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二人一早便上了路,云泥小事素来不记仇,睡了一觉,早将昨日烦忧忘得干净,此刻一身清爽男装,却是得心应手,二人行了半日,到了一处茶棚,便决定歇上一歇,要了二碗清茶,一屉小包,一叠小菜,便开动。云泥刚吃一口,便神色一变,急急伸手打掉秦薄手上茶碗,起身掰着秦薄下颚,助他呕吐,紧张道,
“快些吐出,有毒。”自己亦是将口中之物吐了又吐,拉起秦薄护在身边,欲要先逃,可未走几步便见那小店老板伙计伪装一扯,飞身而出挡于二人面前,云泥神色微变,心中大唤不好,低声道,
“无论何时,莫要松开我,记住。”说完便更是握紧秦薄小手,秦薄不禁抬眸,面上冷静,心中却因云泥这本能之言,微微所动。
二人步步后退,却闻身后又相继窜出二人,将他们包抄其中,云泥环视一周,神情谨慎,心中知晓这几人各个身怀绝技,不好对付,而那领头之人此时脱了那小老板的谄媚伪装,此刻一脸刚毅,神情自信,最先开口道,
“在下等人,奉我家公子之命特来请姑娘前去一见。”云泥闻言,心中揣测,面上却是不觉一笑,
“哦,原来如此,你家公子请人待客之道,倒是颇为别致,连下毒追堵亦是不在话下。那敢问你家公子尊姓大名?”口中说着,心中却急急盘算着脱身之计,见秦薄眸光阴沉却异常冷静,手中却更是加了几分力道安慰他莫怕。那首领闻言,刚毅之中撤出一抹尴尬笑容,微微躬身道,
“如此而为却非我家公子之意,只是在下粗口笨舌怕姑娘误会反抗,伤了姑娘,方出此下策,望姑娘海涵,且我家公子姑娘该是见过的。”
云泥闻言心中思索这伙人马究竟是那红衣公子手下还是那蓝衣公子,反正二人均是跟她有着过节,不过那蓝衣公子本就知道她是女子,而那红衣男子该是不自己女扮男装,心中一时分辨不清,便笑着道,
“呵呵呵,如此,那本姑娘倒是要谢过你家公子,只不过事不凑巧,现下身有要事,今日怕是不能从命,不若回了你家公子改日再聚可好?”云泥如此说着,心中却知晓这话绝是废话,他们若肯轻易放过便不会下毒,那毒虽不烈,却多半是为了控制她们。那人闻言眉头一簇,为难道,
“姑娘还是随在下走一趟为好,我家公子盛情至致,还望姑娘莫要为难在下。”那人眉目威严,虽极尽恭敬,眸子却毫无敬意,云泥闻言亦是一副为难道,
“如此,也罢,可否将家弟先送回家中,再同你们前去?”那人闻言微微沉思,便开口道,
“不若这样,由在下亲自护送公子归家可好,这样也可省得时间,早去早归。”说完便做了手势请,云泥见此人根本就没得商量,手中微微紧致,面上却向那人走去,颔首笑道,
“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劳烦壮士,将幼弟送至苏天城的蓝府。”说着便欲将桥秦薄的手送出,秦薄闻她言辞便知她佯装同意怕是要行动的,便亦是做好准备,那人见她颇为识时务,倒省了口舌,马上欲伸手接过秦薄。却不想刚一伸手,便觉腕上灼燃一痛,随即便整条手臂酸麻不已,无法动作,而云泥趁此机会,拉起秦薄头也不回的一路狂奔,其余三人原本以为成功在即,便都未曾防备,突见情况逆转,均是微微一愣,而后才闪身掠影前去紧追。
二人思及体力有限便一路蜿蜒逃窜入林,秦薄体力薄弱,自然慢了半步,云泥见他头上布汗心中担忧,而此时那身后之人运用轻功已经追上,云泥心中暗骂他们阴魂不散,秦薄亦是眉头紧蹙,望着云泥,心道如此危险之境,倒是可看出她真实本领。
果然就在那几人迅猛而来,作势欲擒之际,便见云泥俯身一揽将秦薄抱在怀中,腰部婉转悄然而动,脚步进退,变化莫测,二人竟于万般不可能中,速然躲开,令那觉得本是手到擒来的几人一阵恍惚。之后更是惊讶不已,只见云泥半退半倒,犹如喝醉一般胡乱踩着步子,前一刻还在咫尺之遥,下一刻居然已经出了一丈之外,几人本于方才追逐便知云泥毫无内力,顶多有些花拳绣腿的功夫,是以仅是小心防她使诈,并未想过她竟有如此能耐,可瞬间转移,若非亲见,定然不信,如今见了,却无人记得她是如何做得。
秦薄此刻心中已然惊讶,他早便知晓云泥根本没有内力,心中疑惑的却是为何她每每处变不惧,好似身后有着无数条逃生之路一般。此时他却是真切明白了她为何如此大胆,又活得如此随意,只因她所会技能均是保命生存之用,并无伤人害命的硬性武功,是以内力对其倒是用处不大∝薄渐渐感觉,眼前女子好似一个谜,披着单纯而平凡的衣裳,裹着温暖而安稳的皮囊,内心貌似敞开,实则紧紧密封,谁也不知内里究竟是善是恶。
而她性子随意,时而令人惊讶,时而令人厌恶,时而令人欣赏,时而又令人哭笑不得,她,究竟有多少秘密,为何隐瞒,为何藏拙,又为何对萍水相逢的自己如此用心?
云泥仅是一心逃命,浑然不知怀中秦薄此刻思索的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