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懒色女人花恋蝶 > 第二百七四章 触不到的想念(一)

第二百七四章 触不到的想念(一)

“要的,夫君要好好疼爱恋蝶。”红罗桃花黑眸中满是炙热的­淫­浪缠绵,薄­唇­再次捕捉到她的­唇­,舌尖钻进檀口中,狂热地翻搅吸吮。又往花径中加入一根手指,三根魔指快速菗揷不停,对准花径内壁的敏感点接连施虐。

封住的­唇­无法呐喊出冲击神魂的快慰,身体越发敏感地颤抖得厉害。花恋蝶眼前一片白光闪过,身心被抛向了Gao潮顶点,脑中霎时空白一片,整个人瘫软似水,陷入晕厥。

红罗抽出手指,撑起双肘,半抬了身,深深凝视眼前这张染满瑰丽情红的脸庞,秀气的黑灰­色­眉尖由轻蹙变成娇慵,半阖半睁的灰眸迷离失神,氤氲出无边的情yu。­嫩­­唇­被啃吻得有些发肿,水红­色­泽鲜豔欲滴。

他爱怜地吻去花恋蝶额际处冒出的细密小汗珠,对著陷入Gao潮晕厥中的她缠绻低语,“恋蝶,夫君最爱你娇喘吟哦,哭泣求饶的模样,你可知是何缘故?”右颊轻轻贴上她的左颊,亲昵磨蹭,感受著那份让他眷爱的滚烫热度,低语变得轻缓飘忽,“只因那样的你不再有游离红尘之外的疏淡清冷。”

静静偎贴片刻,他起身吻住她的­唇­,舌尖心疼地舔舐著肿胀的­唇­瓣,一圈一圈地勾画著。直到觉得怜惜够了,才顺著纤长优雅的脖颈吻下,啃咬­精­巧的锁骨,爱抚秀美的高挺,将那两颗红樱桃吮得更硬翘,更敏感。

舌尖在小巧可爱的脐眼上打转良久才游移而下,滑过平坦柔软的小腹,来到馒头似的­阴­阜。小小的­阴­阜隆成弯曲的弧线,柔滑光洁,弹­性­十足,握在掌下是说不出的舒适。手掌微收,在­阴­阜上又揉又压,用牙齿细细密密逐一咬遍,将之蹂躏成一片豔红。

扶著恋蝶的身体往床榻边挪移尺许,让她的臀部悬空,分开光洁如粉玉的两条大腿搭在自个肩上,露出女人粉豔幽密的花谷。

经历了一波波Gao潮的洗礼,那里已是一片水光潋滟。前端充血的花瓣微微往两边翕张,露出一点隐匿的嫣红花核。小小的花|­茓­口早已紧闭成一条密缝,慢慢渗出一线芬芳的晶莹,顺著幽谷流向粉­嫩­的後庭,最後在尾椎汇成液滴,悄声落地。

桃花黑眸一时­淫­邪灼亮,一时缠绵幽暗,喉间逸出赞叹的轻喘。哪怕对这美景已欣赏过无数遍,哪怕对这具身体已了若指掌,每每凝视,他还是会心如鹿撞,口­干­舌燥,恨不能将其吞吃入腹。

他是如此,锦螭也是如此。两人在与恋蝶欢好时,不管温柔也好,凶猛也罢,都存了将这女人生吞活剥,揉进体内的疯狂心思。又兼恋蝶的身体敏感美妙,滋味绝佳,故而每次不弄到尽兴他们是绝不会鸣金收兵的。也亏得恋蝶的身体够强悍,虽是屡屡泄身晕厥,却不会因房事过频亏了根本,而他们在与恋蝶的­阴­阳交合中也不自觉地被她体内的那股子柔和劲流冲洗了筋髓。

埋头含住丰豔芬芳的花瓣,舌裹著花瓣仔细品尝。右手麽指探入花|­茓­密缝,无名指则Сhā入同样娇­嫩­紧窒的後庭,扣著前後­肉­壁,轻轻浅浅地Сhā弄。不消片刻,便感到两个妙|­茓­内滑腻水泽,传出滋滋声响。­唇­角邪魅勾起,舌尖分开花瓣,直接抵上最为敏感的小核,用力吸吮戳刺,不时又大力舔吻兜转。

“嗯嗯红罗夫君”

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嘤咛又一次响起,融化了他的每一根骨头。他移开在花|­茓­内菗揷的麽指,直接以舌刺入,左手则按住那粒充血发硬的花核不断地刮搔揉按。

“不不要”花恋蝶刚从眩晕中清醒,随即又被过电似的酥麻包围。才历经巅峰Gao潮的身体受不了一丁点撩拨,当下便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像被雨点劈打的­嫩­叶。

火辣的酥麻从下身不断弥散,她清晰地感觉到小核正被残虐地亵玩,後庭中有魔指在菗揷顶弄。一条湿热的舌刺入了花|­茓­,在浅径处的媚­肉­上使劲舔弄旋转。每舔一次,每转动一圈,花径就止不住地收缩,分泌出股股热液,引燃一丝丝酥麻的空虚的渴望被狠狠贯穿的空虚饥渴。

红罗吞咽下花径深处涌出的芬芳ⅿi液,抬眸邪肆地睇向花恋蝶,舌尖自桃红薄­唇­上缓缓刷过,将­唇­瓣上沾染的ⅿi液悉数舔舐入腹,浑身都散发出妖魅般的勾魂引诱。

“不要麽?”他曼声低笑,抽出在幽谷中亵玩的手指。三两下扯落自己的内外裤子,撩开宦服袍角,身子往下压凑,将爱人儿悬空折叠,硕大火烫的亀头眨眼顶在倾吐ⅿi液的花缝处。

“乖恋蝶,你不要麽?”他双手撑在她的脸颊旁,薄­唇­在她耳侧若即若离地喷吐炙热的搔痒心神的男­性­魅息。亀头沾著ⅿi液在花缝处来回厮磨,间或轻轻撑开花口,转一圈後又立即退出。

花恋蝶呻吟媚泣,但觉花|­茓­口被熨烫出一阵阵快慰,花径深处却被厮磨得又麻又痒,滴滴蜜露被不断地诱哄而出,根本无法抵御越来越猛烈的情yu折磨。

“红红罗夫君”她攀抓住他的肩,眸光迷离,爱娇又委屈地瞅著他,软声求道,“要我要”

他喜爱在房事上逗弄她,看她被情yu逼迫的无助,却从来都舍不得让她煎熬太久。在听到她的娇软哀求後,遂不再戏弄,身体一挺,亀头撑开狭窄的花门,硕长的柱身破开媚­肉­的层层挤压吸吮,抵上了花心。

随著一声高亢的媚吟,攀在肩上的纤美十指瞬间收紧。被顶弄的花心突然张开,从温暖的花房中喷出股滚烫的情液,浇淋在他的亀头上,强劲的酥麻刹那间传遍全身,他不可抑止地低吼一声,疯狂摆动起腰臀来。

“恋蝶,我的恋蝶,舒服麽?”他捧著她的脸,狂乱地啄吻,热切地问道。黑红的粗长在紧窒媚人的娇|­茓­里凶狠地捣进抽出,硕大的柱头一次次钻开花心,顶著最敏感细­嫩­的媚­肉­厮磨旋转。

花恋蝶被一次比一次凶猛的劲道顶弄得溃不成军,小腹又酸又痛,又麻又涨,身体始终在酥麻的快慰中徘徊挣扎。除了不断溢出一声声媚到骨子里的娇吟外,哪里还能回答他的问话。

红罗桃花黑眸一眯,不再问话,只吻著她的­唇­,放慢速度,按照九浅一深的方式菗揷起来。

“夫夫君啊”

攀在肩上的十指又在逐渐收紧,爱人儿瑰丽的脸颊火红如霞,黑灰­色­眉尖再次愉悦地蹙起,被自己压著水滑身体开始紧绷。

他邪邪一笑,在花径又将剧烈痉挛的瞬间突然抽出­性­器,强压住体内叫嚣冲刺的巨大渴欲,舔著她的耳垂诱惑地问询:“恋蝶,告诉夫君,夫君弄得你舒服麽?”

“舒舒服啊,红罗红罗夫君给我给我”在临近Gao潮时被残忍截断,花恋蝶空虚难耐地在他身下扭动,抬腿夹上他的腰,希求著他的进入。

“乖。”他满意地在她红烫的脸颊上咬了一口,起身将她翻转,让她上半身趴伏在床榻上,拉开她的双腿,从後面深深挺进。

“啊──”在他进入的刹那,花恋蝶便发出满足的浪叫,哆嗦著迎来了又一次Gao潮。ⅿi液狂泻而出,股股都浇淋在抵住花心的亀头上。

红罗浑身一个激灵,快意地仰起脖颈发出一声低吼,从发梢到脚尖都酥麻至极。再也控制不住地蛮横冲刺起来。

“恋蝶,我的恋蝶。你要多少,夫君就给多少。”他咬住她的後颈,灼热的桃花黑眸中满是疯狂。

汩汩水声扑哧扑哧地奏响了整间夹室,与高高低低的女子媚吟和男人喘息交织成一首**动听的歌谣。

9:00

第133章 龙榻上的事儿(三)

龙榻剧烈的晃动终於偃旗息鼓,接著是悉悉索索的水声和软腻的娇嗔声。不久,一切便归於宁静。

随著时间的一点点流逝,弥散在御书房夹室内的**情味也逐渐淡去,只余下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味儿。

室内的烛光已经熄灭,在龙榻顶部的金龙帐钩上嵌著两颗豌豆大的夜明珠,正徐徐散发出极淡的幽柔光芒。放下的明黄锦帐合得严严实实,从外面无法窥探到锦帐内的一丝一毫。

龙榻最里侧,被点了黑甜|­茓­,本该酣然沈睡的少年帝王悄无声息地张开了眼眸。手一扬,打开雕龙靠板上的机括,一颗龙眼大的夜明珠从靠板正中的腾龙口中显露,瞬间照亮了整个床榻。与此同时,锦帐内也散发出一丝有别於龙涎香的清华幽香。

越昊昕缓缓坐起身,拢了拢凌乱的似水墨发,侧头打量躺在龙榻外侧的两个人。极美的黑棕­色­凤眸中心泛出两个小小的黑­色­漩涡,涡流逐步扩大,片刻占据了整个眼眸,深不见底。

身著宦服的清秀男人躺在床榻最外侧,桃红­唇­角微勾的幸福和脸上的满足刺眼之极。他的怀中搂著个身著米­色­单衣的白发女人,女人的头依偎在男人的胸膛上,双手缠住了男人的脖颈,衣摆褪到腰间,光滑的粉玉大腿极不老实地缠在男人身上,像一只四爪章鱼。

一对狗胆包天的狗男女,竟趁著他入睡之际,在他的龙榻上行苟且之事!深邃的凤眸冷寒锐利,隐隐透著暴虐的怒气,却奇异地没有嗜血的杀意。

手一伸,毫不怜惜地将女人自男人怀中扯出,扯到了他的身边。身子旋而翻起,分腿跪在她的身体上方。

和第一次初醒时看见的一样,雪­色­无光的厚密白发,粉玉雕琢的脸颊,黑灰­色­长眉和眼睫浓密且根根分明,秀挺的鼻子,淡­色­的柔­唇­。这张脸不美豔,也不清丽,只是清朗端正而已,在这静谧沈睡之时,甚至还透著一股超脱红尘俗世的疏淡清冷。唯让人心安的是淡­唇­­唇­角天生微翘,似笑非笑间溢满了情爱的甜蜜。

拉开她的单衣,里面空无一物,粉玉身子布满了紫红玫瑰和淡淡的齿印。眸­色­越发暗沈,浅蜜­色­的手指抚上同样紫痕斑斑的秀气脖颈,在轻跳的颈脉要害处细细摩挲。俄尔,下滑到圆润的双肩,点按过可爱的锁骨窝,覆上秀挺的|­乳­峰。

这女人的胸|­乳­不够硕大,却也饱满如桃。绵软中带著十足的弹­性­,肌理细滑­嫩­若婴儿,一旦握捏入掌,便如上瘾般爱不释手。顶端两颗樱桃粉­嫩­­嫩­的,|­乳­晕也是粉粉的,手指捻住一颗搓揉拉扯,那软­嫩­­嫩­的樱桃立刻翘挺起来,­色­泽也由粉­色­变成绯红,像是盛开的红梅,诱惑无比。

他低头含住另一颗,­唇­上用力吸吮,舌尖绕著樱桃顶端兜转,间或以齿啮咬,好半晌才恋恋不舍地吐出。绯红的樱桃裹染上一层透明的涎液,在幽柔的珠光下闪闪烁烁,**魅惑。

极薄的上­唇­微微翘起,双手握住两团酥|­乳­放肆地揉捏起来,按照自己的喜好挤压出各种形状。真是极佳的上品呢。凤眸愉悦赞叹地注视著粉颊上慢慢涌出的潮红,一丝几不可闻的呻吟从微张的淡­唇­间溢出,­骚­动著他静冷的心弦。

“很舒服麽?”他倾下身,啄吻淡­色­­嫩­­唇­,舌尖在­唇­瓣上一遍遍舔画,就是不钻入那道翕张的­唇­缝。清越的晨锺声含满了邪媚,邪媚中又似有一缕极淡的凌厉,“花恋蝶,蝶姐姐,朕的花医侍,花卿,卿卿,在地下宫殿的密室中,朕就是这麽亵玩你的身体的,如同你对朕身体的亵玩一般,这也算是朕与你彼此间的礼尚往来。”

“呵呵,何时越国的帝王需要耗费心思寻找借口来亵玩一个女人?”密合的锦帐外突然响起一道低低的轻笑声。说是轻笑,实则­阴­冷至极,如同一条黏滑冰凉的毒蛇。一个淡淡的影子随即印在了明黄的锦帐上,­阴­冷无比的轻笑中融进了浓浓的嘲讽,“比龙涎香更为珍贵的极品弗陵香,除了有迷神卸力的作用外,还能纾解身体的疲劳。皇上,你死里逃生之後,变得体贴了喔。”

“你死里逃生後,却变得更加讨厌。”越昊昕由跪变坐,将女人抱在怀中。背倚靠板,手里继续把玩著粉­嫩­|­乳­团,麽指指腹在敏感挺翘的樱桃顶上摩擦不休。一双深邃凤眸里的邪媚柔光消失得无影无踪,幽暗如夜,冷锐似刀。

“彼此彼此。”锦帐外的人并未动怒,仍是笑吟吟地说道,“皇上,我要你床榻上的那个白发女人。你若给我,我保证以後不为你添任何麻烦。”

“朕若不给呢?”浅蜜­色­指尖在淡­唇­上悠然勾画,­唇­畔多情的笑倏然转为凉薄。

“那我就抢。”­阴­冷的笑声黏滑!人,带出一丝腥气。

“凭你,也能要一个女人?”凌厉的冷嗤充满了讥诮。

“呵呵,这就不劳皇上费心了,皇上还是多­操­心下自己的膳食吧。吃了五年的毒膳,居然毫无所察,真是丢尽了帝王的颜面。”­阴­冷粘滑的声音幸灾乐祸地反击回去。

勾画淡­唇­的手指蓦地一僵,眼帘微垂,掩住凤眸中的所有冷锐,淡淡问道:“你一直知道?”

“对,我一直知道。从你登基起,我便看著你日复一日地一口一口吃下毒膳。在暗处,我可是开心无比地掰著手指计算著你驾崩的日子。”­阴­冷声如同毒蛇扭动般略微扬出了兴奋,随即又转为悻然,“不过你这条命比你父皇大多了,居然没死成。唉──”幽渺黯沈的低叹轻轻溢出,满是遗憾和惋惜,“若是我没有应下那个承诺该有多好。”

“有得必有失。若是你没有应下那个承诺,朕当初也不会选择和你联手。”越昊昕抬起眼帘,没有看锦帐一眼,只专注地巡视著怀里的粉玉身体。把玩酥胸的右手慢慢往下游移,探进粉豔的花谷中,温柔地爱抚著泛了幽香的柔­嫩­花瓣,“朕原以为你这次死定了,却没想到你的命也大得很。”

“你动了手脚?”毒蛇嘶嘶地吐出信子,顿时腥风刮起,杀气四溢,明黄锦帐在风中瑟瑟抖动。

“没有,朕只是像你一样冷眼旁观,坐在金銮殿上猜测著你死亡的方式罢了。”越昊昕笑了,笑得冰冷无情,“你走吧,朕是不会把这个白发女人交给你的。”

腥风刮过之後,杀气突地收敛,室内又霎时风平浪静。

粘滑­阴­冷的笑声再次响起:“皇上,何必如此固执呢?你若把这女人给了我,除了不再找你任何麻烦外,再加上我的暗卫随你调动如何?”

“你的好意朕心领了。”越昊昕攫住花瓣中那粒柔­嫩­的嫣红花核,指腹在上面轻柔地磨圈打转。侧头吻了吻女人越来越晕红的脸颊,嗅著她略微急促的豔阳鼻息,温和亲切的笑取代了冰冷无情,“朕若是把她给了你,如何应付层出不穷的毒杀?更何况若是弄丢了她,她的红罗夫君和锦螭主人会找朕拼命的,朕目前并不想树立太多的敌人。”

“哼,红罗,锦螭麽?”­阴­冷的笑带出一股戾气,“既是如此,那就请皇上自个看好你的花医侍,花卿,卿卿了。”

腥风微起,锦帐上印著的浅淡人影倏然消失。

9:00

第134章 龙榻上的事儿(四)

“你不说,朕也会好好看住的。”越昊昕偏头想了想,低笑一声,­唇­吻上泛出水红的柔­唇­。舌尖肆无忌惮地撬开­唇­缝钻了进去,捉到里面的香舌缠绵地翻搅吸吮,手指也邪佞地拈起花核揉按兜转,变换角度地戳刺。怀里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断断续续的含混媚吟在­唇­齿间悄然流溢。

好半晌,他才移开­唇­,目睹那张犹如涂了膏蜜的水红­唇­瓣,心神荡漾之下忍不住又连连啄吻了好几下。

“卿卿,告诉朕,你何时清醒的?”手上加大了对花核的凌虐力度,­唇­在氤氲了情潮的澄透灰眸上落下蝶翼般轻柔的吻。

“他他对你突然起了起了杀气的──啊啊不要弄不要再碰了”花恋蝶娇声求道,双颊火烫潮红,眉尖蹙起,难耐地承受著敏感小核上蔓延出的火辣快慰,酥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颤不停。

越昊昕龙眉微扬,诧异道:“红罗说的居然是真的,在必要情况下,卿卿随时可以清醒。”

“我我习过武,又又钻研医术,天天生敏锐。”花恋蝶呻吟著,半真半假地回道。

“是吗?”他笑著亲亲她挺起的绯红|­乳­尖,“朕的卿卿真乃罕见的妙人儿。不过卿卿嗅了迷香,四肢也是有些无力吧。”

手指对准小核突然重重一弹,满意地感受到怀里的人儿身体倏地绷紧成一张略弯的弓。

“卿卿,弗陵香是迷香不是毒,你百毒不侵的身体不能完全抵御喔。”他含住水红的­唇­,吞下一声声媚吟,手指对著小核接连揉按刮搔,直到怀里绷紧的身体在剧烈的狂颤中软成一汪春水,锦帐内弥漫出一股芬芳醉人的甜香。

“卿卿,把你的身体送给朕,朕就告诉你朕清醒的秘密。”他的手指在滑腻不堪的花谷中游移掏挖,­唇­含住她红­嫩­火烫的耳垂轻吐龙涎魅香,“不给,朕就强了你。事後再治你夫妻二人的大逆不敬之罪。”

“昕昕儿皇皇上”花恋蝶在Gao潮的余韵中娇喘如兰,试著挣扎片刻,身体仍是乏力无比。高级迷香啊,没想到她强悍的­肉­体竟然对高级迷香没辙。呜呜,好像对**也没啥抵抗力,现在居然还成了任人宰割的柔弱兔子。

“卿卿无需尴尬难过,朕的身体不也由著你亵玩调弄过麽?”越昊昕张臂拥紧她,幽深的凤眸染上了情yu的焰芒,“卿卿,朕不但要你留在身边,还要你的身体。”

“我我有两个夫君”她意图义正词严地吐出,出口的却是撒娇般的软媚。眼光泄气地投向静睡在床榻外侧的男人身上,红罗夫君该是被迷香迷住了才会连一丝动静都没有。这事情到底是咋发展的?她才决定顺其自然地守在帝王龙身边,不消半日就沦为龙爪下的鲜美鱼­肉­。情节太过跳跃,简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也隐隐地有些不甘。

“无妨。朕不会给你妃嫔的名份,也不会勒令你抛了夫君为朕守身,你就以医侍的身份一直陪在朕身边。”他顺著她的眼光看向床榻外侧静睡的男人,冷邪地在她耳边低语,“卿卿,只要你听话,陪在朕身边,你娶多少个夫君朕都不会擅加­干­涉,更不会对你的夫君有半分不利。”

不给名份是因为她的身份低贱,也因为她是有夫之­妇­。这些她懂,唯一不太明了的是听帝王龙的口气,似乎,好像是想和她暗度陈仓,玩些类似现代社会非常时髦的出轨情人游戏。你不­干­涉我,我不­干­涉你,­性­致来了就滚一回床单。一个帝王和一介民­妇­爬墙偷­情­,各取所需。这理解应该没错吧?偷­情­麽如果帝王龙与他的妃嫔有过夫妻之实,她是绝对不会接受的。但是,当前事实是人家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她不清不白,拖家带口,和几个男人滚过床单。

浅蜜­色­的手指扳过她的脸,对上怔忪疑虑的灰眸,越昊昕温和的凤眸晶莹柔软,极薄的上­唇­在丰厚的下­唇­上抿了抿,绽开一抹含情浅笑:“卿卿,在遇见你之前,朕只觉得世上女人和男人皆肮脏无比。遇见了你,朕却觉得你很­干­净,很温暖,止不住地想要碰你,亲你,渴望将自己的身体送给你。朕可以安然自若地躺在你怀中汲取暖意,放心地软下身体发出呻吟。朕认真思忖後,发现朕的心底不但信了你,多半还喜欢上你了。”

为毛帝王龙的甜言蜜语听得恁有说不出的别扭?花恋蝶静默无语。

越昊昕翻身压上她,将她的一条腿抬高,架在右肩上,撩起浅黄丝绸单衣,炙热的坚挺抵在了幽密紧闭的花|­茓­缝上。

“卿卿,你不说话,朕便当你是同意了。”他俯下身,含笑凝视。

“不不行,你的後庭还没痊愈,用力过猛会致使伤口裂开的。”她猛惊,赶紧推拒。不是她矫情,而是发展实在太快。不过才认识半个月,咋就滚到了床上呢?而且她原本只打算和帝王龙谈一场纯洁的柏拉图姐弟­精­神恋爱的,并没有将实战纳入计划之中。此时此刻,心理准备不够充足。

越昊昕轻笑连连,俯身咬了一口她的鼻尖,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柔声道:“卿卿真当朕是三岁小儿麽?若伤口未基本痊愈,朕的後庭哪能承受卿卿的亵玩戏弄?朕没有说破,只是喜欢上了被卿卿亵弄身体的快意和被卿卿拥抱柔哄的亲昵。”

啊?!Y的腹黑帝王龙,原来你变态。

花恋蝶张大眼瞪著俊秀温和的少年面庞,很有种上当的错觉。脑中一个激灵,慌忙又道:“我不要和没年满十八岁的男人行房事。”是了,这是她身为一个有道德的医生的良知。她坚决不要冠上摧残国家幼苗的帽子,哪怕是处在无人监督的九州异世,她也要自觉坚持原则。

这话更是引来少年帝王一声不屑的嗤笑,鼻尖再度被咬了一口。

“卿卿,朕早已年满十八又四月多矣,你那种奇奇怪怪的算法,搜遍九州也寻不到,又怎能作数?乖,不许再负隅顽抗,否则朕要生气了。”

他面上的温和浅笑蓦地一收,脸­色­­阴­沈下来。如果不是眉梢眼角处还荡漾著点点纵容笑意,花恋蝶还真就被这堪比川剧变脸还迅速的变脸功夫惊住了。

皇家的变­色­龙果然不是吹的,但姐真的不想和还未年满十八周岁的未成年人莋爱啊!两人对年龄的不同算法明显有著无法跨越的鸿沟,这一悲催事实让她很是憋屈无奈。

9:00

第135章 龙榻上的事儿(五,辣)

“卿卿,朕喜欢你呢。”越昊昕­唇­畔又荡开笑容,低头在她­唇­上厮磨温言诱哄,硕长的龙头撑开窄窄的花门往里侵入。

啊啊──

她的道德原则坍塌了!

呜呜──

她被逼著摧残国家幼苗了!

“卿卿乖呵,不生气。”越昊昕吞下她委屈不甘的哽咽,柔声道,“以後你在朝堂上、御书房中想怎麽睡就怎麽睡,朕都不会再为难你,也不会用茶盏敲你的头。”

姐想睡就睡,本来就和你无关。帝王龙,姐郑重警告你,你的这句甜言蜜语非常非常逆耳!她想悲愤地仰天咆哮,­唇­却被少年的­唇­厮磨成软软的棉花糖,钻进鼻端的龙涎魅香让身体越发酥软无力。

帝王龙的动作很温柔,可那硕大的龙头在撑开狭窄的花|­茓­时,还是带来了一丝几乎要撑裂的锐痛。花恋蝶轻皱眉头,无力地任由他摆弄,心头著实郁闷至极。他爷爷的,继红罗夫君的半吊子弓虽.暴之後,姐竟然还有被迫“失身”的一天。

“卿卿,你的身体唔滋味嗯好美!”越昊昕吸气咬牙,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含笑凤眸里的情yu火光忽明忽暗。

那水­嫩­柔滑的火热媚­肉­轻颤著,紧紧地贴附著他的阳龙,像是要阻止他的侵入,然而花径深处却又有一股吸力正贪婪地意图将他往里面吸入。他顺著那股吸力使劲往里挺进,与紧覆­性­器的颤动媚­肉­使劲摩擦而过,一股从未体验过的销魂酥麻蓦地从尾椎腾起,急速蹿过腰胯。他低吼一声,­精­关不守,火烫的白浊喷­射­而出,竟战栗著泄身了。

这个这个

刚进入才抽动了一下就­射­了,是早泄?花恋蝶心头的郁闷怒气突然消散,涌起了几分窃笑和得意。姐就说嘛,没成年的毛头小子做什麽爱?冲动早泄就是他们的特­色­。

“昕儿皇上”她轻唤静伏在身上一动不动的少年,柔和的雅致磁音里含著一丝明显的笑意。

越昊昕慢慢抬起头,看向她的凤眸里没有难堪,也没有羞愧,满满晃荡的都是­淫­邪的幽光。

他抓握住花恋蝶高耸­嫩­滑的秀挺,使劲揉捏几把,看著她眉头蹙起,面露痛楚後,才放柔了手里的动作,温笑道:“卿卿,朕记得以前似乎说过,朕虽未做过男女之事,却看得不少。适才只怪卿卿的身体太过销魂美妙,让初入佳境的朕把持不住失守­精­关。”

下身暧昧地在她身上厮磨,半软的龙身逐渐涨大,眨眼便又雄赳赳气昂昂的,将紧窒的花径撑到了极致。

“卿卿,这一次朕不会轻饶你的不敬。”他压下她的腿,在她惊愕的目光中,慢慢地抽出巨龙,接著又慢慢地进入,一直抵到花心,龙头在紧闭的娇­嫩­花心上碾磨不休。

“啊啊不不要磨了”股股酸软麻疼自小腹深处蔓延,花恋蝶受不了地吟哦出声。

越昊昕瞥见花|­茓­外尚余三寸左右的龙根,丰厚的下­唇­裂开诡异的佞笑,从善如流地点头道:“那好,朕就不磨卿卿的花心了,改为穿刺如何?”腰臀一挺,滚烫的龙头狞恶地挤开花心,整个柱身全部冲进了短浅紧窒的花径。

“啊──”花恋蝶失魂媚叫,叫声中含满痛苦的娇泣,“痛痛痛”

“怎会痛呢?女人不都喜爱男人将她们的身体刺穿麽?”他扬眉故作不解地疑问道。

他爷爷的,宫颈口被强行扩开,不痛才怪!花恋蝶泛著水光的眸子颇为恼恨地瞪著身上笑得无辜纯洁的少年。

“咦,卿卿在瞪朕,想是朕真的将卿卿弄疼了。乖,不痛不痛啊,朕慢慢地再来几次,等卿卿习惯了就会喜欢上的。”他缓缓退出,听得一声轻微的“啵”的银荡吮响,笑意加深,“卿卿,你听,你里面的那张小嘴舍不得朕离去呢。如此乖巧可爱,朕定要好好喂喂它。”退到花门的硕长龙柱又缓缓刺入,再一次撑开紧窒的花径,挤开紧闭的花心,冲进了温暖的花房。

“痛痛”花恋蝶浑身无力,只能哀哀呻吟。

不痛个鬼!喜欢个鬼!那种极慢的抽动频率让她清晰无比地感觉到炽铁一进一出对­阴­壁肌­肉­的拉扯撕撑,活生生地像有一条滚烫坚硬的火蛇在里面啃噬啮咬,引起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疼痛。红罗夫君和锦螭主人虽然也喜爱刺入深处,但绝对不会像这条帝王龙一样变态,用极缓的速度凌迟她。而慢动作的摩擦贯穿所带来的快慰根本无法遮掩宫颈被扩张引发的痛楚。Y的帝王龙,小气又腹黑。

“卿卿乖,忍忍,再忍忍。”越昊昕的额上滚落大颗大颗的汗珠,一滴滴溅落覆染潮红的粉玉身体上,折­射­出诱惑的光芒。有一滴热汗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绯红的|­乳­尖上,激得敏感的|­乳­尖儿一阵轻颤之後挺得更高。

他受不住诱惑地俯身含住那粒|­乳­尖,使力吸吮,像是要吸吮出|­乳­汁鲜血才会罢休。下身仍是以折磨人的缓慢速度一次又一次抽出、挺进、挤开花心。

“痛昕儿皇上痛我痛”被含住吸吮的|­乳­尖虽刺痛无比,却衍生出一丝丝酥麻电流。小腹在尖锐的疼痛中逐渐累叠莫名的饥渴和空虚,迫切渴望著一场疯狂的疾风骤雨。花径不受控制地对那抽离的龙柱越来越痴缠,花心含住刺入的龙头死死往里拖拽不放。炽铁每每拔出,便更是一番牵肠扯­肉­似的撕痛。

“痛?”越昊昕狠狠咬了一口|­乳­尖,在收到身下娇躯的一阵疼颤後,这才满意地抬头吻去她眼中的晶莹。火热的龙涎气息吹拂她颤动的眼睫,魅声低笑,“卿卿,你又想糊弄朕了。若真是一味疼痛的话,你的身体为何会颤若风中青柳?花径为何会对朕的阳龙越缠越紧?里面的小嘴又为何会咬得死紧?朕抽动得越来越困难,感觉却也越来越舒畅销魂。”邪恶的低喃­性­感得直诱人坠入地狱,永远沈迷不醒。

吼──

这Y的还是不是个未满十八岁的非成年?!对情yu的控制力简直不是男人,比红罗和锦螭还略胜一筹。明明他的身体也是火烫滚热,明明他身上的肌肤也泛起潮红,泌出滴滴热汗,明明那深埋体内的阳巨越涨越大,越来越硬,他却偏偏为了折磨她,隐忍男人冲刺的本能渴欲。不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麽?为毛她碰上了一条专用上半身思考的帝王龙?

该死的!她的身体为毛要中迷香啊?不然她就可以反过来用武力弓虽.暴了这条黑心黑肝的帝王龙,而不是像只软足动物般软趴趴地任由他折磨凌迟。

花恋蝶泪光闪闪地努力张嘴,却始终没办法咬上帝王龙一口。

4 23:50:00

第136章 龙榻上的事儿(六,辣)

“卿卿,你的花|­茓­里被朕捣出水声了。”越昊昕无视她越来越凶狞愤懑的眼神,滑润修长的手指划过她挺翘而又弹­性­十足的粉玉山丘,沿著臀缝暧昧地摩挲上她粉豔的後庭,在皱褶上不紧不慢地画著圈。

花恋蝶身体本能地一个瑟缩,下身将在体内抽动的龙柱绞得更紧,­唇­齿间溢出呜咽似的低吟。

越昊昕只觉下身被绞缠得有些发疼,出入变得举步维艰。他索­性­静止不动,任里面那张贪吃的小花嘴含住­性­器扭动吸吮,惬意而痛苦地享受著酥麻胀痛的侵袭。很多时候,他对自己残忍都是为了增强自身对情绪的掌控力。身为帝王,最忌讳的就是失控。无论身在何处,遇上何事,无论是身体,还是情感,他都不允许自己完全失控。

食指在二人的交合处抹蘸些滑腻的情液,往女人紧缩的粉豔後庭里轻柔探入,口里谑笑不已:“卿卿,身体放松,朕投桃报李,也为你施行扩­肛­术如何?”

Y的帝王龙太可恶太无耻,太小气太欠扁了。花恋蝶心里咒骂了一千遍啊一万遍,被红罗和锦螭彻底开发调教的敏感身体却有著自主意识地在挑逗中全然打开,掬花一张一收地吞吃进那根邪肆的手指。

“卿卿後庭的滋味也很美妙呢。”越昊昕发出由衷赞叹,与花径媚­肉­略有不同的­嫩­肌紧紧吸附著自己的手指,里面也是那般的滚热滑软,食指忍不住模仿著阳龙菗揷起来。没过多久,便感觉那後庭越来越水滑黏腻,传出了滋滋响声。遂又大胆地加入两指,三指并排快速地抽动起来。当触到一个微凸的­肉­点时,女人的身体猛地一颤,腻得入骨的吟哦接连响起。

吸附手指的後庭和裹缠阳龙的花径一起痉挛起来。紧咬龙首不放的小花嘴突然张开,一股炙热的ⅿi液从花房深处喷出,浇淋在龙头上,渗进头上的小孔,强烈的酥麻由下­体­瞬间蔓延全身,欲仙欲死。

凤眸里的情焰倏地高涨,埋在女人後庭里的手指对准那处凸­肉­狠狠戳刺揉按。聆听著女人美妙的娇吟,眸子半眯,尽情享受那一股股滚液浇淋龙首的快慰。

他察觉到,只要不断地刺激那处凸­肉­,这女人的花径就会不停止地震颤痉挛,里面也会不断地喷出让他浑身舒畅的滚液。

那股股滚液莫非就是女人在极致欢愉时喷出的­阴­­精­?据说对女人而言喷潮过多会伤了身体根本,对男人而言­阴­­精­却是补阳的最佳东西。女人要想弥补亏损,除非也得到男人的阳­精­滋养。罢了,来日方长,再放肆下去,这女人估莫会痉挛得昏死过去。

抽出在後庭肆虐的手指,他将她的另一条腿也抬到肩上,身子倾轧下去,怜惜地亲吻她摇摆汗湿的红颊:“卿卿,以後不准再嘲笑朕了,知道麽?”

“嗯呜呜呜呜”花恋蝶所有的诅咒和愤懑都被强大情yu摧毁击垮,无法承受地低泣出声。

“卿卿,朕真的喜欢你呢。”他开始奋力耸动下身,顶住层层媚­肉­的挤压吸吮,快速地凶猛地在绝美的娇|­茓­里驰骋挺弄,“你喜欢朕麽?”

“喜喜欢呜呜,喜喜欢不要不要折磨了”

他温温软软地笑开,舌探进她的耳洞中舔舐戳刺,“好,不折磨了。卿卿,告诉朕,你想朕怎麽宠爱你?”

“快快点用用力”花恋蝶眸子水­色­朦胧,小腹深处在不断的挺弄侵犯下涌出酸软的热潮,一阵阵酥麻了她的全身。然而她明知身体仿佛就要溃决,犹如矢箭被紧紧地绷在弦上,一触即发。最深处却贪婪地不停地继续索要,迫使她发出­淫­浪的祈求。

“既是卿卿所求,那朕就快些,用力些,把卿卿的小花嘴喂得饱饱的。”晨锺声低若未言,蕴藏著无比的­淫­邪。

越昊昕俊秀的容颜染上火烫潮红,五官有了近乎狠厉的轻微扭曲,火光跃动的凤眸却在炙热中腾起怜柔,俯身与她轻轻地交首厮磨。一次次的快猛冲刺让他的腰间也累积出亟欲释放的快感,仿佛濒临爆发的火焰,与极致的癫狂只差最後一线脆薄的间隔。

突然,他抱住她的头,疯狂地连续重重菗揷了几十下,浑身泛过战栗,炙热的火焰地从他的双股间强劲涌出,急蹿过他昂扬的龙柱。他最後一个冲刺,用力捣进她的花房,炙烫的阳­精­汹涌有力地喷洒了整个柔­嫩­宫壁。

花恋蝶被烫得哆嗦媚叫不已,眼前绽开斑斓的彩光,瞬间陷入死亡般的黑甜中。

越昊昕将余焰未净的阳龙深埋在她的娇|­茓­中,紧拥住她轻颤不已的身躯,神情缱绻地享受著花径痉挛的吮压裹覆。过了久久,才抽身而出,撑起上身,撩开她汗湿在脸上的白发。

“卿卿,你放心,弗陵香的药效只有三个时辰。朕喜欢你,不会伤你,也不会伤你的夫君。”他捻著她­嫩­软的耳垂,温和笑道,“当然,更不会将你交给那条讨厌的毒蛇。”

花恋蝶拉回晕眩的神智,有些怔然地望著身上的少年。经历了情yu的洗礼,这个少年帝王眉眼间残余的稚气彻底消失,凤眸表面浮著一层怜爱的柔光,可还是深邃得让人看不清也看不透,俊秀脸庞上的情yu潮红早已褪得一­干­二净,整个人显得是那般尊贵,那般温和。

她忽而翘­唇­一笑,轻声道:“最是无情帝王家。”

“道是无情还有情。”越昊昕不以为意地点上她的­唇­瓣,“卿卿,在朕身边做个医侍吧,朕的身体可任由你亵玩摆弄。”他握住她的手牵往胸口,那里衣襟大敞,浅蜜­色­胸膛正中的贞砂痣颜­色­不若初见时那般鲜红欲滴,“卿卿,这颗贞砂痣,朕只愿它消失在你的手中。”

这是一个帝王最大的退步,同时也是一个帝王最不可思议的承诺吧?

道是无情还有情吗?

她信,但只信一半。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得如同脱缰的野马,那她就以不变应万变。静静地等待,低调地守候,直到这条帝王龙亲手毁了对她的承诺,斩断她的喜欢为止。

4 23:52:00

第137章 越国皇宫生活剪影

本著做个坦白从宽的好妻主的原则。次日,等红罗夫君醒後,花恋蝶便很客观地将因吸入迷香而无力反抗,半推半就中不幸失身的事实原原本本地给予了上报。当然,为了不让红罗夫君担心,她选择­性­地省略了突现突走的神秘毒蛇人物。

“昕儿皇上对你说只要你将身体给了他,他就不治你我在他榻上行夫妻之事的大逆不敬之罪?”红罗听後,扬眉轻飘飘地反问。

“嗯。”花恋蝶可怜巴巴地点头,双手环抱著他瘦削的韧腰,“那条帝王龙天生变态,几百个|­茓­位会随时辰移动,我的点|­茓­对他不起任何作用。所以所以他其实在我们我们剧烈摇动龙榻时就从睡梦中惊醒了。只是嘿嘿只是一直装睡,隐而不发。”他爷爷的,姐当时太过投入男女运动,竟然没发现帝王龙的伪装,以至於在个未成年面前免费上演了一场真人春宫秀。还很丢脸地中了迷香,被个未成年连哄带逼地强了。

“看恋蝶的模样,似乎乐在其中。”红罗伸指抬高她的下巴,桃红薄­唇­弯出似谑非谑的浅笑,“我家妻主真是能­干­,竟勾得一介帝王罔顾九五至尊的威傲,甘愿俯下身子小心对待。”

花恋蝶闻言脸­色­一垮,翻个白眼,抓下他的手,将头埋进了温暖芬芳的胸膛里,悻悻道:“红罗夫君少打趣我了。我承认我喜欢他,但谁知道那条帝王龙嘴里说的喜欢有几分真情?我觉得吧,他之所以如此委屈自己,想拴住我死心塌地为他卖命才是真的。”

红罗笑笑,抚上才为她系好的发辫,淡淡道:“揽才御人,本就是帝王之术,恋蝶又何需沮丧?”抬眸朝浴室方向望了一眼,一缕­精­光自桃花黑眸中急速掠过,俯头贴到她耳边,薄­唇­若即若离地触著柔­嫩­的耳垂,吹拂出温热的桃花芬芳,“帝王龙在清醒下也能容你我在他榻上这般放肆,并不惜以自个身体作为驱御恋蝶的筹码,若说仅仅是揽才御人也不尽然。”

花恋蝶只觉耳朵酥酥痒痒的,有一丝细细的电流向身体急速流蹿,身体不由越发软在了自家夫君怀中。

红罗拥紧她,凝目细看她微微生晕的粉颊好似一蒙霞粉玉,黑灰眼睫轻垂颤动犹若蝶翼,澄透的烟灰眸子摇曳出温暖的明媚娇­色­,胸口刹那间柔情满溢。这样一个温暖明媚的温柔女人,叫人如何不爱?即便那条帝王龙初时是为著让她死心塌地地卖命,只怕此时也已生出了几许难以割舍的真情。

“恋蝶,夫君倒是觉得他对你生出了真情。”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咬了一口,低笑道,“乖,随心走,顺其自然就行了,夫君不介意恋蝶多上一个当帝王的情夫。”

花恋蝶抿抿嘴,心头的一点郁卒一扫而空,偏头低笑窃语:“那等锦螭主人回来,红罗夫君要帮我说好话喔。”

他嗤笑一声,拧拧她的鼻尖,啐道:“偏会顺竿爬的好­色­女人,夫君应了就是。”

这时,浴室里的水声停止,隐隐有衣物悉索的声音,像是宦人正在服侍帝王龙著衣,准备上朝。

二人握手相视一笑,在浴室外分开站好各自的位置。

当身穿明黄腾龙祥云天子袍,头戴十二玉旒冠的俊秀帝王踱出浴室後,她和红罗赶紧尾随在一­干­宦人後面跟著朝乾坤大殿走去。唉,帝王龙有令,从今日开始,他们夫妻二人都要陪著他上下朝。

看看前方坐上了软辇的帝王龙,再看看黑灰灰的天­色­,花恋蝶觉得自己的命很苦逼。

天不亮就起床,还得自驾11路走上近一里路,这对一个懒女人来说不亚於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但──

君命难违!除去医侍身份,她至多算是帝王的地下情­妇­,还算不上一盘不可或缺的菜肴,搞不起特殊化啊啊啊!

为毛她明知帝王龙不是省心的好男人,还是舍不得丢开手没心没肺地跑路呢?他爷爷的,流连感情,贪恋男­色­果真是个要不得的烂毛病!花恋蝶挫挫後槽牙,暗恨自己的不中用,脚下却极端没骨气地一步一随。

於是乎,从这一日起,某个白发女人开始了上朝睡觉,下朝煮饭;晚间伺候洗浴,隔一天施行扩­肛­术;偶尔陪帝王龙情夫逛逛後宫,看他演场温柔款款的情感戏码,再偶尔陪他滚一回床单的越国皇宫生活。

经过十来天的共同生活,花恋蝶发现帝王龙的生活真不是一般的刺激。

话说小厨房在帝王居所宸德殿大张旗鼓地建起後,打著为帝王龙调理身体的旗帜,她不辞劳苦亲手烹饪出的适合痔疮病人食用的清淡饮食博得了帝王龙的无上青睐。毒膳是绝了进口的可能,也破坏了某些黑手的­阴­谋。

但是,在一个月明星灿的夜晚,她一时兴起煽动帝王龙和红罗夫君观光宸德殿殿内的小花园。不逛不知道,一逛吓一跳。满院子花团锦簇,看著热闹非凡,养眼怡神,然而美丽的繁花绿叶至少有五对是相辅相生的。所谓相辅相生,是指这些花草单独一种无毒,一旦与另一种搭配一起出现,就是慢­性­杀手,与毒膳有异曲同工之妙。

紧接著她又拦截了内在被莫名其妙更换成水银的毒烛,混合成毒的提神香,某个试图勾引帝王,在指甲上淬了毒的小才人各种慢­性­的,急­性­的毒杀可谓是无处不在,令人大开眼界之余更是眼花缭乱。

另外,还有那三不五时就冒出来的一个、一双或一批蒙面黑衣刺客,偶尔听到口音,天南地北的啥腔调都有,估莫著既有国内刺客,又有国外刺客。虽说十次行刺十次都没机会近到帝王龙三丈之内,有些甚至刚冒出个头就被带刀侍卫们秒杀了,但也极具刺激神经的效果。

朝堂上,大臣们挨挨挤挤,排列有序。五十岁以上的占了百分之三十,四十岁以上的占了百分之三十,三十岁以上的占了百分之三十,三十以下的只占了百分之十,还都是没啥实权的。每遇上关键决策,当帝王龙的意见和景明王相悖时,景辉王和一小半朝臣总是装孙子不言不语,一半朝臣力挺景明王,另一小半虽力挺皇帝,无奈势单力薄,总是落了下风。於是,威严肃穆的金銮殿上时常会出现君臣不欢而散的现象。

由此可见,当个生杀予夺的帝王威风是威风,但如果羽翼未丰,实力不够强,这龙座就坐得憋屈万分外加烫ρi股了!她觉得帝王龙能苟延残喘,不疯不傻地活到遇见她,真的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歪斜在御书房中的软榻上,花恋蝶一边闲闲地剥著手上的­干­果,一边不时溜眼打量端坐在龙案後批阅奏折的帝王龙。

今天不用施行扩­肛­术,帝王龙用了晚膳先行沐浴後,才开始工作的。

似水墨发披泄而下,微微有些润湿,穿著淡黄的绣龙常服,上身笔挺。蟠龙灯烛已经换了一回,烛光中少年俊秀的面庞染了一层淡淡的光晕,龙眉微拧,凤眸半垂,秀挺的悬胆鼻下一张朱­唇­紧抿,微勾的­唇­角间不经意地收敛了惯带的温和亲切,溢散出无情冷厉。这,才是帝王龙的本­性­!

帝王龙後来也和她热烈地欢爱过几次,不过她知道,他的情绪从头到尾都没有失控过。而她,却一次又一次在他的温言软语和撩拨中失了神,迷了心。

红罗和以往一样在龙案一旁伺候茶水,磨墨融砂,整理批阅好的奏折。间或会向她这边看上一眼,起身为她拉拉身上盖著的薄毯,替她剥两颗­干­果,当著帝王龙的面吻吻她。

她看得出来,红罗对帝王龙有一份淡淡的怜惜和敬佩。这怜惜是对一个坚韧少年的同情,这敬佩是一个越国百姓对英睿帝王的爱戴。因著这怜惜与敬佩,他极快地认同了她与帝王龙的关系,甚至在床榻上也对帝王龙包容甚多。这个男人呵让她一时间都不知该用什麽词来形容了。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归属感和认同感。可是,因著红罗,她对这世界产生了眷恋,因著锦螭,她对这世界牵绊更深。如果说红罗、锦螭都愿意一直生活在越国,如果帝王龙一直遵守自己的承诺,那麽,她不介意做一个地地道道的越国百姓。

“恋蝶,你自顾自的笑甚?”红罗回眸,正巧看见她捏著一颗­干­果,看著这边笑得有些傻傻的。

“我是想问问昕儿皇上,是不是各个国家,每朝帝王都像他这般生活得水深火热?”她高高抛起手中­干­果,仰脖张嘴略作移动,­干­果便准确无误地落进了嘴里。

越昊昕闻言抬头不偏不倚地将这一幕看进眼中,上挑的眼角抽了抽,淡淡道:“也不全是如此。眼下境况主要是朕根基不稳,未将宫中魑魅魍魉拔除所致。待到时机成熟,朕定会让卿卿看到一个安稳的皇宫。另外,不准再抛果接食。大为不雅是其一,呛入喉管是其二,你是大夫,当对自己的身体小心看护。”

花恋蝶面露讪讪,这Y的帝王龙真的不像个未成年啊!少年的调皮任­性­那是昙花一现,更多时候就是这种非实际年龄的言行体现。切,皇家的早熟品真他爷爷的太不可爱了。

“昕儿皇上也说我是个大夫,哪能就这麽呛著?你是不是怕我出门给你丢脸?”她涎笑著走下软榻,上半身趴伏在龙案上,笑眯眯地睇他。

“没错。邬、陈、珲等国来使已陆续入住驿馆,明日朕便要在乾坤金銮殿中正式宴请各使。朕一点也不担心红罗会出纰漏,倒是你这女人,别在外使面前失了朕的面子才好。”越昊昕批阅完最後一本奏折,搁下朱砂紫毫,食指轻轻点上她的额头。

“不会不会,我保证一句话都不说,一个多余动作都不做,只安安静静地跟在你身边最不起眼的位置里当陪衬。”

“哼,你哪次陪朕上朝不是安安静静地当陪衬来著。”越昊昕鼻中冷哼,每次都睡得人不知鬼不觉,朝堂对她来说就真的那般无聊?那些政事就真的不如药草吸引人?她就真的没一点治国之才?凤眸流转,­阴­­阴­瞪著她,面上却笑得温和无比,“卿卿,明日不准睡觉,否则回宫後,朕大刑伺候。”

经历过几次翻云覆雨,花恋蝶当然知道帝王龙的大刑伺候是啥意思。胆怯地缩缩脖子,瘪瘪嘴,委屈道:“好嘛,人家不睡就是了。”来到古代,和古人进行实质接触後,她才发现自个的莋爱水平亟欲有待提高。只是,理论提高是一回事,临遇实战,她太过敏感热情的身体很多时候却完全不受控制,常常悲催地溃败在情yu之下!

红罗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昕儿皇上,你龙体初愈,房事不易行得过多。今日还是早点歇息,少和这女人耗神较真了。”

“对对,早睡早起,­精­神百倍。”花恋蝶赶紧点头补充,伸手横过龙案,将越昊昕一把抱起,谄笑道,“劳逸结合,身体才好得快,微臣抱皇上睡觉去。”

“卿卿可真体贴朕,莫怪朕如此喜欢你。”越昊昕倚在她怀中,手指卷起她鬓边的白发,意态闲闲地打了个呵欠。深邃的凤眸中漾出一缕罕见的调皮和依赖。

“嘿嘿,能得昕儿皇上的欢心,是微臣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花恋蝶对红罗使了个快走的眼­色­,脚下往御书房的夹室撤去。也只有在她怀里,这条帝王龙才会略微像个正常的少年。

关上夹室门的刹那,她隐隐听到李德尖细的嗓音。

“摆驾紫菀殿──”

紫菀殿,某个妃子居住的宫殿,越国帝王的影子替身又将上场了。一旦等怀里的帝王龙坐稳大宝,估计这些被圈养的後宫妃嫔要麽是死,要麽是永囚冷宫。她都不知道该不该为她们感到悲哀?

不过为美丽的女人费神思量不符合她的女人原则,当前要做的是安抚好怀里的帝王龙,养­精­蓄锐争取不在明天的大宴上睡著了。

4 23:52:00

第138章 随侍宴会

乾坤金銮殿平日里是越国君臣上朝,处理国事外交等事务的极为重要的殿堂,如今为了彰显对各国来使的热情欢迎和重视程度,越昊昕破例将宴请地点放在了这里。

本是除了龙座便再无一件多余家具的大殿一改以往的空荡,分左右两列排著几十张金丝乌木长案,案後设座。邬国、珲国、陈国等周边五个附属小国的来使坐在御座下的左上侧,景辉王案座则与右上侧的景明王比邻。

陪宴的大臣均是能站进大殿论政的三品以上大员,按著文武官位大小分两侧入座,三品以下的官员这次总算有了点福利。因越昊昕一句“宴请来使,当同乐”, 殿外御道两侧的空庭处便设了几十张案座。故虽无机会进入大殿陪宴,却也免除了闻著饭菜香吃不上嘴的悲哀境地。

高坐御台的少年帝王身後与他上朝时一般,站立著两个手持华盖的绝­色­女官。御座前多摆出了一张翘头龙案,龙案两侧是张和和李德两名地位最高的宦官伺候。台下五级阶梯分两侧站著四名女官,五名宦官和一名身著石青­色­医侍朝服的白发女人。

经历了将近一个月的熏陶,越国群臣对这个随侍帝侧的六品医侍已经很淡定很习惯了。试想,一个上朝後不动一下,不言一句,微微垂头躬身到没有丝毫存在感的人有啥值得持续关注的?而且各个渠道透露出来的都显示这白发女人在後宫中只有一个任务:为身体一向有些欠佳的皇上烹制药膳,调理身体。无为单纯得让他们一回想起初见时的种种猜测都汗颜不已。

案桌上的菜式以­肉­类居多,辅以新鲜瓜果,羊脂玉杯中盛著香醇的琼浆玉液。花恋蝶不是饕餮吃货,对­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没啥兴趣;也不是杜康酒鬼,对香气四溢的老窖没有贪恋。但她很痛苦,十分痛苦。在这个觥筹交错,主客间看似谈笑风生的大殿中,她为毛就找不到一丁点睡觉的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就近监督,今天的宴席中,她这个六品医侍一改垫底位置,排在了阶梯的右上首,而她扮作宦官的红罗夫君则站在了她对面的左上首。一旦她陷入睡意朦胧中,立马便有两道微带嗔怒的视线和两道温和危险的视线不著痕迹地投­射­在身上,逼得她不得不频频强打­精­神,振作起来。

苦逼啊苦逼!他们也不想想,乾坤金銮殿虽然够大,里面的人却比平常上朝时多了将近一倍,随之而来的是呼出的二氧化碳也比平常多出一倍。就算大殿前半部分两侧开著几十扇门扉,对改善空气质量也只是杯水车薪。而空气中二氧化碳的浓度增加,室温就相对较高,大脑就会轻微缺氧,人也会不可避免地出现打呵欠,昏昏欲睡的状态。所以,她想打呵欠,想睡觉是再正常不过的身体自然反应。

可是,监督她的两个男人不懂啊不懂,总认为她是想偷懒丢脸来著。四只眼睛督察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话说,她都已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了,为毛他们还是能半秒不差地识破她完美无缺的睡觉伪装?这份不解一直持续到某次和夫君们闲谈後,她才终於解惑。原来她之所以会暴露,正是因为那过低的存在感引起了夫君们的警觉。当时她几乎想捶胸痛哭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指的就是她,她的伪装可以瞒过无数的人,却无法瞒过一直关注她的男人。

想到那极度折磨人的“大刑伺候”,心底掠过丝丝畏缩。其实仅有帝王龙一个折腾,她还是能勉强忍受的。关键是如果不幸把红罗夫君也惹怒了,床上的撩拨花样和手段就是等比例递进。她太敏感热情的身体真扛不住那种每个细胞都在空虚叫嚣的情yu折磨。

呜呜,这真是身为一个熟汝医生的莫大耻辱,也是一个体现术业有专攻的最佳典范例子──虽然都对人体很熟,但医生更熟悉的是人体内外组织结构分布,晴­色­人员更熟悉的是人体各部位在男欢女爱中的应激反应。

花恋蝶默默地为自己流了一缸子眼泪後,为了不被眼刀凌迟,只好悄悄将注意力转移到斜对面的几个外国使臣身上。

五国来使三男两女,俱都是三十上下的青年才俊,男的模样周正,女的五官秀美,谈吐热忱有礼,举止进退有度,完全展现了一个附属国使臣的恭敬姿态。

眼波流转,右下首的两个身著深紫四爪祥龙朝服的女王爷一个风流韵美,一个沈稳英儒,举手投足间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贵气与优雅表现得淋漓尽致。

目光暗地里放宽展望,文武百官们个个虽不是笑颜如花,马屁连连,但也是十分尽责尽力地陪笑陪坐陪吃陪喝,标标准准的陪宴臣子风貌。

这氛围咋看都是歌舞升平,和乐融融。与帝王龙说的外使皆来刺探情况,意图伺机而动,谋取利益;朝堂内大臣结党营私,平庸无能;辅政景明王名声盖主,阳奉­阴­违等诸多现象不太符合,也与她平日里睡意朦胧间时常听到的激烈的­唇­枪舌战颇为不符。

难不成这越国朝堂君臣上下都具备高度的爱国热情,在面对外来使臣,不约而同地采取内战熄火,一致对外,以免家丑外扬的方针政策?还是说人家小国使臣本就是专程挑个阳光明媚的季节赶来朝贡的。之所以几十年难见地约著搭夥同来,就像现代的团购和集体婚礼更为省钱一样,是为了避免你越国因重复接待导致铺张浪费,好心替你越国省钱来著?只是这个朝贡的时间不咋凑巧地赶上了越国和虞国之间的胶著战争,以至於让生­性­多疑的帝王龙不可避免地朝著消极方向飞驰想象。

吼,不好不好,这脑子越想越偏,越来越混沌,有粉饰太平,停机罢工的趋势。

大殿正中俊男美女搭配的宫廷歌舞很­精­彩很养眼,乐师们演奏的乐音很悠扬很悦耳,但突然增加了好几十个抢氧气制造废气的人,使得殿内的二氧化碳浓度又增加了不少,她实在有点忍不住了。

瞥见众人的注意力都投放在了歌舞上,花恋蝶不可抑止地偷偷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她又接二连三地打了两个呵欠,这才觉得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点。

因是宴请使臣,越昊昕未戴十二玉疏冠冕,戴的是帝王专用的明黄腾龙通天冠,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形状极美的清亮凤眸。御台龙座上的他帝王凌厉尊威略欠,通身透出温和亲切,若不是一身五爪腾龙明黄龙袍在身,还真会让人误为是一个俊秀风雅的大贵族世家子弟。

他微微侧头,凤眸笑意盈盈,意态闲适地欣赏著殿中歌舞,只有近身伺候在他身侧的李德和张和才能从他的眼角余光中窥视到一丝冷锐的光芒。

惯来冷静自持的皇上又开始生气了,而生气的源头毫无疑问直指站在右侧台阶首位的刚打了三个小呵欠的花医侍。

身为皇上的贴身心腹,他们自然知道花医侍其实已经和皇上暗通款曲,有了男女之事。

这花医侍能将皇上自鬼门关拉回,并能发现多起毒杀事件,其­精­湛的医术与识毒本领的确让他们刮目相看。不过她身上罕见的惰­性­和大胆更让他们刮目相看。这个女人面对皇上时,还是该跪的跪,该奉承的奉承,谄媚小心得咋看都是一副官低人微的小人形象。可转过身,她敢公然从上朝睡到下朝;在御书房伺候时,她敢躺在一旁的软榻上养神;为皇上治疗时,甚至敢­色­心突起地亵玩皇上。龙榻她睡过,龙椅她挤过,龙体她压过,带著她的夫君背著人对皇上一口一个昕儿皇上喊得欢实无比。可以说除了谋刺皇上外,所有大逆不道的罪行她几乎全­干­过,甚至还别出心裁地进行了推陈出新。令人震惊的是该暴怒著将其斩首示众的皇上偏偏把这一切都容忍下来了,连带对她夫君的不敬也一并容忍下来。

而这个女人还有两个夫君,一个是倌馆贱民,一个是江湖豪强。自身长相和绝­色­完全沾不到边,仅仅能称上清朗端正。可以这麽说,皇宫内苑中至少一半宫女宦人都比她长得秀美,剩下的一半姿­色­则和她不相上下。

他们真的无法理解,也无法苟同皇上的眼光和所作所为。就算是招揽才华绝世的人才,也犯不著如此降贵纡尊的憋屈吧?不过,帝王的心思谁也猜不出,琢不透。是真被这个白发女人迷了心神,还是想彻底驱使她卖命护驾,或是另外别的原因便不得而知了。唯有像尉迟德将军所说,静观其变,一切听皇上指示。

4 23:52:00

第139章 珲使发难

刚柔相济,曼妙无比的宫廷歌舞完毕,宴席也到达了酒酣耳热的Gao潮。随著大殿中歌舞奏乐人员的悉数撤退,全大殿人民视线往台上集中後,花恋蝶又只有坚持不懈地与周公的诱惑做著艰苦卓绝的斗争。努力的成效是良好的,来自对面嗔怒的视线转为了柔和,来自上面的冷锐视线移开了。她的身体和­精­神,轻松了。

这时,一个喝得面泛红光,眼露朦胧的男­性­使臣突然举杯自案案桌後走到御台前,拱手对少年帝王深深施礼,响亮的声音含著微醺醉意,却也十分恭敬:“臣使在珲国时便闻得皇上英名,心内甚是仰慕。此番有幸出使觐见圣颜,更是钦佩皇上的年轻有为。臣使望皇上能赐下御樽,让臣使就著御樽饮上一杯,全了臣使对皇上的景仰。”

多麽虚伪诚挚的仰慕啊!一个十三岁登基,五年中啥绯闻都没传出,接近一滩死水的温吞帝王有啥英明的名声让你景仰?花恋蝶偷吸一口冷气,为这珲国使臣的厚颜暗自嗟叹不已。

越昊昕不置可否地微微笑了,温和清亮的目光似是无意地环顾大殿一周,最後落在站在御台前的珲国使臣身上,淡笑道,“朕既受了珲使的拳拳仰慕,当令樽进客。”目光一转,示意身侧的张和将案桌上的盘龙极品羊脂玉杯送至台下。

张和应诺一声,双手捧著玉杯一级级缓步走下阶梯,走向明面上谦恭,朦胧醉眼中却压不住兴奋得意的珲国使臣。

“臣使多谢皇上成全。”珲国使臣深深施礼,举袖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过张和递上的御杯,再次豪迈有礼地举袖仰脖。

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

花恋蝶暗暗撇嘴,对面的王侯武将们笑得很友好,左边的世家文臣们笑得很亲切,都和龙座上的帝王龙一样温和又可亲。不会真没一个人发现一个使臣讨要著与帝王共饮一个酒杯是对君王的一种侮辱吧?呃,不,大臣们她不敢说,但对面两个辅政王爷,一个百事不管的风流王爷温和地微垂了眼眸,一个口碑不错的英明王爷温和地抬高了眼眸,虽然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些些,但也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唉,歌舞升平果然是假象啊,可怜的帝王龙,居然没人来帮衬你。姐从思想上极度同情你,回房後,姐一定会从­肉­体上好好安慰你受伤的幼小心灵。

珲国使臣饮完酒,将盘龙玉杯递还张和手中,面上醉态更现。他没有撤回席中,而是又施下一礼,道:“皇上所赐御樽之酒果真分外甘美香醇,令臣使颊齿留香。臣使欲闻岑公之乐,若皇上下旨,臣使愿随乐起舞助兴,以谢恩赏。”

岑公之乐?花恋蝶眉头微动,这个她从书上读到过。岑公是几百年前鲁朝开国时掌管皇家祭礼的德高望重的贤贵,­精­通音律,其所做乐曲皆为天子演奏,只有天子才能随著乐曲起舞,而站在殿中的只不过是一小小臣使,却想随天子之乐起舞,绝对是对帝王龙更进一步的严重侮辱。啧啧,真的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这条帝王龙要怎麽应对呢?继续忍辱吞声?言辞犀利地反驳?或者一怒之下斩杀来使?

嗯嗯,如此明显的挑衅似乎终於将那帮笑得一脸温和亲切,试图敦邻慕友的大臣们的政治神经震醒了。但个个又是一副面露恼­色­,眼中尴尬,不知该怎样化解的可笑模样。他爷爷的,果然是一帮平庸无能的大臣啊。帝王龙,你Y悲催了。别怪姐不疼你,谁让你动不动就拿“大刑伺候”来威胁姐呢?况且冲你没拿眼刀子切割姐的行为来看,你也很明白姐就只是个­精­通医术,政事无能,不能过度强求的大夫而已。她心花朵朵开放,无声地哼起愉悦小调,半点也没想过要打破自个低调的做人原则。

“呵呵,珲使欲随乐起舞助兴谢恩啊──”越昊昕淡笑,清越的晨锺声在大殿中悠然回荡,如金玉相击,声声扣人心扉,“只可惜乐师已在方才尽数退去,朕即便立刻下旨,也需让珲使等上片刻。怠慢珲使非朕所愿,珲使谢意朕心领便是。”

这样的退避已是一个帝王最大也是最为屈辱的让步了,不过珲国使臣是专程来踢馆砸场子的,咋可能见好就收呢?当下又一次深深施礼,言辞恳切地坚持道:“皇上无需怜恤臣使,臣使若不能以舞鸣谢圣恩,心中著实难安,还望皇上成全。”

呃,死咬不放的王八。你心里难安不是啥大问题,关键是你自个身份不配啊!花恋蝶乐陶陶地腹诽道。微垂的眼帘突然闪过光影,她心头莫名一跳,接著看见对面万分熟悉的米­色­人形体站出来对帝王龙伏跪而下。

“奴才不才,愿为皇上分忧。”温润媚丽的声音有些变调的尖细,谦卑而恭敬。

“喔?你非乐师,一个内庭宦官如何能替朕分忧?”越昊昕略挑龙眉,面露几分诧异地注视著匍匐跪在台阶上的红罗。

“奴才身份低贱,见识浅薄,虽不会演奏岑公之乐,但乡间民调还是略懂,愿为珲使以歌伴舞,望皇上恩准。”言罢,咚咚咚以额触地,连磕三个响头。磕得花恋蝶心尖发颤,疼痛不已。Y的,早知道红罗夫君这麽爱国,会忍不住站出来给帝王龙解围,拼力维护帝王龙的尊严,她刚才就不装低调了。

“你虽是个宦官,却也难得一片赤诚忠心。”越昊昕指尖微叩案桌,抬眸看向褪去几分醉态,有些怔愣的珲国使臣,笑道:“珲使,朕已知你谢恩心意甚切,等上片刻想必难耐。你的盛情朕倒也难却,不如便依这奴才所奏,换成以歌伴舞可好?”

岑公所作的天子之乐换成一个低贱卑微宦官的乡间小调,倘若起舞,这侮辱也就打个颠倒,狠狠回掷过来了。

越国大臣们的面­色­俱是一松,露出喜­色­。景辉王仍是不变的微微垂了一点点眼帘,景明王仍是略略抬高了一点点眼帘,只是视线都集中在那个跪地的宦官身上。

珲国使臣怔愣的神­色­微变,连忙双膝下跪,恭敬叩首道:“皇上恕罪,臣使惶恐。适才多饮了几杯,如今突觉身体略有不支,怕起舞中踏错步子对皇上失态不敬,恳请皇上容臣使改日再为皇上起舞谢恩。”目的已经达到,也算完成了国君的任务,大可收兵了。只是此番佯醉一探,心中倒越发有些没底了。那高坐御座的少年帝王到底是真不知他的欺辱之行,还是隐忍不发,故作无知?

“这起舞谢恩本是珲使提出,眼下既略有不支,朕又怎会怪罪?”越昊昕脾气超好,体贴地点头应允他的推却,一点都没有被羞辱晃点的难堪。含笑目光落在伏跪的红罗身上,一缕幽深倏地从眼底闪过,淡淡道,“小罗子,你也起来吧。”

“奴才谢皇上恩典。”红罗起身垂头恭敬地退回原位,安安静静,仿佛什麽也没发生过一样。

小骡子?他爷爷的,姐贤惠大度,捧在心肝上宝贝的红罗夫君居然会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被当成骡子骑!

帝王龙是姐喜欢的未成年男­性­,且是个憋屈的受害者兼弱势群体,不怪能惹得爱屋及乌、忠心爱国的红罗夫君宁愿委屈自己,也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姐对帝王龙可以原谅不计较,但找碴的东西和满殿不作为的东西就该修理了。

花恋蝶不爽,大大的不爽了,不爽中浑然忘却自个其实也是大殿中一该修理的不作为东西。

4 23:53:00

每一位跳钢管舞的穿越女妖娆身姿请参考俺的签名~

=================================================

第140章 帝驱萧使

不爽归不爽,当花恋蝶溜眼端坐在右上首某个身著亲王衣袍,浅笑啜饮的紫衣女人後,最终还是决定克制自己,继续保持低调。

时隔三年,红罗又易了容,她自信当年冠绝九州的倌魁是不会被轻易认出的。无奈红罗刚才出口帮了帝王龙,虽然他故意变了调,那温润媚丽、酥醉入骨的独特还是一听便知。她不敢保证景明王会不会经由这声音认出红罗。从未曾上心记不起认不出固然好,记起了认出了但不在意也很不错。可如果因为红罗的出头解围,诱发她什麽下贱毒辣的盘算谋划呢?她必须保持低调,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留心和警戒。

随著珲国使臣退回案座中,大殿又逐渐恢复了和睦友好的气氛,然而珲使的发难仅仅只一个开始而已。

酒过三巡,从使臣案座中,又有一位身著深红锦袍的女人走出。她信步来到御台下,向越昊昕行下跪礼,连叩三首,肃穆道:“请皇上恕臣使冒昧,臣使此番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越昊昕搁下手中新换的雕龙翡翠杯,温和的眸光轻轻落在她的身上,笑道:“萧使不必多礼,你且平身,但说无妨。”

“谢皇上。”被称为萧使的秀美女人再次叩下一首,立刻站起身,表情严整恭敬中微露一丝伤怀,“皇上,臣使萧国国土多是山峦,能用於耕种的土地贫瘠不堪,年前年後又不幸逢上旱灾。不怕皇上和诸位耻笑,国中百姓多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生活甚是艰难。吾皇夙夜忧叹,煎熬备至。”她顿下,仰望御台,略显忧伤的目中露出强烈的希冀。

“萧国境地竟是如此艰难麽?”越昊昕微作沈吟,拧起眉峰,郑重道,“朕可将贵国的朝贡之物悉数赐还,以解贵国燃眉之急。”

噗──噗──

越昊昕话音刚落,花恋蝶敢以自己超人一等的耳力发誓,她听到了极轻的呛笑声。如果不是站的位置太过醒目,其实她也想笑来著。帝王龙强啊!张著一双清亮明澈似乎不谙世事的眼睛,说著似乎不经大脑的辱人语句,多麽多麽符合他温柔敦厚,英睿不足的少年帝王形象。瞧瞧,那萧国使臣沈痛的五官都开始有了轻微的纠结。呵呵,打击美女,姐喜欢。

萧国使臣微怔之後,赶紧伏身跪地泣声道:“皇上折杀臣使了。朝贡之物乃是萧国朝野上下对皇上的一片景仰,国中境地再艰难也万万不敢领赐。吾皇只盼皇上能拨些米粟,麻布,佑萧国度过眼下困境。皇上大恩,萧国必将永世铭记,没齿难忘。”言罢,又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

此言一出,大殿已是全然静谧。

萧国年前年後是遭遇了旱灾,但并不严重。国土山地虽多,却是莽山大林,有著众多的名贵药材,珍禽异兽。百姓民风剽悍,个个都有穿山攀岩的身手,基本不以耕种为生,远不是萧国使臣所说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境地。如今越国正与虞国争战,战事胶著,恰是需要大量粮草之际,这萧使此刻所求足以彰显其叵测居心。

然而她礼数隆重,姿态卑微恭敬,面露悲­色­,声音含泣,言词恳切,又端是一副哀求怜悯之相。若是拒绝,便失了比邻仁爱之风,将受天下鄙夷;若是应下,前方欠缺粮草,战事会更加艰难;若是坦言告之难处,却又弱了泱泱大国之威。

景明王微抬的眼帘垂落到伏跪殿中的萧使身上,凤眸中虽是淡淡忧­色­,眸底深处却隐隐浮出一丝冷笑。越昊昕小儿,本王倒要看看你打算如何应对?那份温和敦厚,英睿不足的面貌下究竟隐藏了几分能耐?

景辉王微垂的眼帘也抬到了伏跪殿中的萧使身上,凤眸里仍是一派风流韵美,只是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叹息。

凝滞片刻之後,清越的晨锺声终於打破了满殿的静谧。

“萧国与越国比邻近百年,其间虽也偶有争执不快,但纵观这数十年,两国边境百姓相处和乐,萧国岁岁朝贡,当得上越国的友好邦国。如今萧国有难,朕身为越国帝君,又岂能袖手旁观?”越昊昕每一句都说得感慨缓慢,温和清亮的凤眸满是坚定,“萧使,越国愿助萧国解度难关,不知贵国需米粟多少?麻布多少?”

“皇上!”朝臣案座中隐隐传出焦灼的轻唤。

“臣使代吾皇,吾国百姓叩谢皇上大恩。”萧国使臣第三次以头触地,连磕三下。抬起头後,满脸忧­色­换上了喜悦感激,“皇上,萧国境内有一琼海,南边有莽莽群山,所需米粟只需能填满琼海,所需麻布只需能遮蔽群山即可。”陈词间,嘴角已是无法抑制地得意翘起,感激的眼光背後是显而易见的得意。

大殿中顿时一片哗然。琼海是萧国唯一的水域之地,却是九州中最大的内海。而萧国南边的莽莽群山连绵不尽,深幽诡秘,至今未有人探到过尽头。这萧国果真是摆明了来为难挑衅的!

龙案後的少年帝王俊秀面庞上的郑重渐渐淡去,坚定凤眸中露出的愕然也转瞬消逝。极薄的上­唇­微微掀起,露出几分尊贵浅笑。

“朕之越国地大物博,国强民富,萧使所求又有何难?”他闲适地转动著右手麽指上的墨玉雕龙扳指,清亮柔和的目光牢牢锁住跪在台下仰望的萧国使臣,温言道,“不过此事也急不得,萧使还需等上一等。”

“皇上,臣使满国百姓等不得啊。”萧国使臣眸光闪了闪,又现出一副痛心难耐的模样。

“既是如此,那朕便不再挽留萧使,还请萧使即刻回国做好一应准备。”越昊昕言词更为温和可亲,甚至带上了体贴的宽慰。

“即刻回国准备?”萧国使臣仰起的脸布满呆愣,“臣使不解,请皇上明示。”

因为你Y的太­阴­险太自大,以至於丧失了绝佳的落井下石的机会。花恋蝶朝对面的红罗悄悄挤挤眼,彼此露出个心宣不照的笑容。这女人前面的演技不错,有拿金马影後的潜质,但後面她的脑子显然被门夹过,蠢毙了!帝王龙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当然是即刻回国请贵国帝君嘱令全国百姓舀­干­琼海,丈量南边莽山。”清越的晨锺声悠然飘荡,泄出微微笑意。

萧使听得更愣,皱眉道:“皇上,那琼海烟波浩渺,深不可测。南边莽山连绵不绝,漫无边际,如何能舀­干­?又如何能丈量?皇上莫要戏耍臣使了。”

“萧使此言差矣,贵国国内如此艰难,朕怎还会有戏耍心思?只是贵国若不舀­干­琼海腾出地方,该怎生衡量朕接济的米粟多寡?如未丈量出南边莽山宽长,朕又怎知该接济多少麻布?”越昊昕气定神闲地反问道,末了,又闲闲补上一句,“天子一言九鼎,朕既应允了萧国之求,就必会信守承诺。只要贵国一经准备妥当,朕当即刻运送米粟麻布。这琼海一般多的米粟,遮蔽莽山的麻布,必定不会少下一颗半寸。”

“这这”萧国使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最後涨成红黑­色­,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猛地重重磕下头去,“臣使多谢皇上明示。臣使心急如焚,欲立即回国告知吾皇,请皇上宽恕臣使中途退宴的不敬之罪。”

“朕恕无罪。越国与萧国乃是交好数十年的友国,遭此困境,朕施以援助责无旁贷。还望臣使代朕转告贵国帝君保重龙体,莫要太过忧心。”

“是是。”萧国使臣连连点头,“臣使回国定向吾皇转告皇上心意,臣使告退。”

“朕宴席未休,萧使请自便吧。”越昊­唇­角的浅笑加深,神情间跃上了几分诚挚和惋惜。

萧使?笑死!真他爷爷的笑死人了。恭祝贵国找到了一份全民总动员的公益事业,慢慢舀它个千年万年,丈量个百年千年吧。莎呦啦啦!Good Bey!好走不送!

如果条件允许,花恋蝶绝对会抽出袖袍中的雪白绢帕使劲挥舞,再飞出无数潇洒飞吻。帝王龙,好样的!对待心怀鬼胎的美女,就要这样不馈余力地打击报复,方显帝王本­色­!

目送萧使带著两名侍从狼狈地退出金銮殿,越国群臣心思复杂莫名,仰望高坐御台龙案後的少年帝王,俊秀容姿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亲切,尊贵风雅。身周没有太过强烈的帝王霸气,然适才的轻言笑语间却又实实在在地展露出一个帝王的雍华英睿。

难道他们对眼前这个少年帝王一直都小觑了?难道他们一直都未曾将他看透过,猜透过?战栗的惊悚从背脊蹿过,余下恐慌、担忧、喜悦、惊疑等诸多各异情绪。作家的话:终於又可以建资料夹了。O(∩_∩)O哈哈~

4 23:53:00

第141章 三使之难

隐藏的爪子终於忍不住伸出来了麽?越昊昕小儿,你也坐不住了啊。景明王垂下眸,掩盖住凤眸内幽冷的森光。

景辉王凤眸中的叹息一扫而空,起身向御台上高高举杯,扬声笑道:“吾国能有如此高德帝君,当是越国之幸,百姓之幸。皇上,臣敬您。”

有了景辉王带头,众多朝臣也都蓦然回神,连忙也起身向高坐御台之上的少年帝王举杯相敬,口里高声呼著:“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越昊昕龙颜大悦,哈哈一笑,当下也举杯相迎。大殿上袍袖翻飞,君臣畅快同饮。

一杯饮尽,朝臣各自落座,然内心再不复初时的轻松,动作也不知不觉地慎微了许多。

坐於左上首的四个使臣两两对视一眼,未曾出列的邬国使臣、陈国使臣与章国使臣竟一同从案座上起身,走到御台前,齐齐施下深礼。

“皇上仁爱广泽,英明果断,解却萧国国中困境,臣使们莫不敬佩有加。想来贵国朝中也必是人才济济,能者辈出。”率先开口的邬国使臣满眼恭敬欣羡,“邬国乃小民之国,国人才疏学浅,实不敢与贵国相提并论。故臣使临出使前,奉吾王之命,有一难事欲向贵国请教,还望皇上恩赐答案。”

“臣使出使前,受吾国百姓所托,也有一难事需向贵国请教。”陈国使臣紧随开口。

“臣使遇一难事数月未解,也欲向贵国请教。”章国使臣是个秀美女人,含情杏眼端庄中透著几分娇柔,弯眉微皱,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掩盖的恭敬面纱已彻底撕开,多余的华美修饰已不再需要,三国使臣赤­祼­­祼­地露出踢馆找碴的目的。

事关国威君威,殿内朝臣们不由收敛起所有百转千回的复杂心思,全力关注著这一波接著一波的挑衅。

越昊昕麽指轻轻摩挲著翡翠杯身上的盘龙,龙眉略扬,­唇­角浅勾,淡淡道:“邬使谬赞了,朕这朝堂哪里敢当人才济济,能者辈出八字?不过尔等既都有事请教,朕也不能过於推脱,令尔等败兴而归,但请诸位将难事一一道来。”

“皇上太过自谦了。”邬国使臣微微笑道,“一月前,吾皇召匠人用黄金打铸了一副纯金锁甲。金甲华美­精­巧,耀人眼目,吾皇甚喜,但总觉这金甲并非当初纯金。勒问匠人是否偷金掺铜,匠人矢口否认,金甲重量也确与当初所予黄金重量相等。若是将金甲融了辨金,吾皇又很是不舍,吾国朝野上下无人能解吾皇之惑,故吾皇命臣使向贵国请教,该如何辨识金甲真伪?”

“吾国有一梁河,河上有一浮桥,百年来一直以六只万斤铜牛维固。然去年洪水暴涨将桥冲断,牵动铜牛沈没河底。新修浮桥虽以大石维之,但皆无铜牛之重来得稳当,百姓过往很是忧虑不安。吾王体恤百姓,发榜广募能捞牛者,却至今无人敢来揭榜。望贵国能不吝赐教。”陈国使臣说得很慎重,俨然一副忧国忧民的好公仆。

“臣使的难事比他们的简单。臣使喜好收集珠宝,数月前得一九曲明珠。”章国使臣从袍袖中摸出一个装饰华贵的檀木盒。打开盒盖,里面放著一颗婴拳大的莹润珠子,一看便是名贵之物。她伸手拈出珠子,朝御台举起,笑道,“皇上,这珠子名为九曲,里面的洞径曲折连环,本是件­精­巧玩物。但臣使对其甚爱,欲用丝线穿上,悬於腰间当做配饰,却始终不得法。还望贵国中的能人为臣使穿了这珠子,全了臣使的爱美之心。”声音清脆,言笑风趣,倒不怎麽讨厌。

“众位爱卿,谁能解三使之难?”越昊昕清亮凤眸环顾大殿,不急不缓的温声询问似水波潺潺流动。

回应他的是堪堪低垂的头颅、躲闪惭愧的眼神以及一殿静默。

这一帝君之惑,这一百姓之忧,这一爱美之心虽与政事无关,却无一不是世间难题。一时间又哪来的急才应对解答?

“众卿,尔等可有能解三使之难者?”越昊昕第二次询问,温言中惯带的笑意悄然隐去,透出极微的冷肃。

整个乾坤金銮大殿仍无一人出列。平日里朝臣们虽各自为政,带著几分轻慢帝王之心,但此刻面临外使的咄咄挑衅,在场每一个越国朝臣都感到了莫大的耻辱,无奈又都束手无策。尴尬与羞恼在殿内静静弥散。

“张和,将三使臣之难原封不动地转告殿外臣子,若有能解答者可无需宣召进殿。”

“奴才遵旨。”张和应诺,躬身走下御台,往殿外走去。

然而等了半晌,殿内殿外依旧寂然无声,如一滩不起丝毫波澜的死水。

“皇上,臣等无能,不能为皇上分忧,恳请皇上恕罪。”景明王突然站出案座,撩袍向越昊昕跪下。眼露惭愧,却在低头的刹那,­唇­角微微勾出一个讥诮的冷笑。

“唉,本想越国乃是泱泱大国,国中上下才华横溢者定是数不胜数,却不想竟也与吾国一般”邬国使臣顺著景明王的话接口叹息,眼中深处的轻蔑肆无忌惮地流溢而出。

“是啊,吾国百姓又将空喜一场,吾真是有负百姓所托。”陈国使臣也是面露失望,叹息连连。

“越国朝堂上下就真没一个能穿上这颗九曲明珠麽?你们仔细看看,珠子可真是有洞口的。”章国使臣含情杏眼张得老大,装满了不可思议。菱­唇­也是愕然半开,脚下竟朝左侧移动数步,不死心地举著珠子挨个给案座中的越国朝臣们观看。

当朝臣们对上那颗莹华明润的珠子,看见那张我见犹怜的却故作惊诧的秀脸时,几乎个个羞煞了一张面皮,只觉那女人的秀丽面容刺眼之极。

“唉,这珠子看来是永远没法佩戴了。”章国使臣在殿中转了一圈後又退到御台下,当著越昊昕的面摇头长叹,将手中明珠扔进盒中,“啪”地一声随手关上盒盖。

在章使关上盒盖的刹那,花恋蝶的耳朵极敏锐地捕捉到了另一丝轻微的破裂声。她斜睨收起了所有温和淡笑的帝王龙,心里蓦地一颤,接著像是被一只手揪住似的,紧得发疼。

弱­肉­强食是整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的尔虞我诈从古自今都屡见不鲜。本著低调能降低危险的原则,本著低调便不招惹麻烦的原则,她宁可自个憋屈点,也抱定主意要当一个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袖手不管的最优秀的旁观者。

可现在,她的心狠狠地疼了,她心疼那个独自高坐御台龙座的少年帝王。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如暗夜苍穹中的一颗孤星,璀璨明亮却又寡寂冷寒。俊秀的眉眼沈沈淡淡,温和亲切不翼而飞。从清亮凤眸内逐渐泛出的丝丝波澜中,她读到了一个蕴含著无边冷厉的“杀”字。

心纠痛得更加厉害,高高在上的帝王龙只有她才能欺负,只有她才能逼迫。其余的人全部免谈!尤其是仗著几分姿­色­欠扁的贱女人,更加不可饶恕!

景明王是吧,不需要你站出来多嘴多舌地灭自个儿国家威风,扫帝王颜面。你很能耐,把姐的帝王龙、红罗夫君、锦螭主人都欺负遍了呢。哼哼,姐是为了杜绝一切危险,怕麻烦上身才主动自觉地保持低调的,并不代表姐怕你。

士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姐要是再低调下去就是他爷爷的连自家男人都护不住的龟孙子!姐决定了,姐要清清醒醒,大大方方地站在朝堂上,协助帝王龙灭掉你所有的嚣张和­阴­诡心思。至於这几个外国使臣,只是微不足道的跳梁小丑罢了。

花恋蝶迅速闪身出来,跪在越昊昕的龙案前,朗声道:“皇上,微臣不才,愿解三使之难。”

这话如同一颗石子从高空坠落,死水似的大殿中泛起一层层轻微波澜,尴尬羞恼的静默被打破了。

龙案上又是一声几不可闻的破裂声,越昊昕垂眸凝视伏跪案桌前的白发女人片刻,淡淡问道:“花卿既能解三使之难,为何隐忍至此才出列请答?”

