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花恋蝶拍桌大喝一声,霎时赢得满棚寂静。她满意地打了个酒嗝,右手食指压在唇上慢慢移开朝天举起。灰眸半眯,狂热混沌的眸光从众人脸上逐一扫过,神秘幽缓道,“姐,唱的是
《冬天里的一把火》”
话音刚落,高举的右手从架在肩处的琵琶上唰地滑落,铮然之声骤响。
那不是低低切切,诉尽辛酸的幽咽夜啼;也不是冷冷萧萧,秋风拂松的冰泻玉盘;更不是澄澄皎皎,天光云影的柔和渺远。它仿若波涛激荡,百舸争流,铁击珊瑚。激昂跳脱,跃跃奔腾,带著一股
澎湃勃发的热烈。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
每次当你悄悄走进我身边,
火光照亮了我。
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
仿佛天上星星最亮的一颗。
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
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光照亮了我。
”
雅致的磁音破裂成野狼般的高亢嘶嚎,带著说不出的疯狂和快意。
花恋蝶一个後翻,凌空跳上案桌,皮靴在桌板上踩踏出重重的节奏感极强的响声,白色长发狂乱甩动飘摇。在这一刻,手中的琵琶被当成吉他弹奏,她仿佛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摇滚酒吧,肆意挥洒
张扬著自己的青春与热血,喜悦与烦闷。
从未听过的快速激烈的曲调,从未听过的直白热情的歌词,从未感受过的疯狂放肆,推到了千年的隔阂、千年的拘束。在场的多是年轻倌子,短暂的面面相觑之後,独属青春的狂放不羁被迅速催激
,一个个也都散了发,撩了袍角,拎了酒壶,围在花恋蝶脚下跳动和唱起来。
一时间,近乎狂吼的“你就像那一把火”这句唱词此起彼伏,冲破苇席,飘进飞雪黑夜中,传得极远极远。
红罗和朱璧朱圭看著满棚子的群魔乱舞,怔愣片刻,全都哑然失笑。
“二倌主醉了。”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桃花黑眸微微眯上,桃红薄唇泛起一丝无奈的笑。
“回倌主,今夜依君馆的倌子倌奴们也都醉了。”朱璧谦恭地笑了笑。被提拔为倌事後,看著倌主和二倌主琴瑟合鸣,看著依君馆生意日益兴盛,他脸上的笑多了。虽还是谨守主仆关系,但偶尔也
会打趣两句。
红罗抿唇轻笑,招呼道:“别管他们,我们吃自个的,来年也要辛苦朱璧和朱圭打点馆内事务了。”
“倌主说笑了。诚如二倌主所言,这是我们份内的事。”朱璧和朱圭赶忙起身鞠躬。
“大过年的,无需这般拘束。”他笑著将一盘猴头菇倒入白锅,“恋蝶说这白锅是用鱼、猪骨和各类菌子熬出来的浓汤,我们可喝上一碗养胃。”
“倌主所言极是。”朱圭笑著拎起勺,为红罗舀上热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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