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进来。”帝王威严的声音中却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疲惫。
胤礽走进乾清宫大殿,自有人为他让出一条道,行至康熙身前,拱手行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身后的胤禛亦抱拳,做同样的姿势。
康熙挥了挥手,询问了一番儿子的病情,见胤礽此时已无大碍,才大出了一口气,“朕老了,你们也大了,有了本事,什么事情也干得出来。”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在跟儿子们唠家常,可在其他人听来,就如同阵阵冬雷。
众阿哥听了不免倒吸了一口气,齐刷刷地跪下,诚惶诚恐道,“儿臣不孝,请皇阿玛治罪。”
“朕哪敢治你们的罪?”康熙一声嗤笑,似嘲讽又似愠怒,“不把紫禁城的砖瓦掀飞天,朕就该万幸了。”接着站起身来,从御案上拿起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布人儿,一把摔在大阿哥胤褆跟前,“连这些大逆不道之事都做得出来,你们一个个是不是巴不得朕早点死,巴不得朕废了太子,让你们来做这个九五之尊!”说到此时,康熙已经是怒火冲天,用手指着一排排跪在地上的儿子们,气得全身发抖。
“皇阿玛喜怒……”胤礽立马起身,搀扶着康熙至龙榻前坐下,一边安抚一边给康熙顺气。其他阿哥们跟着应和,都来劝慰康熙不要动怒。
康熙沉着一张脸,把视线停留在胤褆身上,深邃的黑眸里写满了痛苦和挣扎,因为这个儿子,说明了他是一个多么失败的父亲!竟用这种法子来诅咒自己的亲弟弟?黄家人最忌讳的便是咒魇之术,他真的不愿相信胤褆是为了皇位,要置胤礽于死地。
哪知胤褆却是一副平静之色,朝康熙磕了几个响头,振振有词地说道,“儿臣只是想为皇阿玛分忧,为大清皇室谋福。”
“谋害朕的亲生儿子,这叫为朕分忧!”康熙气急,拿起桌上地茶盏,扔到胤褆身上。
胤褆冷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康熙,“您的亲生儿子?您可知您的儿子们都干了什么苟且之事?”继而将视线转向胤礽和胤禛,语气咄咄逼人,“兄弟乱仑,乃大清皇室之耻辱,乃江山社稷之危害,乃天下苍生之大滑稽!”
这话一出口,不仅胤礽和胤禛吓白了脸色,连康熙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地下跪着的阿哥们更是埋低了头,恨不得此刻消失才好。只一瞬间,康熙的神情恢复如常,转头瞥见胤礽和胤禛微蹙的双眉,又面向胤褆,怒声道,“荒唐!”
“皇阿玛何不亲自问问两位弟弟,儿臣所说是否属实?”
胤礽铁青着脸,“大哥不知是何用意?先是下咒魇之术置我于死地,怨我的命太硬,让弘皙代我受了这无妄之灾,如今又口出狂言,污蔑四弟,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
“你们就是爱新觉罗皇室的污点,我这样做又有何不对!”
“住口!”康熙心痛地看着大儿子,犯了错,不知悔改,还一意孤行,错上加错。一时间竟觉得身心疲惫,作为一个皇帝,他希望百姓安居和乐,天下繁荣昌盛;而作为一个父亲,也自是希望看到家庭和睦,兄友弟恭的景象。可现在……康熙抬手,背着身转过去,一字一句地说道,“直郡王胤褆心迷鬼窍,谋杀太子,污蔑兄弟,不谙君臣大义,不念父子至情,天理国法,皆所不容。即日起,革其王爵,终身幽禁。”
大殿内一片沉默,阿哥们都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出气。胤褆脸上的神色不停地变换,最初的愤恨,变成浓浓的不甘,看向胤礽的眼神却是复杂难辨,带着一丝隐忍的痛苦,最后幻化成一张如死灰般沉寂的容颜,眸底深处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疯狂……
隆科多上前,将胤褆的顶戴摘下来,又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略微叹息,“大阿哥,起来吧……”
胤褆冷冷地看着大殿里所有的人,目光在康熙和胤礽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半响突然大笑起来,转过身,在经过胤禛身边时却又停留下来,带着报复似的口吻轻声道,“我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休想得到,你给我好好等着!”
胤禛身子一颤,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是平静如水,只是藏在衣袖中的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手心的汗珠打湿了锦织绸缎。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