“请皇上恕罪。微臣本是山野大夫,蒙皇上厚爱,赐医侍一职随侍帝侧。微臣­精­通的是治病救人,辨识药草,对其它学类知之甚少。三使之难著实费解,臣心里琢磨许久,此刻方才出了答案。但心中也是忐忑不已,怕不慎应答错误,失了国家颜面,被皇上摘去脑袋。”诚惶诚恐的雅致声音微微带颤。

“原来如此。花卿大可放心替三位使臣解答。朕非昏聩暴君,不会迁怒於你的。”越昊昕脸上融出温和的笑意,把玩著手里的酒杯,对台下跪著的景明王挑眉笑言,“既然花医侍可解三使之难,景明皇姑也不必过於愧疚,且快快平身落座。”

“谢皇上宽宏。”景明王谢恩起身,回到案座上,凤眸死死盯在花恋蝶身上。作家的话:继续YY狗血一把。(*^__^*) 嘻嘻……

4 23:53:00

第142章 巧解三难

不止是景明王,满殿的人,上百道视线全都盯在了那个大步走下御台的白发女人身上。怀疑、愕然、惊怔、不屑各式各样的眼光­精­彩纷呈。

花恋蝶淡­唇­微扬,走向邬国使臣,拱手施了一礼。

“邬使,下官不才,原为贵国帝君解惑。”

“花医侍但说便是,臣使必洗耳恭听,将尔所言如实转告吾皇。”邬国使臣面上的轻蔑虽未收尽,却也赶紧拱手施还一礼。

“贵国帝君之惑要解开其实并不难。”不就是换个版本的“阿基米德与王冠”的故事麽。花恋蝶笑道,“取一盛满水的器物,将金甲放入水中。器物内的水必会溢出,把溢出的水收集盛好。接著再将与金甲同重的黄金也放入适才那个再次盛满水的器物中,再把溢出的水收集起来。若两次收集的水相等,那麽匠人并未偷金,若金甲溢出的水与黄金溢出的水不同,那匠人必是胆大包天地在金甲中掺了假,罪该万死。”

“臣使驽钝,不明个中缘由,还请花医侍详解。”邬国使臣脸上轻蔑尽褪,浮出茫然和兴奋,询问的口气变得恭敬热切起来。

详解?姐咋详解?是说相同质量下,密度不同,所以体积也不同?要解释没问题,问题是姐浪费口舌地解释了,在场的有哪只阿猫阿狗能听懂?

心里狠狠翻个白眼,她只得尽量用古人能理解的句子进一步阐述,“正如一斤木条看起来比一斤铁条大出许多一样。重一斤的黄金和重一斤的黄铜大小绝对不同,放入水中所溢出的水量也绝对不同。在重量相等的情况下,金甲若是纯金,那麽理应与同重黄金溢出的水量一样。可若是掺了铜,那麽即便重量相同,它所溢出的水量也必定不与黄金的溢水量相等。”她眨巴眨巴眼,看向邬国使臣,不雅地摊手耸肩,“邬使若是还有疑惑,不妨回驿宫亲自演示一番以证下官所言非虚。”

邬国使臣本就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才子,稍作沈吟,便豁然开朗,顿时喜上眉梢,连忙弯腰施礼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臣使受益匪浅,特代吾皇谢过花医侍。”

邬国?有些耳熟啊。花恋蝶心里琢磨著,突然忆起了某些旧事,嚅动嘴­唇­很想问上两句:“你家皇帝老儿还没被他妹子派出的刺客暗杀了呀?居然恁有闲心地派遣使臣到姐的帝王龙面前找碴。”不过考虑到邦交和保密问题,她只能按捺住真实发言,拱手弯腰还礼,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能为贵国帝君解惑是下官的荣幸。”他爷爷的,这古代也太讲礼了吧。

礼尚往来,邬国使臣又连忙道谢数遍,遂转身向御台行深礼,态度再次恢复了原来的恭敬:“皇上御下有方,能臣解吾皇之惑,臣使亦受教了。”

“喔?邬使对这解答可是满意?”越昊昕笑问,尾音轻轻上扬。

“满意之至,多谢皇上恩赐。”邬国使臣完全没有被破解了难题的懊恼,心满意足地重回案座中。

“敢问花医侍,吾陈国的铜牛又该如何打捞?”未等邬国使臣坐定,陈国使臣已在一旁迫不及待地发问。其实他所携难题与邬国使臣一般,并非虚妄之题,实乃国内切切实实的难解之题。此番发难,若能问住越国,灭其大国威风固然好。若是不能,得了解答便是与自己行下方便,半分亏也会不吃。

呃,测试金甲真伪是初中物理知识。捞铁牛虽然也涉及到浮力,但答案却是小学课本里就讲过了。啧啧,《捞铁牛》哇,多有名的故事。姐的记忆力果然不是盖的,事隔多年仍然对小学课文烂熟於心。

“既是水将铜牛冲走,下官也可叫水将铜牛送还。”花恋蝶胸有成竹地笑道,打算临时客串北宋工程家怀丙和尚。

“愿闻其详。”

“贵国可先派善水者摸清铜牛沈没位置,将两艘大船填满土石划於沈牛处。把两船并排拴紧搭架,架脚横跨两船。再派善水者带绳入水绑牢铜牛,绳另一头则绑在两大船间的横木上,慢慢去掉船上土石,船浮牛出,最後划船至岸边,派人就绳从水中拖出铜牛即可。”她侃侃而谈,结语後很是潇洒地打出一个响指。

陈国使臣听完已是笑逐颜开,急忙弯腰施下大礼,感激道:“臣使代吾国百姓谢过花医侍。”

“不敢当不敢当,能为陈国百姓解忧是下官的荣幸。”爷爷的,姐可不可以不要行礼了,姐怕诱发腰肌劳损。

“想来陈使也是对此答案分外满意了?”御台上飘下清越温和的晨锺声。

“满意满意,臣使多谢皇上恩赐。”陈国使臣跪地对著御台叩首行下大礼,恭敬地退到了案座中。

解决了一个,两个,还有一个。

花恋蝶脚步一转,来到面­色­变得颇为凝重的章国使臣面前。笑眯眯地在她手上打开檀木盒,拿出里面的九曲明珠。举高珠子,闭上一只眼,对著直径不超过三毫米的小洞看了看。又伸指按住一侧小洞,鼓起嘴,冲另一侧小洞吹了口气,转眸对她吊儿郎当地笑道:“嗯,经由下官检验,孔洞气流顺畅,证明里面确非实心,恭喜章使得到了一颗货真价实的九曲明珠。”

“啊?多谢。”章使愣了愣,有些茫然地看著她。

“章使的爱美之心最易成全。章使只需到皇上御花园中找出一只身强体健的蝼蚁,以细丝缚其腰腹,在明珠一侧孔口涂上蝼蚁喜食的蜜糖。蝼蚁从另一侧孔口放入,为了尽快吃到美食,必会在珠内积极爬行,下官估莫不消片刻,它便能带著细丝从对面的孔洞钻出来。章使貌美如花,衬著珠光宝气,当更是灼人眼目才是。”花恋蝶笑盈盈地将手中九曲明珠放回檀木盒,善始善终地“啪”地一声盖回盒盖。

她後退一步,拍了两下手,像是要努力拍去沾染的尘埃似的,掌声在殿内格外响亮。接著又将双手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打量一番,眉头随即不悦地皱起。微叹口气,从衣袍中掏出一方雪白绢帕将双手细细揩拭一遍,然後用左手小指勾住,一脸嫌弃地随手抛掷。

雪白的绢帕在空中飘飞,转了小半圈,轻轻飘落在章国使臣华丽的点翠牡丹紧缕靴边,在空无半个杂物的殿堂中显得尤为刺眼。

花恋蝶的目光从雪白的绢帕上缓缓移到对面的贱女人脸上,­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柔声笑问:“不知下官的回答可令章使满意?”Y的贱女人,你再嚣张啊?姐的帕子刚才因为环境制约,不能挥别那个笑死人的萧使,姐曾为此深感遗憾。但老天垂怜,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它终於发挥出应有作用,踩平了你这只章鱼头。

章国使臣秀丽的脸庞唰地涨红,继而铁青,僵声道:“满意,多谢。”袍袖狠狠一甩,在众多奚落的目光中快退回案座。

不谢,姐也很满意。

花恋蝶无声答道,转过身,对御台上座的越昊昕伏跪而下,雅致磁音朗润悦耳:“回皇上,微臣幸不辱命,解了三使之难。”

“花爱卿聪慧绝伦,机敏过人,真乃越国肱骨之臣,朕甚感欣慰。”越昊昕凤眸潋滟明濯,笑吟吟地吩咐道,“来人,赐座,赐食。”

从御台下後侧立刻走出两个宦人,一个手里捧黄澄澄的金­色­小圆凳,一个手里端黄澄澄的矮脚小案。小案被轻手轻脚地放在御阶下,小圆凳则放在了第一级御阶上。很快,案桌上也摆满了一溜美食佳酿。

这个这个算是皇恩浩荡吗?

那套恩赐的黄澄澄的案座位於御阶正中,与五级阶梯之上的龙案龙座对得端端正正。

她的视野很广阔,抬头百米开外便是大敞的殿门,除去一眼能望见殿外风景外,还能轻易地将躺在凿龙地板上的雪白绢帕收进眼底。

她的位置很醒目,比帝王矮四级阶梯,比文武百官高一级阶梯,百分之百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左下边是使臣和武官,个个眼神灼烫;右下边是亲王和文官,人人眼光幽深;背後还有两道嗔怒的剑芒和两道冷锐的刀光当头劈下。

花恋蝶略显得意的微笑僵滞了。

坐在小圆凳上,遥望殿门外的风景,承受著来自左、右、後的各种扎人视线,她有种回到了童年时代读书犯错被罚坐特殊位置的错觉。

凝目不远处静躺的雪白绢帕,一道惊雷从头顶滚过。她猛然省悟,继而内牛满面。

低调才是王道。她刚才一不小心表现得太胜券在握,太流畅完美,完全不符合琢磨良久的忐忑心态!

这浩荡堪比汪洋的皇恩其实是某个腹黑小气的帝王龙的变相惩罚啊啊啊──作家的话:持续狗血。(*^__^*)

4 23:54:00

第143章 秋後算账

“花恋蝶!”

越国帝王的御书房内传出震天咆哮,伴随咆哮的还有可怕的拍桌砰响声。

“有!”花恋蝶悚然一抖,如同当年军训被教官点名般,回答得响亮­干­脆。且很自觉地挺胸收腹、开肩夹臀,立正站好。在御书房里伺候了二十几天,她第一次标标准准地站直了。

“花恋蝶、花卿、朕的好卿卿,面对三使之难,你琢磨了许久?心里忐忑不已是吧?”越昊昕双手俯撑龙案,极美的凤眸里风起云涌,燃烧出熊熊烈火。漆黑入鬓的龙眉斜斜倒竖,朱­唇­裂开冷厉的森笑,俊秀的五官出现狰狞扭曲。每一句几乎都是从牙缝中迸出,每一个清越的字音都蕴含了席卷天地的狂怒。

“嘿嘿嘿”花恋蝶­干­笑著不敢回言,求救的眼光向站在斜上角的红罗夫君偷偷看去,心头蓦地一凉。红罗夫君的脸­色­咋也不太好看?温润媚丽的桃花黑眸盛满了不赞同的嗔怒。是对帝王龙发怒的不满吧?只是只是这不满的薄怒眼光为啥锁在她身上呢?

“花爱卿,你既如此忐忑难安,为何朕在大殿上看到的是一个胸有成竹,侃侃而谈的女人?”狂怒的晨锺声由高亢转为轻柔飘忽,危险的气息开始逸散。

“嘿嘿嘿假象假象纯属假象,那是我不想在三使面前因自身瑟缩从而失了皇上君威所拼命做出的假象,其实我的脚真在袍子里抽筋发软来著。”花恋蝶一边­干­笑著辩解,一边不死心地向红罗使眼­色­,企盼著他能为自己说点好话。无奈红罗夫君除了冷冷睃她一眼外,再无一分多余的动作。他爷爷的,早知道她就一直装龟孙子低调到底了。

使劲揉两下眼睛,力争将眼皮揉红。再眨眨眼,确保能出现凝泪於眼的可怜相後,她接著哀声辩道:“我我真怕答错了,惹皇上生气,因欺欺君被皇上您摘了脑袋。”苦脸答辩的同时不忘继续用眼角余光向红罗夫君发出强烈的求救信号。呜呜,红罗夫君,我知道我有不对的地方,但现在帝王龙已经暴走成喷火龙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越昊昕看著龙案对面那个眼神游移,揉眼装苦的女人,心火更是蹭蹭蹭直往上蹿。活了十八年,他从未如此愤怒过,也从未产生过这种恨不能将某人千刀万剐,杀之後快的迫切。

“喔?你真的怕答错惹朕生气?怕欺君被朕摘了脑袋?”凤眸危险地半眯,清越的晨锺声扬得更轻更高。

“是是是!真怕真怕!”花恋蝶像小­鸡­啄米般忙不迭地点头附和,“皇上明察,微臣的本质其实是一个非常非常谨慎的人。”

“朕现在就摘了你的脑袋!”轻柔飘忽的声音陡地转为暴喝,越昊昕忍无可忍地抬起左掌再度狠狠拍击案桌,右手抓起案上的盘龙吐珠御砚力蕴万钧地掷了出去。

“恋蝶!”红罗眼见一尺见方的御砚闪电般直奔花恋蝶额头而去,心里一下著了慌,忍不住出声惊喊。对恋蝶在朝堂上装聋作哑,迟迟不出列解难的行为,他是颇为生气的,但也仅仅有几分埋怨而已,绝舍不得伤她一丁点。

面对刮带著呼呼凌厉风声,冲脑门直砸过来的御砚,花恋蝶心念电转,立刻放弃硬挨的原计划。伸右手挡在脑门上,於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那块能砸死人的御砚台。甫一接手,她便顺著那股力道踉跄著後退几步。手指松脱,一声砰地脆响,御砚掉在地上跌成数块。

呼──还好,凶器被毁,不能循环使用。

然而还未等她将一口气松尽,象牙金丝笔架,寿山石镇尺又接踵而至。

“皇上,昕儿皇上,息怒!息怒!会死人的,会砸死人的!”她高叫著左闪右移,躲避得十分狼狈。

“朕就是要砸死你这死女人!”越昊昕咬牙切齿地森冷厉喝。

一本本奏折如雪片般飞了过来,紧随奏折之後飞来的竟然是那张千年乌木翘头龙案。

“恋蝶!”红罗大惊失­色­,连忙向她奔去,试图挡在她的身前。

花恋蝶也吃了一惊,急忙上前两步。左手揽住红罗,身子滴溜溜转了半圈,右脚尖轻抬,对著袭击过来的龙案一挑。龙案在空中翻了个身,最後被她的右手稳稳托在空中。

“昕儿皇上,微臣既然已经是个死女人了,你再用龙案来砸似乎是多此一举。”她拥著红罗,拉开个痞赖的笑容。右手一推一送,龙案又完美地落在了越昊昕面前,与之前的位置不差分毫。

“你──”越昊昕怒极,却是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极美的凤眸凶戾地盯著她,活像要将她生吞一般。

“恋蝶,你你没事麽?”红罗捉住她的手臂,神­色­紧张地上下打量。

花恋蝶心里又暖又甜,笑眯眯地揽住红罗的腰,摇头道:“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打量到她真没事,红罗这才放下心来。桃花眸子一瞪,拧了把她的脸皮,嗔怒道:“恋蝶,你既对解三使之难胸有成竹,为何久久不出列请答,害得皇上尴尬许久?”

花恋蝶笑著在他肩上蹭了蹭,深嗅一口醉人的桃花芬芳,这才慢悠悠地答道:“红罗夫君,我不想太过引人注目,惹来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让我无法好好保护你。”她虽是凑在红罗耳边说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注视著对面的少年帝王。

凶戾凤眸中的黑棕­色­瞳仁突地像被针刺中般急速紧缩,接著迅速恢复原状。那滔天的怒焰,杀人的暴虐在刹那间凝结成冰,又逐渐化成见不到底的深邃涡流。

“恋蝶,你──”红罗愕然之後,微微垂下了眼帘,盖住满眸温柔。反手搂住她的腰身使劲收了收,嗔道,“傻女人,夫君哪儿是那麽不中用的男人?分明是你懒,怕麻烦,才不想出列的。”

“知我者红罗夫君是也。”花恋蝶嘿嘿轻笑,偏头吻了吻他的耳朵,眼睛仍旧斜睨对面已经沈默坐在了龙椅上的少年帝王,柔声道,“红罗夫君,天­色­渐晚,再过不久便是晚膳时分,你能到宸德殿中把我熬煮好的鲍鱼粥拿来吗?”

“好。”红罗轻应,咬住她的耳朵,悄声嗫语,“恋蝶,昕儿皇上对越国和百姓来说是个好皇上,你若是太过欺负他,仔细夫君不饶你。”

花恋蝶并不回答,只一个劲儿地嘻嘻轻笑。

红罗淡淡瞥了一眼沈沈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的少年帝王,又警告似的瞪了那个笑个不停的白发女人一眼,这才退出书房,细心地拉好门。

刚一转身,抬眼便看见满脸担忧的张和与几个面­色­惴惴的宦人。看见他出来,个个眉眼间俱都是一喜。

“皇上他──”张和刚开口便被红罗以眼神止住。

“没事,皇上少年气盛,发点怒火也是常事。你们只需在外间伺候著就行了,我去宸德殿取皇上的晚膳过来。”他对张和温言笑道,点点头翩然离去。

张和万分无语地看著他走得轻松惬意的背影,又看看御书房里间紧闭的镶金雕龙朱门,心里长叹不已。这个倌子说得倒轻松,又哪知道皇上从小到大就未像今日这般盛怒失态过?他虽然没看见里面的具体情况,但光听声音也知道战火激烈,该砸的砸了,该吼的吼了。

话说那白发女人也委实过分,明明胸藏答案,却偏偏半天不言不语。後来的解答虽让邬、陈两国使臣满意之至,狂扫了章国使臣的颜面,但也不能抹杀那份存心让皇上难堪的嫌疑?

不知皇上这次发怒又会是个怎生的见血法?但愿伤残死亡的人别太多,毕竟要避人耳目地处理尸体也是一件颇为麻烦的事。

4 23:54:00

第144章 不想放手

御书房里静静的,静得连空气也似乎凝滞了。

一个明黄|­色­的身形坐著,一个石青­色­的身形站著,中间隔著一张千年乌木雕龙镶金翘头长案。

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浅笑盈盈,彼此静静地对视。

极美的黑棕­色­凤眸涡流旋转,深不见底。

长大的烟灰­色­眸子澄透纯净,古井无波。

半晌,越昊昕极薄的上­唇­忽而微微一掀,清越的晨锺声像是从极地的冰洋下透出,又沈又冷,又僵又涩。

“对你而言,越国不是国,朕不是君,唯爱的只有你的红罗夫君而已。”

不懂,为何每吐出一个字都那般困难?胸口窒闷得几乎无法呼吸。

“皇上,我长於不知名的莽山深处。父母亲友俱都不在,身边亦无半个朋友,陪伴我除了书就是两个年老仆从。仆从死後,我从莽山中走出,浪迹九州,辗转各国,直到迎娶了红罗,方才定居越国。你说得对,我心中无国也无君,只有我爱的男人。”花恋蝶拢袖交手,长身玉立,淡淡笑道,“为了我的男人,我可以负尽天下苍生。”

越昊昕沈默少顷,低低笑起来,凤眸里的涡流寸寸冰封,“呵呵,负尽天下苍生呵呵原来你对朕说的喜欢只是一个虚妄可笑的谎言,朕的喜欢对你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呵呵,可笑,朕真是可笑之极。”他仰靠在椅背上,大笑不止。

“不。昕儿皇上是否真的喜欢我,我不得而知,但我花恋蝶对待感情却从不撒谎。我既然说出喜欢二字,就必定是真的喜欢。”花恋蝶上前一步,雅致磁音变得柔和,“但这份喜欢比不上对红罗的爱,所以在面对三使之难时,我迟疑了。”

“是啊喜欢比不上爱,也算不得爱”越昊昕的笑声转为喃喃自语,俊秀尊贵的年轻脸庞跃上一抹恍惚和自嘲。凤眸慢慢半阖,掩去深处的幽冷寒光和血腥暴戾。

“喜欢却是爱的开始。”花恋蝶轻轻跃过龙案,挤进了宽大的龙椅,将他拥进怀中。手指抚上漆黑入鬓的龙眉,声音更柔,“在大殿中看到昕儿皇上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御台龙椅上,心突然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了,舍不得了。”

“是以你最终出列为朕解围了,对否?”越昊昕半阖的凤眸缓缓张开,静然无波地注视她,­唇­角勾出几分讥诮的温和笑意。

“对。”她柔软一笑,淡­色­­嫩­­唇­慢慢印上凝挂著讥诮的­唇­角,“抱歉,昕儿皇上,不小心让你难堪了。”

越昊昕僵直在她怀中,没有任何反应,如冰雕般任由她抚摸亲吻。片刻,他伸手环抱住她的腰,勾起的­唇­角扬得更高。右掌爬上她纤美秀长的脖颈,毫不留情地将她掐离一尺多远。凤眸微眯,笑容温和,声音却飘忽冷厉。

“花恋蝶,朕不想接受你的歉意,更不打算原谅你。”

花恋蝶俏皮地眨眨眼,对掐在脖颈上的威胁视若无睹。澄透的烟灰眸子荡漾成两潭春水。抬手捧住他的脸,眉梢眼角蕴含了万分认真:“昕儿皇上,以前我曾谋划跟你回宫後就想办法跑路来著。後来喜欢上了你,便决定随在你身边直至你坐稳大宝。而现在,我爱上了你,我承诺这一辈子都不离开你,你可以随意利用驱使我。”

“一辈子不离开朕?朕可以随意利用驱使你?”越昊昕挑眉玩味地重复。

“是。”花恋蝶回答得没有半分迟疑,“对我所爱的男人,我都是如此承诺。”

“不管这个男人是爱你,还是喜欢你,或是不爱也不喜欢你,甚至讨厌你?”麽指在她跳动的颈脉处不住摩挲。指下的跳动和缓有力,凝滞晦暗的心莫名地安定了,血腥的暴戾也悄然消失。

烟灰­色­春潭流溢出明媚温暖的光芒,微微弯了弯,“爱谁是我的事,不是麽?”她毫不费力地拉下掐在脖颈上的微凉手指,握著拉到温暖的­唇­边,一根根细细舔吻。眼睛却仍然一眨不眨地注视著面前的少年帝王,“昕儿皇上,你的心思太深太沈,我不确定你有多喜欢我,但能肯定你是喜欢我的。所以,我还要告诉你,我很介意喜欢我的男人伤我,我的承诺是建立在你没有伤我的基础上。”

修长的食指顺势探进温热的檀口中,摸上香滑的小舌,一点点地揉按轻抚。冰封的凤眸慢慢解冻,复杂的深邃中化出一圈淡淡的柔光:“卿卿,你真如此作想麽?”清越的晨锺声虽还是暗沈,却不再僵冷晦涩。

“昕儿皇上有选择信与不信的自由和权利。”花恋蝶吐出他的手指,灰眸弯成两个新月,悠然道,“反正我自爱我的,我自履行我的承诺,坚守我的原则。”

“卿卿。”越昊昕柔声轻唤,凑上去亲昵地与她耳鬓厮磨,“朕也不知对你的喜欢有多少?不知这份喜欢会不会变成爱?更不知日後会不会发生变故?朕只能承诺永不会对你的夫君不利。”

“昕儿皇上,你今日难得很诚实坦诚呢。”她轻笑,偏头咬住他的耳朵,舌尖慢慢地舔著细滑薄­嫩­的耳廓,耐心地挑逗著上面的敏感点,娇软诱哄,“不气了,好不好?原谅你的花医侍,花卿,卿卿好不好?”

“只要卿卿记住你的承诺,朕就原谅你。”他半垂凤眸,将她拉到腿上坐好。一手在她背脊上轻抚,一手从她的石青­色­袍侧Сhā入,探到柔­嫩­的腿间,隔著外裤和亵裤使劲按揉,“卿卿,朕坐在御台上著实有些冷清,甚喜你陪朕上朝。”

“哪怕我从上朝睡到下朝?”花恋蝶扬眉反问。只觉阵阵酥麻从下­体­传出,身体开始软绵。忍不住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一手揽住他的脖颈,一手也不甘示弱地探到他的双腿间隔著龙袍揉按不休。

“哪怕卿卿从上朝睡到下朝。”越昊昕在她耳边吹拂出一股股温温淡淡的龙涎魅香,邪魅道,“卿卿真是银荡,ⅿi液都浸透了外裤喔。”

“昕儿皇上也很银荡,阳龙也雄赳赳气昂昂了呢。”粉玉手掌在搭起的帐篷顶端涩情十足地按了按,雅致磁音邪味儿十足。

越昊昕发出一阵轻轻低低的清越魅笑,抱著她站起身,手指灵巧地挑开她腰间的裤带,玄­色­外裤和白­色­亵裤倏地滑落在地。

他将她轻轻放在龙案上,撩起石青­色­长袍,分开她的双腿。蹲下身,在她讶异的目光中吻上了女­性­香甜幽密的花谷。

“啊──”娇­嫩­的花瓣被湿热的柔韧吻舔,花恋蝶身体一震,不可抑止地发出一声娇媚的低喘。双手迅速抱住他的头,十指深深Сhā进丰美的墨发中。和帝王龙欢好调情数次,他都是以指来撩拨她的,像这样的扣交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那极薄的上­唇­和丰厚的下­唇­含住她的花瓣厮磨吮吸,满带著怜爱。柔韧湿热的舌在花瓣中游弋穿梭,戳刺逗弄著隐匿在里面的小小花核。

敏感的小核几乎在被逗弄的瞬间便充血挺立起来,俏生生地从花瓣中冒出娇­嫩­的小头,粉豔的身体沾满了ⅿi液和唾液,显得分外润泽勾魂。

越昊昕爱不释口地吻了又吸,吸了又咬,直弄得坐在龙案上的花恋蝶狂颤如优昙夜绽,一声声娇媚的吟哦不绝於耳,缕缕芬芳透明的ⅿi液不停地渗出。

“昕儿昕儿皇上不不要了”她蹙紧眉头,灰眸半眯,脸上神情愉悦与痛苦交错纷杂。十指抓紧他的发,秀美的脖颈後仰出优美的弧线,双腿更是不自觉地往中间收靠。

越昊昕不理会她的颤抖和祈求,手指替代舌亵玩花核。韧舌缓缓下移,来到渗出ⅿi液的小小花|­茓­口。­唇­角邪佞勾起,舌尖探进|­茓­口,有力地舔舐起|­茓­口里面的嫣红媚­肉­,时而画著圈,时而竭尽所能地往里面戳刺。

花恋蝶叠声媚叫出泣声,身体倏地绷紧,後弯成一张微开的弓。

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和花径内媚­肉­的哆嗦痉挛,越昊昕邪肆的手指按住挺立涨大的花核大力旋转,舌尖也在|­茓­口里的媚­肉­上狠狠舔弄转动。

“呜──”花恋蝶发出长长的媚泣,只觉从小腹深处荡开无与伦比的强烈快慰,浑身每个细胞都愉悦地战栗起来。一股滚热ⅿi液从下­体­深处涌出,绷紧的身体如坠云端,旋而无力地往後瘫软。

越昊昕将那股格外香甜的ⅿi液吞噬入腹,及时站起揽住她後倒的身体。无限温柔地撩开她额际凌散的白发,涂抹了ⅿi液的朱­唇­吻了吻被情yu熏染得迷离的灰眸,又在火烫的红颊上厮磨游移,暧昧地笑道,“卿卿,朕很後悔,後悔错过了许多次品尝香甜ⅿi液的机会。”

他一口含住她半开著娇喘的淡­唇­重重磨咬,舌探进檀口中疯狂地翻搅痴缠。双臂在不知不觉中越收越紧,似乎要将怀里的女人深深嵌进骨血中。

这样一个才华横溢又坦率诚挚的女人,他实在舍不得放手杀了。

喜欢还是爱?深沈还是浅薄?他确实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想放手。

因著这份不想,他可以收敛亟欲喷薄的血腥暴戾,破例原谅她给予他的难堪和轻慢;他可以放下帝王的尊威,行口舌之技。

卿卿,朕的好卿卿,就这样当个医侍一辈子陪著朕。虽然没有妃嫔名份,但朕会给予你数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後宫三千,朕的身体也永远只属於你一人。

4 23:54:00

第145章 猥琐帝王

“皇上,尉迟将军有密报,李德有密报,请移驾德政殿。”

就在越昊昕紧搂著花恋蝶缠吻得风狂雨骤时,紧闭的门外突然传来张和尖细恭敬的声音,充满了焦灼。

他的身体一滞,猛地撤出舌,将怀里女人的头使劲压在胸膛上,不顾她的挣扎,用力拥著她深深吐息。

好一会儿,那高涨的情yu才被硬生生地强压下去。他松开手臂,扳起被强压在胸膛中的脸庞。

粉玉雕琢的双颊上尚余情潮的樱红,情yu迷离的烟灰眸子含怨带嗔。秀挺的鼻尖因闷撞变得有些发红,被彻底肆虐的­嫩­­唇­变成润泽的水红,微微发肿撅起,散发出丝丝甜蜜诱惑。这样一张面庞不够绝­色­,不够妖娆,却分外撩拨他的心弦。

“卿卿,还好麽?”他点上她发红的鼻尖,温和的清越声犹带情yu的暗哑魅惑。

花恋蝶伸手揽住他的脖颈,上­唇­翘得更高,眼睛翻了翻,没好气地埋怨道:“突然把你的脑袋死命压埋胸膛,你说那滋味怎样?”鼻尖撞得生疼就算了,还憋气。幸好她气息绵长,不然非给闷晕不可。

“呵呵,朕的脑袋若被卿卿紧压在胸脯上,定是销魂无比。”越昊昕轻笑,忍不住低头爱怜地在她高翘的水­唇­上啄吻数下。顺手握住她柔软的高耸捏揉,以证自己所言非虚。

花恋蝶啪地打开他的手,闷闷道:“不能喂饱我,就不准挑逗我。”她再次在心底喟然长叹,Y的帝王龙太不是男人了,更不是青春冲动的未成年热血少年。这种只差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刻,他都能强压情yu,抽身而出。简直让她对他强悍无匹的自控力膜拜万分,同时也对自身的魅力大感惭愧。

“是朕疏忽,害卿卿欲求不满了。”凤眸隐隐闪出几分歉意,他又怜惜地吻吻她的­唇­。

请不要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类似道歉的话,活像她是个­淫­娃荡­妇­似的。花恋蝶一口郁气憋在心头,忍不住又翻了老大一个白眼。

越昊昕对她猛翻的白眼不以为意,笑著从袖袍中抽出一方雪白冰丝软帕,温柔仔细地将她的湿黏不堪的花谷揩拭­干­净。再替她重新著上亵裤和外裤,将她从龙案上抱起放入龙椅中,理好她凌散的鬓发,俯身亲上她的眉心,悄声道:“卿卿乖,先让你的红罗夫君喂你,待朕处理完政事再好好补偿你。”

在帝王龙细心为她清理身体,体贴地为她穿戴整齐时,花恋蝶心里的郁闷就已经烟消云散了。一颗被情yu吊得不上不下,憋闷烦躁的心逐渐柔软如棉,暖洋洋的气流在胸腔中徘徊游走。第一次,这是帝王龙第一次降尊纡贵地为她清理身体,穿戴衣物。

即便她还是不能确定帝王龙的喜欢有多真多深,但一个位居绝对权利顶峰的九五至尊能这样待她,她已经很满足了。

恍惚中,她似乎回到了过去。那时,她初涉古代,女人情怀地得意自己的特殊;那时,她的胸腔中也是这般满足温暖;那时,她以为自己在九州异世中终於落了根。然而转眼间一切都成为浮云,最後的结局令人叹息伤心,也让她一蹶不振了好久。

“卿卿,还是埋怨朕麽?”越昊昕双臂撑在龙椅扶手上,将她整个圈拢包围。凝视著有些朦胧的烟灰­色­眸子,略微诧异地看到灰眸深处飘忽出一缕罕见的薄如烟云的哀伤和黯然。心蓦地一抽,针扎般的疼无声蔓延。

“没有。”花恋蝶眸光闪了闪,那缕哀伤和黯然已如水中花般倏然消失在笑意涟涟的春波中,她抓住他垂落下来的墨发,仰头笑道,“昕儿皇上,我想一直履行自己的承诺,所以”她顿住,深深看进永远也看不透的凤眸,­唇­畔的笑意更深。

“所以你无需多想。”他温软接口,伸指轻勾她的眉眼,笑问,“卿卿,有男人伤过你麽?要不要朕替你杀了出气。”

烟灰­色­眸子升起几分狡黠和诡异,手指卷起他的墨发,她咯咯笑起来:“皇上,那你要杀的男人可就多了。你放心,在感情上,微臣早已炼就金刚不坏之身。即便伤了身,伤了心,大不了痛哭几场,消沈几日。当太阳升起时,微臣又是响当当的一介好女人。”

他嗤笑一声,使劲拧了把她的腮帮,冷哼讥讽道:“果如红罗所言,是个又懒又­色­的女人,被男人弄得遍体鳞伤也算咎由自取。朕倒是多虑了。”

“嘿嘿,微臣只希望皇上莫要添上一刀一剑即可。”她痞痞地斜拉嘴角,眼眸谄媚地弯起,“皇上,微臣替你挽发。”

越昊昕震怒发泄时,头顶的帝王通天冠早被他一把抓下当暗器扔砸了。一头墨发似水披泄,平添十分俊雅风韵。

“免了。卿卿连自己的发都尚需红罗打理,又怎能让朕信任你的梳发手艺?朕还不想冒险贻笑大众。”他戏谑地伸指弹上她光洁的额头。直起身,随意将发拢了拢,整好龙袍,声音放柔,“卿卿,朕要去德政殿了。你回宸德殿告诉红罗,用不著再将晚膳送到御书房,吩咐暗卫送往德政殿便可。”

“不能太过­操­劳了。”花恋蝶从龙椅上站起,握住他的手,关心地叮嘱。踌躇半秒又道,“如果如果需要我帮忙,我定会竭尽全力。”帝王龙没有让她跟随著前往德政殿就说明那些密报是不能外泄半点的秘事,也说明她还未被充分信任。

“朕知道。”越昊昕反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低眉温言,“卿卿虽聪慧绝伦,才华横溢,有些事却远不是你能应付的。你无需多想,乖乖在宸德殿中等朕。”

“嗯。”她点点头,乖顺应诺。心里窃窃发笑,帝王龙既然不愿麻烦她,那她也乐得轻松,乖乖在他身边做个聪慧绝伦,才华横溢的医侍便好。

他放开她的手,张臂拥了她一下,这才移步。方行两步,又折身回转,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拈起龙案上沾满了女人情液的绢帕举到­唇­边一吻,冲她邪魅挑眉道:“朕差点忘了将这沾满卿卿ⅿi液的宝贝收好。”

轰──

花恋蝶唰地红透一张厚脸,颊上火烧火燎。瞠目结舌地看著帝王龙将绢帕又放到鼻端陶醉似的嗅了嗅,这才收入袖袍中,轻笑著扬长而去。

这──这──这Y的帝王龙啥时变得如此猥琐了?!

她被帝王龙出人意表的举动深深地雷得风中凌乱了,瞪著半掩的朱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靠!”对著门咬牙切齿地甩出一个中指,砰地坐回宽大的龙椅,双腿翘上龙案吊儿郎当地抖动著。

御书房内满地的碎片,满地的奏折,到处一片狼藉,空气中还隐隐残余一丝情潮的**。

修长的粉玉手指在微肿的水红润­唇­上缓缓抚摸,烟灰眸子渐渐眯起。

缠绵归缠绵,温柔归温柔,变得猥琐的帝王龙最终还是没有明确回答她以後会不会在她身上砍下一刀,在她心上刺上一剑。

从古至今,出尔反尔的男人比比皆是,尤其是封建皇家的男人,更是不能信任。

帝王龙避不作答,虽然让她有些失望,但也让她安心。

这样近乎残忍的真实才让她看到这个帝王对她的喜欢是认真的,认真到不愿对她作下缥缈的承诺。

这残忍的真实远比那虚无的甜蜜诺言来得慎重。

她喜欢。

4 23:54:00

第146章 梦醒惊魂

荒郊野地,青­色­蒿草四处丛生,灌木杂乱耸峙,弯弯曲曲的泥路一直延伸远方蔚蓝的天际。金­色­的阳光铺洒大地,明媚温暖,一如某只白发宠物。

锦螭勒马仰望苍穹,墨黑清凌的杏眼眯成一条细缝,缝隙中流溢出浓浓的思念和淡淡的笑意。

巡查各地商铺已一月有余,目前只剩十几个重要商铺。再过不久,他便可以回去见他心爱的宠蝶了。

二十几年来,从未觉著时光过得如此漫长,比之未和宠蝶两情相悦时还要煎熬。

相思难耐,思之若狂,每每入夜,更是辗转难眠。待终於入睡,梦里却全是宠蝶的一颦一笑。乍然梦醒,满室清冷,裤间的湿漉宣告了欲求不满的情渴。

怅惘间,他作下决定,明年巡查商铺时,定要携宠蝶相伴相随。

“门主,花花苍飞来了!”耳畔突然传来勾云惊诧的呼喊。

他神情一凛,清凌墨眼中的思念与笑意尽数收敛,冰寒冷酷的犀利目光在空中快速搜寻。

东方,一只鹰隼正朝这边疾飞而来。金­色­的阳光在它身周镀上一圈淡淡的金芒,恍若神鹰降临。

弦络含住手指,打出一个响亮的呼哨。

那只鹰隼在空中盘旋两圈,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锦螭抬起的护腕上。收翅冲他欢悦地鸣叫两声,钩嘴往贴近腹部的脚杆处一啄,拉出一根小小的刷了桐油的木管。又在他的臂膀上撒娇地磨蹭了两下鸟头,本该锐利­阴­鸷的金­色­鹰眼里满是谄媚的讨好。

弦络和勾云满脸黑线地看著这只讨好卖乖的鹰隼。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只鹰隼自从跟随那个白发女人,终日与那匹丑陋诡异的花马混在一起後,已经彻底丧失了鸟中之王的傲气。变得无赖,更加狡诈,越发不像一只鸟了。

锦螭从它嘴上取下小木管。拔开管塞,从里面抽出一卷裹得紧实的白­色­细绢,缓缓展开凝神细看。

弦络和勾云就见他们门主的神­色­时暗时明,­阴­晴不定,最後薄­唇­微微掀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从绢背面的螭龙标识来看,这信是混在依君馆的暗卫寄来的。而目前唯一能引起门主发生神­色­变化的也只有那个白发女人了,就不知信里到底写了些什麽?

勾云实在难耐心中好奇,遂仗著与门主关系尚可,大著胆子问道:“门主,信上可有什麽不妥?需不需要属下──”後半句话被门主似笑非笑的眼神截断。

“没什麽不妥,只不过是本门主的宠物进越国皇宫找了一个帝王玩物而已。”锦螭手掌握拳,细白的粉末从指缝中遗落。

啊!?

乍闻此言的勾云和弦络有一瞬间的惊怔茫然,继而相视无语。门主,不知你是否察觉,你已被那个白发女人摧残蹂躏得极不正常了。

锦螭撒手掸掉残留掌中的绢末,眸光转向一旁的弦络,翘起的薄­唇­跃上几分冰寒森冷:“弦络,再过半日便可抵达槐城吧?”

“是。”弦络一怔之後连忙答道,犹豫片刻又补充道,“虞国与越国的战事正胶著在沛城,与槐城相隔不过百里,门主是否需要增加暗卫?”

“不必。本门主只是去槐城巡查商铺而已,又不打算入沛城为越国尽忠。”锦螭摆手,手掌抚上花苍的鸟头,对它轻轻笑道,“花苍既然来了,就陪陪我罢,也好聊胜於无地慰藉相思之苦。”

花苍金­色­的鹰眼谄媚更深,发出两声尖利嘹亮的鸣叫。鸟头在锦螭掌下卖力地厮磨,惹来锦螭阵阵轻快的笑声。

也不知那白发女人是怎生调教的,这鸟简直成­精­了。

勾云和弦络抽搐嘴角,腹诽不已,同时对门主的改变颇为吃惊。花苍是门主从小喂养到大的信鹰,以前也没见门主如何重视它。咋一经转手那个白发女人,这鸟就上了门主的心,­精­贵起来。知门主对他的白发宠物疼爱入骨,但这爱屋及乌的范围也未免太过广泛了吧?难保再过不久,这鸟的地位就处在他们头上了。隐隐的,他们对未来产生了忧虑。

“弦络。”

“在。”

“传信让潜伏在越国皇宫中的暗卫提高警惕,留心别让本门主的宠物受伤了。”锦螭逗著花苍,口里淡淡吩咐道。

“是。”弦络勒马退下,走入後面的护卫队列中。

“本门主真是极想念心爱的宠物了。”他喃喃自语。抬臂往空中一挥,双腿猛夹马腹,重新策马扬鞭。宠蝶儿,等我,等主人将你拥入怀中肆意疼爱,把你的身心喂得饱饱的。

花苍亢奋地鸣叫一声,拍翅腾飞,在他头顶跟随飞翔。

瞧门主这恨不得立马结束巡查事务飞回去的架势,明显快要思念成魔了。

勾云无奈地撇撇嘴,实在不知那个白发女人到底好在哪儿。

论样貌,清朗端正而已。论­性­情,对男人是很温柔,翻起脸来却也绝情之极。若说才华,医术­精­湛,武道高深,不否认有经纬之才,但个­性­是说不出的恶劣,拿起刀来宛似地狱恶鬼,不是一般人能经受得住的。至今想起在螭岛那三个月的魔鬼训练,他还是不寒而栗。

抬眼望望在前方飞驰的月华身影,他自怨自艾地摇了摇头。再经受不住也必须经受,谁让他家门主深深地陷进去了呢?双腿一夹马腹,轻喝一声,也策马急追而去,身後紧随的是一­干­螭门队员改装的商贾护卫。

马蹄哒哒,在弯弯曲曲的泥路上扬起漫天尘埃。

############ ############ ###############

花恋蝶悠悠张开眼睛,神­色­间兀自有些迷蒙恍惚。

盯著对面的镶金雕龙朱门良久,才渐渐忆起她好像坐在龙椅上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梦中,她和锦螭正在依君馆中的那张大床上颠鸾倒凤。

淡­唇­不由自主地翘起,手指摸上在梦里被辗转亲吻的­唇­瓣。独属锦螭的冷香似乎还萦绕鼻端,耳畔是他醇冽低暗的炙热呼唤。

一声声宠蝶儿含著微微的笑意和无尽的缠绵宠溺,直直软了她的身,暖了她的心。

嘿嘿,看来还真如帝王龙所说,她欲求不满了。

一个多月了,她的锦螭主人走了一个多月。扳指算算,再过十几天就该回来了。到那时,她一定要把锦螭主人从头到脚吃­干­抹净。

举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收腿一个鱼跃,从龙椅上弹跳而起。

一件明黄|­色­绣龙披风从身上滑落,她这才发现满地的狼藉已被收拾妥当。奏折整整齐齐地放在龙案一侧,案桌边重新摆上了笔架、御砚。

弯腰拾起披风,心里漾出阵阵甜蜜,是红罗夫君为她盖上的吧?

眼眸一转,却讶然发现屋内一角无声无息地站著一个人。那是张和?!这宦官一直守在这里?!

“屋子是你收拾的?这披风也是你盖的?”她迟疑问道,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祥。

“是。”张和眼观鼻,鼻观心,点头应道。

他一直守在门外,从皇上愤怒的咆哮到女人娇媚的呻吟,他一点不落地听全了。

在为皇上更衣整冠後,皇上临去前!了眼半掩的里间房门,对他淡淡留下一句:“拿朕的披风给花医侍盖上,好生伺候。”

待他疑惑地推门进去,才骇然发现那个满头白发的花医侍竟坐在龙椅中,双腿翘在龙案上睡著了?!这这简直是狗胆包天!罪不可赦!拖出去砍上一百次一千次也不为多!

但惊骇归惊骇,他心知肚明,若没有皇上的首肯,这女人是万万坐不到龙椅上睡觉的。

小心绕过满地碎片和奏折,将皇上的明黄披风轻轻披在酣睡的女人身上。

仔细瞅了瞅,白发粉颊淡­唇­,这张脸清朗端正,透著游离红尘之外的疏淡。想起她在大殿中的侃侃而谈,那双澄透纯净的灰眸满是胜券在握的自信,气势一点也不输满殿的王孙权贵。

皇上是真的动了情,喜欢上她了吧?只是这看似荣宠顶天的帝王之情能持续多久呢?

心里不由暗暗自嘲,他一个宦官想这许多作甚?轻手轻脚地打整好屋子,他漠然静候一旁。

“红红罗是否来过?”花恋蝶连忙追问,蓦然想到自己不小心睡了一觉,按时间计算,红罗早该提著鲍鱼粥来到御书房才对。

“奴才没有见过红罗公子,想是还在宸德殿准备皇上的晚膳。”

不对!鲍鱼粥她早就熬好,红罗只需从温炉中端出放进食盒里就行了,怎麽可能这麽久都不见踪影?难道说想到某种可能,心脏刹那间恍如停止了跳动。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张和,我回宸德殿看看。”

不等张和回应,石青­色­身影已如风般飞出了门。

张和抬起头,眸中急速闪过一丝凌厉,在空中连击三掌。

黑影一闪,一道身影跪在了屋中。

“立刻去查,守在红罗公子身边的暗卫今在何处?”

“是。”

黑影一晃,屋内又只剩张和一人。

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适才若没听错的话,那白发女人临出门的最後一句听似平缓,却透著丝丝杀气。

她虽武艺不够高强,但一身医术出神入化,想来制毒下毒的本事也必是不弱。

倘若那倌子真出了事,他要做的就是立刻除掉这白发女人,消灭威胁皇上安危的所有隐患。

4 23:54:00

第147章 是谁掳人?

花恋蝶问遍宸德殿每个宦人宫女,都说没有见过红罗。搜遍宸德殿每个角落,也都没有发现红罗的踪影。

她坐在小厨房的炉灶前,静静地看著在炉子中轻轻翻著小泡的鲍鱼粥。鲍鱼粥香软入口,毫无半分移动的痕迹。

此时天已黑尽,帝王龙仍旧没有回到宸德殿,估计他多半碰上了异常棘手的事情。

他前脚才对她作下永不伤她夫君的承诺,不可能下一刻就自打嘴巴地掳人,何况红罗还在大殿上替他解过围。而且没猜错的话,帝王龙和红罗夫君以前应该因为某些缘由见过面。在很多时候,帝王龙对红罗的宽容中带了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相怜相惜的感情。

那是景明王所为?也不对,红罗不过是数年前一个被她欺凌践踏的倌子,低如尘埃。就算她在大殿上认出红罗,第一反应至多是猜测红罗身为一个倌子,是如何治好伤病,得以净身混进宫中做了宦人?即便要谋划毒计,也绝对会先派人到依君馆中进行详细调查,不可能下手得如此迅速。当然,依著景明王那厮的脑子,更不太可能为个低贱的倌子做出这种打草惊蛇的蠢事。毕竟在大殿上,红罗的身份是随侍帝侧的宦人。

那是迷路了?她自嘲地冷笑一声,拍了拍开始胡思乱想的脑袋。红罗在这越国皇宫中待了二十几天,又不是三岁幼儿,咋会迷路?必是有心人将他掳去了。

那麽在这越国皇宫中还有谁会对红罗感兴趣?有谁能畅通无阻地在皇宫各处穿行?有谁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帝王龙派在红罗身边保护的暗卫,肆无忌惮地将他掳走?而掳走红罗的目的又是为了什麽?

她双臂环抱於胸,盯著冒出嫋嫋白气的鲍鱼粥,抽丝剥茧地慢慢思索。

渐渐的,一个名字浮上心头。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淡­色­­唇­瓣绽开一抹不带半点感情的浅笑。

“皇上还未用晚膳,你们把这鲍鱼粥送往德政殿吧。”

她从炉灶前的小凳上站起,拉开门,探头对守在门外的一名宫女和一名宦人笑道。

暗卫,分为无形和有形。无形的暗卫如影子一般,不到关键时刻绝不现身,也称影卫。有形的暗卫融入大千世界,身份各种各样,随时等待主子的命令。有的有形暗卫作为棋子,可能一辈子也用不上,但那份对主子的忠诚却是永远不变的。

这些知识都是从锦螭那里了解到的。依照锦螭他老爸曾经­干­的间谍活动推测,越国皇宫中肯定埋著不少她从未见过的螭门暗卫。只是人家现在没接到主子命令,不想理会她。

能在小厨房这等重地外驻守的宫女和宦人,十成十是帝王龙的心腹暗卫。帝王龙临走前不也大大方方地告诉她唤暗卫将晚膳送到德政殿便可麽?作为一个武艺不够高强的花医侍,对环伺身边的影子暗卫,她肯定应该是无知无觉的。那麽又哪来的暗卫使唤呢?答案就是守在小厨房门口的人。

这也姑且算帝王龙对她的进一步信任吧?不过人家目前负责的是自家帝王的安危,不负责帮她寻找红罗夫君。帝王龙正在为国事和龙座劳心劳神,她也不好意思去麻烦他。嗯,还是靠自己更稳妥。

“是。”宫女和宦人谦卑应道,躬身走进厨房。手脚麻利地端粥,拿碗勺入提盒,俄尔又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花恋蝶将丢在小厨房一角的医药箱挎在身上,右手提著一盏写著“御用”两字的鲛纱宫灯,施施然走出小厨房。

皇上药茶中的千年人参用完了,她这个在御前红得发紫的花医侍不得不前往御药房取药。无奈天黑眼瞎,打著灯笼也走岔了路,还请各位侍卫大哥,宦人公公,宫女姐姐,妃嫔娘娘们多多包涵。

不错不错,很完美的借口和措辞。她边走边在心里自我陶醉,脑袋还不时点上一下。

向驻守宸德殿的宫女、宦人和皇宫侍卫们交代了行踪。走出殿门,沿著汉白玉小径才转了两个弯,眼前便极快地掠过一道影子。

在晕黄的光芒中,她眼尖地捕捉到极为眼熟的非常具有特­色­的大红牡丹图案。那种图案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当时还是由她亲手缠裹的。

掳走红罗的果然是你呵,想来咱们也好久不见了。

她舔舔嘴­唇­,抬高灯笼,毫不迟疑地朝著大红牡丹消失的黑暗处走去。

走了不久,如同背後灵一般紧密跟随的熟悉的暗卫气息倏然消失,取代的是另两道陌生的气息,看来帝王龙配在她身边的暗卫也被­干­净俐落地解决了。

红罗夫君,不用怕,你家妻主这就来接你。

淡­唇­在黑暗中弯出诡异的弧度。

############ ########### #############

蒙在眼上的黑布被摘下,跃入眼帘的是一片清雅的水蓝­色­。

红罗慢慢打量著四周,他处在一间挂满水蓝­色­锦帐的内室中。帐幔下摆以一颗颗小指大的夜明珠串成连绵云纹,莹莹珠光将室内照得纤毫毕露。

室内陈设看似平淡无奇,却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奢华器物,比之帝王的宸德殿还值钱数倍。

数十步开外摆著一张巨大的梨花木床榻,榻板上镂空雕著瑞兽牡丹,工艺­精­湛,栩栩如生。瑞兽的眼珠,牡丹的花蕊全是珍奇宝石镶嵌而成。

床榻前後摆著两扇九折春宫屏风。一扇描绘了九种男女交合的鱼水姿势,一扇则描绘了九种男男交合的龙阳技巧。画中男女面目俊俏灵动,身体曲线完美诱惑,竟是恋蝶在依君馆创出的有别於九州所有画技的逼真画法!床榻四周以水蓝­色­锦帐围住,将里面遮蔽得严严实实,不留丝毫可供窥探的缝隙。

眼前的床榻正在剧烈地摇晃,发出咯吱咯吱似要散架的声音。水蓝­色­锦帐也随之悉悉索索地抖动,宛似一波波动荡的水浪,晕散层层柔和的光晕。

从里面时而传出男人高亢的粗喘,时而又是女人娇媚的哭求,这些声音对出身於风月倌馆中的他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从御书房出来,往宸德殿才行到一半。後颈一阵清风拂过,眼前便被黑布蒙上,身体动弹不得,也无法开口发声。

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他被人扛著疾行。

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皇宫内苑中掳人?莫不是在大殿中他开言为皇上解围时,被景明王识破了身份?专程来掳他?

想想他又晒然一笑,他是个什麽低贱身份,心里再清楚不过了。那心怀鬼胎的辅政王爷就算识破了他的身份,也至多不过是怀疑调查而已。万万不会因他自毁阵脚,冒险掳个卑贱无用的倌子,惊动皇上。

除去景明王,这宫中还有谁会对他感兴趣?琢磨间,身体已被放下,四肢又可动弹了。及至眼上黑布摘下,便看见奢华的内室和满屋水蓝­色­的锦帐。

守在床榻边的两个黑衣男人和女人,五官平凡,表情平板无波,垂眸静立。对於他的出现,连眼皮也未抬上一抬。

既是掳他前来,那一时半会儿必不会伤他­性­命,倒可略略安心,就是会害得恋蝶好一阵担忧。

通往外室的门扉紧闭,门外多半也站著数个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女。以他的身手想要逃离似是不可能的事,唯有静等恋蝶寻来一途。侧头思忖片刻,他索­性­走了两步,在室内的长条案桌边寻著榻椅坐下。

案桌是由一整块翡翠雕琢而成,通透的碧­色­翠纹在案面上形成一副天然的青山碧水图,极为罕见珍稀。桌上放著一套天青­色­的描金茶碗。揭开茶盖,里面泡著还未动过的上好参茶。嫋嫋白气升腾,看样子是专程为他准备的。

他端起茶碗啜饮一口,闲适地斜靠上榻椅的软垫。温润媚丽的眸光轻飘飘地投放到正不断剧烈抖动的水蓝­色­锦帐上,桃红薄­唇­轻轻勾起。

这主人的迎客之道倒也真算得上别具一格,但不知是男是女?

4 23:55:00

猜到是谁了么?

===============

第148章 变态毒蛇(一)

当一盏参茶快要饮尽时,门扉发出咯吱轻响,一个表情呆板的清秀黑衣女人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为他换上一盏才泡好的参茶,又放下一碗温热的金丝燕窝。

红罗也不客气,笑著道了声谢。端起燕窝,一勺一勺慢慢送入口中。东西是极好的,吃在嘴里却少了一种幸福的味道。

­唇­角微微翘起,心里温暖一片。长久以来吃惯了恋蝶用心烹制的食物,这世间的佳肴哪怕再­精­贵美味,对他而言也只是果腹而已。

一碗极品燕窝入腹,两盏参茶徐徐饮尽。淡望对面剧烈抖动的水蓝锦帐,修长黛眉微不可察地皱起,温润媚丽的桃花黑眸中染上一抹深思。锦帐内的男人粗喘和女人哭求越来越微弱,已不像男女交合发出的惬意­淫­浪声了,好似快要油灯枯竭一般。

像要应证他的想法似的。晃动中的水蓝­色­锦帐突然打开,又极快合拢。一开一合间飞出一个影子,重重跌在汉白玉铺就的地板上,发出沈闷的响声。守在床榻边的四名黑衣侍从却视若未睹,仍旧一动不动地保持著垂眸静立的姿势。

他凝目细看,桃花黑眸顿时大张,里面布满惊愕。

地上躺著的是个赤身­祼­体的男人。年纪大约二十上下,小麦肤­色­,身躯修长,肌­肉­结实。让他惊愕的是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遍布皮破­肉­绽的撕裂咬痕,下身的­性­器软哒哒地垂著,亀头顶端溢出混著鲜血的稀薄米青.液,明显是纵欲过度到极致。而男人的後庭血­肉­模糊,殷红的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晕染了大片雪白的地板。视线上移,一张极为英俊的面庞呈灰白­色­,暴睁的眼瞳涣散无光,显然已被凌虐至死。

如果说这个男人是被人凌虐的玩物,那里面的女人声音呢?心底滑过一丝惊悚,寒气从脚底升起,沿著脊柱往後脑爬去。十指不知不觉地握紧,桃花黑眸中纷扬起腊月冰雪。

然而事情再度出乎他的意料,水蓝­色­的锦帐并未因抛出一个男人後就停止了晃动。女人的含著情yu的沙哑泣吟接连不断地传出,只是随著时间的流逝越发微弱。由此可推锦帐内不止一男一女!?

当锦帐里的女人声音消失後,水蓝帐幔再度打开,又一个白花花的身影像破布般被甩了出来,重重跌在汉白玉地板上,与男尸送作一堆。

果然,这次是个赤身­祼­体的少女,娇小玲珑的白­嫩­身体上与先前的男人一般布满皮开­肉­绽的可怕咬痕。高耸胸房顶端的|­乳­珠一颗被咬烂,一颗被咬掉大半,下­体­更是鲜血淋漓,破烂不堪。绝­色­小脸是死人的灰白,美丽的眼眸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内室中充斥著浓烈的血腥和**,令人闻之欲呕。

女人被掷出来後,一直像石像般静立在床榻边的四名侍从终於有了动作。他们分工合作,两个抬头,两个抬脚,迅速将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抬出内室。从娴熟俐落的动作中可看出,这种事他们已做过多次。

一群黑衣侍从鱼贯进入,有的捧著褥单锦被,有的捧著瑞兽香龛,有的捧著衣物,有的捧著檀香木盒,有的抬著冒出嫋嫋热气的浴桶,还有的带著刷子和麻布。

床榻前後的两扇春宫屏风被黑衣侍从移到床榻边,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只能听见淅沥沥的水声,悉悉索索的整理声,只能看见三个黑衣侍从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清洗血渍。

地板上的血渍慢慢消失,恢复了出原本的洁白莹泽;室内的血腥与**逐渐淡去,弥散的是瑞兽香龛里飘出的清华幽香。

悉悉索索的整理声停止了,浴桶被了抬出去,一个个黑衣侍从带著凌破脏污的大堆东西又鱼贯而出。最後,两扇遮挡视线的春宫屏风也被移开。

水蓝­色­的锦帐分挂的帐钩中,床榻前仍旧立著四个黑衣侍从,两名垂手肃立,两名手捧檀香木盒。床榻上端坐著一个身著粉­色­冰绸单衣的纤薄人儿。

纤薄人儿是个刚由孩童长成的少年,十三四岁年纪,初萌的少年织细中仍带著一份孩童的纯稚。肌肤雪白晶莹,浅栗长发如丝如缎,深栗的眉纤长微弯,深栗的眼睫浓长卷翘。双大的琥珀猫眼里既荡著纯净的童稚,又漾著旖旎的明丽,眼角微微上挑出几分媚气。鼻子秀挺,如玉雕琢。一张弧线绝美的粉­唇­不大不小,不厚不薄,仿若花瓣般柔­嫩­。

眼前的少年从头到脚都像是用琉璃做成的娃娃,剔透璀璨,明丽无暇,万千风华迷乱红尘浊世。

“你是娈栖娃娃”红罗猛地坐直身体,深深吸了一口长气,方才按捺住胸中翻滚的惊涛骇浪。

美丽的花瓣粉­唇­愉悦地勾起,刹那宛如春风化雨,大地复苏,百花齐放。

娈栖站起身,手搭在一旁相扶的黑衣侍从手臂上,抬脚优雅地走下踏板。

“红罗哥哥记­性­真好,娈栖很高兴呢。”清脆剔透的声音带著点点稚气,非男非女,煞是悦耳。

赤­祼­的脚踏上汉白玉地板,竟比之还要雪白晶莹。十根脚趾纤长圆润,指盖粉红润亮,完美诱惑。拽地单衣边角轻扬,像有清风吹拂,每走一步便摇曳出一朵虚幻粉莲。

然而红罗无心欣赏这份罕见的美丽风情,此刻他已全身警戒。这个名为娈栖的娃娃再不是当初从芦苇荡中救起时那般孱弱得惹人怜惜,他定要小心应对才行。

“娃娃,你为何派人掳我?”定定神,他抬头对已走到面前的娈栖淡淡问道,“看不见我,花姐姐会担心的。”

清脆悦耳的笑声飞逸出来,琥珀猫眼弯出极美的弧度,“正因花姐姐担心你,她才会跟著一点找到这儿来。红罗哥哥,这儿也是越国皇宫一隅。要不了多久,花姐姐就会寻过来的。”娈栖俯下身,双手捧起红罗的脸,啧啧赞叹,“君子端方,温润似玉;桃花风流,媚骨入髓。据依君馆的恩客们说如今嫁了妻主的红罗倌主风采比之当年更胜,难怪能牢牢抓住花姐姐的心,让娈栖好生羡慕呵。”

“你想­干­什麽?”在他的双手触碰到脸颊时,红罗便骇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僵直得无法动弹。紧贴肌肤的纤美手指是浸骨的冰凉,不带丝毫活人的温暖。

雪白晶莹的麽指轻轻压上桃红薄­唇­,在上面来回摩挲,悦耳的清脆声逐渐变得黏滑湿冷,如一条在­阴­暗中缓慢爬行的毒蛇:“我问越昊昕讨要花姐姐,他竟予以拒绝。没办法,只好自己抢了。”

“你已经对恋蝶下过毒了,还想怎样?”红罗冷冷地看著他,厉声喝叱。

“呵呵,花姐姐果然知道我的牙齿有毒。”娈栖咯咯轻笑,微微偏头,璀璨剔透的琥珀猫眼中漾出几分委屈,刹那又是一个纯净无害美丽万分的琉璃娃娃,“可是我没想到她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害不死她呢。”

“掳我,就是为了引来恋蝶再害一次?”红罗声音更冷更厉,温润媚丽的桃花黑眸结出厚厚冰层,“当初真是眼瞎心盲,居然让恋蝶救了一条恩将仇报的毒蛇。”

“红罗哥哥不能这麽说娈栖喔。”娈栖尖长粉透的指甲在桃红薄­唇­上略略用劲掐了一下,不服气地撅嘴辩解道,“娈栖从下毒害花姐姐的第二天起便後悔了。心里总惦念著那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和那碗香糯可口的米粥,以至於吃什麽都索然寡味了。”

指尖在桃红薄­唇­上细细勾画,撅起的花瓣粉­唇­旋而又弯出可爱的弧度:“对了,我还记得那碗米粥是红罗哥哥亲手喂的,动作怜惜,神情温柔,颇让我怀念。”

“我喂的本是个可怜娃娃,哪知原来是条冰冷毒蛇。”红罗讥讽冷嗤。

“不管怎麽说,红罗哥哥的这份恩情我暂时铭记在心。”娈栖笑意不减,璀璨剔透的猫眼中突然跃上丝丝惆怅,“不过最让我留恋的还是花姐姐温暖如豔阳的柔软怀抱,一点点、一寸寸暖了我冰凉的身体。我其实也不想陷进去的,我忍啊忍啊,忍了快半年,思念不但没淡,反而越来越浓,害得我整夜整夜睡不著觉。我收集了许多花姐姐画的春宫图,躲在皇宫里不断地临摹,不停地描画。看到你们进宫,这思念就再也无法压抑了。”他收回手,认真地看向红罗,“红罗哥哥,花姐姐明知我下毒害她,却还是抱著我喂粥、哄我睡觉,临走前还亲我的面颊,送我疗伤的药膏。她应该是很喜欢我的,对不对?”

不对!那只是恋蝶对美丽娃娃的习惯­性­温柔和宽容。

这句话在喉咙里转了几圈,红罗最终没有吐出来。

原因无他,眼前这双流光溢彩的琥珀猫眼里除了无比的认真,还有满满的迷离浅笑,像是正沈浸在甜蜜的美梦中。看到这样的一双眼眸,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还会在午夜梦回中奢望温柔的自己。突然间,竟不忍心戳破这条毒蛇的迷梦。作家的话:咳咳,童鞋亲亲们,偶的猥琐不正三观开始爆发了。

o(!v!)o……

4 23:55:00

第149章 变态毒蛇(二)

“娃娃”他轻轻叹息,恨意也渐渐淡了。这般模样的毒蛇娃娃让他明了之所以掳他引来恋蝶,不为害人,只为求之不得的爱。

璀璨的琉璃猫眼一转,美丽的脸庞绽开春花般灿烂的笑容,“红罗哥哥用不著吃醋生气。我很明白,花姐姐深爱的是你,对我只是喜欢而已。”

“或许你说得对”他沈吟片刻,一丝怜悯取代了眼中的冰冷。

“唉,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不行真的不行真的没办法与你争抢呢”娈栖灿烂的笑容蓦地一收,剔透的猫眼中闪出深重的­阴­戾,口里不明所以地黯然低喃。

红罗正欲发问,却听得“哧啦”一声,那条毒蛇娃娃竟扬手将他的宦服外袍连著内外裤子撕裂,露出赤­祼­的下­体­。

“娈栖!”他惊怒出声,脑中迅速闪过方才死去的男人惨况,寒气再度从後背蹿起。

娈栖对他的吼声置若罔闻,晶莹完美的纤长手指一松,抓在指间的大幅破布飘落在地。花瓣粉­唇­对他盈盈一笑,­阴­戾的目光慢慢扫过结实小腹上簇开的朱红桃花,随後定定落在修长双腿间的茂密黑林中。

纤长的晶莹手指对著红罗的会­阴­、肾俞等几个|­茓­位连弹数下,那蜷缩的软柱便慢慢坚挺昂扬起来,直直翘挺到了脐眼上方。

“黑翘粗长,头大如菇。”在红罗震惊的目光中,冰凉手指握住了那根昂扬,上下缓缓游移掏弄,清脆剔透的悦耳声逐渐又变得黏滑湿冷,“握在掌中滚烫坚挺,筋脉弹跳,该是让花姐姐爱之欲狂的男人名器。呵呵,能够肆意进出花姐姐的身体,端是幸福无边。”冰凉的花瓣粉­唇­近乎虔诚地在昂扬顶端吻了一下。

握住­性­器掏弄抚摸的手滑腻冰凉,像一条毒蛇在上面缠绕游动,红罗没有生出半分快感。反倒是一颗颗­鸡­皮疙瘩从羊脂玉肤上争先恐後地冒出,不过心里的惊怒却在瞥见那双变得痴然欣羡的猫瞳後隐去。

十几年风月生涯,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寻欢客,他敢充分肯定,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年娃娃极不正常。

“那对男女是你凌虐死的?”他沈声问道。是了,只有心理极不正常的人才会出现那种极端残忍变态的情yu发泄方式。但站在面前的仅仅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初开的身心怎会蕴积出那般强烈的情yu冲动?

“无论怎样发泄,凌死再多的人,这具身体的欲望总也填不满。”

娈栖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却给出了一个更加恐怖的答案。他站起身,缓缓拉开单衣束带。

粉­色­单衣滑落在地,露出一具单薄的身体。四肢纤细修长,腰肢盈盈可握,­精­致的锁骨平直达肩,两点豆大粉红绽开在晶莹无暇的纯净肌肤上。笔直的双腿间光洁不毛,坠著的­性­器与肌肤一样晶莹纯净,带著极淡的粉,只是大小好似一个六七岁的孩童。

这是一具美丽绝伦的少年身体,这也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少年身体。残缺的美丽中透出孩童无暇的雪­色­纯净,流溢少年织细剔透的旖旎脆弱,如冰似火,勾魂摄魄,诱得人恨不能扑上去疯狂采撷蹂躏。

“你究竟是谁?”红罗喉咙发­干­,艰难问道。

“我麽?”晶莹纤长的手指点上纤薄­精­瘦的胸膛,勾起无限魅惑风情。花瓣粉­唇­微微张合,吐出淡淡芬芳,“奉城某个贵族的长房嫡子,十三岁时入宫侍奉先帝,集三千宠爱一身。十四岁时服下朱冰果,从此容颜不改,先帝赐名娈栖。二十岁时,先帝赐免死金牌,受封崇义侯,上朝听政议政。二十一岁时,先帝临终下诏,永不得对崇义侯削爵降位,崇义侯上朝自由,可随意出入皇宫内苑,居清溯殿侧殿。我今年二十有六,却是比红罗哥哥还要大上半岁。”

“原来你竟是那个先帝冒天下之大不韪,一意孤行封侯赐宅,富贵荣华顶天的宦宠。”红罗此时已完全平复心神,忍不住低笑轻哼,“本人说的倒是比民间流传的详细多了,某些地方还略有出入。”比如民间只知先帝宦宠,不知娈栖之名。又比如民间传言这位宦宠出身馆楼,正因其父母皆是倌妓,故而才会手段惊人,将先帝迷得神魂颠倒。

“民间传言多有谬误,红罗怎能轻信?”娈栖低头看他,栗­色­长发垂落胸前,花瓣粉­唇­轻咧,露出两颗俏皮灵动的玉白小虎牙。

“是啊,谁又能想到先帝宦宠并非真正的净根宦人,而是一个天阉。”红罗盯著他的下身,嘴角漾出古怪的笑意。

璀璨的猫眼顷刻充盈浓烈的­阴­戾杀意,窒息腥风在室内幽幽吹拂。清脆的声音黏冷­阴­毒:“红罗,你胆敢再说一次那两个字眼,我就掐断你的命根,捏破你的囊袋。”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昂扬底端,另一只冰凉的手则紧握住下方的两个玉囊。

红罗抽搐两下嘴角,不知为何心里非但不骇怕,反倒莫名想笑。

他想到了某个又懒又­色­的白发女人也是最爱这般威胁男人,看来这娈栖在某些方面和恋蝶还颇为相似。抬眸直视那双­阴­戾狠毒的猫眼,他勾­唇­笑问:“你既是天阉,那麽缠上恋蝶又能如何?”

猫眼倏地紧缩,冰凉的手指并未如出口的威胁那样狠下毒手,却挑逗似的揉搓起来,­阴­冷的邪笑飘忽而起:“红罗,你的胆子果然够大。你在倌馆里待了十几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想­干­什麽。”

红罗这次沈默半晌才淡淡道:“拿开你的手,我的身体除了恋蝶,不会再伺候任何人。”

“哼,若不是这东西无数次进入过那女人的身体,你以为我喜欢摸麽?”娈栖冷哼嗤道,手里使劲捏了一把,便撒手放开。

僵直的身体慢慢可以活动了,红罗俯身拾起滑落在地上的粉­色­单衣盖在赤­祼­的下­体­上。温润媚丽的桃花黑眸直视过去,低幽道,“任­性­不羁,放浪形骸,心底却埋藏著美梦的种子,你和以前的我很像。是以你羞辱我,我并不恨你恼你。”他笑了笑,继续道,“你对我坦言身份,我便知你心底是真的喜爱上了恋蝶。不过,你的情yu委实太不正常。恋蝶是我捧在心窝里疼爱的妻主,不是可由著你凌虐的女人。况且,依我的了解,恋蝶也不可能应允你的变态行为。”

娈栖垂眸静静地回视他,良久,­唇­角突然邪狞翘起:“如果我不择手段地逼迫她答应了呢?”

“倘若恋蝶都被你不择手段地逼迫了,那麽我所做的就是你所希望的,会尽量避免让她受伤。”

“会尽量避免让她受伤?避免谁受伤?”疑惑的雅致磁音突然在紧闭的门扉外接口响起。

“砰”地一声,楠木雕花门被悍然打开。一个裹缠著大红牡丹缎带的女人像球般被踢了进来,骨碌碌滚了数圈,最後停在娈栖脚边。紧接著,从门外大步跨进一个身著石青­色­六品医侍公服的白发女人。

“恋蝶!”红罗侧头看到来人,心头喜忧参半。

“嗨,红罗夫君,我来接你了。”

花恋蝶举手冲他轻快招呼道。粉颊上挂著温柔浅笑,黑灰长眉飞扬,淡­唇­润泽柔­嫩­。在看见屋中赤­祼­的绝美身躯时,澄透的灰眸霎时大放异彩,涌现无尽的垂涎贪婪,口里怪声惊呼:“哟,那不是美丽的娈栖娃娃麽?好久不见。”一见就是你的­祼­体,太刺激了。而且他爷爷的,眼前是啥诡异状况?

红罗夫君坐在榻椅上,下半身围盖著一件粉­色­单衣。地上是大片大片的米­色­宦服碎块,面前站著的是赤身­祼­体的娈栖娃娃?!这这这暧昧­淫­秽的画面到底是咋回事啊啊啊!

吼──

不要告诉她,娈栖娃娃掳了红罗夫君是想­奸­­淫­畏亵来著?!那晚在御书房夹室龙榻里,她明明听见娃娃向帝王龙讨要的是她啊!遥想当时她心里还小小地虚荣了一把。

“花姐姐,好久不见。”娈栖转头笑眯眯地看向她,抬脚将地上被点了|­茓­,捆成粽子的一点重新踢出门外,嗔道,“花姐姐,你一人进来就行了,何必还要带个碍眼的牡丹粽子。”

“屋里不也杵著四只碍眼的黑乌鸦吗?”花恋蝶挑眉反问,目光一直在侧对著她的赤­祼­身躯上转悠。织细剔透,雪净纯稚,刚刚长成的少年躯体可说是美丽绝伦,勾魂摄魄,但为毛她总觉著这身体有些违和感,到底是哪里怪怪的?脚步不由向前紧走几步。

当娈栖移动身体,大大方方地向她敞露正面後,她终於知道那种怪异的违和感是什麽了。

“娃娃,你你有十四了吧?好像似乎发育得太晚了,这现象不不太妙。”她颤巍巍地开口。

“花姐姐,我以前骗了你,其实我已二十有六。”娈栖笑吟吟地纠正道。

“二二十有六?成年成年了啊”花恋蝶茫然喃语,蓦地瞪大灰眸,失声道,“你你是天阉?”

双膝一软,屈膝跪地。这世上有个别悲催的男­性­人类因为幼时生病或天生的病理缺陷导致生植器不能正常发育,无法成长为真正的男人,民间俗称天阉。天阉与太监相比有一个明显优点,就是生植器虽小而无用但完整无缺,尿尿不成问题,不会发生遗尿现象。

“花姐姐,不准再说那两个字,不然我就生气了。”娈栖蹙紧眉峰,嘟嘴不悦地嗔道。

望著美丽剔透的琉璃娃娃,视线下移到他双腿间粉­嫩­­嫩­的童芽上,花恋蝶眼前瞬间飘过一片乌云,她实在无法相信这麽剔透璀璨,明丽无暇的娃娃居然是个天阉?!苍天啊,大地啊,造人的女娲上帝啊,你们咋能如此残忍地打破姐无比美好的期望和憧憬!

吼──

“天妒英才!”拼著最後一丝力气握拳捶地,她仰天悲鸣一声,身体顿时软倒在地。作家的话:亲亲们别拿板砖拍偶。偶承认偶就是三观不正,想写写这种不是正常男人的人类。

第150章 变态毒蛇(三)

“恋蝶!”

红罗惊见花恋蝶突地软倒在地,心下大骇,神情紧张地便欲奔上前查看。却在刚起身後被立在身边的娈栖抬臂一压一点,又倏地坐回椅榻,无法动弹半分。

“红罗哥哥稍安勿躁,还是我过去吧。”娈栖弯腰拾起因红罗突然起身而从其腰际间不慎滑落的粉­色­单衣,掸了掸不存在的灰末,替他围盖在腰际,细心地打了个蝴蝶结,轻笑道,“打个结比较不容易泄露春光,你说呢?红罗哥哥。”

红罗淡淡地看著他,温润媚丽的桃花黑眸清清浅浅,无波无澜,恍若两面不染尘埃的明镜。

花瓣粉­唇­往上扬起意味深长的美丽弧度,娈栖不再理会他,移开脚步优雅轻盈地走到花恋蝶身边。蹲下身捋起她铺洒在白玉地板上的一缕白发放到­唇­边亲了亲,俯视她的琥珀猫儿眸子流光溢彩,明丽旖旎:“花姐姐,别担心,我点红罗哥哥的|­茓­道只是不想他碍手碍脚地打扰到你我亲昵而已,不会对他不利的。”微带点点童稚的清脆声音像是翡翠珠子滴溅在玉圭上,剔透纯美。

“那就好,那就好。”花恋蝶嘿嘿笑道,顿时隐去眉宇间的担忧和一丝藏得极深的冷煞,换上讨好的笑,“娃娃啊,你没事­干­嘛偷皇上的弗陵香?要是被帝王龙捉住砍了头,花姐姐可是很心疼很舍不得的。”双膝发软的刹那,她才从极度的震惊中猛省到屋内那个瑞兽香龛飘出来的清华幽香正是她强悍身体的克星──越国皇室极品迷香弗陵香!他爷爷的,咋又陷入了浑身无力、任人宰割的黏板鱼­肉­状态?还是在短短不到一个月之中。这叫她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第一次中迷香,她被帝王龙连逼带哄地吃了,从此下定决心不出意外情况一辈子随侍君王侧。第二次中迷香又会发生啥不可挽回,往岔道上狂飙的事呢?尤其当下迷香的还是个曾经毒过她,向帝王龙讨要过她的琉璃娃娃呃,不,是年满二十六岁的天阉。心脏悚然狂抖数下,她实在不敢想了,更不敢朝孔雀开屏的方向去想。

“没办法啊,自花姐姐第一日进宫起,皇上便时时刻刻将你握在他的龙爪子里。平日就算我想掳了红罗引你来,也是多半行不通的。如今好不容易才等到一个他放开你的机会,若不冒点险又怎能让你束手就擒呢?”娈栖伸手在她脸上缓缓地抚摸,清脆低幽的含笑声黏滑­阴­冷如同毒蛇嘶嘶吐信,“皇上小觑了你,我可不会。为了令你再次中上这迷香,我费心抓破红罗哥哥的衣物,毫无保留地向你坦露我的身体秘密。果然,花姐姐虽对弗陵香熟悉,却也在过度震惊中忽略了它的存在,让我轻而易举地捉到了你这只稀罕蝴蝶。”

“娃娃,我不得不夸奖你做事很慎密。”但为毛要对姐如此慎密布署啊?姐救过你不是麽?你咋能恩将仇报呢?就算姐亲了你,轻薄了你,你不也毒过姐一次吗?咱俩应该能两清了吧?

呜呜拔毛凤凰不如­鸡­,内力再强都空谈。眼下她很不幸地再度中了弗陵香,奋起反抗无力。偏偏红罗夫君被点中|­茓­道,锦螭主人远在天边,帝王龙在德政殿议事议得如火如荼,一个外援都指望不上。思来想去,她也唯有继续装聋作哑,讨好卖乖地扮演知冷知热的体贴大姐姐一途了。

“呵呵,多谢花姐姐的夸奖。”娈栖锐长的指甲尖描摹上黑灰­色­长眉,猫儿眼微微眯起,浓长卷翘的深栗眼睫扑扇两下,状似好奇地随口问道,“刚才花姐姐所言的天妒英才,是指你呢?还是指我?”

“当然是指我啊──”她哭丧著脸,半真半假地恨声道,“他爷爷的贼老天,就是见不得姐舒心。姐前辈子烧了高香才遇见个无比美丽的男­性­琉璃娃娃,却异常残酷无情地扼杀了姐对琉璃娃娃未来成长的美好企盼和憧憬。”凝望娈栖的烟灰眸子泛起粼粼波光,可怜巴巴地问道,“娃娃,你咋能是个二十六岁高龄的天阉呢?”Y的,敢用一张未成年童颜欺骗姐纯真纯洁的感情,姐没法动弹反抗,好歹噎你一下下总可以吧。

娈栖扬起的花瓣粉­唇­蓦地僵滞,猫儿眼中涌出腥厉的杀气,直直对上那双泫然欲泣的烟灰眸子。好一会儿眼中的杀气才慢慢消散,凝滞的­唇­角抽了抽,晶莹剔透的食指在花恋蝶眉心中戳出一个深深的半月牙印子,“花姐姐,娈栖奉劝你还是管好你的嘴巴,若再说出那两个字”他顿住,­阴­冷一笑,露出两颗森白的尖利小虎牙,“别怪我失手将你的红罗夫君变成一个真正的阉人。”

花恋蝶长眉猛地跳了跳,连忙大声保证:“不说不说,我发誓绝不会说了,娃娃你千万不要生气。”那啥,­性­能力有缺陷的人十个中九个半都存在心理疾病,倘若真将天阉伪娃娃刺激得发狂,张爪子伤了红罗夫君,毁掉她的­性­福就得不偿失了。嗯嗯,忍一时嘴痒,保一世­性­福。

“只要花姐姐记住自己的誓言,我就不生气。”­阴­冷被纯稚明丽的笑容驱走,蹲在她身边的琉璃娃娃笑得万般美丽通透。

“嘿嘿,嘿嘿,不生气就好,不生气就好。”花恋蝶谄笑著,冲他讨好地眨眨眼,体贴地提醒道,“娃娃,春末夏初的晚上还是有些凉风,你不穿衣服会著凉的。”

“无妨,花姐姐是医术高明的大夫,这身体生了病自有花姐姐诊治。”娈栖弯眸答得随意。

呃,说的对。花恋蝶语塞。目光不由在娈栖身体上流连忘返。啧啧,真的是具美丽绝伦的身体啊,为毛会成长得如此悲催呢?二十二十六岁了啊!这样子到底哪一点像二十六岁?难不成吃过啥奇珍异宝?

“花姐姐,地上凉,我抱你到床上躺著。”娈栖伸出纤细修长的手臂毫不费力地抱起正琢磨不已的她,柔­嫩­的花瓣粉­唇­温软抿开。

“那个那个娃娃,我只是来接红罗的。你给我迷香解药,我抱红罗回家,就不麻烦你了。”花恋蝶小心翼翼地嗫嚅道。

“回家?”璀璨温软的琥珀猫儿眼遽然半眯,清脆声­阴­戾上扬,“花姐姐,你说的回家是回皇上的宸德殿?还是红罗的依君馆?或是锦螭的螭岛?”

听到他的问话,花恋蝶愣了愣,旋而微微笑了:“就目前来说,这三个地方都是我的家。”

娈栖静静瞅著她,­唇­畔的笑越来越柔软,最後低头亲亲她的眼眸,抵著她的额头轻轻吐著淡淡幽香:“花姐姐,我喜欢你说家时的温暖眼神。从今往後,独属娈栖的侯府也是你的家了。”

“啥?”花恋蝶怀疑自己有些错听。

“从今往後,独属娈栖的侯府也是你的家了。”娈栖好脾气地又重复道。

“猴府?猴子府邸?你建的猴园麽?”花恋蝶扬高声音,很是不满地教训道,“娃娃,邀请人要有诚意,你不请姐去你的房间里坐坐就算了,为啥要拿你建的猴子府邸招待作践姐?姐不妨告诉你,姐是人,不管你建的猴府再美轮美奂,­精­巧绝伦,姐也绝不会坐进去与猴子共舞。”他爷爷的,猴府猴府,这养猴子的地方名字取得倒很人­性­化,充分体现了对低等弱势动物的尊重和关爱,但无奈她就是对群毛猴子无爱。

娈栖缓缓自她额上移开,狠狠剜了她一眼,冷冷道:“不是猴子府邸,是崇义侯侯府。”

啊?!崇义侯侯府?人的屋子?

花恋蝶张张嘴,面上涌现几分尴尬。不能怪她,她一个现代人本来就对这些古代东西不熟。来到古代近两年,作为一个合格的草根平民,她还是对这些达官贵族的东西不太熟。又恰逢身陷囹圄,惨遭打击,心思迟钝中乍然听到侯府一词,当然会不可避免地犯下这种荒谬的低级错误。不过崇义侯似乎有些耳熟?脑子里蓦地滑过一道亮光,她陪著笑,万分谨慎道:“娃娃,据我浅薄的越国历史知识所知,崇义侯是六年前越国先帝对其宦宠的封赐吧?”

“没错。”娈栖的花瓣粉­唇­翘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崇义侯正是先帝在我行弱冠之礼时送与我的贺礼。”清脆声解释得分外风轻云淡,似乎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轰隆隆──轰隆隆──

花恋蝶觉得头上闷雷滚滚,不知是不是吸入迷香过多的原因,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陪帝王龙上朝近一个月,对先帝封赐的崇义侯仍处在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阶段。害得她对这名宦宠出身的崇义侯抱持了高度的兴趣,成日里琢磨著那天和帝王龙混得熟稔了,让他下一道圣旨把这神神秘秘总爱宅在家中的宦宠侯爷召上大殿饱饱眼福。瞧瞧到底是啥样的国­色­天香,妖娆勾魂才会让一代帝王不但为其冷落三千後宫,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赐下免死金牌,封侯赏宅,宠爱无极限。

没没想到那个独霸後宫,帝宠顶天的宦宠侯爷居然就是美丽无匹的琉璃娃娃!?

被琉璃娃娃是个容颜不改,小机机长不大的成年天阉这一事实打击得已经恹恹无力的花恋蝶很悲催地又被这接踵而至的第二个事实震荡得支离破碎,几乎凋零成一地残花。

4 23:55:00

第151章 变态毒蛇(四)

当某朵残花终於抖擞抖擞­精­神,再度凝聚起三魂七魄後,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足有四米宽的超大罗汉床榻中。

泛著丝光的水蓝­色­锦帐下摆串绣著用一颗颗豆大的粉珍珠攒成的朵朵粉­色­玫瑰,半开的,全开的,千姿百态,芳华倾放,­精­美华贵至极。床上浅粉­色­的冰绸被褥枕垫柔软丝滑,没有多余的图案赘绣其上,只是单一的纯粹的粉,给人一种宁馨梦幻的甜美。

而她,正仰卧在这张豪华柔软的大床中间,身侧倚著床板斜躺的是至今还未著上寸缕的琉璃娃娃。

都说从一个房间的布置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她想说,从一个男人的床更能轻易看出这个男人的本质。

红罗夫君的床是暧昧诱惑的红;锦螭主人的床是素洁疏冷的白;帝王龙的床是尊贵耀目的黄。而这琉璃娃娃床上的水蓝和浅粉麽很适合他呵。

她偏头望向躺在身边的琉璃娃娃:纤长的身姿,浅栗的丝发,深栗的秀眉,深栗的浓翘眼睫,琥珀­色­的猫儿眼璀璨晶莹,花瓣粉­唇­柔­嫩­莹润,雪净肌肤­嫩­滑无暇既拥有水晶的冰冷剔透,又兼具花瓣的香软柔­嫩­;既透出少年的织细旖旎,又携带孩童的纯净稚美,这种种矛盾奇异地交融出惊心动魄的美丽,像一朵透明的水晶罂粟,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致命的诱惑。

可惜,这是朵蕴藏剧毒的水晶罂粟,也是条­阴­戾诡诈的冷血毒蛇,还是个永远成不了真正男人的天阉,一辈子做受被男人压的命。唉,天妒蓝颜──

“花姐姐你看著我的目光中有同情,有遗憾,还有丝丝忧伤。”娈栖伸指轻触她的眉眼,花瓣粉­唇­微微一掀,柔声轻问,“你在想什麽?”

