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是在意的人,他们愈是表现得不在乎。
他想,这帮尊贵皇子真是怪胎,但这也算是另类的有爱表现吧?
段子诒得了心病。
在鹿林别苑热闹一场后,皇子们就挥挥衣袖,带着佣仆、护卫与大批游猎的战利品,返回宫中。
自那之后,原本就心情不佳的段子诒,更是郁闷低落,最后,竟真的得了郁闷之病。
郑敏之为他诊治时,细心的察觉到——他久病而郁。
虽然段子诒受伤不过短短半个月,但行动不便是事实;想跑不能跑、想跳不能跳;不能骑马、不能打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兄弟,天天骑马游猎、赏景逛山头,而自己却得像个病人一样躺在床上,哪儿也不能去,怎不叫他郁卒。
最后,连这些可以唇枪舌剑、斗斗嘴的一帮兄弟都走了,只剩他孤独一人。
没人做伴闲聊,只能每天躺在屋子里,盯着床顶。
这样的情况。饶是垂暮老人,日子久了,大抵也受不了,更何况是个年轻力壮,又喜爱在户外游猎的年轻人?
像断腿的骏马、折翼的鹏鸟,段子诒神采萎靡、眼神呆板,连以往专爱伶牙俐齿与他斗嘴的精神,都没了。
他虽不至于成天唉声叹气、落寞垂泪,或是寻死觅活、怨天尤人,但却意志消沉、毫无干劲。
不但餐食取用得少了,睡得也不是很好,还老是眼神呆滞地望着窗外,好像人生中唯一有价值的事,就是看着那扇囚住他自由的窗。
如果是刻意装出来、要骗取他同情的话,那郑敏之可能会故意视而不见、忽略对方的装模作样;但他感觉得出来,这回段子诒是真的郁卒,如假包换,并非装出来的。
段子诒躺在床上发呆、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让郑敏之兴起了怜悯之心。
他本就是心软之人,只是平常会故意装得淡漠;这会儿见原本神采奕奕、意气风发的段子诒,变成那副要死不活、毫无斗志的萎靡模样,竟感到有点儿心疼……
他不愿去深思,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他只告诉自己,医者父母心,郁闷也是病,病患心情郁闷低落,为医者,怎能不想想办法?
郑敏之沉思着,试着想让段子诒开心起来。
“三殿下复原得很不错,照此看来,一个半月康复绝对没问题。”他试着找话与对方闲聊。
“是吗?”段子诒轻哼了声,不怎么有兴致说话的样子。
郑敏之觑觑他,见似乎没意愿继续,又试着提议:“今儿个天气很不错,阳光和煦,三殿下……要不要到庭院里坐坐?您现下虽还不能走,但让两名护卫抱您到庭院里坐坐、透透气,倒也有助于康复。”
“去庭院透透气?”段子诒原本眼睛一亮,但想了想,却又摇摇头。“算了,不要了。”
联想到外头享受鸟语花香,都还要人抱出去,这不更突显了自己行动不便的凄惨落魄?
这么想来,不出去透气,或许还好些。
就让他继续窝在屋子里发霉吧!
郑敏之拿他没辙,只能放弃。
但段子诒精神颓靡的模样,一直不断在他脑海中播放,连在阅读他最喜爱的医术时,都被干扰。
他常常看着看着,眼前的文字,就化成对方郁闷的俊颜,在他眼前生动上演。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他?
郑敏之索性放下医书,认真思索。
过去,针对这类行动不便的病人,他就曾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现在倒可以一试……
打定主意,他立刻离开房间,去找工艺精巧的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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