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的童年

(3)(VIP)第一章

90年冬天的一天，我在电影院门口见到了谢三，这时的谢三已经长成了一个英俊少年，身材修长，举止之间带着一种同龄人没有的霸气，颇有谢二当年的风采。谢三和一个气质清纯的女孩子牵着手来看电影。女孩子扎着马尾辫，穿着桔红­色­的呢子风衣，依偎着谢三，远远望去并没有小鸟依人的甜蜜，倒像两枝傲雪的梅花在逼人的寒气中怒放。谢三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堵在电影院门口的叉头们的轰动，这些叉头们聚集在门口打劫学生，见票抢票，见钱抢钱。叉头们见到谢三，仿佛玉米见到春春，纷纷凑上去与谢三握手，握不到的也点头哈腰，远远地挤出笑脸。谢三矜持地与若­干­叉头握了手，然后站在电影院和一个资深八仙聊天。

刘向海没有看到这一幕，但是作为一个十三岁就立志作八仙的年轻人，刘向海通晓铁东区几乎所有的八仙典故。八仙的世界如同官场，很多看似风光的人背后都有后台，要能混起来作八仙也要有其他八仙捧或者有白道的势力作后盾，真正不靠别人的势力完全凭自己打出来的八仙凤毛麟角，但这种八仙才是八仙世界里真正的王者。这种人不光能打，不怕死，而且很有人格魅力。他们身边聚集的兄弟往往不多，但个个都是能为大哥拼命，战斗力极强。谢三肯定很能打，而且有魅力，看看谢三的女朋友就知道谢三的品味的确可以傲视各路八仙。但谢三好像没有什么后台，谢三属于那种比较傲的人，除了两个八仙哥哥，基本上不和其他的八仙混，更不屑于搭理混迹街头的叉头。倒是有几个同学跟他关系很铁，经常形影不离。而那些叉头只不过是供八仙驱使的外围喽啰，大多数叉头奋斗一生也无法升级成八仙，原因只有一个：缺少气质。

谢氏兄弟生来就有作八仙的气质，后来学MBA课程，老师说领袖是天生的。别的同学不信，但我信，比如谢三，十六岁的时候就有让二十岁的成年叉头敬畏的气质。其实很少有人见识过谢三使用暴力，那种让人信服的能力不能简单地归结为对他人的暴力胁迫，而是在暴力世界里的游刃有余和从容不迫。至于为什么谢三小小年纪具有这种气质，你只要见过谢三的老爸和他两个哥哥就明白了。

在上小学的时候谢三跟我关系很好，曾经无话不谈。谢三跟我说他老爸对他大哥的教育向来采取严打策略，“从重从严”，使用什么武器完全是随机的，如果能抓到扳子绝对不用钳子，如果钳子太小，就会飞出去当暗器。谢三亲眼见过自己的大哥被自己的老爸飞出去的钳子击中头部而晕倒，也见证过大哥无数次的离家出走。

上小学的谢三身体并不强壮，而且个子也不高，但是那时候谢三除了爬竿以外还有另一个田径特长，那就是短跑，很多比他高一头的孩子都跑不过他。有一次，谢三跟我说当他大哥和二哥不在家的时候，他们厂的一些大孩子经常欺负他，他打不过就只有跑。一开始老被抓住挨打，后来他跑的越来越快，被抓住的机会就越来越少。谢三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很得意，两只天真的眼睛里充满了满足的光彩。我脑子里当时就出现了谢三在破烂的平房胡同里狂奔的情景，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形容当时谢三的内心感受，那么这个词肯定是：恐惧；如果一定要给这个童年的回忆配上背景音乐，那么这段音乐肯定是：动物世界。

回忆童年，很多的幸福和不幸，快乐和烦恼都随着岁月飘逝了，唯有渴望长大的记忆非常清晰：长大了就不怕大孩子，不被人欺负了。

我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隐约觉察到了谢三作八仙的潜质，那时的谢三就开始很注意形象：他的头发梳成三七开，而且很热中于洗头，头发总是乌黑油亮。这种头发在八十年代的男孩子当中非常少见，倒是有点象后来洗发水广告里的头发。

尽管有那个令人生畏的八仙哥哥作后台，但谢三从没有利用这种势力欺压良善。实际上，谢三的八仙哥哥是在谢三被叉头刘辉欺负以后才首次在十一小学公开登场。而在这之后，谢三依然低调，从来没有像其他的孩子那样向同学炫耀他的八仙哥哥。那时有很多梦想晋级为八仙的资叉头都企图拉拢谢三，但谢三对这些人总是敬而远之。据我观察谢三根本不喜欢八仙那种刀尖上游走的激|情人生，更对叉头们欺压良善行经非常不齿。

按照常理，这样的孩子不应该成为八仙。可是谢三那种誓不低头的个­性­和他成长的环境决定了他生来就是一个八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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