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早,武曌便起来了,当镜理红妆,对窗贴花黄。云鬓花颜千般好,只为见君心似狂。
她是这般的欣喜,只为今天,有人终于假满回朝了。她的心里是这般的急于见他,她肯定地告诉自己,其实心神深处,她是爱他的。只是事实又是这般残酷,她与他的身份,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一个是龙座之下俯首称臣的一介文官,纵然有爱,那背道里,也只能落得个让人暗中唾骂的结局而已。
镜中红颜,不知自何时起,一时芳华逐逝。武曌知道,纵使拥有天地,却难拥那已为曾经的青春。望着两鬓渐渐泛起的霜花,她终于深切的体会了何谓“红颜易老花落去”的沧凉,而此刻,空荡荡的秀枕,更激起了她强烈的占有欲望。
“我——武媚娘,半生奋斗、一身权力,怎能任痴心逐流!?无论如何,我的半生已失去太多,这次我决不放弃!”
两个时辰后,内侍的一声高呼:
“白观潮件,有事进谏,无事退朝!”顷刻便引入了无数的文武百官,黑压压的站立于朝堂之上,疾声齐呼:
“我皇万岁、万万岁!”直至最后,匍匐于地。
然,武则天并不在意这种种表象,她着急的用眼光穿梭于每一位朝臣之间,寻找、寻找,她只是切切的寻找,那个伟岸的身影。
“狄爱卿何处?”
片刻之后,她终于按耐不住了,与金銮殿上急切问道。
“启禀皇上,臣在此。”
百官之间,有一磁性声音朗朗应道。
“喔,狄爱卿,你一心为主,导致失足,朕一直难以安心,不知一月以来,狄爱卿伤势可有大碍?”
“蒙主隆恩,下官并无大碍,当时失足,实乃大意,却承此重赏,实难心安。”
“嘿嘿,是难心安!居然让殿下心爱之猎物负伤逃去无踪,实乃狄丞相失策!”
朝堂之上,一把阴阳怪气的声音冷冷接道。
“嗯……”
武曌闻此言语,脸色骤变,甚是恼怒。
“来爱卿此言差矣,难道于卿心中,朕竟是这般昏庸之辈么?区区一只红狐,又怎能与朝廷贤臣的性命相提并论的呢?难道你不懂贤臣难求的道理吗?”
炮语连珠,来俊臣与一众百官顿时也鸦雀无声。
耳闻此番,狄仁杰心中一阵震荡。作为一个睿智之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女皇此刻的内心在想些什么呢!只是他不要!他怎么可能会像那些为求名利,而不惜牺牲色相、虚情假意、自甘伏于女皇石榴裙下自称“妾身”的魅惑之辈一样呢!?想到此处,狄仁杰的内心又是一阵切齿。
“报!吐蕃使节晋见!”
金銮殿外的一生通传,及时打破了大殿之上的僵局。
之后不久,一个吐蕃盛装打扮的使节便昂首走入朝殿之上。
“我皇万岁、万万岁!吐蕃使节普朗东受赞普之命特来贵朝求助,望万岁准许!”
那使节一见武曌便伏身于地说道。
“哦,不知道贵使所求何事呢?”
武曌和颜悦色地问道。
“素闻贵朝之内,女子灵巧、心慧,贵朝丝织彩绣更是四海闻名,半月之后,便是我吐蕃公主出嫁之大喜日子,赞普为此特命小使来向殿下求一贵朝彩绣,以赠与公主作为珍贵嫁妆。”
“原来是这等事啊!”
武曌拍手笑道。
“只是我朝与吐蕃之间,快马加鞭尚得一月有余之路,公主半月之后出嫁,贵使为何此间才姗姗来迟呢?且这彩绣一幅虽非难事,但却需些时日,这一时半会之间,去何处寻这应景的绣题呢?”
“殿下有所不知,小臣一月之前早已上路,奈何与半路之上,遭大雪封山之阻,无奈之下,才延迟了时辰。但索幸无妨,小臣早已算过,若两日之内能得彩绣,臣再快马加鞭急赶而去,还是可以赶上喜日的,殿下无需为此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