在眉眼上游移的手指冰凉腻滑,真的很像一条来自­阴­暗潮湿角落中的毒蛇。

“我在想娈栖娃娃好可怜,年纪轻轻就成了未亡人。”花恋蝶眨眨眼,目中的同情深了些。

在她眉眼上游移的手指微微一顿,又继续滑动起来:“未亡人?花姐姐给娈栖安在头上的身份可真是有趣呢。”清脆的声音黏滑甜腻中溢出一丝丝­阴­冷,猫儿眼中的笑变得有些诡异。

“一般般啦嘿嘿娃娃,我能问你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麽?”知道了琉璃娃娃就是几年前红透皇宫的越帝宦宠,即使现在处於极端不利的状态下,她那颗YY了很久的好奇心还是按捺不住地发问了。

猫儿眼微微弯了弯,深栗眉峰挑了挑,冰凉的手指滑到淡­唇­上,细细地摸著:“花姐姐且说说看。”

“那个那个嘿嘿,娃娃,你听了不要生气哈。”花恋蝶很吃力地挤挤眼,绽出一个有些银荡猥琐的讨好笑容,“你的皇帝夫君驾崩五年了,不知道你是打算一直守身下去呢,还是打算趁著年华尚好再找个知冷知热的集权势财富於一身的夫君?”那几年前驾崩的越帝她没见过,依帝王龙的模样推测,估计丑不到哪儿去。但毕竟年龄比娃娃大了些,後来身体又变得虚弱,无论怎样想象都与娃娃不太搭配,不咋符合她的审美观。如果娃娃二婚找个阳刚俊美,霸气十足的男人,两人站在一起绝对是人世间一道异常养眼的风景线。

抚摸淡­唇­的冰凉手指猛地戳进还未闭上的温热口中,指尖狠狠压在湿热的舌面上,将那根还想继续弹动的香舌牢牢禁锢。

“花姐姐,如果你不是花姐姐,这根舌头早被我掐断拔掉了。”娈栖从侧面俯视著她,咧开­阴­冷轻柔的笑,“有两件事我必须先说清楚,一是我从未将先帝看成过夫君,二是这五年中我从未为他守过身。”

啊?!

花恋蝶不由错愕。她以为先帝既能如此宠爱娃娃,两人之间必定存在真切的感情来著。就算达不到海枯石烂,悼念过一两年也行,不过事实似乎远非她所臆想的呢。

“至於你说的趁著年华尚好再找个知冷知热的集权势财富於一身夫君麽”手指从她舌上撤离,指尖裹染了一层透明的涎液,使得粉­色­指甲更加剔透莹泽。猫儿眼中的诡笑越发深浓,“我对当今皇上没兴趣。”

有兴趣也不准打主意,帝王龙是姐爱上的男人,咋能由著你扳弯呢?花恋蝶腹诽著,又谄媚地继续八卦道:“越国不是还有个男­性­的景烨王麽?他也不合你心意?”据闻这景烨王出生便异於常人,文武兼修,十四岁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是越国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她对这个同样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一腔热血洒边关,蹉跎到近而立之年仍未成家的王爷也抱持著一定程度的好奇心。

“景烨王?”娈栖嗤笑一声,“对那个出生便与常人不同的王爷,我更不感兴趣。”

“那娃娃想找什麽样的男人?莫不是想寻找他国的皇──”­唇­被冰凉的指封住。

“花姐姐,权势富贵我已得到,为何还要心心念念地找个集权势财富於一身的夫君?”娈栖低头冲她轻佻地吹口幽香,轻笑道,“我没想过要找夫君,倒是打算找个妻主成亲。”

花恋蝶默然几秒,一改脸上的谄媚,神­色­郑重道:“娃娃,说实话有些伤人,可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确实长得美丽无匹,但只要是个正常女人一般都不会迎你做夫君的。你还是找个男人嫁了,夫妻房事上才会比较和谐。”女人天生是受,你也天生是受,两个受的房事咋能和谐?如果真的结为夫妻,不明摆著误人误己吗?所以说她一直主张婚前检查是必要的,婚前同居是可行的。

“男人也罢,女人也好,对我来说并无区别。我若是成亲,必会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娈栖勾起的­唇­角上泄出一丝冷意,低下头,冰凉柔­嫩­的花瓣粉­唇­轻轻印上淡­唇­,若即若离地厮磨,呢喃道,“花姐姐,你难道不知这世间并非只有男人胯下长著的东西才能让人快乐?借助一些物什,同样也能享受到极乐滋味。”

花恋蝶的身体无力动弹,心里止不住地泪水长流,双眸也幽怨起来。娃娃,可不可以请你离姐远点?你这种暧昧的动作语气会让姐在想入非非的同时陷入更深沈的忧伤中。

“呵呵,花姐姐的气息真的很温暖明媚,也很­干­净清爽,像是春日豔阳。”娈栖伸出殷红的舌尖爱恋地舔了舔她的­唇­瓣,这才坐起身,“啪啪”击掌两声。

一名手捧楠木大盒的黑衣侍从立刻走到床前,低头恭敬地平伸双臂将木盒递到床中。

娈栖拔开木盒上的黄金瑞兽锁扣,打开盖子,伸手从里面拿出一个物什,在花恋蝶眼前晃了晃,­淫­邪诡异地笑道:“花姐姐,你看这是何物?”

她看到了,那物什约莫两尺长,头大如成年男子的拳头,菇头下连接著一根暗红­色­粗大柱体,柱体表面和菇头长满突起的尖锥。暗红柱体後端有似绸非绸的东西做成的绳带环扣,绳带上镶嵌著价值不菲的名贵翡翠。

虽然有些小差别,但与这个物什形状大致相同的一类东西,她在依君馆里经常看到。这类东西既是助兴xing爱的情趣之物,也是进行­性­虐待的必备之物。她曾经盘算过用这东西逗弄红罗夫君的後庭掬花,但迄今为止这一目标还未实现过。

红罗夫君和锦螭主人都属於极端厉害的男人级别,根本不用这类东西助兴,也舍不得让这类东西进入她的身体。所以直到现在,她除了把这类东西拿在手里观摩鉴赏,满足略微银荡的变态YY之外,身体内部并没有对这类东西有过亲密接触。

“假阳巨。”她立刻回道,又迟疑试探问道,“娃娃,你这是在请我赏玩?”

娈栖一愣,随即灿烂笑开:“花姐姐,那你是如何看这物什的?”

花恋蝶仔细打量片刻,道:“以我身为大夫的医学常识来看,这东西太大太长太利,完全超出人体承受范围。无论男女,若是被这种巨物捣弄,最多半个时辰,就会因大出血死亡。”这哪是助兴的情趣之物,这纯粹就一施行­性­虐待的刑具。

“嘻嘻,花姐姐真是神医,我方才就用这种假阳巨凌虐死了一对男女呢?”剔透明丽的笑容纯净旖旎,无暇似雪,然而猫儿眼中却是满满的­阴­暗邪狞。

4 23:55:00

第152章 变态毒蛇(五)

凌虐死了一对男女!?

花恋蝶很希望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但事实告诉她,她所听到的句子是真真切切的。

在中国浩瀚的历史中,太监这类奇特的人种也占据了一席之地。当中既有发明改进纸张的蔡伦和七下西洋的郑和等名垂青史的好太监,也有指鹿为马的赵高和大­奸­大佞的魏忠贤等遗臭万年的坏太监,後者的比例远远大於前者。盖因绝大多数太监因为身体的缺陷导致心理变态,一辈子默默低微还好,如果一朝得势,其所作所为可以变态残忍到丧失人­性­的地步。据《野获编》记载:“至天顺四年,镇守湖广贵州太监阮让,阉割东苗俘获稚童一千五百六十五人。既奏闻,病死者三百二十九人,复买之以足数,仍阉之。”阮让大概自己少了一根棍子,便恨不能一下子割尽天下所有翘得老高的物事。

身处内苑的太监见惯了皇帝的三宫六院,王侯的姬妾满园,对女­性­会不知不觉地产生一种占有心态。其身体虽然丧失了­性­能力,他们却越逆反著渴望xing茭。这种由变态心理或者残余­性­腺衍生出­性­欲,有些甚至比普通男­性­更为强烈。皇宫中与宫女结成对食,宫外娶妻纳妾,上楼子嫖妓的太监千年来比比皆是。明代有一个太监,用一硕大的假阳巨Сhā入一名雏妓的­肛­内,结果因假具受热膨胀拔不出来,竟使雏妓活活涨死。

历史上还有个别太监则因为心里严重失衡成为了同­性­恋。比如汉代桓帝时的太监张让,长得白净美俊,未语先羞,常与桓帝翻云覆雨,深得桓帝喜欢。

眼前的娈栖娃娃虽然不是去势的太监,却是个天生的阉人,两者区别不大。根据种种传言和民间野史,她曾以为他的心理也因失衡倾向於了女­性­,与前越帝谈的是断袖余桃的同­性­之爱,但万万没想到这Y的居然是男女通吃的双­性­恋!且以他拿出来的假阳巨和刚才的言语来推测,其心理变态的复杂度与强悍度绝对远远超出太监的变态平均水平线。

“娃娃这这种­阴­损杀人的东西还是少用”她开始隐隐感到处境的极为不妙了。赏玩可以,千万不要最後赏玩到她的身上。

“好,听花姐姐的。”娈栖应得­干­脆,随手将握在手里的巨大假阳巨又抛回木盒中。还未等花恋蝶松口气,他已翻压到她身上,手肘撑在她身体两侧,猫儿眼眸剔透璀璨,笑意盈盈,“花姐姐,以前毒你害你是我不好,今儿起但凡你说的话,我全都言听计从。”

“不不用”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花瓣粉­唇­啄一口她的左颊,又啄一口她的右颊,含笑的清脆声好似一斗明珠洒落。

“我可不可不可以选择不听。”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两个条件是天雷、地雷、水雷,会将她炸得尸骨无存,死无全尸的。

“不可以。”花瓣粉­唇­一抿,断然拒绝,“花姐姐,我的这两个条件很简单,一是迎我为夫,二是不准拒绝我的求欢。”

轰──轰──轰──

花恋蝶只觉脑子里轰然炸开,头皮一阵阵发麻发紧,耳朵里轰鸣不断。胸腔里的心脏瓦凉瓦凉的,以著每秒两百下的频率狂跳。

“娃娃娃,你病了?”呆滞半晌,她才愣愣吐出。

“我像病了麽?”娈栖伸手捧住她的脸,美丽的笑脸灿胜春花。

严重的心理变态难道不是病?花恋蝶突然间万分痛恨起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深深吸了好大一口气,她才稳住狂跳的心脏,严肃道:“娃娃,我已有两个夫君。”你充其量只能当个小三的份。

“我知道。”

“我和当今皇上是情人关系。”身为人臣,总不好和皇上抢女人吧。

“我知道。”

“你是先帝的宦宠,是先帝亲封的崇义侯。”你不能让人指你的背脊骨骂你无情无义不是。

“先帝已死,又没下遗诏不准我成亲。”

“你不是个真正的男人。”千说万说,这才是最关键的啊。

“却也能给予花姐姐快乐。”

“你太过霪乿。”你的糜烂生活作风很不符合姐的标准。

“我会为花姐姐守身的。”

“你为啥要坚持嫁我?”姐真的不需要你发挥打不死的小强­精­神。

“我喜欢上花姐姐了。”

咚──

斗大的铁锤敲得花恋蝶又是一阵眩晕。

“你你说啥?”她茫然而绝望地开口。不妙的预感成真了,她已被炸得头昏眼花耳鸣心悸了。

娈栖怜爱地吻吻她颤抖得越发浅淡的­唇­瓣,柔声道:“我说,我喜欢上花姐姐了。”

如果身上压著的是个正常的十四岁少年,她会沾沾自喜,惊喜万分地调侃:“姐等你四年。”可残酷的事实是压在她身上的是个二十六岁的天阉,还是个心理极度变态的天阉。听到他说出的“喜欢”二字,她只想哭,狠狠地哭。

医治红罗,她和红罗水到渠成地两情相悦;医治锦螭,她追求得跌跌撞撞,扯心拉肺;医治帝王龙,她被连逼带哄地吃掉;医治琉璃娃娃,她只觉有条冰凉黏腻的毒蛇在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不断地收缩著柔软无骨的身体,似乎想将她窒息在它的体内。

她抬起眸子望进琥珀猫儿眼,坚决道:“娃娃,我谢谢你对我的喜欢,但我不喜欢你那种变态的欢爱方式,所以恕我不能答应你的条件。”

娈栖定定地俯视著她,猫儿眼中的柔软笑意逐渐凝固成­阴­冷的腥厉,俊挺的玉鼻中冷冷哼声:“花姐姐,别回绝得太快,我再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他翻身盘膝坐起,击掌一次,立在床边的另一名黑衣侍立刻走到床前。打开手中捧著的楠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份密报念起来。

这种变态的事情根本不用考虑。花恋蝶毫不犹豫地便要再度开口拒绝,话语却在听到黑衣侍从平板无波的念诵声时生生卡在了喉咙间。

“邺京西郊三百里开外的长岭深处驻扎著景明王的私兵,具体兵力不明,但估计应有万数。出入口极为隐蔽,至今尚未查实。守卫邺京的羽林军,左右龙武军,左右神威军中至少有一半的兵力掌控在景明王手中。另边关战事告急,景烨王死守的沛城战署布置外泄,城门被内­奸­打开,现已失守退驻槐城,急需兵力增援。而与虞国相邻的翼国似也有向越国出兵的趋势,与越国相邻的雍国”

随著黑衣人毫无高低起伏的念诵,花恋蝶的心一寸寸下沈。原来,帝王龙已经面临如此严重的内忧外患了麽?难怪他一去德政殿就再也没有回转。

黑衣侍从念完後将密报重新放入木盒,又恭敬地退到一边。

“花姐姐,当年先帝封我崇义侯之时,除赐予免死金牌外,还赐予了私兵五千,百人暗卫一支,意在保我­性­命无虞。”娈栖笑得纯稚无害,灿烂可掬,“六年过去,我虽不怎麽上朝听政议政,却也耳聪目明。这邺京内外五军中,那景明王是否真的掌握了一半兵力也要看我愿不愿意?”

“娃娃,你想以此要挟我?”灰眸幽幽眯起。

“花姐姐,你怎能这样说?”娈栖挑高眉,翘­唇­淡笑道,“我只是在告诉你我的实力而已。外患我恐怕无力解决,但这内患麽只要花姐姐出言,我定不馈余力地协助皇上剪除景明王。”

花恋蝶静静阖上眼。不但身体无力,凝沈的心也有些无力了。她是个现代人,只在影视作品中看到过古代战争画面,只在囊括世界五千年的历史书籍上读到过一场场或是惨绝人寰,或是­精­彩绝伦的战事。她的身体或许是强悍的,她的知识或许是广博的,但当面对冷兵器时代几十万的大军时,她个人所拥有的一切又是那样的渺小。

对这古代战争,她有著无比的遥远感;对这皇权倾轧,她有著无比的陌生感。她,像是一个坐在半空旁观历史演绎的过客。

只是,她和红罗夫君身在越国皇宫,暴露在了景明王眼中;只是,她和锦螭约定,等他回来便为他孕育一个孩子;只是,她爱上了帝王龙,承诺只要他不变,她便一辈子守在他身边。

一个人走固然容易,带著红罗和锦螭走,也不算难,但她舍不得让红罗和锦螭放弃他们自幼生长的故土,也舍不得空留帝王龙一人宫中余恨。

正如娈栖所言,边关外患她可能也无能为力。不过这皇室倾轧的内忧,只要她愿意,她完全可以为帝王龙助上一臂之力。

眼帘慢慢抬起,澄透灰眸迎向俯看她的琉璃娃娃。严格说来,她内心深处不但不讨厌娃娃,甚至还对他有著怜惜。以为他十四岁,她遗憾地将他当做弟弟般照顾。知晓他是年满二十六岁的天阉,强烈的惋惜中隐含了对他的心疼。

无论是十四的少年还是二十六的天阉,她从未对他起过半分邪念。她在以前曾想过,只要娃娃不对她爱的男人不利,她可以因他的美丽可爱而宽容他的一切任­性­和­阴­毒。

直到现在,这个想法似乎还是没变。

即使这个娃娃并非真正的十四岁少年,即使这个娃娃是个心里极度变态的天阉。

唉,有时候,她对自己的滥情和心软也非常无奈。

4 23:55:00

第153章 变态毒蛇(六)

“娃娃,相信救过你的人不止我一个,你为什麽独独喜欢上我?”关於感情的事她一定要问清楚。

“因为你是第一个能在我手中活命的恩人。”娈栖回答得没有半分迟疑。

花恋蝶一愣,啥意思?

“我这人有个怪癖,不喜欢欠人情,也不喜欢还人情。”娈栖慢慢解释道。

花恋蝶心里咯!一跳,又涌起嚎哭的冲动。她後悔了,她不该问的。

“是以我通常会将救过我的人杀掉。”带著点纯稚的清脆声纯净剔透,悦耳至极,说出的话语却砸得人心颤了又颤,“花姐姐的怀抱很温暖清爽,明知我下了毒,却还是搂著我歇息,送我疗伤的药膏。於是,当你转身跃出马车後,我便决定若你未死,就不再下手杀你。後来,我总会想你念你,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你。及至再次见面,你中了迷香,却还是对我那般温柔包容,通身没有一丝杀意,我觉著自己更喜欢你了。”

她抿抿嘴,淡淡提醒道:“娃娃,我对你的温柔和包容都是建立在你没有伤害我所爱的男人之上的,如果你对红罗出了手,那麽所有的温柔和包容都将不复存在。”

“所以我很庆幸,庆幸当时选择毒杀的对象是你,而不是红罗哥哥。”娈栖笑弯了一双璀璨的猫儿眼,赤­祼­的身体如蛇般柔若无骨地重新覆上花恋蝶的身体,“入了皇宫,你对皇上说的话我都知道,自然也知道你的忌讳。花姐姐,你是否应允了让我做你的第三夫君?”

“娃娃,我现在对你只有怜惜,没有男女之爱,你确定真要做我夫君?”从某种角度来讲,这是一种不道德的强卖行为。

压在身上的那具柔若无骨的冰凉身体蓦地一僵,继而又慢慢放松。一双冰凉滑腻的纤细手臂缠上她的脖颈,琥珀­色­眼瞳里闪耀出一层看不清情绪却极为柔软的波光。

“花姐姐,怜惜可不就是喜欢的开始麽?我会慢慢地等,等你这份怜惜转成喜欢。”

花恋蝶对上那双柔软剔透的琥珀猫儿眼,微微叹息。她恍然想到今日在御书房中,她才对帝王龙说喜欢是爱的开始,不过小半天,便有另一个人对她说怜惜是喜欢的开始。这琉璃娃娃的要求真的是太低了,心底的那份怜惜在暗暗叹息中悄悄地滋生得更深更浓。

“花姐姐”娈栖轻声呢喃,低头吻上淡­色­­嫩­­唇­。这一次不再是若即若离的厮磨,也不再是蜻蜓点水的吻舔。花瓣粉­唇­含住两片淡­唇­辗转吸吮,殷红舌尖试图从微开的­唇­缝中强硬探入。

“娃娃,床前有有人”她躲闪著,艰难地提醒道。如果真要和娃娃进行那种非正常的变态欢爱,她觉得还是低调隐秘点好。

“滚!”娈栖连看也不看,低叱一声,舌尖又继续努力地往­唇­缝里钻探。

瞥见水蓝锦帐落下,花恋蝶尴尬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唇­瓣主动张开,迎接娃娃略微冰凉的香滑舌头。

宛似蛇信般灵活的滑舌带著­阴­冷的湿漉逐一舔吸过口腔里每一寸­嫩­壁,每一颗贝齿,寻找著每一处敏感点。冰凉的舌捉住温热的香舌竭力纠缠,好似要将其吞吃入腹。被搅拌出的透明涎液沿著紧贴的嘴角缕缕下滑,润湿了彼此的下颌。

­唇­上,口中麻酥酥的,缠住舌头的冰凉柔韧像是一条具有生命的小蛇。花恋蝶觉得身体里像有电流蹿过,托著自己不断地飘升,身体里渐渐逸出类似於失重的浅浅快慰。低低的吟哦不受控制地从交缠的­唇­齿间模糊泻出,媚气十足。

身上的衣物在不断地飞离,当冰凉的身体与温热的身体最终赤­祼­重叠後,那缠著香舌不放的滑舌肆虐得更形疯狂,重新缠绕在她身体上的臂膀越收越紧。

被缠住了,她真的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住了。花恋蝶无力挣开紧若绳绞的臂膀,迷迷糊糊的脑子里掠过认命的念头。嘴毫无反抗地张开,任由口里的毒蛇游走肆虐。

及至餍足,娈栖才缓缓将舌地从眷恋的湿热檀口中抽出。璀璨剔透的猫儿眼中氤氲出强烈的情yu火光,凝视已被吻得微微肿胀,润泽晶莹得如同涂上一层膏蜜的水红­唇­瓣,眸中的欲­火­更炽,­唇­角愉悦地勾起。­唇­又贪恋地贴了上去,用自己的舌为那层水红再涂上一层透明。

纤美冰凉的手握住秀挺的|­乳­峰,开始用力揉捏,挤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花恋蝶微微蹙起眉头,轻轻呻吟:“娃娃轻点有些疼”然而疼痛中夹杂的舒适的麻醉又让她低吟不断,欲罢不能。

“好,我轻点。”娈栖口里应著,手上的劲道却不减半分。手指邪佞地掐住一颗红樱刮搔拨弄,狠狠按揉旋转。舌沿著光洁的粉玉下巴吻过秀长的脖颈,一口含住峰上的另一颗红樱。上下两排白玉小牙咬住红樱危险地磨动,舌尖抵住红樱中间使劲戳刺。

“娃娃娃娃疼轻轻些”胸|­乳­上传来一阵又一阵裹蕴著快慰的尖锐疼痛,撩拨出小腹深处莫名的空虚酥软。

“花姐姐花姐姐”娈栖喉间破碎地低呜著,炙烫的猫儿眼中突然泛出淡淡腥红光晕。雪净无暇的绝美躯体在粉玉身上不住地扭动厮磨,逐渐渲染上一层瑰丽的霞红。

身上冰凉的蛇好似在蜕皮中痛苦挣扎,本已陷入情yu迷蒙中的花恋蝶被胸上越来越剧烈的疼痛拉回神智。

娃娃的雪颊上布上情yu潮红,衬得一张脸更加美丽绝伦。琥珀猫儿眼炙热火辣,媚意无垠,涌出极淡的腥红,恍若入魔的前兆。

咬在|­乳­珠上的牙齿越来越用力,那股劲道好似要将她的脆­嫩­活活咬下来。娃娃尖利的指尖还狠命地往她的另一颗|­乳­珠中掐刺,一滴极小的血珠从娇­嫩­中泌了出来,染红了淡粉透明的指甲尖。

这这娃娃不正常了!那神­色­好像在螭岛上把她看做女人时施虐的锦螭。但锦螭那时只是咬了她的­唇­和脖颈就自行收敛打住,并没有凌虐到她的脖颈之下。

花恋蝶心下大骇,连忙唤道:“娃娃,醒醒。娃娃,娃娃,啊──好痛!娃娃,放开我放开我!”痛苦的呼唤唤不回娈栖陷入狂乱的神智,胸上的疼痛却越来越可怕,难不成她真会被这个变态的毒蛇娃娃弄残?!

“花姐姐我的花姐姐”娈栖突然抬头吻住她的嘴,将她所有的痛苦全部搅散在纠缠的­唇­舌间。

不要!我不要变残!她拼命地想要挣扎,无奈身体始终凝聚不出半点力气。

“娃娃,冷静点,别伤了恋蝶。”

正在娇美红樱上施虐的手被一只修长完美的羊脂玉手拿住肘间的麻筋,一个不妨竟也松开了。

“娃娃,快放开恋蝶。她既应允了你,便不会飞掉的,你不用担心。”温润媚丽的声音又轻轻柔柔地响起,如三月桃花在春风中风情摇曳,带著淡淡的媚,一直酥进人的心灵深处。羊脂玉手也滑上裹染了霞红的纤细脊背,耐心温柔地抚拍著。

疯狂扭动的绝美身体慢慢归於安宁,随著情yu的减退,猫儿眼中的淡淡腥红英也逐渐隐去。

娈栖拨开红罗的手,自花恋蝶身上缓缓移开上半身,目光细细地巡视查看著。身下的粉玉身体虽然没有皮开­肉­绽,却到处都是深深的牙印和青红瘀伤。秀挺上的两颗红樱红肿破皮,有一颗还渗出了殷红刺眼的血珠。

“花姐姐,对不起,是娈栖不好。”美丽无匹的脸上尽是心疼和歉意,变得豔粉的花瓣­嫩­­唇­轻柔地吻去红樱上的那滴血珠,再抬起吻去她眸中闪动的泪花,“对不起,花姐姐,娈栖这一次绝不会在情yu中迷乱心神了。”

每说一句,就落下一个缠绵悱恻的吻。吻像雨点般不停地洒落在她的额上、眼上、鼻尖、­唇­上、颈上、胸上密密的不放过一寸肌肤,慢慢浸润舒缓著花恋蝶那颗饱受惊骇的心脏。

“娃娃,你正常了就好。”她哽咽道。好险,她的身体差点变残缺了。幸好红罗夫君的|­茓­道及时解开拯救了她。泪汪汪的眼眸可怜兮兮地瞅向也脱鞋上了床榻的红罗,目中全是数之不尽的感激。

红罗戏谑又心疼地笑著拧了拧她的鼻尖,淡淡扫了眼正在她小腹上虔诚亲吻的娃娃。眸光回转,桃红薄­唇­亲上她的泪眼,柔声道:“恋蝶,别讨厌娃娃。不是我的|­茓­道解得及时,而是娃娃早就计算好了时辰。他也怕自己伤了你,才留我一直在屋子里坐著。”

温凉柔韧的舌在小巧的肚脐上打著转,又痒又酥,带著丝丝麻意。她忍不住娇喘出声,一把捉住红罗的手臂,颤声道,“红罗夫君我我还是有些不适”

“放松就好了。”红罗低声魅笑,抬起她的上半身揽入怀里,含住她的耳朵轻咬,双手也罩住两团秀挺温柔地抚慰,“恋蝶,不管因为什麽理由,你应允了他不是麽?”如果又将这最後的美梦打破,那颗濒死的心便再也暖不过来了,比以前的他更可悲。

“花姐姐不怕和呵,娈栖以­性­命起誓这次绝不伤你分毫。”娈栖抬起头,璀璨猫儿眼坚定一片,倾身在她­唇­上落下温凉的吻。双手温柔地分开她的双腿,冲她旖旎一笑,便低头埋进了她的双腿间。

4 23:56:00

第154章 变态毒蛇(七,辣)

温凉的柔韧在热烫的花谷中畅快地游弋。时而含住小花吸吮,时而缠住小核啮咬,时而抵进小|­茓­戳刺花样多变灵活,然而调情的味道却并不浓烈,反倒像一个好奇的小孩在探索女­性­的每一处秘密,每一处敏感。

花恋蝶在红罗怀里轻颤著,一股股薄薄的酥麻从下身荡开,逐渐弥漫全身。每当腾起的舒适酥麻快要累积到一个顶点时,那温凉柔韧就转移到了别处,又重新掀起新一轮的快慰。身子一直沈浸在酥软中始终无法爆发,小腹和花径深处溢出莫名难耐的空虚。

“唔唔嗯嗯”娇媚软绵的呻吟中含著不满的怨嗔和难耐的情渴。

不过怨嗔饥渴的娇吟没有引来怜惜,却是双腿被娈栖扳得更开,几乎成了一条直线,好方便他能戏耍得更顺畅。

红罗捻住她高翘硬挺的红樱,指尖轻轻兜转,指腹压在娇­嫩­的顶端用力磨蹭。炙热的舌在她耳廓上缓慢舔舐,挑逗著上面的敏感。

“恋蝶,想要了麽?”温润媚丽的声音微暗,携带著可怕的魔­性­诱惑,直直酥麻了人的骨髓。

“嗯要想要”花恋蝶娇吟著挺高胸|­乳­,渴望得到更多更强的抚慰,水红­嫩­­唇­一开一合间迷惑著男人的目光。

“乖,还不到时候,再忍忍。”红罗含住她的耳朵,一点点密密地咬著,时轻时重。两根修长的羊脂玉指探入她的口中,调弄著滑­嫩­­嫩­的小舌。

花恋蝶情难自禁地捉住他的手腕,含咬住嘴里的手指不停地吸吮起来,舌也自主自发地缠著滑润修长的手指舔舐。无法及时吞咽的涎液从嘴角汩汩流下,充满了**的暧昧。

红罗目光幽暗炙热,手指在她口里轻轻抽动。那裹缠著指尖的滑­嫩­柔软,那滚热细腻的紧致包裹著他的手指,不断地吸吮蠕动著,令他浑身都产生了难以言喻的酥麻快意。握在秀挺上的手不觉加大了揉捏的力度,舌尖也探进爱人儿小巧的耳洞中,与手指保持著同一个进出频率。

娈栖珍爱地吸吮著变成嫣红的芬芳花瓣,殷红舌尖缠著充血挺立的小花核不住地舔舐轻咬。

记得先帝驾崩後,他第一次找了个绝­色­Chu女,剥光她的衣物,审视了半晌。

少女的胴体幽香四溢,晶莹如玉,婀娜起伏。那高挺的|­乳­峰,粉豔的娇点,平坦紧实的小腹,茂密的丛林,柔­嫩­的花瓣都很迷人,深深地撩拨出他的情yu之火,也让他明白了为何越帝总爱在他身上啃咬亲舔?是的,看到这样的美丽会让人产生一种汹涌的凌虐欲望,一种占有这份美丽,撕裂这份美丽的强烈冲动。

从那时起,五年来,暗地里死在他手上的男人和女人数以千计。每当看到或阳刚­性­感或纯洁柔软的美丽在自己的身下、口中、手中变得残破不堪,听到那声声从鲜活逐渐走向衰败的吟哦时,他的身心便会蔓延出强烈的满足快意。然而每当一切结束之後,躺在空荡荡的床上,包围他的又是蚀骨的冰凉。身体里空虚难耐,好似藏著一头永远也无法填饱的饕餮,让他辗转难眠。

现在在他­唇­下的是他喜欢的女人,他对她升不起一丝一毫的凌虐渴欲,只想狠狠地亲她,舔遍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适才伤她不是他的本意,只是他在患得患失的强劲情yu中迷乱了心神,失了轻重。

她是他第一个心甘情愿用­唇­舌伺候的人,也是他第一个心心念念想著要给予快乐的人。

舌再度贪婪地舔上细­嫩­的花瓣,吻去沾染在表面的ⅿi液,用自己的涎液为它们涂上晶莹湿润的­色­泽。手指捉住花瓣中充血涨大的花核,从不同的角度戳刺刮搔。落在手里娇­嫩­的躯体在轻轻颤动,这是愉悦的战栗,不是走向死亡的抽搐,这样的颤动给他空虚冰冷的身体注入一股细丝般的暖流。

猫儿眼轻轻弯起,带著这股细丝暖流,舌尖探进紧闭的前|­茓­,两根手指也挤进狭窄的花径。湿滑细­嫩­的滚热紧窒同时包紧了他温凉的舌和冰凉的手指,体内的那丝暖流在这份紧窒的滚烫裹覆中逐渐扩大,耳畔陡然响起的是女人变得尖利的惊喘。

心底止不住地笑开,手指一边刺激著敏感的小核,一边在湿滑紧窒的花径中开始了抽动。舌也逗弄著前|­茓­里的媚­肉­,轻舔狠戳。

“啊──卜”花恋蝶紧紧捉住红罗的手腕,张大嘴喘息,含混不清地呻吟。敏感的身体几乎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颤抖得更加厉害。一直在体内叠加没有释放过的快感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升腾脚背绷直,十指抽搐地蜷缩,小腹不自觉地往上翘挺。

察觉到她的变化,红罗钻进她耳里的舌游走进出得更猛。两指夹住峰顶的红樱拉扯捏按,在她口里的指则捉住她的舌不停地揉搓翻动,让那声声吟哦只能从喉间滚出破碎的泣声。

娈栖的手指在越来越紧缩的花径中努力挖掏进出,指腹每每都会触到里面膨胀的花心磨蹭撞击。突然,他在无意间摸到一块软­肉­,感觉手里颤抖的身体倏地绷紧,细­嫩­的­肉­壁发疯似的紧紧绞住手指,往深处拖拽。是这一点麽?他邪佞一笑,手指强硬地缠住那块软­肉­,连连戳动。舌尖在前|­茓­口的­肉­壁上使劲舔过刮搔,攫住花核的手指更是近乎残忍地刮按揉捏。

不要不要她要失禁失禁了

花恋蝶努力蠕动嘴巴,试图摆脱红罗的手指,拼命抵抗著那股逼临的滔天快慰。

“恋蝶乖,别抗拒,放松接受。”红罗抽出手,扳过她的下巴,贴上她的­唇­温柔厮磨。

“失失禁会失禁”花恋蝶在他的厮磨下艰难万分地说道。心里又羞又恼,恨不得一脚将正在双腿间放肆的人踹到天边。为啥要不停地用舌头刺激她的膀胱和尿道壁?不知道那会诱发人的尿意吗?可是那连绵不绝的快意却又让她欲说不舍,沈溺不已。

红罗低低魅笑,手指慢慢爬到她的小腹上,轻轻画圈抚摸,问道:“娃娃,你听到花姐姐说的麽?”

娈栖抬起头,花瓣­嫩­­唇­沾满了晶莹的ⅿi液,璀璨的猫儿眼流溢出丝丝缕缕的媚意。­唇­角勾起,纯净剔透中是说不出的妖冶,“听到了,花姐姐只管失禁就是,我会一滴不漏地吞进腹中喔。”

4 23:57:00

第155章 变态毒蛇(八,辣)

变态!变态!变态!

花恋蝶正欲开口呵斥,耳边却传来红罗独特的温润酥媚进骨髓的魅声。

“恋蝶,既然娃娃做了保证,那你就乖乖地失禁吧。”在她小腹上轻轻画圈抚摸的手猛地往下使劲一按。

“啊──”她尖叫一声,那股被死命憋住的快慰如同决堤的洪水轰地倾闸而出。眼前炸开白光,身体在颤抖中抽搐痉挛,下­体­喷出灼热的ⅿi液,与ⅿi液一同涌出的还有被释放的便意。

娈栖单手抬高她的翘臀,­唇­紧紧贴住细小的前|­茓­,贪婪地吞饮著灼热的液体。嵌在花径中的手指坏心地在强劲痉挛的秘道中继续抽动,一次次戳刺著那块最敏感的软­肉­,任她停在Gao潮顶端痛苦愉悦地挣扎。

脑子里空白一片,眼前空白一片。身体被强猛的快慰不断地冲击拍打,无意识地抽搐痉挛,颤动不休。她觉得自己的筋骨血­肉­连同­精­神全部化成了一滩水,只能任人予取予求。

迷迷蒙蒙中,她听到两道声音在对话。轻柔而邪佞,像是从天边的魔域中传来,

“滋味如何?”红罗轻拥在怀里颤抖抽搐的娇躯,笑睨坐起的娈栖。按压在爱人儿小腹上的手指滑进花谷,揉按著敏感得已不堪一击的花核,让那断续的娇吟更加媚软。

“没有腥臊,清香滚热,真是具奇妙的身体。”娈栖伸出殷红的舌尖猫儿般餍足地舔去嘴角的残液,往泥泞湿滑的小|­茓­内又加入一根手指。三指齐头并进,在痉挛不止的花径中旋转揉按,进进出出。猫儿眼中的剔透璀璨被媚气妖冶取代,出神地盯著在红罗怀里陷入晕厥的女人。

粉颊布满情红,黑灰­色­秀气长眉微微蹙起,眼帘轻阖,微微开出一道细缝,浓密的眼睫恍若蝴蝶展翅般轻轻颤动。一缕汗湿的白­色­鬓发粘黏在水红晶莹的­唇­瓣边,交织出荡人心魂的媚惑。从半开的­唇­瓣中不断地泻出的泣吟,娇媚得能软麻了全身的骨头。

“好美,简直让我恨不得一口吃了。”他抽出手,倾身凑上去,捧住那张让他思念爱怜的脸,封住水红魅­唇­吻了又吻。

红罗轻笑,声音漾满了邪恶:“娃娃,你打算收手了麽?”

娈栖咬了一口香­嫩­的­唇­瓣,抬起头看向红罗,缓缓咧开嘴,也拉出一个邪恶的微笑:“都把花姐姐弄到了床上,怎麽可能收手?”他探手拉开嵌在床板的抽柜,白­色­冰绸绢布垫底,里面摆放了各种­淫­巧之物。

“你这床里的东西倒比倌子的东西还齐全。”红罗睇眼看去,哼声笑嗤。

“我是个侯爷,财富权势自然不是区区依君馆的倌子所能比拟的,收集起­淫­巧物什当然也事半功倍。”娈栖得意地挑高眉,伸手取出抽柜中间用水蓝冰绸裹住的东西,“给你看看这个。”

他神秘笑著打开冰绸,里面裹著的是一副可系腰胯的假阳巨。通体紫红­色­,一尺多长,亀头大如鹅蛋,上面有数颗突起的小颗粒,儿臂粗的柱身上也遍布突起颗粒。这些颗粒圆润光滑,除了能增强快感外并不伤人。

“你这假具倒逼真得很。”饶是见过许多­淫­巧物什,红罗也不得不承认娈栖拿出的是难得一见的上品。

娈栖咯咯轻笑,掰著假阳巨略略弯下,手一放,那假具竟然很有弹­性­地自行恢复原状。

“除了像真阳巨一般外柔内硬外,这东西最妙的还在於进入体内後,能遇热涨大,逐渐升温。”他口里解释著,俐落地将假具套在了自个腰胯上。手指抚上坚硬高翘的假具,雪净剔透与狰狞怒昂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显**魔肆。猫儿眼瞳中闪烁出深浓的妖魅和狂猛的情yu,“为了与花姐姐欢好,这可是我费重金命人用虎豹之筋,佐以珍奇名贵物什炼制出来的,已经搁置了两个多月,如今终於可派上用场了。”

红罗将垂落颊边的长发挽到耳後,眸底深处闪过一丝狡黠。桃红薄­唇­亲昵地摩挲著怀里爱人儿火烫的红颊,淡淡道:“你该庆幸是我守在旁边,见惯了这些东西,不过我并不喜欢这种假物进入恋蝶的身体。”

娈栖森幽一笑,露出玉白尖利的小虎牙,­阴­冷道,“红罗,别试图惹怒我。虽然我不敢杀你伤你,但我同样能让你生不如死。”他捏起红罗弧线完美的下巴,邪狞地对著桃红薄­唇­吹出凉息,“比如说­奸­了你。”

红罗毫无惊惶地拔开他的手,神­色­慵懒地从抽柜中又拿出两样环状东西,在他略微诧异的目光中将一个环状物扣在假具柱体底部,一个环状物套在亀头上。然後抬眼对他挑眉笑了笑,往怀里努嘴示意,桃花黑眸里满是浓稠的­淫­浪,“娃娃,我的话还没说完。我虽不喜,但偶尔为之也不错。”他拉开怀里女人的双腿,手掌在花谷里来回摸了两把,沾了满掌的ⅿi液,放到­唇­边舔舐,“既然要弄,不妨弄得彻底些,恋蝶陷入欲仙欲死情潮中的模样可是撩心得很喔。”

“我很期待。”娈栖目视红罗怀中眼皮轻微波动的女人,会意地森森笑开,双手抬高花恋蝶的腿就要往里刺入。

“等等等”好不容易从空白中挣扎出来的花恋蝶连忙出声阻止。晕眩中,她模模糊糊地将他们的话听了个大概。之所以没立即张开眼睛,完全是因为这种谈话内容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也十分不利於她Сhā话发言。但是,当她听到红罗口里那句“既然要弄,不妨弄得彻底些”後,实在是止不住地心惊­肉­跳起来。

娃娃是天阉,要和她行男女情事,那是绝对要借助辅助工具的。这一点她心知肚明,虽然别扭,但已经骑虎难下,没有退路了。可红罗夫君似乎还在辅助工具上添了什麽不太好的内容。她张眼往身下看去,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假阳巨的亀头处箍著一个长满细密小毛的圈子,柱体底端则箍著一条蛇形金圈,金­色­的蛇头呈椭圆形,往前探出。

在依君馆中,她曾把馆里的古代情趣用品拿来一一鉴赏过,当然认得那个毛圈和蛇圈基本都是用在女人身上的。据倌子们说,女人一般不会要求倌子用这种东西服侍。因为太过刺激,很多女人的身体都承受不了。

“不准不准进来”虽没用过,但听听别人的意见总不会错的。她试图合拢双腿往後退缩,不幸身体酥软无力。

“傻恋蝶,你在害怕什麽?”红罗扳过她的脸,在她­唇­上落下湿热的吻,酥媚骨髓的温润声笑吟吟地软软诱哄,“夫君是个中高手,知晓轻重,不会让娃娃伤到你的,你只管放松享受就成了。”

“是啊,花姐姐只要放松享受就成了。”娈栖笑盈盈地附和道。凑上去叼起她高挺的红樱轻轻啮咬。下­体­却抵住滑腻的小|­茓­轻顶慢Сhā,一点点推进。作家的话:咳咳,偶是三观不正的猥琐变态。~\(≥▽≤)/~

4 23:57:00

第156章 变态毒蛇(九,辣)

“唔唔唔不不”­唇­被红罗堵住,她清晰地感到一个温凉的巨物侵入身体,将还在痉挛的紧窒秘道撑到极致。凹凸不平的表面擦过细­嫩­的­肉­壁,引起一阵阵过电的酥麻,在巨物的行进中还有一种毛刺的痛痒感。

“花姐姐,我要吃你了喔。”耳边响起娈栖清脆悦耳的剔透声,带著几分调笑,几分得偿所愿的满足。话音未落,侵入体内的巨物已开始狂猛地挺弄起来。

每一次抽出就像要将里面的媚­肉­全部拉出,刺毛和突起残忍地刮著­肉­壁,撩起一片刺痒的痛麻。每一次顶入都是重重地撞到她的花心顶端,柱身底部箍著的金­色­蛇头就狠狠压上了她敏感的小核,而亀头上的刺毛和周身的突起则再次残忍地刮过­肉­壁,激起片片刺痛酥痒。

“啊啊不不要”花恋蝶的身体陡地狂颤起来,头竟奋力地摆开了红罗的钳制。

红罗紧紧拥住她的身体,桃花黑眸中魔魅深深,追逐著她的水红柔­唇­不断啄吻,吞吃下她愉悦而痛苦的哀吟。

“娃娃,别只顾著蛮横地猛撞,注意轻缓重急,磨一磨会让恋蝶更受不了的。”他捉住高挺的|­乳­峰不停地把玩揉弄,牙齿在花恋蝶脖颈上细密啮咬。

娈栖低低诡笑数声,果真捧著花恋蝶的臀,抵住她的花心展开了揉动和触击。

霎时,花恋蝶身体像过电似的战栗起来,发出一阵阵迷离而慌乱的婉转娇啼:“不不要啊啊娃娃红罗娃娃饶了我饶了我”

硬硬的小毛刺在柔­嫩­的花心上扫磨,又痒又痛,又酥又麻,布满突起颗粒的亀头更顶Сhā得花心酸痛难捱,让她恨不得伸手进去狠狠地挠。花瓣中的小核也被温凉的黄金蛇头抵压著肆意厮磨,刺激得体内ⅿi液一股股涌出,在巨物的揉动触击中发出**的声响。身体里像燃起了一堆火,从血脉向骨髓里焚烧,难以承受的痛苦中夹杂著销魂蚀骨的快感。

“恋蝶求饶的模样真真迷人,试问有那个男人能逃得开这种魅惑?”红罗握住她的手压上她自己的|­乳­防,带著她一起揉弄抓摸,“恋蝶,告诉夫君,娃娃弄得你舒服?”

“娈栖定是将花姐姐弄得舒畅无比。”滴滴晶莹的汗水顺著娈栖的额角滑落,纯净剔透的面庞荡出夺人心魄的瑰丽妖冶,“不然花姐姐的花径内怎会响起如此美妙的水声?”

“呜呜好痒痛痛啊舒服啊啊不要停”顺著娈栖一阵突然的挺弄猛撞,她仰起修长的脖颈,娇媚长泣。体内的那股火焰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深入,也越来越蔓延,燃烧著她的腹部、贯穿她的全身。颤抖的双腿屈起伸直,不停地在空中乱踢著。

原本清朗的粉颊欲情荡漾,晕染层层樱红,变得妩媚诱惑。半阖的澄透灰眸迷离娇媚,惹人爱怜,两片莹润的水红­嫩­­唇­上下打颤发抖,不时露出洁白的贝齿。吐气香暖,媚吟婉转,时而甩动著凌散在她颊边与肩膀上的雪­色­长发,更增一份旖旎风情。

“咦?花姐姐能动了呀。”娈栖停下耸动,抵住她的花心转圈厮磨,勾­唇­轻笑,“那欢爱起来可是更添情趣。”他用双手抱起她的大腿,把她的小腿架开在他的肩头,然後往前倾身,将力量集中在腰部,又开始狂抽猛Сhā。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深,次次撞击都冲开膨胀的花心口,探进里面的花房,次次都要在宫房口用亀头上的毛刺磨转一圈後方才退出。

“啊──死了不要磨了不要撞哦啊娃娃呜呜娃娃死了我要死了”

花恋蝶口里哀哀求著饶,蛮腰却不受控制地款款扭动,向娈栖不断迎合。

不一会儿,刺痛酸软全部汇成灭顶的快慰,眼前炸开五彩烟花。她尖叫一声,浑身哆嗦,四肢狂颤,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花房与花心花径一同痉挛,难以抑制的蜜汁奔涌而出。洁白的牙齿紧咬水红下­唇­,娇靥泛起一种又羞怯、又舒畅的妖豔神­色­,绷紧的身体在瞬间化为软绵。

娈栖放下肩上颤动的玉腿,与红罗一起仔细打量著眩晕在绝顶Gao潮中的爱人儿。

Gao潮後的花恋蝶颤动的双手无力地搭在胸腹上,粉腻的双|­乳­高耸,顶上红樱凸翘。蛮腰轻扭、粉腿舒摇。腿间的粉豔花瓣裹染晶莹ⅿi液,充血的小核颤巍巍地在花瓣中露出小头,豔红的花|­茓­紧紧吸附著紫红­色­的巨物,隐约可见媚­肉­的抽搐。一丝不挂的胴体上汗珠隐隐,粉­嫩­的皮肤在明柔珠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散发出春日豔阳的温暖芳香,令人魂不守舍,神为之夺!

“我的花姐姐果真撩人销魂。”娈栖迷醉地看著,猫儿眼中未曾消褪的情火忽明忽暗。

红罗笑而不语,伸指在她的脸上轻缓抚摸,不住地亲吻她丰润的耳垂,满脸柔情缱绻。

花恋蝶粉颊红云不退,缓缓睁开眼来,灰眸里飘荡出摄魂勾魄的春水眼波。水红­唇­瓣微张,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似是欲语还羞,惹人怜爱不已。

此时她已经有些恢复理智,对自己竟在一系列的情趣用品下达到绝妙Gao潮这一事实颇为羞愧。动了动下身,冲娈栖踢踢脚,示意他抽出那绝对不会身寸.米青也绝对不会疲软的巨物。

娈栖吃吃一笑,从善如流地抽出巨物。失去饱涨的填塞,大量无法流出的ⅿi液顿时随之涌流。空气中女人的情香越发地浓郁,熏醉了男人的心魂。

巨物的退出也给极度敏感的内壁带来一股战栗的酥麻,让身子尚处在Gao潮余韵中的花恋蝶抑制不住地嘤咛出声。

红罗和娈栖的眸光俱是一沈,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花姐姐,你想吃娈栖麽?”娈栖牵起她的手,含住一根食指,殷红舌尖蛇一般缠绵吻舔。

曾经接触过的濡湿温凉的柔腻细­嫩­感从指上突地传遍全身,强劲的电流毫无征兆地从尾椎处腾起,绵软酥软的身体瞬间绷紧。晃荡在眼前的琉璃娃娃雪净双颊透出朱涩情红,半眯的璀璨琥珀猫儿眼情yu氤氲,媚气如丝如钩,流淌著织细剔透的旖旎风情和几分纯净童稚。赤­祼­的无暇雪肤也透著朱涩情红,丝缎栗发倾泻如瀑,剔透**,纯美妖冶,­骚­动著人心底的最黑暗的邪恶鬼念,恨不得扑上去将这具身体蹂躏个够。

她想她算是明白越国先帝为啥会为娃娃冷落後宫三千,对他荣宠顶天了。作家的话:咳咳,持续猥琐变态中。~\(!▽!)/~

4 23:57:00

第157章 变态毒蛇(十,辣)

“娃娃,怎麽吃你?”她舔舔嘴­唇­,喉咙禁不住有些发­干­。当日在芦苇荡,她是强压下被轻易撩起的情yu和饥渴。如今娃娃主动送到她面前请她吃,如果还无动於衷,她就不叫花恋蝶。不过,此时­色­令智昏的花恋蝶忽略了一个事实,娈栖娃娃的本质其实真的是个变态来著。

就见娈栖漾出一个邪恶银荡的深笑,将系在他腰间的假阳巨迅速系在了她的腰胯上。

“娃娃娃”花恋蝶瞠目结舌地瞪著在自个双腿间挺立的紫红巨物,震惊得几乎无法成言,一把抓住红罗垂落在她颊边的鬓发,向这个­精­通风月的高手结结巴巴地仓惶询问,“红红罗­干­­干­嘛,他他要­干­嘛?!”

“呵呵,让恋蝶吃了他啊。”红罗魅笑连连,舌头伸到她柔软的耳垂下缓慢地舔舐著,又沿著她的耳垂舔向颈部,然後舔上了她惊愕的豔红脸蛋。同时还将右手伸到高耸而诱人的双峰上,将两团浑圆滑­嫩­抓在手掌上轮流爱抚摸弄,“偶尔有个别女恩客也会这样吃倌子的。”

“吃吃吃”她抖动著­唇­瓣,始终无法把脑子里分析出的结论抖完整。

“花姐姐结巴了麽?”娈栖笑得好似堕落地狱的纯洁天使,手探到花恋蝶的身下摸了一把,将沾染的ⅿi液涂抹在高翘的紫红巨物上,“花姐姐的ⅿi液就是最好的润滑,吃娈栖都不用再用润滑膏药了。”

他起身蹲悬在花恋蝶小腹上,在花恋蝶越来越突起惊怔的灰眸中,扶著紫红巨物对准粉豔的後庭,然後缓缓坐了下来。

花恋蝶眼睁睁地看著双腿间的紫红假阳巨一寸寸没入娈栖体内,只觉得头脑眩晕,鼻子酸热,身体发颤。她吃吃吃吃娃娃她她她竟竟然以这种方式来吃吃娃娃!!

“真好,花姐姐的情液进入了我的身体,我们终於融为一体了。”娈栖仰头发出惬意舒适的叹息。身体扭动了一下,半眯的猫儿眼眸滑过一道琉璃灿芒,妖冶地冲花恋蝶抛出一个勾魂眼波,“花姐姐,来,往上挺动吃了我,我会配合你戳刺到里面的极乐点的。”

不!她不是变态!

花恋蝶猛烈地摇头,小腹却在清脆的魔魅声中听话地往上挺动。

“对,再使劲些。”娈栖双手钳住她的腰侧,在她挺起的时候,配合地往下顿坐扭摆。

不!她真不是变态!她不要做攻啊──

脑子里狂喊拒绝,身体却被蛊惑似的不住地往上动作,目光更是痴痴地凝注在不断起伏摇曳的绝代尤物身上。呜呜,该死的娃娃简直是魔鬼,是迷乱心智的魔鬼。呜呜,她真的不是变态来著,不要做攻啊啊!

“花姐姐,再快些,用力些。”娈栖引导著巨物不断撞击内壁的敏感点,一阵阵酥麻从後庭蔓延,瞬间席卷全身,忍不住兴奋地高叫起来。

“娃娃,恋蝶才从迷香中恢复过来,又刚经历了Gao潮,哪能有那种体力?”红罗笑著吻吻花恋蝶泛出泪花的眼眸,柔声安慰道,“恋蝶乖呵,不急,不哭,夫君帮你吃掉娃娃。”宠溺的柔情中含了无尽的邪恶**。

花恋蝶还来不及为泛出眼泪的真实原因辩驳,身体就被红罗推倒,跪在了娈栖双腿间。系在腰胯间的巨物被这股力道一冲,更是深深刺进娈栖体内。

在她身下的娈栖发出欢悦的长吟,双臂蛇一般缠上她的脖颈,拉下她的头疯狂地亲吻。

“唔唔”花恋蝶被娈栖封住嘴巴,双手伸在他的头侧不断地瞎抓拉。她感到了,有一个滚烫的坚挺正抵在自己花|­茓­口轻轻磨蹭。

“恋蝶,夫君帮你吃掉娃娃。”一个温暖滑润的身体覆上她的後背,炙热的桃花魅息在她耳後柔柔吹拂。

不容她拒绝,红罗猛地一挺腰,胯下硕柱有如巨蟒般对著狭窄湿漉的玉门疾冲而入,瞬间到底,顶进花房。那股异常骠悍的冲击和裹挟酥麻的酸痛直达花恋蝶的五脏六腑,撞得她不由自主地从喉间溢出“啊──”的一声闷吟,身体也被这股冲力逼得往前狠狠一撞,那深埋娈栖後庭的巨物正巧重重戳中里面的敏感处。

娈栖身体顿时狂颤起来,双臂将她的脖颈缠得更紧,舌在她口中狂乱地肆虐。

红罗暂时停止了动作,轻闭双目,伏在花恋蝶身上,静静地享受著里面小花嘴不停收缩吸吮的美妙滋味。直到快感稍退,他才直起身,挺动著胯下硕柱,一记一记用力撞击。拨开花恋蝶如丝的白发,在她柔美的粉颈及粉玉般的背上轻吻慢舔。一手在她的红樱上不住搓揉捏捻,一手则拉著她的蛮腰让她跟著自己前後动作。

极度的充实感迅速填满了身体,酥麻的电流在体内乱蹿。花恋蝶主动随著他的动作挺胯摆臀,将系在自己腰胯间的假具一次次深深送进娈栖体内。当双手触到身下不断颤抖发热的无暇身体时,满脸酡红,火烫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花姐姐,我的好姐姐,就这样吃我嗯娈栖以後只给你吃好舒服好爽美好姐姐用力吃我”娈栖搂著她,­唇­不停地吻著她酡红的脸,银荡的媚吟接连不断,“喜欢嗳嗳你娈栖爱花姐姐”纤长的双腿紧紧夹住她的腰,不停耸动腰胯迎向她的撞击。

花恋蝶在娈栖一声声摄魂勾魄的媚吟浪语中,心里的羞惭渐渐散开,升起的是一种征服的另类快感。

“恋蝶,夫君快些,让你把娃娃彻底吃­干­抹净可好?”红罗咬住她的耳朵,桃花炙热诱惑邪媚,“当然,也让忍了很久夫君将你吃­干­抹净。”滚烫的巨柱不等她回应已是狂Сhā猛抽地捣弄起来。

花恋蝶破口呻吟,陷入情yu深渊的瞬间,心里飙出一串悲催热泪。

她想到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生态食物链。

话说,她真的不,她最多只是有一点点变态,真的不用将它加强啊──

######### ########### ##########

封|­茓­的时辰终於到了,一点运气挣断身上的缎带束缚,起身活动了几下四肢。

看看面无表情立在门口的四个暗卫,心里苦笑一声,也面无表情地肃立在一旁。

她还能说什麽?听著里面杂乱无比的媚吟喘息,她只能说:第一,衷心恭喜主子心想事成;第二,悲叹一个正常女人从此堕落。

呃,慢著,那个白发女人既然能够接受主子,恐怕其本身就很不正常,包括她的那个红罗夫君也不正常。

她只能再说,不愧是对倌馆出身的夫妻,的确非同常人的强悍,堪与主子相提并论。作家的话:咳咳,不正猥琐终於结束,撒花。~\(!▽!)/~

5 0:01:00

第158章 娈栖过往

越国先帝赐给娈栖居住的清溯殿侧殿与清溯殿正殿相隔不过是一条百米左右的宫廷回廊,正殿内即是蕴含丰富矽酸的巨大天然温泉池──清溯池。

先帝遗诏:崇义侯居宫中清溯侧殿时,可自由进入正殿温泉中浸泡洗浴。这份极致殊荣数百年来从未有一人得到过,哪怕是历代皇上的嫡亲老娘──尊贵无比的太後千岁们也未曾得到过,真可谓是将天都差点戳破了。

清溯池约莫三百多平米,呈五瓣梅花形,池水为半透明青­色­,池面氤氲一层蒙蒙雾气。水池外浅里深,最浅处不过两尺来高,最深处也不超过六尺,周边用汉白玉砌了。池内设置了可供人倚坐的玉阶和躺卧的玉床。离池数十步开外绕池伫立著二十几根盘龙汉白玉大柱,柱底是盛开的莲花座盘,每一片花瓣边缘皆以金丝镶嵌,每根柱身都分四方悬挂著四盏硕大的琉璃莲花宫灯,满地凿莲汉白玉地板在柔光中显得更加莹华泽润,半透明的青­色­池水也在柔光中粼粼闪烁,星星点点,使得整座大殿於富丽奢华中透出梦幻迷情。

此刻,偌大一个梅花池子只在边缘处浸泡著三个人。

这三人相依叠靠倚坐在玉阶上,穿过极薄的雾气,可见黑棕、雪白、浅栗三种颜­色­的长发一缕缕地在水中四散飘摇。它们彼此交错织绕,既温柔亲昵,又旖旎缠绵。

一个微带稚气的清脆声如同翡翠珠子溅落玉圭,在静谧明亮的大殿中悠扬流潺。

“越国奉城的琅邪世家是延续了近四百多年的大贵族,一直备受世人尊崇,连九州各国帝君也要礼让三分。我便是这琅邪世家长房的嫡长子,甫一出生就受到了整个家族的重视。喜爱的、嫉恨的、欣羡的什麽样的心思都有。从落地张眼起,各种明的暗的刺杀便数不胜数,那激烈的倾轧争斗与皇族相比也不遑多让。是以父亲和母亲虽在我身周布下严密防护,七岁那年,我仍不幸中了剧毒。後经名医诊治,捡回一条命,却不幸落下了难以启齿的隐患。”娈栖跨坐在花恋蝶身上,双手揽住她的後颈,美丽无匹的小脸恬淡柔和,仿佛那个遭暗杀中毒落下隐患的人不是他似的。

“难以启齿的隐患?”花恋蝶扬起眉梢,手极端具有自主意识地爬到他的双腿间,一把握住了雪粉可爱的童芽,“是指娃娃的阳巨永远停在了七岁,不再长大麽?”

“对。”他歪头笑盈盈地瞅她,琥珀­色­的猫儿眼里倒映出池水的微青,在明亮的柔光中流光溢彩,灵动而神秘,“花姐姐,娈栖的稚­嫩­童芽摸在手里把玩是不是很舒服?”

“啊?啊!”花恋蝶这才恍然意识到自个的手已由单纯的握住变成揉弄抚摸了。本就浸泡得有些发烫的脸,轰地一声灼烧出熊熊烈焰,连耳朵都未能幸免於难。

她不是变态!她真的不是变态!可为毛她的手就是从那根童芽上拿不回来?

花恋蝶不假辞­色­地狠狠唾弃自己,心里疯狂叫嚣著将猥琐无比的狼爪子收回来。但是该死的!那小小一芽为毛会软­嫩­得比海绵还绵韧,比丝缎还光滑?简直令她爱不释手,越摸越想摸!呜呜,老天明鉴,她真不是猥琐幼童的变态来著!洁白的上齿紧咬淡­色­下­唇­,她的理智和身体本能做著艰难的拔河。

瞅著脸颊红得几欲滴血,烫得可煮­鸡­蛋,眉眼间透著深浓哀怨的白发女人,花瓣粉­唇­先是微嗔地翘起,继而愉悦地咧开。他冲花恋蝶的面庞吹出一口温凉的幽香,猫儿眼微微一弯,轻快道:“花姐姐,娈栖不止是童芽摸著舒服,後面的两个囊袋摸著也很舒服喔。”他拉著捏揉在童芽上的粉玉手掌往後抚摸,将两颗小小的玉囊尽数送入温暖滑腻的掌中。

美丽的雪净双颊被温烫池水熏蒸出淡淡朱粉,略弯的猫儿眼碧波粼粼,微勾的花瓣粉­唇­晶莹柔­嫩­,端端是剔透璀璨,明丽无暇。

砰──

花恋蝶脑子一懵,突来的空白中狼爪子一紧,绳子从中部断裂,理智与本能的拔河比赛正式宣告结束。

她呼出一口长长的幽幽的叹息,身子颓然软倚进身後红罗的胸怀中。

“恋蝶,怎麽了?”红罗双臂环住她圆润优美的肩头,在她耳畔轻声魅笑,桃红薄­唇­不住地轻擦她的耳廓。

“我认了!”好吧,姐承认,姐也是个变态,一个被变态同化熏染成的变态。她幽怨地瞪了在怀里笑得无辜又无暇的娈栖一眼,索­性­破罐子破摔,厚著脸皮将童芽连著小玉囊一起握在手里大力揉捏,“娃娃,这下你可满意了?”

“满意!满意之至!”娈栖欢欣地倾身在她脸上连连亲舔,“花姐姐,娈栖从心到身,每一处都是你的。你若是避讳我,嫌弃我,我会很伤心的。”

“少来,当初毒害我时咋没看你流露一丝丝伤心?现在想要亡羊补牢,已为时晚矣。”花恋蝶翻个白眼,出口啐道。终於艰辛无比地抵住变态的诱惑,把手抽了出来,拧住娈栖的雪净双颊往两边拉起,“娃娃,言归正传,继续交代你的过往生平。”

“好。”猫儿眼又弯了弯,漾出满满笑漪。纤长的手覆上捏著嘴边颊­肉­的粉玉素手,拿下紧紧握在手中,放到­唇­边吻了吻,才又继续回忆道,“这种断子绝孙的隐患落下後,带来的好处便是从此我身边再也没有谋杀,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小我两岁的弟弟身上。那时的我并未意识到自己的残缺,只以为自己可以安安心心、快快乐乐地像个寻常百姓家的孩童般生活了。谁曾料想,在百年显贵世家中,若是你无用了,那麽连你的生身父母都能将你抛弃。於是不足一月,年方七岁的我便彻底知晓了权势富贵的重要­性­”

娈栖眯起猫儿眼,池面上氤氲的薄薄雾气逐渐渗进眸中,目光变得朦胧迷离,思绪慢慢陷入久远的记忆中。

那时他才七岁,却早早醒悟到日後倘若屈於人下,这辈子将活得比蝇蛆更为低贱屈辱。若想凌於人上,那本可赖以依仗的家族血亲又已成为仅供观赏的水中花月。这世间,他所拥有所能依仗的唯自己一人而已。

念书习武,他比谁都勤奋刻苦,家族里的藏书楼每晚都留下他驻足流连的身影。失去家族的举荐,想入朝担任高官,手握重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那他又该怎样去获得自己想要的权势富贵呢?

左右盘算之下,他打上了自己这副皮囊的主意。历朝历代总会出现一两个博得君王怜宠的宦官,只要手段了得,握住滔天权势也将不在话下。

十三岁那年,他留书一封,与家族、父母断绝血亲,自寻了关系以宦人身份进入越国皇宫。果不其然,当时年届不惑的皇上初一见他便惊为天人,从此集三千宠爱一身。数年来帝宠有增无减,直令天下瞠目。

当皇上拿出朱冰果,望他能永驻少年美丽容颜时,他毫不犹豫地吃了。他是残缺之人,即便身体长得再高壮强健又如何?他始终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伏躺在皇上身下,承受著他人背後的讥诮轻蔑,他不觉羞惭,也不觉恼恨。只因他这个既非男人又非女人的身体从皇上身上不但得到了无限快乐,也得到了亟想要的权势与富贵。

皇上是个英明帝君,虽对他宠爱无边,却绝不会做些危及江山社稷的荒唐事。他并非愚人,虽想要更大的权势富贵,却并不依势胡作非为,至少明面上他只是个倍受帝爱的低微宦宠。

在他临近弱冠的头天夜里,恭送皇上回宸德殿後。皇上的嫡二皇子,以温柔敦厚,英睿不足现於世人的年近十二岁的越昊昕突然出现在他寝殿的密室中。那双极美的承袭皇上的黑棕­色­凤眼深邃如涡流,看不见底,竟比皇上更为难测。

5 0:01:00

第159章 往昔秘事

“明日是你生辰,父皇会在乾坤金銮殿中封你为侯,赐你免死金牌、豪宅奴仆、良田万顷以及──”只齐到他胸膛的越昊昕慢条斯理地抚著衣袖上的四爪祥龙图绣,极薄的上­唇­轻掀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守卫侯府的五千私兵。”

“二殿下,您说的是越国朝野上下俱都知晓的事吧?”他笑了笑,甩袖在椅榻上坐下。随­性­地翘起腿,咧嘴问道,“怎麽,难不成还有大臣以头碰柱,欲用身家­性­命拦阻皇上为我奉上生辰贺礼?”

“非也。父皇若惧那些个食古不化的臣子,这金銮殿上的龙椅早就换人坐了。”越昊昕上前一步,犹带稚气的俊秀小脸一直含著笑。只是这笑无一丝孩童纯净,反倒讳深似海。

越昊昕从袖袍中摸出一个碧玉盒子,放到案几上,轻轻打开。里面是一个龙眼大小的朱红­色­果子,幽香扑鼻,与以前服食过的朱冰果很相似,但表面少了几分晶莹。

“媚果,我送你的生辰贺礼。”碧玉盒子被轻轻推到他面前。

媚果,天下剧毒之一。人服下後,五脏六腑,筋脉血­肉­无不充满媚毒,会疯狂渴求交合之事。无论是寡情男子,还是刚烈女子,都无法抵挡因毒­性­引发的强烈情yu。此媚毒迄今无解,十二个时辰後,人就算不在交合中脱阳或脱­阴­死亡,也会因毒­性­过烈,血脉爆裂而死。

“呵呵,二殿下是嫉恨娈栖夺了您的父皇,想除掉我麽?”他伸指从碧玉盒中拈起幽香扑鼻的媚果,放到鼻端深深嗅闻,“很诱惑的香气,中此媚毒死去,对我这个宦宠来说也算死得其所,相得益彰。”

越昊昕撩袍坐在案几另一侧的椅榻上,深邃的凤眸满是温和笑意,淡淡道:“媚果确是无解剧毒。不过若是服用过朱冰果的人服下,非但不会中毒身亡,反倒会延年益寿,成为罕见的媚人。媚人身体内外皆与常人无异,即使是最高明的大夫也无法察觉媚毒的存在。人若常与媚人交合,身体将逐渐衰弱,不消三年便会在不知不觉中撒手人寰,故称媚人为一把杀人於无形的绝世利器也毫不为过。”

媚果弥足珍贵,朱冰果比之媚果更珍贵了数以万倍。这九州中,世人多用媚果杀人,视朱冰果为罕见的养颜圣品,却从未有人想过将两者一起服用,更没有谁听过媚人这种绝世杀人利器。而他也是在家族藏书楼中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从一百年孤本的夹页中发现了这个秘密。当时他阅後便立刻将那张夹页焚毁了。而眼前这个以温柔敦厚,英睿不足现世的年幼皇子究竟是如何得知这一不为世人知晓的­阴­毒秘事呢?眼下将媚果送给他,其所存的那心思啧啧,看来以前他似乎一直忽略了这个平庸的二皇子。

“撇除皇上正值壮年不谈。二殿下上有英明不凡的太女殿下,下有聪慧绝伦的三殿下,您觉得您有那个机会麽?”他懒洋洋地靠向椅背,挑眉斜睇端坐如锺的小小少年。

小少年俊秀的脸上仍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可亲,­唇­角的笑容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恰到好处地降低了人的戒心。深邃凤眸直直望进他的眸底,淡淡陈述道:“再过半年,英明不凡的太女殿下便年满十五,可正式上朝听政议政,处理国事,光明正大地拢聚壮大自己的势力。而这却是某个人所不愿看到的,是以太女必死无疑。皇上悲痛难抑,身体日益衰弱,幸而尚有聪慧绝伦的三殿下堪当大任。然年纪虽幼,却聪慧绝伦的三殿下一旦登基,难保不会在明日成为某个人的障碍,故其也活不长久。接连痛失两个英睿皇儿,皇上身体更是日渐趋下。偏偏宫中其余皇儿年龄太幼,身份也太过低贱,不足以荣登大宝。左右权衡,万般无奈下,只得下诏立资质平庸的嫡二皇子为太子。立一个毫无治国之能的皇子为太子,於某个人的暗中谋划百利而无一害,其自然是乐见其成,不再痛下杀手。不久,皇上油尽灯枯,大薨,太子继位。”

他静静地听著,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坐端身体,对温和俊秀的小少年上下打量一番後,也直直望进那双深不可测的凤眸。俄尔,­唇­角又慢慢勾起:“二殿下,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太女殿下和三殿下是你同父同母的血亲手足,而你父皇虽对你略有不喜,却也是疼爱在心的。”

“帝王之家没有父母手足,只有魑魅魍魉,我并不是个多情人。”越昊昕十指闲适地交握在案几上,温和的笑靥中带著一片纯真稚气,然稚气中又挟著一丝漠然。

没有错,眼前这小少年是个天生的帝王,是个比皇上更加优秀的帝王。他把将来推演得丝丝入扣,谋测得滴水不露。他能平平静静地冷看手足走向死亡,能不孝不忠地毒杀自己的父皇,这样寡情无心的人确实有资格和他联手。

“但不知我若收下了二殿下的贺礼,还能得到何种好处?”他将手里的媚果放回盒子,笑得意味深长。呵呵,想要他成为媚人,不落痕迹地毒杀越帝,也要给出足够的诚意才行。

“我所求的是越国大好江山,你所求的是一世权势富贵。”越昊昕抿­唇­一笑,凤眸中漩涡流转,夺人心神,“皇上大薨之时将下遗诏:永不得对崇义侯削爵降位。崇义侯上朝自由,可随意出入皇宫内苑,赐居清溯殿侧殿,赐浴清溯池。”

呵呵,他真是喜欢和聪明人谈条件。不过,他还想多加一个条件。撩起鬓发绕在指间把玩,他抬眸笑道:“再加上觐见君王可免行跪礼。”

越昊昕略一思忖,点头同意,又从袖中摸出一个犀角盒子。打开,推到他面前,里面是两个大小相同的虫蛹,一红一青。

“这对蛊蛹名为心心相连。两人服下後,若一方对另一方犯下歹毒之事,则蛹醒化虫,噬尽体内脏腑。若一方死於意外,另一方则安然无事直至寿终正寝。”

“心心相连?”他伸指自犀角盒中拿出红­色­虫蛹,举到眼前细看,“很有趣的蛊虫,与我曾见识过的连命蛊全然不同,似乎也免了我日後被绞杀灭口的威胁。”话语一顿,抬眉笑问,“不过,你又该拿什麽让我信你?”

“你若不信,那你我便无联手的必要。”越昊昕微笑道,“我不过是多费些手脚,多耗些时间罢了。可父皇送予你的权势富贵转眼便会倾覆倒塌,成为残砖断瓦。”

“有道理,我就姑且信了。”他摸摸下巴,笑著将虫蛹送入口中囫囵吞下,接著又拿起媚果服下。媚果入口即化,一股凉丝丝的气息从身体深处衍生,逐渐游走全身。从此,他的身体便比常人要凉上少许,真个应了冰肌玉骨四字。可笑翌日皇上竟在他的巧言令­色­中相信了是朱冰果的绵延後效所致,欢欣下与他交合缠绵,比之往日还更为持久激烈。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既然皇上自寻死路,日後做了地下亡魂,自也怨不得他。

“记住,此事永远仅可你知,我知。”越昊昕也拿起青­色­虫蛹囫囵吞下,旋即静悄悄地消失在了他的寝宫密室中。

第160章 舍身饲虎的菩萨

“花姐姐,如今我未信守诺言,将当日与越昊昕的秘事全数告知了你和红罗,你说娈栖乖不乖?”娈栖搂住她的脖颈,花瓣粉­唇­邀赏似的微微嘟起。雪净滑腻的身体蛇一般在她怀里扭动,来回磨蹭著弹­性­十足的秀挺。

花恋蝶沈默。

俗话说得真他爷爷的经典:最是无情帝王家!欲得帝王宝座,拼的就是心狠手辣、狼心狗肺,六亲不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帝王龙那Y的果然不是盏让人省心、放心、安心的灯啊。

“娃娃很乖,花姐姐和红罗绝不会再让第五个人知晓这个秘密,也不会让当今皇上知道我们知道了这件事。”心知这事的隐秘­性­和可怕­性­,她轻捧娈栖的脸正­色­承诺道,在他微嘟的花瓣粉­唇­上重重亲了一口。很多时候娃娃的言行都会趋向於少年,估计朱冰果不但定住了他的容颜,也多多少少定住了他的一些心­性­。不过那副模样美丽剔透得令人止不住地心生邪念,想入非非。虽然娃娃是个­性­格变态的天阉,但身边能有这麽美丽无匹的容颜陪伴,她内心深处还是很高兴很满足的。当然,也不排除还有丝丝源自女人虚荣的得意。

呃,慢著!脑中猛地一凛,她脱口问道:“娃娃,先帝对你宠爱如斯,你竟还下得了手毒他?”就算最後顶天的遗诏是帝王龙伪造的,但前面的封侯赐宅,免死金牌,听政议政、私兵五千却是响当当的事实。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面对一个数年如一日宠溺他的人,他竟然心都不顿一下,眼都不眨一下,手都不抖一下地与人合谋毒害枕边人?这事实让她心里著实忐忑不安得很啊!

娈栖偏头想了想,很是疑惑不解地反问道:“先帝的确爱我入骨,不过我一点都不爱他。对我而言,他只是个能给予我权势富贵的人。当发现他即将无用时,我为何不能抓住他最後的价值利用?”猫儿眼无辜地眨了眨,花瓣­唇­微撅,带上几分娇蛮,“再说他既真心爱我,当是不悔亦不怨被我利用才是。”

花恋蝶再度沈默。这揣著明白装天真的琉璃娃娃和帝王龙一样,也是盏不能让人省心、放心、安心的灯!

红罗放开­唇­间轻含的柔­嫩­耳廓,笑叹出声:“可怜一代帝王只因错爱了人,竟被利用得连渣滓都不剩。”先帝错爱的不止是娈栖这条冷血毒蛇,还有那条他虽不满却实实在在也爱在心里的帝王龙。却不想这爱竟被这两人当作了实现私欲野心的垫脚石。倘若先帝地下有知,当死不瞑目才是。

“花姐姐,你担心我会毒死你麽?”娈栖不理红罗的讽笑,只乖顺地倚在花恋蝶怀里,柔声道,“其实你大可放心,我的媚毒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的。”

不用你说,姐也知道,因为姐还有幸活著。花恋蝶腹诽道。很想一把抓住在怀里轻轻蠕动的毒蛇的七寸要害,死命将其扔出去,来个眼不见未净。然而当她的手碰到纤薄优美的滑腻肩头时,却完全背离了大脑的主观意识,自动自发地改为了抚摸。

娈栖因她温柔的爱抚笑得更柔更甜,猫儿眼中波光潋滟,颇为好奇地问道:“花姐姐,媚毒注入体内通常半个时辰後才会发作。中毒者初时皆不能察觉,你怎能凭我咬破那一点点皮便知晓了我下了毒?”

“很简单,但凡毒素侵入我的身体时,体内会衍生一股寒气。虽瞬间即逝,却足以警醒。”她慢慢从消极的忐忑中爬出来,心里打定主意对娃娃尽量保持三分戒心,“对了,娃娃,你体内的媚毒可通过牙齿注入他人身体麽?”爷爷的,这娃娃还真是条不折不扣的毒蛇,连注毒方式都相像到可怕。

“嗯。媚人牙齿中蕴含的媚毒最为剧烈。但凡被媚人牙齿咬伤的人半时辰後,表现与服下了媚果一般无二,会强烈地渴望与外物交合。”

“强烈地渴望与外物交合?”花恋蝶不由来了兴致,“到底有多强烈?”

娈栖浓长卷翘的睫毛扑地一扇,勾起的花瓣粉­唇­染上一抹­淫­邪的古怪:“据我观察,若是在无人野郊,中毒者会随手拾根棍子,折根树枝菗揷­阴­|­茓­或是後庭。”

自蔚?能理解能理解。虽然因环境条件制约,自蔚的东西不咋­精­致,好歹行为还不算出格。

“喔,对了,若是周围有牲畜在场,中毒者会弃棍­棒­不用,选择与牲畜交合。”

呵,兽|交!那种强烈情yu竟逼人丧失理智到这种地步?!

花恋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接著追问:“若是周围无人无牲畜也无可利用的工具呢?”

“嘻嘻,我当初也和花姐姐一样好奇。便试了试,你猜结果怎的?”深栗眉尖故意挑起。

“怎怎的?”她预感答案比较恐怖,有心不听却又实在难捱心中好奇。

“那些中毒者竟将自个的小臂弄下来当棍­棒­使用,在体内菗揷不停。花姐姐,你说有趣不有趣?”像是回想起那分外有趣的场景,娈栖的笑声欢快清脆,悦耳无比。

“为何要把小臂弄下来?由著它长在身上菗揷身体不行麽?”浑身果然有点发冷了。

“那哪儿行?”娈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中媚果媚毒者,会强烈渴望与外物交合。手臂长在身上便算不得外物,弄离身体後,才算是与己不相­干­的外物。”

花恋蝶第三次沈默。这世道奇果异果怪果毒果招摇过市,她是不是该庆幸在无人峰谷里吃的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果实没一个隶属於媚果种类?心里诡异地涌出了劫後余生的欣喜。

“花姐姐,我本想著你若中毒,便定会抓著红罗抵死疯狂缠绵。最後红罗脱阳而死,你血脉爆裂而死。却不想你天赋异禀,身体居然百毒不侵。”娈栖蹙眉有些不满道。

“原来你虽只挑了恋蝶一人下手,却也同样将我算计了进去。”红罗伸指捏揉著花恋蝶的耳垂,讥讽道,“亏我们还道你是因恋蝶轻薄了你,才会独独对她痛下杀手,不曾想是将你想得太过良善了。”

“可我也说过第二日我便会後悔了呀。”娈栖扬眉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又甜甜补充道,“真好,娈栖可以一点也不用怕将花姐姐毒死了。”

“是啊,可以一点也不用怕将花姐姐毒死了。”花恋蝶低声喃语,灰眸里闪过深深挫败。收臂搂紧他,狠声道,“娃娃,我决定当个舍身饲虎的菩萨。免得你这变态到处危害社会,残害群众。”她顿住,又低声道,“不过你定要记得一点,想待在姐身边,便不准对姐任何一个爱著的男人出手。包括当今皇上越昊昕,明白吗?”

“明白。”娈栖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咯咯笑著,“花姐姐,我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不,是爱你了。”

“只要记得别下手把姐往死里爱就好。”她搂著他轻哼不已,“姐可没啥值得利用的价值。”

“花姐姐真爱说笑,你又不是糟老头子,我怎舍得你死呢?”娈栖抬头吻上她的嘴角,殷红的舌尖眷恋无限地舔著微勾的­唇­角,时不时刷过柔软的淡­色­下­唇­。

花恋蝶被这样温柔暧昧的挑逗勾得一阵心痒,微侧了头,与他的花瓣粉­唇­亲密相贴,低声道:“娃娃,你说对了,怜惜是喜欢的开始。我发现我有些喜欢你了。”启齿轻轻咬了一口花瓣粉­唇­。退开一尺,含笑凝视他,澄透灰眸中流淌过淡淡柔光。

浓长卷翘的深栗眼睫微微颤动,琥珀­色­猫儿眼折­射­出一片灿烂的莹辉,好似天上星光坠落澄澈湖面,“花姐姐,娈栖会让你的喜欢越来越深,直到变成爱。”眼睫慢慢下垂,犹如在星空夜风中颤抖绽放的洁白优昙,霎那洒落千般无暇纯净,抖开万般美丽风情,“花姐姐,好姐姐,亲我。”

第161章 玩一场游戏

面对这样一个剔透纯美的人儿,花恋蝶又怎能让他失望?伸指捏起美丽人儿纤巧微尖的下巴,清朗端正的面庞卸去所有的疏淡清漠,眼角眉梢全都荡起涟涟笑漪。淡­唇­微翘,便要向那张粉润晶莹的花瓣­嫩­­唇­上吻下。

突然,清溯殿外传来了拳脚搏斗声,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有人在呼唤“花医侍”。

她的身体略一凝滞,闭闭眼,对准那张诱惑的花瓣­唇­用力吻下。他爷爷的,就算外面打架打得拆了皇宫,她也要先亲上一口再说。

­唇­刚刚落下,便听得“砰──砰──砰──”的跪地声。

七八个黑衣侍从悄然进入殿中,接二连三地跪在身後,那­干­脆俐落的响声让人听得膝盖直发疼。

“守卫不利,扰了主子沐浴,请主子责罚。”

好,很好,非常好。

花恋蝶缓缓移开­唇­,心里的憋屈逆流成河。

娈栖美丽依旧,只是眸­色­湿冷­阴­毒,满脸的森然戾气。毒蛇般冷冷盯著跪在汉白玉凿莲地板上的一­干­暗卫侍从。

跪在七个侍从中间的暗卫正是一点,她的面前摆著一个四肢俱折的中年宦人。那宦人衣饰普通,神情扭曲痛苦,嘴巴朝著他们拼命张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说。”他的身体没有移动半点,手还是揽在花恋蝶的後颈上,­唇­角勾起一丝­阴­冷至极的微笑。

“回主子,负责打扫清溯殿外院的一个下等宦人试图闯入殿内。因他口里唤著要找花医侍,故属下们只折了他的四肢。”一点伏身而跪,头紧紧贴著地板。池子里的主子和花医侍夫­妇­都未著衣,他们若想活得长命些,最好啥都不要看,哪怕是无心的也要尽力避免。

唉,果然是找她的。花恋蝶认命地将怀里的娈栖移开,从红罗怀里扭身站起。

“恋蝶,等等。”红罗连忙跟著起身,探手从池边的浴篮中抖开一件素白单衣披在她身上。

“红罗夫君是怕我的身体被不相­干­的人瞧去了麽?”她咯咯轻笑,也探手取出一件素白单衣披在他身上,“红罗夫君也赶紧穿上衣物,倘若让别人饱了眼福,我可是会吃醋的。”她又拎起一件粉­色­单衣侧身披在了娈栖身上,“娃娃现在是我的了,也不能随意让人看光身子。”

“花姐姐。”娈栖甜软唤道。面上的森戾陡然散去,换上一脸满足的窃笑。

“乖。”她笑眯眯地捏捏他的脸颊。提气跳上岸,一脚踢开中年宦人的|­茓­道,淡淡问道,“说吧,身为螭岛暗卫的你为何不惜暴露身份,也要硬闯清溯殿找我?”

中年宦人细长的眯缝眼蓦地睁大,闪过两道雪亮的光芒,染血的嘴­唇­咧开个似哭似笑的弧度:“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的敏锐聪慧。难怪难怪曲谷大管事再三嘱咐我定要将此事告知门主豢养的爱宠只是只是”低低哑哑的感慨声在瞥见她身後的娈栖时,欲言又止。

花恋蝶听得满脸黑线,抬脚踩上横倒在地上,自下而上斜瞪著她,一脸疑虑重重的宦人,抿­唇­勉强拉出一个弧度:“姐不怎麽欣赏你的赞美,对长相欠佳的宦人也没啥耐心。所以麻烦你快点把只是後面的内容给姐倒出来,不然别怪姐对你不客气。”能让螭门曲谷大管事亲自吩咐暗卫,又必须要让她知道的事显然非同寻常。隐隐的,她心底生出了几分不安。

宦人神­色­微凛,一股血丝从嘴角溢出,眸中蹿出如焚的焦急,哑声道:“今日接到花苍传信,门主数日前去到槐城巡查商铺。才过三日,距槐城相隔百里的沛城不幸被虞国攻陷。景烨王被迫带领残兵剩将,以及一些难民退驻槐城。城内全部戒严,城外是虞国数十万大军围困,门主根本无法撤离。”

“你说什麽?!”花恋蝶惊喝一声,一把提起他,逼视进他的眼睛。

“门主被困槐城,­性­命岌岌可危。”宦人对著那双惊怒的灰眸,咬牙给出了最後的总结陈词。

啪──

花恋蝶手一松,被拎起的宦人重重地跌在地板上。折断的四肢再次受到重击,竟连哼也未哼一声便晕了过去。

“恋蝶!”

“花姐姐!”

红罗和娈栖此时也已站到了她旁边,不约而同地担心唤道。

“娃娃,你的密报是不是提到翼国正蓄势向越国出兵?”她猛地侧头冷声喝问娈栖。

“是。”

“那麽娃娃”她缓和下语气,轻声问道,“你告诉我,越国当今朝堂可有能带兵解困的能将?”

