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喜欢上逆着人行道走路的。没有了连生的陪伴,我便在那些陌生的面容里,寻找我想要的温暖。北方的冬天,已是彻骨地冷,我背着硕大的书包,如一只蚂蚁,在雪地上茫然地爬行。我希望会有一个如连生一样阳光的男生,迎面走来,哪怕,他并不喜欢与我同行,可是,能够大声地冲我说一声“嗨”,我的心底,也会倏忽明亮起来的吧。
有许多次,我都想拦住连生,问他,为什么几年的情谊,还抵不过陈小山几个月若即若离的魅力呢?但连生每次都是烦乱地一转身,便飞快地将我甩掉了。连生是连续几届的短跑冠军,他不刻意,都会将我远远地落下,更不必说,他对我厌倦,想要把我当一块难堪的桌布,丢到永不会让他瞅见的角落里去了。
他这样地将我冷落,并没有抱怨,因为,我在心里,是那么地依恋连生;我们的这份友情,连生可以视而不见,可是,我却知道,它已如水杉一样地葱绿挺拔。
这样的自信,在我有一天,无意中看到连生的笔袋里,被揉皱了的那张纸条时,才轰然地倒塌。那张纸条上,是陈小山轻飘飘的一行字,写着:连生,如果你想与我做朋友,那么,先和你身边的那个丑丫头,断绝联系吧;因为,我不喜欢这样了无生趣的女孩子。
终于知道,只不过是因为陈小山不喜欢我,所以,连生,也心甘情愿地为了这份新的情谊,而将我丢掉。我在他的心里,原来真的像他开玩笑时说的那样,是可有可无的。可是,那些一起骑单车回家的美好,那些我帮他逃过的一次次喝斥,那些难过时我陪他落泪的温情,那些没有一个人能明白的疯狂,那些我视若珍宝的往昔,连生,他怎么能够如此轻易地,就给忘记?
我主动跟老师要求,将位子调到靠窗的一个角落里去。在那里,我可以看到连生,他在课下的间隙里,寸步不离地跟在陈小山的身后;就像以前,我曾那样缠着他一样。他还很傻地唱歌给她听,而后在陈小山的一抹浅淡的笑意里,乐不可支。那个被许多女孩子爱慕着的连生,他在陈小山的一笑一颦里,终于连特立独行的自己,也给丢掉了。
半年后,陈小山去了艺体班,她很快地又有了新的朋友,将对她忠贞无贰的连生,懒懒地晾到一边,便像厌弃一件她穿腻了的衣服一样,将他给淡忘了。连生原本还锲而不舍地伴在她的左右,后来不知陈小山给他说了一句什么话,他突然地就止了步,转身要来找寻被他扔掉一年多的那段时光。
但怎么能回得去呢?即便是连生记得回到从前的路,但是那终点处,已没有了我。我再不会傻兮兮地守在那里,等迷途的他返回。我也不会在他刻薄的言语里,假装听过即忘。更不会任他这样疏忽地,轻慢一份真情。因为,我再不是那个漫无目的走路的女孩,每一点的快乐,我都会细细珍藏;同样,每一次的伤害,亦会在我的心里,留下或深或浅的印痕。而连生给我的自尊,所带来的疼痛,任是他如何地弥补,都已无法挽回。那条鲜明的伤疤,再无法让我们的心,畅通无阻,息息相通。
我和连生,终于不能回到那最初的起点。陈小山,这个高傲无比的女孩子,她让连生远离我,不过是一时兴起的一个恶作剧,除了想以此证明自己的魅力,她并没有对连生,产生过丝毫的好感。
可是青春,能经得起多少次的恶作剧?那些已经形成的伤痕,像一棵梧桐的年轮,一次次地刻下,便成了我们依恋也怅惘的过往。而少年,就在这旋转开来的痕迹里,慢慢成长。
唐卡是我一个朋友的师妹,在山东读书的南方女孩。她能够千里迢迢地通过朋友辗转得到我的联系方式,并为了工作投奔北京的我,足可以看出唐卡在人际关系上的强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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