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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安德的老师

“慢慢享受,是吗,格拉夫?这次旅途虽然不短,但三个月的假期似乎太过分了。”

“我只是不想带上一件受损的货物。”

“有些人做事总是慢吞吞地。好吧,他是我们唯一的救星。请原谅我,你得明白我们的焦虑。我们这儿已经安装了‘安塞波’,不断地接收我们的飞船发回来的进展报告。我们不得不每天面对着即将发生的战争。时间迫在眉梢了,可他实在太小了。”

“他的出­色­不逊于任何人,在他体内有着无比的勇气。”

“我希望他也有着杀手的本能。”

“是的。”

“我们计划对来一次突然袭击,以测试他的反应。当然,所有的测试都得经过你的认可。”

“我会考虑一下的,我真的不知道测试的内容,切瑞纳格司令官。我来这是因为我了解安德。因此无须担心我会怀疑你发布的命令。我信不过的人只是佩斯将军。”

“我们能告诉他多少内情?”

“不要浪费时间让他去了解什么星际飞行的原理。”

“那‘安塞波’的事呢?”

“我已经告诉过他了,还有那些飞船的事。我说他们会在五年内到达目的地。”

“看来我们只有剩下一些小事情没有告诉他了。”

“你可以告诉他武器系统的事。他得充分的掌握它,以作出正确的决定。”

“呃。我们已经安排了五具模拟器中的其中一具由他单独使用。”

“那其它的呢?”

“其它模拟器?”

“其它孩子。”

“你来这儿仅是照顾安德的。”

“只是好奇罢了。记住,他们全都是我的学生,永远都是。”

“那现在他们都是我的学生了。他们将要了解我们舰队最核心的机密,格拉夫中校,一名尚未介绍给你的战士。”

“你说得他象个神秘的传教士似的。”

“他是一个上帝,一种宗教。我能看出你对我的喋喋不休非常讨厌,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讨厌只是代表了你的无知。安德很快就会了解我所知道的一切。他将会在群星之中神出鬼没,隐蔽在他体内的力量将被解封,在全宇宙面前显露他的锋芒。你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格拉夫中校,但我最在行的事就是对着石头唱歌。你可以到宿舍里安顿一下。”

“我没有什么要安顿的,除了一些衣服。”

“你什么都没有?”

“他们帮我把薪水存在地球上的某处。我从来没用过它,除了在假期时用来购买一些便服。”

“一个非物质主义者。可你却是那么的胖,一个暴食的苦行僧?真是矛盾呀。”

“当我紧张的时候,我就会狂吃东西。反之,当你紧张的时候,你总是在废话连篇。”

“我喜欢你,格拉夫中校。我想我们会相处融洽。”

“我可不太在意这点,切瑞纳格司令官。我是为了安德而来的,但我们两个都不是为了你而来的。”

***

自他走下那艘拖船的那一刻起,安德就讨厌上了艾洛斯。他在地球上感到很不舒服,因为那里的地板是平的。艾洛斯令他更加难受。这个小行星粗糙的外表就象是一个纺锤,它最窄的地方仅有6500米厚。由于它的外壳全被用于吸收光线并将它转变为能量,因此每个人都不得不住在小行星内部墙壁光滑的房间里,房间由一条条的隧道连接起来。困挠安德的并不是它狭窄的空间--他感到不舒服是因为所有的隧道的地板都是向下倾斜的。第一次通过隧道时,安德就被它弄得昏头转向,特别是那条环绕着艾洛斯最窄之处的隧道。这里的重力只有地球上的一半--完全会让人产生一种在下坠的幻觉。

房间的比例也使他困扰--天花板太低,过道太窄。总之,这不是个舒适的地方。

但是,最令人不舒服的,就是这里居民的数目。安德对地球上的城市一点印象都没有,在他眼里,最理想的人数就是在战斗学校里的情况,在那里,他能见到每个认识的人。而在这儿,有上万个人居住在一块岩石当中。尽管大部分的空间都用于安装维生装置和其它设备,但却没有显得特别拥挤。令安德困扰的是--环绕在他周围的,全都是陌生人。

他们从不让他认识任何人。他经常看到别的学员,但由于他上课总是不规律,他们对他来说只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有时他要去不同的地方听取演讲,但通常总是接受不同教师的辅导,或偶尔由别的学员辅助他,这些学员只会出现一次,然而就再也见不到了。在吃饭的时候,他也是单独地和格拉夫坐在一起。他的娱乐活动通常都安排在健身室,但他极少会看到同一个人在那儿出现两次。

他知道自己又再次被孤立,这次不是让别的学员憎恨他,而是根本不给机会让他们成为朋友。他无法和绝大部分的人拉近距离--除了安德,他们全部是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小伙。

于是安德只好心无旁骛,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学习中去,他学得又快又好。航天学与军事史对他来说就象喝水一样简单,理论数学有点难度,但如果碰到一道与空间和时间相关的问题时,他就发现他的直觉比他的计算更加可靠--他常常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但如果要计算出来的话,他却得花上数分钟甚至数小时来摆弄那些数据。

让他兴奋的是,那儿有一具模拟器,是他所见过的最完美的游戏机。教官和别的学员一步步地训练他如何使用。开始时,他并不知道这部游戏机的威力,他选择了战术级别,只控制着一架飞船持续不断地四下搜索,找到敌人并催毁它。计算机控制的敌机火力强大,异常狡猾,而且只要安德用过一种新的战术后,计算机就会在几分钟后用它反过来对付他。

