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保证,公冶青居然一下就镇定下来,想来慕容安然从前也算是言而有信的。
她抬手抹了抹面上的血污,低首道:"你这般救我,我不信也得信。你稍等片刻,我回观里取些包扎药物,片刻归来。"说完拖起裙角便奔了出去。
我目送她离去,直觉纤巧的鞋子在奔跑中显得十分地别扭而可怜。我叹口气,暗斥自己道,自个儿的事情都顾不全了,哪来这多同情心的?
等了片刻,果又听到脚步声急急而来,虽然同是匆匆,这一回的脚步却是沉稳有力。我心道不妙,但斗室间根本无处可藏。我四下扫视一圈,便决定放弃了,只眯着眼等那人从秘道中狂奔而至。
来人形容俊朗却一派慌张,一眼见我,已经扑身过来,语调是非比寻常地尖锐:"慕容!慕容!莫要吓我!"
我松了口气,暗道自己多心了,费力应他道:"没大碍,太子殿下放心。"
子荫见我说话,双眉间就松开了一些,赶紧上上下下将我检查一遍。见到我脖间划痕,尤为震惊,着实抽了一大口冷气,方才镇定下来。所谓十指连心,更何况两手筋骨怕都受了创,我其时已经痛得浑身大汗,衣衫尽湿,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就顺着他的力道倒在他怀间。
他小心翼翼拥着我,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大夫便来了。"
我点点头,也不知是谁更为紧张,他抖着手为我理了伤口,又为我擦尽额上冷汗。对比着我的寒冷,他的怀抱显出极其的温暖。
那温暖甚至沿到我的额际,像是再理所当然不过,又像是已经千百遍的温情,他的唇,小心翼翼,温温软软地落在了我的额间,我无力闪避,就这样轻易地被他的理所当然击中。缥缈的龙涎香穿越了满室檀香,似有似无地钻进我的脑中,我想我欠他的当真是多了。
子荫小心抱起我,向外走去,步履平稳,几乎让我感觉不到震动。秘道里的夜明珠,睁着幽幽的目,让我可以眯眼看清子荫的骨感的下鄂骨。他好似察觉出来,也低首看我,昏暗中,那双星目竟似熠熠生辉,俊朗难以言述。
我心里一抖,便闭上眼去。
回到观中不一刻,公冶青便带着个老大夫出现。那大夫显是府中人,一句未问,便上来为我诊治。我想幸好是两个女人争执,力道都不大,所以伤势应该都只算外伤,不致太重。
那大夫动作极为利索,很快为我打点妥当,便又离了去,只余下公冶青脸色灰白,默默站在旁侧。我看她一眼,知道此事被子荫撞上,恐怕难以善了,只好撑着力气道:"今日虽是意外,总难免有心人说事。劳烦夫人安排顶轿子到府上接我,我现下这模样实不好出门。"
然而子荫不说话,公冶青也是不动,我只好哑着声音提醒子荫道:"夫人如何也是为着殿下,更何况,如今尚是多事之秋。"
子荫终于抬了头,看了公冶青一眼,然后温和道:"青儿,去唤我平日的轿子,我自个儿送慕容回府!顺便再寻件我的平衫来,慕容这身血污便换在府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