娈栖凝目思忖片刻,回道,“羽林军大将军尉迟德可胜任。但他若是领兵救援,皇上布下的棋局将残破不全,落个全盘皆输的下场。”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尉迟德的位置太过重要,他一旦离去,即使我出手帮忙,也不能改变败局。”

“尉迟德既如此重要,那帝王龙必是先安内再攘外断臂保全龙座,再行收复後谋。但他能暂时舍去数座城池,姐却不能舍了姐的锦螭主人啊”花恋蝶喃喃自语,双手环抱於胸,整个人陷入了沈思。

就在数个时辰前,她还在感慨古代战争离她格外遥远,感慨面对冷兵器时代的几十万大军,她个人所拥有的强悍和广博都是那样的不足为道,感慨她对越国边关战事的无能为力。没想到不过数个时辰之後,这古代战争就离她离得如此之近,近得能张牙舞爪地夺走她心爱的男人。

她是医生,娴熟的是手术刀,是治疗疑难杂症。虽然她确实博览群书,读过很多关於战争的书籍,嘴上谈起来也能说得头头是道,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纸上谈兵的赵括之流。她偶尔玩过一个关於三国战争的大型网络游戏,在游戏中纵横驰骋,所向披靡,鲜有败绩,但虚拟世界又哪儿能与现实战争相提并论。

来到九州异世,她以为自己玩得最大的一场游戏,就是把阅读过的训练特种兵的相关理论在螭门队员中实践化。可现在看来,老天似乎还为她安排了一场更大的游戏。

如果她走进这个游戏,身上就将真实地肩负起一国的兴衰命运,真正地融入九州异世的历史中。她真有这个决心和勇气麽?

轻轻一声长叹,她仰头闭目,在柔和的珠光中一动不动。

红罗和娈栖全都静静地盯著她。

粉玉雕琢的脸上无波无澜,带著远离红尘的清漠疏淡。湿漉的雪­色­白发贴著优美起伏的腰臀不断滴落颗颗晶莹,仿若正在融化的雪人。她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看得见却看不透,能触到身体却触不到心。

惶然从两人心底升起,在彼此的对视中,看到了同样的患得患失。

忽而,白发女人的­唇­角俏皮勾起,打破了所有的清漠疏淡。高挑的身影从虚幻的天边切切实实地落在了地上,蓬勃的生命力从这具身体上不断升腾弥散。

“花姐姐”娈栖哑唤一声,张臂牢牢抱住她的腰,头抵著她的後背轻轻厮磨。喉头莫名有了一份哽咽。

花恋蝶安慰地拍拍他环在腰间的手臂,反手将他自身後抓进怀中。又将一旁的红罗也揽进怀中,踮脚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温柔笑道:“红罗夫君,别怕,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们的。”

“我信。”红罗低头回吻她的脸颊,桃花黑眸里满是缠绵爱意,“我信恋蝶无论怎样,都绝不会丢下我一个人活在这世间的。”

她一怔,继而笑开:“傻红罗,我当然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活在这世间。像我这种自私的女人,就算是死也要拽著你一块儿死。”

“夫君甚喜恋蝶的自私。”红罗撩起她的一缕白发放到­唇­边亲吻,温润媚丽的眸子柔波粼粼,浩瀚如汪洋,“恋蝶定要记住你自个说的话,天上地下都不准放开我的手。”

不等花恋蝶回应,娈栖已将她的头用力扳过来,不由分说地啧啧连吻数下,蛮横道:“花姐姐,娈栖什麽都是你的了,你也不准放开我的手。”

花恋蝶闻言对他弯眸一笑:“娃娃的一切真的都是我的了麽?”

“是!”娈栖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那娃娃把你的五千私兵和暗卫交给我吧。”

“好。”没有多问一句,娈栖已点头同意。

“恋蝶要做什麽?”红罗把玩著指间的白发,柔声问道。

她深深笑道:“姐想玩一场游戏。一场为了拯救姐的心爱男人,横刀立马,挥斥战场,神挡杀神,佛挡弑佛的游戏!”

优美的雅致磁音在空旷大殿里轻轻飘扬,随著池水慢慢荡开,隐约含著一丝绝然腥厉。

7 10:41:00

第162章 谁堪兵马大元帅之任?

这一日,越国乾坤金銮殿的气氛分外肃穆沈重,殿外三品以下,六品以上的官员破例允许入殿参政议政。面对快马传来的边关战事急报,朝堂上文臣武将们个个脸上俱是一片凝重。

“众爱卿,景烨王虽将内­奸­一一揪出处以极刑,然犹时已晚,沛城不幸也沦陷虞国之手。边关现今形势岌岌可危,众卿家可有良策?”越昊昕头戴明黄九梁腾龙通天冠,敞亮露出的极美凤眸虽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龙眉微蹙,俊秀尊贵的脸上也是一片凝重,隐隐含著焦虑。

“皇上,虞国连战告捷,此时必定士气大盛。而我军已溃失四座城池,眼下必定军心惶然,复城取胜太过渺茫。当初景烨王领兵十万奔赴边关已是耗费巨财,若再发兵救援,将战事继续拖延下去,国库钱粮必将窖尽,终至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故臣以为不如忍一时之气,暂与虞国议和。”户部尚书手持笏板出列言道。

“皇上,议和大为不妥。”兵部尚书随之出列,“我越国边关五城如今四城尽陷,一城被困,若是议和,那沦陷四城如何能拿回?”

“可用钱财赎回。”户部尚书立刻答道,“兵部莫非忘了自古以来,欲要收回已失城池皆有两法,一是战中收复,二是钱财赎城。”

“哼,适才户部才言国库钱粮窖尽会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若要赎回四城,又岂知那虞国不会狮子开口?恐怕赎城的财物比用於战事之上还要花费更巨吧?何况那虞国是否同意我们以钱财赎回四城还未可得知。”兵部尚书冷笑斥道,又转向御台,撩袍跪下,恳切道,“皇上,边关五城为我越国五道门锁。被占的四城若不竭力收复,一旦最後的槐城被破,那我越国便是一块失去护盾的上等美­肉­,只能任人欺凌了啊!望皇上即刻下令发兵救援,攘除外敌,复我边关。”

兵部尚书一席话将朝堂之上才起的争议瞬间打压下去。是的,边关五城若失,越国便等於是失去了钢骨保护,将柔软的腹地向敌军坦然敞开。他们知,虞国又何尝不知?要议和赎城,堪比登天还难,越国只能战,也只有“战”这一条路可走。

“爱卿所言极是。”越昊昕连连点头,转向排在右列武官首位的景明王,“景明皇姑,你可担此重任?”

景明王眸底深处极快地滑过一丝­阴­冷,持笏弯腰行礼奏道:“皇上,臣惶恐。臣虽略通武艺,担著武官之首,然臣娴熟的是律法、民生之流,对领兵作战实在生疏,难以担此重任!”

“景明皇姑以才高八斗,睿智稳重著称,还是切莫谦虚了。朕命你为兵马大元帅,镇军大将军与怀化大将军为你左右副帅,即刻领兵出征救援边关。”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景明王急急高呼,噗通一声伏跪在地。

“怎麽?国难当头,一向忠君爱国的景明皇姑竟要推脱麽?”温和的清越声陡地含上了一丝冷凝。

“皇上,非臣怕死胆小推脱,实乃臣无此将才啊!臣若领兵救援,不亚於送我越国万千将士落入虎口,会辜负皇上,辜负百姓,成为越国的千古罪人啊!万望皇上收回成命,另选能将。”景明王以头碰地,高声的申辩已是泣不成声。

“皇上,此次发兵关乎国运,兵马大元帅之职委实重要,非­精­通兵道之人担任不可。众所皆知景明王乃以治国之能见长,领兵作战实非其所擅。故臣以为景明王之言当是句句肺腑,万望皇上三思。”历来在朝堂上不怎麽开口的景辉王此刻竟出列开言。

“­精­通兵道?”越昊昕嗤声轻笑,“朕之越国最­精­通兵道者便是景烨皇叔,如今却因内­奸­所害,失掉沛城,退驻槐城,三军伤亡也是过甚。此番於败中发兵救援,其最高将帅必具极大威信。朕且问你们,如今朝堂之上,还有谁能比过景明皇姑之威信?”

“皇上,将帅威信固然重要,然统帅若不­精­兵道,三军也是必败无疑!臣望皇上莫要视万千将士­性­命为儿戏,恳请皇上收回成命。”镇军大将军出列,一撩衣袍直挺挺地跪下。身姿虽是恭谨,然言语却略显不敬,眉眼间的强横跋扈也依稀可见。

极美的凤眸在景明王与镇军大将军身上来回扫视一眼,微微闪了闪,沈吟片刻,喟然叹息道:“镇军大将军也是言之有理啊。唉,景明皇姑快快请起。朕也是一时急糊涂了,才会强人所难。”冷凝褪去,温和的晨锺声带满了懊恼和自责。

“谢皇上。皇上圣明。”景明王叩头谢恩,略显狼狈地站起,躬身退回队列。

装得倒是像模像样。越昊昕心内冷笑不已,转向跪在地上的镇军大将军温言道:“爱卿既对战情如此明晰,又身居从二品之位,在军中威信甚高,不如就由爱卿来担任兵马大元帅一职。”

“皇上,臣惶恐。臣之将能难堪此任。但臣愿随军出征,哪怕肝脑涂地也万死不辞。”镇军大将军以头触地三次,掷地有声。

“臣亦难堪大任,唯愿随军出征,为越国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右边一列武官俱都出列,向御台跪下。不太整齐的声音在偌大的殿堂轰轰响起,说得虽是豪迈壮烈,那前面一句却让人听得抓狂。事关国运,兵马大元帅之职虽听著威风,但那位置却很不好坐,稍有不慎不但人头不保,还会落下千古骂名,遗臭万年。

堂堂一个越国朝堂,武官百数之多。除去外战的景烨王,竟无一人能堪此大任。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越昊昕饶是早就谋算在心,此时目睹此场景也不禁恼怒异常。

眼角余光不由自主地斜向御台右侧御阶,站著的几个宦官中没有熟悉的白发身影。这才恍然今早他是从德政殿直接上朝的,匆忙中忘了遣人告知她前来陪同上朝。心底晒然一笑。那女人昨夜一宿未曾等到他回宸德殿,心里多半是有几分不悦的,这时指不定正赖在他的床榻上大睡特睡。想到这,恼怒的情绪竟渐渐平淡下来。罢了,他既早就做好舍了孩子套狼的准备,又何必为这群庸碌胆小之臣烦扰。

“众爱卿快快平身,尔等虽自谦将才不足,然拳拳忠君爱国之心却著实令朕感动。”他虚抬右手,面露一丝喜­色­。

“谢皇上。”一­干­跪地的臣子叩谢起身回到位列。

“唉,国难当头,有尔等为国为民的肱骨之臣,朕甚感欣慰。可这兵马大元帅终归是要任命的,否则发兵救援将迟迟无法进行。”越昊昕黯然叹息,喜­色­转瞬消弭,温和凤眸中忧­色­更浓,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皇上何需忧虑,臣举荐一人,可堪兵马大元帅之任。”金銮殿殿门正中突然闪出一道暗绯身影,一边视若无人地高声笑道,一边大步跨进殿来,对著御台施下弯腰深礼。

来者是个身姿纤薄高挑的十三四岁少年。头戴掐金盘蛟三梁白玉冠,浅栗丝缎长发束住上端,余下如瀑披泄腰际。深栗微弯的秀眉,浓长卷翘的眼睫,琥珀­色­的猫儿眼如同浸水琉璃,花瓣粉­唇­柔­嫩­润泽,雪净肌肤剔透晶莹,通身透著少年的织细旖旎和孩童的纯稚净美,璀璨剔透,明丽无暇。身著一袭暗绯­色­绣白泽侯爵朝服,腰束金钩嵌玉狻猊带,足蹬嵌线祥云乾皂朝靴,举手投足间优雅清贵,美丽风华迷乱世人心魂。

“崇义侯!”压低的惊呼在殿堂此起彼伏地响起。

若不是人人皆知崇义侯是先帝的宦宠,眼前之人分明就是一个翩翩浊世,不染尘埃的绝世美少年。

自先帝封侯起,崇义侯虽有随意上朝听政议政的极高特权,但一年中,其上朝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即便上朝,先帝在时,多是立在文官队列里一言不发。新帝登基後,除了偶尔上朝与新帝辩驳,使些不大不小,让新帝分外难堪的绊子外,几乎看不到人影。平日里,只听闻其常常待在侯府内观舞听曲,入宫中清溯殿暂居时,也多是泡泡温泉,倒没做出多大恶事。

一个宦宠也不过只得这点点本事,仗著卖弄皮相媚惑先帝冒天下之大不韪封侯赏宅,赐下免死金牌等若­干­殊荣。幸而先帝英明,也幸而此宦宠无甚过大野心,这越国才未造成宦官专权,­干­涉朝政的严重後果。他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任这宦宠侯爷在眼皮子底下逍遥度日,只是当这关键时刻,他来上朝作甚?言的又是什麽蠢话?

一个宦宠举荐可堪兵马大元帅之任的能将,莫不是越国朝野上下真是无人了?!

轻蔑、鄙夷、恼怒、讥讽各种眼光全投注在御台下方正中直立的美丽身形上,纷繁复杂的情绪在大殿里静静流淌。

7 10:41:00

第163章 花恋蝶挂帅

越昊昕对娈栖的突然出现微微一愕,倒没有像百官那般流露鄙夷。极薄上­唇­微掀,含笑问道:“崇义侯,你可知若你举荐不当,虽有免死金牌护身,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皇上,臣既上朝举荐,必是有备而来,死罪活罪皆不惧也。”娈栖抬头淡定回道,面对皇帝的威胁丝毫不以为然。

“区区一个宦宠侯爷,能举荐出什麽贤能?皇上,切莫轻信於他,误了国事。”右列正三品武将怀化大将军出列对著娈栖嚣张冷嗤,满脸满眼的轻蔑厌恶。

一抹­阴­冷戾光从猫儿眼底倏地闪过,花瓣粉­唇­微微一勾,目光讥讽冷漠地从怀化大将军面上掠过,对御台弯腰再行深礼,“皇上明鉴,先帝封臣崇义侯,便是因臣心存忠义之心。如今越国有难,臣虽为宦人,也愿为国尽上绵薄之力。臣所举荐的贤能之士正在殿外午门处候著,其也是皇上和诸位大臣熟悉之人。”

“喔?还是朕所熟悉之人?”越昊昕玩味地挑高眉,“那朕倒是想见上一见,但不知姓什名谁,何处人士?”

“皇上欲知贤能,宣其上殿不就真相大白了?”娈栖狡黠一笑,仰望御台的眼角余光隐隐带著几分挑衅和得意。

越昊昕心里一沈,清澈明亮的温和凤眸渐渐幽深起来,对身侧的李德轻轻道:“宣!”

“宣崇义侯举荐之人进殿──”李德走下御台,站在台下正中,拉长声音高声宣旨。

“宣崇义侯举荐之人进殿──”候在殿门外的期门侍郎接著拉长声音宣旨。

“宣崇义侯举荐之人进殿──”

声音一道接一道,层层递传,在大殿,在御道,在宫廷广场飘扬,直直传到午门。

花恋蝶长身玉立,负手立在午门,抬头遥望东方初升的旭阳,淡­色­­唇­角似笑非笑。在第一缕金­色­阳光穿透厚重云层照­射­在身上时,她终於等到了宣她进殿觐见帝王的宣旨。

这一次,她不是以帝王偏宠偏信的六品花医侍身份随侍帝侧,不是在帝侧做个混混沌沌睡不醒的摆设。这一次,她是以崇义侯举荐的贤能身份入殿,她一定要夺得统率三军的最高职位,为她的锦螭主人解困,也为帝王龙卸下外忧的重担。无论适应与否,她必须去争夺,争夺後必须胜任,她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轻轻一笑,或许她还该感谢这个世界官员的选拔除了实行九品中正制外,还辅以举荐制,否则她哪可能有机会夺取统率三军的职位?

抬脚迈开,一步步稳稳地走在通往乾坤金銮殿的御道上,对身周那一道道惊疑的视线无知无觉。交叉在眼前的刀斧一层层打开,恍若打开一扇扇时光的大门。寒光猝闪间,她已深深陷入了异世的历史洪流。

永别了,二十一世纪的祖国。从今往後,她便是九州异世越国的一名百姓;永别了,王道的低调生涯,从此以往,九州的历史将浓墨重彩地留下花恋蝶这个名字。

黎明终於冲破黑暗的阻隔,放­射­出万道金光,照亮整个大地。从前殿两侧几十道大敞的门扉和正门瞬间涌进无数道灿烂的光芒,宫灯辉映出的明昼在这份蓬勃温暖的金­色­光芒下顿时相形见绌,黯然失­色­。

一个高挑身影沐浴著蓬勃温暖的金光信步迈进大殿。未束的白发丝丝飘扬,被阳光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粉颊灰眸淡­唇­,面庞清朗端正。一袭石青­色­六品医侍朝服,腰系银銙,链带上悬著一个“昭”字金牌,足蹬云头皂朝靴。迈进金銮殿的白发女人正是皇上近来格外宠信的花医侍。她还是原来熟悉的模样,然而通身再无一丝熟悉的卑微讨好气息。那疏淡清漠,朝气勃发又兼具一丝慵懒的从容风采实与平常大相径庭。

“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行到御台下,在无数道惊愕的目光中,花恋蝶屈膝恭敬地伏跪在地,口里高呼万岁。

越昊昕怔愣了好一会儿,方在李德的暗地提醒下,渐渐松了紧握龙座扶手的左手。深深吐出一口憋闷在胸的浊气,凌厉深邃的眼神狠狠剜向立在一旁的娈栖,亟欲噬人。

娈栖这次没有不敬地挑衅,只冲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无奈地垂下浓长眼睫,掩住瞳眸深处的一缕忧心。

“原来崇义侯所举荐的可堪兵马大元帅之任的贤能之士竟然就是花医侍,真让朕大吃一惊啊!”眸光转向伏跪在地的白发女人身上,凤眸早已又是一片温和,“花爱卿快快请起。”

“谢皇上。”花恋蝶叩头起身,仰望御台端坐的帝王龙,清朗面庞柔和如水,­唇­角轻勾,微弯的澄透灰眸温暖而明媚。对不起,帝王龙,让你惊愣担心了。

“花爱卿,你前番虽解了三使之难,但今次任兵马大元帅之职非同小可,你──”凤眸微微眯起,闪现凌厉深光,“确定你能担此大任?”

不等花恋蝶开言,立在一旁未曾归列的怀远大将军已抢先Сhā言道:“皇上,这花医侍原本乃一身份卑贱的山野之民,怎能担兵马大元帅一职?还望皇上明察,另选贤能。”

花恋蝶侧身眯眼上下打量眼前这个胸绣虎纹的三品武将。一米八的彪形大汉,标准的国字脸,古铜­色­皮肤,浓浓的眉毛下边是一双狭长的眯缝眼,眯缝眼虽只有牙签那麽宽,却是炯炯有神,让人明显感觉到一股强悍的力量。看模样倒是个忠君爱国的好同志,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平常她上朝几乎时刻都睡得昏昏沈沈,很少关注朝堂众臣,实在不知这家夥与景明王有没有勾搭。

不过冲著那两道蔑视人的眼光,她还是决定不管有无勾搭都要找机会将这家夥踩上一踩,避免脚板痒得难受。

“将军此言差矣。正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下官虽然位卑,却未敢忘记忧国。”雅致磁­性­不卑不亢,眉眼间一派从容淡然,“皇上圣明,能不拘一格降人才。然将军出身锺鸣鼎食之家,却未做到强不执弱,富不侮贫,贵不傲贱,当自惭也。”最後一句尾音略扬,含上了轻微的讽笑。

怀远大将军彭怀骁一怔,古铜­色­面皮唰地泛出微红,旋而大怒。当下也顾不得是否殿前失仪,避开花恋蝶的讽刺,厉声呵斥道:“呸,区区一小小医侍,所­精­通的不过是些岐黄之术,也配称行军打仗的人才?你以为当统率三军的元帅与你解开三使之难一样仅靠些小聪明便成了麽?若真是那般简单容易,我等站在朝堂上的众武将为何无一人敢当此任?奉劝你可不要被权势迷了心眼,成为误国的千古罪人!”

那是因为你们要麽是胆小无能的废物,要麽是心怀叵测的鬼物。花恋蝶眨巴眨巴眼,腹中答道。面上却静然无波,淡淡解释道:“将军,下官在修习岐黄之术时,也曾读过许多兵书,自认对为将用兵之道颇有钻研。”

彭怀骁细眯眼再度滚过怒雷,鼻中重重冷哼,居高临下地傲然道:“你既张狂不听劝告,自恃才华欲行挂帅,那本将军且问你,何为帅?何为将?何为卒?”

看到他怒发冲冠地殿前失仪,听到他的咄咄逼问,花恋蝶好脾气地笑了。很好,此大汉绝没和景明王勾搭上。原因无他,其是否对帝王龙忠心耿耿虽有待商榷,但玩弄政事的脑子明显太过简单,­性­子太过粗率,若不是身後家族势力够大,又碰上帝王龙这种一般情况下宽容大度,好说话的君王,估计这Y的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帅者,运筹帷幄,统领全局,意在天下,乃军之魂也;将者,执行军令,统领军队,攻城拔寨,乃兵之胆也;卒者,受制於将,冲锋陷阵,悍勇杀伐,乃战之本也。帅治全军,将治自军,卒治自己。”她不慌不忙地答道。

彭怀骁眯缝眼里­精­光闪过,紧紧追问:“那帅将之道又该何论?”

“有‘五材’‘十过’。”空间不同,想来这兵书的论述也不太相同。虽说永别了二十一世纪,但不妨碍她将上下五千年­精­华借来用用。

“彭某不才,愿闻其详。”彭怀骁傲然轻蔑的口吻已在无意识中变得和煦有礼。

“ 所谓‘五材’者,勇、智、仁、信、忠也。勇则不可犯,智则不可乱,仁则爱人,信则不欺,忠则无二心。所谓‘十过’者,有勇而轻死者,有急而心速者,有贪而好利者,有仁而不忍人者,有智而心怯者,有信而喜信人者,有廉洁而不爱人者,有智而心缓者,有刚毅而自用者,有懦而喜任人者。”花恋蝶侃侃而谈,清朗面庞自信无比,灼人心神。

“五材十过”一出,金銮殿内俱是一片静默。举凡读过兵书的人心内都知,此白发女人所言,其实各家兵书皆有涉及。但迄今为止,未曾有一家兵书能归概得如此详尽­精­辟。能说出此“五材十过”者,哪是对为将用兵之道颇有专研,分明就是­精­於此道,那份将才极可能还在景烨王之上。

花恋蝶目光逐一扫过面­色­各异的文武百官,最後落在面前神­色­惊愕怔然的大汉身上,笑眯眯地又补充道:“为将者,虽各有所长,但不外以下几种,或为其一,或为其二三共有。一为斗志高昂,矫健剽悍而勇於冲锋陷阵的斗将;二为胆量过人,果敢明断而勇於大战强敌的猛将;三为秉持大义,宁可以死求荣,决不屈膝求生的义将;四为见识深远、谋略出群、奇正变化鬼神莫测,能以弱胜强、转败为胜的智将;五为以仁德立军,以礼法治军,知晓士卒之饥寒,体察士卒之劳苦的仁将。”她略略一顿,“下官观将军在皇上面前仍是凭心而为,言行虽略有不敬却饱含爱国忠君之心。待人虽初时傲慢,其後却也知错能改,当是一位兼斗将、猛将、义将三者一体的国之肱骨。”

彭怀骁呆了呆,随即哈哈大笑三声,转身对御台伏地跪下,心悦诚服道:“皇上,请恕臣适才殿前失仪。臣如今终於知晓何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臣以为花医侍之将才足能担起兵马大元帅之职,臣愿为花医侍副帅,领兵出征。”

越昊昕一双凤眸深不见底,目光淡淡投放在花恋蝶身上,瞳眸内涡流旋转,浩渺如海。­唇­角突然勾起,向著大殿缓声询问:“朕任命花医侍为兵马大元帅一职,其余卿家可有异议?”

“皇上,臣有异议。”镇军大将军又出列奏道,“花医侍虽有挂帅之能,然身卑位贱,毫无半点威信,又怎能率将领兵?”

没错,这是一个硬伤。一个帅将若无极高威信,是无法一呼百应,统率三军的。这也是彼时越昊昕为何会选中景明王的原因所在。

Y的贱女人,难得姐认识你,一直位列景明王之後的镇军大将军庄铭。哼哼,姐看出来了,你多半是与景明王狼狈为­奸­的,那就不要怪姐选择从你身上开刀。

花恋蝶半阖眼眸,冷冷睃了一眼徐娘半老的镇军大将军,再次伏地跪下:“皇上,镇军大将军一言中的。臣素卑贱,人微权轻,贸然挂帅,一跃众官之上,必是士卒不附,百姓不亲。若能请得君之所重,国之所尊的镇军大将军为监军,则可统军作战。”

一席话听得文武百官不住点头慨叹,这花医侍果然是藏龙卧虎之辈,竟能於瞬间想出对策,解决掉最大的难题。越国危难之际,能得此贤才,真乃越国之幸。

越昊昕略作思忖,问向庄铭:“庄爱卿,你可愿做这监军?”

庄铭眼角余光不落痕迹地与景明王做了交换,遂伏地跪下:“花医侍身卑位贱,却一心忠君为国,臣又如何能不答应?只是臣若做了监军,那这副帅一职──”

“无妨,归德将军。”

“臣在。”一个三十上下的­精­悍女人站出队列。

“朕任命你为兵马大元帅之右副帅。”

“臣遵旨。”

“怀化大将军。”

“臣在。”彭怀骁大声应道。

“朕任命你为兵马大元帅之左副帅。”

“臣遵旨。”

“花医侍。”

“臣在。”

“朕任命你为兵马大元帅。”

“臣遵旨。”

“镇军大将军。”

“臣在。”

“朕任命你为此次出征的监军。”

“臣遵旨。”

“各部速做准备,昭告全国,帅已立,斋三日,至太庙,以授斧钺,发兵救援。”

“臣遵旨。”文武百官高举笏板,躬身齐声应道。

“皇上,臣还有奏。”娈栖移步站到御台中央。

“喔?崇义侯还有何奏?”越昊昕挑眉笑问。

“臣愿随军出征,以卫我越国大好河山,望皇上恩准。”第一次,娈栖对著越昊昕伏跪而下,一贯浅笑不羁的美丽容颜满是郑重端严。

越昊昕瞳眸猛地一缩,深邃的目光犀利地­射­在他身上,又从花恋蝶面上滑过。那双灰眸突然对他轻轻眨了眨。心蓦地发紧,一股子酸味直冲喉间,他知道在他疏忽大意之下,这条毒蛇仅仅用了一个晚上就抢了他的卿卿。

“准奏。”他有些无力地挥挥手,示意李德宣布退朝。

“退朝──”李德尖细拉长的声音回响在金銮大殿,在龙座空无一人,百官退出後,似乎仍然余音嫋嫋。作家的话:呵呵,偶是好人,两章合为一章。童鞋亲亲,乃们要为偶鼓劲加油。\(^o^)/

第164章 花恋蝶巡营(一)

0退朝後,花恋蝶并未回到皇宫内苑,而是在帝王龙近身宦官李德的陪同下,带著圣旨赶往邺京外城最大的军营驻扎地──北郊北营。与她一同前往的还有殿前口谕新封的左副帅怀化大将军彭怀骁、右副帅归德将军归明信以及监军镇军大将军庄铭。

因事情紧急,又是前往军营,加上几人都会骑马,便未坐车,而是快马加鞭奔赴北营。一路上,庄铭看向花恋蝶的眼神倨傲中隐含轻蔑,根本不屑与她多言半句。归明信脸上虽无傲­色­,却是个面无表情沈默寡言的主。反倒是彭怀骁这个牛高马大的剽悍男人很有耐心地为她介绍了邺京的兵力分布。在他的详细解说下,花恋蝶对邺京的兵力驻扎也有了个大致了解。

邺京内城由五千羽林军守卫,内城与外城之间由八千左右龙武军和八千左右神威军守卫。外城数百里开外,因东郊皇祠已有一万数的左右屯营驻守,故未再设军营。南郊、西郊、北郊则设南营、西营、北营三个驻军营地。其中以北营最大,驻军五万,南营、西营则各驻军两万。

北营五万兵力原本是景烨王直属两万,辅国大将军直属一万,镇军大将军直属一万,剩余一万为机动兵力。南营的两万兵力是怀化大将军和忠武将军的直属部队,而西营的两万兵力则是冠勇大将军和归德将军的直属部队。

近两月前,景烨王领兵出征,辅国大将军和冠勇大将军为左右副将,忠武将军为先锋。十万兵马从北营征调三万,从南营、西营共征调三万,另四万兵马则是越国各城郡选调出的­精­兵悍将。

现北营只剩两万兵力,南营西营合计才一万兵力。镇军大将军便於数日前向皇上请奏将剩余兵卒全聚到北营,以利於日常管理和演练排营布阵。皇上当即准奏。是以,眼下邺京所剩的三万兵卒全都驻扎在了北营。

花恋蝶听後心中一动,娃娃的密报里好像说邺京西郊三百里开外的长岭深处驻扎著景明王的私兵。而庄大将军却在数日前奏请将西、南两营的兵卒全聚到北营。这麽说来眼睛悄悄斜睇了一眼在右前方行进的庄铭,一串哼笑从喉咙里无声滚过,这半老徐娘果然和景明王有一腿。

几人行至军营大门,才翻身下马,营内级别较高的大小将领便已得令兵传报,匆匆赶来候在军门里面的小广场中。虽个个眼露诧异,却也身姿端正,目不斜视,毫无交头接耳的现象出现。当李德拿出明黄圣旨,飙出老长的尖细高音“圣旨到──”时,众人立刻齐刷刷地跪地接旨聆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医侍花恋蝶身怀经天纬地之才,今任其为兵马大元帅,镇军大将军为监军,怀化大将军与归德将军为左右副帅。三日至太庙授斧钺,发兵边关,以解国危。钦此──”

“臣接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花恋蝶、庄铭、彭怀骁和归明信伏地高声应诺。

花恋蝶直起上半身,庄重地举双手接过圣旨。

“元帅、监军、左右副帅快快请起。”李德宣完圣旨,轻轻舒了一口气,连忙笑著弯腰扶起花恋蝶。经过近一月的相处,他已深知素来寡情无心的皇上对这白发女人与他人截然不同,她说她能胜任,只在朝堂言论了数句,皇上便毫不犹豫地将兵马大元帅之位封给了她,半点也未曾想过要进行更深入的考核查探。对这样一个上了帝心的御前之人,他还是能不得罪就尽量不要得罪。

“谢了,李公公。”花恋蝶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将明黄圣旨揣进怀里,顺手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

“元帅,奴才要回宫复命,就先行一步了。”李德不落痕迹地後退一步,避开弥散在空中的一片尘埃。心里不住嘀咕,这女人可能的确身怀非凡才华,但她样貌仅是清朗端正,­性­子痞懒且不拘小节更是不争的事实。她作为皇上的一个能臣,他没啥意见。但她作为一个备受帝宠的女人,他就不得不纳闷了。皇上的眼光是长在脚板底下的麽?呃,打住打住,在心里妄议皇上是不对的,不是一个忠君近宦所该有的行为。

“好走,不送。”花恋蝶潇洒地冲他挥挥手,一脸的轻松惬意。

李德施了一礼,转身跨上马背。忽而似想到什麽,又弯腰俯身对她低声道:“对了,元帅,皇上退朝时脸­色­不大好,还请元帅莫要在外逗留太晚,需早些回宫才是。”

花恋蝶闻言,脸上的轻松惬意顿时不翼而飞,淡­唇­抿成一条直线,平板道:“多谢李公公提醒,让姐助你一臂之力吧。”她啪地一掌拍上李德胯下的马臀。

马儿突地被袭击,浑身一凛,唰地撒开四蹄奔了出去,差点把猝不及防的李德给颠下去。听到李德惊慌失措的连声尖叫,目送在烟尘中远去的米­色­狼狈身影。心中的郁闷顿时消散不少,­唇­角也不由勾出促狭笑意。

切,不就是因为她擅作主张,不告上朝挂帅的行为又惹帝王龙生气了吗?大不了回宫後,她学学廉颇,来一场负荆请罪。

“元帅,李公公是皇上身边得宠的近宦,素日待人疏淡很。可方才属下观其言行,却似对你甚为阿谀小心呵。”彭怀骁眺望远处几乎消失的黑点,感慨笑道。狭长的细密眼深处急速地闪过一抹凌厉的­精­光。

“那是自然。”花恋蝶毫不谦虚地点头附和,眉峰高挑,理所当然道,“姐当六品医侍时能随侍帝侧入殿上朝。巧解三使之难後,皇上赐座一人之下百官之上,可说是红得发紫。如今又靠著三言两语混了个兵马大元帅的职位,他身为皇上身边的近宦,不巴结奉承姐简直说不过去。”顿了顿,脸上的笑容灿烂起来,灰眸弯成天边新月,“姐生来卑微,历来都是姐拍别人的马屁。所以姐此刻很高兴能被人巴结奉承,憧憬著待会儿巡营时能碰上更多更猛更独秀一枝的巴结奉承。呵呵,让巴结奉承来得更猛烈些吧,姐承受得住!”她陶醉地展开双臂,状似深情呼唤,那份自得猥琐的模样与朝堂上的从容疏朗截然不同。

彭怀骁面­色­一滞,嘴角抽动两下,喉头梗阻,瞬间失语。以往他上朝只看见御阶右侧站著个白发女人,上下位置不定。初时还颇为惊疑,後来发现这备受帝宠的六品医侍总是微微躬身,半垂眼帘,仪态标准地杵在哪儿不发一言直至下朝,仿若个随意雕凿的石像,丝毫不引人注意。看了不消一刻,便失了兴趣,从此不再关注。哪里想到这石像似的白发女人昨日方解去三使之难,今日又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让所有大臣惊诧万分,也让他生出敬佩。更没想到,此刻这白发女人会一脸扬扬自大,沾沾自喜於世人对她的巴结奉承,还毫不避讳地大声说出口来。

她在朝堂上侃侃言论帅将之道有“五材十过”,其是否具备“五材”,他暂时没怎麽看到,倒是觉得以他亲见的德行来看,这白发女人至少犯下“三过”!

她,到底是身怀经天纬地之才的高洁贤能之士,还是夸夸其谈、低俗鄙薄、贪慕权势富贵的市井之民?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在朝堂上说出的那些甘拜下风的话语似乎太过轻率了。

面上不由微微臊热,斜瞥右边面无表情的归明信,见那张死人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轻微的懊恼又转为了有趣。呵呵,真是难得,这万年不变的死人脸竟也生了薄怒。

“元帅必能心想事成。”庄铭鼻中冷冷哼笑,眼中的倨傲轻蔑更浓,“元帅,圣旨已领。本监军府中还有些事务急待处理,恕不能陪同元帅巡营了。”

“啊?!”花恋蝶愣了愣,失声道,“那如何使得?我还要靠监军的威信来立威呢?”

庄铭淡淡道:“元帅身边不是还有怀化、归德两位副帅陪同巡营麽?他们的军中威信并不逊本监军,元帅莫非是瞧不上他们?”

“这这当然不是只是只是”花恋蝶迟疑结巴了,无措地搓动著双手,满脸满眼的为难和焦急。

“事出有因,还望元帅见谅。”庄铭拱手行了一礼,一脸不可逆转的去意。

“既是如此,那那监军就请先回罢。”她一咬牙,跺跺脚,“我我今日便先与怀化、归德两位副帅随意看看。明日午时,我等四人再於军门会齐,共布兵署,可好?”

“多谢元帅。本监军记下了,明日午时军门会齐。”庄铭点点头,不再废话,俐落地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彭怀骁,现今北营的三万兵卒直属监军的数目有多少?”待看不见人马踪影後,花恋蝶脸上的为难和焦虑一扫而空,­唇­角弧度诡异扬起,轻轻问道。

“监军的直属兵力月前并未被征调,因而仍是一万数。”回答的不是彭怀骁,而是面罩寒霜,一直沈默寡言的归明信。

“一万数?占了三分之一呀。难怪难怪”花恋蝶摸著下巴喃喃道,眉眼间漾开温暖明媚又志得意满的笑容。倏地转身对两丈开外站著的二十几个中上层将领一挥右臂,张狂道,“无论官职大小,统统陪本帅巡营去!务必昭告军中上至兵卒,下至夥房耗子,人畜皆知此次领兵出征,救援边关的兵马大元帅是姐──花恋蝶!”

7 10:41:00

第165章 花恋蝶巡营(二)

来到九州异世近两年,花恋蝶对这世界的政治、经济、军队、民生等问题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

九州诸国的兵制主要是府兵制,但不如中国唐朝那般完善。这府兵制最重要的特点便是兵农合一,府兵平时为耕种土地的农民,农隙训练,战时从军打仗。府兵本身免除课役,但参战武器、衣装和马匹则是自备。像《木兰辞》中木兰替父从军前“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这麽几句就充分说明了府兵制自备装备的特点。而这一规定对广大质朴的农民群众来说,绝对是个沈重的负担,因此兵士们的装备上会微微出现参差不齐的现象。

本著这一认知,当她看到一匹突然从军营右偏角­阴­暗处蹿出,撒蹄子斜穿广阔泥土校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飞奔到正对军门的小广场正中那块刻著斗大三个朱红大字“练为战”的石碑下方畅快撒尿的动物时,表现得非常淡定。

“唔,头颈高扬,眼大嘴齐,有悍威。背腰平直,四肢有力,关节明显,蹄圆而质坚,有­干­劲。背毛黑灰,鼻周粉白,眼周粉白,腹下粉白,有姿­色­。”她凝神细细打量著一丈外正撒尿撒得欢实,约莫一米五高的马科动物,笑眯眯地回头问道,“这是谁家的俊俏母驴?不错不错,居然还懂得选择在重要语录下撒尿,不愧是一头军中战驴啊!”

一席话黑了在场二十几个男男女女的脸。

一名身著狼首银软甲的将领上前两步,拱手施了一礼,严肃回道:“禀元帅,这头母驴乃离军营百里开外山林中的一头野驴。半年前主动进入军营,赖进马厩里与群马同吃同睡,并非兵士们带进来的。”

“你是──”花恋蝶含笑睇去。呃,眼福不错,是个看著很顺眼的年轻男子。

“末将宣威将军时英。”时英抱拳,矮了矮身。虽说这世间不分­性­别,唯能者居之。但军营之中,女人的数量却比男人要少上许多。对这突然冒出来的兵马大元帅,他心中更多的是谨慎严厉的评估,而不是不屑一顾的轻慢。

宣威将军,从四品上,在军营中也算得上是一高级将领了。观这时英年岁不过二十郎当,蜂腰猿臂,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鬓似刀裁,英武不凡,真真是一年少有为的大好青年啊。不过再有能力,如果不是生在贵族世家,估计以他的年青岁数,也爬不到这个高位。

“喔,时将军,幸会幸会。”她赶紧拍拍他的肩,笑道,“经你一番解说,本帅方知原来北营还是块吸引野驴自投罗网的风水宝地。不错不错,驴子好养活,不挑食、抗病力强、寿命长,有耐力,能用来拉小车、驮东西、拉磨出活,咱们纯粹是白捡一头免费劳力啊。”

二十几个男男女女脸­色­更黑,好些人嘴角不约而同地抽动了几下。

“元帅,这头野驴好耍脾气、好尥蹶子。­性­格执拗不驯,­阴­险狡诈,从不­干­活,是头白吃白喝的无赖驴子。”时英实事求是地陈述道,“最可恨的是它还经常到夥房偷食,到校场捣乱。”

“欧──啊──欧啊──欧啊──”石碑下的驴子此时已经撒完了尿,张开大嘴朝著他们高亢地叫了起来。尾巴在ρi股後面甩动不休,黑漉漉的腰果形状大驴眼居然闪烁出猥琐得意的光芒。

“呃,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面对如此美味,为啥不宰了改善夥食?”花恋蝶摩挲的下巴,盯著驴子一脸的若有所思,这母驴的眼光看著很有些眼熟呵。

“元帅有所不知,此野驴力大无穷,迅捷如风,快比闪电,不但犹胜千里良驹,还能乖觉躲闪人的刀枪剑戟,竟像成了­精­一般,我等对其皆是束手无策。”时英冷肃的口气中不自觉地含了一丝无奈的辛酸和愤懑。

“欧啊──欧啊──欧啊──”野母驴一甩硕大驴头,两只尖长的大耳朵鄙夷地转了一圈,张嘴非常适宜地接口叫唤起来,好似在嘲笑人类的无能。

这真的越看越眼熟啊。脑子里蓦地灵光一闪,花恋蝶想到这头母驴子像谁了,不就是花五毛第二麽?!力大耐跑,鬼­精­的畜牲呵呵,娈栖娃娃朝堂上请旨要随军出征,她正好拿这头驴子送他,也和五毛子配成了一对。啧啧,老天开眼,娃娃的优良坐骑得来全不费工夫。

“时将军,派人给本帅把这头驴子看好了,本帅打算将它赠予这次随军出征的崇义侯。”她含笑目送那头驴子撒蹄子欢叫著往军营右角落悠悠闲闲地摇尾回奔。

啊?!众将都愣了愣,送头驴子给崇义侯骑著出征?这不是活生生的侮辱麽?对了,定是新元帅也看不惯那以皮相博得侯爵地位的宦宠侯爷,是以决定送头驴子给他骑。当下,有几人看花恋蝶的目光由猜疑变成平漠,由平漠变得平和了些。

“‘衣上征尘染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美丽无匹的纤薄琉璃娃娃坐上头驴子出征,那风姿想想都极具飘逸的喜感。”她摇头晃脑地吟咏,顿了顿,又似谆谆教导道,“你们可知这驴叫会给人一种壮威感和振奋感,一种幽默感和宣泄感,正是军中所需之声。书上记载黔州之驴,冲天一叫,回荡山林,大骇猛虎,深恐噬己,远遁而去。又有书曾言大才子王仲宣好驴鸣。既葬,帝临其哀,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赴客皆作驴鸣。啧啧,名士之风尽在其中,真可谓是千古绝叫。”她一边感慨,一边将双手拢袖,迈著方步率先跨了出去。

驴叫的作用他们从未听闻,他们只知军鼓能壮声威,马嘶可奋人心。至於吓退猛虎的黔州之驴和好驴叫学驴叫的皇帝名士们,他们闻所未闻,实在不知前方正迈方步走著的元帅引用的是哪门子天书。众将面面相觑,个个茫然,一时间更不知道这新元帅送驴子给那宦宠侯爷骑的举措到底是在贬,还是真心在送了。

“时将军前面带路,本帅决定先巡看营房。”闲闲迈出两步的白发女人忽然顿住脚步,回转身朝时英做了个请的手势。

“是。”时英从怔愣中猛醒,连忙应声,大跨几步,走上前去带路。

彭怀骁和归明信对看一眼,不露痕迹地放慢步履,落在队伍中间。这白发女人的言谈举措委实怪异难测,他们想看看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要­干­些什麽?又能­干­些什麽?要知在军营中,若兵士无本事,那就是被欺凌的对象;若帅将不能服众,那兵士便是阳奉­阴­违。

营房分东南而排,罗列整齐,全为土坯垒砌。兵士十人一房,队正六人一房,旅正三人一房,校尉两人一房,都尉以上者则一人一房。

现在大多数兵士晨间­操­练完毕,正聚集在营房後的夥房用膳,营房这边只余了少数兵士正在清理打扫。

营房栉比鳞次,挨挨挤挤,大的是十人营房,小些的是六人房、再小些的是三人房、二人房。都挑了些土纜­乳­艹隼矗上面盖著茅草。而正中几排土坯房上面盖著青瓦,建造工艺明显要比其它土坯房­精­细多了,应该是中高级将领的单人住房。不过这些将领其实都有各自的府邸,平日军中­操­练结束後,一般会回自己的府邸歇息,因而这些单人房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空无一人的。

看到这一行二十几人的巡营领导团,沿房打扫的兵卒都赶紧停了手中的清扫活计。弯腰行礼,躬身肃立。

花恋蝶边看边点头,还不错,没有想象中的臭味和邋遢。有些营房边角处还长出一丛丛绿油油的小草,开出几朵小小的野花,为单调划一的营房增添了几分生活情趣。

“春天是个充满生机的季节啊!”快行到营房末尾时,她发出了让身後一­干­人等莫名其妙的由衷感叹。一时兴起,她选了个墙角边开出一丛黄灿灿打碗花的十人营房,准备探头进去看看里面的布置。

孰料刚将头探进一米多宽的营房门,还未瞧清里面的陈设,便听得後面传来一声大喝:“元帅小心!”紧接著左肩被一只铁爪子抓住,耳边风声乍起,一股强猛的劲道倏地拽著身体往後拉扯。心念微动,她双脚交绊,顺著那股力道踉跄後退,砰地坐在了地上。

!──!──

该营房挑出来的土坯纜­乳­茉谡獾绻饣鹗间下雨般地断裂落地,沈闷声响中腾起蒙蒙土灰。作家的话:哈罗,猫眼黄豆在这里给童鞋亲亲们拜年了:一鞠躬谢谢各位滴点击、礼物、留言、投票;二鞠躬谢谢各位对花姐和偶支持;三鞠躬恭祝亲亲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166章 花恋蝶巡营(三)

花恋蝶张腿愣坐在地上,双腿间躺著几块滚落过来的黄土泥块。一头一脸一身的土灰,样子甚为狼狈。

“房檐垮塌,末将心忧元帅安危,情急之下用力过猛,还请元帅恕罪。”时英单膝跪地,俊美英武的脸上没有内疚,也没有尴尬,与其先前的神­色­比起来面无表情得好似一尊冰雕。

目睹白发女人一脸茫然地坐在地上,头脸身上落满尘土,随在她身後的所有将领从这突发事件中又猛然发现一个几乎不敢置信的事实。白发女人的太阳|­茓­几乎与常人无异,走路的脚步也略显凝滞。也就是说即便这女人身怀武艺,那也绝对高不到哪儿去!保不准连个普通老兵都不如。这样一个女人怎能堪当兵马大元帅之位?!

听闻这白发女人原本只是个卑贱的山野之民,近一月前成为皇上偏宠的医侍。靠著些小聪明在朝堂上解了三使之难,帝宠更浓,莫不是因著这缘故才当上了兵马大元帅一职?难道皇上欲拿万千将士送死?!

轻蔑、愤怒、惊疑无数道眼光像利剑一般直­射­还在地上坐著的白发女人。

他真的看错了吗?彭怀骁心中难掩失望愤懑,锐利的目光从地上的白发女人身上淡淡扫过,移到身边的归明信身上时,神情一愕,立刻顺著她的目光再次看去。

不,不对,那个坐在地上,满身尘土的白发女人脸­色­虽是茫然发白,模样虽是狼狈不堪,被凌乱白发半遮半掩的眉眼深处却毫无一丝尴尬羞恼惊惧,仍如朝堂所见一般从容疏朗,隐隐透著泱泱大气。只是若不从那沾染了泥尘的白发缝隙中凝神看去,是极难发现这丝气定神闲的从容的。这女人真的不简单。

­操­他爷爷的,眼前跪著的明明是个养眼的美男子,心思咋这麽恶劣呢?要试她的身手也不至於选择这种粗鲁的方式吧?姐的目的还没达到,又咋能让你试出来呢?只能让你Y的郁卒绝望了。

花恋蝶心里咕哝著,对­射­在身上的那一道道充满了鄙视轻蔑的目光非常之满意。无视时英的冷漠,抬手攀住他的肩,慢慢站了起来。耙耙头发,掸掸灰,又用衣袖抹抹脸,上头到脚大概收拾了下。

“时将军也是担心本帅安危,何罪之有?快快请起。”她笑容可掬地双手扶起时英。

“末将多谢元帅不责之恩。”时英抱拳行了一礼,­干­净俐落地退回到一­干­将领中间,再不向她多看一眼。

她摸摸鼻子,讪讪一笑,朝前走了两步。抬头看看该营房断裂的纜­乳­芏厦妫低头看看地上躺著的一溜碎土块。眉峰微皱,摇头叹息道,“不好不好,这营房竟是豆腐渣工程,赶得上危房了。你等身为将领,也当注重修缮强护营房之类的小事,莫让我越国兵士屈辱地死在营房倒塌之下。”切,那种断裂痕迹根本就是人事先做了些手脚,真当她眼瞎心盲,看不出自然和人为的差别麽?

“是。”後面二十几人沈声应道。却是稀稀拉拉,毫无半点恭敬了。

远处隐隐有哄笑声传来,花恋蝶循声望去。得,前方两百多米远就是夥房,也就是说她狼狈坐地的不雅姿势被更多的人尽收眼底了。还好姐脸皮够厚,心理承受力够强,不然非得买块豆腐撞死不可。

“营房既已巡看完毕,你等陪同本帅再去夥房看看。”她抬臂遥指前方的夥房。那里人头黑压压一大片,中间冒著嫋嫋炊烟,就餐场面蔚为壮观。说罢,她也不管别人是否跟上,踢脚便行。

二十几人彼此对看一眼,默不作声地继续跟上。只心里冷冷发笑,这新任元帅竟还嫌适才的脸丢得不够大,要走到兵士中自取其辱。

果不其然,离夥房还差百来步,便听得起一阵阵起哄声、笑闹声。军营里一天到晚都在­操­练,唯用膳时稍有闲暇,故用膳时的纪律放得很松。只要不是打架斗殴,谈笑之类的行为是允许的。

“哈,老李,摔了个屁蹲的白发女人朝这边走来了。”一名二十左右的兵士放下手里刚扒完饭的土碗,大笑著拍上身边正努力扒饭的兵士,口无遮拦道,“嘿嘿,那娘们看著满头白发,脸蛋倒比你娘的ρi股还粉­嫩­。”

“­干­你娘的,你这兔崽子毛都没长齐,还他娘的想老子娘的ρi股,找死!”扒饭的兵士将手里的土碗往小桌上重重一搁,那是个三十上下的汉子,满身戾气,三角眼目露凶光,朝只离了十几步远的花恋蝶斜眼瞪过来,大声怪笑道,“老子不爽那头白毛,倒送给老子­干­都没劲儿。”

怪声才落,哄笑声变得更大,还伴著接连不断、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老李,听说皇上宠爱的医侍就是满头白发,你他娘的想­干­也­干­不到!”人群中,不知是谁极为大声地接上一句。

“哈哈,莫不是又一个翘ρi股的宦宠侯爷?”

“你他娘的懂个屁,娘们能Сhā的洞多了去,指不定日後是个比侯爷还高的亲王。”

粗鄙­淫­浪的话语连绵不绝地涌出,哄笑声一阵高过一阵。

夥房在军门後方,不但距离遥远,还隔著一排排营房,圣旨宣读时,这些兵士正在抢饭,哪里有空去关注军门外的事。即便有闲心关注的,也没资格恭迎,只隐隐听传令兵说皇上新封的元帅来巡营了。

军营是一个靠实力和威信说话的地方,那些直属某些将领的兵士看见自家将军在陪同之列,倒是很识相的闭了嘴。但这群兵士中还有许多是属於机动­性­质的,他们头上没有固定统一的将领,­性­子比直属兵更蛮横不羁,更加崇尚武力,前番景烨王领兵出征就只挑了机动兵力中本事过硬,较为规矩的走,剩下的要麽是刺头,要麽是本事不够。当前一来花恋蝶没立刻明确表露身份,二来她看起来又弱不禁风,三来此刻是军纪管束之外的吃饭时间,他们当然是装著糊涂,抓紧机会肆无忌惮地泼倒污言秽语,由著­性­子欺压,哪管後面站著的二十几个大小将领。

“放肆!”彭怀骁虽深知军营粗鄙骁悍,此时却也听得勃然大怒,跨步出列便要示意队中亲兵将那些不知死活的兵士拿下。

花恋蝶上前两步,举手将他拦住,“兵士们说笑而已,彭副帅无需动怒。”她弯起灰眸,紧走几步,离好几万黑压压的兵士只有数步之远。右手握拳在­唇­边咳了两声,清清嗓子。态度分外和蔼,声音不轻不重,音量基本达到前十排能听见的程度:“各位将士们,趁著大家基本在夥房周围集中,姐有些事要郑重宣布。姐姓花,名恋蝶,原本是个山野之民,後来成为皇上偏宠的六品医侍。咳咳──”她再次­干­咳两声,灰眸中隐露几分小人得志的猥琐,“你们说得没错。姐身为女人,确实比宦人要有用多了,也比宦人受宠多了。所以在国难当头之时,姐经由崇义侯举荐,在今早入朝主动请命,被皇上殿前亲封兵马大元帅一职,换句话说,现在你们头上的最高长官就是姐──花恋蝶!希望各位千万不要记错了。三日後,咱们就要出征奔赴边关,肩负任务有三:一、保家卫国;二、收复城池;三、拯救战友。好了,本帅话不多说,不打扰大家吃饭,明日再来宣布一些军令军规。各位慢用,千万别噎著了。”

她重新­操­手入袖,刚刚侧转身,一个黑影夹著风声便当头袭来。头反­射­­性­地一闪,虽险险躲过了黑影,仍被黑影里夹带的东西袭中脑袋。

偌大的军营顿时鸦雀无声,静静地看著白发女人从头上拿下两根被狠狠嚼过却没嚼烂,最後被无奈丢弃的菜茎。

花恋蝶低头盯著手里的破烂菜茎,心里默数三秒,陡然抬头,粉颊涨得通红,灰眸暴突。左臂一挥,颤抖著指向黑压压的兵士,对二十几个表情不一的大小将领跳脚尖声斥骂:“­操­你爷爷的,这群王八蛋就是你们­操­练的兵!­操­练个球!你们都他爷的留在这里重新再教育!本帅明日午时来验收!若是没教育好,别怪本帅不客气!”吼完,又是狠狠跺了一下脚,怒气冲冲地独自朝来时方向大步走去。

看著气急败坏离去的身影,全场还是静默。俄尔,爆发出雷鸣般的嘲笑。这其中除了有广大的兵士外,还不乏一些将领。

前方远去的身影在笑声中踉跄了一下,行得更急更狼狈,像是被猛兽追著的兔子。

“哈哈,老李,这口口声声本帅不断的娘们真他娘的窝囊。”

“不”老李三角眼中的凶光倒出乎意料地收敛几分,斜睨搭在他肩上笑得开怀的黝黑青年,警告道,“二柱子,想要活命,便记住她是元帅!”那白发女人给他的感觉太奇怪了。在她跳脚怒斥时,声音虽是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无能尖利,但他的心底就是冒出了一股森然寒气,那是幼年做土匪时练出的一种超乎常人的危险直觉。也正是靠著这种直觉,他才活到了现在。

7 10:42:00

第167章 景明王的盘算

“如何?”景明王将手里的象牙嵌金紫毫搁上笔架,对刚完成的画作仔细看了看,­唇­角微勾,昳丽芷雅的面庞露出淡淡的满意。这才从白釉罐中取出温热湿漉的雪白绢帕,细细揩拭起双手来。她的手掌丰润滑­嫩­,十指修长秀美,根根如葱似笋。指尖纤细,指甲透明红润,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保养。

“李德军门宣旨後,营中将领虽口里未曾放肆,但眼中都流露出浓厚的鄙夷轻视,想来对新帅并不认同。”半躬著身候在桌案左边的人霍然正是推说府中有急事的镇军大将军,此番出征的监军庄铭。此刻她脱去暗绯武官朝服,换上了一件不起眼的褐­色­锦袍,眉目间的强横跋扈全部转为谦恭讨好,“王爷,属下借口离去时,那白发女人的面­色­颇为张惶。”

“不可自大狂妄,掉以轻心。”景明王翻看著双手,淡淡道,“即便面露些微张惶,但能说出为帅将之道有五材十过者,能在转瞬间想到借你之威以镇军营的人绝不是那麽简单的。小小的山野大夫?哼,本王以前倒是小瞧了她。”

“是,王爷。”庄铭点点头,又道,“离去前,那女人与卑职、彭怀骁、归明信相约明日午时军门会齐,共布兵署。”她谄媚笑了笑,“若是王爷对她不放心的话,可需要卑职──”右掌侧立,轻轻砍在左掌心上。

景明王没有颌首,只似笑非笑地斜睨她一眼,随手将绢帕扔回白釉罐,撩袍坐了下来。端起案桌上才冲泡好的云顶毛尖,修长秀美的手指揭起茶盖,轻轻拂开水面上飘浮的青白茶尖,嫋嫋白雾中极美的凤眸黑幽如玉,里面闪烁著残酷的冷光:“你确定安Сhā在景烨王身边的­奸­细一个都未留活口麽?”

“王爷,卑职办事,您尽管放心,绝不会留下一个活口的。”庄铭­阴­恻恻地笑答,“所有来往的信件也都是烧了的。”

“甚好。如此越宸轩即便有所怀疑,也抓不到一丝证据。”景明王轻嗅云顶毛尖的茶香,浅浅啜饮一口,冷酷的凤眸微微含上赞许笑意,“庄铭啊,看在你如此忠心的份上,待本王登基之後,你就顶替景烨王,做个掌管越国所有兵马的武相吧。”

“卑职谢过王不,谢过皇上。”庄铭大喜过望,连忙跪地行礼。除开亲王外,越国文官最高职位是丞相,半年前丞相告老还乡,职位空缺直至现在。武官的最高职位则是武相,是掌管了全国兵马,拥有所有驻军地调兵权利的实权职位。武相的官职品级虽与丞相相等,实则更高一级,真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目前由景烨王越宸!兼任。

“起来。”景明王扫她一眼,似是漫不经心地轻斥道,“在外注意言行谨慎,别让人抓了话柄去。”

“卑职一定谨记王爷教诲。”庄铭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眼中是掩不住的喜­色­。

“分别修书给蠢动的翼国和动向不明的雍国,本王倒要看看在失去边关四城,两国逼压下,越国武相景烨王要怎麽翻身?”茶盏重重地搁上案桌,溅出两滴茶水,红润薄­唇­弯出个冷厉凉薄的弧度,“这场败仗打下来,若他能活著回到邺京,也必定威名尽扫,再无法与本王抗衡了。”一直以来,越宸!的威望便在她之上,如今他吃下败仗,失守越国大好城池,她倒要看看他有何颜面活著回邺京?

“王爷英明。”庄铭赶紧谄媚地拍上马匹。

“边关告急,依著越昊昕小儿的­性­子该暂舍城池以保龙座,而後才谋划收复才是。谁知世事难料,今日朝堂之上,他偏宠的医侍竟经举荐入朝主动请缨挂帅,打破了他的计划。彼时其眼中的震惊恼恨虽短,却也让本王瞧得一清二楚。想来对那医侍与下贱宦宠勾搭欲行挂帅一事也并不知情,而那医侍似乎已成为了他的弱点。”她暗中助虞国攻破沛城,除了想要坏掉景烨王武相的威名外,也盘算著逼越昊昕乱下阵脚,在朝臣百姓中杀落他的君威,以利不久後的大事。却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比她预期的还要好上太多。

“王爷说越昊昕小儿的弱点是那白发女人?”庄铭讶异地重复,随即又狠狠一笑,再次提议,“那需不需要卑职将其──”

“不,留著她大有用处。”景明王这次很­干­脆地摆手摇头,“越昊昕小儿若真在乎她,必会在军中加派他的人手保护,也必会导致他在邺京中的实力减弱,对我们来说正中下怀。若越昊昕忍痛割爱,不增派人手。那麽只要此次增援之军惨败,断送掉万千将士­性­命後,当全国上下知晓这兵马大元帅曾是他偏宠的医侍时,必会对他的昏庸发出无数诘难。到那时朝臣怨愤,民心不向,更对本王登基有利。”

“王爷英明,卑职实在佩服佩服!”庄铭听闻不由大加赞叹,越发觉得自己跟对了人,那武相之位於她已是触手可及。

“是以你无需动刀,只牢记尽量灭掉兵马大元帅的威风,让她赢不了这场战事即可。”

“卑职明了。”

“你且先去。行事万万小心谨慎,倘若坏了本王的大事──”幽黑凤眸瞬间布满冷煞,“本王诛你满门。”

“是!”庄铭身子一抖,反­射­­性­地立正站好,後背、额际唰地冒出密密冷汗。

“下去吧。”景明王神­色­放缓,随意挥挥手。

“卑职告退。”庄铭施下深礼,举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躬身退出书房後方才无声吁出一口长气。

在门掩住後,景明王背後人高的书架突然移动旋转,从里面走出一个身著棉布袍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五官平凡,浑身上下找不出半点特­色­,丢人堆里眨眼就会不见。

“属下见过王爷。”他跪在了景明王的椅榻後。

景明王没有回头,十指交握在案桌上,眼眸半阖,漠然道:“新任元帅是如何巡营的?”

中年男子便将自己在营中所见一五一十,原封不动地陈述出来。

“那元帅除去行为举措很是怪异外,属下实在看不出她有何能耐?”

“你说她非但没察觉到土廊断裂,还因时英救助时用力过猛跌在了地上?”她玩味地勾起­唇­。

“是。属下仔细察看过,那女人太阳|­茓­几乎与常人无异,步履略显凝滞。若习过武艺,也必定不够­精­通。”

“呵呵,你的观察倒与本王所观一致。”食指轻叩案桌,她似是自言自语地笑道,“难不成真是个只会嘴上谈兵论道的山野大夫?倒是本王多想了?”

“王爷明鉴。”

“罢了。不管这白发女人是好是歹,於本王而言都构不成太大威胁。从现在开始,你无需再回府向本王回禀,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在庄铭有命活著走出战场时,杀了她。”酷厉的命令不含一丝笑意与迟疑。

“是。”中年男子平板应道,又悄无声息地隐入了书架之後。

景明王长长舒了口气,慵懒地靠上椅背,凤眸微微眯起,­唇­角的弧度上扬得更高。

7 10:42:00

第168章 夜访景辉王

入夜,春末的苍穹难得月隐星收,墨墨漆黑中尽显无边神秘寂寥。

从王府蘅苑馆出来的景辉王刚至书房,便警觉地看向书架後微动的锦帘,厉声喝问:“谁?”

“呵呵,资质平庸,文才武略泛泛,不喜政事,生­性­风流多情,绯闻不断的花花王爷居然是如此警觉之人,还真是令人啧啧称奇啊!”雅致磁音自锦帘後悠然响起,锦帘轻动,转出一个高挑身影。

明亮的烛光下,白发灰眸,粉颊淡­唇­,容颜清朗端正。里著素衣,外罩黑纱,浅笑盈盈间透著几分清漠疏淡和慵懒痞赖。正是今日早朝时主动请缨挂帅,领兵救援边关的六品医侍,如今皇上亲封的兵马大元帅花恋蝶。

景辉王心下大骇,她这书房看似仅有几个仆役打扫,实则四处都有暗卫把守,这白发女人究竟是如何避过所有耳目潜进书房的?!

“眼睛不用瞪那麽大,会破坏掉凤眼的美感的。”花恋蝶调侃道,一ρi股坐进摆放在案桌正中边的椅榻,抬脚将旁边的小圆凳踢向景辉王,努努嘴,“坐。”

景辉王一滞,低头看看眼前比椅榻矮了一截的小圆凳,不由有些哭笑不得。这一身慵懒痞气的女人表现得竟比她这个主人还随意自在,倒像她是主,自个儿是客了。

想了想,她压下心底的惊骇,撩袍坐了下来。

“元帅深夜拜访本王书房,不知所谓何事?”

“本帅希望出征之後,王爷能主动请旨先行到南方视察水情,暗中调派你的人马围驻邺京城外。一旦景明王有所异动,便全力协助皇上铲除逆贼。”花恋蝶也不废话,张口便单刀直入,奔向主题。

“元帅真爱说笑,本王只不过是个无能的风流王爷,哪里能担此重任?若是请旨恐怕会遭人无妄猜忌,惹来一身腥臊。”似苹红­唇­闲闲勾起,笑出一身绝美风情。

“王爷自谦了。南方虽连年水患,然水土养人,美人比比皆是,以风流多情著称的景辉王又为何不能假公济私呢?”花恋蝶翘起二郎腿,痞赖之象更浓,弹弹指甲,眼波流转,随意道,“想来王爷也知皇上沈屙多年,孱弱之躯尚能做到防患虎狼。王爷身体康泰,四肢俱全,若无半点能力,又岂能将诸事不管的风流王爷做到现在?”她声音一顿,含笑的澄透灰眸逐渐古井无波,“莫非王爷存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

“你──”景辉王猛地站起,面­色­大变。

花恋蝶定定地看著她,翘起的右腿像荡秋千一样惬意地甩动著,雅致磁音还是一如既往地轻柔,“王爷休恼。你可千万别告诉本帅你没有一点心思,本帅不信。”手指卷起鬓边白发把玩,继续道,“本帅猜想王爷之所以一直不动声­色­,不偏不倚地笑看二虎相争,必是抱著得之我幸,不得之我命的淡定心态。”

“你──”景辉王脸­色­已是一片煞白,瞠大的凤眸里满是惊骇。没错,从懂事起,她就知晓帝王家的无情冷酷。为了活下去,她选择了做个诸事不管,平庸无为的风流王爷。

皇弟越宸轩喜好兵道,尽忠越国,毫无半分不轨之心。但皇妹越宁文却一直野心勃勃,为达登上大宝的目的,不择手段地铲除著所有障碍。逼得她不得不在暗地里培植出自己的势力,不为争位,只为自保。

随著时间的推移,她逐渐察觉到温柔敦厚,英睿不足的皇侄越昊昕其实并不简单,皇妹和皇侄之间的交锋也日渐紧张。这次虞国大军来犯,边关三城顷刻沦陷。皇弟越宸轩临危受命,领兵出征,反遭­奸­细算计,失守沛城。眼下翼国闻风蠢动,雍国动向不明,正是举事夺位的大好时机。若不出意外的话,邺京即将迎来一场血腥屠杀。

她虽无夺位之心,但若说她对至高无上的龙座没有半点念想的话,那绝对是谎言。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好­精­辟犀利的言论,直将她深藏心底的那抹浅浅念想一语道破。这个白发女人,绝不仅仅只是一个­精­通岐黄之术的山野大夫!不,她如今已是御前亲封的兵马大元帅了!

“对了,本帅倒不曾料想风流王爷看似多情实则极为专情。倘若你灭了那小小的龌龊心思,遂了本帅心意”花恋蝶放下脚,倾身拿起笔架上一支碧玉紫毫,捉在指间娴熟转圈,笑得无辜又无害,痞赖又散漫,“本帅可保你藏在蘅苑馆的美人这一生不再承受病痛之苦。”

“你──”景辉王越奕书双手砰地狠狠压上案桌,神情狼狈而凶狠地瞪视著玩笔的白发女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对何衡做了什麽?”

“没做什麽,只是趁王爷不在,美人入睡时为他看了看病。”花恋蝶笑眯眯地说道,“王爷最心爱的男人身份似乎不高,以往生活估莫过得极为艰苦。除了身体虚弱,需要常年仔细调养外,还落下了腿骨关节疼痛的毛病。一旦碰上­阴­湿日子,就会剧痛难忍,恨不得砍下双腿或是寻了短见。让王爷忧心无比,心痛欲裂。”很严重的痛风,一种要不了命却让人生不如死的病。凭她现在的医术,要想根治并非难事。

“本王曾遍请九州名医,皆不能治。”越奕书狠声低喝,“你不过一小小山野大夫,何以口出狂言?”

“王爷安知莽山中没有卧虎藏龙之辈?”花恋蝶邪邪一笑,“本帅连皇上的沈屙都能医到病除,何况这小小的痛风之症。就不知王爷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了?”黑灰长眉一挑,嘴角往右上斜斜拉开,接著补充道,“对了,倘若王爷选择江山,身子骨极为虚弱的何衡美人估计最多再陪你三年。而你,也将成为本帅除之欲快的敌人,万望王爷好生斟酌。唉,蘅苑馆,何衡怨,但不知美人病苦几时消?”末了,一声幽幽叹息中含满了普度众生的悲悯。

她有选择的余地吗?根本就是逼鸭子上架好不好?偏偏这逼鸭子上架的卧虎藏龙之辈还一脸“我很能­干­,我很好商量,我说到做到,我很善良。”的欠揍表情。他娘的,这白发女人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怪物?咋一时不慎就被她拿住命脉,著了她的道呢?

越奕书憋住吐血的冲动,死盯著花恋蝶不发一言,面­色­变幻不定。良久,终於颓然坐下,长叹道:“皇上命你来的?”

“非也。”花恋蝶笑嘻嘻地伸出食指摇了摇,“本帅估计皇上对你的心思也略知一二。不过念在你从未存有夺位的心思,於他威胁不大,便索­性­对你睁只眼闭只眼。不然皇家的人若死得只剩下他一个的话,他也会觉得寂寞的。”

“元帅费尽心思,难道是想先掌兵权,再行夺位?”越奕书冷哼。伪装了近二十年,眨眼就被这没见过几面,万分陌生的女人揭了老底,心里著实不甘。

“你他爷爷的蠢货!”花恋蝶灰眸一瞪,白眼猛翻,手上的碧玉紫毫毫不客气地敲上她的脑袋,“姐像有那种兴趣的人麽?”

“不太像。”越奕书上下端详几眼,迟疑道,“那你为何”她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的白发女人,明明看起来只是双十年华,为何双眼深处恍若看尽红尘浮华?她是个三十有三的高贵王爷,可这女人教训起她来却自然得如同吃饭喝水,好似她的长姐?

当然,如果她知道了花恋蝶穿越前和她同岁,其後又不知道在无人峰谷里活了多少年的事实後,就不会奇怪了。但悲催的是她没机会知道真相,所以这一辈子她都在奇怪中度过,很有些死不瞑目味道。

“皇上是本帅心爱的情夫,本帅当然要帮他。”花恋蝶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敞明了原因。

越奕书有一瞬间的无语。答案居然如此简单!原来坐在她面前的是个比她更典型的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儿。只是她咧­唇­笑得­阴­险:“元帅,你为了皇上能稳坐大宝,可真是不馈余力啊。”

“那是,自家男人麽。”花恋蝶抬高下巴,矫情地点头。

“元帅,别怪本王没提醒你,最是无情帝王家,越昊昕那小儿可不是良善多情之人。你小心日後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落个连命也不幸赔上的凄惨下场。”

“这个麽”花恋蝶摩挲著下巴,思索片刻,笑吟吟地回道,“多谢王爷提醒,本帅的事不劳王爷­操­心,倒是王爷还未明确说出你的选择。”

“本王还有选择吗?”越奕书苦笑两声,“幸而本帅真是个爱美人胜过爱江山的风流王爷。龌龊心思虽有,却如夜幕中的一点微萤,被元帅恐吓一番,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岂不闻浪子回头金不换?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王爷今日做出了此生最为英明的决定,又有何难堪愁苦的?”

越奕书抽抽嘴角,面­色­黑了一黑,“元帅,既然你我已达成共识,本王想问你是如何躲过众多暗卫,在王府中如入无人之境的?”这白发女人太阳|­茓­不够鼓凸,呼吸也不是绵长有力,身手多半与她相差无几,算不得高强。那麽就只有一个可能:漏洞,王府存在严重要命的防守漏洞,她一定要彻底堵上,杜绝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喔,本帅是个医术­精­湛的大夫,调配些无­色­无味的迷|药那是信手拈来。王爷放心,这世上除了本帅,还没有一个大夫能配置出如此强悍的迷|药,你的王府还是很固若金汤的。”她当然不会告诉这才达成同盟的王爷,她是凭借著灭声灭息的功夫用麻醉针将这些人刺昏的。

越奕书再次失语好一阵子才问道:“那本王的男人,元帅打算何时出手医治?”

花恋蝶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红­色­丹药,笑道:“慌什麽,王爷先把这个吃了,本帅才会放心出征。”

从未想到她也有被迫吞下毒药的一天。越奕书苦笑连连,却乖觉地伸手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下。喉管和胃部腾起一片灼辣,久久不散。

“放心,那东西目前对你没什麽害处。”花恋蝶将手里的碧玉紫毫撤去毛头,徒留笔杆,斜放开口在案桌上唰唰唰地勾画起来。

涂了黑漆的楠木桌面被笔口划出浅浅痕迹,一张药方眨眼出现。

“何衡美人的身体太过虚弱,还是先补补吧,痛风症需等本帅回来连续半月施以针灸之术方能祛除。”她直起身,丢下笔管,淡淡道,“王爷切记,若是中途使用了其他大夫的疗养方子,出了任何问题,本帅概不负责。若是你出尔反尔,本帅必让你生不如死。”

她拉著案桌往右大力旋转,随著咯吱咯吱的响声,书房靠右的偏角处出现了一个两米见方的地洞。

“不好意思,本帅在书房里等得太过无聊,就到处研究了一下。”她口里说著不好意思,脸上却是满满得意。在越奕书惊怔的目光中往地洞行了两步,忽又半转身,认真道,“王爷,本帅喜欢美男,是绝不会害你家何衡美人的。另外本帅虽很不喜欢绝­色­美女,但对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能稍作宽容。”

“你──”越奕书呆愣,待回神後,白发女人早已从书房中消失。

她瞪著黑乎乎的洞口,好半天才又移转眸子看向满桌的划痕。蓦地,爆发出似悲似喜的长笑。

那白发女人到底是从哪儿钻出的怪物啊?若皇上得了她的鼎力相助,何愁大宝不稳?她好像真的该庆幸自己今日做出了此生最为英明的决定。

7 10:42:00

第169章 深夜激|情(一,辣)

靠著腰间的“昭”字金牌和一头招摇奇特的白发,花恋蝶於半夜顺顺畅畅地回到了越国皇宫。刚推开宸德殿的小侧门,抬眼就见面前立著个无声无息的影子,冷不丁被骇了一跳。

深吸一口气,抚了抚不规律起伏的胸膛,她不悦地压声嘀咕:“李公公,深更半夜,麻烦你不要杵在这里当鬼。要知道早睡早起,才能­精­神百倍,伺候好皇上。”

李德眉头一抽,也压低了声音:“元帅,奴才不是请你早些回宫麽?这会儿都子时三刻了。”他很是怨怼地摇了摇手中的沙漏。以为他不想睡觉麽?还不是因为这个最该早点回宫的祖宗半天都不回来,整个宸德殿全都笼罩在可怕的森冷黑暗中。所有暗卫全被安排在宸德殿的各个关口守候,为的就是能在第一时间内发现这个祖宗的身影。

花恋蝶心里一凛,才抬起的脚步倏地落回原处,声音放得更轻,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睡了没?”

“奴才只知皇上的寝室灭灯了,至於睡没睡,奴才不知。不过皇上早早吩咐过了,让元帅一回宫便立即去见他。”看著一脸心虚,眉头紧皱的白发女人,李德郁卒憋屈的心情终於有了一丝欢畅。

“红罗呢?”

“红罗公子自是歇在皇上寝室的外间。”

“崇义侯呢?”

“散朝後回侯府准备随军出征的事了。”

“这个你确定皇上的寝室灭灯了?”

“奴才确定。不过元帅还是亲自去一趟皇上的寝室吧。”李德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

花恋蝶心里很纠结。昨天才被帝王龙算了账,赔上一箩筐甜言蜜语。如果今天又来,她实在有些不负重荷啊!勉强提起如同灌铅的双腿,她一步一挨地走向越昊昕的寝室。

寝室门外站著几个身著宦服和宫女服侍的暗卫,个个面无表情,看见她全当没看见似的,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深更半夜,她也不敢多加计较调侃,缓步移进门内。外间角落点著一盏落地青铜宫女灯,临近内室的软榻上可见一人拥被向内侧卧。从垂挂内室门口的厚重绣龙锦帘缝隙中隐约可见里面漆黑一片。

帝王龙真的睡著了?她心里一阵窃喜,忐忑消了不少,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他爷爷的,为毛姐活像个半夜归家的偷腥丈夫?姐­干­的都是正事,绝没有出墙半分,心虚个屁啊!狠狠唾弃自己两句,微勾的腰背在不觉间挺直了,整个人又回复了长身玉立的潇洒姿态。

轻手轻脚地走到软榻边,弯腰细细瞧去。昏暗的光线中,红罗夫君眼帘轻阖,正在熟睡才怪!狭长的桃花黑眸猛地张开,熠熠生辉地与她直直对上。

心头猛地一颤,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头便被狠狠压下。

温热的含带著桃花芬芳的薄­唇­狂风骤雨般在她­唇­上辗转肆虐,香滑的韧舌强势地撬开她微抿的­唇­,探进口里翻搅。身体在不知不觉间被拖拽到软榻上,垫在了男人身下。一双修长的大手探进她的衣袍中,灵巧地解开她的裤带,褪去她的亵裤。

红罗夫君吃了啥强烈**?咋一看见她就发情了?花恋蝶惊疑不定,一边热情地回吻身上的男人,一边极度配合地甩掉悬挂在脚踝处的半截裤腿。

红罗近乎疯狂地吻著她,快速分开她的双腿,坚挺滚烫的阳Wu对准狭小玉门,柔韧腰身用力一挺,便凶猛地戳刺进去。

“唔”花恋蝶的身体被这股悍猛的力道撞得刚往前面一耸,又立刻被大力拉回迎向巨阳的冲击。还没被充分湿润的花径被粗长的阳Wu粗暴侵入,撩起火辣的锐痛。然而脱口的痛苦呻吟却被男人牢牢地封在喉间,吞入腹中。

这一次,红罗没有玩弄什麽技巧,只­干­脆俐落地使用蛮力不停地大抽大送。紧窒微润的花径紧紧绞附著他的阳Wu,既带给他蚀骨的酥麻快意,同时也让他隐隐发疼,更激起心底深处的激狂。

他身体前倾,含住心爱女人的嘴,狂烈地吸吮绞缠,阳Wu每一次都毫不留情地顶开花心,撞进娇­嫩­的花房,软榻剧烈摇动的咯吱声和­肉­体的拍击声响亮地交织在一起。

火辣的锐痛,软麻的酸痛从小腹层层荡开,越来越强烈。花恋蝶难受得想要哭号,­唇­舌却被死死绞缠。她扭动著身体,十指深深Сhā进男人丰润的发中,也不知是要摆脱这种难忍的粗暴,还是敞开身体接受男人更进一步的蹂躏。

艰难地支持了片刻,花径内渐渐湿润起来,咯吱的摇曳声和啪啪的撞击声中混进了滋滋的水声,撩起满室**。一股过电的酥麻在疼痛中蔓延,逐渐席卷身体的每一处,下­体­不可抑止地开始痉挛,翘臀无意识地款款耸挺相迎。

“恋蝶,我的恋蝶,让夫君捣坏你吧。”红罗终於放开她的嘴,火烫的气息在她­唇­瓣上喷吐不休,桃花黑眸里盛满浓烈的情yu,缠绵的爱意。三日,三日後他的恋蝶便要离他远去,虽不是再不见面,但这分离的相思如何能耐?不想放开她,真的不想放开她!把她弄坏,弄伤了,她是不是就会走得慢些?下身忍不住耸动得更凶,恨不得就这样将她刺穿戳烂。

尽管浮沈在情yu的迷醉海洋中,她还是从男人罕见的疯狂粗暴中察觉到他心底的那份强烈不舍。酥软的身体突然间溢满甜蜜,双臂情难自禁地紧紧拥住男人的脖颈。娇­嫩­的花径在悍厉的侵犯下收缩得越发厉害,花心深处饥饿贪婪地吞吐著巨大而滚烫的阳Wu,不停溢出如涌泉般的瑃情蜜水,既热又烫。硕长的阳Wu每每撞入深处,馥郁的蜜水便被涨满溢出,随著阳Wu的菗揷碰触,连股沟都沾满了闪烁发亮的蜜水,不多时便浸湿了她整个下身。

“红罗夫君好夫君使劲弄我弄穿我弄死我啊啊啊夫君好­棒­好舒服啊啊”盘在男人腰间的粉玉双腿在空中胡乱蹬踢,身体在那根灼热火柱狂野地菗揷奔腾下不断融化,一阵紧接一阵的快慰在抽搐痉挛中升腾爆发,让她无法控制地发出亢奋的吟哦浪语。

红罗的桃花黑眸在娇媚的­淫­语中变得更加炙烫幽沈,晶莹的汗水大颗大颗地顺著额角滴洒在燃起情红的粉颊上,与她额际滑落的汗水交融在一起,形成一股魔魅的诱惑。他缓下动作,著魔似的温柔而怜惜地舔去彼此交融的汗水:“恋蝶我的乖恋蝶让夫君爱你狠狠爱你”抬手捉住她胡乱蹬踢的双腿架上肩头,身体用力前推,直到将爱人儿娇软的身子压成对折的姿态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狂抽猛Сhā,不但每每顶撞入花|­茓­的最深处,还在里面用力厮磨,变换著角度戳刺。

“啊呀!我受受不了了啊夫君夫君好夫君轻轻点呜呜Сhā死啊哈弄死我了啊轻轻呜呜”

随著巨阳的不断深入,菗揷的不断变速,花恋蝶觉得自己的灵魂已和­肉­体一起溶解了,不由自主地爆发出一次比一次更激烈的媚泣。

“乖恋蝶,夫君就是要弄死你!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身边。”

他在她耳边咬牙邪佞低语,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直朝花径深处猛Сhā下去,Сhā得花恋蝶的花瓣花径不停歇地收缩,巨阳也在菗揷中膨胀得更大更长。娇豔的花瓣紧裹巨阳,巨阳挤压著花瓣,彼此痴缠紧贴、密不透风,一种强烈的刺激同时袭击了两个人。

7 10:42:00

第170章 深夜激|情(二,辣)

“啊啊夫君,我的好夫君求你呜呜求你轻轻点我呜呜我不不行了”

花恋蝶再也经受不住地泣声求饶,但红罗恍若未闻般越Сhā越猛,根本不管她敏感的身体是否消受得了,将她的双腿大大分开压在头的两侧,高翘出下­体­,这姿势更能方便他大开大合。他像疯了般以最大的角度和距离狠命撞击身下的娇躯,那滚热清香的身体在哆嗦抽搐中喷出一股又一股甜腻滚疼的ⅿi液,浇淋上他的阳Wu,带给他无与伦比的酣畅酥麻。

花恋蝶灰眸散乱迷离,粉颊火红瑰丽,半张娇喘的淡­唇­变成勾魂的水红,双手死命环在红罗颈後。柔若无骨的身体虽被死死禁锢,仍引发出一阵阵压制不住的痉挛和抽搐。花径内的粘膜与­嫩­­肉­更是死死地缠绕住那巨大的阳Wu,无法自抑地收缩紧夹。突然,她不顾一切地爆发出似痛苦似欢畅的叫喊:“顶顶死了夫君我我要死了──”

“夫君陪你一起死。”红罗看著她爆发时的甘美娇媚表情,再也控制不住激亢。低吼一声,髋骨与她紧紧相抵,灼液如决堤的洪水般激­射­而出,一股又一股的滚­精­灌溉进花房。

花恋蝶最娇­嫩­敏感的地方被熨烫得一阵哆嗦,眼前光芒闪过,瞬间陷入甜美至极的Gao潮眩晕中。

红罗放开花恋蝶的双腿,紧紧拥抱住她。硕大的亀头依旧紧顶在张合抽搐的娇­嫩­花心上,在温暖多汁的花|­茓­最深处浸泡滋润,享受著花径内从未停止过的痉挛紧夹。撩开怀里女人汗湿粘黏的白发,桃红薄­唇­在滚热的粉脸上狂吻猛舔,恣意地吸啜著润泽­性­感的水­唇­,“恋蝶,我心爱的恋蝶”他一边吻舔,一边缱绻呢喃。

从眩晕中回神的花恋蝶如小鸟般依偎在他怀里,柔顺乖巧地回应著:“夫君我心爱的红罗夫君”

四­唇­相接,两舌纠结,道不尽的缠绵旖旎,温柔绵绵。

“恋蝶,夫君舍不得你。”他轻抚她的面颊,激|情过後的温润媚丽嗓音含著­性­感的暗哑和丝丝邪魅。

“我也舍不得红罗夫君,但是──”­唇­被一根羊脂玉指按住。

“恋蝶,你不用说,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他将她揽到自己身上趴伏,右掌把她的脑袋轻轻压在颈窝边不住抚摸,左掌也顺著她的背脊,隔著薄薄的衣物一遍遍摩挲。

嗅著温热的桃花芬芳,花恋蝶静静地伏在他身上,­唇­瓣轻触他颈侧的如玉肌肤,酥软如棉的身体慢慢褪去抽搐,归於安宁。

“我不­精­武道,也未读过兵书,只擅长风花雪月,男女情事。若是随恋蝶出征,定会拖恋蝶的後腿,让恋蝶分心,得不偿失。”

“红罗夫君”她软软唤了一声,启­唇­轻轻含住他的颈上肌肤吸吮,努力种著草莓。

“我会留在皇宫中,尽全力保护好自己,等恋蝶回来的。”

“嗯”努力的­唇­齿间发出含混不清的应答声。

“恋蝶,夫君没有跟在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

“不准受伤。”

“嗯。”她移开­唇­,继续努力种著第二个草莓。

“活著回来。”

“嗯”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她一定要多种几个草莓才行。

“那麽,为了不让夫君太过难受,从明日起,直到你出征,我们都不再见面吧。”红罗幽幽道,胸腔蔓延出一阵阵锥心的绞痛。他知道,恋蝶为了在军中站稳,为了获取最後的胜利,援救锦螭,这几天会很忙很忙。他不想看见她在忙碌中还要顾及到他,也不忍看见这个懒女人太累了。

什麽?!花恋蝶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瞪著身下笑得温润媚丽的男人,即使绝丽容颜被药水遮掩,布著薄汗的面庞仍散发出惊人的风华媚惑。桃花黑眸里犹剩一簇情yu的火光,滚滚柔情从瞳眸深处泛滥,晕染了眼角眉梢。

“红罗夫君──”她委屈地拉长声音,扁起了嘴巴,“你不待见我了麽?”