这部模拟器使用了全息投影,他的飞船在屏幕上代表一个小光点。敌军的飞船则用另一种颜­色­的光点表示,它们在一个边长几乎有十米的立体空间中互相追逐。控制系统非常灵敏,他可以向任何方向旋转影像,从不同的角度进行观察。而且,他还可以移动图象的中心,让战斗的影像拉近或离远。

在他逐渐熟练控制飞船的速度、移动方向、方位和武器之后,游戏的难度逐渐变得更加复杂。有时会一次出现两架敌机,有时在空中会出现一些飞船残骸当作障碍物。他不得不开始留意飞船的燃料和武器的能量。现在计算机开始给他分配一些特定的目标,让他去完成或摧毁,他只好放弃了追逐敌军的乐趣,集中­精­力去完成任务以取得胜利。

当他掌握了单机模式后,他们允许他升级到多机模式,他可以指挥四架战机的编队。他通过发出命令来模拟指挥四架战机的机师,而且他不仅仅是按照计算机的指令去完成目标,他还可以自主地决定采取什么战术,判断哪几个目标是最有价值的,然后让他的编队按命令行事。他也可以随时短暂地控制编队中的一架单机。开始时,他常常这样做,但每次当他只指挥一架单机时,编队里的其它三架战队很快就会被击毁;随着游戏的难度变得越来越高,他不得不将更多的时间用在指挥整个编队上,而当他这样做时,他打赢的机率也变得越来越高。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指挥学院已经有一年了。现在他已经能够熟练地­操­纵模拟器的十五个等级,从控制一架飞船到指挥一支舰队,他都得心应手。他早就意识到这个模拟器对于指挥学院的学员来说,就象是战斗学校的战斗室。其它的课程虽然很有帮助,但他真正要学的就是怎么­操­纵模拟器。有很多人时不时地走进来看着他­操­作。他们从不出声--几乎从来没有,除非他们要教他某些东西。那些观察者会留下来,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操­纵模拟器,然后在他完成任务时离去。你们在­干­什么,他很想问。在给我打分吗?在判断能不能信任地将舰队交到我手里吗?你们不要忘了,这可不是我自愿的。

他发现他把在战斗学校里学到的东西都用在了模拟器上面。每隔几分钟,他就会重新设定模拟器的视角,让它旋转以免陷入颠倒的方向,他常常从敌人的角度观察自己的位置。能象这样地控制真是太美妙了,他可以看到战场上的每一点状况。

然而,模拟器也有它不足的一面,由计算机控制的战机灵活­性­太差了,它们没有主动权,无法适应战场上千变万化的情况。要是他的小队长在就好了,这样他就无须常常为那些不由他控制的战机而­操­心。

在第一年快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打赢了模拟器里每一场战斗,他­操­纵模拟器就象指挥身上的手和脚一样简单。一天,在和格拉夫吃饭时,他问道,“这就是那具模拟器能做到的全部?”

“什么全部?”

“它现在玩得太简单了,而且它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增加难度了。”

“噢。”

格拉夫看上去好象毫不在意,他总是如此。但第二天,一切都改变了。格拉夫不见了,他们给安德带来了一个新的同伴。

***

安德在早上醒来时,他正在房中。他是一个老头,盘着腿坐在地板上。安德带着期许望着他,等着他开口说话,但他却一言不发。安德自顾自地起床去洗澡、换衣服,让那人保持着沉默。他很早就学会,当某些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时,等待比询问会让他得到更多的信息。大人们常常比他更快失去耐心。

当他准备出门离开房间时,那人依然没有说话。门打不开。安德转身面向那个坐在地板上的老头。老头看上去大约六十岁,至今为止,他是安德在艾洛斯上见过的年纪最大的人。他的脸上满是花白的络腮胡,只比他新剪的头发短一点点。老头冷冷地望着安德,眼中只有淡默。

安德转向门口,再次尝试打开它。

“好啦,”他放弃了努力,说,“门怎么锁了?”

那老头依然目无表情地望着他。

那么这是个游戏,安德想。好吧,如果他们要我去上课,他们就会打开房门。如果不是这样,门就打不开。我才不管呢。

这种没有规则和只有对方才知道目标的游戏安德才不喜欢。他不想参与,也不想为此而生气。他靠在门上,做了一些放松练习,很快他就平静下来。那个老头继续冷漠地望着他。

几个小时过去了,安德仍然没有说话,那老头也象座石像般保持着沉默。

安德想知道他是不是个从艾洛斯某处­精­神病房里逃出来的疯子,躲进了他的房间沉浸在疯狂的梦幻中。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一直都没有人来开门,也没有人来看他,他越来越肯定这事是有预谋的,他们故意要让他恐慌。安德不想向这个老头屈服。为了消磨时间,他开始做一些从他的个人防御课程里学到的练习。

安德绕着房间四处游走,练习着突击和踢腿。他的一个踢腿动作使他靠近了那个老头,但这次那个老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左脚,将他提起重重地摔到了地板上。

安德立刻由地上跃起,他气坏了。那个老头仍然平静地盘脚坐在地上,呼吸平稳,仿佛刚才没有移动过似的。安德张开脚准备打斗,但那老头一动不动的姿势让他无法出手。什么,把这老家伙的头踢飞?然后向格拉夫解释--噢,是这个老头先踢我的,我不得不反击。算了吧,不行。

于是他重新继续自己的练习;老头一直盯着他看。

白白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而且还象个囚犯一样困在宿舍里,安德感到又累又恼火。最后,他停下了练习,走回自己的床上取他的笔记本电脑。就在他俯身去拿笔记本电脑时,他感到有一只手粗野地Сhā到了他的大腿之间,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顷刻之间,他被头上脚下地提了起来。他的脸和肩膀被那老头的膝盖压在了地板上,他的背被弯到最大限度,老头的手臂紧紧地夹着他的双脚。

安德根本无法挥动他的手臂,他也没办法把背部伸直以使用他的双脚。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那老头就彻底地征服了安德。

“好啦,”安德喘着气,“你赢了。”

老头的膝盖用力往下压了一下,“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得不告诉你的敌人说他赢了?”

