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聚海笑道:“哎哟,大叔呀,这怎么能和鬼子扫荡相提并论呀。鬼子搞的是三光政策,咱们是给大家铺致富路,两下有天壤之别呀。您老好好想想。”
赵国强说:“爹,您好好想想,别乱上纲上线。”
赵德顺说:“不一样就不一样吧。我总觉得哪儿有点像……对啦,你们总惦着人家口袋里的东西,这有点像……嗐,说差啦说差啦……家权呀,这土地是我们庄稼人的命根子,咱们这山这水你清楚,自打老辈子传下来,就这点地,水冲人占,年年减少,往后想再增加一分,也没处去增了。现有这点地,就跟大家心上的肉一样,割一点都流血呀,难道,你们就不心痛!”
孙家权说:“我们也是从农村长大的,咋不知道心疼呀。眼下的现实是,要把经济搞上去,光靠种地还是不行的,还得有工业。您看全国各地,搞了多少开发区,占了多少地。只要有效益,能补回来,那地就没白占。”
金聚海说:“是啊,就说三将村吧,要是不建果茶厂,也不能富得这么快。咱们这是山区,就得有超常规的发展路子……”
赵德顺问:“啥叫超长龟?”
金聚海说:“是超常规。就是跟常规不一样?”
赵德顺问:“短的?短的是啥龟?小王八?”
孙家权笑了说:“不是吃的王八。那个常规呀,就是平时咱规规矩矩的作法,超常规呢……”
赵德顺说:“噢,就是玩邪的呗!”
屋里屋外的人都了。玉秀进屋说爹赶上说相声的,这包袱抖得还挺到位。玉玲说爹说的不错,就是玩邪的。
孙家权嘬嘬牙:“说玩邪的,就玩邪的。甭管歪的斜的,只要咱们挣到钱,就行。爹呀,您老支持我这一把吧,大块地我是征定了。今年征,给您的补偿多,来年未包到期,未见得还在您手里,兴许把钱就给了旁人。”
金聚海说:“是啊,咱肥水不流外人田呀。”
玉秀说:“爹,家权是为了您好。”
赵德顺眯着眼问:“为我好?国强呀,你是个啥想法儿?”
赵国强说:“您还看不出来嘛。我不好办呀。从农业这一块看,这土地是再也不能占一分啦。占了,不光群众骂,子孙后代都得骂。不让占,镇里拉一个项目来,也不容易,县里每年都有指标,完不成,他们没法交待。”
金聚海说:“我看还是思想不解放,南边发展得快,靠的是什么,假冒产品,走私贩黄,啥都敢干……”
孙家权忙拉他一把:“说过啦,说过啦……”
赵德顺瞪了金聚海一眼:“说得挺好呀。那阵子,我还听有人说,种大烟富得快,说咱这地方特适合种大烟,满洲国时就种大烟,还说啥在路边开窑子,来往的车辆就全停下吃饭住宿。老金呀,你说那是个超……超啥规发展的法儿吗?”
金聚海弄不清老爷子啥意思,支吾着说:“要说……也是……个法儿……”
赵德顺把酒盅子往地下一摔,脸色大变骂道:“是你娘个腿法儿!满洲国种大烟,富了几家,老百姓恨不得都给饿死啦,大姑娘都穷得穿不上裤子!知道不?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大烟祸害人,咋连这么点事都分不清啦。开窑子,好人家女子谁愿意干那活!谁没有闺女,谁愿意让自己闺女掉那火坑里去!你们呀你们!你们这官是咋当的?咋越当越回陷了呢,连土老百姓都明白的道理,你们咋就不明白了?还觍脸说啥解放,说啥超他妈的……王八龟!钻泥里去啦?不愿意到清水里,就喜欢往浊水里钻,**的天下,还不得毁在你们手里呀!我他妈的不要钱,我不盖楼,我说啥也不跟你们玩邪的,我怕我没脸进坟地见我的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