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喧隐居起来。
父亲身边有全叔照顾,他很放心,全叔比他自信,父亲同全叔也有颇多话题,从年少轻狂道如今的儿孙绕膝,两老有太多共同话题可谈。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出双入对,将孩子统统交给保姆同家庭助理。
任四留在国内帮助二哥料理生意,听说也交了女朋友。
任五仍然做他满世界游走的时尚杂志摄影师。
任六有任务在身,长久也没有消息。
任七已经被东朕那厮骗到手,两人双宿双栖。
所有人都过得很好。
海喧将种在甲板上的花一一移到背光处,免得娇嫩的花苗被正午热辣的阳光晒死,然后轻轻将自己的身体躺倒在甲板上,任海风吹拂,阳光照耀。
每个人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包括——绝情。
即使这样想,心间那一隅也会微微地收缩。
难免会觉得痛,遗憾,那个使绝情幸福的人,不是自己。
小小游艇在海面上随波起伏,有海鸥落在游艇的桅杆上,注视着甲板上一动不动的人类,骨碌碌转动眼睛,仿佛在思考,这是不是一顿丰盛的午餐。
海喧长久也不动一动。
那只海鸥似是鼓足了勇气,自桅杆上飞落到甲板上,在人类身边徘徊。踱步,迂回着凑近海喧祼露在水手服外的一截古铜色结实手臂。
海鸥观察了片刻,终于长喙啄向海喧的手臂。
海喧蓦地伸手,作势欲抓那只海鸥,海鸥怪叫一声,振翅飞走。
海喧一肘支在甲板上,轻笑。
忽然驾驶室里传来无线电呼叫信号。
海喧一跃起身,健步走进驾驶舱去。
“这里是海神号。”
“海神号,这里是女皇海港码头,有人要与你通话。”
“海神号收到。”
“任三……”彼端信号良好,传出一管低沉男生,操一口流利中文。
海喧微微皱起眉头来。
这管声音陌生却又有一丝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听到过了。
“三天后下午,海港码头渔夫cafe,不见不散。”
彼端说完,径自切断了通讯。
海喧深深蹙起浓眉,几乎将无线电通话机瞪出两个洞来。
这人是谁?
不但找到他,而且连姓名也不留一个,直眉楞眼之说不见不散。
这是谁的风格?
海喧一时不得其解。
不是不好奇的。
他固定同家人通电子邮件,偶尔也与满世界乱窜的任五即时通讯,接通视频信号,往往能看见任五身后北京市大群衣着短少轻透薄得妙龄女郎,个个可以再时尚杂志封面看见伊们的曼妙身影。
家人知道他一切安好。酒保已经认识海喧,听他这样说,毫不奇怪,轻轻将手里擦得纤尘不染的酒杯挂回架子上,反身取过一瓶英格兰淡啤酒,替海喧斟满一杯。
海喧慢慢喝一口啤酒,侧过身,注视着cafe门外。
门外是港湾码头的小小广场,广场上有木制椅子,供行人休息。有鸽子在广场上散步,早已不惧人类,看见有喂食者便蜂拥而上,声势惊人。
这民风纯朴的海港渐渐游人一日多过一日,经常可以看见黑头发黄皮肤的游客从视线中走过。
海喧默默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自己认识的人,便转回身来。
酒保闲极,继续擦杯子,只是眼睛时时瞟往海喧方向。
海喧笑,朝酒保举杯,
然则酒保的眼神却倏忽被什么带的远了。
什么能叫这见多识广的酒保都出了神?
海喧好奇地转过身去。
只看见一个高大影剧黑发碧眼儿语一个高挑美丽的女郎牵着一个男孩儿走进渔夫cafe。
海喧愕然。
黑发碧眼儿,他认识。
美丽女郎,他也认识。
一个是他高中时曾经不打不相识的歌舒亚。
一个是他在小七婚礼上见过后,便没有了消息的妹妹任流浪。
这两个人怎回凑在一起?
还领着二哥的儿子英一。
在他隐居起来的这段时间来,外头世界究竟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竟然没有一个人向他透露过。
歌舒亚同流浪牵着男孩儿选了一张桌子坐下,女招待送上菜单,不自觉多看歌舒亚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