安德保持着沉默。

“我刚才吓了你一跳,安德.维京。为什么那时你不立即向我攻击?难道是因为我看上去没有恶意?刚才你转身背对着我,太愚蠢了!你什么都没学会,你根本就没有老师。”

安德忿忿不平,“我有很多老师,我怎么知道你会突然变成一个---”

“一个敌人,安德.维京,”老头低声说,“我现在是你的敌人,一个你从未碰到过的,比你更聪明的敌人。这里没有老师,有的只是敌人。只有敌人才会告诉你他们的想法,只有敌人才能教会你如何去毁灭与征服,只有在敌人面前才能暴露出你的弱点,也只有敌人才会告诉你他的优点。游戏的唯一规则就是如何打败敌人,和如何阻止他打败你。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敌人,也是你的老师。”

然后,老头松开了安德的脚。他的手仍然朝下提着安德的头,安德无法用手臂来保持平衡,他的双脚“砰”一下硬硬地撞到了地板上,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痛楚。尔后,老头站在一旁,让安德爬起身来。

安德慢慢地把脚挪到身下,嘴里模糊不清地呻吟着。他四肢着地,大口地喘着气,以图恢复体力。尔后,他猛地挥出右手,击向他的敌人。老头快速地向后跳开,安德的攻击落空了,老头抬起脚踢向安德的下巴。

但安德的下巴并不在那儿,他背部着地,从地板上滚了开去。在这一瞬间,老头的踢打动作令他失去了平衡,安德伸脚踹向老头的另一只脚。老头倒在了地上--但在此之前他及时伸手击中了安德的脸部。安德拼命地挥到着手脚,但却找不到可以扶持的物体,他倒了下去,一阵劈头盖脑的击打落在了他的背部和手臂上。安德个子太小了--他无法穿过老头猛烈挥动的手臂进行还击。最后,他终于设法脱离了老头的打击,拖着身子向门口爬去。

老头再次盘腿坐下,但他的冷漠消失了。他在微笑着,“这次好一点,孩子。但动作太慢了。当你指挥一支舰队时,要比指挥自己的身体做得更好,否则那些和你一起战斗的同事将会处于危险之中。得到教训了吗?”

安德慢慢地点了点头,他身上到处都痛得要命。

“很好,”老头说,“那么我们以后不用再象现在这样打斗了。你的敌人将是模拟器。从现在起,将由我而不是计算机来安排你的战斗,我将设计出敌人的战略,很快你将学会如何移动得更快,如何识破敌人给你设下的陷阱。你要记住,孩子,从现在起你的敌人将比你更聪明,更强大。从现在起你将会常常面对失败。”

老头脸上又再严肃起来,“你会被打败,安德,但总有一天你会打赢的。你将学会如何打败敌人,他会教你怎样做。”

“老师”站了起来,“在这个学校里,通常都由年纪大的学员选择年纪小的学员进行训练。他们是同伴,而大学员将会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教给小学员。他们总是互相战斗,互相比赛,也总是呆在一起。我已经选择了你做我的同伴,小学员。”

当老头走向门口时,安德对着他说,“你这么老了,怎么可能还是学员。”

“无论你有多老,你都是虫族的学员。我曾向虫族学习,而你,将向我学习。”

老头把手按在门上,门打开了。安德突然跃到空中,并起双脚猛踹在他的背上。老头一声嗥叫,扑倒在地板上,强大的反弹力令安德的双脚隐隐作痛。

老头慢慢地站起身,扶着门上的把手,脸上痛苦地扭曲着。他看上去似乎失去了战斗能力,但安德不相信他。他对老头快速的攻击怀着深深地戒备。这时,他发现自己正站在对面墙附近的地板上,他的鼻子和嘴­唇­流着血,滴落在刚才他的头撞在床上的地方。他勉强拧过头,看见老头正站在门口,偻着身子,手扶在腰上。老头对着他微笑。

安德笑着回敬他,“老师,”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马泽.雷汉,”老人回答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

从那天起,安德就一直呆在马泽.雷汉的身边。老人很少说话,但他总是在那儿;在吃饭、辅导和训练时,他都寸步不离,甚至

连晚上也呆在他的屋里。有时马泽会离开一会,但每次他不在的时候,门总是被锁上,直到他回来后才能打开。安德有一个星期把他称作为“狱卒雷汉”,但马泽欣然接受了这个外号,一点也没觉得难堪。安德很快就放弃了他的孩子气。

但马泽也给了他一些补偿--他给安德带来了以往战役的完整录象,他们仔细观看了虫族的第一次入侵和IF在第二次入侵中的惨败情形。它的内容完全没有受到删剪,而且是连续的。由于很多录象都是在一些重要的战役中拍摄的,因此他们可以从多个角度来研究虫族的战术和策略。在安德的生命中,第一次有老师指出了他的不足之处,让他有了茅塞顿开的感觉。安德第一次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佩服的人。

“为什么你还会活着?”安德问他,“你参加作战时已经是70年前的事了,我想你现在肯定不止60岁吧。”

“相对论的奇迹。”马泽说,“在那场战役之后,他们让我在这儿困了20年,甚至我恳求他们让我指挥一艘出发前往虫族母星和殖民地的飞船,他们也没有答应。但之后,他们慢慢地理解了身为一名战士,在战争重压下的某些行为。”

“什么行为?”