“不,我爱你,爱到了骨子里。”红罗柔柔笑开,捧著她的脸,指尖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划动,“爱得恨不能将恋蝶永远锁在身边,哪儿也不准你去。”

“那你为何要说──”

“恋蝶,让夫君的记忆就停留在这一刻好不好?只记住这抵死缠绵的夜晚。”他摸上她的­唇­,怜爱地磨蹭,暗哑的声音越发轻缓,含满了诱哄,“恋蝶乖,红罗夫君没你和锦螭坚强,受不得离别之痛,相思之苦。我们不见面,不看你披挂上马,不看你领兵出征,夫君便能当你是去山里为我采药去了。”

花恋蝶沈默了数秒,缓缓低下头,­唇­瓣在桃红薄­唇­上轻轻磨动,“好,我们不再见面,我只是为我的红罗夫君到山里采药去了。”舌尖眷恋地舔过桃红薄­唇­,她低低呓语,“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天不老,情难绝。夫君,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安心在宫中等我,我一定会毫发无伤地凯旋。”狗屁,她历来最痛恨的就是柳永这句“又岂在朝朝暮暮”,最喜欢的管道升作的“你侬我侬,忒煞情多。”可是,她要安慰夫君啊!心里泪长流,如果可以,她还真想把红罗夫君打包带走。

手指无声无息地飘过红罗的睡|­茓­,醉人的柔情桃花黑眸渐渐阖上,微勾的­唇­角还带著满足温软的浅笑。

“你还真是舍得动手。”内室的锦帘轻动,从黑暗的寝室中走出身著明黄单衣的越昊昕。

单衣下摆和宽大的袖口皆绣著连绵祥云,金­色­的五爪腾龙在瑞云中半隐半现,睥睨威凛。漆黑长发如墨披泄,俊秀尊贵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中充满了魔魅的冷息。

“没办法,本帅比红罗夫君坚强。”花恋蝶直起身,跨坐在红罗身上。摊开双手,偏头朝这个少年帝王无赖笑道。唉,早死晚死,总归要死,她还是必须要硬著头皮过帝王龙这关的。

“本帅?”越昊昕尾音轻扬,走近软榻,伸指捏住她的下巴高高抬起。凤眸深邃难测,极薄的上­唇­微掀,清越的晨锺声恍若从冰雪极地中穿梭而来,“一个小小的山野大夫,不但医术­精­湛,聪慧绝伦,现在连用兵也说得头头是道,朕估计你的武艺也定非呈现於世人眼前那般不堪吧?”

“那是,不然咋敢挂帅呢?”花恋蝶挤挤眼,“我还没活够,不可能冒冒失失地送死。”

“花恋蝶,原来朕一直小看了你。”晨锺声更加沈冷森寒。

她冲他傻笑,灰眸里漾满谄媚的娇嗔:“不怪我,主要是昕儿皇上一直不愿深入了解人家造成的。”

凤眸微微一眯,上挑的眼角凝出锐冷杀气:“花恋蝶,告诉朕,你今番御前挂帅,意欲何为?”捏著下巴的麽指指尖深深掐进她柔软的下­唇­,倏地又放开,水红­唇­瓣留下一道半月形的痕迹。

花恋蝶眨眨眼,伸手挂上他的肩膀,狡黠笑问:“昕儿皇上想听假话还是实话?”

“先说假话,再说实话。”越昊昕又使劲捏了捏她的小巴,这才放开手,习惯­性­地将她洒落在胸前的一缕白发轻轻拨到耳後。

花恋蝶的胸口因他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泛起微甜,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那残余的几分忐忑霎时间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端正表情,严肃道:“假话就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身为越国百姓,当为国家和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後已。”

“胡扯!”越昊昕听得皱眉,冷声呵斥。一把将她从红罗身上抱起,“起来,别坐坏了你的红罗夫君。”

下­体­一阵酥麻的畅快,被堵塞在里面的米青.液混著花蜜汩汩涌出,室内的**味道突然又浓了几分。她情不自禁地低吟出声,婉转清媚,撩动著少年帝王的心弦。

“你这死女人终於野够了,­色­够了。”他低咒,在她极富弹­性­的高耸上狠狠拧了一把。抓被盖在红罗身上,对门外淡淡吩咐道,“叫李德过来伺候红罗公子洗浴。”

“是。”轻微的脚步声悄然离去。

7 10:42:00

第171章 深夜激|情(三,辣)

越昊昕抱著怀里猫儿般蹭动的女人走入内室,厚重的锦帘落下。黑暗中,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床榻四角的夜明珠盒盖被打开,柔柔的珠光倾泻满床。

“说,实话是什麽?”他坐在床榻边继续审问。让花恋蝶分腿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丝毫也不介意洁净的单衣被女人下身的黏湿浸染。

“实话就是”花恋蝶凑上去吻了吻温凉的朱­唇­,柔声将昨晚在清溯殿发生的一切没有半点隐瞒地告诉了他,“我不知道昕儿皇上的内忧外患会如此严重。我舍不得你太过辛苦,想竭尽所能地为你分忧解难。所以才会在娈栖的胁迫下委身於他,帮你拿到了任意调派侯府私兵和暗卫的权利。”

越昊昕静静地瞅著她,半晌,才漠然道:“卿卿,别为自己的好­色­找借口,委身娈栖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朕要听更真的实话。”

“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嘛。”花恋蝶嘟嘴,然而在森冷凤眸的逼视下,她不得不妥协了,“真要听最真最真的实话?”

“说。”

她撇撇嘴,无奈地叹口气,手臂撒娇地绕上他的後颈,低声道,“其实在初闻昕儿皇上面临的内忧外患时,我只想著守在皇宫里,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尽全力帮助你。可是後来螭门暗卫闯进清溯殿,告诉我锦螭被虞国大军围困在了槐城,若不能及时救援,­性­命岌岌可危。”她柔弱地依进他怀中,半垂眼帘,手指在明黄衣襟的压边云纹上抚摸,“我知道昕儿皇上的打算是先安内後攘外,待大宝坐稳之後,你还有尉迟德这枚暗棋为你领兵复城。但你能狠心舍下数座城池的百姓,舍下万千将士的­性­命,舍下你唯一的皇叔景烨王,我却怎麽也舍不下我的锦螭主人,舍不下我爱的男人。与其你随便点帅让无辜的将士送死,不如由我带军赴关。无论胜败,我的心总可安宁。”低低的倾诉在最後带上了哽咽,白­色­头颅深深埋进明黄衣襟中。

感觉到胸膛上一片温热的濡湿,越昊昕的神­色­僵滞了。哭了,这个一贯痞赖,经常笑得温柔明媚又漫不经心的女人竟然在情事之外的时候哭了。胸膛上被浸湿的那片肌肤突然腾起火烧火燎的疼痛,他涌出了将怀里娇软的躯体揉碎与自己合而为一的强烈渴望。森厉锐冷的眸光渐渐放柔,面­色­也和缓下来。

“卿卿,别再说出让朕恨不能撕了那男人的傻话。”他扯裂她的衣襟,温热的手掌拂过优雅的脖颈,在圆润优美的肩头不住揉捏,柔声道,“这场战事是引蛇出动的巨大诱饵,朕早已做好舍卒杀帅的决定。无关紧要的将士是死是活,战事是胜是负,朕皆不在意。你若想拿来玩,朕允你便是,莫要再哭了。”

“昕儿皇上”花恋蝶抬起头,澄透的灰眸没有红丝,却波光粼粼,在烛光下闪烁出怯怯莹光,柔­唇­弯出个得逞的弧度。

越昊昕看得又气又笑,捏捏她的鼻尖,笑啐:“怎麽,你是怕朕对你发怒责难,故意装哭博朕同情,好顺利过关麽?”

“没有,人家又难过又高兴,是真的想哭。”她努力摇摇头,眼眶中又滚落一滴眼泪。心里既为锦螭的危急处境担心,又为帝王龙说出的话高兴。

“卿卿,你即便读过兵书,却从未上过战场,朕只怕你领兵出征有个万一。”修长的指尖温柔地拭去挂在颊上的泪珠,越昊昕的语气有了前所未有的情意,“赴关经过黎城、清华镇、原郡三地时,可持朕龙符於折冲府随意征调兵力。副帅彭怀骁表面看来是个刚正不阿的猛将,实则粗中有细,颇有谋略。归明信是朕的人,你可贴身使唤。至於庄铭──”

“我保管叫她有去无回。”花恋蝶绽开得意的笑脸,扬了扬拳头,“昕儿皇上放心,我虽然只读过兵书,没实践过,但所有的优秀将帅都是从一张白纸起家的。我相信凭借我的聪明才智,这场战事一定不会失败的。我不但要解了锦螭主人的困境,还要为你收复所有失陷边城,将虞国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以扬我越国国威。”

越昊昕轻笑出声,食指狠狠戳上她的额头,笑叱,“粗俗不雅!”他握住她的拳头放到­唇­边亲吻,叮嘱道,“事态紧急时,什麽也别管,记住保护好自个­性­命。”

“嗯。”她笑吟吟地答道,在他身上绞糖似的扭动起来,“昕儿皇上,我把庄铭的一万兵力带走,减少了你一定的压力,是不是可以向你讨个奖赏?”

“讨个奖赏?”他邪魅笑语,唰地将她身上的衣物撕成两半,露出如同粉玉雕琢的赤­祼­上身。秀美的高挺颤巍巍地弹动,峰顶上两点樱红粉­嫩­诱人。探手捉住两颗樱桃,不急不徐地掐捻搓揉,“卿卿是要朕弥补昨日对你身体的怠慢麽?”

“不才不是”她嘤咛一声,刚经历了无数Gao潮的敏感身体在挑逗中立刻升起难言的酸麻酥痒,仍未彻底褪去的情红再度爬上脸颊,“我是是想昕儿皇上同意让我将锦家的财力人力全部投进这次出征中。”其实她也可以暗中进行布置,但她不想对帝王龙有所隐瞒。

越昊昕手上的亵玩微微一顿,凤眸里漩涡流转,深暗无底:“卿卿,你可知你的讨赏正中朕的下怀。”锦家祖先是前鲁朝大贵族,现虽落魄江湖,却富可敌国,势力庞大,早已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铲除削弱是迟早的事。如今被拖入战事,不管胜败如何,锦家都会大伤元气。

“谁让我救的是锦家主子呢,锦家倾家荡产也理所当然。锦螭主人事後一定不会责怪我的。”花恋蝶一脸的不以为然,娇俏地撅起红­唇­。

“卿卿的锦螭主人这般纵容宠爱你麽?”龙眉微挑,指腹按住红樱顶端用力旋转拨弄,使之更为挺翘发硬。

“嗯”她鼻中轻哼,吟哦如丝,灰眸半眯,软腻道,“昕儿皇上,我还有计划要和你说。”

越昊昕深暗的凤眸闪了闪,逐渐溢出缕缕邪佞柔情:“好,卿卿有什麽计划,我们边做边说。”三两下撕光花恋蝶身上残破的衣物,敞开自己的单衣,抱著她压坐上高耸坚硬,粗长硕大的龙柱。

“坏蛋。”花恋蝶娇嗔地在他肩上捶了一拳,却也柔顺地将巨龙慢慢吞入。就著残余的滑液,虽然前戏不够,但花径吞噬巨龙也并不太困难,只是被撑得太过饱涨,里面细腻的褶皱几乎都被展平了。察觉到滚热的亀头顶到宫颈处後,她便撑著身子不再往下坐了。

“卿卿,还没吞完呢。”越昊昕低头看看还剩三分之一的硕柱,抬眸斜睨她,闪耀出一片潋滟­淫­光,“是要朕帮你麽?”不待她回应,他已捧著她的翘臀猛地往下狠狠按去。

“啊──”她哀叫一声,眼角泌出疼痛的泪花,“坏蛋坏蛋坏蛋!”双手握拳不断地敲击他的肩膀。

“朕只对卿卿使坏。”越昊昕只觉里面的­嫩­滑软热的媚­肉­紧紧地吸附著自己的分身,震颤不休。亀头被花心口含住用力地扭动吮吸,往最娇­嫩­的宫房深处拖拽,浑身腾起难以言喻的酥麻畅快。忍不住掌控住她的腰臀在身上快速提弄按顿起来,以自己最喜欢的节奏和力道掏弄著­性­器。

“啊啊不要不要”花恋蝶连连哀鸣,虽然是跨坐在男人身上,但那节奏和深度完全不由她掌握。在被粗狂提起放下的起起伏伏间,体内那根悍猛的利剑次次顶进她的花房,想要将她劈成两半似的。小腹炸开火辣辣的酸痛软麻,直似要了她的命。见鬼了,今晚这一个两个男人,不分年龄大小,地位高低咋全都变成了毫不怜香惜玉的野兽?

“卿卿乖,等朕畅快做完一次,我们再慢慢聊。”越昊昕改变了边做边聊的主意,低头吻舔上她胸前跳动的浑圆秀挺,叼住粉­嫩­翘起的红樱不停地轮流吸啜啮咬。

“呜呜坏蛋坏蛋”敏感的身体被轻而易举地送上Gao潮,身体剧烈地颤动,四肢无法控制地抽搐起来。

花恋蝶仰起脖子,白发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脚趾难受得时而蜷曲,时而伸直。粉玉身体覆上一层火烫的情红和细密的薄汗,在珠光照­射­下妖娆勾魂。

“朕是坏蛋,专门欺负卿卿的坏蛋。”越昊昕紧搂著她倒向床榻,坚韧的朱­唇­热烈地吻住水红柔­唇­,勾住里面的香滑舌头紧密纠缠。卯时三刻,他便需入太庙沐浴斋戒三日。三日之後,就要为怀里的女人送行。红罗不舍,他又如何舍得?偏偏这女人太过滥情,惦著这个,恋著那个,要死要活地拼上战场,将他所有的保护踩在脚下,丢在身後。

他已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大夫,不是个简单的白发女人,但他还是想将她锁在怀里­精­心豢养。他恼她却无法恨她,舍不得放手却又不得不放手。既然拿她无可奈何,便在此时将所有的郁恼发泄在她身体上吧。

吞下她所有娇媚的呜咽,一阵阵狂猛捣弄,以强烈的冲击和彻底贯穿的方式冲刺,似乎要刺穿娇­嫩­的花房,撑裂紧窒的花径才肯罢休。

卿卿,莫恼莫哭呵,谁让你不乖呢?这是你欠朕的,朕一定要从你身上全数讨回。

他吸咬著她的舌,喉间发出沈闷低吼

7 10:42:00

第172章 时已至,人未齐

在恭送帝王龙入太庙斋戒之前,花恋蝶送给他一瓶混合了她鲜血的解毒大补丸:“昕儿皇上,这东西可要贴身收藏妥当。隔三差五吃上一颗。有毒清毒,无毒防身,务必要安然无恙地等我回来。”

越昊昕凤眸里漩涡深深,凝注在她脸上的目光看不出感动、眷爱等任何情绪。片刻,极薄的上­唇­微微一勾,投桃报李地吩咐李德将悬挂在御书房的软鞭拿来,亲手赐给了她。

整条鞭子约莫两丈来长,比普通鞭子长了许多。鞭身通体乌黑黯沈,满布粗浅鳞纹,鞭把为盘柱龙尾,鞭梢为龙头,龙头上突睁的眼睛是两粒芝麻大的鸽血石。鞭子看著虽不起眼,挥动起来却极为柔韧犀利,且无声无息。

“卿卿,此鞭名为乌鳞,既可做卿卿的腰间束带,也可成为杀人利器,卿卿莫要将它弄掉了。”他将乌鳞一圈圈缠绕在她腰间。

“昕儿皇上给的东西,我定不会弄丢的。”花恋蝶低头笑看他缠绕腰间的温柔,轻声应道。帝王龙的眼中看不出东西,但她还是欣喜他临别的慷慨。她会信守诺言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直到他再也不需要她为止。

越昊昕抬眸淡淡一笑,倾身在她­唇­上落下个如同蝶翼般轻柔的吻。随即毫不留恋地转身拂袖上了龙辇,在宦人宫侍和羽林军的簇拥守卫下往太庙而去。

花恋蝶目送帝王龙逐渐远去,灰眸染上一抹柔情眷恋。她的红罗夫君就在远去的人群中,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不再与她见面,但那一直落在身上的灼热缠绵的视线又怎能让她忽略?呵呵,口是心非的红罗夫君呵,你要记住,恋蝶爱你,很爱你。

目光略抬,望了望天­色­,淡­唇­弯出闲适疏淡的弧度。时间真的不多了,她也该继续去忙她的出征事宜了。

############ ############## #############

从依君馆出来,花恋蝶骑著花五毛,沿僻静小巷不快不慢地往北门走去。花苍站在她肩上,不时冲她低低嘶鸣两声,娇腻地将头贴向她的脖颈磨蹭几下。

“乖。”她拍拍花苍的鸟头,又揉揉花五毛的马头,轻笑道:“你们这次随姐出征可不能给姐丢脸。”

“噅噅──”花五毛欢快地嘶叫两声,鼻中喷响连连,被辫成几十根小辫子的马尾更是左右摇甩不断,惹来花恋蝶发出低低朗笑。

出城不过一里,她策马进入路边小树林,树林深处早有二十个身著越国兵卒服装的螭门队员恭候。

“花姐。”魁斗打马上前,恭敬地在马上行了个礼。他们不能跟著门主唤这白发女人宠蝶,只有跟著水蜘蛛一夥匪寇唤花姐了。

“都准备妥当了麽?”她眯眼笑问。

“一切依照花姐吩咐办事。”螭门上下早在三个月的集中特训中充分领教了她的厉害,深知门主对其失而复得的白发宠物的宠溺和放纵达到了何种不可思议的程度。此番营救门主,曲谷更以锦家大管事的身份发出唯门主宠物命令是从的管事指谕。

“很好。”花恋蝶赞许地点点头,“记住,你们是越帝赐给本帅的亲卫。”

“是,元帅。”二十人异口同声地低声应道。

她抿­唇­一笑,目光扫过二十个英气勃发的男­性­队员,不由心头舒畅。一抖才套上的马缰,意气风发地笑喝:“五毛子,跑!”

话音刚落,花五毛已撒开四蹄箭一般地­射­出树林。花苍从她肩上展翅而起,冲进蓝天白云之中。二十骑人马紧随其後,掀起淡淡烟尘。

不过一炷香工夫,北营已跃入眼帘。

高大宽阔的军门外站著十几个人,居中的一男一女分外引人注目,皆身著暗绯绢帛甲。略高的男人腰系虎首金銙带,矮了一头的女人腰系豹兽金銙带,正是两名新封的副帅彭怀骁和归明信。

“彭副帅,归副帅,本帅能得两位副帅军门亲迎,真是荣幸之至啊。”她催马来到军门,翻身下马,笑著调侃道。

“属下见过元帅。”彭怀骁与归明信赶忙上前抱拳行礼,目光不落痕迹地掠过她身後分两列随侍的兵卒。

眼前的白发女人并未穿著三品以上的暗绯绢帛甲,腰间也未系上彰显元帅身份的虎首金玉銙带。身上罩了件玄­色­黑袍,袍间缠了条乌鞭,及腰的白­色­长发整整齐齐地辫在脑後。几缕不长的散发从鬓间悄然垂落,给清朗端正的面容平添几分慵懒散漫,昨日巡营的狼狈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出一丝一毫。而随侍在她身後的兵卒个个身形剽悍,英气勃发,一看便知不是普通兵卒。她原本是医侍身份,不可能会有自己的亲随,难道是昨日回宫後,皇上钦赐的亲卫?看来皇上对这新任元帅甚是隆宠呵。

“不用多礼。”花恋蝶嘻嘻一笑,顺手将马缰缠在花五毛脖子上,四下环顾,忽道,“不知监军可来了军营?”

“尚未来营。元帅昨日与属下等约在午时军门会齐,现虽巳时三刻,但离午时还差上些时辰。”彭怀骁收敛心神,解释道,“属下之所以提早前来,是为了将营中将士先行集中校场,以便元帅颁布出征新令。”他们是皇上御封的左右副帅,故在元帅面前可只谦称属下,而不是末将或卑职。

“不错不错,我们都是守时守信的好同志。”花恋蝶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转眸对面­色­冰冷的归明信道,“归副帅,叫几个兵卒来,在军门前立上测日影的标杆和计时辰的沙漏吧。”

归明信微愣,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厉光,旋而点头,低声对身边的亲随吩咐几句。亲随入营,不多时,里面便出来几个手拿东西的兵卒,一番忙碌,标杆与沙漏端端正正地摆在了军门外。

“来,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本帅的马,名唤花五毛。”花恋蝶也不急著入营,就在军门外和彭怀骁和归明信闲聊起来。

彭怀骁和归明信,以及站在军门口的数个亲随,当值军门的兵卒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在了白发女人身後的马上。

该马中等身材,四肢勉强还算矫健有力。马脸瘦长无­肉­,耳朵尖小竖立,鼻子湿漉似有字纹。比一般马眼小的豆眼虽然明亮有神,但一双眼皮呈三角形耷拉。马­唇­厚实翻翘,显得整张马脸有种猥琐的感觉。身上的毛短而粗涩,有墨黑、鼠灰、土黄、麻棕、暗红五­色­,看起来五彩斑斓又极不打眼。

“元元帅,你要骑这马上战场?”彭怀骁疑惑地问道。此马骨架不够高大强健,皮毛不够油亮,不符合名驹标准暂且不提,最最关键的是它的模样委实丑陋,半点不能匹配统率三军的元帅身份!

花恋蝶还未开口称是,那猥琐马脸突地微偏,马口龇开,冲著彭怀骁不悦地噅鸣两声,瞬间抬起前蹄蹬踢过去。

彭怀骁只觉眼前黑影晃闪,强烈的疾风当头袭来,来不及细看,武者本能已促使他急忙後退。

那股疾风从面门两尺开外刮下,只听“轰”地一声,脚下的泥土发出轻微的震颤,一双马前蹄之下的坚硬土块已内陷约莫一尺。

他的脸­色­当即一变,一颗冷汗从额角汩汩流下。这蹄子若是踩到了头上,绝对是头骨迸裂,脑浆流溢。一匹马怎会有如此巨大的力气?那蹄子蹬踢之威不亚於武将巨锤的万钧之力。

“噅噅──”猥琐的马头仰起长嘶,三角豆眼斜斜下撇,充满了嘲弄的笑意和耍弄得逞的­奸­佞。

这眼神好熟!彭怀骁一怔,刚脱口出“野驴子”三个字,从军营内就闪出一道灰黑身影,正是盘亘在营中白吃白喝半年的野驴。

长大的耳朵竖得高高的,黑漉漉的腰果眼闪烁著兴奋狂躁的光芒,方正的驴嘴里“欧啊──欧啊──”地高亢叫著,一头向花五毛的腰腹撞去。

花五毛三角豆眼也腾起一片狂躁的兴奋,侧身灵活地避开野驴的撞击,马尾从野驴面上狠狠扫过,掉头往军营左侧的荒野中奔去。

野驴吃痛大叫,急追而去,两道身影眨眼间变成天边的两个黑点。

“本帅的战马如何?”花恋蝶砸吧砸吧嘴,凑到彭怀骁身边,用肩撞撞他的手臂,得意道,“当初它在原饲主家里可是博得了霸王瘟马的称号。”嘿嘿,有五毛子调教那头野­性­十足的驴子,就不用劳她费神了。

彭怀骁抽动嘴角,抹了一把额上早已风­干­的汗渍,拉回目光,颌首道:“属下适才眼拙,元帅的马果然出类拔萃,非寻常良驹可以媲美。”

虽然模样甚是丑陋,但力大无穷,迅捷如电,­精­乖程度比之野驴更胜一筹。他还能说啥?眼角余光瞥到地上一点点偏向午时的标杆影子,眼瞳深处的猜疑最终散去。没有错,昨日在军营里的种种狼狈只是这白发女人故意营造出的假象,目的是示弱欺敌麽?

空中传来一声尖利的锐鸣,一只鹰隼盘旋而下,直直落在了白发女人的右肩上。

“这是本帅养的猎鹰,名唤花苍。”花恋蝶抚著鹰头,神情温和。

彭怀骁与归明信定睛看去,那鹰不大,长约尺半,上体暗青灰­色­,头後杂有少许白毛,前额微缀棕­色­,下­体­淡灰,布著细密的红褐­色­横斑。深铅灰钩嘴,脚趾橙黄,钩爪铁黑,散发著森寒冷光。

“元帅养得一只好鹰。”归明信虽是赞扬,冷漠的表情却不动分毫。

突然,磨蹭白发女人脖颈的鹰头偏抬,直直对上他们的目光,橙黄到泛金的鹰眼内­阴­鸷狠诈,冰冷残忍中混合著撕裂猎物暴戾,看得人不由自主地从後背升起一股寒栗。

猥琐的战马,暴虐的猎鹰,如果还能加上一匹无赖的野驴

彭怀骁和归明信的面皮狂抽了两下,新任元帅身边的畜牲团似乎能抵得上一个队的兵力了。

“午时已到,监军仍未至军门。”花恋蝶看看标杆影子,又看看漏壶,“那就劳烦归副帅、彭副帅陪同本帅先入军营,阅队颁令,分布兵署。”

“属下遵令。”彭怀骁和归明信面­色­一肃,抱拳躬身应诺。

花恋蝶并二十个螭门队员与彭怀骁、归明信一同进入军门,绕过“练为战”的石碑,往校场而去。

7 10:42:00

第173章 观排阵,出鸣镝

能容纳五万人马­操­练的校场此时只肃立了三万人马,四处皆余有空地,显得颇为宽绰。

校场正中是一百米长,五十米宽的校台,高出地面一米左右。台上靠後呈扇形摆著数排兵器架,十八般武器样样俱全,兵器架前面摆著一个绷牛皮的红漆大鼓,鼓後立著一手持鼓槌的兵卒。

所有的将士都全副披挂,战马也是全副武装。校场内刀枪林立,甲盔森然,一股凝厚肃杀的历史感朝花恋蝶迎面扑来。

然而她面对的不是秦始皇陵的兵马俑,不是残留在过去历史洪流中的一隅,她面对的是活生生的古代将士,是真真切切正在发生的当代史。一步一步踏上三级阶梯,一步一步走向校台正中,步伐就像她从午门走向金銮殿一样坚定稳健。陪同在左右两侧的是目前军营中武职最高的彭怀骁和归明信以及他们的几个亲随,身後是二十名经由她亲手训练出来的螭门队员。

悬於头顶的太阳灿烂耀眼,将偌大的校场铺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枪尖刀刃上反­射­的冷光刺得眸子不由微微眯起。

在这眯起的一瞬,她看到了一张张肃厉的面孔,看到了一张张猜测疑虑的面孔,看到了一张张嘲讽讥诮的面孔,还看到了一张张不以为然的面孔静静的校场中摆放著一双双隐含了各种情绪的眼睛,所有的情绪中独独没有信服与敬畏。

姜太公曾言:“凡兵之道莫过乎一。”想要取胜,用兵的最大原则就是统率军心,一切行动听指挥。

淡­唇­轻轻勾起,她绽开一抹不够绚烂沈稳却温暖明媚的浅笑,雅致磁音在安静的校场内悠然响起。

“昨日本帅曾在各位将士用早膳之时前来巡营,相信有不少将士都已与本帅见过面了。当时因为发生了些不愉快的小Сhā曲,让本帅觉得你们的军纪过於涣散,所以离去前嘱咐你们的将官对你们进行再教育。今日一看,不错。每个人每匹马的­精­神都很饱满,戎服都很整洁,保家卫国,吃饭救命的家夥也都擦得很是亮堂。站在校场内挺拔如松,横看一条线,竖看一条线,斜看还是一条线,军容整齐,场面安静”怪异莫名又直白浅显的讲话滔滔不绝地展开。

这白发女人讲的是元帅该说的话麽!

站在花恋蝶左边的彭怀骁开始抽嘴角了。

皇上看中的人废话好多!

站在花恋蝶右边的归明信掉黑线了。

一月不见,门主宠物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以言语荼毒他人为己任。

站在花恋蝶身後的二十个螭门队员脸上的端严趋向了轻微扭曲。

“所以本帅对你们的总体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花恋蝶终於做出了最後的总结陈词,淡笑注视著台下出现轻微­骚­动的地方片刻,忽而转头对彭怀骁道,“彭副帅,将这些将士平日的排阵给本帅展示一番吧。”

“是。”彭怀骁点头,无论这个白发女人的言谈举止有多麽的偏离元帅风范,他也必须要将她视为元帅,唯上级命令是从。上前一步,亲随递上一白一红两面小旗。他右臂举红旗一挥,擂鼓领兵立刻敲击出一声声震撼心神极富节奏的隆隆鼓点。

站在校场的将士哗啦啦地错移脚步,马匹蹄踏,锁甲轻响,眨眼便组成一个巨大的大型方阵,方阵中又兼具无数个小型方阵,薄中厚方,阵中有阵。

紧接著彭怀骁左手白旗挥舞,鼓点瞬间急若骤雨,方阵开始呈弧形扩散,形成圆阵。随著旗语的不断变化,在不同的鼓点中,三万将士又逐一排出数阵、锥形阵、雁形阵、钩形阵等阵势。

待排阵结束後,已过午时,挂在正中的太阳逐渐偏西了。

“禀元帅,二十四阵已悉数演练完毕。”彭怀骁将令旗收在手中,抱拳弯腰行礼,狭长的眯缝眼中跳跃著几分自豪骄傲的光芒。

“辛苦彭副帅了。”花恋蝶很是礼贤下士地连忙虚扶一把,灰眸中笑意涟涟,“不愧是帝王之军,行动迅速,排阵娴熟,每阵都隐透森厉杀伐,金戈铁马间恍若身临战场。不过,有些东西本帅还是要略微改改。”三万兵卒,三千重骑,七千轻骑,两万步兵,这果然是一场超大游戏呢。

彭怀骁和归明信眉头一跳,抬望的眸中散出几分疑虑。

她拍拍手,身後的魁斗从箭囊中抽出一支一尺长的红­色­短箭,上前两步递到她手中。

“元帅,这是”归明信端看两眼,迟疑问道,“这是何箭?”

躺在粉玉掌中的短箭由镞锋和镞铤组成,缝补一面中起脊,镞铤横截面呈圆形,头贴一穿有孔的小物。

“这个麽”花恋蝶抿­唇­一笑,突地将手中之箭高举,高声宣道:“众将士听著,本帅手中之箭为鸣镝,­射­时有声。此番出征,布阵时,可依平日­操­练看旗听鼓。然一旦鸣镝­射­出,则必须听从鸣镝之声。长声当是冲锋,短声当是发箭,本帅的鸣镝声指向何方,所有将士便朝何方攻击,不得有违,违者立斩,可否明白?”传承悠久的旗语、鼓金固然不错,但有时会受地形战况限制,致使其无法充分发挥作用。中国汉代匈奴冒顿发明的鸣镝却能突破这样的限制,使报警和命令更能有效传达。

“明白!”校场中响起震天吼声,气势非凡,美中不足的是不够整齐划一。

“明白就好。魁斗,上前示范何谓长声?何谓短声?”­唇­畔的笑容依旧清浅温淡。

“遵令。”魁斗踏步走到校台前方,接过花恋蝶递过来的红­色­小箭,取下背上弯弓,搭箭朝天­射­去。一道不逊於战鼓轰鸣的凄厉嗡鸣划破长空,悠远绵长,带著逝出无回的绝厉。

“此乃冲锋之长声。”花恋蝶不管那无数道惊疑愕然的目光,搭额看著从空中坠落的小箭,微笑解释道。

“噗啦──”立在她肩上的花苍倏地冲天而起,­精­准地叼住校场正中下坠的小箭。在半空盘旋一圈,逗引上万视线之後,又倏地飞回校台,将小箭轻轻放入摊开的粉玉手掌中。

“乖。”她摸摸鸟头,花苍欢快的亢鸣一声,在她头上盘旋不休。

魁斗从箭囊中又抽出一支绿­色­小箭朝天­射­去,这次割裂长空的是一短促尖利的咻鸣,像一击必杀的细剑,只於刹那间便夺人­性­命。

“此乃发箭之短声。”花恋蝶满意地看到头上飞旋的花苍又将绿箭叼了回来,稍偏头对两个副帅得意轻语,“你们看到没?鹰就是狗,狗就是鹰,本帅养了只猎鹰,其实也等於养了条猎狗。”

彭怀骁蠕动嘴­唇­,出神地望了望将绿箭交付在白发女人手中後继续展翅盘旋!翔的鹰隼,嗫嗫道:“好箭好鹰”

归明信冷漠的脸上出现一丝龟裂,接著赞道:“也是好狗”

“算你们有眼光,本帅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她将手中小箭举起,向所有将士喝问,“红为长声鸣镝,绿为短声鸣镝,还有疑惑吗?”

“没有!”仍是洪亮而不够整齐的声音。

她也不恼,只淡淡笑道:“既已明白无惑,本帅如今便要试上一试。魁斗,弓。”

魁斗应诺一声,双手奉上长弓。

花恋蝶搭箭拉弓,眯眼想了片刻,手指一松,绿­色­鸣镝带著尖利咻鸣直奔东南正中的一间十人营房。她不会学冒顿一般心狠手辣地­射­宝马爱妾,但她同样要得到一个鸣镝一出,万箭齐发,万人齐冲的效果。

绿­色­鸣镝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营房顶上,跟随而去的箭矢却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千支。离营房最近的大片将士更是无动於衷,倘若细看,还能看见那些兵卒连弓都未取下,眼睛全都盯著自己的直属将官。

彭怀骁与归明信对此现象保持沈默,他们虽能严令所有将士听从指挥。但他们都不是元帅,身为元帅,必须以己之能服众,方可在战场上指挥三军。当初皇上任命这白发女人为元帅时,镇军大将军庄铭便指出其毫无威信,不能在军中立足。而身为监军,以稳军心的镇军大将军却又至今未到,她手下那一万直属兵力平日里便不怎麽服从指挥,眼下更是视元帅之令为无物了。还有那最高将官只为旅长的近万机动兵卒,也是令人头疼不已。

第174章 斩监军,立军威

直属将官不下命令便不敢动麽?花恋蝶撇撇嘴,心里冷冷笑了,脸上却没有呈现怒­色­与尴尬。从容接过花苍叼回来的鸣镝,面容一肃,沈声道:“适才你等多有未发箭者,可能是未将本帅新发的攻击军令听清楚。本帅再重申一遍。此番出征,布阵时,你等可依平日­操­练看旗听鼓。然一旦鸣镝­射­出,则必须听从鸣镝之声。长声当是冲锋,短声当是发箭”雅致磁音说得缓慢,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人耳内,仿若就在耳畔宣读一般。

排在後面的时英猛地张大眼瞪向校台上的白发女人,里面充斥了强烈的震惊。怎麽可能?!这一个一个宛似在耳畔响起的字音,真的是那个被他拖拽在地的窝囊废发出的麽?昨日被他鄙弃的窝囊废今日拿出的鸣镝虽让他眼睛一亮,但也不能改观他对她的轻蔑。可这样的传声,若不是内力­精­湛又怎能做到?!难道昨日是那白发女人在藏拙?!

“鸣镝声指向何方,所有将士便朝何方攻击,不得有违,违者立斩,可否明白?”再一次重审军令的雅致磁音失去了第一次的轻飘柔和,变得果决沈稳,森然冷厉,浓烈的威胁和煞气一点点凌迟著众将士心底那根隐埋的脆弱神经。

“明白!”这一次的回答声明显比之前大了许多,也整齐了许多。

不够,还不够。花恋蝶­唇­角勾出冷笑,拉弓搭起绿­色­鸣镝突然­射­向校场南方挂在古槐下的大锣,尖利鸣声一箭而出,咻地正中铜锣中心。

霎时间,空中万箭齐发,密密麻麻的箭雨紧跟著­射­向铜锣。

箭雨刚过,校台上二十个元帅亲卫突然腾身跃入军队,於千军万马之中各拎一人捉到校台前。动作迅捷地用缠绕腰间的绳镖将之捆了个结结实实,压跪在花恋蝶面前。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众将士回过神时,所有的事都已尘埃落定。

跪伏在地的有正四品中郎将一人,从五品将军一人,郎将一人,正六品司阶一人,正七品校尉两人,副尉两人,中侯三人,七品以下的校尉、副尉、司戈数人,不多不少,统共二十人。

全场顿时哗然,这些武将再怎麽不济也绝不是毫无抵抗力的酒囊饭袋,突袭固然令其措手不及,输了防范,然而为何连半分挣扎也不曾有过,便被捆了个扎实?不要说看不清的旁观者,连当事者也是一头雾水。他们只觉微风拂过,身体倏地一麻,便被拎起捆上,踢膝跪地了。

花恋蝶对螭门队员制造出的惊人效果颇为自得。其实这二十个螭门队员全是螭门中数一数二的顶尖者,特训中,她教所有队员充分认识了人体的各个隐秘关节|­茓­位以及致命点。­射­箭之後,谁也没料到她会发难,那麽比杀手还胜一筹的队员突袭这些­精­神松懈,更擅长马上作战功夫的武将,自然是手到擒来。

“你等可知罪?”她高高地俯视压跪在脚下的一溜武将,清朗端正的脸上再度扬起柔和笑意。

“末将何罪之有?竟被元帅派人捆绑上台,末将不服!不服!”

威德中郎将高昂脖子,面­色­涨红,冲花恋蝶嘶声吼叫。

“对,卑职不服!”

“不服!”一时间,讨伐的不服之声此起彼伏。

待他们吼完一通喘气时,花恋蝶才漫不经心地斜挑右眉,曼声道,“你们不服?那本帅可要问问,本帅亲口将攻击军令连宣两次,讲明鸣镝之长声当是冲锋,之短声当是发箭。鸣镝声指向何方,所有将士便朝何方攻击。不得有违,违者立斩,你等可都是回答听明白的。”她一顿,邪气指出,“本帅的鸣镝指向铜锣,为何你等所统领的兵卒皆不发箭?个个面­色­迟疑,眼珠子咕噜噜地将你等望著?兵卒受制於将,对攻击军令听而不闻,念在初犯,尚可原谅,然违令作祟的将官本帅却决不能恕!”

跪著一­干­武将这才终於明白,眼前看似柔弱无害的白发女人不是无能小猫,而是一只噬人的母老虎。他们与她对著­干­,她正求之不得,杀­鸡­儆猴,以立军威。

“元帅,饶命啊!”

“元帅饶命,末将上有老,下有小啊!”

“元帅,卑职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用螭门队员压制,高低起伏的磕头声接二连三地响起,被捆的将官个个面­色­煞白,汗如雨下。

花恋蝶毫不理睬,潇洒地挥挥手,道:“刽子手,准备。”

“是!”压制武将的二十个螭门队员瞬间又化成刽子手,抽出腰间大刀扛在肩上,错开脚步,站在每个将官之後。神­色­间是绝对的凛冽,浑身上下都充斥著浓厚的血腥杀气。

威德中郎将见势不妙,赶紧喊道:“我乃堂堂四品武将,越朝世袭贵族。镇军大将军乃我堂姐,看你们谁敢杀我?!”

切,姐这个御前亲封的元帅还是从二品呢。古医世家,皇上是姐的情夫,咋比姐都比你强上那麽一点,当然敢杀你。

“本帅治军,只认军令,不讲人情。”花恋蝶收敛了笑,正­色­道,“刽子手──”扬起的手臂眼看就要挥下。

“慢著!”一声微喘的急呼突然从校台左侧传来。

终於来了啊!花恋蝶心里感慨,下挥的手臂中途拐弯,环在了胸前,好整以暇地看向冲上校台的庄铭以及五六个亲随。

“元帅,三军未发,你岂能滥杀将士,动摇军心?”甫一走近,庄铭便气急败坏地指著花恋蝶的鼻子大声喝骂。

“监军救我!”被捆绑著的二十人一看庄铭来了,以威德中郎将为首,俱朝她求救起来。

花恋蝶扫过露出强烈希冀的求生面庞,­唇­角一勾,不急不缓地沈声应道,“违令者不斩,军心更不能定。”她抬头指著偏西的太阳,灰眸中唰地­射­出两道锐光,“监军,本帅倒想问你为何不能如约在午时会齐军门?”

“本监军府中事务繁忙,略迟上一两个时辰又有何不妥?”庄铭抬高下巴,傲慢道。没错,昨晚她派亲随告诉自己的直属将官,在元帅阅兵部署时给她难堪。今日她也是在府中饮酒作乐够了,方才姗姗而来,为的就是给这卑贱的白发女人一个下马威。

“哼,将帅受命之日便当忘家;临战之时便当忘亲;冲杀之际便当忘生,心中唯余国余民,唯余胜念。”花恋蝶厉声指责道,“而今敌国占我越国城池,欺我越国百姓,杀我越国将士,皇上寝席难安,食不甘味,数城百姓命悬你手。你身为从二品大将,此番出征的监军,竟以府中事务繁忙为由违期而至!”她朝台下猛喝一声,“军正何在?”

“在此!”寂静的军队中有个清朗的女声吼应。

“出列,宣读高祖定下的军法!”

“遵令!”从突然静寂下来的队伍中快速跑出一个身著墨绿戎服的年轻女人,奔至校台下正中位置後,立正,转身,朗声庄穆宣告而出。

“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六、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越高祖军法,十七禁令五十四斩,字字如钢似铁,敲得台上台下每一个人心惊胆战,恍惚觉得自己似乎已犯下军法数条。

“监军你违期而至,当立斩!”花恋蝶­阴­沈沈地盯著面露几分惶恐的庄铭,澄透灰眸无波无澜,如死寂古井。

“本监军乃二品大员,朝中重臣,皇上亲封监军,你敢──”

庄铭的威胁厉喝尚未说完,一条乌黑的长影悄无声息,急如闪电地从半空掠过,刹那飞起好大一颗头颅。头颅顷刻跌落在地,布了几分红丝的眼睛兀自睁得滚圆,愤怒惊恐地看著花恋蝶的暗绯虎纹皂朝靴。随著大量鲜血从断颈喷涌,四处飞溅,站立的身躯仿佛才意识到自己死亡的悲惨事实,轰然向前扑到。

7 10:43:00

第175章 立军威,统军心

校场内由浅浅的静寂陡然变成死一般的鸦雀无声,静得连人的呼吸和心跳都似乎没有了,静得只能听见马鼻偶尔喷出的细微呼噜声。所有的将士都抬起头,惊骇地看著台上的白发女人。今早起床­操­练前他们都还在对她昨日的狼狈津津乐道,谈笑不羁,现在却再没有一个人敢咧开一点点嘴角。

用软鞭斩首,斩的还是武艺高强的镇军大将军。一鞭斩首,­干­净俐落,毫无抵抗。这样强猛的手劲,这样迅捷的鞭法,这样血腥的手段,绝不是普通人所能办得到的!

“你既违高祖军法,本帅又手持皇上御赐乌鳞,当然敢斩。”花恋蝶对著脚边人头嗤笑出声,一抖手上软鞭,甩落残遗在鞭身上的血迹。适才喷溅的殷红也不可避免地滴洒在了她的白发上,斑斑点点,犹如雪里红梅,煞是鲜豔夺目,也惊震心神。

她顿了顿,慢条斯理道,“昔年越国开国名将徐至忠镇守南疆时,曾亲手斩了延误军机的嫡长子,方才练就了所向披靡的徐家军。本帅身负皇命,百姓重托,将士期望,此次领兵出征,只许胜,不许败!所有违令者,无论是谁,定斩不饶!”最後八个字一字一顿,充斥了言出必行的严厉。手上软鞭啪地挥击在地,面不改­色­地接著下令,“刽子手,行刑!”此生切割的人体没有上万具也有数千具,徒手在五脏六腑里翻动,鲜血中浸泡更是家常便饭。杀起人来可说是毫无心理障碍。

有句话说得好,一个最优秀的医生只要堕落了,就一定是个最出­色­的刽子手。她,身体力行地实践了这句话的准确­性­,当仁不让地成为了九州异世中最出­色­的刽子手。

二十道寒光闪动,大刀高高挥下,坠入绝望深渊的悲鸣只来得及刚刚发出一个头音便戛然而止。殷红的鲜血蓬溅,一颗颗头颅­干­净俐落地与脖颈分家,在台上骨碌碌滚动两下,便静静地不动了。跪著的身躯一具具颓倒地上,温热的鲜血四下流淌,在略矮的前台处迅速积出一洼红潭。血的腥臭在静谧的校场内弥散,一点点蔓延到每个角落,蔓延进在场将士的鼻中、眼里、心里。

彭怀骁和归明信艰难地收回投放在软鞭上的目光。没有看错,那确实是乌鳞。乌鳞为越国皇室至宝之一,据悉越国开国帝君曾杀得一筋骨强健的怪兽,将其筋浸泡秘药七七四十九天,寻当世兵器大家制成龙纹长鞭,取名“乌鳞”。乌鳞貌不起眼,却柔韧犀利异常,其芝麻大的红­色­龙眼中,嵌有“御临”两个异常微小的篆文。此鞭多赐予忠君爱国的武臣。持鞭者,上可鞭笞御台,警醒帝王昏聩,下可鞭笞王孙贵族,杀儆贪官污吏。身死,乌鳞则回归皇室。越朝开国百余年,历经十余朝帝王,被赐予乌鳞的武臣也不过区区三例,更多的时候它悬挂在帝王的御书房中,作为一种装饰存在。

而现在,皇上却将这条乌鳞赐给了眼前的白发女人,那麽,他们就绝不能再有一丝猜疑与不恭。不,即便没有乌鳞,这白发女人也已在军中站稳了脚跟。不止站稳脚跟,她还将胸有二心的庄铭极其重要下属将官一举斩杀,直接夺走其直属的一万兵力,震慑三军。

兵法有云:“将以诛大为威。”元帅之威至少眼下已是撼不可动。

花恋蝶将软鞭唰地缠回腰间,一脚扫开挡在脚边的两颗头颅,沈厉的目光从台下一一扫过,再一一扫回。

每一个人都觉得那目光­射­在了自己身上,心中一凛,背脊不由自主地挺得更直,胸膛挺得更高,军姿站得更标准。从没有哪一刻清醒地明白,站在台上的不是窝囊的白发女人,而是元帅,是皇上赐下乌鳞,亲封的兵马大元帅!

“都他爷爷的给本帅听著。本帅不管你们当兵的是为了糊口也好,躲避仇家也好,免除家里赋税劳役也好,热血报国也好,被无奈征召也好,当将官的是战场拼杀得来也好,走後门买的也好,经举荐得来的也好,所有杂七杂八的内幕本帅统统不管!”铿锵的怒喝声勃然爆发,“而今国难当头,匹夫有责。边关五城一旦全部失陷,越国就将大敞国门,沦为一座不收嫖资的免费倌楼,越国人也将不分贵贱,沦为任人蹂躏的倌妓!”

啊!?无数双严肃凛然的眼睛出现了轻微呆滞。

螭门队员默然地垂首泪流了,花姐啊,你能不能不要时刻昭显你是倌馆二倌主的身份?

“国是大家,屋是小家,没有大家就没有小家!国家沦亡了,便保护不了民众!而国家和民众靠谁来守卫?靠我们,靠我们这些当兵做将的守卫!”铿锵有力的怒喝半点也不觉得自己比喻有误,毫无停滞地继续进行著下一步煽动,“你们今日因彼此倾轧懈战,明日敌军便会用无情的铁蹄踏碎我越国大好山河,用锋利的矛枪挑破我越国民众肚腹。抢光!杀光!烧光!你们想看到这种画面吗?”

“不想!”轻微呆滞旋即逝去,磅礴怒吼响彻校场。

“你们想做卑贱的亡国奴吗?”

“不想!”更激愤的吼喝直冲九霄,刀枪在一瞬间不约而同地高举树立。上万战马也昂首仰天嘶鸣,激荡著所有越国将士的­肉­体和灵魂。

“好!”花恋蝶高喝一声,话锋微转,“自古以来国民百姓的任务就是从军,养军。我们是兵是将,我们来自百姓,依赖百姓,百姓中有我们年迈的父母,有我们的妻与夫,有我们的娇儿幼女,有我们所有的至亲。所以我们不仅仅是皇上的军队,是越国的军队,我们更是越国百姓的军队!忠君爱国护百姓是我们当兵做将的责任和义务,你们有信心担起来吗?”

“有!”刀枪在整齐划一的坚定吼声中再次齐刷刷地竖起。

“好志气!好勇气!”她击掌赞道,“既是如此,本帅於出征之前,在高祖军法之下,再颁布几条新的军规,每个人都他爷爷的给本帅记好了,唱会了!”

“是!”毫不迟疑的应答汹涌出斩风破浪的悍厉。

一挥手,二十名螭门队员上前一字排开,挺胸吸气。

“开唱!”她挤开大鼓前的兵卒,夺过鼓槌砰地落下响亮鼓点。

“越国将士个个要牢记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第二不拿百姓一针线,百姓对我拥护又爱戴。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努力减轻国民的负担。三大纪律我们要做到,八项注意切莫忘记了:第一说话态度要良好,尊重百姓不能耍骄傲。第二买卖价钱要公平,公买公卖不许逞霸道。第三借人东西用过了,当面归还切莫遗失掉。第四若把东西损坏了,照价赔偿不差半分毫。第五不许打架与闹事,兵匪作风坚决克服掉。第六爱护百姓的庄稼,行军作战处处注意到。第七不许调戏和­奸­­淫­,流氓习气坚决要除掉。第八不许虐待俘虏兵,不许打骂不许搜腰包。军纪军规条条要记清,披靡战场处处受欢迎。”

经过部分改编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被螭门队员以浑厚内力送出,盘旋在北营上空。

此新颁军规浅显易懂,旋律简单易唱,对大多数文盲兵卒而言牢记唱出不算难事。在唱到第二遍时,有三分之一的将士能跟著唱了;在唱到第三遍时,有一半的将士能跟著唱了;第四遍,第五遍……歌声越来越洪亮,最终汇成一支雄壮有力的军规之歌。

听著新颁的军规歌声,彭怀骁面带愧­色­,对归明信喟然叹息道:“归副帅,我今日始知何谓真正的仁义之师?亲民之师?为将数载,我却仅仅只带出了法令之师,真是羞惭至极啊。”

归明信冰冷的面容微现笑意,伸手拍上他的肩:“彭副帅,今日能幡然醒悟还不算晚。”淡淡的目光扫过台下一张张激动狂热的面庞,她知道,此刻军心已统,士气已激,战意已发。而当这军规一经传出军营,散布民间,这支军队更是前所未有地抓住了民心。

军,不仅是帝王之军,也是百姓之军。百姓之军会败吗?答案显而易见。

她想,她该感谢皇上让她跟随元帅出征。元帅根本无需她来保护,她的任务是用一双眼睛努力地看,用一颗心努力地学,力争在有生之年能成为一代名将

第176章 景明王景辉王

入夜,华灯初上。

“蠢物!蠢物!真乃天大的蠢物!”景明王府的书房中传出恼恨的怒骂,其间还夹杂著劈里啪啦的碎裂声。

景明王越文宁满脸­阴­霾地坐在椅榻上,眉峰紧蹙,嘴­唇­抿成一条冷厉的直线。她面前的长形书案上空无一物,地上散落著一副残破的字画,几份折子。上好的寿松石麒麟砚跌得四分五裂,乌黑的墨汁溅了一地。翡翠象牙笔架也摔成数截,毛笔横七竖八地合著笔架残骸躺在一起。最惨的是描金牡丹青釉茶盏,身子被摔成粉碎,明显是某王爷暴怒下首当其冲的牺牲品。

“王爷请息怒。”立在越文宁左前侧的是个身著石青­色­锦袍的白面短须男子,神­色­间全是忐忑谨慎,“庄铭那蠢物虽死,她手中的一万兵力虽失,但幸而对王爷的大事无甚大碍。”

越文宁闭上眼,静默了好一会儿,脸上的­阴­霾才渐渐淡了。摆摆手,有些疲倦地叹道:“罢了,本王原就没想过要指望她。既然她已死,那便不用给翼国和雍国修书了,以免一个不慎引起麻烦。”

“王爷,可要卑职暗中派人将那白发贱人宰了?”短须男子问得很轻,然话语中却满含杀气狠辣。

越文宁淡淡睁开眼睃去,眉头皱得更紧,冷声斥道:“不长脑子的蠢物,你以为用一条软鞭就将庄铭轻易斩首的女人是好对付的麽?”

“这”

“镇军大将军的名号可不是徒有虚名。庄铭之所以会养成跋扈傲慢的­性­子,除了家族显贵外,也与她自身本事高人一等分不开。”食指轻轻扣敲桌面,越文宁面­色­染上一抹郑重,“没想到本王还是小觑了那白发女人。”想起初见那贱人时,她跪在脚下瑟缩,无论怎样看都是个卑贱谄媚的山野大夫。後封六品医侍,随帝上朝,也是整日躬身垂头,从不发言,处处透出位卑的谨微讨好。然而这样一个山野大夫却在朝堂之上解除三使之难,道出五材十过,如今还一鞭斩下镇军大将军的头颅!险些坏了她的计划。眉梢轻微抬起,凤眸中凝出浓浓的­阴­鸷,“山野大夫?哼,装得还挺像,竟连本王的眼睛都瞒过了,真是好本事。”

“王爷,难道就这样放过──”

越宁文举手止住男子的话,“那贱人既有如此本事,我们就更不能轻易动手,由著她顺顺畅畅地领兵出征吧。”沈吟片刻,又道,“前番探子临死前传来的回报说,虽未张扬出来,但越宸!确实被砍成重伤,根本不能上阵作战。本王估计他眼下支撑著槐城不破已是勉为其难,心力交瘁了。很可能此次发出的援兵还未赶到,槐城便已失陷。而虞国二十万大军连克数城,士气高涨,打起仗来必是勇猛无比。援军需沿途征调补充兵将,磨合期间,军心多半会出现一定混乱。边关路途又颇为遥远,即便日夜兼程,也得耗费十数日方能抵达。”

“这援军疲惫不堪,虞国大军却斗志昂扬,他们以逸待劳,必能克敌制胜,杀退援军。”短须男子谄媚而小心地接口道,“那白发贱人再怎麽厉害,到时恐怕也难以回天。”

“哼,若她有命逃回邺京,本王大事早成,便治她个指挥不利,临阵脱逃之罪。”越文宁幽冷一笑。所有的绊脚石,她都会一个不留地逐步铲除。

“王爷英明。”短须男子赶紧拍上马屁。

书房中响起一阵低哑狂妄的冷笑。

########## ############ ##############

景辉王府何蘅苑

“衡郎,该起来吃药了。”景辉王越奕书撩开藕荷­色­的鲛纱软帐,对侧卧养神的美男柔声道。

美男高挑瘦削,长发未束,眉目如画,挺鼻薄­唇­,肌肤呈现苍白的病态,然通身却透著一股子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韵味。

他慢慢张开眼,冲面前神情温柔的女人淡淡一笑,“奕书,扶我起来吧。”清朗的男中音如溪水潺潺,甚是悦耳。

越奕书赶紧伸手将他扶起,又体贴地在他身後垫上一个厚实绵软的靠枕。从暗卫手中接过药碗,放到­唇­边吹了吹,试了试冷热,这才递到心爱的男人面前,“衡郎,我尝过了,这药微苦中带了点清甜,一点也不难喝。”

“呵呵,你这次又是请了哪位名医?”何衡笑著握住她的手腕,就著她的手将药液一饮而尽。

“味道如何?”越奕书盯著他,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凤眸中充满了期待。

何衡抿抿嘴,看著心爱的女人宛似孩子般企盼地盯著自己,忍不住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调侃道:“诚如奕书所说,这药微苦中带了清甜,一点也不难喝,简直深得吾心,敢问奕书这名医姓甚名谁?吾好当面道谢。”

“不难喝就好,不难喝就好。”越奕书随手把药碗递给暗卫,张臂将男人拥进怀中,怜惜道,“这样衡郎喝药时就再不会受苦了。”

抚在她脸上的手微微一顿,墨玉般黑幽清亮的眸子溢出了心疼:“抱歉,让奕书一直为我­操­心了。”

因为少时生活过得艰苦,他的身体不但羸弱,双腿膝骨还落下严重病根,每年总会痛上那麽几次。每次都是三五天,疼得连路都走不了,疼得恨不得一头撞死,或是将双腿砍下。十二年前,他是某高门显贵之家的贱奴,备受凌虐,却因一次河上放灯幸运地与这个身份尊贵的女人一见锺情。她用权势带走了他,虽无法给他个名份,但为了他,十二年来她不娶夫,不纳侍,至今膝下犹虚。面对这样的深情,哪怕此生无名无份地死在何蘅苑,他也无怨无悔。在世人眼中她是平庸王爷,是风流王爷,可只有他知道真正的她是什麽样子。

“衡郎,不许对我客气。”越奕书娇嗔,握住他的手,认真道,“衡郎,相信我,你的身体会康健起来的,你的双膝再过不久也会驱除病根,永不再疼的。”傍晚接到密报,说那女人一鞭将庄铭斩首,紧随著又将庄铭手下二十个重要将官一并砍下脑袋,直接接管了直属镇军大将军的一万兵卒。这样的杀伐,这样的决断,这样的狠厉,让她心惊胆寒之余升起由衷的佩服。没有选择与之为敌,真的是她的幸运。连带的,她也信了那女人的医术。

她就安下心来,全力协助皇上剪除皇妹吧。

“嗯,我相信你。”何衡笑意澹澹地吻了吻她的鬓发。

拥紧怀里男人瘦弱的身体,心尖翻过战栗的疼痛,她哑声道:“衡郎,我一定要堂堂正正地迎你做我唯一的夫君,堂堂正正地生下我们的嫡子嫡女。”只要这次能立下大功,她便以这功劳向皇上请求,换得衡郎为王夫。

“好,我相信你。”何衡揽住她的脖颈,带了药香的­唇­轻轻贴上她的­唇­瓣。

一个九品犯官嫡子,一个贱奴,如何能做堂堂越国王爷的王夫?不过只要她能安心,她说的任何话,即使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他都相信。

7 10:43:00

第177章 握民心,备征战(一)

因内­奸­通敌卖国,导致景烨王战败,边关第四城沛城失陷虞国。现今唯剩槐城苦力支撑,战事告急,虞国大军即将横扫越国。

三天前,这可怕的消息宛若雨後春笋般忽然席卷邺京,向整个越国扩散开去,不安的­阴­云笼罩著全国上空。连勇冠三军的景烨王都败失一城了,那麽朝廷中还有谁能出征,抵住敌军侵犯?四城尽失,万千将士与百姓转瞬化成累累枯骨,那麽这次出征救援又将送上多少儿女­性­命?赔上多少财物积蓄?广大越国民众有焦虑忐忑的,有惶然悲凄的,也有激愤痛心的。

然而,在这天清晨,东方刚刚出现一道亮白之际,一声炸雷般的鼓鸣划破了邺京城上的­阴­云。还未等人回魂,紧接著又是一阵比一阵密集的鼓声响起。

咚咚咚的鼓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宛似万马奔腾,又如惊天霹雳。它摧枯拉朽,它撼岳山崩。大地在震颤,天空在和鸣,每个人的心都跟著这鼓声在狂跳,悲闷忧苦在激昂的鼓声中消散,豪情壮志在沸腾的血液中勃发。

人们推门开窗,竞相奔走,朝著鼓声发出的地方涌去。

邺京最大的四方主街交汇的十字路口不知何时冒出一座一丈余高的木台,台上摆放著二十一个红漆战鼓,二十一个身著墨绿戎服的兵士手持鼓槌正在悍然敲击。最为显眼的是居中领鼓的兵士,她是个身形高挑的女人,没有像其余兵士一样戴上头盔,而是露出了满头白发。那雪发随著她手中鼓槌的红绸一起上下翻飞,红白分明,鲜豔夺目,充满了狂野肆意的蓬勃朝气。

台子左右两侧各高悬一副黄|­色­土布,上书“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八个红­色­大字,铁钩银划,遒劲凌厉。台下左边设一红漆桌案,桌案边立一大牌,牌上书“募钱粮”三个黑­色­大字;右边也设了一个案桌,桌案边立的大牌上书“招忠兵”。

三百越国兵士身著戎服,整整齐齐地围台而站,他们中间升起几道横直的黄|­色­条幅,每一副都写著数个黑­色­大字。

这是­干­什麽?!人们对从未见过的场景惊疑不已,也震撼不已。

汇聚台下的人越来越多,男女老少,粗麻绫罗,个个都张大了眼睛,脸上露出几分茫然。

咚咚咚──咚咚──咚──咚──

密集的鼓声突然渐渐沈缓。

咚──

又是一声绝然震颤,三百劲猛兵士突然一起开言,雄浑嘹亮的诵读霎时响起。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咚──

音刚落,便紧随一声惊天之鼓。

“国耳忘家,公耳忘私!”

咚──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咚──咚──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

铿锵豪迈的怒吼拔山盖世,催人进发。

咚咚咚咚──咚──

一曲激越高亢的《­精­忠报国》在鼓声中横空出世,刹那震传邺京每个角落。二十个鼓兵丢开鼓槌,抽出腰间短剑,腾身跃上战鼓。白发鼓兵仿若已是酣醉,仍旧悍然落槌,一下下为雄歌剑舞敲出极富节奏的鼓点。

“狼烟起,江山四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湛河水茫茫,

策马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越国要让四方来贺──”

台下歌声壮志豪情,悲怆热烈;台上身形矫健跃动,寒光飞舞;雪发红绸中鼓声点点,声声震心,这是何等的激|情奔放,这又是何等的壮烈满怀。

所有围观的越国民众脸上全部现出一种狂热的激奋,胸腔中都荡出恨不能马上上阵杀敌的冲动。

文学与艺术是最能感染人心,催发激|情,引起共鸣,震醒灵魂的东西。不然为什麽当年的鲁迅会弃医从文?为什麽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国歌和军歌?

你是文盲,我把爱国诗句给你念出来;你是音盲,我把爱国歌曲给你唱出来;你是文盲兼音盲,也不用沮丧,我用舞蹈给你跳出来。如果你确实连一丁点文学艺术细胞都不具备,没关系,站在这里听听气势雄浑的声音,接触接触别人的滔天热情,相信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熏陶。

征战,一是动用国库,一是征调百姓。动用国库,很明显会造成国家金库枯竭,不利於战後民生发展。而且再过不久,南方水患将至,那也是花大钱的地方。征调百姓,又会引起怨声载道,民心相悖,让本来正义的保家卫国之战在无形中掉价变味儿了。盘算一番後,花恋蝶决定搞些活动,让人民群众心甘情愿地主动出人出钱出粮。而要人心甘情愿,莫过於充分调动出大家的爱国热情了。

另外,她也不打算使用帝王龙赐予她的龙符沿途征调兵将。目前北营三万兵将被她紧锣密补地进行了重新编队,军心已尽握於手。可如果要掌控中途Сhā班兵将的军心,她就不得不再想办法,既耗时又耗力,效果还不见得好。与其这样,不如就在邺京城中以元帅之名现场招兵。经这方法招的兵士绝没啥派系,统齐军心也比较容易。反正这九州异世的府兵制最大的特点就是兵农合一。广大的下层劳动人民不分男女,几乎都是下田能扛锄,打仗能扛枪的人种。没钱配装备也不打紧,人骁勇剽悍就行。锦螭家大业大,比帝王龙还富,把锦家的财物浪费一点,不但利国利民,还正好降低了帝王龙对锦家的忌惮和戒备。

嗯嗯,她的男人绝不能自相残杀,一定要遵守和平共处原则才行。

就在歌声落下最後一个尾音之时,红绸与雪发一齐舞动,花恋蝶一个鹞子翻身,双脚重重踩踏上面前写著“帅”字的战鼓上。

“咚──”一记绵长浑厚的鼓声结束了所有的表演,现场突然陷入了无比的寂静之中,每个人的眼睛都紧紧地钉在站在鼓上的白发女人身上。

白发粉颊,灰眸淡­唇­,面庞清朗端正,一身墨绿戎服尽显飒爽英姿。

彼时东方朝阳初升,阳光斜照大地,竟将她从头到脚都铺染上一层淡淡的金光,恍若神人一般。

“各位乡亲父老,各位兄弟姐妹,在下花恋蝶,御封的兵马大元帅。本帅知道但凡征战,必会令你们倍尝失去至亲的离苦,也会征光你们辛苦积攒的钱粮,故特向皇上请旨,免去惯例征调。仅在此设台一日,愿为国出力者,左,募钱粮;右,招忠兵!绝不强迫!”­干­净俐落的话语回荡在寂静的邺京大街。

御封兵马大元帅亲自征召兵卒,募集钱粮,这是闻所未闻的事。不,应当说这种募招兵卒钱粮的做法搜遍整个九州古今历史都从未出现过。人们静静地看著台上的白发女人,惊诧、震撼在一双双眼中翻滚。

突然,人群中一个锦袍青年女人朝台上大声喝问:“你说你是皇上御封的兵马大元帅?”

“是!这在场三百兵士可为证,北营三万将士也可为证。”花恋蝶点头,镇定地指向台下整齐肃立的数百兵士。

“我且问你,你是否还是依君馆那个迎娶红罗倌主为夫的白发乞丐?”锦袍女人步步追问。

“是!”花恋蝶回答得毫不迟疑,无视台下群众的哗然,继续道,“我本卑贱,然皇上圣明,能不拘一格降人才!”她仔细思虑过了,她的白发太过招眼,迎娶红罗时又搞得太过高调,若想隐瞒是绝瞒不了多久的。倒不如先坦诚地宣告出来,也免得日後被人捅出,动摇了军心。只是红罗身边的守护就必须更要加强了。

“区区一个乞丐,一个倌馆之人,如何让我等放心将­性­命积蓄交付你手?”锦袍女人喝问声更大更严厉。

7 10:43:00

第178章 握民心,备征战(二)

“位卑未敢忘忧国,英雄莫问出生处。本帅以­性­命起誓,此战必胜!”花恋蝶答得坚定绝然。双手往两边随意一挥,只听“砰”的沈闷声响,两根木质鼓槌竟如两柄削铁如泥的利剑一般,轻轻松松地Сhā进了台子左右两侧悬挂条幅的木竿上,只露出尾部两根鲜豔的红绸飘荡在外。

这一手极为漂亮­精­彩,无论是看门道的内行,还是看热闹的外行,全都被镇住了。短暂沈默之後,全场蓦地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元帅好气魄,好功夫!”锦袍女人朗声大笑,双手拨开拥挤的人群,往台下右方案桌大步走去,“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又岂能做那醉生梦死、庸碌麻木之人?参军,劳请第一个记上我南宫灿的名字。”

锦袍女人话语未落,人群中又发出阵阵­骚­动。南宫灿?莫非是南宫世家的人?作为贵族世家是拥有免除兵役的特权的,没想到南宫世家的人竟然会第一个应招。

不待人们惊愕完毕,从外围有一队身著粉­色­绸衣的秀美男人穿梭而入,手中都拎著一两个包袱,往台下左方案桌前鱼贯走去。

“是依君馆的倌子!”有人惊呼。

“风月倌子虽是贱民,却也知晓国在家在,国亡家破的道理。今日二倌主挂帅,我等无力上阵杀敌,愿奉上此生积蓄助战。”当头的凌雪笑著将手里的包袱放在案桌上,“参军,依君馆凌雪捐银一千两。”

一个个包袱依次放在案桌上打开,里面都放著一堆或多或少的金银珠宝,全被参军一一录下。倌子们平日温雅柔媚的笑容此刻全部换成了凝重庄穆,竟比往日更加美貌耀眼。

直到这队粉衣男人离去後,陷入巨大惊愕的人群才终於回神,议论纷纷间又有数人奔到台前。

“元帅,黄大虎来了!”邺京市井有名的地痞流氓黄大虎带著十几个手下急急忙忙地赶来,人群哗啦啦如潮水般退开一条窄道。虽然这黄霸王最近一段时间没怎麽鱼­肉­百姓了,不过恶老虎的余威还在。

“黄小猫,你老娘舍得让你上战场?”花恋蝶哈哈一笑,这次招募兵马钱粮,除了想激发民心,给战争套上卫国保民的正义光环,巩固帝威外,最重要的是安排锦家各大商铺和螭门队员不落痕迹地出钱进人。对其余越国民众她还真没啥过高的想法和要求,完全遵循自愿原则,无论兵士还是钱粮,有多少得多少。

“老娘说了,当儿子的死在战场上总比当老子的死在市井中光荣,她想得开。”黄大虎嘿嘿笑道,“小弟这十几个狗腿子也愿意上战场,元帅都收了吧。”

“好!”黄家老太太的­性­子真是不错啊。

哒哒哒──哒哒哒──

南方朱雀街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大片蓝影向木台逼近。

“不想死的都给老子闪开!”一个粗莽的厉喝暴然炸响,人们反­射­­性­地往旁边退散。

待得近了,方看清那片蓝影是两百余人的马队,马上的男女个个身著蓝­色­劲装,腰挎大刀,背背弓弩,浑身透著狠戾,衣摆翻飞间可见绣著拳头大的淡褐­色­蜘蛛。

为首三人正中是个身形高壮,目阔口方的大汉。大汉左侧为豔美少­妇­,右侧为清隽青年,也都是一身蓝布劲装,腰配兵器,背背弓弩,只是衣角的蜘蛛要比别人大上两倍。

“水蜘蛛!是水蜘蛛!河城芦苇荡有名的水匪!”某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商人骇然惊呼,汇聚在台下的密集人群哗啦啦地往两边散得更快。

刹那间,这群马队已至十字街口,上百人动作整齐地全部翻身下马,踏著匪气十足的步伐向木台走去。

“元帅,雷冀率水蜘蛛二百一十八人前来应招!”雷冀立在台下,朝台上的花恋蝶拱手道。阔目中­精­光闪烁,自有一股沈厉剽悍。

这个她招忠兵咋招的不是世家子弟,就是地痞流氓、水匪强盗呢?有没有普通百姓应招的?要说忠君爱国呃,那个世家女人和黄小猫那群地痞尚能沾点边,这群水匪麽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莫非他们是想借著这次参军把自己身上的黑社会­性­质漂白?当然也不排除姐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他们。花恋蝶心里嘀咕著,微笑赞许。算了,来了也好。当初在螭岛训练螭门队员时,也顺道对这群悍匪进行了特训,比一般兵士更狠诈也更能打杀。

“元帅,青源粮行愿捐粮五千担。”一个身著烟霞­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站出来,对花恋蝶拱手行礼。

“多谢。”花恋蝶眼尖地看见他的衣袖底端露出一个同­色­的团抱螭龙纹印。好,锦家的商铺开始行动了。他们也算是二十一世纪忽悠不明真相的群众的托儿吧?只不过这托儿是真的付出了东西。

“元帅,锦丰酒楼愿捐银三万两。”身著团花赭袍的中年女人行礼时露出的衣袖底端同样有一个团抱螭龙纹印。

“元帅,财广米铺愿”

“让让小老儿,让让小老儿。”一个五十几的布衣老翁艰难地挤出人群走到台下,“元帅,小人家中素来清贫,只得这五两银子的棺材本,盼元帅能旗开得胜,保我越国。”嶙峋的手指从衣袖中颤巍巍地掏出一个裹得紧实的蓝布袋,小心翼翼地抖出几块碎银放在案桌上。

他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断,额际有细密小汗,显然是经过了奔跑所致。这老翁竟是从家里取钱奔来的麽?

“本帅代所有将士谢过老人家。”花恋蝶灰眸微动,突然觉得鼻子莫名有些发酸。

“元帅,月前在青龙牌坊下为百姓免费诊病的白发游方郎中可是你?”一个面目清秀的青年男子挤上前,施礼道,“小人是回春堂的坐诊大夫,却学艺不­精­。家师失踪後,医道上更是无人指点。小人愿为军医,望行军途中能向元帅求教一二。”

“本帅允了。”邺京医术高明的民间医生都被帝王龙杀得差不多了,有民才有国。为了保障越国人民的身体健康,少病死几个人,她不介意帮帝王龙再培养几个好医生。

医术超绝,医者仁心的年轻白发游方郎中无偿救助百姓的动人故事早已在坊间流传,几乎人人都能把这故事讲上那麽几句。没想到没想到那游方郎中竟是依君馆的二倌主!?是皇上亲封的兵马大元帅!?是啊,有谁会年纪轻轻便一头白发了呢?他们眼拙心盲,竟没将当日救命解痛的活菩萨认出来!

英雄莫问出生处!他们的兵马大元帅虽出生卑微,却重情重义地敢娶倌子为夫,仁心仁术不收半文地为百姓治病,本领高强能镇服世家子弟与地痞匪寇,比之那些高高在上的世袭将军强上百倍。有这样的元帅领兵出征,何愁家国不保?又有何犹豫裹足的?原本还对花恋蝶倌馆二倌主身份有所阻梗,在场中踌躇的人在这一瞬间卸下了所有的障碍。

“啐,难不成我等还不如地痞和土匪?”一个虬须大汉狠狠吐了口唾沫,大步朝招忠兵处走去。

“对!我等都是越国人!可不能连倌子和老翁都不如。”

“罗家当铺捐银三千两。”

“小人延寿堂学徒赵敏,报名应招军医。”

花恋蝶慵散地笑了,好人果然有好报啊!她当初不吃不喝被越国民众压榨了一整天,如今终於看到了收益。此次招募兵马钱粮效果出乎意料地好──完胜!

目光轻轻扫过台下争先恐後,积极踊跃的人们,­唇­角的笑意更深。若说她的初衷仅仅是为了锦螭和帝王龙,那麽现在就有些不同了。

可爱的越国人呵,你们看著吧。姐,这个由医生客串的元帅还将为你们守土开疆!

胸中涌起一股濡软的豪情,牛皮短靴往鼓面上狠狠一跺,发出咚的巨响,雅致磁音狂飙而出。

“狼烟起,江山四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湛河水茫茫,

策马纵横间谁能相抗?

无数个不同的声音慢慢地融入进来,由一开始的散乱零落逐渐汇聚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

民心,业已尽握!

第179章 授斧钺,踏征程

卯时三刻,连带昨日募招的兵士,统共五万将士汇集承天门前,准备出征。

斋戒三日的越国少年帝王头戴十二旒冕冠,身著九章明黄衮龙服,尊贵威严,俊秀夺目。

他留下文武重臣候在殿外,带著张和与李德踏进太庙正殿大门,处东面西而立。

“宣兵马大元帅入殿──”李德拉长声音冲殿门外高声呼喊。

早已恭立在殿外的花恋蝶抖抖身上的袍甲,正正头盔,在群臣灼灼目光中昂首挺胸地踏进太庙正殿大门。

“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见帝王龙,她立刻单膝跪地,行下标准的武官觐见礼仪。

“元帅请起。”越昊昕半隐於冠旒玉珠之後的凤眸深邃温和,抬右手虚扶一把。

“谢皇上。”花恋蝶站起身,恭敬地处南向北而立。授斧钺该有的规矩和仪式帝王龙早派人教她了,自认不会出什麽大的岔子。

越昊昕从候在太庙内的太史捧著的玉盘中取出半尺碧玉斧钺,握住钺的头部,将钺柄授於花恋蝶,沈肃道,“从此上至天者,元帅制之。”接著再用手握住斧柄,让花恋蝶接住斧刃,又道,“从此下至渊者,元帅制之。社稷安危,俱在元帅。望能见其虚则进,见其实则止。勿以三军为众而轻敌,勿以受命为重而必死,勿以身贵而贱人,勿以独见而违众,勿以辩说为必然。”

花恋蝶高举斧钺,双膝跪地伏拜:“臣既受命,专斧钺之威,不敢贪慕生还,愿为吾皇鞠躬尽瘁,扫平一切不臣。”

“元帅请起。”越昊昕俊秀尊贵的脸上绽开一抹温笑,伸双手扶起花恋蝶。瞥见太史退开後,遂以常人听不见的声音低语道,“卿卿,记住朕的话,无论战况怎样紧急,都得先顾好自个的­性­命。”

“好。”花恋蝶收好斧钺,淡­唇­清浅一勾,也低声道,“劳请昕儿皇上照顾好自己和我的红罗夫君。”

“好。”

“皇上──皇上──臣有天大的喜事禀报──”

二人正脉脉无语凝视间,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阵大呼小叫,由远及近,带著不敢置信的兴奋狂喜。

“站住!不经宣召,不得擅闯太庙正殿!”羽林军副统领一挥手,十二道刀斧门立刻交叉在轻车都尉面前。

“皇上,大喜事,大喜事啊!”轻车都尉喘著粗气,也顾不得御前失仪,双膝跪在殿前九级阶梯之下,亮开嗓子喊道,“臣轻车都尉,有天大的喜事向皇上禀报!”

轻车都尉?他不是该候在承天门吗?

越昊昕龙眉微抬,凤眸深邃的流光­射­向突然笑得神秘得意的白发女人,若有所思。在经过她身边,拂袖走出殿门时,他撂下轻如烟云的问询:“卿卿,你背著朕做了些什麽?”

“昕儿皇上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花恋蝶跟在他身後,悄若无声地回道。

走在前方的越昊昕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顿,极薄的上­唇­瞬间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在踏出殿门的刹那又宣泄开温和的笑意。

看到越昊昕的明黄身影从殿中跨出後,轻车都尉连忙禀道:“启禀皇上,邺京四方正街交汇中心处的石板适才突然被掀翻,有一灰褐巨石冒出头梢。民众好奇,将此巨石挖出,却见石上纹路交错,凹凸起伏。在场有两个颇有见地的书生细看之下,发现那些凹凸纹路构成的竟是一个‘越’字,而里面的点点斑驳又隐隐绰绰显出一个‘昌’字!”

“什麽?!”越昊昕惊愕出声。殿外的文武重臣也是一脸不置信的狂喜,唯有景明王眸底深处突地掠过一缕恼恨的­阴­煞。

“皇上,万千百姓亲见巨石冒出,民心激昂,军心振奋,此石现已运至承天门下以供皇上过目。”轻车都尉继续眉飞­色­舞地回禀道。

“皇上,祥石出土,越中含昌,昌嵌於越,当是暗喻我越国必将昌隆千秋啊!”太史伏跪在越昊昕面前,神­色­激动,眼角亦泛出泪花,“恭祝皇上,此次出征,越国必胜无疑!”

“恭祝皇上,贺喜皇上。”一­干­重臣全部伏跪在地道贺。

“众爱卿请起,都随朕至承天门观祥石,送大军出征。”越昊昕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掠过跪在身侧的白发女人,玉旒後的凤眸深讳无比。在张和与李德的伺候下步下阶梯,上了龙辇。

及至登上承天门城楼,一眼便望见矗立在城门右侧,模样古怪的灰褐­色­巨石。上面还沾染了些零碎泥尘,表面灰白­色­的纹路凹凸不平,连绵起伏,猛一看,可不就是一个“越”字!再定睛细辨,灰白纹路中点点斑驳,恍然又是一个“昌”字。

越昌?昌越?那个白发女人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出这等玄虚的?望著城楼下那一张张严肃中透著必胜喜悦的面庞,越昊昕的心更沈。抬手轻轻一招,身後兵部尚书立刻上前展开征讨檄文念诵起来。

“越承前朝,立於九州,万里锦绣,风华物茂,八荒六合,威加四海,举德齐天。然虞国狼子野心,窥越山河,侵犯边城,屠戮将士,欺辱百姓尔当奋勇杀敌,驱除虞敌,复国疆土。”

一篇不长的檄文念完,下方将士已是军心激愤。

“祥石出世,越国昌荣,此战必胜!”越昊昕深邃的目光投向矗立承天门的巨石,突然向天举起双臂,高声大喝。

“此战必胜!此战必胜!此战必胜!”万千将士倏地将手中刀枪连续三次举起放下,齐齐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排山倒海的喊声磅礴雄壮,震天动地。

嗡──

出征的号角在呼喊声中嘹亮响起,三军开始有秩序地从承天门开拔,沿四方主街的玄武道出北门奔赴边关。

越昊昕放下双臂,转头深深看进一直随在身旁的花恋蝶,沈声道:“元帅,朕在邺京等你凯旋。”

“臣定不负皇上重托。”花恋蝶一撩征袍,再度向越昊昕单膝跪下,灰眸中坚定一片,朗声道,“皇上,臣此去定为您守土开疆!臣辞行!”

“准!”静滞一秒,越昊昕重重允诺。

花恋蝶起身,纵身从城楼一跃而下,与众兵士戎装一般无二的墨绿身影眨眼隐没在汪洋之中。

稳稳坐在花五毛身上,她回首遥望城楼,那里只有一抹熟悉的尊贵明黄,没有熟悉的温润媚丽。红罗夫君,愿你在宫中一切安好。帝王龙,别让姐失望,替姐守好红罗夫君。狠心将头一扭,屈指顶顶头盔,对身侧的人扬眉轻笑道:“娃娃,花三粉还好骑麽?”花三粉是她为野母驴新取的名字。花五毛的马骨架长得不够高大威猛,花三粉的驴子骨架倒出乎寻常的高大,一马一驴并排而行,竟然不分高矮。

娈栖隐藏在头盔下的花瓣粉­唇­甜甜笑开,“好骑。花姐姐送的东西我都喜欢。”顿了顿,复又好奇地问道,“花姐姐,你的造假术技艺­精­湛暂且不提,我只奇怪你是如何让巨石掀翻路上石板,从地底自动冒出的?”

“呵呵,只不过是在巨石底部的泥土之下又放了许多绿豆而已。”

“绿豆?”

“对,绿豆发芽,便会将巨石顶出地面。”

“小小豆芽会顶起巨石?!”娈栖讶然。

“嘿嘿,娃娃,你别小瞧了种子。它发芽的力连结合得异常密致坚固的头骨都能分开,更何况是顶起区区一块巨石了。”花恋蝶耐心解释道。相信以帝王龙的慎密,今晚一定会派人到巨石出来的地方细细查探。只要往下细挖,就会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豆芽,凉拌、清炒、煮汤皆可。

这一愚民环节是帝王龙斋戒时突然想到的,还没机会对他说,不知道他会不会又发一顿脾气?唉,这次可就没人陪在他身边甜言蜜语地哄劝了。望望沿途相送的越国民众,想了想,忽道:“娃娃,想听歌吗?”

“谁唱?”娈栖还在种子的力中琢磨,被冷不丁问上一句,不由有些茫然。

“我唱,是一首送别之歌。”她笑了笑。不管是如何正义的战争,不管说得多麽冠冕堂皇,上战场就意味著面临死亡。她如今所能做的,便是为军民们送上一首歌。

哒哒的马蹄声、兵甲的哗啦声、告别的叮嘱声、送行的脚步声中突然飘出一道雅致明亮,柔情悱恻却又悲壮深沈的歌声。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盼望?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征战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也许我的眼睛,再不能睁开,你是否理解我沈默的情怀?

也许我长眠,将不能醒来,你是否相信我化作了山脉?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边城的土壤里有我们付出的爱。

绣著硕大“越”字的旌旗在风中猎猎翻飞,扣人心弦的歌声一遍又一遍地唱响。

出征将士们手中的刀枪在不觉间握得更紧,面­色­更为肃然,刚毅的嘴­唇­抿得牢牢的,唯有隐在头盔­阴­影下的双目中涌现出一缕红丝和必胜的坚定。

街道两旁的民众涨红了眼眶,却没有一个人大声哭号。目送出征的将士,他们的脸上没有哀戚,有的是满满的骄傲与鼓励。

越昊昕站在城楼上,深邃复杂的目光遥望蜿蜒的军队,静静地听著那道歌声。直到声音逐渐飘远,他才终於一甩广袖,淡淡扫过百官,道:“回宫。”

“起驾回宫!”李德尖细的声音响起,群臣紧随前方明黄一步步走下城楼。

花恋蝶啊花恋蝶,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一场场统军心,握民心,激士气的戏码做得未免也太过出­色­了!连那曾鄙夷过你的朝臣也多数陷入了你的手段中。

朕不怎麽希望你凯旋

只有败了,朕才能安心地将你拥入怀中。

掩在明黄广袖中的手悄然握紧,指尖深深扎进掌心。

第180章 景烨王(一)

高远的苍穹满是绚烂云霞,赤红、紫金、赭簧片片交融变幻,逐渐演变成一片明丽的金黄,昭告太阳即将从云层之後跳脱升起。

早起的鸟儿在深翠的枝丫间脆鸣,一只鹰隼时而从长空掠过,时而!翔盘旋,锐利的鹰眼­阴­鸷狠戾,随时准备扑击猎物。

站在城楼上的月华身影收回望天的视线,心下掠过微微失望。今日还是未看见熟悉的鹰隼身影,墨黑清凌的瞳眸冷冷睇向远处密密麻麻的军帐,水润薄­唇­泛起冷厉的淡笑,淡得如同晨间的轻雾。

一曲《蒹葭》从城楼上飘出,在萦绕薄雾的空中悠扬萦绕,清脆婉转,带著无法诉说的思念和缠绵。

花苍一去便是二十三日,十五天前只得到越帝已派兵前来救援的消息,而领兵的兵马大元帅据说是个满头白发的年轻女人。是你麽?我的宠蝶儿。为了见我,你终於放开手脚,要将你的经天纬地之才现於九州了麽?可是,为何许久都得不到你的半点消息?你迟迟不来,莫不是懒病发作,半天睡觉半天赶路?难道你不想快点见到锦螭主人?乖,走快些,锦螭主人很想喂你喔。

嫋嫋乐音在带上了点点无奈和宠溺纵容。

“锦主真是吹得一首好曲!”在最後一个音符落下时,身後响起浑厚低沈的赞赏声。

锦螭侧身转头看向来人,淡淡笑了笑:“王爷谬赞了,这不过是难登大雅之堂的雕虫小技而已。”他晃了晃夹在手指间的一片绿叶。

“呵呵,锦主莫要自谦。本王虽不擅器乐,但生於皇家,这音曲听得不少,品鉴高低的能耐还是有的。”景烨王笑道,目光有些疑虑地盯向他手中的绿叶,道,“锦主这一雕虫小技可是叶歌?本王听闻某些小国边陲莽山中的蛮族便是以叶奏歌的。”

锦螭­唇­边的笑意更淡,象牙白手指轻轻摩挲绿叶边缘,像是在抚摸心爱女人的小手那般温柔怜惜:“王爷可是在怀疑锦家与蛮族有勾结?”

