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蝶姐姐,不要走,不要走!朕错了,朕错了!”越昊昕哭喊著,帝王的尊威莫测再不复见,惶恐无助得像是一个濒临绝境的孩子。
花恋蝶低头看看紧箍在小腿上的手臂,扬起了头,雌雄莫辨的雅致磁音温柔轻缓:“皇上,你有你的路,草民有草民的路。咱们道不同则不相为谋,还是放手吧。”或许,一个女人与一个帝王之间是真的不适合产生感情的。
“不放,不放!朕记得卿卿说过朕没有满十八岁,算不得成年。朕既未成年,当然容易犯错,卿卿就原谅朕这一次好不好?朕发誓以後再也不会犯错了。”越昊昕泪如雨下,蛮横地咆哮过後又是声声呜咽,“卿卿,呜呜,你承诺过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朕的。呜呜,你承诺过朕可以随意利用驱使你的。呜呜,你食言而肥,你是言而无信的小人!呜呜”他趴伏在地上,将她的小腿箍得更紧更牢。似乎只要这样抓住,她便再也不会离开自己。
“草民是说过,但草民也对皇上说过这承诺是建立在你没有伤我的基础上。”花恋蝶对这个突然由深沈帝王退化成刁蛮少年的生物感到有些头疼,幽幽一叹,无人可以窥见的烟灰色眸子里滑过浓得令人心碎的情伤,“草民还对皇上言过想一直履行自己的承诺,只可惜”她摇摇头,惋惜道,“皇上并不给草民这个机会。”完好的右手理了理凌散的鬓发,语气忽而轻快起来,“皇上,放手吧。你应该记得草民曾言草民在感情上早已炼就金刚不坏之身。即便伤情痛心,大不了哭上几场,消沈几日。当翌日太阳升起时,草民又是响当当的一介好女人。”
“不!卿卿,放了你,朕怎麽办?”越昊昕拼命摇头,“没了朕,你还有你的夫君。失了你,朕就什麽都没有了,你要朕怎麽活下去?”不放,死也不放。他有预感,只要自己一放手,这一生都不会再与卿卿有任何交集了。
“皇上,你说错了。”花恋蝶柔声纠正道,“你还有你的皇位,你的江山,你以前怎麽活,以後还怎麽活,这世间很少有人离了谁便不能活的。”
“不不不,朕离了卿卿就不能活!”越昊昕断然否决,转而又哀求道,“卿卿,是朕错了,你原谅朕好不好?呜呜,你给朕一个机会好不好?”
花恋蝶垂下眼眸,静默了许久,袖中滑出一把锋利雪亮的手术刀,扔到地上,冷声道:“皇上,你曾说过要帮我杀掉伤过我的男人,可如今伤了我的正是皇上你。只要你自绝在我面前,这辈子便原谅你,下辈子就给你一个机会。”
越昊昕盯著摔落在身边的利刀,呜咽声渐渐变小。这把刀他认得,是卿卿的行医用具之一,名叫手术刀,据卿卿说曾用这把刀为他割去了後庭的赘物。在後来相处的日子里,他没见她拿刀做过什麽,却知道她一直将这把刀随身携带。
只要他用这刀自绝了,卿卿这辈子便会原谅他,下辈子就会给他一个机会麽?虽然这并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但他深知这已是卿卿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双手慢慢放开,撑起身体坐在地上,拾起地上光鉴照人的手术刀。刀刃是前所未见的锋利,似乎凝住了一汪幽水,清冽冰寒。
用这样锋利的刀自绝,是感觉不到痛的吧?卿卿的心还是太软了。
“皇上,你自绝吧。”
头上飘下的雅致磁音很温柔,很清淡,也很冷漠。
他抬头仰望,心爱的女人满脸温柔,然而那一双俯看他的澄透灰眸却古井无波,失去了原来的明媚浅笑,也失去了缕缕深情。
是他的错,是他亲手毁了那份独属他的情意。
“卿卿,对不起。”他努力想要绽开一个灿烂温柔的笑,唇角的肌肉却挪动得万分艰难。红肿的凤眸里流下两串莹泪,眷恋地看她最後一眼。右手握住手术刀,毫不迟疑地朝左胸凶狠扎下。
刀锋划破衣袍,深深地刺进皮肉,从骨缝间Сhā进,他的心终於可以不用痛了。他终於可以得到卿卿的原谅,得到她给予他的一个机会了。
手臂无力垂落,Сhā在左胸上的手术刀仅剩下一截刀柄。刀太过锋利,他的动作干净迅猛,左胸上竟然只溢出一缕细如蚕丝的殷红。呵呵,真的感觉不到有多疼。
那个居高临下俯视他的爱人此时在他面前蹲下了身体,古井无波的灰眸再度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有痛,有伤,有怨,有恨,也有怜惜和心疼,温柔和无奈。
“卿卿卿,你要记住对朕的承诺,这辈子原谅朕,下辈子给朕一个机会。”他讨好地看著她,语气是无比的小心,无比的谨慎。
澄透的灰眸一眨不眨地锁住他,突然闪了闪,淡唇抿了抿,一语双关道:“皇上,你这一刀扎得可真深,真狠。”
“卿卿,朕知错了,朕再也不在你的心上Сhā刀了。”越昊昕郑重承诺道。竭力睁大眸子,毫不躲闪地贪婪回视。左胸的疼痛开始丝丝蔓延,他还能看到卿卿的时间不多了。
“皇上,你真的是不通半点医道,武道也学得马马虎虎。”花恋蝶视线下移,瞅著他左胸上刀刃全没的手术刀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