“以你的心理状况,你现在还无法理解。我只能告诉你,他们意识到虽然我不能再指挥舰队--在舰队到达虫族的母星时,我早就去世了--但我仍然是唯一一个能够了解虫族的人。他们意识到,我是唯一一个靠着智慧而不是运气打败虫族的人。他们需要我在这里培养出另一个能指挥舰队的接班人。”

“于是他们把你送上一艘飞船,让它以接近光速飞行--”

“然后我再掉头返回这里。一段极其乏味的旅程,安德。我在太空中飘荡了50年,从技术上说,在我身上只过了8年的时间,但我感觉却象是过了500年。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我把一切技能传给下一任指挥官。”

“那么,我会成为下一任指挥官吗?”

“我们只能这样说,你是目前我们能找到的最优秀的人选。”

“还有别的候选人吗?”

“没有。”

“那么,我就成为唯一的选择了,对吗?”

马泽耸了耸肩。

“但你还能指挥。你还活着,是吗?为什么不继续让你指挥呢?”

马泽摇摇头。

“为什么呀?你赢过一次。”

“我有充分的理由不能成为指挥官。”

“告诉我你是怎么打败虫族的,马泽。”

马泽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你让我观看其它的战役都至少有七遍了。我想我已经知道你们以前怎么打败虫族的方法,但你从未让我看过你实际上是怎么打败他们的。”

“这些录象背后隐蔽着很多秘密,安德。”

“我知道。我曾经将一个个的片断组合在一起。你只率领着一支弱小的后备舰队,而他们的舰队船坚炮利,而且还有数量远超你们的战机,但你只瞄准了一艘敌舰,朝它开火,接着是一声爆炸。他们通常在这里就停止了剪接,在这以后,我们就看到突击队登上了虫族的飞船,发现他们一早已死在了飞船内部。”

马泽裂嘴一笑,“秘密保守得挺严的。来吧,我们来看看那段录象。”

录象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安德用手锁上了门,“好了,可以观看了。”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安德曾从不同的带子上剪辑到一起的情形。马泽自杀式的突击冲入了敌军阵形的心脏部位,接着是一声爆炸,然后---

然后什么也没发生。马泽的飞船继续移动,避开爆炸的冲击波,在虫族其它的飞船中左冲右突。但他们没有朝他开火,他们甚至没有改变航向。两艘敌军的飞船互相撞在一起,爆炸开来,他们的碰撞是毫无理由的,任何一个飞船驾驶员能避免这种碰撞。但他们却连一丝轻微的闪避都没有。

马泽按下了快进键,跳过了前面的一段,“我们等了三个小时,”他说,“没有人能够相信。”然后,IF的飞船开始慢慢接近了虫族的舰队,突击队登上了他们的飞船,开始切割它的外壳。录象里播放了虫族死在原位的情形。

“你看到了,”马泽说,“所有要看的东西你都看过了。”

“为什么会这样?”

“谁也没有答案。我个人有一些推论,但有无数的科学家说我不够资格发表评论。”

“可是你是那个打赢战争的人。”

“我也觉得我有资格作出评论,但你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那些异族生物学家和异族心理学家无法接受一个纯粹猜测的解释。我想他们全都恨我是因为当他们看过那些录象带后,他们不得不放弃自己正常的生活,在艾洛斯上渡过他们的余生。这是安全措施,你知道的。他们是不会高兴的。”

“把你的想法告诉我。”

“虫族没有语言,他们用思想来交流,它是即时­性­的,就象‘安塞波’一样。但大多数的人都认为他们的这种交流方式也象语言一样是有限制的--我给你发出一个思维波,然后你再回答我。我从不相信这种说法。他们对战况的回应太迅速了。你看过了那些录象,他们没有在商量要采取哪一种可能的行动。每艘飞船都象是一个生物体的一部分。他们的反应就象你的身体在打斗时的反应一样,每个不同的部分都自动地作出反应,无须要考虑怎么去完成你的想法,是一种本能反应。在他们之间没有思想交流的过程。他们所有的思想都是共同的,即时­性­的。”

“他们的整体就象是一个人,而每一个虫族战士就象是他的手或脚?”

“是的。我不是第一个象这样想的人,但我是第一个相信这种解释的人。我还有一些幼稚的想法,当我在战役结束后向他们提出时,那些异族生物学家都嘲笑我,让我闭嘴。虫族毕竟是虫子,他们就象地球上的蚂蚁和蜜蜂,有蜂后和工蜂。或许在数亿年前他们就是以这种方式来进化。我们能确定的是,我们所见到的每一个虫族都没有生产出幼虫。所以,在他们进化出这种能够共同思考的能力时,难道他们不会保留他们的母后?难道这个的母后不会仍然是他们群体的中心?这种情形为什么要改变呢?”