“没有没有,锦主莫要多心,本王也就是好奇随口问问罢了。”景烨王连忙摆手。

“这叶歌是我所豢养的心爱宠物教与我的。”锦螭转身遥望天边,神­色­有些怅惘,“她生长於不知名的莽山之中,聪慧绝伦,医术高明,武艺非凡,我那些护卫会的缝合术和格杀侦察术便来自她的教导。”

什麽?!景烨王这下可是大大吃了一惊。

锦螭没有理会他,缥缈的声音倾近於呢喃自语:“我的宠物又懒又­色­,只要有空闲就会躺著闭目养神。对美貌女人冷心冷肠,对美貌男人温柔可亲。­性­子极端苛刻任­性­,受不得一丁点错待,必须要把她放在心窝里,用所有的­精­血和宠爱娇养,可笑我以前”清冽的声音消失在湿润的空气中。

景明王脸上的惊愕逐渐消失,他深深地注视著眼前这个已陷入思念中的男人。

一个多月前,虞国将门後起之秀双姝之一的公孙明珠率十万大军犯境,不消五日便连克边关三城。能如此轻松容易地夺下城池,除了显出将帅者具有非凡的才能之外,还预示著越国边城驻军中暗存­奸­细。

他奉皇命,亲率十万大军奔赴边关御敌,及时解了边关第四城沛城之危,并揪出所有敌国­奸­细予以处决。正欲收复沦陷三城时,虞国却突然又增十五万大军,领兵之人乃虞国将门双姝另一後起之秀林静然。

这将门双姝皆为双十年华的青年女子,胸藏锦绣,武艺高强,脾­性­一张一弛,相辅相成。两军交战数次,竟是各有胜负,不分轩轾。

他无法收复失陷三城,她们也无法攻下沛城,战事一度陷入胶著状态。

二十多天前的深夜,夜雨绵绵,墨­色­深浓。他兵分三路,突袭虞军後方军营和粮草地。得手之後胜利返城,却在途中碰上两百多伤痕累累的守城将士。得报沛城内­奸­大开城门,城池已被林静然率军占领。城中守军奋勇反抗,一万多人只浴血杀出两百来人,其余尽被杀戮。

内­奸­!他拔除了敌国的­奸­细,却没防到己方的敌人,更没想到内­奸­会选在这个时侯通敌卖国。目眦欲裂间,几乎咬碎口中钢牙。然而他不得不平复心绪,冷静思考。後方有公孙明珠重调兵力全速追击,前方城池被陷,林静然正率军向他当头迎来,若是不赶快做下决策,带出来的八万多越军必会被两面夹击,惨遭覆灭。

他当即决定全速行军,主动迎上林静然的军队,杀出退驻槐城的道路。

在那一场惨烈的战斗中,越军折损了七员武将,包括左副将辅国大将军和先锋忠武将军,折损兵力两万多,最终在公孙明珠的军队赶来之前杀出了退守槐城的道路。

而他,却在看到槐城城门之时,­精­神松懈,身体疲惫的刹那,被一名校尉自後偷袭。

内­奸­,又是内­奸­!一怒之下,他强撑著伤势,严查所有越军将士,最终又揪出中郎将一人,参军一人,兵士两人。

四名内­奸­被他当场斩首,暴尸城外。

看著鲜血淋漓的将士,他心中有说不出的痛心和愤怒。如今留守沛城的军医无一生还,槐城中的大夫虽被全部征调,却也不过十来人而已,且医术平庸,面对过多的伤者和一些过重的伤势,不免吃力万分。

城外敌军大举围困,气焰嚣张;城内百姓惶恐,伤兵累累,士气低落。若是再传出领兵主将重伤的消息,必会导致民心和军心全面溃散。因此,除了几个重要将属知晓他受的是重伤外,其余将士只知他受了皮­肉­轻伤。

每一日,他都要强忍剧痛,借由知情将属的暗中扶撑上城楼巡查一遍,在将士和敌军面前露个脸。每每回到寝室,後背未曾愈合的伤势总会将里外衣物全部染成鲜红,幸而外衣袍内还著了一层牛皮甲才未露馅。

他知他的伤该静养,也知这样动弹会让他的伤势加重,危及­性­命,但他顾不得那麽多了。心中焦急如焚,只希望自己能撑到朝廷派遣大军前来救援之时。

退守槐城第三日,令兵来报,说是锦家家主前来相助。

锦家,据闻其先祖为鲁朝大贵族,後来战乱中主家流落到现今越国河城,盘踞在芦苇荡之中。朝中密报锦家以青姓化名,各类商铺不但遍及全国,还涉足到了九州诸国,暗地里的势力非同小可,实乃越国朝廷心腹隐患。

锦家家主向来不与朝廷交往,常年留守芦苇荡,眼下怎会突然来到沛城,并开言相助朝廷?

满腹疑虑地命人请进锦家家主。他更是惊然,锦家家主竟是个年约二十三四的翩翩浊世贵公子,朗朗明濯如秋之皎月,毓灵疏秀似霜寒凝魄,气度高华清贵,举止优雅有礼,让人一见便生倾慕之心。

在随後闲聊中他才知道,锦家原来的家主已逝,现任锦家家主是其唯一的嫡子锦螭。数日前来到槐城巡查商铺,却不幸陷於虞军围城之中。国难当头,人人自危,左思右想下,决定违背先父不与朝廷牵连的遗命,前来相助越军。

锦家家主不但­精­於武道,对兵道也颇为­精­通,助他破了敌军的好几次攻城。带来的几十护卫个个都有一身好本事,极大地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而那些护卫的格杀侦察术和缝合术更让他惊叹不已。他背上久不愈合的伤口被肠线缝合,内服外敷锦家家主带来的药丸药膏,不消十日,严重无比的伤势竟奇迹般地好了大半!如此锦家不愧是朝廷的心腹隐患呵,也难怪朝中某些人总想著拉拢或是剿灭。

第181章 景烨王(二)

他心中暗暗警醒,却在与锦家家主的相交中不由自主地为对方展露的才华而赞叹,起了惺惺相惜之意,甚至特许其在他面前可自称我。也决定冲著这份相知,日後若皇上欲对锦家痛下杀手,他绝不领兵剿杀就是。

十几日前得到朝中回报,皇上御封的兵马大元帅正率军赶赴边城支援。据送信的令兵所言,这兵马大元帅是个满头白发的年轻女人,本为地位卑下的山野大夫,後来成为皇上偏宠的六品医侍,再後来巧解了三使之难,由崇义侯举荐担任兵马大元帅之职。

堪为元帅的卑微年轻女人?不知和虞军的将门双姝比起来,谁更胜一筹?他心里不禁对那个即将到来的新任元帅产生了一丝好奇。

这锦家家主则更为奇怪,自听说援军元帅为一年轻白发女人後,先是怔愣,继而笑了。那笑不同於平日清冷淡漠的笑。它发自内心,充满了温柔和宠溺。从来都是冰寒清凌的杏长墨眼在那一笑中散发出幽软明华的柔光,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淡淡的暖意。

此後,每日清晨和傍晚,锦家家主总会登上城楼,眺望远方天空。

锦家家主不说,他也不问,但他心中已知这御封的兵马大元帅和锦家家主的关系绝不简单。

而现在,他听到了什麽?看到了什麽?

一个本事非凡,又懒又­色­,极度任­性­苛刻小气的宠物?

一个把宠物放在心窝里,用上了全副­精­力疼爱的主人?

这是啥诡异关系?那宠物本身应该是个年轻女人吧?他虽然没女人喜欢过,也没喜欢过女人,但对男女间的一些常识基本问题还是明白的。

把无能女人视为玩宠的男人不是没有,也不是没见过,但就是没见过伺主养宠物养得那麽尽心,那麽疼爱,那麽小心翼翼到近乎丧失自我的。那感情似乎比相爱的男女更浓炙,更疯狂可怕。另外,千万不要告诉他锦家家主口里的宠物就是那个御前亲封的兵马大元帅。

景烨王觉得自个的後背有股寒气蹿起。面前长身玉立,俊美无匹,仿若朗月寒霜的高华贵公子好似有些不正常。

“王爷的伤势可又好上一些了?”刚被判定为不太正常的贵公子忽从回忆中醒神,笑意涟涟地看向他。

这关心的问话他每天都会听上一次,以前只觉得是一种礼节­性­的问候,或多或少也带了些惺惺相惜的关心。不过现在他不这样认为了。他只觉锦家家主的明濯高华与冷凝寒霜仿若瞬间堕落地狱,清淡的笑透著几分邪恶诡异,清凌墨眼暗黑无华,魔魅深深。

“锦主的伤药十分有效,本王又好上一些了。”他微退一步,压下心中惊诧,不动声­色­地回道。

“王爷可知这伤药是我的宠物亲手为我配制的,里面还含了她的鲜血?”

“呃本王第一次听锦主说,真是多谢锦主的慷慨相赠。”景烨王突然发现出口的话说得有些艰难。

“我没说过无偿赠予王爷。”暗黑无华的墨眼牢牢锁在他的面庞上,水润薄­唇­咧开的弧度逐渐变大,“以前只闻景烨王自幼便异於常人,却没想到王爷的相貌是如此奇特。”

景烨王面­色­倏地黑沈,怫然作­色­道:“锦主,当面揭人之短非君子所为,本王真是错看你了!”

“王爷莫恼,我这是在夸赞你。”锦螭扬扬眉梢,不甚在意地收敛了笑,淡淡道,“王爷,你既用了我家宠物的血,待她来了,不知能否亲自向她道个谢?也免得她知我将伤药用於他人身上後,撒气责怪我。”自从得知红罗陪著宠蝶找了个帝王玩物,他就一直琢磨著自个是不是也该送个玩物给宠蝶?这景烨王的长相算不得绝­色­,但胜在奇特,不知道合不合宠蝶的胃口?

“锦主所言的宠物可是御前亲封的兵马大元帅?”景烨王的心头和两片眼皮齐齐一跳,觉得自己实在有必要进行准确求证。

“正是。”

景烨王瞬间无言。宠物和兵马大元帅?这能对等麽?还有,皇上一直视锦家为心腹隐患,又为何要任命锦家家主的宠物为兵马大元帅?这岂不是自相矛盾,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莫非皇上不知是锦家家主的宠物?不,也不可能,依皇上的能耐是绝不可能不知内情的。那麽是以退为进,为了迷惑锦家家主?兵权啊,从先帝到皇上都对他手上那点兵权看得紧牢无比,不至於那麽蠢吧?呃,真想不明白了。

半晌,他才抽动嘴角对锦螭正­色­道:“既是如此,那待元帅到来,本王定会向她当面道谢。”以王爷之尊向御前亲封的兵马大元帅道谢也不算失了身份。

“呵呵,那就有劳王爷了。”锦螭笑著点头。对景烨王的疑惑他其实看得一清二楚。有啥奇怪的,他家宠蝶本就有经天纬地之才,而且越国帝王已是他家宠蝶的玩物,封个兵马大元帅也算不得什麽。不过他是不会对景烨王解释的。

景烨王觉得後背上那股寒气越来越重,顾不得继续琢磨满腹的疑惑,不自在地耸了耸肩背。

“王爷身上可又有不妥?需我唤勾云为王爷诊看麽?”既然决定要送宠蝶玩物,就不能让玩物再次出现破损,需好好修复将养才是。

“不用,本王只是突然感到有些凉寒。”景烨王连忙摇头。为了摆脱那股子诡异莫名的寒气,他决定转移话题。视线朝远方投去,眉头微皱,问道,“锦主,你可觉得奇怪?”

“奇怪什麽?”

“这三天过去了,虞军竟然无甚动静,莫不是又要耍什麽鬼招?”

“我已命弦络出城打探敌军动静了,相信不久便有消息传回。”锦螭把玩著手中叶片,也将视线重新放到城外敌军驻扎之处

此时太阳已出,雾气尽散,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一切都尽收眼底,那密密麻麻的军帐看得碍眼之极。都是这些可恨的虞国人,害得他被困於此,还劳得心爱的宠蝶赶来救援。这一路奔波,一路辛苦,他的宠蝶可会累著?

绿叶被象牙长指蹂躏得破碎不堪,淡绿的汁液将象牙白染上一抹浅绿。

锦家家主似乎在懊恼愤恨什麽?景烨王斜瞥已残破成渣的绿叶,感受到身边黑沈幽暗的刺骨冰寒,不禁微微侧移一步,保持沈默。

“弦络见过锦主,王爷。”轻微的脚步从身後传来,接著是跪地声和回报声。

“虞军有何异常?”锦螭丢开手中碎叶,轻声问道。

“回锦主。城外虞军看似无异,但属下发现有不少敌兵在用土筐往外运土,不知是何缘故?”

“运出来的土是­干­土还是湿土?”景烨王凤眸一眯,紧紧追问。

“全是湿土,一堆堆地堆在各个营帐旁边。”

景烨王和锦螭霍然抬眸对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猜测。

“虞军是在挖地道。”锦螭冷冷笑开。

“没错,想通过地道偷袭槐城。”景烨王­阴­森森地接口,从战场上历练出来的血腥杀伐不断弥漫升腾,“本王要叫他们有来无回!”

他大踏步走下城楼,召集所有将领,发出命令:在城内沿城墙挖一道深深的堑壕。

将领们皆不明白景烨王为何要他们挖堑壕,但他们知道景烨王是九州出了名的骁勇善战,当日若不是内­奸­作祟,他们根本不会丧失沛城,也不会由胜转败。对景烨王,他们仍是一如既往的信任崇服。领下将令之後,都毫不犹豫地带领兵士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11:12:00

第182章 烟熏火烤

虞军主将大帐中,公孙明珠与林静然正与几个重要将领小酌议事。

公孙明珠和林静然皆为虞国将门世女,自幼一同长大,感情深厚犹胜亲生姐妹,也深得皇上赏识。此番攻越,正是她二人向虞帝提出的。

她二人早小立志要做扬名九州的一代名将。因而从懂事起,便在各国安Сhā了自己的探子,时刻掌握各国动态。经过比较,她们觉得目前越国最适合攻打。理由有三:一是越国与虞国相邻;二是越国少年帝王不满弱冠,朝中政权还不够稳当;三是越国虽有景烨王之良将,然君王好忌,从不令其长期执掌军权,镇守边关。每每都是战事告急之时,才让其率兵前往救援。若是攻越,待到景烨王赶来时,虞国早在探子的里应外合下连克数城,两国胜负大半已定了。

而越国一旦边关五城尽失,在虞国面前便等於失去了钢铁防护,虞军可策马在其内腹任意驰骋,哪怕吞并越国也不算难事。

如今她们仅剩最後一城尚未夺下,离吞并越国眼看只有一步之遥。皇上龙颜大悦,在她们还未班师回朝时便将赏赐送到了各自的府邸。

“秋将军,地道挖得如何了?”公孙明珠微笑著向坐在右下首的武将问询。

“回元帅,入夜便可挖通。”

“甚好。”公孙明珠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笑睇左手边的林静然,“林大将军,今夜就让各路将士整装待命,一旦地道挖通,立即从地道攻入城内。你看可行否?”

林静然偏头想了想,道:“可行。且此事拖沓不得,若让那景烨王察觉到地道就白费功夫了。”

“哼,那男人果真颇难对付,若不是越军中出了内­奸­,我军还不知要多耗费几日方能夺下沛城?”公孙明珠冷哼道。

“出了内­奸­便是越国朝中不稳,存了野心夺位者,这不正是你我当初计算在内的麽?”林静然转著手中酒杯,“我倒好奇十几天前突然出现在城楼上,指挥越军破了我军攻城‘火炬阵’的青年男人是谁?”那男人无论是穿著还是气度都明显不是军中将领,也不是普通兵士,但他却有著不可小觑的将帅之才。

“怎麽?莫非我们冷心冷情的林大将军看上了那个小白脸?”公孙明珠调侃道,也引得帐内另外几名将领发出阵阵哄笑。元帅和大将军出生将门世家,能耐很大,却都不摆上位者的架子,他们也都乐於亲近,更喜欢在她们手下打仗。

“非也。”林静然一本正经地摇头,“本将军只是觉得那男人不是个普通人,未免遗留後患,最好我们能寻个机会将他杀了。”

“行。就在今夜,与驻守槐城越军一起解决。”公孙明珠自斟一杯,狠厉笑道,绝豔的容颜显出几分扭曲。

“对了,元帅,越国御前亲封的兵马大元帅应该快要抵达边城了吧?”林静然忽道,清丽的脸上眉头微皱。

“哼,出行五日,不征调沿途郡城镇县一兵一卒,突然从官道该走山道。她以为隐去行踪,凭五万人马就能突袭打败我虞国大军麽?简直是痴人做梦!”公孙明珠嗤笑一声,食指沾上酒水在案桌上画出简易地图,“从山道到边城,必经五十里开外的赫山函谷,只要我们在那儿埋下伏兵,以逸待劳。必能甕中捉鳖,大获全胜。”

一席话让军帐内又响起一阵快意酣然的笑声。

“元帅,事不宜迟,末将愿现在就带兵前往赫山埋伏。”笑过之後,一员黑脸短须的剽悍武将站出请令。

公孙明珠微抬眼眸,请令者是军中以骁勇著称的神武将军陈梁飞,看似粗莽,实则有勇有谋。她与林静然对视一眼,也对,现在埋在越国的探子失去了越国援军的消息,她们确实无法明了援军何时才能赶到。不如早做布置,以免错失良机。

她微微点头,笑道:“那就有劳陈将军了,望将军此去能旗开得胜,将越国援军一举歼灭。”

“末将得令。”陈梁飞也不拖拉,撩袍行下一礼,退出军帐。

“来,众将军与本帅一起饮下此酒,然後也做好今夜突袭的准备吧。”

“得令!”

掌内一­干­将领全部站起,举杯而饮。

############## ############ ##################

挖堑壕不用点上油灯,猫著腰像土拨鼠一样吭哧吭哧地慢慢掏挖,所以自然比挖地道省力多了。只一天工夫,一道城内堑壕就完成了。

在景烨王的调遣下,一批批身著黑衣的­精­壮兵士被分派在挖好的堑壕里,手持大刀,严阵以待,如同猎人已经张开了大网,单等著兔子来撞网。

太阳渐渐西沈,天­色­从昏暗变成黑沈,幸而头顶闪烁著点点星光,才将这黑夜染上一层淡光。

砰──

内城墙下数个地方传出轻微的破土声,接著是泥土散碎的悉索声,一个个脑袋从破开的地道口中探出来,小心谨慎地往四周查看。

城楼上巡夜防守的越国兵士不时来回走动,警戒地向虞军驻地观察。城内隐隐传出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更夫锣声,静谧中透著安详。

一颗颗脑袋又倏地缩了进去,赶回去报信的虞军前哨并未察觉到地道口前方的堑壕,也没有看到隐蔽在堑壕中的越国将士,当然就更没看到在他们缩回头之後,二十几个地道口边无声无息地多出了许多黑衣人。

“元帅,越军对我军的地道没有丝毫察觉。”二十几个哨兵回禀了同样的消息。

虞军上下都是一阵狂喜。

“各队出发!”公孙明珠一挥手,发下命令。

“等等,派五人小队快速先行,後面的兵队入洞缓行几步,若是无甚动静,再疾行夺城。”临行前,林静然突然出声。公孙明珠的­性­格更为果决,她的­性­格则更为谨慎。

“照大将军说的做。”公孙明珠对林静然的谨慎是十足信任的。

“是。”

­精­选的虞军将士也是一身黑衣,带著刀剑,兵分二十三路,从地道口进入。

虞国大军军营通往槐城内的地道约莫有五百多米,黑暗狭窄,洇湿腥潮,伸手不见五指,脚下也是凹凸不平。打头的虞国兵士磕磕绊绊地穿行著,待终於看到前方有淡淡亮光透出时,心里俱是一阵暗喜,赶忙加快脚步往外冲去。谁知刚露出小半个脑袋,突然从洞外伸进来几双粗壮有力的大手,一把卡住他们的脖子。他们还来不及喊出声,就被拖拽出洞,扔入堑壕。

洞外边堑壕中,手持大刀的越国将士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还没等虞国兵士明白是怎麽回事,便挥舞大刀,像砍西瓜一样将其头颅砍下,送人进了鬼门关。

地道内後面的虞国兵士听闻前方并无大的异常,先遣分队也无人回转,便以为前面无甚危险,连忙遵循军令往地道口疾行。才爬出洞口便被抓住脖颈扔落堑壕,毫无挣扎地无声惨死在大刀下。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尸体逐渐堆积,夺城的兵刃交接声没有响起,浓烈的血腥却开始在夜幕中蔓延。

後面有些反应敏锐的虞国兵士终於察觉不对,连忙折返往回疾行。可地道里又黑又窄,前方的兵士往回跑,後方的兵士来不及後退,两相撞车,顿时地道内乱成一团,哭爹骂娘声吵成一片,像炸开的蜂窝。

而城外虞军并不知道地道内发生了什麽事,仍然一个劲儿地往里冲,地道马上被拥挤的兵士堵塞起来。

锦螭目视不再冒出敌人脑袋的地洞口,水润薄­唇­一勾,冰寒蚀骨的魔魅掩盖了所有的明濯清华。“王爷,你可要点上这第一把火?”

“那是自然。本王岂能不报夺城之仇?”景烨王满身血腥戾气,切齿狠笑。他扔下手中滴血钢刀,伸手从兵士手中接过一束点燃的­干­柴大力抛进地道。负手与锦螭并肩而立,忽摇头轻叹,“可惜了。”

“可惜什麽?”锦螭随口笑问,冷看那一束束点燃的­干­柴扔进地道。

“可惜本王不能看到那两个贱女人的变­色­嘴脸。”

“呵呵,王爷真是不懂怜香惜玉,那两个贱女人可都是绝­色­之姿呢。”锦螭谑笑。

景烨王­阴­冷地哼叱一声,大手一招,又有几个兵士拿著几把大蒲扇朝地道口猛扇了起来。

霎时间地道内燃起大火,充满了滚滚浓烟,地道中隐隐传出凄厉的惨叫和呛咳声。

“王爷,­干­柴中混些湿柴会令烟雾更浓,如能再夹杂些硫磺硝石则会让人死得更快。”暗黑无华的清凌墨眼映照出火光跳跃的妖娆舞姿。

景烨王一愣,旋而抚掌大笑,“没错,本王倒不想锦主也是点火的行家。”他转头对兵士瞪眼斥道,“还不快去弄些湿柴、硫磺和硝石来。”

“是!”越国兵士们也烧得分外开心,分外高昂,立马照办去了。

可怜虞国兵士们在地道内经不起大火烧烤,毒烟熏蒸,一批批窒息而死,转眼化成了护花的肥厚春泥。

很快,地道内就塞满了虞国兵士的尸体。

11:12:00

第183章 这是我的豪赌

出了邺京,五万越国将士片刻也不耽误地在通往边城的官道上疾行。

所有将士此次出征还是十人一火,五火一队,两队一旅,两旅一团,统共两百多个团,但在此数位编制上又有了新的编队名称。主要分为尖刃队、陷阵队、勇锐队、勇力队、寇兵队、死斗队、敢死队、励钝队八种兵队。

一开始将士们并不明白这新队制的目的,不过当新队制编排出来之後,但凡心思敏锐的人便哗然发现这队制竟与他们各自的出生来历和秉­性­本事具有莫大的关联。以敢死队为例,其中的成员大多是前方阵亡将士子弟,欲向敌军报仇者;而寇兵队则个个都是行事慎密、身形灵巧、轻足擅走、逾高绝远之辈。

疾行的数天之中,各路兵队的将士在元帅的亲自过问下不断地进行调整,八大兵队的雏形逐渐成熟起来。

处在一个具有共­性­的兵队中,让绝大多数将士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归属感和认同感。新兵与老兵的情感融合变得迅速而顺利,兵队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在不知不觉间增强许多。而能在短短几日中便对五万人马做出如此­精­准编队的人,则需得何等强大的记忆力、洞察力和判断力!当下众将士对元帅的敬仰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日夜兼程,待到第五天,他们已抵达黎城外郊,只需再行半日便能入城。黎城内约有两万兵马已经做好了征调准备,可元帅却突然下令离开官道,该走山道。

帅令一下,所有将士必须服从,虽然心中疑惑,但五万将士还是闷不吭声地往山道奔行。

及至山道口,霍然看见那里杵著上百号身著灰衣长袍的人以及数千匹战马和大量看不出内容的用黑布包起的包裹。

待一一打开巨大的黑布包裹,里面竟全是铠甲兵器!?

惊疑不定中,在元帅的命令下,步兵的铜铁铠甲全部换成轻薄坚实的纸甲,外罩越国墨绿戎衫。骑兵每人分得一件用生丝细密编织的墨绿长袍,战时需穿戴铠甲之外。腰间大刀换成从未见过的长弯刀,还配置了一根一丈余长的绳爪和一种短小的组合式弓弩。笨重的辎车被丢弃,粮草军帐锅盆被分摊缚在新增的马匹身上。

“步兵的纸甲是用一种特殊柔纸锤炼而成,重量减轻,但坚固比之铜铁铠甲毫不逊­色­,若是遇雨淋湿,箭矢都无法穿透。而骑兵的生丝长袍也很难被箭矢穿透,会连箭带衣一同Сhā进伤口。到时只须将丝布拉出,便可将箭头从伤口中拔出。”花恋蝶对彭怀骁和归明信淡淡解释道。她有她的原则,虽所知甚多,也面临杀戮战场,却绝不会像小说里的穿越者一般肆无忌惮地逾越历史进程,过早发明出火炮之类的强大热兵器,只打算借鉴中国古代已有的先进文明,在当前的装备和冷兵器上做些改进。从实用防护上来说,宋代最高水平的纸甲与成吉思汗用於蒙古骑兵上的生丝长袍便很值得借用。

“元帅,为何要勒令轻骑舍去长枪?将骑兵腰间大刀改为弯刀?”彭怀骁疑惑看著手中从未见过的弯刀,不耻下问道。

“战场上使用长枪和大刀本身没有错,但要保证奔行速度和杀敌两不误就不行了。”

什麽?!彭怀骁蓦地张大眼,这种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闻,连忙虚心求教:“属下驽钝,还请元帅详解。”

“重骑的作用多是用於冲击敌人阵队,使用双刃陌刀是对的。但轻骑的长枪杀敌方法是刺、挑,一旦Сhā入敌人身体,若要拔出,势必要影响奔行速度,甚至有可能被敌方拽下马来,不太适用冲锋斩杀,舍去并不可惜。”花恋蝶指指彭怀骁腰间的大刀又道,“大刀刀锋是直脊,需要做出劈砍动作,会导致速度不够迅猛。弯刀刀刃是曲线,前行过程中受阻比直脊刀小。使用时,刀身横著持平,刀刃向前,无需要做劈砍的动作,便能依仗战马快速奔行时产生的冲力而横著划开敌人的脖颈或是胸膛,伤口深而长,能有效置敌於死命。”花恋蝶勾­唇­哼笑。涉及到物理学,就不知道这些古人能不能听懂了。

“这刀好韧好利!”一旁的归明信凝目,屈指弹向弯刀刀刃。发现刀身柔韧钢锐,刀锋出乎寻常的锋利,禁不住讶然出声。

“这是宿铁刀。”花恋蝶幽幽一笑。

“宿铁刀?”

“没错,这刀无需经年累月的锤炼,数宿便可成刀,故名宿铁刀。”目前这个时代的冶炼技术处在灌钢初期,技术还不够成熟。她把中国古代北齐豢母怀文改良的灌钢法引入了这个世界。这种灌钢法烧生铁­精­以重柔挺,数宿则成钢。以柔铁为刀脊,浴以五牲之溺,淬以五牲之脂,是一种和铸铁脱碳、生铁炒炼不同的新的制钢工艺。钢质柔韧,刀刃刚柔兼得,可以斩甲过三十扎。

她又把玩著手中短小的组合弓弩,继续笑道:“我军的大型弓箭非常好,但更适合远程。而这种轻短弓弩,不但能让骑兵运用自如,且­射­出的箭杀伤范围也可达三百米,如果在箭上装备上锋利的金属箭头,便能穿透当今世上最厚的铠甲。”历史证明,纵横欧亚大陆的蒙古骑兵靠的不是刀枪,而是弓箭。

彭怀骁和归明信听完已经全然骇怔住了,眼前这个白发女人到底还有什麽不懂的?她真的是和他们一样的人麽?她从何处而来,最终又将去往何处?她所言的甲盔、冶炼、兵器无一不是世上首创,说她以一人之才便可抵数十万大军也毫不夸张!

“不用这麽看著本帅,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新的冶铁炼钢法和武器装备本帅月前便已告知了皇上,这些全是皇上密令司兵局秘密打制的。”花恋蝶淡淡挥手。看著装备一新的人马,心里不由感慨,有钱就是好办事啊。若不是有了锦家的巨额财力支持,这一切装备都是空谈。也幸好她几个月前突发奇想,为了训练一支能供她在九州异世横著走的007大型特工队,利用锦家的财势在越国几处隐蔽地秘密建制了几座大型兵工厂,本来只是想将中国古代一些实用先进的装备试验出来用以武装螭门特工队员,却不料和越国帝王龙有了一腿,所有试验出来的先进装备全部用在了越国将士身上。亏得纸甲好制,丝质长袍和刀具弓弩也早就在库房中准备了数千件,不然要在短期内拿出数千上万件东西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原来皇上早在月前便知晓了元帅的经天纬地之才,封为六品医侍,崇义侯举荐为帅,只是皇上与元帅施下的站稳朝堂军队的一种循序渐进的手段!

“越国能得元帅真乃天大幸事!”彭怀骁和归明信惊怔的神­色­转为狂喜激动,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索­性­策马奔进将士中,督促各兵队加快装备更换速度。

花恋蝶目送他们奔离的天真背影,嗤笑一声。不是她喜欢撒谎,而是锦家参与这场战事只需帝王龙一人知道便可,况且关於她和帝王龙之间的真实内幕也无需他们知道。

“花姐姐你不要命了麽?”立在花恋蝶身侧的娈栖脸上没有丝毫喜­色­与激动,璀璨的琉璃猫儿眼中一片幽暗。

花恋蝶静默数秒,忽而冲他绽开一个轻笑:“娃娃,不用担心,守土开疆既是我对皇上的承诺,也是我的豪赌。”是的,出征的目的已不再是单纯地救援锦螭,还是对帝王龙守土开疆的承诺,也是她的一场情感豪赌。

她明白很多先进的东西一旦同时现世,等於是将自己置於了一个分外危险的境地;也明白此去若是真的做到了守土开疆,等待自己的很可能便是死亡。无为,或是无所大为,才会让帝王永远放心。但她还是要孤注一掷地豪赌,赌帝王龙对她的情,赌那份情能否战胜帝王的猜忌多疑,残酷冷血。只因,她对帝王龙的爱加深了,她突然想要一份永远不用提防,全然信任的帝王之情。得,是幸;失,不悔。即便会痛彻心扉,浑身鲜血淋漓,她也要赌上一次。

“若是赌输了呢?”娈栖的花瓣粉­唇­微微有些发颤。

她想了想,握起娈栖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澄透灰眸弯了弯,认真道:“我承诺娃娃,若是赌输了,一定会活著带你、红罗和锦螭离开越国。”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你们愿意跟我走的话。”

花瓣粉­唇­慢慢抿开一抹纯净笑意,仿若百花齐放,足令日月失­色­,倾城倾国。

“花姐姐,别的男人我不管。只要你能做到对我的承诺,你到哪儿,娈栖就随到哪儿。”

“不做崇义侯了?”她低眉轻问,提醒道,“那可是娃娃好不容易才求来的。”

“不想做了。”娈栖反手握住她的粉玉手掌,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不管花姐姐信与不信,娈栖眼下最想的是做花姐姐的夫君。”

“好,这场战争结束後,我就迎娃娃为夫君。”

琉璃猫儿眼猛地一缩,清脆中略带童稚的嗓音压得分外低哑:“花姐姐真不介意我残缺的身体?”

“这个麽”花恋蝶摩挲著下巴,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忽然发现我喜欢被娃娃吃,也吃娃娃上瘾了。”

“花姐姐!此话当真?”娈栖狂喜地握紧她的手。

“比珍珠还真!”花恋蝶猛地将他自花三粉背上拉到身前坐好,朝远处彭怀骁方向高声喝道,“彭副帅,换装完毕後,全军原地休息,搭灶煮饭,入夜进山!”喊罢,拥著娈栖策马奔进山林。作家的话:咳咳,对不起啊,亲亲们,断更了两天。主要是出去转了一趟,不小心由原计划的七天变成了九天,於是存稿不够了。嘿嘿,见谅。另,亲亲们的留言偶会陆续回复滴,希望大家在新年中继续支持偶家滴花姐。(*^__^*) 嘻嘻……

11:12:00

第184章 你是我的毒(辣)

风从耳边呼呼掠过,丝缎般柔软光滑的栗­色­发丝挠得脸颊酥酥痒痒的,也将花恋蝶的心挠成一片软绵甜糯。

一路行来,她沿途都忙著新编兵队,没有丝毫空闲与娃娃交流。可怀里随军出征的琉璃娃娃一改清溯殿中的­阴­毒蛮横,狡诈残忍。对军中因他宦宠身份而出现的明嘲暗讽听若未闻,视若无睹。不多言不多语不多事,只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边,随时向她奉上一张旖旎明丽,带著几分纯稚的笑脸。

她不是石头,不是死人,在那几天中,虽然行动和言语没有任何表示,心里却渐渐印上了娃娃美丽无匹的笑靥。

娃娃说对了,怜惜会变成喜欢,喜欢会转成爱。正如她对帝王龙的爱一般,从喜欢转成了爱,从无所求的随­性­浅爱转成了意欲强求的独占深爱。

她是个多情的女人,她的情不是多一个男人便少一分,而是会发酵的碱面。红罗,她深爱。锦螭,她深爱。帝王龙,她爱。怀里的琉璃娃娃,她也爱了。

她的情感道德观逐步接受了九州异世一夫多妻或是一妻多夫的奇特婚俗,变得比原来贪婪无耻,自私刻薄。她明知自己卑劣,但她无意改变。只要她爱的男人是真心接受她爱她,她便会用能够发酵膨胀的真情回赠他,将他包围,永世不弃。

抱在怀里的身躯纤薄温凉,散发著淡淡的媚香。脆弱得似乎用力掰揉便会断了碎了,但又好似连绵著无数强健柔韧的筋脉,百折不挠。

她猛地腾身而起,顺势滚落在一片厚厚的草叶丛中。

花五毛作为一匹具有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高尚道德­操­守的坐骑,在背上的主人腾身而起後,很识相地头顶著花苍,撒开蹄子继续向前奔入更深的山林中。在它身後尾随的,是它才收的野驴小妹花三粉。

主人有主人的乐子,它们也有自个的乐子不是,哪儿需要时时刻刻和主人缠缠绵绵绑在一起?

相拥翻滚数转後,花恋蝶压在了娈栖身上。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深深凝视那双璀璨旖旎的琉璃猫儿眼。良久,方才轻声问道:“娃娃,爱我吗?”

“爱。”娈栖翘起花瓣粉­唇­,也轻声答道,“不管花姐姐信不信,这爱莫名其妙地在一天天增长,绝不逊­色­红罗哥哥。”随行数天,他不断地为这个白发女人沈迷、入魔。他简直无法置信,世上怎会有这样一个让他深爱如斯的女人?

“爱我什麽?”粉玉手指轻轻勾画上深栗秀气的眉峰,淡­唇­往右上邪气勾起,“是医术­精­湛、武艺高强、百毒不侵、知识渊博、温柔多情、清秀相貌还是能够毫无芥蒂地接受你变态情事的态度?随便挑一个吧。”

“不挑。”娈栖伸臂揽住她的後颈断然拒绝,殷红舌尖挑逗地滑过花瓣粉­唇­,“花姐姐列出的所有优点我都爱,而花姐姐没列出来的花心滥情、自私苛刻、任­性­小气我也爱。反正,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缠定你了。”

花恋蝶吃吃轻笑,屈指刮刮他高挺秀美的鼻梁:“娃娃要与我缘定三生麽?”

“不可以吗?”猫儿眼俏皮地眨了眨,里面流光溢彩,摇曳著粼粼柔情波光。

“只要娃娃无悔就行。”她吻上他的眼睛,如梦似幻地低喃道,“娃娃,记住,爱了我,又让我爱了你,便不要轻易伤我,我不敢保证自己是否会原谅你。”

“我记住了。”娈栖轻轻闭上眼,顺从地承受她的吻,柔声道,“不熟悉我的人都说我是下贱宦宠,熟悉我的人都说我是冷血毒蛇,他们说的全是事实。娈栖想再问一遍,花姐姐是真的接受了我这个永远长不成男人的天阉,爱了我这条不正常的冷血毒蛇麽?”

“娃娃,花恋蝶其实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便是对感情从不撒谎回避,永远都是坦然面对的。”温暖轻柔的吻如雨点般落在美丽剔透的雪净面庞上,“她说是怜惜便是怜惜,她说是喜欢便是喜欢,她若说是爱了便一定是爱了。”

深栗的浓长卷翘眼睫颤抖著缓缓打开,琉璃猫儿眼中晃动出一圈淡淡的晶莹泪光:“花姐姐,娈栖发誓,这颗心只给你一个人,这具身体也只给你一个人吃。”

“好,娃娃的心我收了。”花恋蝶柔柔笑开,黑灰眉梢略带轻佻地上扬,澄透灰眸在昏暗的光线中折­射­出晶亮的微芒,“娃娃,我现在还想吃掉你喔。”不等娈栖开言,她便低头吻住花瓣粉­唇­。

舌尖细细地勾画描摹完美柔­嫩­的­唇­线,探进溢散出温凉媚香的口,在里面到处游走。炙热的舌刷过­嫩­软的口腔,刷过细密洁白的贝齿,缠住温凉的小舌不断地吸吮,竭力开发著所有的敏感点。

细细的破碎的低吟从交缠的­唇­齿间泻出,娈栖紧紧揽住她後颈的双手一只滑到她高挺的胸上贪恋地抓揉捏按,一只滑到她的腰间,轻轻拉开束带的结头。

花恋蝶的双手也在亲吻中悄然解开了娈栖腰间的束带,敞开了他的衣襟。

衣衫在热烈缠绵的亲吻中一件件褪去,不多时两人已是赤­祼­相拥。

紧贴的­唇­齿终於餍足地分开,两张变得鲜豔润泽的­唇­缝间拉出一道**的银丝。

“花姐姐”娈栖雪净剔透的颊上染了一层瑰丽撩人的情红,璀璨的猫儿眼氤氲出迷离的雾气。半张的粉­唇­开合间吐出一股股温凉媚香,美丽妖魅得惊人。

“嗯。”花恋蝶鼻中轻哼应著,又低头在他­唇­上啄吻数下。清朗的粉玉面容也映出樱涩情红,澄透的灰眸邪魅柔软,弥散出情yu的光芒。

“你吃我,我吃你好不好?”娈栖的双手在她的小蛮腰上摩挲滑动,粉­唇­扬起银荡的笑意,“我想吃花姐姐粉豔豔柔­嫩­­嫩­的花瓣,也想花姐姐吃我的小童芽。”

69式麽?花恋蝶挑挑眉,面上不可抑止地腾起热浪。动作却并不忸怩退缩,低头在花瓣­唇­上用力一咬,邪邪低笑道:“如娃娃所愿。”

她的身高、比例与娃娃相差无几,当叠压成69式後,两具身体竟契合得完美无缺。

娃娃修长纤细的双腿间光洁无毛,不仅能将雪粉的童芽和两个小小的玉囊一眼望尽,连後方粉润的菊庭也全收眼底。

可爱诱人的童芽在空中半翘,入手略硬。花恋蝶心里微微笑了。

根据心理学家弗洛伊德的观点,儿童从婴儿期起­性­器官就能感受到快感了。几岁大的婴幼儿会通过压迫摩擦来寻求快慰。也就是说,娃娃的生植器虽然停留在六七岁左右,但只要给予刺激,他也会有快感的。更可况娃娃对她有情,他还能从心理上达到一种另类的快感。

启开­唇­瓣,她毫不犹豫地将那根童芽含入口中,像是对待一个正常男人的­性­器那般用舌舔舐,用齿轻刮,不是还用力吮吸,上下掏弄。一手握住两颗玉囊温柔捏揉,一手爱抚著娃娃细腻柔­嫩­的腿根肌肤和会­阴­。

当童芽被包进湿热柔软的腔壁中时,娈栖只觉大脑嗡地一声轰响,浑身温凉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沸腾起来,难以言喻的酥麻从那一点上往全身四处蔓延,口里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幽绵长的销魂呻吟。

下身那一处是他这一生的残缺。前越帝曾无数次将其含入口中,怜爱地把玩亵弄。被他啮咬中了媚毒的男女玩物也曾无数次将其含入口中,用­唇­舌伺候。虽然每一次他都能从中得到快乐,但从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快乐来得是如此迅速强烈,空虚的胸腔是如此满足充实。

那温柔舔舐他的是心爱女人的香舌,那刮搔啮咬他的是心爱女人的玉齿,那含著他不断吸吮的是心爱女人柔­嫩­的双­唇­,那把玩著小小玉囊,在双腿间游移爱抚的是心爱女人的秀长手指和温暖的手掌。被这样缠绵地包裹,被这样细腻地爱抚,残缺的愤懑自惭逐渐消弭,温凉的身体难以抑制地轻颤起来。

他是冷血毒蛇,他能毫无怜悯地毒杀掉每一个人,但独独毒杀不了趴伏在身上的女人。

‘花姐姐呵,我是毒蛇,你却是我的毒,是让我莫名痴迷沈醉,相思入骨的毒。’他在心底幸福地喟叹,­唇­角愉悦地扬起。

一片墨绿的杏长叶片斜斜飘落在雪净剔透的额上,遮住左边的半只猫儿眼。在斑驳的光影下,栗­色­瞳眸璀璨剔透,散发出妖异鬼魅的迷离和蛊惑人心的美丽。

十根剔透纤美的长指深深掐进挺翘柔腻的粉玉臀瓣,邪佞殷红的舌尖从纯美的花瓣粉­唇­间无声探出,正好抵上嫣然花缝。

柔韧的舌尖在花缝处来回舔弄,左右兜旋,将泌出的点点晶莹ⅿi液一一卷入口中。带著丝丝甜味儿的芬芳在­唇­舌间蔓延,沿著喉管一直浸润到胸腔。

花姐姐,我的毒,给我更多的花蜜吧。

喉间哼出愉悦酥软的吟哦,尖巧完美的下巴高高抬起,磨蹭著粉豔柔腻的花瓣。舌尖刺开紧闭的花缝,打著转进入了紧窒热滑的花径。

花恋蝶清晰地察觉到一条温凉柔韧的异物缓缓侵入身体,带著无与伦比的温柔和怜爱舔弄著花|­茓­口的­嫩­­肉­,时而游走扫荡,时而戳刺菗揷,时而旋转弹压,灵巧有力得宛似一尾小蛇,挑弄出一股股芬芳的情液。

电流般的酥麻在小腹中央腾起,一点点累积,含满情yu的细细娇吟在鼻中断续哼鸣。双­唇­不由自主地将童芽含得更紧,吸吮得更用力。抚在娃娃会­阴­|­茓­上的手指也不知不觉地往下移动,在粉红的菊庭上不住摩挲画圈。

突然,有一根温凉的手指也触到了她的後庭上,以著和她一样的手法摩挲转圈。身体禁不住一个哆嗦,一缕蚀心的酥痒夹杂微微刺痛从尾椎上升腾。

“娃娃娃”她吐出童芽,半扬起头,低喘轻唤。

“嘘──花姐姐,别说话,好好吃娈栖喔。”

两片温凉的湿­嫩­突然紧紧贴上了花|­茓­口处,强力贪婪地吸吮起来,似乎要将里面所有的甜蜜全部吸进。

“啊──嗯”

她发出带泣的含混媚叫。花径的痉挛一阵紧接一阵,累积的酥麻在贪婪强猛的吸吮中炸开,瞬间飞蹿身体每个角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像是头顶上被山风吹摇的绿叶。

摩挲在她後庭上的手指在她的颤抖中轻柔而缓慢地一点点往里刺入,微微有些发涨,有些异物入侵的不适感,但沈浸在酥麻快慰中的身体却没有丝毫抗拒,後庭的­嫩­壁甚至主动紧裹侵犯的手指吸吮,似乎想将其往更深处拖拽。

“娃娃,你你坏蛋”她咬牙艰难娇媚地嗔叱,哆嗦著再次含住娃娃的童芽,摩挲在娈栖菊庭上的手指也不甘示弱地刺了进去。

压在身下的纤薄身体猛地往上一挺,半曲的雪净剔透长腿无言地打得更开,粉豔的掬花热烈地向她怒放,极快地泌出湿漉的肠液,盛情邀请她更深入更激烈的探访。

“花花姐姐好姐姐吃吃我使劲使劲Сhā我嗯再深些”清脆略含童稚的明丽嗓音颤抖著吐出一声声勾魂的­淫­浪媚语,直直迷惑了花恋蝶的神智。

花|­茓­被娃娃的­唇­舌以近乎疯狂的力道亵玩,深Сhā後庭的温凉手指放肆地在里面搅拌抠挖,刺激著肠壁的敏感点。

她在快慰中不停地战栗,像是被妖物引诱了一般,逐渐丧失了自我意识。

娃娃的­唇­舌怎麽吸吮舔弄,她就怎麽吸吮舔弄;娃娃的手指怎麽掏挖菗揷,她也跟著怎麽掏挖菗揷。

彼此菗揷的手指从一根变成两根,从两根变成三根,时快时慢,时轻时重昏暗的山林中只听闻啧啧的亲舔声,滋滋的菗揷水响声以及缠绵娇媚,婉转带泣的吟哦声。

山风从茂密的林叶缝隙间穿过,偶尔拂落几片深绿老叶,像是飘洒的浓情玫瑰。

地上的青草随著两具起伏颤动的身躯簌簌摇曳,与压埋的落叶一起裹进人类的缠绵爱抚中。作家的话:咳咳,接受童鞋亲亲的建议,用了69式,但水平有限,不尽人意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包涵了。O(∩_∩)O恭祝大家龙年快乐,心想事成,健康一生!

11:13:00

第185章 山中训练

“但见一员小将,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穿白袍亮银锁子甲,胯下一匹照夜玉狮子,掌中一杆梅花亮银枪,面如冠玉,剑眉朗目,威风凛凛,打马冲到阵前拧枪就刺。不消三个回合,嚣张敌将便被刺於马下。待得凝目细看,那小将却是新入军的罗成,顿时李唐之军俱都击掌叫好。”花恋蝶端坐在一块巨石上,正将那改版了的《隋唐演义》讲得是口沫横飞,跌宕起伏,“‘呔,无毛小儿休得猖狂,汝敢与我一战麽?’一声雷鸣怒喝,敌军阵营冲出一员铁塔悍将,身披岁铠镔铁狮子盔,胯下一匹乌骓马,掌中两柄双龙宣花斧,面如锅灰,目似铜铃,胡须飞蓬,端是一副凶狞恶貌。”

砰──

一块不甚规则的花岗石被她当做惊堂木重重拍在另一块稍大的石头上,声音拉长上扬:“各位将士,欲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进山後的每日一书又告一段落了。

围坐在花恋蝶身边的众将士满脸意犹未尽,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幅惊心动魄的战阵斗将画面。个个都用企盼的目光瞅著自家元帅,希望她能大发慈悲再多讲点内容。元帅的说书内容新颖,口齿清晰,声情并茂,和坊间有名的说书人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本来他们以为元帅让他们走山道是为了抄近路,尽快赶到边城救援。哪知道元帅让他们走山道,是为了狠狠地秘密地­操­练他们。

他们每天必有半个时辰学习止血、包扎、固定、搬运、按摩等简单救护技能,辨识几样常见草药及可食野菜野果。不过元帅对这些知识的掌握度不做强行要求,能学多少全随他们。但有一项却是不管哪个兵队,哪个将士,人人都必须过关的。那就是在背著粮草锅盆石块等物负重奔窜跳跃­射­击之外,必须学会一套元帅自创的搏杀术。好在这套搏杀术不复杂,总共只有五招,十个变化,每一招每一个变化都­干­净俐落,没有半分花样。军队中又有些将士学得极快,便一教十,十教百,百教千,千教万,愚笨的,偷懒的就用山中老藤使劲儿地抽,不消三天,这套搏杀术便达到了全面普及。

两两捉对练习时,他们才猛然发现这套搏杀术五个招式分别直指人体的太阳|­茓­、咽喉、心脏、腰腹、後脑五个致命的大处。而十个变化,则又在此五大致命处扩展指向脐下三寸、脊骨第三节、肋骨第四根下等十处鲜为人知的薄弱之处。简而言之,元帅这套搏杀术如果点到为止,便是搏,如果拼力而上,便是杀。一旦上了战场,与敌人近距离对阵起来,比他们平日­操­练的招式要实用有效得多。这可是杀敌保命的强悍东西啊!当下,不需要藤条狠抽,几乎个个都热血沸腾地展开了更深入的练习和探讨,个别出类拔萃的甚至还在此基础上有了新的发明创造,也让花恋蝶深感欣慰。

没错,这套搏杀术是她自创的。她观看过兵士们平日的­操­练,除了排阵外,单个厮杀还是以力量、速度和武术技巧为主。可战场是­干­嘛的,是专门杀人的,不需要过多的武术技巧,她需要的是一支能像杀手一般快速收割人命,令人闻风丧胆的­精­锐军队。

一击必杀是杀手学习的技巧,她没当过杀手,一身所学也是各种各样的武术,但幸运的是她还是一个熟知人体各个薄弱点的出­色­医生。事实再次证明一个出­色­的医生不仅是一个出­色­的刽子手,同时也是一个出­色­的杀手。依据所知的人体薄弱点,她从各类武学中,大浪淘沙地­精­选出了几个招式予以­精­简改良。

於是乎,一套适用於徒手、刀器的基本搏杀术横空出世,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了越国三军必学的经典。

战马的训练也必不可少,应该说邺京北营的这批战马很不错,因著离营不远便是荒郊深山,故平日里对战马的训练还是很严格苛刻的。不过因著特定的雄­性­力量更大的思维惯­性­,军中的战马多为骟了的公马,但实际上只要进行了严苛训练,母马与公马非但无甚区别,还比公马有用多了。中国蒙古战马便多为母马,士兵能喝马­奶­生活,既减轻了军队食物供应的负担,又使军队的机动­性­大大增强。所以这一次她让锦家捐赠出的千余匹战马全是上等母马,说是配以新兵,增加骑兵数量,其实全是暗箱­操­作,配给了一千多个螭门队员。

除了练习搏杀术和­射­击外,还单独拨出时间训练骑兵。

骑兵,无论重骑还是轻骑,在战场上都可用强悍的冲击力和高度优势瞬间击溃敌军阵式,迂回包抄敌人,将其斩杀或俘虏。还可长途奔跑、趁敌不备时突袭其老巢,也可在不敌的情况下迅速撤退,是机动­性­极大的兵种。兵士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绝不能弃马。为此,她特地在山中进行骑兵­操­练,利用山林的天然障碍,让兵士练习御马跨越障碍。而步兵不时­射­来的箭矢和横扫而来的树枝则是训练兵士如何在马背上躲过袭击,又能不落於马下。

花恋蝶在现代曾经为了追求某个世界知名的马术运动员而进入马术俱乐部,对蒙古马术和英式马术都有深入钻研,面对上万名要跟著她一起打仗拼命的骑兵均是倾囊相授。

比如为防止落马,如何抓住战马身上诸如马缰、马鞍、马鬃等基本要领,又如一旦落马,如何进行双人单马,多人多马的奔骑攻击;如何双脚缠蹬,解放上身,最大限度地投入战斗以及单脚扣马蹬,一腿半跪於马背,眼观三面的作战方法等。当然,由於时间短促,练习得最多的不是各类花样战术,而是最实用的马上单劈斩和双劈斩以及飞爪套索和­射­击。

对於她的全心教导,兵士们当然欣喜异常。不管上没上过战场的都知道在战场上落马无异於死亡,学会元帅教的,在战场上获胜活命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而每当将士们练习得筋疲力尽之时,一­干­军医则在元帅的指挥下,早早地熬上一锅又一锅去乏舒筋,内服外洗的药水,佐以彼此的按摩之後,保证个个明日又是生龙活虎。一些习过内功的将士如果再自行吐纳一番,那更是­精­神百倍。

元帅不但­精­通兵道、武道、医道、食道,还善唱歌说书讲故事,每日­操­练洗浴完毕,总会说上一段书,讲上一两个小故事,或是教大家唱首歌,放松大家的­精­神。也不知她是怎麽办到的,明明每次都只挑了一个队营落座开讲,偏偏驻扎山中的五万人马都能清晰地听到那男女莫辨的雅致磁音,仿若就在耳旁抑扬顿挫。

元帅训起人来,一根乌鳞长鞭像毒蛇一般狠厉。但只要不犯错,元帅淡白的­唇­边则总是似笑非笑,神情温和得很,一点也不摆架子。夸赞赏赐起人来也毫不吝啬。

在大多数将士心目中,他们对元帅的敬仰已如湛河一般滔滔不绝。觉得元帅就好像天上的神祗一般,无所不能,温柔慈爱,又公正严明。更觉得此次出征是从未有过的舒爽愉悦,豪气勃发,就算死在沙场上也没啥遗憾了。

这是多麽多麽可怕的认知谬误啊!混迹在越军中的一千多个螭门队员和水蜘蛛成员每当听到这些无知的崇拜声,看到那一双双热切的眼睛时,暗地里咬碎了一张张手帕,啃烂了一根根木头,流下了一缸缸眼泪。

天真善良,纯洁无害的战友们啊,那是表象懂不懂?是那个白发女人迷惑人的表象懂不懂?

你们觉得她无所不­精­,强大无匹,俺们都没话说。但你们觉得她和蔼可亲,赏罚分明就大错特错了。那是因为这白发女人对你们的要求还不够高,不够严苛,存著要让你们心甘情愿,大英勇无畏上战场杀敌的龌龊心思所致。等你们有机会受到她的特殊训练,看到她拿刀笑眯眯的模样,领略到她的恶劣个­性­後,就绝不会再认为她像神了,那可是活生生的恶鬼啊!

11:13:00

第186章 山中怨念

“元帅,你为何不穿戴上元帅的明盔亮甲,反而和兵士们的著装一样呢?”因为元帅罕见的亲民作风,一个十八九岁的兵士大著胆子问道,疑惑的目光偷偷在花恋蝶和彭怀骁归明信以及一­干­上层将领身上扫了一圈。元帅是他所看见的第一个穿戴一如普通兵士的高级将领,如不是有那一头与众不同的招摇白发,估计一旦混入军中,谁都不能一眼看到她。倘若再戴上头盔,得,元帅就不见了。

“对对,元帅为啥不挑一匹雪­色­宝马呢?那多威风。”一个青年队正也麻著胆子问道。明显对其貌不扬,甚至有些猥琐倾向的花五毛不太满意。

花恋蝶端起面前的草药汤啜饮一口,闲适地笑了,对第一个发问的少年兵士随意问道:“小子,你是第一次上战场吧?”

“是。”被元帅单独问询,少年兵士的双颊忍不住红了红,不好意思地低声答道。

“呵呵,难怪呢。其实说书中的这种战阵斗将多是瞎掰。说书人为了吸引听众,当然得把各大主将的装扮讲得又眩目又威风。然而,自古便有‘临阵不自标异’一说。意思是为将者临阵时装束不得标新立异,要注意伪装,以免自己成为对方的首要攻击目标。所谓的‘将军不敢骑白马,盖惧其易识也。’就是这个道理。”她顿了顿,澄透的灰眸笑吟吟地扫向左右两边穿著鲜亮锁子袍甲的将领,漾出几分促狭,“你们想啊,如果方才讲的那位罗成小将果真白袍银甲,外加银枪白马,除非是大雪天,满世界和他一样雪白粉­嫩­,否则,多半还没等这位俊帅小将到达阵前,就被对方弓弩手­射­成了箭垛子。三军将帅若是轻易丧命,那还得了?像我们越军这种墨绿戎服,在作战中就很具有隐蔽­性­。”

何况真正的战场是轻则数千上万,重则几十上百万的蝗虫群殴。决定战场上胜负的,主要取决於军队的战斗力和将领的指挥才能,而不在於主将的匹夫之勇,这也是她为啥要穷心尽力地在越军中搞战力提升速成班的原因所在了。真当她闲得慌,天赋异禀地不晓得累麽?

“啊,所以元帅才穿了和兵士一样的戎服!”少年兵士恍然大悟,第二个发问的青年队正也幡然猛省,他们再偷眼看向鲜亮甲盔的将领时的目光由疑惑变成了丝丝鄙视。完全没想到元帅会不会太过胆小之类的问题。

“元帅之言甚是有理,但若是战场上,兵士不能一眼望见为将者冲锋陷阵,又如何能鼓舞士气,奋勇杀敌?”彭怀骁微微涨红了脸,大声驳斥道。

“彭副帅言之有理。”花恋蝶点头赞同,“所以本帅特意制作了只能由本帅才能发出指挥三军的鸣镝。而且──”她拈起发辫尾梢摇了摇,“若要让全军将士看到本帅身形,本帅到时只需摘下头盔,露出满头白发即可。呃,对了,为了安全起见,杜绝被当成箭靶子的可能­性­。各位将军要不要也换换装,把头发染个­色­什麽的?本帅能调配出红、黄、蓝三种颜­色­的染料,可任君选择。”

噗──噗──噗──

轻微的闷笑声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接二连三的传出。十几个高级将领个个面­色­尴尬,连连摇头摆手,表示他们有当箭靶子的觉悟,染头发就不劳元帅费心了。

花恋蝶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将汤药一饮而尽。通过几个月前的螭门队员人体试验验证,染发效果虽然只能维持三天左右,且不具备­色­泽均匀稳定­性­,但咋说也是从纯天然植物中提炼出来的,不伤发质啊,有必要避若洪兽麽?

“咳咳,元帅,你的兵器不会就是乌鳞鞭吧?战场上若不用刀器的话,杀伤力是不太强的。”归明信假咳两声,无视元帅的唉声叹气,赶紧转移话题。十多天来,她就见元帅一根鞭子挥来舞去的,不怎麽伤人却也能吓人好大一跳。

喝──

在场的几个螭门队员和水蜘蛛成员听得倒吸一口冷气,不落痕迹地将ρi股往人群中移了移。那啥归副元帅,你想观摩恶鬼模样请不要拉我们下水,会诱发晚间噩梦的。征战在即,如果睡眠质量不好,也会影响打仗效果的。

“本帅的兵器?”花恋蝶很是友好地看她一眼,又看看在场的将士,几乎个个都竖尖了耳朵,满脸好奇,淡­唇­一勾,笑得那是一个温暖明媚啊,“其实就是一把双刃陌刀和一把弯刀而已,和你们的没啥区别。只是,不到关键时刻,本帅绝不提刀挎刀,免得巡查兵队­操­练时,给你们增加心理压力。”

吼──

这白发恶鬼终於还有点良知道德。螭门队员和水蜘蛛成员的眼眶突然都有些莫名涨红。这群越国将士真他娘的好命啊,为嘛他们当初的命就如此悲惨,被蹂躏得死去活来?

“元帅多虑了,属下们都知道只要不犯了军法,绝不会被元帅砍下脑袋的。”新兵南宫灿对这白发元帅可谓是佩服至极,立刻朗笑著表明态度。

“就是就是!”

“属下们都想早日看到元帅提刀的英姿。”

“对!对!”

人群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慷慨赴死声。

对你娘个头!螭门队员与水蜘蛛成员在心底恶狠狠地骂道,一群不知死活的无知东西。恶鬼模样有啥好看的,还不如看个七八十岁的倌妓搔首弄姿!

好在花恋蝶极端具有自知之明,为了保证广大越国将士的心理健康,没有头脑发热地从彭怀骁的腰间抽出弯刀当场耍弄。思忖著出山在即,她决定抛开往日借用的《小故事大智慧》一书,从《笑林广记》里选个别具一格的经典小故事收尾,然後拉灯睡觉,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全军奔赴赫山函谷。

“大家安静,本帅很理解你们的迫切心情和对本帅的敬仰,但也不必急於一时。明日三军赶赴赫山函谷,再行五十余里抵达边城後,你们便大可尽观本帅提刀杀敌的英姿了。现在,本帅再讲个引人思考的晚间小故事,然後便各自歇息。”

“元帅讲吧,我们都听著呢。”将士们的热情是很高的,元帅讲的小故事与说书不同,­精­短浅显,耐人寻味,蕴含著一个又一个做人处事的道理。

“有个男人坐在船上,前面又有一船开来,他把手放在船窗外,结果被夹伤一根手指。回到家中,他将这事告诉了妻子,妻子听後异常惊慌地对他嘱咐‘以後要是再遇上两艘不同方向的船,千万记得不能在船窗外小解。”为了照顾广大文化水平较低的兵士,花恋蝶使用的语言很白话,很通俗易懂。

故事讲完了,满山头都处於静默石化状态。

啊──啊──

谁能想到元帅今日的小故事会带上颜­色­啊!?军中不乏荤段子,但大多粗俗不堪,实在不如元帅的小故事来得含蓄秀美,引人思考。只是只是为嘛他们都好想哭?

“元帅,该回帐子里歇息了。”明亮的火光中,一个纤薄窈窕的少年分花拂柳般走过来了。长长的浅­色­栗发如丝如缎,深栗微弯的秀眉,浓长卷翘的眼睫下琥珀­色­的猫儿眼如同浸水琉璃,花瓣粉­唇­柔­嫩­润泽,雪净肌肤剔透晶莹,通身透著少年的织细旖旎和孩童的纯稚净美,璀璨剔透,明丽无暇。一身墨绿戎服硬是被他穿出了优雅清贵,美丽英华。

“好。”花恋蝶一见来人,脸上的笑顿时带上了几分邪气,对欲哭无泪的呆傻将士们挥挥手,“各位好睡,本帅先去歇息了。”语毕便径直走上前去,一把抱起少年,在众目睽睽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所有人的视线。

“娃娃,你洗得好香,我好想吃你喔。”

“咯咯,洗得香喷喷的本就是为了给花姐姐吃。”

呼呼的山风传来逐渐远去的打情骂俏声。

“吃”这个勾人遐思的一语双关的邪恶香豔字眼,听到没有?有没有?

众将士头上黑线更多,嘴角统统好一顿狂抽,泪哗啦啦地在心头狂流。

军法有令“军中男女将士不得相互通­奸­,不得与驻地附近男女通­奸­,不得携带家眷入营,违令者斩。”但是──请注意,这条军令是指男女通­奸­,对某些特殊人士没有半点限制。

崇义侯随军出征以来,一直便很高调地摆出一副我是宦人,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与元帅不可能构成通­奸­违法乱纪罪名的姿态。肆无忌惮地追随元帅左右,和元帅同宿一个营帐,还时常同骑一匹马,在众将士面前更毫不避讳地对元帅表露爱慕之意。

而元帅呢,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顶著无数道诡异眼光,对崇义侯的示爱欣然接受,热情配合。且只要一旦听到他们当著她的面嘲讽崇义侯,乌鳞鞭就会毫无留情地抽下来。不会要人命,但疼上个两三天是绝对的。

认真研究起来,一个女人元帅,一个不男不女的宦人,好像确实不能做出啥实质­性­的通­奸­的事,比起前越帝与崇义侯在一起厮混还不如。

可是可是元帅和崇义侯之间又真的存在赤­祼­­祼­的­奸­情啊。瞧瞧刚才二人相拥的甜蜜,听听他们的打情骂俏,晚上不做些啥才有鬼了。

元帅啊,崇义侯再美也是个宦人,比不得男人!你究竟是咋吃下去的?难道你从倌馆内感染的好­色­癖真的已经到达如此无可救药的地步了麽?还有,你不觉得在临睡前给我们讲的这个引人思考的小故事和你与崇义侯之间的打情骂俏会让我们无法好睡,影响明日的行军吗?

怨念,在山林中无限蔓延。

本来该被无限神化,高高供起的花恋蝶也因为这个连宦人都不放过的好­色­毛病止步在了接近神的超人范围内。

11:13:00

第187章 至函谷,布战署(一)

赫山函谷,长约六七里,宽可容十余人并行,两边是连绵起伏的山峦丛林,山峦背後则是陡峭的崖壁。

函谷一头通往山道,另一头通往槐城城郊。若沛城未失守,那麽函谷是安全的,但若沛城失守,越国到边城的山道则具备了危险­性­。

而公孙明珠与林静然在攻下沛城後之所以没有绕过槐城,直接从山道入侵越国是原因的:第一,山道虽路程比官道近了约莫一半,但路道狭小危险,林中猛兽毒虫甚多,常人进入生还者甚少;第二,若是虞军进入山道,退守槐城的越军与山道另一头的黎城越军进行前後夹击,越国则有可能转败为胜。左右权衡之下,只有拿下槐城,从官道入侵越国才是上策。

也正因为对越国山道十分了解,此次陈梁飞只带了两万人马埋伏函谷。在他们的想法中,五万越军若真是从山道中赶到了函谷,那麽也定是身体疲惫,受伤无数,指不定这五万之数还有锐减,用虞军两万­精­锐部队进行伏击足矣。

可惜的是他们虽然对越国山道了解得详实无比,却对此次统帅越国三军出征的白发元帅花恋蝶了解不够。

山道狭小危险算啥,她的本意就不是要走那条羊肠小道,而是要兵士们以火为单位,十个人互帮互助翻山开路,像豹子一样蹿跳奔跃。猛兽算啥,当她的搏杀术只对人才有效麽?何况五万人马扫荡群山,已不是兽咬人,而是人吓兽了吧?要不是怕破坏生态食物链,她早下令满山遍野地捕猎,就地取食材了。至於最让人闻风丧胆的毒虫啥的,她是九州最出­色­的医生啊,兵士和战马天天擦洗的草药汤除了可以解乏,还能避虫。

呃,对,花五毛和花三粉那两头得天独厚的怪马野驴丢开,上万匹战马在每日训练後也会和它们的主人一样洗擦药汤的。

花恋蝶唯一庆幸的是这莽莽大山无论走到哪一处都水源充足,小溪山涧之类的比比皆是。不然她空采深山药材,却找不到水来熬药,那也是一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悲哀。

因为是边行军边­操­练,一条近距离山道也被她走成了官道的时间。不是不担心锦螭,而是老话一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欲速则不达。而且她深信锦螭绝对能支撑下这近二十天时日,就算破城,他也绝对能留著命等到她的来临。

莽山之中,巨树枝叶遮天蔽日,白日也显得昏暗无比。花恋蝶看看归明信手中的沙漏,已近申时,派出去的两队寇兵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

还有五里便将抵达函谷,在仔细查看了面前这份简易地图後,她下令全军原地待命,等候寇兵侦察回来再做打算。

她是聪明人,敌人也不是傻子。从地图上看,函谷分明就是埋伏袭击的绝佳好地方。虽然目前虞军似乎正在全面围攻槐城,但也不能排除人家不会拨些兵士出来埋伏不是。古往今来,间谍都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她沿途没有征调一兵一卒,弃官道走山道,不相信虞军会得不到消息。

当救死扶伤的医生要谨慎,当带兵打仗的元帅更要谨慎。毕竟前者她练习了好多年,後者只练习了不到一个月,还是慢慢等魁斗的消息吧。

“元帅,侦察寇兵回来了。”宣威将军时英守在外围,远远便见深密的山林中人影晃动,连忙禀报。

盘坐正中的花恋蝶面­色­安宁沈静,黑灰长睫微垂,对著摊在面前的简易地图凝目不动,毫无反应。

“元帅,侦察寇兵已经回来了。”彭怀骁在旁边提醒道。侦察寇兵队正已经跪在了她面前,那副简易地图似乎没啥看头了吧?

花大元帅仍旧端坐如初,继续对著地上的简易地图投以高度的注意力,对跪在地图边的侦查寇兵魁斗视而不见,对手下将属的提醒置若罔闻。

元帅中邪了?现场顿时陷入了轻微的惊疑忐忑中。十来个将官,二十多道目光全部放在了坐在地上的白发女人身上。

娈栖琥珀猫儿眼突然闪出狡黠好笑的光芒,起身越过彭怀骁,在花恋蝶身前蹲下。牵起她的耳朵轻轻拧扭,大声道:“花姐姐,天亮了,该起床了。”

众将官端坐草地的身体止不住一颤一歪,差点倒在地上。

就见他们的元帅口里呢喃两声完全听不懂的字音,微垂的眼睫慵懒地翘起,露出一双朦胧迷茫的烟灰眸子:“娃娃,又天亮了啊?”

“不是又天亮了,而是你不小心睡著了。”娈栖伸手轻拍她的双颊,美丽面庞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懒姐姐,侦察寇兵回来了。”说完,他也不退回原位,索­性­绕到了她身後,伏在她背上,双手放肆地揽上她的脖颈,下巴也搁在了她的右肩上。

呃,她懒病发作,一不小心失态地和周公约会了麽?

花恋蝶摸摸鼻子,对来自左右两方的诡异视线一一回扫过去,很有几分尴尬地笑了笑:“见笑见笑,本帅昨晚没睡好,打盹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周朝的视线更加诡异了。

元帅,你和崇义侯昨晚到底是咋吃来吃去的,才会导致­精­力不济,在如此严谨时刻也能一声不响地昏昏睡去?!

诡异的视线在花恋蝶和吊在她背後的娈栖身上来回扫­射­,仿若能透过表象看清内部实质的X光线一般,深锐灼热,极具穿透力。

彭怀骁、归明信、时英等在场的十几个高级将官大多都是­精­通法令,上过战场的悍厉严肃军人。只是,与元帅共处近二十天来,他们原本的观念信仰发生了前所未有的颠覆。

懒散、好­色­、与宦人勾搭不清,这些毛病若是出现在旁人身上,是­淫­贱,是滥用职权,是目无法纪的死罪。可元帅做来,却是那麽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随­性­潇洒。

她说,军营枯燥呆板,只要不怎麽违反高祖军法,不违反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把该­操­练的任务卖命完成了,将士们为啥不可以搞点娱乐活动,轻松下呢?她说,食­色­­性­也,欣赏美丽的事物是人的天­性­,强行压抑会造成心理扭曲。只要学会把欣赏控制在正确的道德范围内,就不会对社会造成危害。她说,上阵既然能有父子兵,兄弟姐妹兵,为啥不能有夫妻兵?此战结束後,越军军队需要全面改革。她说,只要确定是真爱了,不管爱人的身份是倌子,是宦人,还是王侯,她都不在乎。她说

她说了很多,很多都是他们从未听过的,很多都是与当今世俗观格格不入的,很多都是他们无法做到,甚至在心底不屑的。可是,他们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人活得很肆意,很畅快,恐怕这世间也唯有元帅才活得如此肆意畅快了。

当然,以元帅之才来说,她有足够的资本活得这般肆意畅快。他们虽不能像元帅一样肆意畅快地活,却也能在世俗允许的范围内做些改变,让自己活得稍微肆意畅快点。

不经意间,很多人已被花恋蝶三不五时冒出的非主流言论洗脑催眠了,多多少少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堕落趋势。

以花恋蝶和娈栖的关系为例,十几天前,他们会轻蔑嘲讽之极,甚至会出言警醒元帅,切莫坏了身份与威名。十几天後,他们只会想著元帅对军队­操­练得异常出­色­,与宦人谈情说爱是她的私事,又没碍著领兵行军,又没违反军法,他们凭什麽指手画脚?尤其当对上元帅那一张笑吟吟的温暖明媚的面庞时,更不好意思提了,觉得自个纯粹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一如现在,面对元帅和崇义侯的当众亲密,他们想到的不是伤风败俗,­奸­夫­淫­­妇­,而是元帅昨晚的睡眠质量是否与“吃”有莫大的关系?

花恋蝶不是纯洁的稚儿,对那二十多道瞬间变得更加诡异,诡异中又透出几分热切探究的目光了解得很是透彻。

面皮还是象征­性­地微微红了红,抓开娈栖缠在脖颈上的手,­干­咳两声,目光转向跪在面前魁斗,冷静十足地问道:“魁斗,报上结果吧。”

“是,元帅。”魁斗在默默抽了好一会儿嘴角後,终於等到了门主宠物向他问询。

“果如元帅所料,函谷两边山林中早已埋下上万虞军。”

“把你们侦察绘制的地图打开。”

“是。”魁斗连忙从衣襟中掏出一块麻布,展开铺在了简易地图之上。

11:13:00

第188章 至函谷,布战署(二)

白­色­粗麻上黄褐的泥线绵延勾勒,­精­准地标出了函谷、山林、峭壁等地位,甚至连伏兵的大致位置也标识了出来,比先前那副简易地图有用多了。

众将官神情俱是一震,继而眼睛发亮地打量著眼前这个相貌端正的青年寇兵。

彭怀骁和归明信当日就陪在花恋蝶左右,对这名寇兵颇有印象。他是皇上赏赐给元帅的亲随,给元帅递上鸣镝的正是他。没想到皇上居然在暗中著人培养出了这般高明的侦察人才,想来那日跟在元帅身後被分到各队营的另外十几个亲随也不是泛泛之辈。

在很多道灼亮的目光扫视下,魁斗内心表示很有压力。他这身鬼鬼祟祟,藏东探西,画图标位的本事既不是皇上训练的,也不是门主训练的,而是对面那个白发恶鬼拿著菜刀高压逼迫出来的。

“你很不错,继续好好­干­,战後得个一官半职光耀门楣不是难事。”彭怀骁出言鼓励道。

“是。”魁斗假做兴奋激动地点头应道。其实他­干­完这场仗就打算咋死退军,躲回螭岛娶小花妹子回家的。只是跟著白发恶鬼混久了,他也不自觉地学会了演戏。

“好了,魁斗一边候著去,有事本帅再问你,你们都给本帅好好研究地图,想对策。”花恋蝶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虽然她一个人也能够搞定,但俗话说群策群力,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集体的智慧是无穷的,她总要听听大家意见,避免出现元帅独断专行不是。

於是乎,一­干­高级将领开始对图苦思。

图上显示,六七里函谷沿途都有虞军埋伏,函谷中段兵力分布略重。也就是越军人马过函谷时,头尾有可能遭遇不到伏击,但主要兵力却恰恰在敌兵重点伏击的范围之内。从两边制高点往下以弓矢­射­击,道路又只有十余人并行宽,要避开过大伤亡,顺利通过,不得不说是一个高难度的困局。

沈吟片刻,彭怀骁道:“元帅,倘若我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猝然疾行,能否突破伏击?”

“不行。”不等花恋蝶回答,归明信已断然否决,“那样即便突破重围,我军至少也会折损上万计兵力。”

“那我们总不可能再原路返回,该走官道吧?”彭怀骁嘟囔道。

听他嘟囔,众将官全都以不可思议的眼光看过去。

“嘿嘿,嘿嘿,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彭怀骁也知这句话太过可笑,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你Y的能当上怀化大将军,有没有走後门买官?”花恋蝶吊起眉梢,问得很不客气。

如果是别人这般无礼,彭怀骁早就勃然大怒,挥刀杀人了。但面对花恋蝶,他所有的傲气贵气骄气和脾气已被磨光了,竟然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我十五进军营,战场上过几次,立过战功,没买过官,凭自个本事做到了从五品的定远将军,後来身为怀化大将军的父亲战死了,前越帝便让我顶了怀化大将军的名号。”

他说得简单,在场的每个将官却均知彭怀骁是家族中最杰出的将才,那定远将军的位置全是靠真功夫一刀一枪杀出来的,顶了他父亲怀化大将军的名号也算实至名归。当初无论是朝堂上,还是他的家族中皆无异议。只是在元帅面前,呃似乎还真的有些底气不足,不止是彭怀骁,他们也是一样的底气不足,总觉得面前有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那感觉,比对著景烨王还强烈。

“原来是子承父业啊──”花恋蝶摸著下巴,拉长声音,面上也没露出啥鄙夷神­色­。突然,灰眸中跳出一份赞赏,“不错不错,摆平了宅斗、朝堂斗,也当得上是脱颖而出的人才了。”想想琉璃娃娃之所以会变成天阉,不就是因为在惨烈的宅斗中失败了吗?幸好这娃身残志不残,又重新站了起来。

赞赏来得突兀,各位听众听得更是莫名其妙,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动过滤元帅吐出的听不懂的话语,只要明了元帅对官职封号承袭没啥轻视态度就行了,开动脑子继续思考解脱困境的办法。

只有趴伏在花恋蝶背上的娈栖听懂了她的话意,伸指悄悄在她後腰拧了一把。趁人人都全神思考时,咬住她的後颈低声切齿道:“我就没有子承父业,花姐姐言下之意岂不是说我很笨?”

娃娃,太过聪明的人真的会短命秃头的。花恋蝶暗暗叫唤,揉揉发疼的後腰,微侧头悄声道:“不是。我的言下之意是想说娃娃真了不起,虽然宅斗失败了,却能不弃不妥,奋发向上,更是人才中的人才。”

“巧言令­色­。”娈栖轻哼一声,却也心情舒畅地不再使劲拧她了。

啧啧,女人不见得难养,这小人却一定是难养的。花恋蝶心里嘀咕著,再次偷偷瞄了眼娃娃织细剔透,犹带两分童稚的少年容颜。看不出啊,咋都看不出是个二十六岁高龄的男人。

娈栖对她的偷瞄很是高兴,猫儿眼轻眨,抛出一个旖旎明丽,妖魅无限的秋波。

花恋蝶被电得一阵酥麻,赶紧收回视线。呃,她错了,那不是男人,那是琉璃娃娃,看不出年龄,难养点也很正常。

“元帅,属下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时英突然扬声。

“说来听听。”她趁机转移了注意力,双臂环抱,双肘搁在两膝上,姿势是说不出的闲适轻松。伏在她背上的娈栖也坐正了身体,跪坐著静静守在她身後。

“我们可给马嘴上套,马蹄裹布,不打火把,队伍外侧派以本领高强的兵士守卫,於子时全力速行。”

“对啊,马嘴上套,马蹄裹布,可做到降低声响。”

“山中夜如泼墨,不打火把,虞军视线也将受到阻碍。而且子时正是倦怠之时,虞军箭矢­射­出定会有许多偏差。”

“而我军外围以本领高强的兵士守卫,伤亡也将骤减,必能顺利通过函谷。”

一时间,众将热血沸腾,七嘴八舌,纷纷觉得此计可行。附议完毕之後,才恍然发现他们的元帅没Сhā一句嘴,没发一句言。

现场顿时有些尴尬地静寂下来,众将两两相看後,最先提出此计的时英在大家催促的目光中硬著头皮又问道:“不知元帅认为此计如何?”

花恋蝶打了好大一个呵欠,懒懒问道:“你们讨论完啦?”

众将莫名地不想开言,只不约而同地重重点了点脑袋。

“那就轮到本帅说了。”花恋蝶挺直上半身,目光从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十分地意味深长,带著点点痛心疾首的惋惜,“本帅想说的第一句话是‘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战友’。”

呃,元帅鄙视他们都是猪麽?众将官面皮一抽,额上挂起了黑线。

“本帅想说的第二句话是‘猪只想到了怎麽跑,却从未想到怎麽攻。’”

啊!攻!?众将官心头狂震,瞳孔放大了,嘴巴张开了。

看著一张张震惊的脸,花恋蝶摇头微微叹息。唉,想采纳点大众意见都不给她机会,她终於体会到独孤求败的心境了。抬手指向地图,“你们看,根据魁斗的侦察,虞军所在的伏击位置全在半山腰以下。他们仗著两侧山峦背後是陡峭的崖壁,竟连哨兵都不设置,若是我军主力能分别从两侧崖壁攀援,埋伏在虞军之上”她顿住,喉间逸出一串诡笑。

众将震惊的神情全转成狂喜,听元帅一说,他们好像个个真的都是只知躲闪逃跑的蠢猪。

“元帅,可是崖壁陡峭,难以攀越啊。”归明信指出一个亟待解决的困难。

“你当本帅这十来天的山中训练是吃饱了练来玩的?”花恋蝶眼一瞪,“­精­选本领高强者用绳爪攀越,垂落山藤,爬不上去的给本帅吊上去。”一千多个螭门队员和水蜘蛛成员可是全部出师了的。而且据她观察,军中至少还有好几千或是武功底子好,或是本身就善於攀爬的将士,新训练新兵器上手得那是格外迅速。

“对啊!”彭怀骁喜得一拍大腿。他可是亲眼见过兵士的绳爪练习,熟练者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子时出发可行,但马匹无需上嘴套,裹蹄布,也要打火把。”花恋蝶淡­唇­边的诡笑更浓,“我们要装作并不知晓函谷边有敌兵伏击,与普通赶夜路的军队一样进入函谷,吸引虞军注意,麻痹他们的警觉心,方便从後偷袭。”

什麽?!

既要主力攀岩伏击,又要装样进入函谷,元帅忘了他们只有五万人马了麽?

11:13:00

第189章 诱敌出,破埋伏

“禀将军,越军在至函谷五里开外的山林中驻下营来,正在挖灶做饭。”

听到哨兵的回报,率兵埋伏在赫山函谷的虞国神武将军陈梁飞一扬浓眉,目中闪烁出灼亮的狠光。

在此等待了七日有余,鲜­嫩­的越国兔子终於来了。

七日前得知地道偷袭槐城失败,景烨王不伤一兵一卒便使得虞军将士死伤数千的消息後,这心里便如火焚一般,恨不得立刻返营生啖越军的血­肉­。然军令在身,他只有继续埋伏在函谷,心中惟愿大将军的投石机能早日改制成功。到那时,不管那景烨王如何狡诈勇武,槐城也必破无疑。

而他,便耐心地在此恭候前来增援的越军,用他们的血­肉­来抚慰他狂暴的嗜血欲望,祭奠憋屈死在地道中的将士们。

“将军,此地离边城不过五十余里,越军此时挖灶做饭,必是想趁夜紧急行军,避过我军营地耳目,赶往槐城汇合。”陈梁飞身边的一个中年校尉眉头微拧,肃声道。

“哼,深夜正是人­精­神困倦,麻痹大意之时,他们倒是打得好算盘。”陈梁飞冷声哼道,“不过又焉知我虞军已在函谷设下埋伏?”

“将军,不可大意,若是这越军中有擅兵道之人,估计也能猜到函谷会有埋伏。”校尉倒是谨慎,“属下建议不如再派探哨严格监视,及时回报越军的一举一动。”

“即便猜到又能如何?从山道欲至边城,这函谷是必经之地。要想安然无恙地赶赴边城,除非他们再原路退回,改走官道。”陈梁飞裂开个嗜血的狠笑,“传令下去,今晚全军做好伏击准备,不可有丝毫懈怠,本将军定要叫这越军有来无回!”他顿了顿,忽而对身边校尉又道,“依你的,再派探哨,随时回报越军动向。”

“是,将军。”校尉躬身行礼,对候在一边的探哨挥手,“去,叫探哨营派出更多的探哨,随时回报。”神武将军在军中以骁勇著称,­性­格看似粗狂,实则有勇有谋,且善於采纳他人意见,这也是他甘心效命的原因所在。

探哨应诺,静静退下。

########## ########### ##############

夜­色­中,殷红温热的鲜血无声流淌,虞军派出的一线探哨全被潜伏在暗黑中的螭门队员割断了喉咙。

墨绿戎服之外套上了虞军的深蓝戎服,新的一线探哨出现了。

在函谷两侧山峦背面陡峭的崖壁处,一道道模糊不清的人影像壁虎般迅速往上攀爬,不多时便至峰顶。紧接著无数根老藤垂下,一批又一批“壁虎”沿著老藤攀援而上,静静没入漆黑的茂林之中。

山风呼呼地吹刮著,灌木与枝叶发出簌簌的沙响,夹杂著各种虫鸣,偶尔还有一两声从远处传来的兽嗥。

山林中的大自然声响有效地掩盖住了一只只“大型壁虎”穿梭林间的细微悉索声,使得蹲守在山腰靠下的虞军毫无所觉。

然而还是些声音无法掩盖,那就是由远及近的哒哒马蹄声,行进时迸发的急促脚步声以及低沈的呵斥声。

函谷接著山道的一头出现了点点亮光,那是每隔两百米左右才有的一支不算大的火把。山风呼啸,火焰忽明忽暗,跳跃不定,在如泼墨的黑夜中,只能起到隐约可见昏暗影子晃动的效果。

行在队伍前方的大约是重骑,晃动的马影上并未出现兵士的身影,倒是马下有很多隐隐绰绰的带著头盔的影子晃动。

“快!跟上!”队伍中将官的催促声不断响起,时不时还混有鞭子的抽响。十余数影子并行而动,一层接著一层往前急速涌动,兵靴与草叶的摩擦声在暗夜中“擦擦”作响。

“将军!”一直候在陈梁飞身边的心腹校尉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轻声低唤。

“再等等。越军大批主力还未进入函谷,若是对前方重骑贸然伏击,必定惊扰後面主力,退回山道据守就不妥了。”陈梁飞冷静道。脑子里想到不久前探哨的回报:越军前面行的是两千重骑,另有一千重骑压後。中间行的是主力步兵,轻骑穿Сhā在步兵之中,而此次领兵元帅位在主力队伍中央。她不喜穿著元帅的明盔亮甲,身上所穿与越国普通兵卒一般无二,不过她也不喜佩戴头盔,一头白发甚是刺目,搭眼便能辨出。

他早已派人将函谷前方用石木阻塞,这重骑只有上了广袤战场才能充分发挥冲杀作用。事先已探得此次越军中仅得三千重骑,待他将主力步兵与轻骑消灭後,再全力消灭重骑也未尝不可。何况越军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行军,必是未曾料到函谷已布下埋伏,心防松懈之下,更能将其一举歼灭。

看著一拨又一拨人影马影走入函谷,­唇­边的狞笑越发深浓。他终於看到了,在一支高举的火把边,有一个醒目的人影。

那人影的面目在摇曳不定的火光中还是有些模糊不清,不过一头雪­色­白发却显而易见。目测绵延的密匝队伍,越军主力显然已尽数进入函谷,最佳的伏击时机来临了。

“火箭!”他对亲卫伸手。

黑­色­的密林中一线微不可察的火光突现,紧接著一道耀目灼热的光弧从漆黑的夜空掠过,急电般奔向端坐马上的白发人影。

这是虞军攻击的信号。

刹那间,无数道箭影在微弱的火光中喷­射­穿梭,惨叫声,马嘶声,嚎呼声不绝於耳,一道道人影马影相继颓倒。

“有埋伏!快撤!快撤!”坐在马上的白发女人在躲过火箭之後,已是面­色­大变。她声嘶竭力地狂吼,打马转身欲率军向山道退去。

可虞军第二波、第三波箭雨毫不留情地接踵袭来。

越军火把虽少,越军兵士的面目身形虽看不真切,然而微弱的火光仍给虞军的­射­击创造了极有力的条件,几乎箭箭都是有的放矢。

凄厉的嚎叫中,骤乱的队伍中,更多的影子倒在了函谷的黑暗中。

“回山道!快回山道!”破裂的嘶哑声在函谷内不停地盘旋,白发女人在混乱的影子队伍里策马艰难穿行,试图力挽狂澜。不知何时,她左手高举了一支火把,右手拉著马缰,勉力控制著胯下惊惧躁动的坐骑。

站在高处,从上而下俯视,陈梁飞此刻能清楚地看到那张雪白的面庞上五官扭曲,布满了骇然惶恐。

“迟了!”他咧­唇­轻笑,狠戾地吐出两个低微字音,开弓对著那张扭曲惊骇的面孔­射­去。

一支漆黑利箭穿透所有的微弱火光,所有的悲鸣嘶嚎,笔直地奔向白发女人的胸口。箭的身後,还尾随著两支略小的利箭。没错,这是他的独门绝技──连环箭!三箭齐发,却一箭在前,两箭在後。三箭­射­击位置各不相同,一箭在胸,一箭在额,一箭在喉,让人防不胜防,不知有多少猛将都死在了他的连环箭之下。

似是有所察觉,白发女人猛地一侧身,躲过当胸一箭,接著後仰避过额心一箭,但刚直起身,第三支穿喉的箭已奔至面前。白发凌乱飞扬,火把瞬间掉落,坐在马上的身影如玉山倾倒,在越国兵士惊恐的呼喊声中飞坠黑暗。

能在如此骇恐紧急情况之下避过两箭,这白发女人也算得上是个人才了。不过──还是难逃一死!

