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眸光惊痛,却见折言满脸虚弱,缓缓展露笑容道得一句,便伸手欲挣开云泥,云泥虽未见他说甚,却心中清明他欲要如何,满眼含泪不舍,扣他手腕,誓死不放。
侧眸望向秦薄,却见他从未如此坦然平静,剑眉朗朗,薄唇轻勾,眸光清明,却又隐含丝丝哀伤,好似早便知晓她决定一般,云泥悲凉至极,瞬间便被他那份清澈击穿,好似就此便将自己的今世前生寸寸割裂,游离出一个悲哀的灵魂漂移半空。
正在难以取舍之时,云泥便感知身下断垣,层层断裂,知道已然到了生死抉择之时,心中猛然窒痛,狠咬银牙,满眼是泪,终是缓缓松开一手。眸光一时空洞,深深望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安静而释然。直到手中失力一空,他竟似一抹落叶,轻薄可怜,随风而逝。就这般轻易而惨烈的绞断了唯一希冀,焚烧了一世情爱≯望着他渐行渐远坠落模糊,那猎猎的衣衫,鼓瑟着过往的悲欢,那飞舞的青丝,缠绕着千日的情愁,令她赫然清明,他…走了…
云泥手中僵硬,眸光麻木,全然不知身后嘶吼震天,数十人惨烈呼喊。
下一刻,便见有人腰系绳索,飞身而跃,一人勒住云泥双腿,将二人固定,一人借力前跃将折言紧紧护入怀中。就在二人刚被勒住,身下断垣便轰然碎裂,直落深渊,令人惊惧之后不觉后怕,仅要再慢一步,仅要云泥再犹豫片刻,三人结局便无法预知。
此刻云泥脸色惨白,毫无生气,睁着双眸,却无焦距,一身血污染尽悲哀,满头青丝落寞成空。
她…放开了秦薄,抓住了折言。她终于做了选择,却是她此生最为惨烈悲怆的选择。云泥全然感觉不到暴雨淋漓,亦是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心中仅有一个声音不住叫嚣着她该如何。云泥怔愣回眸,正见折言被人救起悬吊半空,自己亦是被人揽住,向着岩壁退去。云泥眸光微动,望着虚弱的折言,心中一抹慰藉却难掩空洞,不住深望,见折言终是提起半分力气望向过来,眸光那般温润怜惜。不禁勾勒一抹释然笑容缓缓荡漾开来,穿透雨丝融入夜色,竟是那般飘渺不甚真实,折言眼望着她,却感知她眸光蕴含着千言万语,无限柔情。可待见到她嘴角那抹释然笑容,和那最后一句无声之言,心中骤然紧缩,抬手欲阻,满眼惊恐嘶吼道,
“云泥,不要。”仅这一声惊呼,便令壁上三国侍卫骤然回眸。
只见断垣之末,一满身赃污,血色斑驳的女子,双臂微张,双眸闭合,嘴角勾起一抹惊世笑意,犹如青鸟一般,缓缓向后轻仰,竟是那般绝然而洒脱,令人极不敢信,这是真实一幕。直至眼见那纤薄的一抹黑色,带着无限满足和平静,跌入深渊,将那绝美笑颜融入暮色,众人才惊觉这个方才被他们或赞或恨的女子做了什么。而此时这石破天惊的一幕,却也久久烙印入众人眼底心中,成为永久的震撼和迷惑,无人理解那女子所为,却又无人不赞叹那女子的刚烈。
云泥临走之时,对着折言所言便是‘对不起’。
云泥知她异吃私,认下折言复又将他抛诸地狱,可秦朔月已死,她再无仇恨,秦薄已死,她再无牵绊。她并非生死相寻,她仅是胆小鬼,没得勇气,独自面对秦薄留下的冷然和愧疚。
骤雨狂下三个日夜,江水猛涨,一时淹没多少村庄良田,无数百姓背井离乡,携儿带女奔赴近城,不止秦穆国如此,连带云国以及楚颠亦是如此,一时天下动荡,百姓哀怨四起。三国暂搁各自阴谋,专注治理水患,安抚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