“那么,是母后在控制着整个群体。”

“我还有一些他们都看不到的证据。在第一次入侵时期,你看不到这些证据,因为那次他们的目的是探测。但他们第二次入侵的目的是为了殖民。他们想建立一个新的蜂巢,或别的什么东西。”

“所以他们把母后也带来了。”

“这些是第二次入侵时的录象,那时他们在小行星带击溃了我们舰队。”他调出了那段录象,将虫族的编队显示在屏幕上。“告诉我哪艘是虫族的母船。”

它非常隐蔽,安德看了很久都找不出来。那些虫族飞船不断地在移动,每一艘都是。看不出有明显的旗舰,也没有明显的指挥中枢。但慢慢地,随着马泽一遍又遍地播放着录象,安德开始看到了他们的移动都是沿着一个中心点向外辐­射­。那个中心点经常在变动,但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之后,现在它变得很明显了,虫族舰队的“眼睛”和“大脑”是由一艘特定的飞船所担任的。他把它指了出来。

“你看出来了,我也看出来。在所有看过这些录象的人中只有两个人能看出来。但我们是对的,是吗?”

“他们让这艘飞船的移动得象其它飞船一样。”

“他们知道这是他们的死|­茓­。”

“而你是正确的。那是他们的母后。但你知道,当你把目标对准它时,他们将会立即集中所有的火力倾注在你身上,把你炸得粉身碎骨。”

“我知道。那正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他们并不是没有阻止我--他们那时正猛烈地朝我开火,但他们似乎无法相信我会真的要杀死母后,这让他们慢了一拍。或许在他们的世界里,母后是不能杀死的,它只能被俘获或被打败。我做了一些他们从未想过敌人会这样做的事。”

“于是在她被杀死之后,其他的虫族也随之死去。”

“不,他们只是变成了植物人。在我们登上第一艘飞船时,他们还是活着的,但只是在生理上。他们不会移动,也不会对任何事作出反应,甚至在我们的科学家对他们进行解剖,想了解多一些有关他们的情况时,他们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但过了一会之后,他们全部都死去了,连遗嘱都没留下。失去了母后他们就全完了。”

“那为什么他们不相信你?”

“因为我们没有找到母后。”

“可她已经被炸成碎片了。”

“那是战争的命运。生存是第一位的,生物学研究只好退而求次了。但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开始相信我的想法。我们不可能在这里抹去所有的证据。

“在艾洛斯上有什么证据?”

“安德,看看你的周围。人类不会建造这样的物体,我们喜欢高耸的天花板。这是虫族在第一次入侵时的前哨基地。在我们尚未察觉之前,他们就挖空了这个小行星。我们正住在一个虫族的巢|­茓­里。但我们已经付出了租金,我们牺牲了上千名的战士将他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清除出去。虫族很顽强,他们寸土必争。”

现在安德明白了为什么他总是觉得那些房间不大对劲。“我知道这不是人类居住的地方了。”

“这里是个无主的宝藏。如果他们知道我们会赢得第一场战争,他们或许就不会建造这个地方。我们之所以掌握了­操­纵重力的知识是因为他们在这里安装了重力增幅器。我们学会了有效利用恒星能量也是源于他们涂黑了这个物体的外表。实际上,就是因为这个我们才发现他们的。每隔三天,艾洛斯就会逐渐地从望远镜里消失。我们派出了一艘飞船来查找原因。于是它被发现了。飞船传回了它的影像,这些影像包括了虫族登上飞船屠杀我们的船员的情形。在虫族搜查飞船的整个过程中,影像也一直在传送,直到虫族将整艘飞船拆毁时才停止。这是他们的盲点--他们从来没有用于通讯的装置,因此当他们杀死了船员之后,他们从未想过还会有人能看到他们。”

“他们为什么要杀死船员?”

“为何不呢?对他们来说,失去几个船员就好象是剪掉了你的指甲一样,根本不值得伤心。他们可能以为把驾驶飞船的工作人员除掉就能截断我们的通讯。他们不知道自己正在杀死一个有意识的,有着独立遗传基因的生命体。对他们来说,谋杀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有杀死母后,才能叫做是谋杀,因为只要杀死母后就会中断他们的基因链。”

“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要开始为他们辩解,安德。他们不知道自己正在杀人不等于他们没有杀人。我们当然有权尽最大努力保卫自己,而唯一的方法就是在他们杀死我们之前先把他们­干­掉。你要从这个角度来看问题,至今为止,在所有的战役里,他们杀死了我们成千上万的同伴,而我们却只杀了他们一个。”

“如果你没有杀死那个母后,马泽,我们会输掉那场战争吗?”

“我会说机会是三比二。我仍然认为在他们消灭我们之前,我可以将他们的舰队打个稀巴烂。他们反应敏捷,火力强大 ,但我们也有一点优势。我们的每一艘战机里都有一个能独立思考的机师。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针对不同的情况作出明智的决定。而他们则每次只能作出一个决定。那些虫族思考的速度很快,但他们并非每一个都是那么的聪明。而我们,即使在第二次入侵时期,尽管一些愚蠢懦弱的指挥官失去了他们的重要战役,但他们的某些下属仍然还有能力对虫族的舰队造成巨大的伤害。”

“当我们的反击舰队到达他们的母星会怎样?我们会再次杀死他们的母后吗?”

“虫族不知道我们在星际航行中不能即时通讯。但这个策略只能使用一次。我怀疑我们不会在太空中碰到母后,除非我们能够降落到他们的母星。毕竟他们的母后并不需要直接指挥战斗。她只在繁殖后代时才会出现。虫族的第二次入侵是殖民行动--那个母后是到地球上繁殖后代的。但这次--不,我们的战术不会再起作用了。我们将不得不直接面对他们的舰队,把它们一支一支的击溃。而且他们可以从母星周围的十多个星系中获得资源,我估计在每一场战役中,他们的数量将会远远的超过我们。”

安德想起了他曾经一次面对两支战队时的情形。那时我认为他们在作弊,当真正的战争来临时,根本不会有公平可言。而且,战场上也没有什么大门可以让我去夺取了。

“我们只有两件事是优于他们的,安德。一是我们在开火时无须瞄得很准;二是我们的武器拥有极广的杀伤范围。”

“那么,我们没有在第一次和第二次入侵时使用核导弹?”

