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小七好可爱。”任五用根本不存在的手帕拭眼角。
“他害羞了。”任四负手而立,口吻缅怀。那个完全不习惯兄弟们的刺猬,有东朕做调和,才有点可爱。
“真想跟上去,可惜,那是小七自己的战争。想想他当初鼻青脸肿地被父亲领回家来,像一头充满戒备,随时准备扑上来与人撕咬的幼兽。可是,东东不怕他,他也重视东东,甚于一切。有时候,真让人嫉妒啊。”海喧感慨万分。
“唉,我老了,熬不了夜,先去睡了。”全叔绕过三个唏嘘不已的大男人,回房间去了。
任家三兄弟坐在客厅里,老式四叶吊扇悬在天花板上悠悠旋转,搅动空气。海喧倒了三杯酒,三兄弟人手一杯,边喝边等。等待他们那个从小就少年老成,和什么人都保持距离的幺弟平安返回,带着他心爱的人。
“小七,会回月家吗?”任五扒在沙发扶手上,半闭着眼。“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是那个月家的孩子……说起来,小七和我们读同一所学校,只比我们低一届,照理,应该认识月绝情才对。也不见他对我们露一点点口风。这死小七,嘴巴真紧。”
“你到底是担心小七会不会回月家去,还是担心自己的帐没有人替你看?”任四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字。
任五叹息,“我知道觉得,我们每个人,都将自己的秘密,保守得滴水不漏。”
海喧心底微动,“你很介意吗,小五?”
介意?任五歪着头想了想,“也不完全是这样。每个人都有一段往事,如果一直成秘密,守在心里,这些往事就永远也不会过去。我只是忽然有这样的感慨。”
“你有什么秘密?”任四睇了一眼永远看似没心没肺风流倜傥的任五。
“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任五眼睛一亮,然后,果不其然地看见两个哥哥一副云山雾罩的迷惘表情。“就是每个人向对方提一个问题,你可以选择真实的回答,或者是按照提问者的要求做一件事。”
海喧同任四彼此看了一眼,齐齐朝弟弟“嗤”了一声,表示不屑。
任五喝一口威士忌,捂住眼睛“吃吃”笑,“即便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在一起生活得久了,你们看上去也活脱脱如亲兄弟,三哥四哥,你们不晓得刚才脸上的表情,多么如出一辙。”
海喧同任四脸上,又一起浮现“打死我罢”的神情。
惹得任五又是一阵吃笑。
只是,由来快乐时光最易逝。
任七的暗侍独自回到海燃园,跪在三人面前。
“请三少四少五少事后再责罚我,现在请去救七少。”面貌平凡到融入人海再也找不出来的年轻男子沉声说。
“云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一个人回来?”海喧忽然意识到,过去这么多天来,二哥海啸肩负的是怎样一种责任。
“我是七少的暗侍,如果七少没有危险,我或者终身都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面容平凡的云沧眼里的颜色,焦急万分。“可是,七少摆脱了我。”
小七摆脱了自己的随侍?三兄弟看来看彼此。
任家出身黑道,又在灰色地带呆了太久,总不免有不自量力的仇家,想通过伤害任家不相干的人达到报仇的目的,久而久之,任家有了培养随侍暗卫的传统。仅仅,是为了以防万一,真正动用暗侍的机会,少之又少。
暗侍的综合能力,在所有任氏子弟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没有紧急情况,他们不会轻易现身。有些暗侍直到退休,都没有一次在主人跟前亮过相。
可是现在,云沧出现在海喧等人面前,这意味着——
“动用所有资源,一定要找到小七。”海喧毅然做了决定,“小五,你去找金银,他欠了小六的情,现在是该还的时候,现在是该还的时候了。小四,我要你在家里,随时随地和我保持联系,告知所有进展,我出去一次。”
“三哥……”任四任五第一次看见这个嘴巴坏的要死的三哥,展现出性格里杀伐决断的一面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是。”
海喧取了车融进夜色里,直往绝情的住处飞驰而去。
不知恁的,海喧有不祥的预感。
一如多年前,母亲在他怀里,逐渐冰冷时的恐慌。
小七是月家的孩子,如今也接手了月氏族下的苍月集团,这一定会触动某希尔的神经核利益。而且,小七并不是一个喜欢抛头露面出风头的人,可是近来电视报纸上到处都是小七的新闻,铺天盖地,来势汹汹。
他早该意识到的。
这分明是一场设计好了的戏,演给某个人或者某个利益集团看的。
而真正的用意,是转移某一个或者某一些视线。
海喧捶了一下方向盘。
绝情,绝情!
希望这些同你没有关系,绝情……
银灰色阿斯顿-马丁的尾灯,在夜色里拖拽出一条长长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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