我点点头:"敢问六殿下来这国史馆所为何事?"
"借史。"他看着我,淡淡道:"我倒有些嫉妒你呢!若非皇子,我真愿做个著作郎!只是命中定了,也不得他法,然而多看看史书总还是无妨的。听闻父皇刚允了这位置,刚回头你便在这国史馆里出现了。勤奋倒是够了,只是这著作郎,最难却在为人。你便多看着些吧!"
"多谢殿下提点!"虽然不明他的目的,但人家给的是忠言,咱也是要好好听进去的,我真诚地表达了谢意。
"提点?倒也说不上。"他笑了起来,有点点春阳融雪的味道:"难得这馆中有个与我一般年纪的,我还望着日后常见呢!"
常见?我微微笑着,这六皇子倒是有些胆色,但也不知是不是蠢了点?如今子荫和暮青晚应该都尽力避着我呢吧!
“付且贵,你这温温和和的笑样,当真讨人喜!难怪!难怪!”他仔细地看着我,突然道。
难怪什么?我心有疑虑,却不敢多问,只微皱了眉头。我皱起的眉头,并没有影响他的情绪,他忽而探手牵了我,笑道:“司徒盛是个怪人,上官颖是个懒人,怕还不曾有人领你转过吧?今日既然这般巧了,便由我这堂堂六皇子,为你做个向导好了。可是求不来的机会呢!”
国史馆中见不到司徒盛,回到府中竟也是难见,天未及黑,那人便躲进了屋里,再也不肯露面。只余萍儿跟我抱怨,说在厨房遇见了他,被这老儿死乞白赖讨走了些饭菜。
我被萍儿活灵活现的猥琐表演逗得哈哈大笑,好容易收了笑,跟她道:"自古有才之人多有怪癖,我们让着他些,饭菜就多带一份烧了,反正也不多个锅。"
萍儿"哼"了一声,颇有些不服:"先生也自有才,却没他那些个怪癖。"
"我这才却不是天才,只是被逼到了份儿上。"我起了身,帮着收拾碗筷。
"先生!少爷他……"萍儿一阵沉默,再开口的话未及说完,却闻一阵敲门声。不用想,便让萍儿去开了门,自己躲在屋中。
来的竟是太子府的下人,说是子荫请我过府一叙。萍儿深知我的心意,便假说我身子不适,欲挡了去。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不急不恼有礼道:"太子殿下吩咐了,若是付先生不方便,我等只需通禀一声,便改由殿下亲自到访。"
只我住着,司徒盛就厌恶成这般,若是再有子荫到访,只怕那老儿真要发疯了。我原以为子荫也会顺着皇帝的心思离我远远的,谁想这么快便找上门来。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没什么好推搪的,我只得换了袍子,前往太子府。
到了太子府,守门的却不肯让萍儿同入,我费了诸多口舌,也不得半分松动,想来该是子荫的吩咐。实在没法子,我只好让萍儿在外面候着,自己先进了去。
里头的布置极精致,一砖一瓦,一桌一椅,显然都经过精挑细选,各种装饰,哪怕一盏灯,一串铃,都藏着精巧心思,永远是高贵的,却不见丝毫奢华与隆重。
我不曾被带进前厅,只沿着弯曲的长廊前行,似已入了厢院。这是我第一次入太子府,然而招呼我的地方却不在厅中,我隐隐觉着有些不妥。又过了几间长屋,已走到长廊的尽头,我正诧异,却突然看见一处小园,藏在几株高树之间。
为我领路的人到了这里便止了步,只鞠身指着一条泥质肠道,恭敬道:"付先生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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