“我们的新武器‘设备医生’威力更加强大。核武器的威力太小了,我们曾在地球上使用过一次。而‘小医生’还没有在行星上用过。但在第二次入侵时期,我仍然希望自己能拥有一枚这样的武器。”

“它是怎么运作的?”

“我不知道,也不懂得它是怎么造出来的。在两束光波的汇聚之处,它会形成一个分解分子的能量场。电子是不可再分的。你懂得多少物理知识,什么程度?”

“我们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天体物理学上,但我有足够的知识理解这些概念。”

“能量场会扩展到一个球形区域,但扩展范围越广,能量就越弱。只有在它撞入到大量的分子当中时,它的能量就会增强并引起新的扩展。飞船的体积越大,所形成的新能量场就越强。”

“那么每一次它的能量场击中飞船时,它就会扩展出一个新的球形--”

“如果他们的飞船靠得足够近,它就会形成连锁反应,将它们统统分解。然后能量场会慢慢消失,分子又会重新融合在一起,而原来的飞船则变成了一大堆含有大量铁分子的尘土。不会造成辐­射­,也不会有碎片四下飞溅,剩下的只是一堆尘土。或许我们可以在第一场战斗中引诱他们聚在一起,但他们学得很快。在以后的战斗中,他们的飞船之间会保持相当的距离。”

“那么‘设备医生’并不是一种导弹--我不能将它­射­向空旷的地方。”

“没错。现在导弹对他们已经没有多大杀伤力了。在第一次入侵时,我们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但他们对我们也了解不少--例如,他们学会了如何建立静电防护罩。”

“我们的‘小医生’能穿透防护罩吗?”

“对它来说,防护罩简直就是透明的。你不能透来防护罩来瞄准和聚集光束,但由于防护罩的发电机总是在它的正中位置,你很容易就能破坏它。”

“为什么还没有训练我使用它?”

“你一直都受到训练。我们只是让计算机帮你来发­射­它。你的任务就是到达一个最具战略价值的位置,然后选取一个目标。飞船上的主电脑会帮你瞄准目标,它做得可比你好多了。”

“为什么它会叫做‘设备医生’?”

“当它被开发时,它被叫做‘分子分解设备’(Molecular Detachment Device),缩写成M.D.Device”

安德仍然不明白。

“M.D. 也是医学博士的缩写(Medical Doctor)。于是‘M.D.Device’就成了‘设备医生’,这是个玩笑。”可安德并不觉得这是件好笑的事。

他们改造了模拟器。他仍然可以控制视像的远近和角度,但控制台上不再有控制飞船的­操­纵面板,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新的控制杆,还有一副带有耳机和麦克风的小型头盔。

等在那儿的技师迅速地向他解释如何戴上那个头盔。

“但我怎么控制飞船?”安德问。

马泽解释说,他不会再直接去控制飞船了,“你已经到了训练的下一个阶段。你已经通过了战略模式下的每一个级别的测试,现在是时候让你集中­精­力学习如何控制整支舰队了。就象在战斗学校里指挥小队长一样,你将会和分遣小舰队的中队长合作。你的任务是训练和指挥三十六名这样的中队长。你必须把高超的战术传授给他们,你还得了解他们的能力和极限,让大家结合成一个整体。”

“他们什么时候来这儿?”

“他们已经坐在了自己的模拟器面前。你可以通过头盔对他们说话。控制面板上的新­操­纵杆可以让你看到任何一个中队长的视域。这和真实的战争相当接近,只是那时你只能看到自己飞船前面的视域。”

“我怎么能和没见过面的中队长合作?”

“为什么你非得要看见他们?”

“我要认识他们,知道他们的想法--”

“你会从他们在模拟器里的表现中了解他们。就算如此,我认为他们也不会对此特别关心。他们正等待着你的命令。戴上头盔后就可以听到他们的通话。”

安德戴上了头盔。

“安拉,”他的耳边响起一声低语。

“阿莱,”安德说。

“还有我,那个小东西。”

“比恩。”

还有佩查,米克,疯子汤姆,沈,“热汤”,“苍蝇”莫洛,所有曾和安德一起作战的最优秀的队员都来了,每一个都是安德在战斗学校里所信任的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这儿,”他说,“我还不知道你们都来了。”

“他们已经用这个模拟器折磨了我们三个月,”米克说。

“你会发现我是至今为止最出­色­的战术专家,”佩查说,“米克曾向我挑战,但他的水平在我面前还象小学生一样。”

于是他们开始并肩战斗,每个中队长指挥单独的机师,而安德则指挥中队长。他们演练了多种配合的方式,计算机模拟出各种各样的战况迫使他们尝试不同的战术。有时,模拟器会让他们指挥一支巨大的舰队,安德将它划分成三到四个大队,每个大队包含三到四个中队;而另一些时候,模拟器会只给他们一艘星舰和十二架战机,这时他就会挑选出三名中队长,让他们每人指挥四架战机。

他们玩得很开心。计算机控制的敌人不太聪明,虽然他们犯了很多错误,但他们总是能打赢。经过三个星期的练习后,安德已经完全了解了他们的实力。米克,能够熟练地执行指示,但他面对突发情况时总是慢人一拍。比恩,他无法高效地控制太多数量的战机,但他指挥小量的战机时就象是一把解剖刀,将计算机派来攻击他的敌军切成碎片。阿莱,他的战略才能几乎比得上安德,可以信任地将半个舰队交给他,但他在执行指示时总是含糊不清。

