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害怕了,把车停下。人群愤怒了,撇过鸡蛋和柿子。记者兴奋了,抓紧抢拍。于局长赶忙推开车门,想看看人摔得咋样,一眼就看见对着自己照的镜头。他顿时紧张起来。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谁成心整我……
“你们也太不像话啦!把人都抱死啦!”
“让他面对镜头,上焦点访谈!”
“对,让他曝光!”
司机被几个小伙子拽了出来,头上身上早已挨了拳脚。于局长上前去劝解,记者把麦克风送到他的嘴边。
“你的车拖着人走,你知道不?”
“我知道。不,我不知道,我在睡觉。”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让车停下?”
“我有急事……”
“你的急事比人命还重要吗?”
“这个……这是司机的事……”
……
在小旅馆里,玉玲把往回带的东西都收拾停当,就到登记的地方给黄小凤打个电话。黄小凤有将近半年没上班,她子宮里长了个瘤,开刀给切下去了。这阵子她想开了,跟几年前的她大不一样,这阵子她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气功上。气功使她心舒畅,使她对周围任何事都看开了,自然,对她手术后身体的恢复极有益处。
玉玲在电话里说因为时间紧,就不过去了,先给嫂子您拜个早年,等到过年的时候,务必和大哥一起回家去。玉玲之所以主动打电话,原因很简单,当初黄小凤当工作队长从三将村狼狈撤出,回到县里丢了大面子,开始,她还不服气说走着瞧。等到九二年邓小平同志到南方视察讲话发表以后,黄小凤长叹一口气说惭愧呀,思想跟不上形势了,让年轻人干吧。从此就没使劲往官场上奔。打那以后,她也就再没回过三将村,包括国强的娘去世,虽然不是国民的亲娘,国民都回去了,黄小凤就是不去,她说一想三将心脏就不好受,非让去,说不定跟着老太太一块发送了。对她不回来给老太太送葬,赵家老少自然都很生气,当时玉玲就埋怨国民说你也太惯着她啦。还是国强给圆的场,他说当初把嫂子伤得太厉害了,她不愿意来也有原,总算把事给压下了。前些日子才听说黄小凤动了啥手术,给国民打电话,国民说你们千万别来,你嫂子练什么百日功,特忌讳来人打扰,坏了她的气场。一听这话,谁也没来。眼下临走了,玉玲想起这档事,算计算计,估摸她那百日功该练完了,但还是不敢登门,便打个电话,目的也是想把关系弄好。黄小凤在电话里说功练得挺好,今年过年没准去三将看看。把玉玲给说愣了,心里说这是我那嫂子吗?动手术把什么零件给摘去了,变得这么通达理。玉玲一激动说你是大嫂,家里的事你还得操心。黄小凤说操心的事我不管,我回去主要想练练九九归一**,城里太乱,气场不好,找你哥的人又多,送礼的啦,要房子啦,俗气太重,影响我练功。玉玲听得似懂非懂,试探着问嫂子您是不是有点得道了。黄小凤说最近我正在辟谷,基本上不吃饭了……
这小旅馆只有这一部电话,旁边有两个人等得挺着急,玉玲赶忙又跟黄小凤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这时,李广田和柱子拎着东西回来,过一会国强也回来了。大家收拾利索了就等高秀红。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影,赵国强说:“我在街上见过她一面。”
李广田说:“我让她跟我一块走,一会儿就不见了,看这些东西把我累的。”
柱子说:“是不是找谁去了,买东西也不能买这么长时间。”
李广田叹口气:“找谁去,咱也干涉不着呀,现在都讲个人权利,我真担心,我家喜子,怕是扰不住这媳妇。”
柱子笑道:“那你这当公公的,就得多多掏钱,钱多了,就有感啦。”
玉玲说:“净胡扯,你以为女的都图钱呀。也太小瞧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