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喂──朵朵白云飘蓝天,天上跳出个红太阳,哥哥妹妹来对歌来哟!醉了甜甜两颗心。嗨哟呀,嗨哟呀,妹妹抛出的媚儿眼,勾著哥哥的魂儿荡”
花恋蝶的歌声尚余尾音,从前方苇荡深处突然响起一道粗莽陌生的歌声,与她的民谣相对相接。
调戏,这是赤祼祼的调戏!明目张胆嚣张至极的调戏和羞辱!
红罗唇畔的笑意虽未收敛,眉峰却微微蹙起,凝出极淡的阴霾。
青锦黑沈的眸底升起一丝凌厉,冷峭上挑的如裁眉梢逸散薄薄冰寒。
弦络和勾云呆怔过後是满心的幸灾乐祸。
花恋蝶五指摩挲著下巴,侧耳细听,脸上渐渐露出无比欣慰的笑,“老天开眼,终於有个男人能一耳就听出姐的歌声性别为妹妹了,好耳力啊好耳力!”她感叹著转身朝传出歌声的芦苇荡极目张望。
这个白发女人的品性和心思完全不能以常理来判断琢磨!厢船上的四人都不约而同地低垂了眉,半敛了眼,喝茶、吃点心、摇摆桨橹,总之先前在干什麽,现在继续干什麽。
“前方英俊的哥哥,劳烦你快快现身,可爱的妹妹等得心焦呢。”望了片刻,只听见茂密苇荡深处哗哗作响,不见帅哥俊男身形冒出,花恋蝶不由急不可耐地放声高喊,欢欣迫切的声音无情地打破了四人勉力维持的淡定安宁。
青锦放下手中的茶杯,冲红罗横眉冷笑,“红罗,这女人确实罕见有趣。”平板冰寒的笑语中含蕴了说不出的讥讽和不屑。
红罗眉峰间的淡淡阴霾悄然散开,轻啜参茶,嫋绕的茶雾弥散进温柔宠溺的桃花黑眸,氤氲出片片水润,“是啊,恋蝶除了懒惰得可爱,这色也好得异常可爱。”
红罗倌主,就算是情人眼里出天仙,也不带这麽眼瞎心盲,不分是非黑白护短的!青锦旁边的勾云狠力搓了搓冒出几颗小疙瘩的手背,腹诽不已。瞥见面色如常的少主,脑袋不由沮丧地耷拉下来。罢了罢了,他耐力和定力皆不如少主优秀,既然承受不起这对倌馆夫妻迥异常人的言行荼毒,那就自觉躲远点吧。
想到就做,他立刻起身移到厢船後面,主动从弦络手中接过一块木板与她一同摇了起来。咱靠著自家正常的妻主,总不会犯恶心了。
“哈哈哈哈,美人儿妹妹等不及了,你们这群吃闲饭的,还不给老子划快点!”芦苇荡中响起的粗莽男声对花恋蝶的高喊回以同样的急不可耐。
金黄芦苇由远而近地剧烈摇晃,伴著逐渐清晰的拍水声,十几艘六七米长的瘦长船只相继出现。船上有棚,形似渔船,无帆。两侧各有三个蓝衣人撑篙,每艘船上均站著十数个腰挎大刀,手持弓弩的男男女女。清一色的蓝布劲装,衣角间绣著拳头大的淡褐色蜘蛛,个个满脸凶悍杀气。
正中一艘船比两侧的船只略大,船头站著三人。略前一人是个身形高壮,目阔口方的大汉,略後二人一为豔美少妇,一为清隽青年,都是一身蓝布劲装,只是衣角的蜘蛛要比别人大上两倍。
“敢问可爱的妹妹可是那位正在饮茶的绝丽美人?”
“敢问英俊的哥哥可是那位腰间佩剑的清隽美人?
粗莽的男音与雅致的磁音几乎同时响起。
偌大一片芦苇荡在瞬间突然陷入诡异的静默,不止是人忘记了眨眼,连花五毛也停止了游划动作。豆眼看看前方主船上的高壮大汉,又翻起眼白努力後视立在自家背上的主人,琢磨著要不要嘶鸣两声,打破这份毛骨悚然的宁静。
“噅噅──”它当机立断地选择了英勇无畏的嘶鸣。
凝固的画面像被投入了一块石子,终於波荡活泛起来。
“操你爷爷的,饮茶的绝丽美人是姐的夫君!”
“瞎了狗眼的,佩剑的清隽美人是老子的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