随着安德对他们了解的加深,他给他们分配任务时更加得心应手。模拟器会将战况显示在屏幕上,这时安德第一次学会了如何配置他的舰队,而且明白了敌军是如何展开他们的舰队。现在他只需用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找到他需要的中队长,给他们分配某几艘飞船或某个小分队,然后给他们指定任务。随着战况的进展,他会从一艘飞船的视域跳到另一艘,提出自己的建议,或者偶尔激励一下士气。由于其它人只能看到自己视域范围内的情况,有时他会给他们发出一些在他们看来是毫无意义的命令,但他们学会了信任安德。他让他们撤退,他们就撤退,他们明白这可能是他们处在了一个暴露的位置,或者是为了引诱敌人进入包围圈。即使安德没有向他们发出命令,他们也知道安德会相信他们能够自行作出最好的判断。如果他们的战斗风格不适合当时战况,安德就会挑选别的人来完成任务。

在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信任,由他们控制的舰队行动迅速,反应敏捷。三个星期之后,马泽回放了他们最近的那场战斗,但这次是从敌人的视角拍摄的。

“这就是当你们攻击时在他们眼里的情形。你们有什么想法?例如,反应的速度?”

“我们看上去就象是虫族的舰队。”

“你跟上了他们,安德。你的速度和他们一样快。还有这儿--看这里。”

安德看到他的中队长们行动一致,每个人都能针对不同的情况灵活地作出反应。他们全都按照安德的命令行事,但完成任务的手段更加大胆、灵巧,而且还懂得掩饰自己的目的。他们能独立自主地攻击每一艘出现在眼前的虫族飞船。

“虫族母后的智慧极高,但它每次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到少数几件事情上面。而你的中队长则能够对他们所要完成的任务保持敏捷的头脑,而且他们都由一个天才指挥官来指挥。所以,你们是具有一定优势的。优秀的指挥官、先进的武器、可以与他们相比的速度、还有高度灵活的大脑,这些都是你们的优势。但你们的弱势在于你们与敌人的兵力永远都会是相差悬殊,而且每经过一次战斗之后,敌人就会了解你更多,他们将学会如何对付你,适应你的战术,他们的变化将会立即反映到下一场战斗上。”

安德等着他的结论。

“所以,安德,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对你进行训练。我们已经给计算机编了程序,让它模拟出多种与敌军相遇时的情形。我们采用了在第二次入侵时敌人的行动模式。但这次并不是由计算机来控制敌人,而是由我来控制敌军的部队。开始时你会碰到一些能够轻易取胜的战役,你要从中学习,因为我会一直跑在你的前头,把更难更巧妙的战斗队形输入计算机,接下来的战役难度会越来越高,它会把你一步一步地推向你的能力极限。”

“那如果超出了我的极限呢?”

“时间不多了。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掌握战斗的技巧。我把自己送上飞船,保存自己的生命直到你的出现,而当我回来时,我的妻子和孩子都已经去世,我的孙子也到了和我这般的年纪。他们对我来说就象是陌生人,我切断了与所有钟爱的人的联系,离开了我所熟悉的一切,生活在这个异族留下的坟墓里,我的生存目的就是不断地培养一个个的学员。他们每一个都让我们充满希望,但最终,每一个都变得懦弱,成了失败者。我不断地教,不断地去培养,但没有一个人能达到要求。你,就象在此之前的无数个学员一样,也肩负着巨大的重任,但失败的种子或许也会在你心中发芽。我的工作就是要找出它们,尽我最大的努力击败你,相信我,安德,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那么我并不是第一个接受这种训练的人。”

“不,你当然不是第一个。但你是最后一个。如果你不能学会,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另找人选。所以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因为你是唯一剩下的人。”

“其他人不行吗?那些中队长呢?”

“他们中有谁可以替代你?”

“阿莱。”

“说老实话。”

安德沉默着。

“我不是个开心的人,安德。人活着并不是为了开心,它只是叫我们活得更加灿烂。生存是第一位的,在此之后才能考虑开心不开心的问题。因此,安德,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在训练中缺乏乐趣而向我抱怨。你可以在训练的闲暇尽情娱乐自己,但你必须将训练摆在首位。胜利就是一切,因为没有它一切都不复存在。如果你能把我的亡妻还给我,安德,你就可以向我抱怨这个训练让你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并没有试图在逃避任何事。”

“但你会的,安德。因为我将尽最大的努力把你撕成碎片。我会采取一切手段来击败你,而且绝不会手下留情,因为当你面对虫族时,他们的手段将比我厉害一百倍,对于人类,他们是绝对不会产生一丝怜悯的。”

“你无法将我撕成碎片,马泽。”

“噢?我不能吗?”

