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低着头抽了好一阵子烟,然后用手使劲拍了一下身旁一棵小树说:“好,我听明白啦,我不走啦,不过,我要是让人给竟选下台,我就以走了吧?”
赵国强点头说:“那当然,老百姓是天底下最自在的人。不当村主任,随你的便。”
柱子说:“一为定。”
赵国强说:“回家告诉你媳妇,我这回思想再解放一回,马上就增加村干部补贴,省得都说跟着我白受累。”
柱子了:“要没你这句话,今天回家还得干架。加多少?”
赵国强说:“加到……回头咱商量商量。走吧,没看见人家都收工了。”
在坝上干活的人都往村里走去,坝上空荡荡的。赵国强嘱咐别把国民和家权的消息告诉老爷子,省得他跟着瞎着急。柱子说那是当然的了,然后他问咋接待金聚海,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文的就是找家饭馆安排一桌,喝些酒联络联络感,武的呢就是狗脸一拉,不理,爱咋着咋着。赵国强了,说你往下台的道儿上干呢,那不行,还得来文的,你出面,就说我头疼。你也别联络啥感,就是喝酒,多多的喝,听他们说啥。柱子点点头,说这就好办了,喝酒我最在行,一肚子酒令,不喝趴下谁也别想走。
赵国强让柱子先走,等他走了一阵,赵国强起身顺着大坝朝东走,然后下坝走小路,朝四里地外的镇政府走去。此时,天已经暗下来,国强想想家里,知道秀红一定会过去给爹做饭,他心里便踏实了。是,一想起和高秀红这段事究竟咋个了法,他不由得又有些焦躁,虽然自己到现在没敢在秀红身上动一个手指头,外面传的却邪虎得很,好像他俩已经明铺夜盖做夫妻了。这事要是搁在一般群众身上,没啥了不起,眼下农村有钱的养小老婆的,或者谁家媳妇就是明着跟谁好,不新鲜,大家知道了都是一笑拉倒,只要不是人脑袋打出狗脑袋,和平共处原则把握得准,没人管。
公路上车很多,一辆挨着一辆打着灯飞跑。路边饭店的女服务员站在门口扬手招呼:“来这停车吧!吃住方便,价钱便宜。”偶尔一辆车放慢速度驶下公路,小丫头们跟狼崽子似的呼地一下围上去,恨不得把司机和乘客五马分尸了。
赵国强过去从村里去镇政府,都是出村东奔大块地,走的是直线,这回他从南河套兜了个圈子,上了公路,还得往北走一阵子。路边的这些饭馆商店,占的都是三将村的地,开始的时候也请过赵国强,但往下这些老板不时地你盘给我我卖给你的,门上的牌匾隔些日子就一换,开业大吉四个字却总贴着,没几天就放一阵子鞭炮,也就闹不大清楚老板又换了谁、店里到底做啥生意。玉玲带人开饭店后,曾回家跟国强说路边虽然过往的车辆和行人不少,但生意也不好做,原因就在于有的店玩邪的,明里开饭馆,暗里是野鸡店,靠规规矩矩做生意,当然比不过他们,希望国强找个机会清理一下,毕竟是在三将的地盘上。赵国强本想说那是工商和警察的事,又一想那些店就在工商和派出所眼皮底下,要管早就管了,听说有一个警察还跟野鸡勾着诈钱。赵国强就点头说将来要是发现了,一定想法整治,不能让这种行为坏了三将的名声。话是那么说了,哪有空管这事,而且自己又没大檐帽啥的,恐怕也管不了,弄不好再让人家给收拾了。所以他暗自嘱咐自己还是少管闲事,啥时闹到前后街了,再出头。
“大哥,来吃饭吧。”
“来我这,我这舒服!”
“大叔,到我这吧,我这保您满意。”
四五个小姐不知从哪冒出来,上前又拉又拽,把赵国强给弄蒙了。赵国强说我不饿,小姐说正是吃饭的时候你咋能不饿,你就来吧。结果,有三个小姐往一个方向使劲,愣把赵国强给硬推进一家饭馆里。赵国强心里说你们这帮丫头片子,别把我绑架了,他问:“你这饭馆叫啥名字?”
“刚开业的,叫春香楼。”
“平房,咋叫楼?”
“回头就加一层,叫楼好听。”
“我听着咋跟书上的窑子名似的?”
“叫你说着啦,这里啥都有。你想干啥吧。”
屋内用木板隔了好几个小单间,赵国强被塞到一间里,俩小姐把着门,脸上也没有刚才的笑了,瞥了瞥赵国强问:“吃啥?快说话。”
赵国强这才听清是东北口音,小姐的个头也大,有一个比自己足高出一头。赵国强心想怪不得掐小鸡子似的就把我掐进来,这身板,我俩也不是对手。赵国强不敢挑刺了,刚才问人家咋像窑子的名时,心里或多或少觉得对付几个女流是小菜,说句浪话没准能了解点真实况。现在看来,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我不吃饭,我有事。”赵国强说。
“不行,进来就得吃,不吃不许走。”
“吃啥呢?”
“吃啥有啥,看不见四个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