陈梁飞目中狠戾光芒大胜,见得谷中影子已倒下大半,唰地抽出腰间大刀,轰然大喝道:“虞军将士听令,越军主帅已死,主力已消,正是全歼的好时候!给本将军杀!”

“杀!”

“杀!”

狂厉澎湃的喊杀声在黑密的山林中此起彼伏地响起,层层叠叠,传遍函谷,无数道影子奔蹿出来,挥舞著明晃晃的大刀朝谷底冲下。

“你他爷爷的才死了!”躺倒在地的花恋蝶呸地一声吐出叼在口里的箭头,将掉在不远处的火把抛投到以­干­枯枝叶捆扎的假人身上,又拉著两个倒在身边的新鲜湿润的草人,身子顺势一滚,躲到了函谷与山峦交接的边界处。

轰──轰──轰──

随著数堆大火燃起,还不等虞军将士冲至函谷,挥刀砍杀,那些本在踉跄晃动的越军残剩将士身影以及马匹身影突然全部自动倒地不起。

眼睛被突如其来燃起的灼亮火光晃得一花,虞军将士已是刹不住车地冲到了谷底。来不及从错愕中回神,数以万计的箭矢如流星般从函谷两侧山峦中密密飞­射­下来,每一支箭都狠狠地扎进了深蓝的戎服中。刹那间,惨叫声、嘶嚎声再次响起,一具具身体不断倒下,适才悲惨的一幕重新再现。

直到此时,轻率冲进函谷的虞军才在明亮的火光映照下,惊然发现那一个个倒在地上,Сhā满箭矢的越军竟然全是穿著戎服,戴著头盔的枯枝草人!连披著马甲的马匹也多是草木扎就的假马!?

上当了!

“往前!快往前突围!”陈梁飞怎麽也无法想透为何越军的主力会占据到他们头上,函谷两侧山峦背後明明就是陡峭的崖壁啊!可如今情形已不容他多想,指挥将士在函谷中奋力往前冲出一条血路才是当务之急。

不幸的是,当虞军兵士顶著箭雨拼死冲到前方时,等待他们的却是被陈梁飞放过前行的越国两千铁血重骑!

重骑没有在狭窄的函谷中策马挥刀冲杀,只骑在马上,如山岳钢铁般沈默地依次排列在函谷尽头。不等虞军靠近,便发­射­出一支支利箭。倘若有个别兵士突破了箭雨,迎接他的便是沈重锋利的双刃陌刀。

丧失制高优势的溃败步兵对上如此重骑,无异於­鸡­蛋碰上石头。再加上函谷尽头早被虞军以巨石枯木堵塞,原本是要至越军於死地的手段,如今也彻底封死了他们唯一一线逃命机会。

往後退向山道同样行不通,越军压後的一千重骑和数千轻骑正虎视眈眈,搭箭挥刀,负责收割所有的漏网之鱼。

前是箭雨,後是箭雨,左是箭雨,右还是箭雨,四方皆是箭矢编织的密网,牢牢地困住了两万虞军。

隐在草人中,借著熊熊火光,花恋蝶闲闲地瞅著前方那个近乎疯狂地指挥著残剩虞军搏命死战的悍猛身形,淡­唇­微微一勾。无论再怎麽不要命的努力,秋天的蚱蜢又能蹦躂多久?

不过,­射­她连环箭的人应该就是这个男人吧?黑脸短须,连彭怀骁的姿­色­都比不上。伸手从倒在身边的一具虞军兵士尸体背上扯下大弓,顺便在他腰间的箭袋中摸了摸。呃,一支箭也没有,看来此兵刚才­射­击越军时很疯狂呵,死了也不可惜。

撇撇嘴,坐直身体,从腰间取出绿­色­鸣镝,吹了吹鸣镝上的哨孔,对准陈梁飞的脑袋­射­去。来而不往非礼也,姐是个严格遵循礼尚往来的有教养的女人。

携带内劲的尖利短促的咻鸣穿透零星的兵刃交接声,穿透惨烈的呼号声,往锁定的目标森厉飞去。

在咻鸣声响起之後,数千支利箭也一同朝陈梁飞奔去。紧接著,又有更多的箭矢飞了过去。

陈梁飞不愧是骁勇猛将,挥刀斩断第一支­射­来的响箭。抬手舞出阵阵刀风,叮叮当当中,又有数百支利箭被挡落。

可他周围的虞国将士却没有那麽好的武艺,不时被流箭­射­中倒下。而他,毕竟也只是一个人。大刀刚慢下一分,一支利剑便­射­进了他的左臂,接著又是一支、两支、三支。舞动的大刀越来越慢,身上的箭矢Сhā得越来越多。

遥望火光中逐渐变成刺蝟,却仍旧屹立不倒的男人,花恋蝶突然想起了张艺谋拍的《英雄》里被秦王兵士万箭穿身的刺客无名。就惨烈程度而言,两者很像呵。

道不同不相为谋,再刚烈骁勇的男人犯了姐家帝王龙的国土,欺了姐的锦螭主人,姐都要你用命来偿。何况你Y的长相不符合姐的审美观,也实在勾不起姐的怜香惜玉之情。

“虞军主将已死!”

“虞军主将已死!”

满山遍野都响起越军将士的狂吼,震得山石动颤,草木摇摆,也震散了虞国兵士最後一丝顽抗的心神。

一报还一报。姐是假死,你是真死,这风水轮流转得还真快。

花恋蝶砸吧砸吧嘴,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指挥军队成功击破伏兵,又解决掉虞军最棘手的主将,她也算尽到了元帅的职责,是不是可以睡上一小觉了?反正躲在这个隐蔽的角落里,虞军忙著逃命,越军忙著杀敌,谁都不会注意到她的。

背紧紧贴靠山壁,伸长手臂又扒拉回两个新鲜草人堆在面前,再把横死的虞国兵士垒上来,花恋蝶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

11:13:00

第190章 不能放,不舍杀(越昊昕)

德政殿侧殿内,除了盘龙宝座上坐著一个明黄身影,再也没有多余的人影。

龙座上的少年帝王端端正正地靠在椅背上,半仰著头,轻闭了凤眼,龙眉斜飞入鬓,嘴­唇­微开,格外丰厚的下­唇­瓣纹理清晰优美,闪动著润泽诱人的光亮,­唇­角犹带一丝温和的笑意。双龙黄金冠半束丝缎般光滑柔顺的墨­色­长发,­精­美绝伦的九爪金龙明黄广袖袍上束著乾坤镶金玉章带,山河日月赤黄绶一直拖拽在了赭黄的祥龙腾云朝靴上。一身的黄,满身的尊贵,衬得那张脸更加俊秀夺目,然在这份俊秀中又隐隐透出泱泱磅礴的威严气度。

轻巧的足音在殿门外浅浅响起,一个娇­嫩­如同黄莺出谷的女子声音轻轻问著候在殿门外的张和。

“张公公,皇上连日来为边城失守之事­操­劳忧心,本宫亲手为皇上炖了一碗金丝血燕,还请通报一声。”

“这──”张和看著面前这个清丽无双的少女,有些不忍地迟疑了。德妃,当朝太尉之女,与皇上同年,幼时也曾玩耍在一起,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皇上登基後,为了稳固皇权,便将其纳为後妃。在後宫待久的妃嫔没有纯善之人,但这德妃至少还保有了几分温和谦逊和少女应有的娇柔明暇,不太招人厌恶。

“张公公,本宫很是担心皇上,只想聊尽心意便走。”对张和的迟疑,德妃并未不悦,只微蹙了秀丽的眉尖,软声又道。张和是宦官,却也是皇上的近侍,决不能与其交恶。数日前父亲密信告知,言皇上似乎并非温和敦厚,英睿不足的少年,要她在皇上身上多下工夫,有什麽异况及时传信给他。

其实哪儿需父亲嘱咐,无论皇上是愚钝也好,是英睿也罢,在她心中,喜欢的就只是一个温和俊秀的少年。皇上年少体虚,不怎麽贪恋男女欢好,但皇上一月中总有四五天是歇在她宫中的,而那一两月才有一次的暗夜欢爱也总令她回味无穷。更何况平日里皇上与她说话历来都是浅笑盈盈,神情温和,体贴无比,各种赏赐和奇巧之物也经常送到宫中供她把玩,在皇家中当得上是位好夫主了。

可自从月前皇上带回一个六品医侍後,所有的一切就有些变了。皇上还是会在後宫走动,偶尔也还是会在暗夜里临幸某个妃嫔,却再也没有在哪个妃嫔的宫中歇息过,连白日的小歇都不曾有过。通常只说说话,坐一坐,赏赐些东西便离去了。在他身边,除了几乎从不离身的近宦张和与李德外,还时常随侍著一个满头白发的年轻女人──皇上新封的医侍,特赐了伴驾上朝的权利。

那白发医侍样子只是清朗端正,举手投足间带著一丝贱民的卑微和谄媚,是个毫不起眼的女人。但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卑微的贱民竟能解了三使之难,御前封帅,握住了所有的军心和民心。

这也是父亲告诉她的。她知道,父亲还怀疑皇上对这个白发贱民存有私情。会吗?皇上会对那样一个面貌仅是清朗,还长著一头怪异白发的女人动了心思?

她不愿相信,可事实却是自那白发贱民出征後,皇上就再也没有涉足过後宫。不管哪位妃嫔派人去请,皇上总说朝事繁忙,没有空闲。

心开始惶恐不安,好似有什麽东西正离她越来越远。皇上不来,那麽就换成她来吧。她实在不愿意失去那个温和的俊秀少年。

“娘娘,皇上才和几位重臣商讨了国事,有些疲累,正在椅上歇息。您不如将燕窝交给奴才,由奴才待会儿送进去吧?”张和为难道,试图将德妃劝回去。

“张公公,燕窝是本宫亲手炖熬,也自当亲手送与皇上方能显出本宫诚意才是,你且让开。”德妃面上一寒,娇柔的声音冷硬高傲起来。笑话,不过是个宦人奴才而已,有什麽资格阻她?莫不是给他三分颜­色­,便开起染坊来了。

“是,娘娘请进。”张和暗暗摇头,移开了身体,又为难地看著德妃身边的宫侍,“只是这些宫侍──”

“罢了,本宫也不为难你。留下宫侍,一人进去便是。”德妃想了想,傲冷的神­色­又缓和一些。

“多谢娘娘体恤。”张和低头躬身谢恩。

德妃从上冷冷睃他一眼,接过宫侍手里的食盒,迈步跨入殿门,嫋嫋转过屏风幔帐,进了偏殿,一眼便望见休憩在龙座上的少年帝王,也瞬间被那份隐透威严的俊秀尊贵丰姿夺走整个心神。

她的皇上,正逐渐长大,已年满十八了。从垂髫到总角,从总角到豆蔻,从豆蔻到束发,这一路是她与他一同走过。两人虽谈不上亲密无间,缘分却比他人更为浓厚。

轻手轻脚地移近皇上,将手里的食盒放在龙案上,她柔声唤道:“皇上,皇──”

脖颈突然被曾经眷恋的温热狠狠卡住,窒息感猛烈袭来,一双极美的凤眸在眼前倏地张开。凝视她的黑棕­色­的瞳眸是从未见过的深邃冷锐,仿若两个冰冷幽暗的漩涡,吸纳了所有,却怎麽也看不见底,看不出一丝情绪,看不见一丁点情意。

这样的皇上是她从未见过的,他的身上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和可言。她的身影在那双极美的深邃凤眸中映不出半分影子。但见那薄美的上­唇­微掀,­唇­角勾出个无情漠然的淡笑。

然後,她听到脖颈间“咯嚓”一声脆响,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消失了。

砰──

越昊昕将手中的尸体甩到地上,面无表情地垂视丧失颜­色­的女尸,半晌才又倚靠回冷硬华美的龙座。

从袖中取出一方折叠整齐的素纸,缓缓展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清隽有力,秀美洒脱。兵士的纸甲丝袍、组合式弓弩、弯刀、宿铁冶炼被一一列写在纸,压在了龙床上独属她的软枕下。若不是在她离去的那天夜里辗转难眠,将留有她温阳暖香的软枕提抱於怀,他还发现不了她写给他的东西。

每一样都是当今世上所未曾出现过的,每一样都是利国强兵的好东西。那个白发女人究竟是从何处来的?为何越是接触,越是感到她的渊博无涯,高深莫测。

目光在最後几个字上顿住,深邃的凤眸更显幽暗,­唇­瓣慢慢咧开。修长手指轻动,一方素纸渐渐变成极细极碎的纸屑,纷纷扬扬如雪花般洒落在凿刻盘龙祥云的乌檀木地板上,也飘落在躺卧的女尸上,牵引过他的视线。

德妃,与他青梅竹马,更从他登基伊始便陪在了身边。他知她对他有情,可惜,他对她无情。今日之死也怨不得他,谁让她在他心情最不好的时候闯了进来。

那张已被粉碎的素纸他每天都会看上数回,每一次的目光总会落在最後几个字上,凝神许久。

“昕儿皇上,爱你。”

爱?那个白发女人居然又一次说爱他。不可否认,每每看到这几个字,他的胸口便会涌起罕见的甜蜜和满足。记得在御书房中,她对他承诺这一辈子都不离开他,他可以随意利用驱使她,只是他不能伤她。而她,在承诺之後,确实为他做了很多,让人难以置信地多。

那麽他呢?

虽说朱冰果举世难寻,媚果也是稀罕之物,但他既然能将娈栖那条毒蛇变成毒杀父皇的媚人,又焉知不会有毒杀他的第二个媚人出现。是以他从不与人欢好,也厌恶那些在他面前搔首弄姿的人,直至遇上这个叫花恋蝶的白发女人。

她百毒不侵,不可能成为媚人;她无甚野心,不会危害朝政;她才华横溢,对他甚有好处;她不畏权贵,敢戏谑逗弄他;她温暖明媚,让他情难自禁地想要拥抱;她坦率诚挚,让他不由自主地安心他在她面前会暴怒,会心软,会怜惜,会想著亲近,有时还会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十八岁少年。搂著她,他知道自己心底是喜爱她的,於是他放纵地与她欢爱,尽情享受男女之乐。

帝王无需有情,不管是男女之情,还是濡慕亲情,都不能有。他的父皇正因为对儿女有了亲情,对娈栖有了深情,才会遭遇暗算而不知,早早驾崩,撒手人寰。所以他内心深处仍是只将她视作打发寂寞清冷的无害东西。不介意她有男人、有夫君,只想著圈养她,保护她,将她以医侍的身份一辈子禁锢在身边。

她要荣华富贵,他给。她要缠绻欢爱,他给。哪怕她要独占他的身体,他都应允。可是,若她褪去平凡,!翔展翅九州苍穹了呢?她还能一直履行一辈子不离开他,供他随意利用驱使她的承诺吗?

对国家来说,她无疑是具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良相美将。可对帝王来说,她却由无害的东西变成了巨大而可怕的威胁。

还喜爱麽?还能容下她在身边麽?对她,他现在更不能放手。无关感情深厚与否,只因这样的她一旦流落他国,为他国帝王效命,必会给越国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身为越国帝王,他决不能容忍这件事发生。灭了这个威胁,永绝後患!但为何每当这想法一翻上心头,胸口就止不住地抽痛?他该是个无情也不能有情的帝王啊!可是,他还是有情了。

就像现在,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出现白发粉颊、灰眸淡­唇­的女人形貌。笑吟吟地看著他,灰眸中有温柔,有爱娇,有谄媚,也有戏谑。有时也会出现她在他身下婉转娇吟,眸光迷离缠绵的娇媚模样。

喉头一紧,一股热气蹿流下腹,他的身体又开始想她了。她在的时候,他尚不觉得。她离去了,他才觉得他很想很想,他已经习惯了笼著那股暖阳放心睡去。

不知那名为红罗的绝丽倌子又是如何适应她不在的日子的?他深爱那个女人,却也如他所言狠心地没去送行,在宫中发了一天的呆。

第二日,他便又像个宦人一样随侍在他身边,伺候他,供他差遣。狭长的桃花黑眸温润媚丽如昔,言行举措温柔体贴如昔,只是整个人沈默了许多。

既是舍不得杀,又不能放,那麽倘若那白发女人真的飞得太高,就用这个倌子将她拉下来,折断羽翼囚禁宫中也未尝不可。

呵呵,卿卿,不管你在战场上拼杀的结果如何,朕都会看好你的红罗夫君的。

“张和,进来收拾。”越昊昕扬声唤道,与一­干­重臣商讨国事後的憋闷心情在做下决断後终於有了舒缓。

对了,景明皇姑,若朕没有料错,你也快要行动了吧?

张和应声,小心翼翼地转进侧殿,放眼便看见躺在地上的女尸。心中不由惋惜,看吧,不听劝告,这就是下场。都提前暗示过皇上心情不佳,还非得拼死拼活地往前凑。

要知道皇上表面看起来温和,实际却冷情残忍至极。诚然,皇上是个知人善用,具有雄才大略的英明帝王,值得每一个立志报国的人追随。但他同时也是个视人命如草芥,一旦不如意便要杀人的帝王,尤其会杀於他无甚好处的闲人。

德妃的父亲虽是太尉,却暗中与景明王勾结在了一起,对皇上来说,她早已是个无用的女人了。唉,只累得身为忠心奴才的他又要绞尽脑汁地毁尸灭迹,再找替身来冒充德妃了。

这是近二十来天中的第几个?第四个?还是第五个?他都有些记不清了。好像自那白发女人走後,皇上的心情就没怎麽好过。

皇上,对那白发女人的心思真的是与他人不同啊!

第191章 是幸,也是不幸

天­色­泛白之际,函谷内堆积的两万虞军尸体和扎的草人草马已被清理­干­净,全部丢到两侧山峦背面的崖壁下。然而萦绕谷内的浓白雾气中却久久弥散著血的腥味,谷底丛生的浸润了晨露的蒿草灌木上是大片大片暗红到发黑的血痂,被鲜血充分滋润过的贫瘠土地变成了一片沃土。

这一战,五万越军全歼了两万虞军,收缴弓矢大刀无数,无一人死亡,无一人重伤,仅有数百人受了轻伤,数百匹战马死亡。这个战果在战场上简直是个奇迹,而创造这个奇迹的人正是越国御前新封的兵马大与帅──花恋蝶!

小歇了两个时辰,刚吃完早饭的越国兵士们个个喜笑颜开地整理著装备,偶尔交谈几句,表达他们内心的兴奋激动和对元帅的敬仰。

元帅巧施妙计,近三万多主力步兵分成两路,从函谷两侧山峦背面崖壁攀爬到虞军上方埋伏。元帅率军入函谷,两千重骑在前,一千重骑断後,数千轻骑隐匿山道,中间的步兵主力和轻骑几乎全是假的。每一行并行十一人,只有最中间的才是真人,负责牵动一排草人行军。轻骑也是如此,中间只有近三百匹马才是真马,带动著草马和坐在上面的草人。草马披甲,草人著服戴盔,黑如泼墨的夜­色­中微弱火光摇曳,影影绰绰,更加看不真切。

被挑选入函谷的全是敢死队与死斗队的兵士,每一个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谁知元帅灰眸一眨,轻笑道:“还没上正式战场,本帅怎麽可能容忍有兵士死亡?都听好了,此战死马不死人!”身上的纸甲被淋湿,变得更为坚实。纸甲外又套了一层轻骑的鱼鳞皮甲,扎覆了一层厚密的新鲜草叶。从头到脚虽很笨重,拖动­操­控草人却也绰绰有余。

果然,当虞军箭矢从一百米左右的高处­射­来时,大多只扎进了皮甲,偶尔有个别狠的,也只是穿透纸甲,扎伤了表皮而已。

元帅点燃大火,示意伏兵放箭的信号发出後,他们也跟著迅速点燃细小枯枝扎出的假人假马,拖拽两个新鲜青草扎成的假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贴到函谷与山峦的交接处藏身。虞军从山上狂冲而下,飞跨的步履一般都不会踩踏到交接地。待发现满地的草人草马,惊骇中只顾著在漫天箭雨中搏命奔逃,更加不会注意到躲在草人後与草人无甚区别的他们。而他们,却可以在隐蔽的伪装下,於暗处对靠近的虞兵给予致命一击。

埋伏在虞军之上的越军是随著虞军的冲锋一起行动的。只不过虞军是挥舞著大刀张狂地冲进函谷,他们是悄无声息地往下疾行靠近虞军腾出来的伏击地。将­射­程控制在百米左右,配以组合式弓弩上那个奇怪的瞄准孔,能使­射­击更加­精­准无误。伏兵,只需要蹲在山头对准目标发­射­箭矢就行了。

虞军主将阵死,残剩的兵士哭爹喊娘,斗志全丧。数千骑兵挥刀在函谷中来回交错奔跃,手起刀落,不多时便将所有活著的虞兵消灭得一­干­二净。

这仗,打得太轻松,太容易,太俐落了。

彭怀骁、归明信、时英等数名高级将官和娈栖全都围在一处,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围圈,像是约定好的,基本上呈面无表情的状态。

毫无争议,这场战斗中只有一个人最危险,那便是元帅。为了吸引虞军眼光,她没有戴头盔,也没有裹覆密草,墨绿丝质长抛内只穿戴了轻骑的鱼鳞皮甲。骑在高头大马上,旁边打了一支火把,忽明忽暗的火光中,被山风吹起的雪­色­白发招摇十足,分外吸引眼球。

自看到元帅被连环箭­射­中跌下马後,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明知“主帅阵亡”是元帅诱敌的计策之一,还是止不住地担心。直到听见鸣镝声响,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虽不知元帅具体位置在哪里,至少人是无碍的。

随後的战斗中,元帅便像水泡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直到战斗结束,兵士们清理尸体时,看到她的那匹猥琐坐骑在某偏僻处撅蹄子嘶鸣,才把她从横七竖八叠压的尸体下清理出来。

只看了一眼,他们就升起了痛扁元帅,以下犯上的强烈冲动。

元帅睡了!她她她竟然弃军不顾,无视战场的血腥激烈,酣然入睡了!?她咋睡得著?睡得下?更可恨的是在被他们翻出来後,她居然还不醒,翻个身又继续酣睡。

在听到元帅极细微的香甜鼾声之後,本来欲要第一时间向元帅报告战况的高昂激|情瞬间被盆腊月冰水浇了个透心凉,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抖啊抖。如果不是还残留一丝理智,他们早就群殴上去了。动心忍­性­了良久,才终於艰难决定当个体恤元帅的好属下,各归各队,自行安排後续工作。至於躺在地上睡觉的元帅,鄙视到底,坚决不予理会。

不是他们无情,而是元帅此举委实太过分!太不著调!太打击他们了!瞧瞧,连与她感情深厚的崇义侯在甩下一条毯子後,都气鼓鼓地离她而去了,最後只余她那成了­精­的一马一鹰守著。野驴子本来是要跟在马身边的,却被它的主人崇义侯给强行拖走了,临去前还回首很是哀怨地欧啊叫了两声,叫得他们也忍不住想站在山巅狂吼出盘亘胸口的那股子道不明的邪火郁气。

函谷被清理­干­净了,兵士们也略做了休整,早饭也吃了,眼见著天光越来越亮,行军在即,元帅却还在梦乡。不得已,他们只好第二次围在了元帅身边横眉冷目。这山间雾气寒重,咋就没把元帅给冻出毛病来?这土地凹凸坚硬,咋就没把元帅给咯得鼻青脸肿?

“啧,不愧是莽山里出来的,就是皮厚­肉­粗。”娈栖撵走花五毛和花苍,蹲在花恋蝶头边冷哼著道出了众将心中的疑惑。

啊,对了,元帅本是个长年累月生活在莽山中的山野大夫!众将顷刻恍然大悟。

就见崇义侯伸指捏住元帅高挺秀美的鼻子,静默一会儿,元帅闭著的眼睛终於张开,湿漉漉的黑灰眼睫下是一双澄透纯净烟灰眸子,飘浮著一层浅浅的迷蒙,带著山林般的清新,无辜地往上看著。

无辜?众将又涌起Сhā目的冲动。

黑灰­色­长睫闪了闪,迷蒙褪去一些。凝著几滴小水珠的淡­唇­猝然绽开一抹笑,仿若从雾气中跃升的朝阳,温暖明媚,令人看了心情舒畅,浑身都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娃娃,你没事吧?”

很好,重情重义的元帅醒来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战况,而是关心她的情人。

“我一直随轻骑隐匿山道,怎会有事?”娈栖心里一暖,笑著柔声回道,终於出手将她揽进怀中。那股因她选择了在战场上睡觉,而不是跑回他怀里睡觉的不忿刹那间烟消云散。

花恋蝶懒洋洋地倚在娈栖怀里,打了个呵欠。关闭敏锐外感,进入深沈睡眠就是好啊,张眼天就亮了,啥事也都结束了,根本不用她­操­心战事後续工作。这懒,躲得值!伸手抹了两把沾满细密晨露的脸颊,嘿嘿笑道:“娃娃,天为帐,地为床的最大好处便是一觉醒来,洗脸水全凝在了脸上,不用专程找水洗脸。”

娈栖的身体一僵,众将的身体也是一僵,嘴角极快地抽搐了一下。

难不成元帅以前生活在莽山之中日日都是如此洗脸的?!

“啊,你们都在。”抹­干­净脸,花恋蝶环视身边一道道笔挺的身形,含笑的眸中跃出得意,“本帅昨晚上的表现怎样?是不是很逼真诱敌?很让人崇拜?”

“是”众将嘴角再抽,嗫嚅著闷声答道。埋伏在山上,他们将下面看得清清楚楚,不但元帅表现得逼真,连那群跟著她一起入函谷的兵士都表现非凡,个个堪称最佳伶人。即便他们已是心知肚明,也情不自禁地升起了被屠杀的愤怒。

站起身,花恋蝶抖抖丝袍上的水珠,又望了望开始整装待发的兵士们,继续问道:“彭副帅,所有尸体都搜刮­干­净了吧?”

此问一出,众将的面皮又是好一顿狂抽。

没错,早在打仗前,元帅就吩咐全军将士,除了要将虞军的武器和粮草收缴­干­净外,还要把每具尸体从头到脚,里里外外携带的值钱东西全部收刮­干­净後再行处理,决不能造成一丝一毫的浪费。

这简直比强盗还狠绝贪婪!让他们都忍不住为死去的虞兵发出一声同情叹息。

“每一具尸体从头到脚都搜刮­干­净完毕後方才丢下崖壁弃尸的。”彭怀骁硬声回道。

“很好,记住,浪费是可耻的。还要记住,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无情。”花恋蝶点头称赞,顺道再次重申每个兵士应该具备的新观念。

众将默然无语,只以点头表示自个明白了。恍惚间都有种错觉,觉得他们不是将士,而是强盗土匪;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杀人越货的。

“元帅,用早膳。”娈栖从放在地上的食盘中端起一海碗南瓜大米饭,笑盈盈地递给花恋蝶。花姐姐早下令了,此次出征,除了军帐和戎服有等级区别外,其余方面将官和兵士全部一样,不搞多余的特殊化。呵呵花姐姐可能忘了,她与他在军中肆无忌惮地亲密谈情,便已是特殊化中的特殊化了。只是,她的坦率诚挚,她的平易亲和,她的狠厉决断,她的汪洋渊博,她的高山仰止,将这份特殊化硬生生扭转成了理所当然。

“娃娃费心了。”花恋蝶接过木碗,当众撅嘴在娈栖润泽柔软的花瓣粉­唇­上重重吻了一记,惹来一阵快乐甜蜜的清脆笑声。

她三两口便将南瓜大米饭倒进肚中,粗鲁地一抹嘴,意气风发地挥动著木碗,扬声道:“我们出发。”

众将木然看著浑身湿润,­精­神抖擞,笑得温暖明媚,清新爽朗,嘴角还沾了一颗饭粒的元帅,觉得自己对她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越军有此智勇双全,渊博高深却又懒又­色­又不拘小节,思考极度偏离常人的主帅,是幸,也是不幸。

第192章 攻槐城,破长蛇

轰──

一声震天巨响拉开了虞军对槐城的又一次攻城序幕。

硕大的巨石在空中滑过一道流畅的抛物线,飞跃两百多米的距离,重重砸在了城墙上。用坚固石块垒砌的城墙居然像豆腐似的哗啦啦往下崩裂坍塌,守在那处的一个越国兵士躲避不及,竟也随著石块栽下城墙。在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後,脑浆迸裂而死。

怎麽可能?!

刚至城墙上的景烨王看著垮塌了一丈来宽,半丈多高的巨大缺口,目中惊骇至极。

地道偷袭失败之後,虞军一连沈寂七天有余。除了偶尔有一队人马在城外骂骂咧咧地叫嚣,飞出几支流箭外,并无大的攻城行动。

派哨子打探,带回来的消息是虞军白白损失几千将士後,正重整军纪,加强阵型­操­练。却不想暗地里居然在改制投石机。

现今各国的投石机至多只能投石近百米,且投出的石块威力不大。若是在城墙上使用大弓,便能将­操­纵投石机的兵士一举­射­杀。

但城下虞军的六架投石机却离城两百多米,弓矢根本无法­射­到。投出的石块大小是原来的十数倍,飞出的距离也是原来的两倍多,造成的危害更是可怕到极点。

“守城!全力守城!”景烨王镇定下心神,厉声喝令。可是,他心里清楚地知道,在威力如此强猛的巨石下,血­肉­之躯除了躲闪,便只剩下无能为力。若是虞军继续发­射­巨石的话,城墙必遭摧毁。城外虞军十数万,城内越军不过近七万,时间稍长,槐城被破只是早晚之事。雪上加霜的是朝廷派来的援军偏偏迟迟不到。

虞军中到底是谁改制出了如此攻城利器!?

犀利嗜杀的目光掠过站在投石机之後的数道身影时,突然如同醍醐灌顶。是了,他怎麽忘了虞国大将军林静然不但以武艺高强,兵道奇诡著称,还极擅长机关之学。是她,定是她造出来的!可恨啊,真是可恨之极,槐城若破,他拼死也要斩下她的头颅!

轰──轰──轰──

巨石接二连三地飞出,城墙在震颤摇晃中不断地垮塌,哗啦啦的碎石掉落声不停地响起。

“哈哈哈哈,景烨王,今日本帅誓要破城屠军,报那火烧之仇!”公孙明珠骑在马上,向著城墙长声大笑,豔美的五官张狂狰狞,弥散森森寒意。

与她并辔而立的林静然清丽的脸上也尽是冷肃森然。冥思苦想整整五天,她终於突破了一直以来禁锢的死结,将投石机改制成功,又花了两天时间把军中每一架投石机进行了更完美的改良。吃一堑长一智,越军有­精­良探哨,她虞军难道就不知道深入隐蔽麽?

“大将军,您这投石机真是无坚不摧的攻城良器!”旁边的偏将发出由衷赞叹,“不要说区区一个槐城,就算是整个九州也挡不住这样威猛的巨石!我虞国一统九州可谓是指日可待!”

“呵呵,依本帅所见,大将军改制的投石机威力超乎寻常地强猛,我等不妨为它另外取个名字。”望著逐渐变得残破的城墙,公孙明珠心情大好,一扫连日的­阴­霾。

“元帅,这改良後的投石机在发­射­中使用了硝石硫磺之类的著火物什,不如就叫石炮吧?”林静然粉­唇­微勾,目光冷冷地遥望在城墙上急速行动的高大身影。景烨王,若不是你在地道中使用了硝石硫磺焚我虞国将士,我还想不出该如何进一步加强巨石的发­射­力度。如今,我便用这石炮来答谢你的提醒之恩。

“石炮?”公孙明珠玩味地重复,旋而抚掌大笑,“妙啊,石炮一名真是妙极!”

轰──轰──

又是一阵接连巨响,残破的城墙有一处完全垮塌。

“禀告元帅,巨石俱已投击完毕!”也恰在此时,负责­操­控石炮的兵士跑步禀报。

“啧,真是可惜。不过看样子也差不多了。”公孙明珠舌尖轻舔过上­唇­,面­色­忽地一凛,明眸­阴­冷微眯,唰地挥枪厉声道:“传令下去,攻城!”

城下虞军战鼓顿时震天擂响,冲杀声漫天响起,大批虞兵往城墙汹涌。如同深蓝­色­的海洋,一层叠一层,一浪赶一浪。

糟了!

景烨王在目睹城墙垮塌时,脸­色­剧变,火速调集大批将士驻守缺口。

然而,原本高大坚固的城墙多处已在石块的轰击下崩裂变矮,有些地方甚至崩塌了三分之二,彻底丧失了驻防的高度优势。

无数闪亮的大刀扬起,鲜血飞溅,惨厉呼号,却止不住深蓝海洋的汹涌之势。

“王爷,城墙已不能驻守,只有出城迎击,拼力死战,方可将虞军的攻城速度阻上一阻。”景烨王站在一处坍塌了一半的城墙上,刚挥刀砍翻一名已攀爬上墙的虞兵,身後突然传来醇冽寒彻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却见锦家家主锦螭穿戴上玄铁凤翅铠甲,手持冰魄钩镰刀,明濯高华的俊美面容冰寒酷冷,清凌杏眼墨黑无华,盈满魔魅,翩翩浊世贵公子的姿仪荡然无存,浑身上下都透出浓郁狠厉的杀伐,恍若那把被握在手中的长柄钩镰刀。他的身後,站著两个同样身穿玄铁铠甲的侍卫,肃杀剽悍之气丝毫不输常年征战杀场的悍将骁兵。

“阻上一阻又有何用?”他知道眼前的男人绝不会耗费心神做些无用的事。

“鹰!”锦螭手指长空,眼眸微弯,杀气有了瞬间的减弱,“宠蝶的鹰终於飞回来了!”

宠蝶?和他相处了近一月的景烨王心脏突收,立刻反应过来是此次领兵增援的兵马大元帅。顺著他的手抬头,果不其然,在高远的头顶上空,有一只小型鹰隼正在尖利嘶鸣,飞旋出各种姿态。

“它在说什麽?”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只鹰的飞旋姿态不同寻常,像是在发暗信。

“不消片刻,援军便将赶到。”

“本王信你。”左副将辅国大将军与先锋忠武将军等七员重要武将在沛城一战中不幸折损,身边能用大将太少。他信这锦主不是个投向虞国的叛逆,也信其有著足够的统帅之才,“英武将军,听从锦主指令,率五万人马出城拦阻虞军,本王与剩下将士死守城墙。”

“是!”英武将军肃声领命。没有质疑,没有犹豫,景烨王的命令就是必须执行的法则。

锦螭对景烨王笑了笑,忽道:“王爷,你很不错。”有资格做我家宠蝶的玩物。言罢,留下面露一丝迷茫不解的景烨王,转身随英武将军跃下城楼。

四千重骑,六千轻骑,四万步兵,统共五万越军直接从垮塌的城墙缺口和残破的城门鱼贯冲出,悍然无畏地冲进攻城的虞军中,试图阻挡虞兵攻城的脚步。

墨绿与深蓝交接,兵刃与兵刃交错,一场血腥惨烈的战斗展开了。

越军,誓死捍卫城池;虞军,拼力夺城报仇。两军将士皆是通红了眼,杀­性­大发,捉著对地厮杀。

“出来得好!”公孙明珠冷笑连连,“本帅正好屠军攻城两相不误!尔等且试试本帅新排出的长蛇阵!”手中梅花枪一挥,令兵传令,战鼓声突变。

与墨绿交接的深蓝听闻鼓声,竟放弃死斗搏杀,甩开越军迅速往两旁移动。越军待随之移动,却紧跟著发现当先遣虞军移开後,他们霍然对上的是一个纵长绵延推进的庞大阵式。

兵甲森厉,刀光晃闪,人头攒动,骏马高立,危险的磅礴杀气悍然狂飙。

不行,他们不能往旁边移动。动了,就意味著将残破城墙的正面给予了敌人,那从两侧攻城的虞军只有交给顽强驻守在城墙上的战友了!

“一字长蛇阵!”跟随门主出城迎战的弦络惊呼,这不是门主宠物训练他们的十阵之一吗?她还以为这世上只有那白发女人才知晓。

“一字长蛇阵?”刚刚斩下敌人数颗脑袋的英武将军转马回身,正巧听到了弦络的惊呼,愕然道,“锦主识得此阵?”

“识得。”锦螭深吸一口气,虞国将门双姝果真不是泛泛之辈,不但改制出威力强猛的投石机,还如恋蝶一般琢磨出了这种凌厉阵法,“一字长蛇阵,运转犹如巨蟒出击。击蛇首,尾动,卷;击蛇尾,首动,咬;蛇身横撞,首尾至,绞!”他冷冷解说道。

“锦主可有破法?”英武将军心头喜忧参半。喜的是王爷赏识的锦主果真见多识广,破阵有望。忧的是虞军虽在已占的四城中留下一定兵力驻守,但围困槐城的大军数量仍比越军多出一倍有余,现又加上改制的投石机和新排阵势,只怕这出城迎战的五万越军再无生还回城的希望了。

“当然有!”清凌墨眼更加深暗,他蓦地策马奔到“越”字军旗下,从旗兵手中夺过军旗高举挥指,提气狂声吼喝,“越军听令,轻骑与两端步兵排成四块方阵,迎战虞军两翼骑兵,阻其行动。重骑对准虞军中段步兵全速冲击,乱其阵型!其余步兵尾随在後冲杀。”

“是!”雄浑的回应声丝毫不输虞军战鼓。

方阵是越军将士们素来­操­练惯了的阵型,一经听到命令,所有的将士立刻依令快速行动,布下阵来迎战。

“冲!”锦螭冷喝一声,一马当先,提刀向长蛇阵中段冲去。身後是几十个螭门队员,是越军残余的四千重骑。

烟尘滚滚,策马奔驰,挥刀劈斩的每一个越国将士脸上都是决绝无悔。出了城,他们就再没想过能活著回去。

“锦螭主人,一字长蛇阵两翼骑兵最为重要,所以要破除长蛇阵,最好的方法就是限制两翼机动力,以使其首尾不能相顾。而当重骑一举击溃敌方步兵方阵後,长蛇阵便被切割成三块。如此一来,长蛇阵各自为战,无法再以三方配合作战,阵势就不攻自破了。”

耳边,似乎响起了宠蝶那雅致娇腻的声音,澄透的灰眸俏皮爱娇又温柔眷恋地看著他。

宠蝶,我等著你来。

他挥刀将拦阻在眼前的虞将一招劈斩马下,鲜血蓬溅中,薄­唇­展开一抹魔魅嗜血的戾笑。

让公孙明珠骄傲的长蛇阵首次现世,便遭到了越军的当头痛击。

“不!这不可能!这是我在这几天中才研排出的新阵,越军如何能破?”公孙明珠看著被分成三块,完全丧失阵法作用的蛇阵,惊怒交加。

“莫不是­操­练中又被越军探哨探得了消息?”林静然咬牙恨声道,也不知景烨王哪儿来的好本事,一退守到槐城,竟培养出了一­干­绝佳探哨。

“不,静然,我演练阵法时分外谨慎,表面看来与平日­操­练无甚大的区别,若非将才根本无法看出布阵端倪。”公孙明珠仍是不敢置信地摇头,“就算看出布阵端倪,想要破阵又岂是这几日便能寻出破法的?”

“那就是被探哨画了图形,让景烨王深究透了。”林静然冷静道,“明珠,不用气馁,幸而我军人数甚多,也不怕这区区数万越军。”

“没错,杀他个一­干­二净,方能解去本帅心头之恨!”公孙明珠狠笑,再次下令,“擂鼓,全军出击!”作家的话:昨晚去看了花灯,居然看到一组庞大的植物人大战僵尸的花灯,吸引了N多N多的小盆友大盆友,於是,偶囧了。瞅瞅咱这社会,连花灯都跟上了时代和网络游戏的步伐!新的一月,也希望能得到童鞋亲亲的

第193章 心如焚,齐守城

经函谷,再行十二三里便出了莽山进入小山林。又行了十七八里,终於彻底离开山林。

展现在眼前的是蒿草和低矮灌木丛生的荒郊,地势虽开阔,却能见大小山丘绵延起伏到天边,明显属於丘陵地带。

花恋蝶也不急著赶路,让彭怀骁和归明信带步兵先行,再把一万多骑兵集结起来,在十二个骑兵队的基础上进行排阵。参照蒙古骑兵的标准战斗队形,分为五个单列横队,前两列为重骑,後三列为轻骑,单列横队前後方还有一些轻骑负责侦察、掩护、传令。

挥旗语让这些骑兵按照编制队形从正面、侧面策马冲锋後退,蜿蜒绕行,来回穿梭,搭箭挥刀,抛绳收爪。其实说简单点,她现在所要做的,只不过是把莽山中分步学习的技能进行融汇贯通,使兵士能尽快熟悉新的战斗方式。应该说骑兵本身的素质就是一等一的好,且经过了严苛的训练,约莫磨合了一个多时辰便个个都达到了娴熟的程度。

“原地休息一刻锺再行追赶先遣步兵。”花恋蝶刚吩咐下去,突然神­色­一动,唰地转头看向槐城方向。紧接著跳下马趴伏地上,侧耳贴地仔细聆听。

“花姐姐,怎麽了?”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娈栖奇怪地问道。

花恋蝶没有回答他,迅速站起对花五毛头上的花苍沈声道:“去槐城,告诉锦螭,援军马上就到!”她一边说,一边做出数个手势。

花苍点头,金黄的鹰眼刹那变得无比­阴­鸷锐利,对她发出一声高亢尖利的嘶鸣,展翅冲天而起,瞬间消失了踪影。

“娃娃,走,槐城告急了!”她翻身上马,发出紧急行军的命令。

“花姐姐,你怎麽知道槐城告急?”娈栖很是不解,催动花三粉紧紧跟上。

“声音。”花恋蝶催马奔在了骑兵最前面,肃声解释道,“刚才马匹停止奔纵的刹那,我听到从槐城方向传出了撞击的声音。槐城离此处有十余里,却能让我听见撞击声,足以证明槐城情况十分不妙。”出征前,她对当今九州所有的攻城武器进行过彻底研究,发现大型弩床、投石机就算是目前最先进,威力最大的攻城器了。不过要想攻下一座城池,它们的作用明显还不够巨大。只要城内粮草充足,排出内­奸­因素,坚守三五个月也是可行的。殊不见中国历史上多得是围城围了一年半载都没拿下的例子。也正因如此,她才会不慌不忙地一边行军,一边练军。

可是,情况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了。她的耳力早就远远脱离了正常范围,但那种从十多里远都能令她听到的微响,让她想到了炮。

中国历史上是在宋朝才开始将火药大规模运用於军事,出现了火炮火枪。及至到了成吉思汗的元朝,蒙古帝国军队挥师征战,能够打败交战国的主要原因,除了骑兵,还有就是火炮武器的发展使用。

她只想到了九州目前处在隋末唐初时期的生产力,只想著不能过度逾越历史进程,却完全忘记了九州是与中国不同的异度空间。空间不同,各种事物的发展便可能不同,火炮提前现世不是不可能的事。

冷汗顺著後背涔涔流下。她又猛然想起在中国历史上,其实早在唐朝,火药的出现便已经使投石机的发展有了质的飞跃。退一步来说,槐城方向假如出现的不是火炮,而是利用火药改良的投石机。这种改良投石机初次现世,那份威力也足可撼天动地,摧枯拉朽。

无论哪个空间都不乏聪明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些人,各类事物才会不断地发展,社会才会不断地进步。是她过於大意,过於自信了,只希望她的锦螭能支撑到她赶来的哪一刻。

从未有过的悔恨在心底蔓延,贝齿深深咬进下­唇­。

“花姐姐,不用担心,我们会及时赶到的。”娈栖柔声安慰。看到花恋蝶脸上深切的懊悔和急怒,他的心隐隐抽痛。他不是不懂嫉妒,不是不会嫉妒,而是他深深知道他在某些方面是永远没有资格争夺心爱的女人的。能守在她身边,能让她接受他,喜爱他,他已心满意足。她的愿望就是他的愿望,她的痛就是他的痛,他会让所有伤了她的人付出惨重代价,冷血毒蛇之名绝不是浪得虚名的。

“嗯。”

猛烈的风迎面吹刮,在耳畔发出呼呼的刺鸣。澄透的灰眸缓慢眯起,白发在身後肆乱飞舞,如同一面猎猎作响的旗帜。花恋蝶突然从衣襟中抽出一根绣著芙蓉的水红发带,将狂飞的白发在後脑束成一根高高的马尾。

这根发带是红罗一针一线­精­心绣出来的,是锦螭吐著血从芦苇荡中拾捡回来的。

束著它上战场,她会让虞军从上到下牢牢记住花恋蝶这个名字。

槐城告急的消息被令兵传下,一万多骑兵排著阵队,井然有序地跟著元帅奔行。

万马奔腾的蹄声震颤大地,滚滚烟尘中,“越”字军旗迎风招展。

“娃娃,你领兵前行。我先行一步,追上彭怀骁和归明信,与他们共布战署。”

“好!”娈栖大声应道。明丽无暇的璀璨剔透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浓厚腥厉的­阴­冷黑暗之气。

他的身份曾是宦宠,然而在那之前,他是自小苦修文武的世家贵族子弟。在那之後,是蓄养私兵暗卫的崇义侯。在家族的黑暗倾轧,後宫的尔虞我诈,朝廷的明争暗斗中,他是一步一步地杀出来的。

所以,在血腥酷厉的战场上,他照样能杀出一条独属娈栖的血路,来宽慰他心爱的女人。

########### ########### #############

全军出击的战鼓轰然擂响,十五万虞军全部出击。

再怎麽奋力厮杀,城外阻敌的五万越军毕竟太少了,虞兵仍然像决堤的洪浪一般,层层叠叠地往残破的城墙汹涌。

驻守城墙的一万多越军刀刃已经有了翻卷,一支支箭矢­射­来,处在低矮城墙处的越兵不时中箭栽下城墙,然而没有一个人後退。一个倒下了,另一个立刻站出来补上。

“可恶!”景烨王提刀接连砍翻数个虞兵,长黑的剑眉凌厉地拧起。城下锦主虽然带兵破了虞军的新阵,领著将士排阵拦截了大半虞兵的攻击。但攻城的虞兵却也远远超过了守城的越兵。

时间再拖延下去,城墙便将攻破,槐城也将失守。

咻──咻──

又是一排流箭­射­来,他还来不及喊躲,二十米开外的半截城墙上已倒下四个越兵,後面却已再无兵士补上缺口,而下方的虞兵眼看就要从云梯攀上城墙。

他怒喝一声,手中大刀脱手而出,急­射­已站上城墙准备挥刀的虞兵。

刀如奔雷,几乎在眨眼间便将当头爬上的虞兵穿了个透心凉。

哎呀一声,那虞兵被刀势带著後仰栽下城墙,然而第二个虞兵已经探出了头。

电光石火间,不知从何处飞出一把菜刀,狠狠砍上了虞兵面门。

虞兵惨叫著栽下城墙,几个身著简陋布衣的越国百姓突然奔上了城墙,及时填补上那处无兵把守的缺口。

不,残破的城墙上不知何时涌出了许许多多或著布衣,或著绫罗的青壮男女,手中的武器有长剑、大刀,更多的却是裹了根长木棍的菜刀、镰刀和锄头!

这──

景烨王惊然错愕。

“王爷,我们槐城百姓都不愿做缩头乌龟。”一个清秀的中年男子一身­精­悍的灰绸短衣打扮,走到他面前,拱手道,“王爷体恤百姓,不在城中征兵,不掠百姓财物,又多派兵帮助百姓解难,实让我等铭感於心。我等都不是那怕死胆小之人,槐城乃我等祖辈居地,又岂容他国染指?槐城百姓愿和将士们一道作战,保我槐城。”

“愿和将士们一道作战,保我槐城!”

“愿和将士们一道作战,保我槐城!”

“愿和”

城墙上城墙下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共同的声音,不够整齐,不够雄浑,却有著发自内心的真诚,有著誓死守卫家园的热血。

更多的槐城百姓蜂拥上残破城墙,与身著墨绿戎服的越国将士们并肩战斗。

原本杀伐得有些倦怠的越国将士们在这一刻澎湃出了前所未有的悲壮豪情,那挥舞得有些迟缓的大刀在瞬间变得流畅无比。

兵与民,民与兵的心在这特殊的时刻贴合得是那样紧密、牢固。

“锦家动得好手脚!”景烨王冷硬的薄­唇­勾出似讥诮似赞叹的笑容,凌厉嗜杀的目光狠狠扫过中年男子左袖上绣著的螭纹标识。他倒是没想到锦主出城前居然还吩咐下属在城中耍了一场抓民心,激战意的把戏。看那一张张不分高低贵贱,曾整日流露惶恐的脸庞如今全透出一股子坚毅和决然,便知道锦家在城内耍的把戏有多成功了。

“王爷谬赞了,若不是王爷军纪严明,体恤百姓,处处为百姓作想。那麽无论锦家耍的把戏再好,也是带动不了槐城百姓的。”中年男子不卑不亢地微笑答道,“更可况兵士本就来自百姓,守卫的又是百姓的家园,要激起同仇敌忾之心也并非难事?王爷以为呢?”

“呵,好一个兵来自民,军心与民心倒是融成一块儿抓在手中了。”景烨王若有所思地冷哼,“你家锦主真乃大才也。”他也知民心重要,所领军队对百姓从来都是秋毫不犯,却从未将民与兵的关系进行过如何深刻的思考。

“王爷,真正有此大才的乃是我家锦主豢养的宠物。锦主吩咐在下办事时曾随口言道,他不过是将平日与宠物的一些言谈记在了心上而已。”他家锦主肯定是才华非凡的,但要是被这景烨王注意到就不好了,­干­脆将所有不该放在锦主身上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锦主的白发宠物身上,反正事实也确实如此。谁有本事,谁就去把那个形如恶鬼的白发女人宰了。

“罢了。”景烨王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挥手示意他退下。

这锦家下属的心思他还看不出来麽?不管有这大才的是谁,总之他此刻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见见那个兵马大元帅了。

从城墙上可一眼望见一个身著玄铁凤翅铠甲,胯下赤马的男人,在深蓝的波浪中纵横驰骋,杀伐凌厉,如入无人之境。

不,虞军中有一员大将拦住了他。那是

极美的凤眸微眯,仔细凝视了片刻,­唇­角高高勾起。

那是虞国将门双姝之一,此次虞军的大将军──林静然!

将兵马大元帅当做宠物豢养的锦家家主,让本王看看吧,你与那林静然究竟谁更胜一筹?

第194章 战虞将,援军现

没有任何停顿和迟疑,锋利的冰魄钩镰刀破开空气,掠出一道秋水寒光,隐带风雷厉声,自上斜劈挡在面前的女将。

黑影起,只听砰地一声,劈下的钩镰刀被一把朝阳狼牙槊稳稳架住。

“啐,本将军岂会容你在战场中撒野?”林静然冷厉地瞪著眼前这个身著玄铁凤翅铠甲的男人。

从这个男人挥旗领兵破掉明珠新研排的长蛇阵开始,她的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虽然装束改了,虽然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看仔细过男人的面貌,但她就是知道他是那道经常站在城墙上仰望苍穹,吹出缠绵叶歌的月华身影。

从第一眼看见那道身影开始,她便觉察出他的不凡,他的棘手。

沛城一战中,越军重要大将折损甚巨,景烨王被内­奸­砍伤。虞军若是在攻城上设些计谋花样,景烨王再能耐,也不免分身乏术。就算他有本事击退虞军的一次次攻城,那受伤的身体得不到休养,最终也会油尽灯枯。

可是,这个男人出现了,他居然协助受伤的景烨王,好本事地破了她的“火炬阵”,如今更替代景烨王领兵出城迎敌破阵!

墨黑的铠甲,赤红的宝马,一柄玄铁冰魄钩镰刀舞动如飞,在她虞国大军中任意驰骋,夺走她虞国将士的­性­命。身为虞国大将军的她又怎能容忍这样的事在眼前继续?

近看之下,这男人的面容竟似鬼斧神工雕琢般,每一根线条都长得恰当好处。高华明濯如秋之皎月,毓灵疏秀似寒霜凝魂。然一双杏长眼清凌墨黑,无光无华,盈满凶噬的魔魅。浑身上下都透出浓郁狠厉的杀伐,整个人恍若一轮嗜血的­阴­残幽月,一把出鞘的堕魔华刀!

这样的男人她从未见过,心神竟不由自主地震了震。

“你究竟是谁?”她问出了一个最想知道,也是战场上最为愚蠢的问题。

锦螭微微凝神,冷眼看去,若是没料错的话,挡在他面前的这员女将便是虞国的大将军林静然。

一袭月落红云甲,胯下一匹玉龙驹,高架朝阳狼牙槊。火麟头盔下,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柔中带刚,刚中蕴柔,英姿飒爽,清丽冠绝,果如世人所赞是个绝­色­尤物。只可惜,他与那景烨王一样,都不是怜香惜玉的男人。

水润薄­唇­轻轻一掀,墨黑无华的清凌杏长眼中嗜血魔魅更胜,“你,不配知道!”钩镰刀一压一转,刀背上突出的刃钩竟勾住了狼牙槊柄,“下马受死吧!”冰寒的轻喝猝响,手臂用力往下拖拽。

“做梦!”林静然在那声冷喝中瞬间收敛心神,恼羞成怒地娇叱道。手中狼牙槊顺著刃钩的劲道往下滑撤,带出一串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突然,狼牙槊猛地一个转扭,从刃钩中脱离,直袭锦螭胯下赤马前腹。

锦螭连忙带马避过,手中钩镰刀同时已如闪电般自下而上对著林静然的胸口斜挑而去。

林静然挥槊相迎,砰砰之声中,但见刀光槊影交错闪动,两人转眼便已交战数个回合,一时不分胜负,谁也奈何不了谁。

一声砰然重击之後,二人随势各自勒马倒退了数步。

“好功夫!”林静然赞道,狼牙槊平直横握於胸,突地咧­唇­嘿然森笑一声,“你我在武艺上虽难分轩轾,但今日死的必定是你!”言语间,身边已驰来五六名骁勇悍将并大批虞兵。

反观锦螭,身边却无一名兵将飞驰过来。

真正的战场是不时兴将领单挑的,尤其在两将对决半天都分不出你死我活的时候。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主将要随时运筹帷幄,指挥战事,哪儿来那个美国时间闷头闷脑地长时间捉对打架。

锦螭勾­唇­蔑笑,不置一言。却在林静然话音刚落之时,突然避开阻在正面的她,从右斜方位策马急上。刀影泼洒而下,立在林静然最左边的一个剽悍将官竟连人带马被斩成两段。大量喷溅的鲜血中刀影毫不停滞地横削劈砍,另一名将官匆忙间挥刀相迎,却不幸晚了半分,被拦腰砍成两半,跌下马来。

这一出著实出其不意,这一出著实迅捷如风,当所有人回过神时,他已退回了原位。

玄铁盔甲和胯下赤红马洇湿了大片,看不清湿漉颜­色­,却能从气味辨知浸染的全是腥浓鲜血。象牙玉颊上溅了两滴血渍,水润薄­唇­上也落下了一点,更突显出嗜血的魔魅,也更攫获世人心神。

“贱人,你我若有空战上百招,死的就是你。”舌尖轻轻舔去下­唇­的血点,隐匿在墨黑瞳眸深处的凶兽已然龇开锐牙,张开利爪,开始了狺狺嘶嗥。

林静然面­色­遽然一变,心里又怒又惊。没错,在招式和迎敌应变的经验上,她与面前的男人旗鼓相当。可是一旦时间拖长,且不说内力损耗,单就身体而言,女人体力天生便比男人差些,败得必定是她。而这也是为什麽军中兵将男子大大多余女子的原因所在。

以往带兵,除了景烨王,少有人能在她手下走上二十个回合,如今竟又碰上一个。不管这男人如何绝世,如何虏获心神,终究是个巨大的祸害,必须趁此机会将之杀了才是上策!

“杀!”她不再多言,狼牙槊一挥,数百虞国将士向锦螭围冲而去。上,砍人;下,砍马。无数刀枪从四面八方劈刺挑削,招招都裹挟了致命的危险。

她策马退後十数米,立在人圈之外,森厉的目光冷冷注视著在包围中左突右冲,悍猛杀戮的男人。成片成片深蓝中不时飞起一蓬蓬鲜血,凄厉的惨叫萦绕不绝,残肢断臂簌簌跌落,目光虽有了些些惋惜的微黯,粉­唇­却勾出残酷狠戾的冷笑。

一个人不管再厉害也始终只是一个人。是人,就必定会有疲惫的一刻!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可以送出成百上千将士的­性­命,只等最後一击必杀的机会。

“门主!”

在不远处杀敌的弦络和勾云忽然瞥见门主被重兵围剿,立刻奋力挥刀杀进重围,人和马也是从头到脚都染上了大片大片的鲜血。

锦螭冲他们点头示意,手中钩镰刀划出一道光影,将四周的虞兵尽数齐腰劈斩,催马迎了上去。

三人三马立刻摆出三角阵,如此一来,後方威胁骤减,三人分三个不同方向迎敌,压力骤然减小,防守也更为牢固。

林静然目光微闪,三角阵麽?那也是支撑不了多久的!她挥退步兵,又调出两队重骑围歼,誓要将这个危险至极的男人斩杀。

然而虞国大将军林静然虽下得一副好棋,却不知这世上有一个专门坏人棋路的白发女人已经赶到。

鼓声、喊杀声、兵刃交接声震天的战场上突然混进了另一种气势磅礴的马蹄声。

哒哒的声音不像战场中的马蹄声那般零碎散乱,它极富节奏,极为雄浑,由远及近,从天边,从数方奔涌而来。

除了位座南面的槐城,战场三面的天际全被升腾的烟尘染成一片混沌,混沌中驰骋出一排排骁勇骑兵。

墨绿的长袍,在西风中猎猎翻飞的“越”字军旗,飞速驰骋的平行纵队,无不昭显越国援军的来临。

东面,是兵马大元帅花恋蝶领兵。西面,是崇义侯娈栖领兵。北面,是宣威将军时英领兵。

第195章 援军现,恶鬼出

“门主,二倌主来了!”面对东方的勾云在分神看到远方一点雪­色­时,脱口喊出曾唤惯了的称呼。

锦螭手臂一转,镰刃顷刻割断一名虞兵的喉管。冰寒酷冷的脸上漾开轻笑:“给本门主专心地杀,若让宠蝶生出了不满之意,後悔的可就是你们了。”

勾云和弦络身体不约而同地一抖,後背汗毛倒竖。门主说得没错,要是那恶鬼认为经过三个月魔鬼训练的他们还是很无用的话,指不定会再搞一次让人更加生不如死的集训。当下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抡开长刀,硬是将有些疲态的战斗力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此时林静然已顾不得静等亲手击杀锦螭的机会,匆匆再调数支步兵围困上去後,自己则策马赶到公孙明珠指挥战场的小丘处,举目四望。

“明珠,陈梁飞败了。”她心中痛极,越国援军能现骑兵上万,便说明埋伏函谷的两万兵力不但惨败,极可能还被全歼了。

“旧仇未报又添新仇,这笔帐我公孙明珠记下了。”公孙明珠秀长的眉也是拧得死紧,眼中隐含悲怒,切齿道,“静然,越援军未现步兵,想来还不曾赶到,我们就先灭了它的骑兵。”她命令兵擂战鼓,轻重步兵并数队骑兵组阵准备拦截消灭越国前来增援的骑兵。

战鼓刚擂不久,空中蓦地响起一声含满了劲气的短促尖利咻鸣,一道绿影直­射­尚未组阵完毕的步兵阵营。

紧接著,战场三面外围万箭齐发,咻咻声不绝於耳,一支支利箭带著强劲的力道­射­进深蓝之中。

虞军防备不及,竟倒下大片。

“盾牌手组阵,弓弩手­射­!”公孙明珠咬牙怒吼。

然而在虞兵的弩箭­射­出之後,排在前面的所有越国增援骑兵竟策马後退。待箭矢势末,虞兵尚未搭出第二箭之时,後一列骑兵已经从前列空隙中推进向前,­射­出了早已瞄准好的箭矢。

虞军弓弩手或被­射­中手臂,或被­射­中眼睛,轻轻重重已是伤了大半。更为可恨的是无论虞军组变何种阵势,越国增援骑兵始终只在战场外围两三百米处盘亘兜转,相互交错,伺机瞄准­射­箭。

城墙虽残破,槐城军民却悍不畏死,把守严密,一时夺占不下。城下越兵虽只得数万,且被虞兵层层围困,却个个战意勃发,神勇无比,死前一刻都要拼命拉个垫背的。饶是虞国兵力多出三倍数目,竟也未在短时拿下。

如今战场之外又有数万诡诈骑兵,不行近战,只在远处以弓矢­射­来。

像是有谁在指挥似的,每当哪处响起尖利短促的咻鸣,哪处就必遭到万箭袭击。而被袭击的兵阵或是重兵之处,或是薄弱之处,原本攻击有序的兵队正在逐渐溃散。

“明珠,可能拼不得了,阵队渐失,士气在退。”林静然深吸一口长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阵队渐失,士气在退又如何?我十五万大军难道还拼不过几万越军?越骑兵箭阵再厉害,终有­射­完的时候,殊不见那箭雨已经稀疏零落了麽?”公孙明珠冷嗤,明眸泛起一片血红,“传令,放弃攻城,全力围剿城外越军。”只要有石炮在,她想什麽时候攻城都可以。

攻城的虞兵全数撤退,所有虞兵边战边进行新的布阵集结。根据越国援军动向,虞军除了正在围歼拼击的骑兵不动外,其余骑兵逐渐被调到东面阵营。

“哼,姐怎麽会让你们嚣张?”花恋蝶笑得无波无澜,指挥骑兵­射­出最後一波弩箭。

此时,所有越国骑兵已全部汇聚战场东面,落後的一万步兵也已赶到,正站守在骑兵之後。她立刻传令:“重骑在前,轻骑在後,步兵上马!”

越国旗兵挥动军旗,打出旗语,所有步兵腾身上马,坐於骑兵身後。而所有骑兵早抽出腰间弯刀,蓄势待发了。

“杀!”花恋蝶提气猛喝,胯下花五毛抬身昂首随之一声高亢嘶鸣,三角豆眼­精­光四­射­。

咻──

一道不逊於战鼓轰响的凄厉嗡鸣划破长空,悠远绵长,带著逝出无回的绝厉,溢满了腾腾杀气。

刹那间马蹄声声,烟尘滚滚。上万战马踏击出地动山摇的雄壮,长嘶著朝虞军冲去。

两国骑兵还未对决交手,隐在越军骑兵身後的步兵已经悄然搭箭张弓,朝瞄准的敌军和战马­射­去。最前面一批虞军猝不及防,要麽被箭矢­射­於马下,要麽被胯下受伤战马颠下。

虞兵还未从惊然中回神,第二波、第三波箭雨又已­射­来,直将多出一倍的虞国骑兵从气势上压了下去。

而当越国骑兵冲近时,但见马上前後两人身体俱是一矮,贴著马背避过虞兵劈来的大刀。前面骑兵手中的宿铁弯刀平直推出,借著奔腾之势,飞速斩向对方身体。

无论是否得手,越国骑兵只管毫不停顿地往前冲锋,丝毫也不恋战。倏然失了对手的虞国骑兵还未从短暂的错愕中变招,便紧接著迎上了後面第二纵队、第三纵队连绵不断的强猛冲击。

越军上万骑兵就这样以怒海奔腾之势冲过虞军的骑兵封锁线,直Сhā後方的步兵阵营。

坐在骑兵身後的上万步兵突然全部腾身下马,挥动手中大刀,迅速组成三人角阵,共同进退,对敌展开了搏杀术。手起刀落间­干­净简洁,狠辣犀利,大刀去处皆是人体的致命点。

三千重骑收弯刀,提举陌刀,与轻骑分散,迅速排成五人锥形队,协助步兵冲击敌阵。

八千轻骑在去下一人後,重量减轻,速度加快,竟又呼啸著从步兵阵营中劈斩杀出,以更为凶猛快捷的速度冲向打马回身的虞国骑兵。一经相遇,仍是匍匐平直推刀,仍是毫不恋战地冲杀。

数次来回冲杀之後,虞国兵士依旧以片状姿态呈现,而越国骑兵却已经逐渐形成二十几道蜿蜒相连的纵队,那模样,竟与扭曲游动的长蛇相似。

陷在重围中的锦螭以眼角余光瞥见後,眼角浮出赞赏,他的宠蝶果身怀经天纬地之才。

“勾云,弦络,让更多的越军轻骑归入蛇形纵队中。”他凝气挥动钩镰刀,狂霸地扫开面前敌兵,在重重包围中强横地劈开一个缺口。

“是!”勾云和弦络应声道,打马从缺口冲出,边冲边在战场上连声高呼,“越轻骑入队!”出城迎敌的越军阵势早已溃散,只能很无奈地用喊的了。

酣战的越国将士早在援军赶到时,便­精­神大振。步兵立刻参照新入步兵的阵式,尽可能地三人组阵奋战,减少体力损耗。重骑也在新鲜血液的加入下策马冲杀得更为勇猛。而听到呼声的轻骑则一个传一个,慢慢向离自己最近的长蛇纵队靠近。

此阵与一字长蛇阵不同,虽不能卷绞,杀伤力却是无与伦比的可怕。蛇队纵列呼啸,一个虞兵刚躲过越军骑兵纵队第一人的弯刀,立刻便迎上第二人的弯刀,紧接著是第三人、第四人,一把把锋利刚韧的宿铁弯刀连绵不绝,碰上便是甲断­肉­绽,撩起一蓬殷红,简直令人手忙脚乱,避无可避!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在战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白发骑兵。

她的马不够神骏,头身虽披了马甲,速度却快如闪电。四蹄力蕴万钧,马尾如根根针刺,一旦沾上,必伤无疑。

她的身上未穿戴重骑铠甲,手中却是一把厚重的双刃陌刀。

她没有佩戴头盔,长发被高高束起,如雪般纯白无光的发丝在空中飞扬。身周三尺地界似乎被一层­阴­毒狂暴的黑气笼罩,硬生生与三尺之外的青白天光划分出界限。

她的劈砍动作不够快捷,能看清刀锋滑出的每一道轨迹,然而她的四周却连一声长嘶哀嚎都没有。只在她策马过後,有鲜血不断地蓬溅喷涌,有尸体不断地倒下。

临近的虞兵清楚地看到一张沾染血梅的粉玉脸颊僵硬如冰,淡­唇­浅浅勾起,柔和的笑凝滞在­唇­角。烟灰­色­澄透眸子古井无波,表面却奇异地燃烧著诡谲怪异的狂热火焰,整张脸呈现出无法言喻的微妙扭曲,活像是亟欲噬人血­肉­的恶鬼!

心底的战栗刚刚升起,脖颈一片彻凉,那张脸已翩然而过。然後,便看见了颓倒的无头身体。接著,连一丝痛感都没有尝到就失去了所有意识。

兵挡,兵死;将挡,将亡,没有一个人例外,连不慎挡到她面前的战马也不例外。一把双刃陌刀挥开所有的箭矢,砍裂所有的坚盾,斩断所有的刀枪,快速收割著生命的稻谷。

一颗颗头颅在殷红的液体间飞起滚落,一具具无头尸体有序地累叠,腥红在没有止境地流淌蔓延。

她独自在深蓝的海洋中纵横捭阖,身後是一条鲜血与尸体铺就的地狱修罗道。

恶鬼!这是活生生的白发恶鬼!

不分敌我双方,所有看见这血腥杀戮一幕的人都惊悚地震颤了,脑中浮出一个共同的称呼──白发恶鬼!

第196章 一战成名

白发!那恶鬼有一头招摇的白发!

此次越国御前亲封的兵马大元帅据说就是一个白发女人!

“身为主帅,却逞匹夫之勇,根本就非为帅之道!”处在山丘上的公孙明珠身体僵直,双手紧紧握住马缰,指关节在战栗中泛出惨白。每一字都似从胸腔深处沈闷迸出,带著血的腥味。

“不,明珠,越援军的二十几道轻骑纵阵中有一员主将指挥,重骑组成的数百锥形阵中同样有一员主将指挥,而步兵的搏杀行动全部紧随重骑。这场战斗,主帅其实早已做了­精­心布局。若说战况瞬息万变”林静然­唇­角牵起苦涩的笑,面­色­惨白,“我想,在那种匹夫之勇的杀戮下,也是变不了多少的。”

那种所向披靡,残酷无情的神鬼杀戮还算是简单的匹夫之勇吗?

“改变不了吗?”公孙明珠喃喃自语,看著一茬茬倒下的将士,血红的眼眸越发腥稠欲滴。牙齿咬进下­唇­,泌出殷红的血珠,“不,本帅拼了­性­命也誓要将这恶鬼斩杀!”她猛地转头,对守在身边的三百公孙­精­骑厉声吼道,“随本帅一同杀去!”

“是!”这三百­精­骑全部是由公孙将府单独训练并­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身手不凡,黑甲黑马,比之一般骑兵强上十倍不止。

“明珠!”林静然急忙策马挡在她面前,“听我一言,别去拼杀,先撤退吧!”心底有强烈的不祥感,她不想失去最好的朋友。

“撤退?”公孙明珠勾­唇­幽厉轻笑,“静然,别拦我,难得我今日也想要逞一次匹夫之勇!战场指挥全权交给你了!”她突然策马绕开林静然,向山丘下冲去。

“明珠──”

重重的马蹄声掩盖了林静然嘶哑的长呼,一大片黑云带著肃冷狂烈的磅礴杀气,破开深蓝的海洋中,向战场中央的白发恶鬼急速飘去。

花恋蝶与胯下花五毛已经融成一体,一人一马在战场上对无数鲜活的生命进行著最残酷最无情的扫荡。

浑身的血液在沸腾,在翻滚。组构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在疯狂地嚣叫著切割的渴欲。而与之相反的是大脑和心脏却出奇得冷静,如同沈浸在极地寒冰中那般清醒明澈、冰漠凛寒。

面前的一片片深蓝在她眼中是一具具完整的人体,一具具完整的正等待著她去切割的­肉­体。她可以不用负担任何法律责任,可以不用顾忌家规的救死扶伤。在这一刻,她不是医生,不是厨师,她是那个甫一出生便存在了切割欲望的变态。

是的,身为医生的她再明白不过了,自己这种拿起利器就涌起切割欲望的现象是一种变态,一种天生的变态。说是基因缺陷也好,说是基因病变也好,她,是传承了上千年,以救死扶伤为家训的古医世家中的异类!一个披著良善职业外衣,被迫伪装成白衣天使的嗜杀恶鬼!

如今,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古战场上,她被法律被家训被职业束缚的手脚彻底放开,她终於可以酣畅淋漓地释放一次切割欲望了。

生命,在她现在的眼中,根本就不存在,存在的只是等著她切下最俐落最完美一刀的人体。

丹田内的太极图高速旋转,热与冷的劲流交相融合,柔和强大的内力传达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第二次,她使用出了全部内劲。挡在她面前的所有人的动作都太慢太慢了,他们似乎都伸著脆­嫩­的脖颈静静期待她划来的刀锋,善解人意的她又怎能让这些质朴的人失望呢?

她的每一刀都快速锋利,每一个头与颈的断截面都无比的平整­干­净,每一具尸体倒下的位置都井然有序。她可以容忍生活杂事的散乱,却独独不能容忍尸体器官的杂乱,这也是身为医生的怪癖。

由琉璃娃娃率领拼杀的轻骑,她很放心。由时英指挥冲击搏杀的重骑和步兵,她也很放心。唯一不放心的是那个已经把她捧在心窝里娇宠呵护的男人。她知道那个男人武艺高强,才华非凡,心思也是慎密狠辣;知道他不会轻易地丢掉­性­命。可是,她还是止不住地担心。她想立刻看到他,抱住他,在他怀里撒娇。

呵,看到了,在战场中心偏右的人群中挥刀搏杀的便是她心爱的男人,她的主人──锦螭!

只是挡在面前的人体太多了,太阻碍视线了,冷静似冰的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烦躁。

眼前突然一闪,一大片黑­色­涌来,将她层层包围,为首者是个身著狮子银盔甲的绝豔女将。

“贱人,今日我公孙明珠必将你斩於马下!”公孙明珠怒声喝叱,手中镔铁梅花枪幻化出千条绰绰枪影,万朵雪亮枪花,每朵都是致命的杀人花。

与之同时,还有数道森冷的含满杀气与煞气的刀锋从上中下三路,从前後左右四方砍了过来,将花恋蝶与花五毛包裹。

“公孙明珠?虞军主帅?”花恋蝶凝滞了微笑的­唇­角突兀地勾起,冰冷僵硬的面颊扯动了一下,五官越发有些扭曲,“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唰──

陌刀挥出,还是清晰可见的几道圆弧轨迹,森冷狂烈的杀气被弧光无情割开。砰砰砰的声音中只看见残刀断枪,人头飞落。

七八个黑甲­精­骑用自己的身体为公孙明珠挡住了夺命的刀锋,饶是如此,她依旧喷出一大口鲜血,脖颈上出现浅浅的血痕。

一招定胜负!

公孙明珠血红的眼眸惊悚地收缩了。

当她直接对上这个白发恶鬼时,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扑面而来的是高山仰止的巍峨,是吞噬心神的汪洋,是从寒冰中诞生的血腥狂暴。

在这个白发恶鬼面前,她所有的骄傲全部坍塌,所有的抵抗如同微不足道的蝼蚁。

“记住,姐,姓花,名恋蝶!”花恋蝶一字一字吐出,雅致的磁音不尖锐,不冷沈,带著微微的笑。身周的­阴­毒黑气更显浓郁,僵硬的面颊血红点点,濡染了斑驳腥红的发丝肆意狂舞,澄透灰眸中诡谲怪异的火焰熊熊燃烧,似乎即将燎原整个战场。

双腿一夹,花五毛裂吼长嘶,倏地平地向前腾空跃起。双刃陌刀暴涨出三尺犀利刀气,夹带雷霆万钧之力,从上空破斩而下。

无与伦比的劲气浩然荡起,墨绿丝袍翻飞,死亡的­阴­影笼罩了公孙明珠。挡在她面前的黑甲­精­骑被尽数劈斩。一颗颗头颅高高飞起,当最後一蓬血花盛开时,她感觉自己飞了起来,离蓝天越来越近

把守城墙,不再与敌搏杀的近两万多越国军民对这残酷恐怖的一幕看得最清楚,也留下了一辈子都难以磨灭的心理创伤。

与所有越军重骑一样的双刃陌刀在白发女人的手中变成了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刀锋过处,兵器、虞兵、马匹全被斩断。那个让虞国骄傲,让九州瞩目的将门双姝之一公孙明珠就这样被轻易宰杀。鲜血喷溅如泉涌,染红了头顶的天空,染红了脚下的大地,也染红了勒马伫立在尸体中的带著凝滞僵笑的白发女人。

一只鹰隼从高空俯冲而下,利爪成钩,一把抓住公孙明珠飞起的头颅,在白发女人顶上盘旋。尖利的鹰鸣充满残忍­阴­鸷的兴奋,宛似捕获了最满意的猎物。

“鬼!恶鬼!噬人的恶鬼啊!”

虞兵突然发出凄厉惊恐的呼号,仿若潮水般哗啦啦地往後撤退。

景烨王眉头一挑,蓦地提气向城下大吼:“虞军败了!虞军败了!”

“虞军败了!”

“虞军败了!”

从战栗恐惧中惊醒的越国军民全都随著景烨王狂吼,山呼海啸中,虞兵溃散得更快,心底只余逃命的惊惶。

林静然仰头闭目,流下两行晶莹热泪。她既为生死之交的逝去而悲痛,也为战事的大势已去而痛心。

可是,她身上还肩负著公孙明珠赋予的重任,还有数万活著的虞国将士需要她守护,她不能也不敢就这样轻易死於乱军之中。

“鸣金!紧急撤军,退守沛城!”

虞国大军初围槐城时有十七万之多,撤退时,却只得七万。

而当他们败退沛城时,又在途中连续遭遇到了彭怀骁和归明信的两次伏击,最後真正有命活著回到沛城中的虞兵不过区区三万而已。

这一战,越军之神威名扬九州诸国,这一战,白发恶鬼花恋蝶之名传遍九州大地。

第197章 战场相拥

惊恐惶急的虞兵如潮水般急速败退,拼命逃跑,只恨爹娘少给自个生了两条腿。

越国兵士在时英等越将的率领下紧随追赶,毫不留情地挥刀砍杀。

娈栖勒住坐骑,顺手挥刀削下一个从身边掠过的虞兵头颅,腥甜的热液扑溅半边脸颊,美丽纯净的面庞绽开一朵璀璨的笑容,只是在半脸腥红的映衬下显得妖异诡谲,荼靡凄厉。目光抬望,掠过远处正在逐渐靠拢的男女,璀璨的猫儿眼暗了暗。

他爱的女人眼中和心中已暂时没有了他的存在,这让他深感无奈,也深感失落,心上似有一根极细小的针在一下一下地扎著,酸软软的刺痛。

“花三粉,现在只有你还陪在我身边。”他爱意横怜地摩挲著花三粉竖起的长大驴耳朵,吃吃低笑,“真好,你是花姐姐送我的,这心总不会太寂寞。”

“欧啊──”花三粉耳朵转了转,搔搔滑腻的掌心,喉间欧啊低鸣,撅了撅後蹄。它最佩服的是那匹叫花五毛的马,最畏惧的是那个白发女人,最喜欢的则是这个璀璨剔透、明丽无暇的少年主人。动物敏锐的嗅觉和触感告诉它主人满身血腥,是个极为危险强大的生物,它应该避而远之。可是主人却对它很好,会和它温柔地说话,会爱怜地摸它的耳朵,拍它的头,这些是作为一头野驴从未体验过的感受。它突然觉得,若是这一辈子都跟著主人,也是不错的驴生。

“呵呵,花三粉想要再冲杀一次麽?”他笑得越发低幽,­阴­冷地注视著拼命逃亡的虞兵。殷红舌尖如毒蛇信子般舔了舔­唇­角的腥红,猫儿眼中是蚀骨的­阴­湿狠毒。似有一缕缕腥风在暗红的宿铁弯刀上萦绕,吹拂起他从头盔中调皮跑出的浅栗鬓发。他爱花姐姐,永远不会向她动手,也不敢向她的男人动手。这升起的恼恨和疼痛便只能发泄在可供他斩杀的­肉­体上了。

“欧啊──欧啊──”花三粉刨前蹄,撅後蹄,声音里尽是高亢的欢悦。

“真乖。”他嘉奖地拍拍它的头,勾起的花瓣粉­唇­逐渐抿紧,双腿猛地狠夹驴腹,厉喝,“去吧!”

花三粉长嘶一声,高大的身体箭一般­射­出。身为非马的异类,四只驴蹄子却比千里宝马还迅捷有力,瞬间就冲到了追杀大军的最前方。

花恋蝶对擦身驰过的一道道身影视而不见,她的眼中只有那个明濯高华的冰寒酷冷男人。一身玄铁铠甲,一把冰魄钩镰刀,让他尽褪世家公子的翩翩清贵,变得霸气冷厉。身上暗红的印染昭显出战绩的辉煌,他是腥厉的残月,也是堕魔的华刀。

战场上的锦螭很陌生,却也同样震慑心魂。

“锦螭主人!”

尚还有七八米远时,她已丢开陌刀,双脚离蹬,高唤著腾身飞了过去。

锦螭笑而不应,只张开右臂准确地接住了她,将她紧紧搂进怀中。

“好腥,好硬,不舒服。”花恋蝶双手揽住锦螭的脖颈,仰著下巴,有些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撒娇道。

“宠蝶儿。”墨黑无华的清凌杏长眼流淌出温柔宠溺,柔和了满身的冰寒冷厉和血腥杀伐。他低头啄吻了一口翘起的淡­唇­,水润薄­唇­贴著她的耳朵,喷出炙热的男­性­气息,暧昧道,“乖,回城洗浴­干­净後,主人慢慢喂你,让宠蝶儿舒服个够可好?”

尾椎腾起一丝酥酥的电流,心里一荡,身体不由自主地软了。她将头埋进他的颈窝,细如蚊蝇地道了个好字。

“宠蝶儿,我的宠物。”锦螭轻轻地唤著,下巴在她的头顶不住地厮磨,毫不在意白发上血渍的腥臭脏污。搂著她的右臂更加用劲,像是要把她嵌进身体中。如果不是在战场上,他早就控制不住吞吃她的渴欲了。

听著耳边那充满了缠绵思念和灼热饥渴的轻唤,享受著劲道十足的激|情拥抱,花恋蝶从心到身体全部化成了一汪春水。正准备回应,突然,身体深处涌出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强烈疲惫感。果然,这他爷爷的诡异身体在历经又一次内息全力开动後,即将进入休眠状态了。

“锦螭主人,我我要睡了,守守”话还没有说完,眼帘便不受控制地垂下,整个人瞬间不甘不愿地进入了梦乡。

“宠蝶!宠蝶!”锦螭心中一慌,面­色­微变,连忙将左手的钩镰刀扔给打马过来的勾云,双手在她身上摸索检查起来。还好,宠蝶身上没有伤口,那血全都是别人的。

高挑的身体温暖如昔,粉颊没有丧失丝毫血­色­,鼻息平缓绵长,确实是睡著了。

怎会毫无预警地就睡著了?他有些惊疑地凝视在怀里静静沈睡的容颜。宠蝶的眉心间似乎染了一层疲惫的倦意,这对素来强悍的她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疲累的她。

是啊,以宠蝶那种恍若神鬼的强猛拼杀来说,又怎能不累?她再强悍,身体也是一具有血有­肉­的凡人之躯。

心止不住抽痛起来,让他的宠蝶这般疲惫,还真是一种罪过。

“宠蝶,对不起,让你累著了。”他吻上她轻闭的眉眼,心疼地低语道,“乖,好好睡,主人会守著你的。”

弦络和勾云无言地看了眼自家门主,抽抽嘴角,不约而同地伸手抹了下脸。不是把脸上的血迹抹­干­净,而是将整张脸抹得更花。

门主,属下想告诉您,我们目前还处在战场上,虽然有大部分将士都去追杀虞国落水狗了,可还有很多伤残者遗留在战场,那城墙上也有数以万计的越国军民存在。您抱的不止是您爱逾­性­命的宠物,还是御前亲封的兵马大元帅。殊不见有多少双眼睛正朝这边­射­来炯炯有神的目光,探寻、兴奋、好奇、猥琐五花八门,啥眼光都有。您您能强悍地无所畏惧,无所感知,但原谅属下无能,快要顶不住这些眼光了。

他们在心里哀怨地嘀咕,尴尬地半垂著头,万般无奈地警惕著周围的情况。

对了,门主周围也忒清净了些,咋没啥东西靠近呢?疑惑地抬眼张望,立刻看见那匹名叫花五毛的猥琐坐骑正围著门主,在七八米的距离外四下兜转,驱赶著不慎靠近的人和马。而它的头顶上站著的是猎鹰花苍,寒铁般的钩爪上还抓著公孙明珠的头颅,时不时用弯钩嘴啄上那麽一口,嘴角不由更是抽搐得厉害。

很好,比起他们来,这猥琐的马更体贴人心,善解人意,居然懂得为它的主人制造不被打扰的亲密空间,简直令人自叹弗如。心底更为那个公孙明珠惋惜悲叹。好好一个美人被斩了头,死无全尸也就算了,头还落在一只扁毛畜牲爪中。瞧瞧,两只美丽的大眼睛被啄成两个破破烂烂的凹洞,一张粉脸也被啄得坑坑洼洼的,哪儿还有一丝绝豔的模样?

不得不说,那白发恶鬼对美貌女人的态度不是一般的无情变态,连她养的畜牲都嫉美如仇。

唉,遥想当初,这花苍在螭门做信鹰时,明明是只很正常的雀鹰来著。

“王爷,元元帅她她”景烨王身边的都尉颤抖地指著城下紧拥在一起的人,眼球突睁,舌头僵直,话都抖不利索了。他无法适应,他简直无法适应一个惊骇世人的恐怖恶鬼在一瞬间居然化成娇柔女人,温顺无比地蜷缩在一个男人怀中。

更让他无法苟同无法置信的是这女人是御前亲封的兵马大元帅啊!

元帅啊!她可以形如恶鬼,可以杀伐血腥,可以冷酷无情,但绝对不可以在尚未结束的战场上窝在男人怀里腻缠!军纪何在?帅威何存?

景烨王双臂环抱於胸,极美的凤眸微眯,眸底深处闪烁著旁人看不懂的幽光。

遥望越追越远的越国将士,刚冷的薄­唇­弯出极小的弧度,对还在抖著手指的都尉淡淡命令道:“鸣金收兵,让元帅好好休息。”

啊?!

都尉茫然了,诧异地看著景烨王,实在难解其意。历来军纪严明的王爷不是该跟著他一起痛斥元帅的目无法纪吗?而且目前战况大好,难道就为了让元帅好好休息,便让全军放弃对虞军的追杀?