“因为我比你强大。”

马泽笑了,“我们走着瞧,安德。”

天还没亮,马泽就叫醒了他。时钟指向3点40分,安德迷迷糊糊的跟着马泽穿过了走廊。“早睡和早起,”马泽拖长着声音说,“会让人变愚蠢和迟钝。”

他梦到了那些虫族在解剖他。但他们并不是在剖开他的身体,而是在挖掘他的记忆,把它象一副全息图片一样显示出来,并试图弄明白它的内容。这是一个怪异的梦,在穿过通道到达模拟室的途中,安德一直都没有回过神来。虫族在他睡着的时候折磨他,而马泽则在他醒着的时候强迫他,在这二者之间,他找不到可以喘息的机会。安德迫使自己保持着清醒,显然,当马泽说要把安德撕成碎片时,他是认真的--在安德疲惫和不清醒的时候强迫安德与他作战,这些伎俩安德一早已经料到。好吧,今天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他坐上了模拟器,发现他的中队长们都已经就位,正在等待着他。敌人还没有出现,他将他们分成两队,进行模拟对战,他同时向两方军队发布命令,让每一个中队长都获得充分的训练。他们开始时动作都很慢,但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头脑越来越清醒。

过了小半会,模拟器清空了屏幕,飞船都消失了,场景立刻转换过来。在屏幕边缘附近,模拟器显示了三艘人类飞船的全息投影,每一艘星舰上都载有十二架战机。敌人显然已经获知了人类舰队的出现,他们集结成一个球状编队,将一艘飞船围在中央。安德没有上当--它不会是运载母后的飞船。虫族战机的数量是安德的两倍,但他们都靠得很近,他们不应该这样--“设备医生”会给他们造成意想不到的破坏。

安德点选了一艘星舰,让它在屏幕上闪烁着,他对着麦克风发出命令,“阿莱,这是你的。你可以安排佩查和威列德指挥战机。”接着他给另两艘星舰和舰上的战机指定了指挥官,但在每一艘星舰上他都保留了一架战机安排给比恩。“沿着墙壁滑动,移动到他们的下方,比恩,直到他们开始追逐你--然后,调头回来充作预备队。另外,停在一个利于快速出击的位置。阿莱,集中你的兵力攻击他们球体上的一点。先不要开火,等候我的命令。这只是调遣阶段。”

“这次很容易搞定,安德。”阿莱说。

“是很容易,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希望能不损失一艘飞船就全歼他们。”

安德将预备队分成二组,躲在阿莱后方的一个安全距离上。比恩的位置已经跑出了模拟器的范围,安德得时不时地转换到他的视域以追踪他的方位。

阿莱的部队组成了一个子弹头的阵形,试探着敌军的虚实。当他移近时,虫族的飞船就往后撤,似乎想把他引向在中央的那艘敌舰,阿莱的战机没有冲上去,他从敌人旁边通过。虫族的飞船跟上了他,等到他靠近时,他们又往后撤退,当他再次从旁边通过时,他们又回复成一个球状。

详攻,撤退,避开到一边,然后又撤退,详攻,他们不断地玩着这个“猫抓老鼠”的游戏,尔后,安德发出指令,“冲进去,阿莱。”

阿莱的“子弹头”冲了进去,他朝安德喊道,“你知道他们会敞开大门让我冲进去,然后将我包围起来活生生地吞掉。”

“不要管中央的那艘敌舰。”

“听你的,头儿。”

敌人的球体开始收缩了,安德命令他的预备队冲了上去:敌军的飞船集中在球体侧面,离预备队不远。“等他们最为集中的时候,就在那儿朝他们攻击,”安德喊道。

“这可颠覆了四千年的军事史,”阿莱说,他正命令他的战机朝前冲去,“以弱小的兵力围歼数量远超我们的敌军。”

“在这次模拟战斗中,他们显然不清楚我们武器的威力。不过它只会奏效一次,那就让它显得更加灿烂吧。现在随时可以攻击!”

阿莱启动了“设备医生”。模拟器里的场景非常壮观:开始时是一两艘,接着是数十艘,然后绝大部分的敌舰都被炸得粉碎,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保持安全距离,”安德喊道。

在球体远处的几艘残余的敌舰虽然没有受到连锁爆炸的影响,但要把它们­干­掉实在是太容易了。比恩象秋风扫落叶似的清除了那几艘向着他的方向逃亡的敌舰--战斗结束了。这场战斗比他们的最近几场战斗更加轻易。

当安德向他指出这个情况时,马泽耸耸肩,“这是模拟真实入侵时的情形。总会有一场战斗是在他们没有了解我们的实力下进行的。现在你们的困难才真正开始。不要为这次的胜利而骄傲自大,很快我就会让你面对真正的挑战。”

安德每天要和他的中队长训练十多个小时,但他们的训练时间不是连续的。马泽会在下午让他们休息几个小时。由马泽监控的模拟训练每隔两三天就进行一次,而就象马泽所承诺的,他们不能再轻易取胜了。敌人很快就放弃了包围安德的诱惑,他们不再将舰队聚集到可以产生连锁反应的距离。每次都会出现一些新的情况,一次比一次困难。有时安德只能拥有一艘星舰和八架战机,有时敌人会躲在小行星带里面,甚至有些时候敌人会留下固定的空间站,当安德命令他的中队长靠近搜查时,它就会爆炸开来,让安德损失了不少兵力。“你不能漠视你的损失!”有一次在战斗之后,马泽朝他吼道。“在真实的战斗中,你不会拥有无限的计算机模拟出来的战机。你的兵力和资源都是有限的。你必须得习惯于不作无谓的牺牲。”

“这不是什么无谓的牺牲,”安德说,“如果我总是害怕损失飞船而不去冒险,我是无法打蠃战斗的。”

马泽微笑着,“非常好,安德。你开始掌握了诀窍。但在真实的战斗中,你的长官会因为你的损失而大发雷霆,更糟糕的是,国内的民众也会因此而把你看作冷血屠夫。你看,如果敌人够聪明的话,他们就会在这里截住你,消灭汤姆的部队。”他们一起回顾着整场战斗。在下一次训练中,安德会把马泽向他指出的失误展示给他的中队长,他们很快就会懂得如何去避免再犯同样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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