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可是要篡夺王位吗?”黛丽尔怔怔地望着她的情人,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您是王家护卫队的统领啊!”
“我是西罗门公爵的亲孙子!”斯塔伦斯扬声说道,黛丽尔一时间目瞪口呆。“而您,”她恍恍忽忽地听到斯塔伦斯继续说道,“您的家族,贝尔曼这个姓氏,又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衰败下去的?”
“可是……”黛丽尔拼命整理着极度混乱的思绪,“您不能……我是说……那些……那些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况且西罗门公爵大人……”
“对我来说,那些就象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斯塔伦斯打断了黛丽尔,眼中露出了明显的杀气。
“您……您要杀掉巴雷西国王吗?”黛丽尔流着眼泪对斯塔伦斯说道,“爱德蒙,亲爱的爱德蒙,请别这样,您是那么正直,那么高贵,就请忘记那些仇恨,呆在我的身边吧!如果您爱我,就别再继续这场邪恶的战争了!”
“‘邪恶的战争’。”斯塔伦斯的嘴角边露出了一抹苦笑,“她也是这么说的。她希望我‘回归正途’。”说着,他情不自禁地回过头,悲哀地向那个山洞望了一眼。
“‘她’?”黛丽尔颤声道,“是……卞卡公主吗?公主……公主她在这里,是不是?您……您已经杀了她吗?”
“我怎么会杀她呢。”斯塔伦斯用一种沙哑的声音说道,“炼泅日的晚上,我把她带出了圣比阳大教堂。她就象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在我身边瞪着一双美丽的、纯洁的、充满好奇的眼睛看着繁华的那比城。那个时候,我多想带着她远走高飞啊!”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那样,黛丽尔的身体明显地抽搐了一下,而斯塔伦斯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可是,我没那么做。我用药迷倒了她,把她带到了这里,但直到现在也无法对她痛下杀手。我希望能时常见到她,甚至有一天能够得到她的宽恕和眷顾,可是,那是一种怎样的奢求啊!”
曾经的担心被残忍地证实了,黛丽尔感到一阵晕眩。
“对不起,黛丽尔,”斯塔伦斯将那双深邃而忧郁的蓝眼睛转向黛丽尔,“直到现在才告诉你这些。我背叛了当初的誓言,我的心在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就一步步远离了你,到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地属于她了。”说到这里,斯塔伦斯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黛丽尔缓缓向斯塔伦斯走去。眼前的情人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但在她的心里,他依旧如同他们初次见面时那样英俊而挺拔。黑色的长发将她秀丽的脸庞衬托得格外苍白,她的眼神从绝望到空洞,最后充满了无助的柔情。
“请抱抱我,爱德蒙……请你……抱抱我……”虚幻的声音从她的唇间轻轻飘散出来,象是一首低低的婉歌。
斯塔伦斯抬起手臂,将她轻轻地搂进了怀里。
黛丽尔静静地靠在斯塔伦斯的怀里。她闭着眼睛,泪水不停地流淌下来,浸湿了护卫队统领黑色的制服和制服上的金质纽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如果它真的停止了该有多好啊!
突然间,一阵轻微的响动传进斯塔伦斯的耳鼓,紧接着,他感到怀里那个娇柔的身体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撑开手臂,目光所及之处,别在他腰下的一把匕首已经赫然Сhā进了黛丽尔的腹部!
“黛丽尔!”斯塔伦斯颤声叫道。
“抱紧我,爱德蒙,请……请抱紧我……”黛丽尔一边紧紧地搂着斯塔伦斯一边虚弱地说道,而她的目光已经开始变得散乱。斯塔伦斯急忙蹲跪下来,黛丽尔软软的身体也随之倒了下去。“爱德蒙……亲爱的,我不能出卖你啊!”黛丽尔喃喃地说道,“我不会出卖你的……”
“哦,黛丽尔……我……上帝啊!”强烈的负罪感令斯塔伦斯的身体颤抖起来,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
“请不要难过,爱德蒙,也不要内疚。我会永远记得……记得你曾经给过我的……所有幸福的感觉,我的心里一直都很感激你……不管你……不管你还是不是爱我,我都会象从前那样……一心一意地爱你,仰慕你……”黛丽尔的瞳孔逐渐扩散开去,但她依然努力地看着她的情人,“我会为你祈祷的,我希望你能够得到你所要的一切,包括……包括卞卡公主的……公主的宽恕,以及……以及眷顾……”
话音最终隐没在她苍白的嘴唇间,她闭上眼睛,垂下了用力抓在斯塔伦斯衣襟上的手臂。
斯塔伦斯仰起头,希望止住眼中的泪水。周围的武者和那个呆若木鸡的马车夫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这幕凄凉的场景,谁也不敢、并且不愿发出半点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斯塔伦斯把黛丽尔的身体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缓缓站起了身。他的脸上没有伤感,没有哀痛,空洞的骇人。
“大人……”看守首领小心翼翼地说道。
“帮我安葬黛丽尔小姐。”斯塔伦斯安静地说道。
“是,大人。”看守首领俯首应道,“那个车夫……”
斯塔伦斯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走向了浑身发抖的车夫,突然手臂一扬,一柄雪亮的长剑在人们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是如何出鞘的时候已经割断了车夫的喉咙。飞溅的鲜血在地上划出了一条红色的直线,在车夫歪倒的头颅上,那双眼睛依然流露着斯塔伦斯刚刚朝他走去时的神色。看着斯塔伦斯那瞬间布满杀气的脸孔,周围的武者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收起佩剑,斯塔伦斯一言不发地跨上了他的战马。
“大……大人……”看守首领向前跨了两步,有些迟疑地说道,“卞卡公主……”
“看好她。”斯塔伦斯异常严厉地看了他一眼,“另外,您最好别让她掉一根头发,先生。”说完,他双脚一磕马腹,战马扬起铁蹄,一阵风一样向远方疾驰而去。天边,夕阳染红了一条狭长的、灰色的云,象是谁的手指正指向地狱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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