“鸣金收兵。”景烨王扬起如利刀裁出的漆黑眉梢,没有感情地笑道,“莫不是要本王重复第三遍?”

“啊,不不,属下告退。”都尉心头猛地一跳,急忙摇头,躬身退下。举凡跟随王爷稍久的人都知道每当王爷露出没啥感情的笑容时,就代表著他不太高兴了。而他不太高兴的後果就是有人很可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他一点也不想当这个付出代价的人。

送走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景烨王冷哼一声,目光再次投下城墙。

据闻从邺京出发的兵力总共是五万,援军自山道而来,入战场的不过两万余数,那另外两万多兵力呢?绝不可能是脚程太慢了吧?忽又想到援军赶来後的种种作战方式,­唇­角的笑弥散得更开。

呵呵,这形如恶鬼的白发女人还真不是一般人,足可堪当元帅一职。

第198章 小别胜新婚(一)

刚从沈沈的黑甜中苏醒,还未张眼,便感到有一个温热水润的东西如一尾小鱼般在脸上不断游走。轻轻的,柔柔的,带著宠溺,带著缠绵。吹拂在颊上的阳刚气息夹著清清冷冷的高华厉香,拥抱身体的男­性­胸怀宽阔厚实,似乎蕴含了刚猛柔韧的力量。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直让花恋蝶甘愿永远沈沦。

“宠蝶别装睡了。”耳畔响起的醇冽声微暗,含著调侃纵容的笑意,“乖,张眼吧。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让主人担心了许久。”

呃,她现在终於能够肯定她的身体并没有往妖怪神仙的方向发展,至多就是个比强人强上一大截的超人而已。

花恋蝶心中有一点丧气,不过转瞬便逝。抖抖眼睫,慢慢张开眼。首先跃入眼帘的便是一双杏长清凌墨眼,漆黑的明华瞳眸漾满宠溺的笑,丝丝缕缕的柔情交织成一张密密的网,徐徐散发出刻入骨髓的爱。

“锦螭主人。”她轻轻唤道,­唇­角不由自主地翘起,灰眸弯出两个浅浅的美丽的弧度,“对不起,我来晚了些,让你等得太久,还差点”她顿住不再说下去,面上浮起几丝歉意。

水润薄­唇­边的笑微微一滞,柔情墨眼中跃上心疼。

“是主人累了宠蝶。”锦螭轻抚她的颊,低低喃语,“该说对不起的是主人才对。宠蝶这样说,是想让主人羞煞麽?”

“不是。”她抬手握住他抚摸自己面颊的手,笑著很认真地解释道,“我想告诉锦螭主人,为了你,我可以神挡弑神,佛挡弑佛,哪怕耗尽所有。”

“傻宠蝶,真是只傻蝶儿,你这样做会让主人的心发疼的。”锦螭静默两秒,低头轻吻她的眼睛,哑声道,“应该是主人保护你才对呵。”

花恋蝶任由他亲吻,突然咯咯咯地笑起来,雅致的笑声煞是悦耳动听:“锦螭主人,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可真是要你来保护了呦。”

“好。”他不在意地随口应道,在她眉眼间流连啄吻。

“我说的是真的。”她抱住锦螭的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的内息虽然强大无比,且能生息循环,可一旦全部催动出来使用之後,内息便会在丹田内沈寂,至少要三四个月才恢复。”

“什麽?!”锦螭蓦地抬起头看向她,满脸满眼的震惊,震惊中还有一丝不信。

她展颜一笑,继续道:“一年多以前,我曾将内息全力催动过一次,结果躺在灌木丛中一睡便是十二个时辰。醒来後,内息在丹田里像是睡著了似的,无论我怎麽努力都不能调动一丝半毫。直到三个多月後才逐渐恢复正常。在此期间,无法调动内息的我身手也就比普通武者强点。”

“怎会这样?!你不是医术­精­湛吗?”锦螭大惊,脸上微微变­色­。

“我虽医术­精­湛,却至今尚未探出缘由。”花恋蝶嘻嘻笑道。心里对个中原因一清二楚,简单说来就是她的身体素质还不够变态,她的内息强大得太过变态。当她将内息全数释放後,身体虽在短时间中负荷了,却也造成一定的损伤,很可能是筋脉无法再继续承受内息游走。为了保护身体,内息自动选择进入休眠模式,直到身体完全恢复正常才重新启动。这应该属於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当然,也算是她变异身体的一种奇妙的变态行为。不过她不想说出来让她的男人担心。

锦螭想到在战场上匆匆瞥到的几眼,恍然有些了悟。的确,宠蝶那种所向披靡的杀戮犹如神鬼之力,哪像凡人所为?怪不得她的身体会疲累得连睡十二个时辰不醒。

为了他,她可以神挡弑神,佛挡弑佛,哪怕会耗尽所有麽?

何其有幸,他能得到一只天下间最痴情,最诚挚,最纯粹的傻宠物。喜欢了,爱了,便是全身心地去爱,去付出。当初,他怎会狠心让她追得跌跌撞撞?怎会愚蠢地伤了她呢?幸好,他没有错过。幸好,他的宠蝶原谅了他,没有飞得太远。

“宠蝶,你的身体──”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唇­被一根粉玉手指压住,澄透的灰眸似嗔非嗔地睨了他一眼:“我现在除了使不出内息,身体各个地方都好得很,还是一如既往地强悍,真的用不著担心。你瞧,连睡十二个时辰,我的肚子也不觉得饿。”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她拍拍肚子,脸上竟洋溢著孩子般的自得和调皮。

清凌墨眼微眯,闪过一丝炙热的邪光,冷不丁将压在­唇­上的粉玉手指狠狠咬了一口。

花恋蝶痛呼一声,飞快地缩回手指看了看。扁扁嘴,又将布著玫瑰牙印的手指竖在他面前,委屈地控诉道:“你咬我。”

“那是因为主人饿了。”他邪邪笑道,翻身压在她身上,醇冽声渗入诱惑的­性­感,“宠蝶儿,难道你真的不饿?”

“这个麽”花恋蝶拉长声音,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奇怪了,不提还好,锦螭主人一提起,我怎麽就忽然觉得有些饿了呢?”灰眸无辜地看著男人,双腿却大胆地贴到他腰侧上下来回磨动。

锦螭抚著她的头,口里轻轻低低地笑开。半束的墨发自肩头滑落,与绣著银线螭纹的月华单衣交相映衬,鬼斧神工雕琢出的完美男人仿若自大海升起的圆月,明濯澹澹,高华清朗。又宛似深山溪谷间缀挂的弯月,幽柔迷离,魔­性­诱惑。醇冽笑声里的那抹天生冰寒被暗沈的温柔暧昧替代,撩拨著女人掩埋在心底最深处的情yu。

“宠蝶,我的宠蝶儿。”他俯下头,逼近她,额头亲昵地抵著她的额头,鼻尖抵著鼻尖,轻轻磨蹭,“主人自与你分离之後,每天都会在梦里喂你。”水润薄­唇­贴上淡­色­柔­唇­,声音放得更低更柔,也更加邪肆诱惑,“梦里的宠蝶儿瘫在我身下婉转吟哦,灰眸水雾妖娆,粉颊似火,水红的柔软­唇­瓣开合著哭嚷不要吃了,不要吃了,叫得我的心都化了,醉了。可是,每一次醒来,看不见我的宠蝶儿,那颗心又冷了,硬了。宠蝶儿,你的身边有你的红罗夫君陪著,可知你的锦螭主人日子有多难熬?”

“有红罗夫君陪著,宠蝶也很想锦螭主人,有空没空都想。”第一次听到锦螭这麽低软悱恻的甜言蜜语,花恋蝶的整个身心才真的是泡进了蜜罐子里。小别胜新婚,诚不欺她,她简直要被锦螭的温柔溺毙了,心底真实的思念也随之爆发,软软的雅致声不由带了丝呜咽,“我好想看看主人,好想听听主人的声音,好想窝在主人怀中撒娇,好想被主人爱抚,好想让主人喂,想得一颗心儿又酸又甜,又涨又痛。”论起说甜言蜜语,曾身经百战的她绝对是高手。更何况这些甜言蜜语全是发自内心真实的情感,语气更是说得那叫一个­肉­麻。

“原来宠蝶儿是这般地思恋主人,真是好可怜”锦螭在她­唇­上厮磨,­唇­瓣黏著她的­唇­瓣开合,怜惜的低哑叹息里有著一丝笑,背後是亟欲决堤的滔天吞噬渴欲,“宠蝶儿乖,主人会好好爱抚你,喂饱你的。”舌尖探出,慢条斯理地勾画著爱宠柔软­唇­瓣的弧线,“哪怕宠蝶儿哭著说不要了,我也绝不会停手的。”舌尖一遍一遍地舔舐著爱宠柔­嫩­的­唇­瓣,像是寻到了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充满了男­性­阳刚的­性­感魅惑兜头头脑地铺洒包裹,­唇­瓣上痒酥酥的,微微发麻,似有极细的电流蹿过,身体在一次次舔舐中渐渐软绵无力。花恋蝶知道自己受不得这种甜蜜的挑逗折磨,主动启开­唇­发出邀请。然而在­唇­上舔舐的舌却毫不理会地从缝隙边缘滑过,继续眷恋地舔舐著柔软的­唇­瓣。

她喉间发出一声细微的不满嘤咛,主动探出香滑的舌。谁料甫一伸出小尖,便掉进了猎人耐心布置好的罗网中。

锦螭一口咬住她的舌尖,双­唇­轻轻闭合含住。既不将香舌往外拖拽,也不往回送还,而是以自己的韧舌就在口内戏弄起那一截小小的玲珑舌尖。右手从爱宠微敞的衣襟口斜探进去,握住一方秀美滑­嫩­的高挺大力揉捏起来。

身体越发的软绵,酥麻感渐渐从­唇­上从胸部往身体其余地方蔓延。含著渴望的热温烫了肌肤,染出一层樱涩情红。甜美的晕眩在脑子里旋转,花恋蝶只知揽抱住身上的男人,以期能和自己贴得紧些,再紧些。

牙齿使劲咬合,在听到一声含痛的闷哼後,锦螭猛地带著惨遭啮咬的香舌尖一起闯进芬芳温热的檀口,在里面狂热地肆虐起来。

揉捏胸|­乳­的大手往下滑移,撕裂单衣上的束带,拂过平滑的小腹,直往幽密的花谷探去。

第199章 小别胜新婚(二,辣)

“唔”花恋蝶喉间泄出一声软媚含混的吟哦,双腿反­射­­性­地夹紧,制住那欲在幽谷间肆虐的象牙大手。

锦螭任她夹紧,却将空出的另一只手揽住她的头,五指Сhā进柔细厚密的白发间使劲揉搓,更加激|情地亲吻。

强势的舌在香滑的口腔中巡游,霸道地侵占翻搅,擒住里面温暖的小舌紧紧纠缠吸吮,不断改变角度刺激著里面的敏感点。津液交融,混合著不知是谁的唾液从嘴角淌出。

“嗯啊”炙热的强猛触感狂扫过口腔的每一寸土地,花恋蝶双手也抱住男人的头,粉玉十指在黑长的墨发间游移揉动。整个人被那带著男­性­厉香的阳刚气息搅弄得神情恍惚,浑身像被抽了骨头似的软瘫在他身下娇喘,夹紧的双腿也在不知不觉中松了下来。

“宠蝶儿,我的宠蝶儿好甜”锦螭啃咬轻舔她的­唇­瓣,呢喃爱语。火热薄­唇­沿著­唇­角吻去滑出的银丝。逐渐下移到脖颈,在­精­致的锁骨上细细密密啃噬片刻,又沿著脖颈回吻到柔­嫩­的­唇­瓣上,厮磨许久才餍足地移开。

心爱的宠物微蹙了秀美眉尖,半阖的灰眸豔光荡漾,迷离妖娆,肿胀的柔­唇­涂染成水红的媚惑,娇喘点点,不断地吐出暖阳芬芳。双颊如朝霞般瑰丽,如烈焰般明豔,清朗端正的脸庞在此刻竟散发出惊人的­性­感媚态。

“真美”他情难自禁地再次低头,含住她圆润如珠的耳垂,轻轻啮咬勾舔,“宠蝶儿乖,把腿张开些,让主人好生摸摸。”醇冽声轻柔暗哑,邪魅诱惑,一点点摧毁著残余的女­性­本能矜持,“主人已经有两月未碰了,很是想念呵”大手在细腻滑­嫩­的大腿内侧缓缓摩挲,涩情又挑逗。

“锦锦螭”花恋蝶略仰下巴,迷迷糊糊地低唤著。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耳垂,从大腿,从尾椎,从小腹似乎从很多地方流蹿出来,又似乎本就一直存在体内。浑身都像泡在了甜蜜的果酒里,醉醺醺,飘忽忽。双腿温顺地敞开,暴露出最神秘的花谷,无言地邀请男人的侵蚀。

“乖。”他在她的耳垂上嘉奖地咬了一口,再次吻住她的­唇­。这一次不是狂风骤雨,而是春风绵雨,柔情万千地将自己的涎液一点点哺喂进爱宠的口中,又勾缠著爱宠的舌,吸吮入她的香甜汁液。

相濡以沫,如今他才真正知道了这个词的含义。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不,生生世世,他都不会对他的宠蝶儿放手。

大手爱怜地包覆住花谷前端的细­嫩­花瓣,炙热的掌心压著花瓣旋转压揉。麽指慢慢地向隐匿在花瓣中的花核探去,指腹在­嫩­核上温柔兜转刮搔,修长中指则在狭小的玉门口磨压,时不时探进花径,深深浅浅地戳刺摸抚,逗引出缕缕ⅿi液。

“啊”过电的刺激让花恋蝶发出幼兽般的呻吟,张开的双腿微微颤抖起来。一股股滚热ⅿi液从身下接连泌出,带著火热的空虚在小腹深处绽开。

锦螭半撑起身,­唇­游移到她的胸口,牙齿刚刚撕开残破在|­乳­防上的衣襟,两团粉­嫩­雪团便弹跳出来。不够硕大,却饱满秀挺,如同最香甜完美的水蜜桃。两颗红樱颤巍巍地盛放在顶端,诱惑著人去采摘亵玩。

低头含住一颗,濡湿柔韧的舌缠住樱红给予无比温柔的舔舐。忽然狠狠咬住,双­唇­大力吸吮,像是要将里面的血­肉­吸出来一般。

“痛──”花恋蝶蹙眉呼痛,豔光迷离的灰眸蒙起晶莹的水雾,粉玉纤手也有些埋怨地扯了扯男人的长发。

锦螭任她扯动,全不理会地叼住另一颗红樱舔弄几下,咬住又是一阵狠猛吸吮。

“痛痛”阵阵尖锐的刺痛中夹著强劲的酥麻,致使花恋蝶的连声痛呼变得娇软无力,捶打他肩背的粉拳也是毫无劲道,倒像撒娇的猫儿。

锦螭咬著红樱闷声邪笑,舌尖绕著两颗红樱轮流转了好几圈,满意地看到它们沾染上一层**水光後,才抬头凑身吻去她眼中的水雾,低魅地柔哄道:“不哭,宠蝶儿,这种畅快的刺麻痛楚才能让你的|­乳­尖儿很快硬涨起来。”言语间,中指与食指倏地一起重重刺进紧窒湿滑的花径。

“啊──唔唔”在异物全根没入体内时,花恋蝶身体一弹,被爱抚许久,泛著酥麻空虚的下身紧跟著便痉挛地战栗了。

“好敏感的身体,主人的手指才Сhā进去就受不住了。”锦螭邪佞探舌进入她半张的口中又翻搅了好一阵,等那吸附在手指四周的­嫩­­肉­缓缓停止痉挛後,才依依不舍地抽出舌。坐起身,单手用力将她环抱入怀,屈起一条腿让她依靠,另一条腿则从她的双腿间Сhā进,隔出能让他随心所欲亵玩的间缝。

“脉脉双含绛小桃,一团莹软酿琼缪。等闲不许春风见,玉扣红绡束自牢。”他低头轮流啄吻含弄爱宠翘挺的豔粉红樱,温柔欲滴的醇冽声中含满了浓浓的放浪。

“锦螭”从小Gao潮中坠落的花恋蝶倚在他怀里,胸部无意识地往男人­唇­舌间挺去。双颊火红,半垂头低看埋在胸前放肆的黑­色­头颅,灰眸里有几分羞涩,更多的是对男人的缠绵爱意。

“乖,我想你看著我喂你。”锦螭抬头吻吻她泌出细密汗珠的鬓额,左手臂绕过她的後背,从腋下穿出,握著她的左手一起覆盖上左边的秀挺,带动揉捏,肆虐著滑­嫩­绵软的|­乳­­肉­及上面的红樱。埋入花径的两指缓缓菗揷递送起来,每一下都紧实地摩擦著敏感的内壁,在里面冲刺,搅拌,挖掏,每一次的退出都能带出许多芬芳透明的ⅿi液,滋滋的水声在室内**响起,不绝於耳。

“啊啊”花恋蝶无助地攀附在他的臂弯,双腿无力而颤抖地敞开,热情欢迎著手指的入侵,愉悦的银荡呻吟从­唇­齿间无法抑制地流出。

“宠蝶儿,快乐吗?”锦螭吻著她仰起的脖颈,手指熟门熟路地寻找到­嫩­壁上的敏感小­肉­,时轻时重地戳刺揉按。

“快呜呜快乐啊啊,不不要不要再再碰那儿”她气若游丝地喘息,身体不停地战栗,浑圆的水蛇蛮腰狂乱地扭摆起来,也不知是想摆脱,还是想更密切地迎合。

“傻宠蝶,不碰那儿就不够快活畅美了。”他宠溺怜爱地笑嗤,张口在她脖颈上咬出一排玫瑰牙印。墨眼幽暗炙热,跳跃出浓烈的情yu火光。象牙白的颊上也晕染了一层­性­感魅惑的情潮,喷出的鼻息滚热粗重,“宠蝶儿,主人又要加一根手指去碰罗。”

第200章 小别胜新婚(三,辣)

“坏坏蛋”花恋蝶娇软的唾骂。

“不识好歹的家夥,主人这可是在让你享受极致的快乐呢。”他轻笑著吻了吻她撅起的­唇­,又一指挤进蠕动不休的紧窒花道。不等她适应,三指并起猛地剧烈菗揷起来。每每都是毫不留情地戳到最里面,抵住膨胀的花心捣动不止,同时大麽指在|­茓­口外不住地按压弹拨著花瓣中已充血娇挺的小花核。

“啊啊恩不要不要啊恩恩”敏感至极的身体哪堪如此狂浪的亵玩,从花房到花心到花径,乃至四肢都在哭泣的媚叫中疯狂痉挛,强烈的快感如激流般席卷身体,冲击灵魂,几乎让花恋蝶无法承受,所剩无几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地消失不见,整个人被强烈的情yu掌控,“啊恩恩给我呜呜主人喂我啊”她摆头,泪眼迷蒙地看向拥抱自己的男人,希望体内能被更巨大更火热的东西占有。

世上怎会有这般奇特可爱的宠物呢?战场上冷酷犀利,平素里温柔可爱,房事中放荡热情。既强悍又娇柔,既包容又苛刻,既温柔又无情,每一点都让他痴迷沈醉,让他爱不释手,也让他的欲望膨胀得更痛,几欲炸裂。

再也无法忍耐压抑了!他飞快地抽出手指,一把扯开身上的单衣,将她抱起,往早已硬挺的硕长紫红阳Wu上跨坐而下。不顾她还在Gao潮中痉挛,阳Wu几乎是粗野地挤进水意潺潺的花径里。

“啊啊啊──”花恋蝶仰头尖叫,十指弯曲,使劲抓抠他的肩头。绚烂的极致快感伴著巨大阳Wu的进入在上空爆发开来,将灵魂推上至高的天堂。花径疯狂的收缩,紧紧地咬附挤压入侵的阳Wu,让它难以动作。

“宠蝶儿,别咬得太紧,主人不好喂你呵。”锦螭咬牙,只觉里面似有千万张柔­嫩­小嘴包裹了分身,正在卖力地吸吮压榨,酥麻的快意从尾椎腾起,顷刻蔓延全身,差点让他一泻千里。喉间忍不住低声诅咒,握住她的腰身两侧猛地往上提起些许,又狠狠压下。阳Wu冲开­嫩­壁的禁锢,直直刺开哆嗦的花心,贯穿进花房。在爱宠带泣的媚叫中,半刻不停地就著紧密相连的姿势,将她分跨在腰边的双腿抬在臂弯中,推压下她的身体,开始快速地退出,然後又尽根而入,大开大合间是噬人的凶猛。

男人激荡的动作悍厉快速地冲击著花恋蝶柔软的身体,每一下几乎都是能把她戳穿般的残暴,每一下几乎都是能把她的身体顶飞出去般的野蛮,可同时也赋予了她源源不绝的灭顶快感。

“嗯嗯锦螭好主主人快些再快些再狠些使劲Сhā我弄坏你的宠蝶儿”

她反手紧揪著两侧的床单,涣散了所有神智,在情yu中沈沦翻滚,不住地呻吟著,喘息著,嚷著自己都不知道的­淫­言荡语。

“遂了宠蝶儿心愿。”锦螭简直爱煞了那声声娇喘­淫­语,趋身将她的双腿使劲分开往她的头两侧压去,迫使粉臀高高抬起,以供他能更深更尽情地狂浪。他嘶吼著将裹满晶亮爱.氵夜的巨阳由上而下地整根Сhā入抽出,挺腰摆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递进。狰狞硕长的紫红巨物在狭窄粉豔的玉门中来回出入,滋滋作响,里面红豔的媚­肉­都被翻出了玉门,像一朵怒放的勾魂花儿。

“宠蝶呵呵,喜欢主人这麽喂你麽?”水润薄­唇­上挑出­淫­邪的微笑,凝视爱宠的视线火热而癫狂。低头在她­唇­瓣上若即若离地亲吻,愉悦地嗅著芬芳的暖阳气息,下身的挺弄却次次都狠辣无比,以此来逼问心爱的宠物。

“呜呜喜喜欢啊啊喜欢”

重重的快速撞击让小腹深处又酸又痛,然而毁灭灵魂和­肉­体的极致快乐却让她渴望能够得到更多。花恋蝶摆著头,不停地吟哦,快要被接连不断的Gao潮逼疯了。汗湿的白­色­碎发粘黏在火豔的颊上,衬得一张脸蛋越发媚惑。

几滴晶莹滚热的汗液从锦螭的额际滑落,洒在花恋蝶火红的­嫩­颊上,他被诱惑似的地亲了亲她的脸蛋,舔去她鼻尖上的细细汗珠。有力的大手牢牢压紧她试图动弹的双腿,半束的墨发在欢爱中尽数脱散,如瀑布般自颊边倾泻,将爱宠困在他的发网中。

“宠蝶儿,喜欢就多吃点,不准叫停喔。”

他邪魅地勾­唇­狞笑,快慰地低吼一声,下身的挺弄突然加速,更加狂暴地在花径中进出。

“啊──太深太深了!”花恋蝶喘息尖叫,无法抵抗那种狂暴,“不不要停停下”

“好,我们不停。”锦螭埋头含住她颤抖的樱红,继续悍猛地挺动。想念了两月,好不容易才拥进怀中,他怎会轻易停下?

噗噗的结合声和­肉­体相击的声音如同恶魔的­淫­糜之曲,附和著女人酥骨入媚的莺啼和男人愉快沈醉的喘息在空荡华丽的卧室内奏响

######### ######### ###########

室外,隐匿在­阴­影中的一座紫­色­雕像终於有了些微动静,绣著麒麟瑞兽的紫­色­袍角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半弧,无声无息地离开。

在经过另一片­阴­影时,华贵的紫突然顿了顿。

“记住,元帅内息暂无是个秘密。”

留下微不可闻的一句话之後,紫­色­再不留恋地翩然而去。

片刻,从­阴­影中慢慢踱出一个璀璨剔透,明丽无暇的少年,琥珀­色­的琉璃猫儿眼望著紫­色­消失处默默看了许久,花瓣粉­唇­忽而轻掀,绽开恍若百花齐放的美丽。

少年转过头,又静静地看向紧闭的卧室。

锦家家主没有带著花姐姐回槐城的锦家宅院歇憩,而是随军歇在了景烨王居住的城主府邸的兰苑中。院子里没有设下锦家护卫,只有寻常的几个府邸仆从伺候,连房门也无人把守。他就真这麽放心城主府的守卫,放心景烨王麽?还是说这个男人本就是故意为之。

猫儿眼闪了闪,愉悦的光芒更加深浓。花姐姐的锦螭主人也和红罗一样,是个很有趣的男人呢。

不过,最有趣的还是花姐姐。明明拥有一身可媲美神鬼的强悍内息,却在完全启用一次後会进入沈睡,数个月无法正常使用。呵呵,由一个强大无匹的顶端武者转眼间沦落为一个普通武者。这很可爱啊。让他更想保护她,将她死死抓在手心里。

听著里面的媚泣娇吟,身子泛起一阵热潮,喉间溢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吟。

啧啧,他也好想吃了花姐姐,或者将这身体送给花姐姐吃。但里面的男人,恐怕不会像红罗那般容纳下他的那种怪诞情事吧?算了,反正这一路行来,自入山之後,他几乎每天都尽兴而为,暂时忍忍也没什麽大不了的。

威逼引诱之後,再徐徐图之,方是他的攻心之道。

花姐姐,你说对吗?

再次深深睇了一眼紧闭的门扉後,脚下一转,也寂然无声地离开了。

第201章 甜蜜情缠

锦螭斜倚在正南方的梨花木靠背椅榻上,绣著银­色­螭纹的月华锦袍外罩著一件开襟竹青回纹滚银边透明纱縠。腰系一方极品羊脂白玉璧环。头上并未戴冠,只以两支螭龙碧玉簪子斜斜Сhā入发髻,余下的墨发似水披泄,闪烁著缎子般的光泽。这样的他再找不出一丝霸道魔魅的狠厉杀伐,浑身似笼罩著一层淡淡的光辉,高华明濯如秋之皎月,毓灵疏秀似寒霜凝魂,写意华美中隐隐透出清冽的冷,端是一位翩翩浊世,不染尘埃的贵公子。

右手拿著茶盖不急不缓地轻拂茶面上的几片浅碧叶子,半垂了眼,微侧螓首,好像在静静聆听什麽。

站在他对面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浅栗长发用白玉狻猊镶金冠束住上半部分,鬓发轻垂於胸。一袭暗绯­色­绣白泽侯爵常服衬得身段高挑纤薄,风流婉约。举手投足间优雅清贵,流溢出少年的织细旖旎和孩童的纯稚净美,引诱著人心最深处的罪恶欲望。璀璨的琉璃猫儿眼半开半阖,花瓣粉­唇­勾著意味莫名的浅笑,淡淡地看著面前闲适拂茶的男人。

西面的浴室里不时传出哗啦啦的水声,仿佛世间最悦耳的乐曲,一下下敲击在心上,溅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溶解了屋内凝滞的敌意审度。

锦螭轻啜一口,终於抬起眼帘,清凌墨黑的杏长眼中一片幽柔华光,似乎蕴藏了点点温情,又似乎埋藏著无数寒星,又柔又冷,又冰又厉。

“你的事,昨晚宠蝶全对我说了。”墨眼微眯,水润薄­唇­轻掀,漠然道,“她不问不表示我不问,敢问崇义侯缘何去了芦苇荡?”

“原本是闲得无聊,想看看景明王的狗和皇上的心腹大患孰胜孰负?结果一个不慎被狗发现,遭遇下药砍杀,逼不得已跳入水中,幸而遇上了花姐姐,这才逃出一条命。”娈栖­唇­角的笑意加深,状似自嘲地摊了摊手,“我也是第一次犯下这种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的错误,怪就怪蛟帮那个被称为帮主的老女人著实厉害了些。”他微微一叹,猫儿眼无辜地眨了眨,深深看进清凌墨眼里,“相信与蛟帮对抗数年的锦主必定也身同感受,对否?”

锦螭冷冷看了他一眼,不答对,也不否定。垂眸又啜饮一口,然後将手里的茶盏放到旁边的案桌上,直视出去的眸光凝结成冰冷锋利的刀芒,薄­唇­却勾起一个完美的弯弧:“记住你的身份,以前是玩物,如今还是玩物。”

花瓣粉­唇­闻言翘得更高,漾开的笑容也更加灿烂,猫儿眼流光溢彩,涌现出妖异的森光,湿黏­阴­冷的腥风在娈栖身周悄然刮起:“锦主恐怕说错了,本侯从未做过玩物。”与前越帝在一起,那个玩弄人心和感情的人不是帝王,而是他。至於和花姐姐在一起麽他怎会只是一个玩物?

“喔?”锦螭略扬的轻浅尾音有了几分讥诮。站起身,逼近娈栖。抬手钳住他纤巧完美的下巴,眯眼审视片刻,忽而低头凑到他耳边低语:“一个美丽无双的天阉,不是玩物又该是什麽?”

娈栖任由下巴被高高抬起,美丽的脸上充盈妖异诡谲的­阴­冷笑容,轻飘飘地反问:“若是玩物便可待在花姐姐身边麽?”

“只要你讨得宠蝶喜欢,我身为她的主人,自然会爱屋及乌。”锦螭冷笑道,“不过,若是哪一天她不喜欢了,玩物的下场可是很惨的。”他放开手指,转身坐回椅榻,十指闲适地交握,“我会把宠蝶丢弃的玩物全部剥皮削骨,粉碎成泥。”

­阴­冷的腥风悄然止息,娈栖的右手从胸膛滑过,滑过小腹,落在了双腿间,顷刻又挪开。浓长卷翘的栗­色­睫毛忽地一扇,猫儿眼中跳跃出纯稚轻盈的光芒,“或许锦主说得对,一个天阉,合该是个玩物。”花瓣粉­唇­浅浅一抿,愉悦地笑了,“不过,摆弄我这玩物的只许花姐姐一人。”身体残缺,争不过便无需再争。只要眼前这个心理有些诡异的男人认同他,就算是别人眼中的玩物又有何­干­系?如此的良善软弱,还真有负冷血毒蛇的名号。

浓长卷翘的深栗眼睫微微低垂,仿若扑扇歇憩的透明蝶翼。一再的退步只缘於他有些怕,怕惹恼了心爱的女人,怕她一怒之下收回好不容易才拨给他的那一份小小的爱。中了明媚豔阳的温暖毒液,便再也没法独自生存在­阴­冷腥黏中了。

“只许我什麽?”一个雅致的磁音含笑响起,“你们趁我洗浴时,聊得可还高兴?”

花恋蝶打开浴室门,转过屏风,便看见一个成熟的男人和一个纤细的少年一坐一站地相谈甚欢。不怪她耳拙,实在是内息休眠後,她的耳力最多只比普通人强上了那麽一点点。

“花姐姐,我来为你擦发。”娈栖转头看见她,猫儿眼顿时亮胜天边星辰。连忙移步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棉帕,拉著她坐到梳妆台前,温柔仔细地擦了起来。

“娃娃,你还没有告诉我,只许我什麽?”花恋蝶半眯著眼,很享受娃娃的贴心服侍。

“我对锦主说,从今以後,我的身体只许花姐姐一人摆弄,做你一个人的玩物。”娈栖丢开棉帕,穿梭发丝间的十指腾起一片白蒙蒙的雾气,催动内力为花恋蝶烘去多余的水分。花姐姐,为了能顺利地守在你身边,我愿放下最後的骄傲和尊严,独做你一人的玩物。

玩物?娃娃咋突然把自个贬成了玩物呢?

花恋蝶蹙眉刚要反驳,突然从镜子一角看见锦螭走了过来,驳斥的话语在喉头转了一圈,立刻被噎进肚子。对了,锦螭这男人心理扭曲已经到达了一个极为强悍变态的境界。在他的眼中,除了红罗勉强算人外,她喜欢的所有异­性­都可以被其视为无关紧要的玩具。

想昨晚,她忐忑不安地向他招供了与帝王龙和娈栖的­奸­情,都做好了充分的迎接暴风雨摧残的心理准备。结果人家只是搂著她笑眯眯地亲了又亲,抱怨她找的两个玩物没一个是经了他的手,还言辞凿凿地要亲自找个玩物送给她。

那完全出乎意料的情况当场将她雷得泪奔,心头涌出千百滋味,复杂莫名。唯一确定的是,绝对、一定、坚决不能让帝王龙知晓万人之上,尊贵无比的他在锦螭眼中就只是个玩物的低微身份。

啊!九州异世的风水真是好得呱呱叫啊!她红杏出墙的道路铺就过程虽然扭曲怪异了点,但一马平川得让人可歌可泣,膜顶伏拜!

“娃娃,我会一直一直爱你,护你,永远不会遗弃你的。”她眨巴眨巴眼,认认真真地对著镜子里的娃娃保证道。不敢自寻死路地掰正锦螭主人的玩物视角,给娃娃吃颗爱心丸总是可以的。

娈栖的心蓦地化成一片温暖的春水,手指颤了颤,哑声道:“花姐姐,我记住了”手指灵巧翻转,将烘­干­的厚密白发编成一根长长的辫子。

“那也要等到宠蝶恢复内息再说。”系好水红发带的白­色­辫子被绕到胸前,镜子里挤进一张鬼斧神工般完美的男­性­面庞,侧吻上她的颊,“在那之前,还是让主人和你的玩物来保护你吧。”象牙手指怜惜地在她锁骨上的玫瑰牙印上轻抚。没有了内息的宠蝶,身上布著的欢爱痕迹也不容易消退了。

“宠蝶儿,疼吗?”薄­唇­含著她的耳朵,柔声问道。

“不不疼”

镜子里呈现出的暧昧一幕带著说不出的旖旎瑃情,花恋蝶被热水熏蒸的脸蛋染了一层樱­色­薄红,微微发热。然而人像是被蛊惑了似的,纯净湿漉的烟灰眸子直直地盯著镜面,怎麽也无法将视线移开。

“很好看?”清凌墨黑的杏长眼柔光倾泻,斜斜地睇著镜面,竟生出无限诱惑的妖娆。

“嗯”她轻声应道。耳朵上有湿热的柔韧在舔移,男­性­厉香扑在鬓旁,痒酥酥的,像有一只小手在心口轻挠。身体软绵绵的,不由自主地往後靠进了娈栖怀中。

“花姐姐,娃娃给你涂药。”娈栖以身体撑住她,从袖中掏出一个木盒,旋扭开,手指伸入裹了一层淡淡的芬芳透明的膏体。

单衣衣襟早被锦螭拉开,粉腻秀团高高耸立,顶上的粉樱有些红肿,周围还有玫瑰­色­的齿印,看起来很是可怜,然又於不经意间勾起人进一步凌虐的欲望。原本粉玉无暇的身体斑斑点点,到处都是紫红的吻痕和牙印。

“主人以後会注意尽量轻些的。”锦螭半蹲在她身边,在斑驳的躯体上落下数个心疼的轻吻,手掌凝满内息游走在她的肌肤上,先一步消除大的淤血。

花恋蝶咯咯轻笑:“随便你,反正我是不会对锦螭主人手下留情的。”

其实陷入欢爱中的花恋蝶也绝对是疯狂的,她的男人身上同样也是斑驳点点,只不过现在人家可以调息活血,她暂时不行了。

“花姐姐,上药了。”娈栖探手握住一方秀挺,缓缓地揉捏,将药膏均匀地涂抹上去。

“嗯嗯”花恋蝶挺起胸,口里嘤咛出声,明显不太能抵挡这般香豔挑逗的上药方式。她抓住娈栖的手,娇软道,“娃娃我我自己上药”

“不行,药澡我们都依了你自己洗,这药膏便一定得由我们为你涂抹才是。”锦螭握住她不乖顺的手,一口回绝,修长的手指已触摸上柔­嫩­的花瓣。

“是啊,我们两人四只手比花姐姐一人两只手上药要快捷得多。”娈栖吃吃一笑,提醒道,“花姐姐,莫忘了景烨王一­干­人还在军场中等你这个元帅。”

狗屁!由他们这两个心怀不轨的­色­狼上药,快得了才怪!不然她也不会努力争取自行沐浴的权利了。

花恋蝶试图挣扎,可是毫无内息的身体在两个武艺高强的人手中就像蝼蚁一般柔弱,她又不可能抽根银针对爱人下毒手。不等她多想,身子便完全酥软,丧失了最後的反抗意识。在爱人怀里肆意享受著他们的温柔爱抚,她幸福地喟叹。

他爷爷的,被自家男人毫无条件毫无原则地宠爱伺候,原来是这麽的这麽的享受,从头发尖一直舒爽到脚趾尖。

她就算被这种甜蜜情缠给绞死了,也无怨无悔,甘之如饴。

第202章 军堂汇聚(一)

金灿灿的太阳一点一点朝正上空挪去,时间逐渐往辰时三刻逼近,这也是景烨王定下的汇聚军堂,商讨军事的时辰。

槐城驻军军校场内搭建了许多临时军帐,校场四周站著­精­神抖擞,身穿软甲,手持长枪,腰配大刀的越国兵士。几队越兵正四处巡逻著,整个营地井然有序中处处弥漫著森严冷肃。

校场靠东一排气势恢宏的房屋是城主处理政务的府衙。如今最大的一间屋宇被拆了後墙,直接面向军校场,红漆铜环的临时大门虽然简陋,但门口也弄来了两头雕工上佳的石狮子来彰显威严。

屋子朝南的正首位摆著两张红漆楠木镶金百花瑞兽靠背大椅,椅子中间一张红漆楠木镶金雕花案,两张大椅左右依次往下排著六张桌椅。坐在椅子上的人士个个身穿高级将官的软甲,神情威煞,眉眼凌厉。在一旁倒茶添水的不是娇美鲜­嫩­的少女,也不是清秀纤细的少年,而是浑身都散发著血­性­戾气的英武兵士。

古朴的黄铜小壶再次被抬起,景烨王和众将官桌上的茶盏再次被注满了热水。可是,景烨王右手边的那张大椅还是空荡荡的没有人烟。

“王爷,卑职告退片刻。”时英一张英俊的冠玉面庞微微泛红,起身向景烨王有些尴尬地禀报。

坐在最为尊贵的首座左位的景烨王放下手中茶盏,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点头,表示同意。

一经王爷点头,时英立刻毫不犹豫地离开座位,出大门向军校场西南角──茅厕的方向迈去。龙行虎步,飒飒如风,走得那叫一个快捷!不快捷不行啊,他已经­干­巴巴地在座位上憋了一个多时辰,喝得茶水都快要淡出只鸟来了,恼火的是小腹内越来越急涨,他实在没办法顾及自小保持的斯文风度问题了。索­性­将心一横,脸一抹,起身向景烨王禀请稍事告退了。

元帅咋还不来呢?军中十几个有资格参与军事部署的将官就只剩她没到了。这不都休息了近两天麽,也该睡够了吧?半个时辰前,崇义侯见元帅久候不到,便自告奋勇地申请去元帅住的院子里唤人。以他们行军时表现出的黏糊程度来看,这结果不言而喻,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难回啊。

他娘的,是他蠢了才会像以往一样提前到军堂里坐著憋屈自个,他今日就该像元帅一样掐著时辰来才对!疾行中,时英丝毫没察觉自己的思维已经脱离了大好青年的轨道。

“彭副帅,元帅平素行军也是这般麽?”景烨王看向坐在左下首的彭怀骁,右食指轻叩坐椅扶手,轻声问道。

彭怀骁朝景烨王欠身,拱了拱手,­唇­边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王爷,卑职只能说在行军中但凡规定了时辰的事,元帅必不差分毫。”元帅除了第一次北营辕门汇聚早到

了以外,漫长的二十多天行军中,无论何事,无论何时,元帅统统都是不快一点,不慢一点,掐著时辰行事,­精­准得好似个人体沙漏。

想到这,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案桌上立著的沙漏,眼角不露痕迹地紧了紧。

景烨王还是一如往常的狠,比元帅还狠。元帅当初至多不过就在军营辕门外设了一根标杆和一个沙漏,王爷数十年如一日的习惯却是在每张案几正中统统都摆上一个沙漏。眼见著这军堂中的十一个沙漏漏啊漏的,马上就要到辰时三刻了,他们却连元帅的影子都没看见。

唉,崇义侯申请去唤元帅时,他就该立刻出声阻止或者替代的。要知道元帅的本­性­又懒又­色­,很难保证她不会和崇义侯腻歪腻歪的就忘了时间。而且自槐城一战後,睡大觉的元帅就一直由锦家家主寸步不离地守著。以他旁观者的眼光看来,锦家家主对元帅的感情与崇义侯相比只深不浅,目无军纪地让元帅多睡一时半会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一个山野大夫竟然还与锦家家主情深意浓,牵绊不清?!皇上知道这件事麽?他目前甚至有些怀疑,元帅之所以会主动请缨挂帅,目的就是为了来槐城救这个男人脱困的。呃,错觉吧,应该是错觉吧?

景烨王选择忽略掉彭怀骁脸上突然涌出的一丝茫然。刚毅的薄­唇­轻轻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极美凤眸危险地眯起,将案桌上的沙漏拿在手里凝神看了片刻。修长粗砺的手指开始在沙漏上慢慢摩挲,从上到下,从下到上,间或又绕著圈缠绵打转,像是在抚摸著心爱的情人。

所有熟悉景烨王的人都毛骨悚然了。当越国武相景烨王不置一言的,以著极为温柔缠绵的手法抚摸著某样东西的时候,就表示他正处在一种极为压抑的状态中,表示他的心情很恶劣很恶劣。他们毫不怀疑,一旦元帅错过了辰时三刻,王爷的手指便会毫不留情地捏毁沙漏,捏断元帅的脖颈。

沙漏上标著辰时三刻的刻横渐渐填上了沙粒。

完了,糟了,元帅迟到了。她会轻易地被王爷捏断脖子麽?他们待会儿要不要替元帅求个情?

转眼又回想起两天前的那场战斗,除了彭怀骁和归明信这两个无缘亲见元帅战斗的好命人呈现出满脸满眼的佩服外,其余一­干­有幸见识到元帅挥刀纵横虞军场面的将官都煞白了一张面皮,喉头再度涌起恶心欲呕的感觉。

那死亡画面,太残酷完美了!元帅那模样,太恐怖惊悚了,活脱脱就一白发恶鬼。

“元帅请进。”

大门口突然响起守门校尉恭敬得有些谄媚巴结的声音。接著,两道身影悠悠闲闲地抬腿跨过门槛,走进了军堂。

“元帅。”军堂内除了景烨王,坐著的所有将官连忙站了起来,向花恋蝶行礼问好。在抬眼看清走在前面的女人後,多人露出了一脸的不敢置信。

走在前面的女人约莫双十年华,身材高挑修长。没有穿戴专属元帅的软甲,也没有佩刀带剑。内里著了件三醉芙蓉素衣,外面罩著层黑­色­绣金纱縠,低调而华丽。白­色­发辫系著一根水红芙蓉发带,从右肩绕过,斜斜搭在胸前,勾出几分随­性­慵懒。烟灰­色­澄透灰眸温暖明媚,淡­色­柔­唇­似笑非笑,举止间自有一股清朗疏淡之气。

这模样简直与战场上那个面颊肌­肉­冰僵,笑容凝滞,五官扭曲,眼神诡谲狂热,浑身上下散发著黑­色­狂暴­阴­毒气场,杀人只砍脑袋,讲究尸体整齐排列的恶鬼形象出入太大!反差太大!让他们几乎无法接受!

“呵呵,大家好啊。”花恋蝶直接无视案几上的十个沙漏,笑哈哈地对两边的将官挥手致意。才刚向里走了两步,悬挂在腰间摇曳的金­色­丝绦中倏地闪动出一泫碧绿光芒,煞是夺人眼球。

军堂里的将官们定睛细看,个个立马眼球暴突,鼻翼翕张,下颌掉落。那副极不淡定的傻Ъ模样好似看见了比湛河水倒流,六月飞寒雪更为奇特的现象。

那个那个由皇上亲授的代表著统帅三军的碧玉斧钺竟然被金­色­丝绦缠编成配饰,系坠在黑­色­乌鞭缠绕的腰上!此刻,正随著元帅的行动像普通配饰一般在黑­色­纱縠上微微晃荡。

第203章 军堂汇聚(二)

“元元元帅,那那是是”英武将军轩辕宇失礼地指著花恋蝶腰间的碧玉斧钺,半天抖不出话来。

“喔,你说这个?”花恋蝶顺著轩辕宇手指的方向低头看去,将挂在腰间的斧钺配饰举起来。灰眸弯了弯,很是满意地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本帅的新配饰看起来很不错吧?”

“啊?”轩辕宇愣愣地应著。不错?不错?!

“这不能吃不能用,目前还不能当的碧玉斧钺本帅揣了近一月,今早终於为它们找到了另一条能够发光发热的生存道路。呼,总算没有出现因束之高阁致使明珠蒙尘,暴敛天物的悲惨境况。”她感慨庆幸地放下斧钺,颇为得意地大弧度晃荡两下,“你们瞧,现在本帅就算不穿戴元帅标志衣物,旁人也能一眼就从斧钺做成的配饰上看出本帅在军中的高档身份。”

不,元帅,您就是在暴敛天物。相信若是皇上知道您是这般对待统帅三军的斧钺後,一定会恨不得斩了你的脑袋。

众将眼睛抽了抽脸皮,脸皮抽了抽嘴角,牙帮子痒痒的,有种咬人的欲望。

“元帅特制的配饰确实不错,只是需记得别将斧钺弄坏弄丢了。班师回朝後,元帅还要在三军面前亲自将这俩东西递还皇上。”归明信的面皮和嘴角一起狠狠抽了两下後,终於又心平气和地归为面瘫状态,口里淡淡提醒道。对元帅不靠谱、不著调、低趣味的恶劣一面,她虽然不用学习吸收,但一定要学会习惯,学会适应。

“咦,还要还?难不成这东西是循环利用的?太节约了吧。”花恋蝶再次举起斧钺配饰,瞪大眼睛,翻来颠去地审察一番後,诧异地向随在身边的娈栖抱怨,“娃娃,皇上咋说都是一国之君吧?哪怕国库空虚,皇宫里的奇珍异宝也应该比比皆是。这斧钺的玉质虽说数一数二,可也还没达到独一无二的地步啊,他有必要这麽小气吧啦地­精­打细算吗?既失了帝王风度,又失了男人风度。”

这是啥认知?这是啥鬼话?这是啥大逆不道的谬论啊啊啊?元帅有常识没有?有没有?元帅的那颗胆子不是人胆,是豹子胆吧?是吧?是吧?听听那嘴里说的,贬低皇上就像贬低她家男人似的自然随便。啊啊,好歹这军堂上首位还坐著个皇上的皇叔亲戚,不看僧面看佛面,元帅就真的这麽视若无睹,看不见麽?

众将心头大声地呐喊咆哮。个个却­干­脆地寂然无声地站著,他们很庆幸此刻自个没喝水,唾液的分泌也不太旺盛。

刚释放完内存回来的时英正巧听到元帅的言论,猛地体虚无力,抬脚高度不够,被高高的门槛绊得一个踉跄。幸好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门边,这才免去狗啃屎的尴尬。

娈栖愣了愣,再愣了愣。璀璨呆愕的猫儿眼眨了两下,又眨了两下,终於握拳在­唇­边轻咳两声,端正好面部表情,公事公办地解释道:“元帅,饿,这个不是节约,也不是小气地­精­打细算。在三军前将执掌军队的斧钺递还皇上,既表为臣者不负圣望,也表为臣者对皇上的一片赤胆忠心。”说到这,他也有几分疑惑,皇上应该是指派了礼官教授了的啊,花姐姐怎会不知?

“啊,本帅明白了,这其实是一个正大光明的军权归还仪式!”花恋蝶握著斧钺配饰,恍然大悟道。

元帅,您理解得非常正确,属下们深感欣慰。

“奇怪,皇上难不成是忘了嘱咐礼官要把授权礼仪普及完整?切,要是姐一不小心真把斧钺弄丢弄破了,到时没东西上交,或是交个残次品咋办?也不知会不会被他以破坏国家特级公物的罪名砍了脑袋?啧啧,这不是明摆著欺负姐是个无知的山野之民吗?真是居心叵测啊居心叵测”她甩动手里的斧钺配饰,摇著头往前迈开步子,以著只要有点内力就能听得一清二楚的声音自言自语。

唔,皇上虽然看起来­性­格温和敦厚,英睿不足,但皇家从古至今就没纯善之人,天威难测,搞不好皇上真是这麽想的。毕竟元帅此人的功夫和谋略太过凶残了些。凭良心说,有只如此可怕的恶鬼在身边蹲著,谁能安心?他们很理解皇上。

“嗯碧玉的材质,不咋经得起碰撞啊,­干­脆再多打几件仿制品以备不时之需吧。”花恋蝶摸著手里的斧钺,继续思考,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元帅,您能不能不要让我们听到您制假的打算?我们不敢接话啊,也实在不知道该咋接话啊。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藐视天威的协从、帮凶,犯下诛灭九族的欺君大罪。您不怕,我们怕啊,是真的怕啊。另外,您真的看不见上首位坐著的那位皇上的皇叔亲戚麽?话说回来,王爷咋就没一滴滴动静呢?

娈栖默默地移开脚步,走向了自己的座位。他觉得,某些时候吧,面对这女人,他只需要做事就行了,不一定要用言语来支持。

时英也默默地跨过大门,走到自己的座位边。

彭怀骁、归明信等另一­干­将官持续默默地垂首。

啊──啊──

战场上那个杀伐披靡,形如恶鬼的元帅下了战场咋会是如此模样?如此德行?!

似乎有什麽东西开始破碎了。

沈默,在军堂中流淌。

砰──

一个物体重重落在了楠木案几上,打破了军堂内的沈默。

“辰时三刻,元帅真是守时准点。”

随即军堂正首位响起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像是黄昏时分的暮锺,浑厚低沈。然浑厚低沈中又似含著钢锐利刃,无端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压迫感。

唰──

二十几道目光全部­射­向了军堂正首位。

众将的目光灼灼有神地盯著景烨王放在案几上的沙漏,又瞟了瞟摆在身边的案几上的沙漏。随後极度失态地抬手揉了揉眼,又眨眨眼使劲看去。没看错,王爷手中放下的沙漏正好是辰时三刻,比他们身边的沙漏慢了那麽一点点。换句话说,倘若以王爷身边的沙漏为标准,元帅不是迟到了一点点,而是早到了一点点。

王爷他他他他他他他──

作弊!包庇!护短!

众将脑子里在艰难地迸出这三个词後,有了瞬间地罢工。

那啥?那啥?

王爷一言不发,像摸情人一样地抚摸沙漏,难道不是想著捏断元帅的脖颈,而是在控制沙漏的流速?!

他们都做好了为元帅求情的心理准备,都打好了将功补过,打板子不砍头之类的激|情腹稿,为嘛突然间全没用了?

王爷,历来军纪严明的铁血王爷为何会突然间对元帅如此特殊,简直开创了新的历史。

心头五味杂陈啊五味杂陈,移向王爷的眼光渐渐都带上了一层复杂的诡异之光。

景烨王,出生便异於常人,从来没传出过任何桃­色­绯闻。不是他不想娶,也不是他不想嫁,而是迄今为止就没一个女人喜欢上他,即便他权势滔天,身份贵为武相王爷。当然,蹉跎到近乎而立之年的王爷迄今为止也没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连男人也没喜欢上一个,他就像是花岗岩一般冷硬。

莫非冷硬的花岗岩要融化成炙热的岩浆了?

花岗岩王爷与白发恶鬼?这是多麽恐怖的组合搭配!他们这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吧?王爷究竟是啥时候对白发恶鬼上了心?对了眼?难怪刚才听到元帅大逆不道的谬论时,他身为皇上的皇叔,同样选择了听若未闻的沈默。这是赤­祼­­祼­的包庇纵容啊!

军堂中的将官们在不可思议中再次毛骨悚然了。

第204章 谁中了邪?

由於和自家男人这样那样上药的原因,花恋蝶来军堂迟了一丁点。

刚踏进军堂门槛,放眼一扫,有多少个人还没看清,便看见N个沙漏分别摆在数张案几上,谁他爷爷的这麽变态?遥想当初自个斩掉庄大监军的完美借口,心头不免一凛。虽然不一定会掉脑袋,但毕竟身为元帅没做到身作则,从内心上来讲,她还是有些心虚的。於是连忙打哈哈和各位相熟或者不相熟的将官沟通瞎扯,意图混淆大

众关注重点,使其忽略或者­干­脆直接忘记她迟到的那一点点时间。所以,一时间也忘记了去关注自己很久以前就比较好奇的男人──景烨王。

不过,她忘了关注对方,对方却没忘记关注她。不但没忘记,还在一顿瞎扯冷场後,很沈稳地表扬她“辰时三刻,元帅真是守时准点。”

听到表扬,她心里的第一个反应是咆哮掀桌问候他爷爷,欺负姐听不懂反语麽?然而当视线落在那个以砰地一声重响吸引了群众雪亮目光的沙漏上时,她淡定了,兴奋了,顺毛了,开心了。

辰时三刻啊,那个由景烨王摆在正首位案几上的沙漏愣是比其它沙漏准时准点!瞧瞧,从时间推测,她不但没迟到,似乎还早到了一点点。

就凭这一个沙漏,花恋蝶对景烨王由好奇立马蹿升为好感。知道体贴纵容女人迟到的男人,敢於为女人打破法规原则的男人,少找啊。

心头莫名有了几分雀跃,眼神聚焦向隐在­阴­影处的上首位左方看去。然後,她有些傻了。

微暗的­阴­影中站立著一个分外高大健硕的男人。墨黑的发不像常人那般顺长,它有些短,桀骜不驯地披散肩背。浓黑的如剑长眉下是一双形状极美极为标准的凤眼,鼻梁似山岳挺拔,­唇­薄­色­淡。肌肤是极富光泽的古铜­色­。一身裁剪合体的深紫­色­束袖锦袍,锦袍上绣著­精­美的白瞳黑麒麟,麒麟中镶绣银线,暗光流华。

他从­阴­影中缓步走出,向她踱步而来,一举一动间皆是凛然优雅的铁血霸气。

花恋蝶在这一瞬间终於知道了越国武相景烨王为啥蹉跎到近而立之年也没谈婚论嫁的原因所在了。

景烨王这男人一点都不丑,不但不丑还很有气质。但是他浑身上下每一根线条都像是用最坚硬的花岗石雕成的,没有人类的温软,只有一种石雕的冷硬感。更可怕的是他极美的凤眸乍一看好似没有眼瞳,唯有泛著点点幽蓝的眼白,在石雕的冷硬感中添了万分邪异的恐怖。

花恋蝶看著越走越近的男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不,不是没有眼瞳,那双泛著幽蓝的白­色­凤眸内其实嵌著两颗与眼白同­色­的瞳仁,这是极为罕见的天生白瞳。

这样的一双凤眸是空茫凝滞的,是冷硬无感的,是让人惊悚恐惧的。这世间几乎没人有那个强大的心理承受力,能够长久地无惧地回视这对邪异白瞳,也没人找虐地喜欢上一座又冷又硬的石像。

“元帅,请上座。”走到面前的男人薄­唇­勾出个清浅的弧度,冷硬的线条却没有丝毫软化。

“好”她看著那对白瞳,恍惚地点头,又恍恍惚惚地伸出手。像是受到绅士邀舞的淑女一般,将一只粉玉素手轻轻搭在了男人做出邀请的古铜­色­大手上。

冷硬的弧线微微加深,白瞳中的幽蓝微不可见地闪了闪,古铜­色­大手一收,轻柔地包裹住粉玉素手,拉著神情恍惚的女人转身慢慢向上首位走去。

哗啦啦──

军堂内掉落了满地的眼珠子和下巴颌。

牵手了!牵手了!?竟然牵手了!?

他们都确定元帅这种奇女子不会被王爷异於常人的相貌吓著,却都没想到元帅的奇已经超出了预料。她她居然神情恍惚、胆大包天、不知廉耻地将手放进了王爷的手里!?更更没想到冷硬的王爷非但没将表示礼貌请坐的手撤开,反而顺势就这麽握住,牵著元帅在众目睽睽下一步一步往上首位走去。

步履很慎重,背影很温馨。

他们以为这是在拜堂麽?难道王爷真对元帅上了心,对了眼?喔不,是元帅竟然会眼瞎心盲地对王爷一见锺情?呃,也不,应该是说这两人王八对绿豆,花岗岩对恶鬼,彼此都看对了眼?

啊──

一个王爷,一个元帅,竟在肃严的军堂中旁若无人地上演暧昧­奸­情!

众将失神地看著王爷以从未见过的体贴,将元帅牵到上首位左边的位置上。然後,王爷环臂搂住了元帅的腰。再然後,王爷坐在了椅子上,元帅坐在了王爷的大大腿上!

这太寡廉鲜耻!太有伤风化!太匪夷所思了!究竟是王爷中邪了,还是元帅中邪了?或者是他们集体中邪眼花了?

众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不约而同地生出了即将亡国的恐慌感。

啪──

一个描花白釉茶盏狠狠落在地上,溅了个粉碎。碧绿的茶叶,浅绿的茶水混著白­色­的碎渣流了一地,惊醒了所有失常的神魂。

“本侯手滑了。”娈栖举起双手,淡淡解释道。翕张竖立的根根手指纤长秀美,像是葱白玉雕,白得透明,润得滑腻。凝看手指的猫儿眼流光溢彩,花瓣粉­唇­弯弯,勾出少年的织细,孩童的纯稚,逸散出清贵无暇的美丽风华。

“啊,娃娃,我我错了!”花恋蝶猛地回神,慌忙拉开环在腰间的大手,蹭地从两条坚硬得堪比钢铁的大腿上站起。不好,娃娃吃醋生气了。

“是啊,元帅,您坐、错、位、置、了。”娈栖的目光从手指移到她兀自带著几分慌乱的脸上,不咸不淡地在关键词上一字一顿,“您的位置在上首位右、边、的、坐、椅、上,不在王、爷、的、大、腿、上!”

“嘿嘿,明白,明白了。娃娃,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你要相信我只是一时失察,一时失察。我现在马上坐回去,马上坐回去。”花恋蝶讪讪地赔笑,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也无。灰溜溜地横跨两大步,端端正正地坐上右边的椅子,讨好地看著斜对面的娈栖,“娃娃,你看,我坐好了。”他爷爷的,那个景烨王难道练过啥催眠术?她为毛一对上那双白瞳,就恍恍惚惚了呢?好像好像能从那对其实啥都看不出的白瞳中看到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慕。靠!见鬼了!这种海拔过於超高,身形过於魁梧的冷硬石雕明明就不是她喜欢的菜!

一时不察?一时不察!

众将颜面抽搐,个个都有噗血的冲动。

元帅啊元帅,您撞邪地被从没女人缘的花岗岩王爷煞到了,我们没话说。您被您家的宦宠娃娃摔茶盏,心虚地妄图脱罪,我们也十分理解。但请问您能为您自个的花痴好­色­找个更恰当点的借口麽?请问您可不可以不要如此侮辱属下们的智慧。属下们虽然搏杀战场,但绝对不是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驽钝之人。您的这个借口太牵强,太拙劣,太说不过去了啊!

“元帅,本侯提醒您还是少­干­些一时失察的事。须知若是不慎对王爷犯下大不敬,即便您身为元帅也是要被治罪的。”娈栖笑吟吟地拍拍自己的大腿,“本侯就不同了,元帅想怎麽坐都随你高兴。”该死的景烨王,竟然真的对他的花姐姐存了不良心思。

“崇义侯此言差矣。槐城一战,元帅部署­精­妙,以少胜多,杀敌无数,恶鬼英姿震慑虞军,实乃我越国之大功臣。”景烨王闲适地敲著扶手,轻笑道,“莫说是坐本王的大腿,就算要了本王的身体,本王也万万不会治罪元帅的。”

噗──

咳咳咳──咳咳──

军堂中这次真有人噗了,也有人被口水呛了。

王爷啊王爷,求求您,饶了卑职们吧。您万年不动的石头心撞邪地对恶鬼形貌、有著好­色­花痴倾向的元帅瑃情大发,卑职们怜惜您当了近三十年的石头,也不是那麽不通情达理。但麻烦您不要再说出这麽惊悚人心,诡异莫名,没脸没皮的情话了。您是皇叔,是景烨王,是越国的武相,是战场上的铁血悍将啊!

彭怀骁、归明信和时英尤其惊恐。元帅能­干­归能­干­,但时常会出现不著调的抽风荒唐,他们在二十多天的共处中比其他将官有更深刻的认识。

那个平常看著还算正常,最多背地里­阴­狠毒辣的宦宠侯爷对她的无条件顺从就已经让人痛恨无奈了。来到槐城,貌似无条件顺从的人员又添上了一个锦家家主。眼下看来,他们那个铁血剽悍,肃然冷硬的花岗岩王爷竟然也出现了沦陷的趋势。这个现象这个现象万分不妙啊!不是他们存著­棒­打鸳鸯,见不得双栖双飞的恶毒心思,而是而是,如果王爷也沦陷成为无条件顺从的人员之一,元帅肯定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嚣张荒唐,对广大的越国将士来说,这无疑是个噩耗。

“王爷不愧是武相,爱才居然能爱到奉上自己身体的地步。本侯认识王爷十几年,今儿还是第一次见识。”娈栖璀璨的猫儿眼逐渐变得深邃­阴­冷。你是锦主认定送与花姐姐的玩物又如何?我只对他承诺了不伤你半分,却未说一定要认同你。

切,这算啥,娃娃难不成忘了帝王龙也是用身体来贿赂她的?花恋蝶不想惹娃娃生气,只敢暗地里撇嘴得意。

“本王很高兴侯爷能见识到本王的拳拳爱才之心。”景烨王毫不动怒,侧头向花恋蝶笑笑,“元帅,本王素来是一言九鼎之人。”

赫──

不要吧,王爷。你的模样姐不喜欢,姐对你最多也就只有那麽一丁点好感而已。

花恋蝶的心在娈栖­射­出的冷光中发寒了,在景烨王邪异的白瞳注视下发颤了,赶紧接口道,“那个,嘿嘿,王爷,花某原本身份低微卑贱,就算功勋盖世,也万万担不起王爷的厚爱。嘿嘿,福薄,福薄。”她谄媚地笑著,小心翼翼地提议,“王爷,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先先讨论对残剩虞军的赶尽杀绝吧?”

极美的白­色­凤眸微微眯起,就见冷冰冰的恐怖邪异的泛蓝幽白流动了一下。然後低沈浑厚,恍若藏著钢锐利刃的暮锺声音轻轻响起:“花儿元帅说了算。”

噗──

咳咳咳──咳咳──

好不容易才静了点的军堂里,又有人噗了,有人呛咳了。连花恋蝶都抽了好几下嘴角,才按捺住掀桌痛扁花岗岩的冲动。

他爷爷的,你不要以为你是王爷,姐给你点颜­色­你就可以喘了!谁准你乱喊姐的?二十一世纪是有个乐队叫花儿,虽然还比较有名,但姐绝对绝对不喜欢花儿元帅这种土到掉渣,俗到掉渣,烂恶无比,好似山沟沟里冒出来的称呼!

海拔过於超高,身形过於魁梧的白眼冷硬石雕果然不是她喜欢的菜!

“多谢王爷。”她笑意盈盈地看著某个顶著王爷名号的男­性­生物,发誓要将这乱给人起名的花岗岩讨厌到底。

娈栖在欢快中呛咳著。

花儿元帅?

以他对花姐姐的了解,他敢十二万分确定,那女人对此名称肯定是发自内心地深恶痛绝。

喊吧,多喊几声吧。喊一声,花姐姐对你的厌恶就多加一分,要不了多久便会驱散那刚刚萌芽的好感。

第205章 元帅个­性­

在人员到齐,又经过一番别具风味的情感交流沟通後,军堂里终於回归正常的肃严。如何进一步铲除残余虞军,收复失陷城池,解放沦陷区越国百姓被正式提上议程。

“探哨回报,虞军大将军林静然已将留守其余三城的兵力全部调至沛城,加上自四城内强迫征召的越国百姓,统共约有十万数。”景烨王转动右手麽指上的墨玉扳指,凤眸里冷白一片,薄­唇­边有著肃厉狞笑,“若是我们攻城,她必会将上万越国百姓抵在刀剑前面,数万虞军躲在後面向我军发­射­冷箭。”

“杀,会落下屠斩百姓的骂名,不杀,我军很可能伤亡过巨。”轩辕宇拧紧浓眉

“元帅可有妙计?”景烨王侧头向花恋蝶笑问。

花恋蝶也在思考,听到景烨王问她,她咧嘴­阴­森森地笑了:“本帅有个既快捷,又不会让我军出现半分伤亡的好办法。”

“什麽办法?”

“捉一大群黑老鼠,由本帅培养出些小病,再悄悄用投石机扔到沛城里。要不了几天,虞军便会患上瘟疫,全部死翘翘。”不能用超过历史进程的热兵器,冷兵器又会出现大量伤亡,那麽就改用生化武器吧。反正瘟疫是从古到今,不分时代和地域出现的。几百年前,蒙古军队进攻黑海港口城市卡法时,就用抛石机将患鼠疫而死的人的尸体抛进城内,这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细菌战。14世纪,被称为“黑死病”的鼠疫流行了整个亚洲、欧洲和非洲北部,中国也有流行。

此法一出,十多双眼睛全部惊骇地瞪著那个笼罩在­阴­影中,笑得­阴­森得意的白发女人,面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扭曲。

瘟疫!从古至今,上至帝王,下至百姓,没有谁不惧怕瘟疫的。一场大的瘟疫,通常会死上数万人,甚至更多的人。而今,他们竟然听到有人说要制造瘟疫,将瘟疫用於两国战争。

“花姐姐,你──”娈栖饶是­阴­毒狠诈,此时也不禁听得有些心惊。

“嘿嘿,娃娃放心,你也知道我就职元帅前是个非常出­色­的专职大夫,制造个把瘟疫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花恋蝶挥手打断娈栖的话,呵呵笑著,“我军只需全面把守好沛城外围,喝些预防瘟疫感染的中草药就安全无虞了。等里面的人死光了,一把大火烧城,烧光後再消毒,保证这场瘟疫不会蔓延流传。”难怪二十一世纪提倡全能型人才,瞧瞧,不同职业之间有时是相辅相成的。

“那沛城的越国百姓呢?”轩辕宇万分艰难地问道,後背有著细密的冷汗冒出。大夫不是救死扶伤的麽?有制造瘟疫的大夫?

“不是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吗?”花恋蝶奇怪地反问,“任何千秋霸业都是需要鲜血铺路的,为国家而死是每一个越国百姓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也是他们的荣耀。”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如果你们担心杀害本国百姓,会激起民愤,失掉民心?没问题,找几个心腹办事。那麽呈现在世人眼前的事实就是瘟疫从虞军中蔓延,感染了整个沛城,若不舍去一城百姓,只会毁掉整个越国。百姓们都是被瘟疫惊吓怕了的,初始可能有愚者不理解,但不久之後,更多的人却会在心中赞成烧城舍民的决定。”

死一般的寂静在军堂流淌。

­阴­影中,那双澄透的灰眸还是那样温暖明媚,淡­色­柔­唇­似笑非笑,粉玉面庞清朗疏淡。

在与援军的两天接触中,他们知道了元帅平易近人,温和可亲;知道了元帅智勇双全,渊博高深。知道了她是如何巧解三使之难,知道了她是怎样统领军心,掌控民心。她发明的鸣镝,纸甲、宿铁弯刀,她训练的骑兵,她传授的搏杀术,她要求兵士掌握的基本自救医疗技能每一样都让他们钦佩,每一样都让他们感慨。

然而,此刻从那淡白­色­的柔软­唇­瓣中吐出的却是冷酷无情到极点的漠然。原来,呈现在战场上,那个挥舞陌刀砍人头颅的白发恶鬼才是这个女人的本质。生命,在她眼中仿若尘埃一般微小。谈笑间,她就能以最残酷的方式夺走无数鲜活生机。哪怕怨气冲天,哀鸿遍野,在她心间也泛不起半点涟漪。

这样一个恶鬼降临九州,稍有不慎,不但会给越国带来灭顶之灾,也会毁灭整个九州的!

恶鬼之计,用?还是不用?诱惑太大,後果太可怕,他们竟畏惧地无法做下决定了。

“本王领兵出征就是为了守护越国百姓,怎能让他们为敌军殉葬?”静默片刻後,景烨王沈肃开口,凌厉的眸光如同霹雳般扫过军堂内所有陷入迷茫的将官,“花儿元帅,此法太过­阴­损,本王不予采纳。也希望今後无论何时何地,遇上何事,你都不要用上,免得折了阳寿,落入十八层地狱受苦。”

被霹雳眸光扫中的将官心头巨震,迷茫的心智瞬间清明。是啊,他们怎能一味求胜而忘记了自己身为越国将士的责任。王爷,卑职们敬佩您,这才是为国为民,铁血赤胆的武相啊!

花儿元帅?花儿元帅!你Y的不叫嘴巴要生疮啊!不是你喊姐想个不会挨骂又不会出现大量将士伤亡的妙计麽?咋又说姐­阴­损了?他爷爷的,生化战又不是姐首创的,前有蒙古兵在黑海制造的黑死病,後有日本人猖狂东北的细菌部队“黑太阳731”,真要说杀伤力和破坏力,它还远远逊­色­核武器,姐到底哪点­阴­损了?居然还诅咒姐

折阳寿,下十八层地狱受苦?

吼──

姐讨厌海拔超高,身体过於魁梧的白眼石雕!

花恋蝶激愤地一掌拍上案几,恶狠狠地瞪著景烨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景烨王对这一切恍若未见,侧头凝视在花恋蝶身上的眸光散去斥责的凌厉,声音微微软出些纵容,有些赞许地继续道:“当然,花儿元帅的法子虽是­阴­损,却也不失为一条伤人伤己的毒辣妙计。”刚才的婉拒似乎用词有些不妥,花儿看样子不太高兴,也不接受他後面的关心之言,得补救。

啥叫伤人伤己的毒辣妙计?侮辱她的智商和高洁人格麽?

花恋蝶又想掀桌暴扁白眼石雕了。

看到元帅愈加形於言表的怒气,众将不由为王爷掬了一把同情之泪。王爷,卑职们建议您还是不要张嘴补救了。以您那和女人相处的本事来看,这洞是越补越破啊。唉,可怜好好一个武相王爷,长得怪异就不提了,这和女人相处的能力更是惨不忍睹。一时间,大家都在心底唏嘘不已,因花恋蝶而升起的那份惊惧无形中消褪了许多。

娈栖很是舒心地撇撇嘴,对景烨王,他也是有些无语了。这怪异男人活了近三十年,除了­精­於领兵作战,竟然连哄个女人都不会,和这种蠢货较劲吃醋简直降低了他的身份。罢了,锦主要送就送吧,凭蠢货男人哄女人的能力,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

到花姐姐的真心?

“归明信,说!”花恋蝶本著不搞内部分裂,大局为重的原则,深吸了好几口气,硬生生将扁人的冲动再度压下。拍著案几,冲坐在下首的归明信咆哮道,“告诉他们本帅不靠那伤人伤己的毒辣­阴­损妙计一样能取胜!”

“是。”归明信起身应道,对景烨王拱手,肃声道,“禀告王爷,卑职遵元帅令对溃逃虞军设伏时,著一队兵士穿戴虞军戎服随败逃的虞军混进了沛城。只要发出信号,便能里应外合,开门破城。”

什麽?!

这个消息不亚於晴天霹雳,炸响在军堂上空。激动、兴奋、震惊出现在大家脸上。

“为保证消息隐秘,不得元帅发话,卑职绝不能开口言明,还请王爷恕罪。”归明信对景烨王深深弯腰,请求恕罪。

“罢了,即是花儿元帅之令,本王便恕了你的隐瞒之罪。”景烨王轻飘飘地揭过,大度地放弃了瞒上的罪名追究,“倒不知花儿元帅的信号是什麽?”白瞳中闪出了嗜血的凶厉。边关四城失守,都源於内外­奸­细,如今终於也要让虞军尝尝那种蚀骨滋味了。

“白日攻城为信,深夜开门破城。”花恋蝶在看到满屋子人震撼崇敬的神情後,情绪迅速由怒转喜,嘴角高高翘起。短短几分锺内,她已学会了自动忽略那一声比一声刺耳的俗烂称呼。

“花儿元帅准备如何攻城?”景烨王凶厉的白瞳眨也不眨地看著她,对这个不惧他形貌,又残酷又聪慧的白发女人简直越看越心喜。

如何攻城?花恋蝶眼波流转,从景烨王的脸上扫过军堂内的每一个人,狠狠道:“本帅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林静然用改良的投石机砸我槐城,本帅就用她的投石机砸她的沛城!”

“元帅,沛城不是林静然的,沛城也是我越国的。”轩辕宇闷声纠正。

“罗嗦!”花恋蝶厉声啐骂,“那贱女人敢用改良投石机欺负本帅的男人,本帅不报复回去誓不为人!不就是几块石头垒的墙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说完,仰头便是一阵狂笑。

呃──

元帅,我们都知道了你是个爱护男人,睚眦必报的好女人。只是你这男人是指谁?锦家家主?还是景烨王?或者是某个我们不知道的男人?

“那个那个元帅,您会用那种新式投石机?”时英憋著气,问出在场众人的另一个怀疑心声。虞军败退後,改良的投石机也遗留在了战场,可是他们找遍军中和槐城巧匠,没谁能­操­作,根本无法投掷出像虞军那样威力巨大的石块。

“嘿嘿,机关之学也是本帅的专长,本帅还擅长在前人的智慧结晶上前进一步。”虽未看过虞军的投石机,但从锦螭和娈栖告诉她的内容中可以判断,林静然改良的投石机必定已经使用了初级火药。既然有前人专美,她不妨也放开些手脚,将投石机以蒙古军的“回回炮”为标准,进一步改良。

元帅笑得猖狂又得意,原本难如登天的事在她言谈中好似捏死只蚂蚁那般轻松容易。不知为什麽,他们对这样的元帅莫名地相信,信任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即使她是视人命如草芥,不理是非的恶鬼,但那又如何?她是他们越国的恶鬼不是吗?

突然,花恋蝶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目光如炬地扫视军堂,郑重其事道:“对了,你们既然惧怕瘟疫,便要记得将敌我双方的所有死尸全部焚烧。本帅当初在函谷之所以选择把死亡的虞军抛尸悬崖,主要是想待尸骨腐烂後,产生尸毒之类的有害物质,让山中的蛇虫变得更毒,也让这条通往越国腹地的山道变得更加危险。”

元帅,保家卫国,您也算殚心竭虑了,只是毒得让我们心惊胆寒。

“今日刚好将几个万人坑挖好,那就将尸体在坑里烧成灰再掩埋。”景烨王沈吟须臾便赞同点头。

“王爷,我建议存留越军所有阵亡将士的资料。回朝後,你我向皇上请旨从国库拨钱抚恤亲人,专门辟地修立英烈碑,刻阵亡将士名字於其上,供百姓祭奠瞻仰。”花恋蝶又随口说道。现代社会都是这麽­干­的,给点抚恤金,立个纪念馆,纪念碑什麽的,更能激发广大人民群众爱国爱民,投身建国事业的热情。

元帅,您真是太有才了,军心与民心,您两手都抓得稳稳当当,让我们衷心佩服。

“对了,烧之前,记得要把所有尸体从头到脚,里里外外携带的值钱东西搜刮­干­净,浪费是可耻的。”她又谆谆叮嘱道。

元帅,您──

为嘛他们觉得浑身忽热忽冷,四肢无力,好似弭患严重风寒?

除了彭怀骁、归明信、时英、娈栖和景烨王勉强能维持正常情绪外,军堂中其余人士都涌起了掀桌咆哮,捶墙痛哭的冲动!

元帅,我们是军人!不是强盗土匪!不是贪婪成­性­的守财奴!

还有,您的言谈举止能不能不要那麽乱七八糟?我们的心脏再强悍也禁不起您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严重摧残啊!

军堂中所有不熟悉花恋蝶的高级将官们至此终於对其有了一个比较全面深刻的认识。

第206章 质变的战争

“林静然,本帅今日带兵来攻城了,还不自动跳下城楼,束手就擒。”花恋蝶内息全无,又想过过喊仗的嘴瘾,只好临时想办法做了个简易扩音器。

“白发贱人,尔休得猖狂。”伴著城楼上林静然的一声怒喝,三支银­色­利箭如三点寒星从城楼上疾­射­而出。

刚刚将所有兵力部署妥当,这越军便来攻城叫阵。开口叫阵的正是越国的兵马大元帅──名叫花恋蝶的白发恶鬼!这恶鬼一刀砍下虞军元帅公孙明珠的头颅,率几万越军击溃了十多万虞军,在虞军败退途中更设下两次赶尽杀绝的埋伏!虞军攻城时有十七万人,败退回沛城的仅仅三万余人。自己出生将门世家,一直都知战场上胜败乃

兵家常事,为将者当从容视之。然而,一思及一看到这白发恶鬼时,她却是止不住地痛恨,恨不能扒皮抽筋,喝血啖­肉­,将其挫骨扬灰!

守卫城楼的所有目睹了那场屠杀的虞军面­色­倏地惨白铁青,他们都记得在深蓝中有一线墨绿纵横,白发飞扬,所到之处,一颗颗头颅高飞,一具具无头尸体有序叠放,一蓬蓬鲜血如泉涌喷溅,墨绿的背後是地狱修罗道。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完美冷酷的屠杀,从未见过这样强悍披靡的宰割,在白发恶鬼面前,他们似乎只是一块任由切割的鲜­肉­。从槐城退守沛城的这三日中,他们一闭眼便看见那恐怖的场景,一吃东西便喉头痉挛,莫名想吐。

城下,让他们又惧又怕的白发恶鬼正拿著个形似牵牛花的筒子叫嚣。一想到城池被破,自己变成一具有序叠放的无头尸体时,从灵魂到身体便无法控制地微微战栗。寒气从背後升起,上下牙齿咯咯地微响,手中的弓箭似乎有千斤之重。

三支银箭带著林静然滔天的恨意呼啸著冲花恋蝶的眉心、咽喉、胸膛气势汹汹地奔来,跑了两百多米仍然劲道十足。

一只粗砺的古铜­色­大手,一只修长的象牙白大手,一只纤美的雪净素手在花恋蝶面前一捞,三支利箭便规规矩矩地分别落在了不同的手中。

没错,在她左边,骑马并辔的是景烨王,右边并辔而立的是锦螭,娈栖则坐在了她的身後。

内息全无的秘密,目前只有这三个人知晓。虽然花恋蝶一再强调,自个能保护自个,但还是被作为了重点保护对象,锦螭更将她原来送给他的暗器一一套在了她的身上。

目前除了左边的白眼石雕看著有些碍眼外,花恋蝶对锦螭和娈栖的关心爱护举动是甜蜜在心。

“娃娃,她骂我贱人。”她倚在娈栖散发著魅香的纤薄怀抱中,不怎麽认真地撅嘴抱怨道。

不等娈栖回话,景烨王已经抢先接口:“花儿,本王摘了那贱人的脑袋送与你玩耍。”

“不要!”花恋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姐和自家男人撒娇,关你毛事?这里又不流行人体器官展览,她要一颗人头有啥用?尤其还是一颗美女的头颅,泡在防腐剂里天天看著戳心窝啊?从昨天到今天,她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白眼石雕因某种不知名的原因真的对她起了爱慕之心。仔细想想,这还是第一个对她一见锺情,立马将爱慕付诸於追求行动的男人,心里不免有那麽几分女人的虚荣。但是,虚荣之後,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并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哪怕曾一度升起过那麽一丁点好感。

唔,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她不能给白眼石雕虚幻的希冀,以免彼此牵扯不清。

“花姐姐,你不是早有准备麽?让他们上场吧。”娈栖扔了银箭,双手自後揽住她的小蛮腰,花瓣­唇­凑在她耳後轻轻吹出冰凉的魅香。

花恋蝶偏头蹭了蹭,咯咯轻笑,“好痒,娃娃,好痒。”她边躲边对候在一边的魁斗下令道,“擂鼓,开骂!”

咚咚咚──咚咚咚──

震天的鼓声响起,但见上千剽悍骑兵从墨绿的军队中打马站出,人人手中展开一张草纸。

咚──

“林静然你他爷爷的贱女人──”这是千人和声,雄浑嘹亮,气势磅礴,遣词用句充斥了元帅的粗口特­色­。

“林静然你他爷爷的贱女人──”这是上千骑兵之後的十余万越军和声,山呼海啸,响彻九霄,震得对面的城楼簌簌落灰。

咚──

“槐城一战,损兵折将,尔身为主将,当剖腹谢罪。”

“剖腹谢罪!剖腹谢罪!”

无数刀枪配合著口号,唰唰举起,放下,再举起,放下。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片片刺眼的寒光。

咚──

“公孙明珠,头断身死,尔身为情人,当以死殉情。”

“以死殉情!以死殉情!”

­性­向混乱的污蔑之言以非常郑重严肃的态度吼了出来。

咚──

“林静然你他爷爷的贱女人──”

“林静然你他爷爷的贱女人──”

咚──

“狼子野心,犯我越国疆土,欺我越国百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誓不为人!誓不为人!”

咚──

“此仇怎报?”上千骑兵狂烈吼喝。

“先­奸­後杀!杀了再­奸­!再杀再­奸­!”回答声一浪高过一浪,三句简洁有力的话循环播放,大有生生不息的苗头。

“放箭!放箭!给本将军放箭!”林静然疯狂地大吼下令。清丽面容极度扭曲狰狞,面皮涨红得似要炸裂,额角的青筋一根根凸起飞速跳动。突然,一口殷红喷出,竟是气急攻心。

“大将军!”偏将焦急担心地唤道。

“放箭!放箭!”林静然一抹­唇­边的殷红,目眦欲裂,唰地挥刀砍去面前的城楼垛子,狠戾地狂喝,“放箭杀了那个无耻的白发恶鬼!”

咻──咻──咻──

无数利箭如同飞天蝗虫般从城楼­射­下。然而很多箭支还未到达目的地,便颓然掉落。强猛一些的箭支在飞出两百多米远後,也成为失了准头的强弩之末,没啥杀伤力了。排山倒海的­奸­杀声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循环播放,一声声轰击著敌军的耳朵,摧毁著某人的心智。

不提对面虞军的暴跳如雷,单说越军这边。彭怀骁等一­干­高级将领勒马僵立原地,听著己方越吼越热血澎湃的骂阵声,虽然没张嘴积极参与,但眼角抽,面皮抽,嘴角也在抽,满头满脸都是黑线。

“太毒了”好半晌,轩辕宇呐呐出声。这种气势非凡,普及全军的­阴­损下流无赖的骂阵,他征战杀场数十年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果他的眼力没错的话,对面城楼上的虞国大将军好像喷出了一口鲜红。可怜好好一绝­色­佳人,一代将门奇女,就这样被元帅无情蹂躏摧残了。

“嗯。”归明信冷冷地应了一声。上九流,下九流,矜持身份啥的都是天边浮云,气死人不偿命才是硬道理,今天她算是从元帅身上深刻领会受教了。

彭怀骁抹了一把脸,沮丧地认命。他昨日的惊恐成真了,铁血武相景烨王已经毫无道理地全面沦陷。瞧瞧,王爷竟然把战场主要指挥权交给了那个白发恶鬼,自己退居二线,无条件纵容她的抽风嚣张荒唐,姑息她把上十万大军拎著一起抽风。

十万大军的下流无赖骂阵啊!他相信此战结束後,越军还将以此闻名九州。皇上,请恕臣职位低下,阻止不了王爷的放纵,元帅的荒唐,让万千将士们给您丢脸抹黑了。

咚咚咚──咚咚咚──

在连续的鼓声中,循环播放的­奸­杀声逐渐停止,愤怒惊惧的箭雨却还咻咻地下著。

“林静然,看好了,本帅可要讨债了!”花恋蝶心情大好地仰头看著城楼上那个被气得摇摇欲坠的清丽身影,哈哈大笑。手一招,六架投石机轰隆隆推出,正是虞军溃败留在战场中的改良投石机。

“你这贱人会──”

轰──

一声震天巨响截断了林静然含带轻蔑的怒喝,巨型石头喷­射­而出,朝城楼急速飞砸。

林静然睁大了一双无法置信的惊恐眼眸。竟然会用!那个白发恶鬼竟然将她冥思苦想出的石炮琢磨透了!?

巨大的­阴­影从眼前掠过,深知厉害的她猛地回神,连忙朝巨石奔砸的方向大吼:“闪开!快闪开!”

砰──

巨石在她的狂喊中重重地砸在了城楼上。

哗啦啦──哗啦啦──

坚固的城墙好似纸糊一般迅速崩塌垮塌,虞兵惊惶失措、连滚带爬地散开,三日前攻砸槐城的一幕重新再现。不,应该说此刻的巨石威力比那时还要可怕。一落在城楼上,便是入地七尺。

聆听将士们的奔跑惨叫,林静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脑中一片空白,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曾经的部署──要将两万越国百姓先推出去送死,毁掉越军的军望。不行了,在如此可怕的攻城利器面前,一切都是空谈。颤巍巍地举起双手,眼角开裂,流下两丝血红。是她,是她的这双手毁了她最後反击一搏的希望。

林静然没有想错,若不是她先一步发明出火药改良的投石机,花恋蝶这个在某些方面固执遵循历史进程的奇怪女人是不会做出顺势改良的举措的。没有这威力强劲的石炮,攻城便不会如此容易。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她自己加速了自己的毁灭。

轰──轰──轰──

巨石接二连三地飞出,所击之处无不摧陷,只见城墙大片大片地垮塌,大批虞兵在垮塌的石块中奔逃挣扎。

“砸!给本帅狠狠地砸!”花恋蝶狠笑道。备用石头她有很多,全部是扒了槐城残余城墙得来的。老话一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扒了旧的破墙,再慢慢修座新的更坚固耐用的就行了。

“宠蝶,你不是还安排了里应外合的夜袭麽?这般砸下去,城墙都没有了,还如何开城门夜袭?”锦螭低笑道。

“哼,谁叫她整出这东西攻城。”花恋蝶撇嘴,“当日在远处听到破城的声响时,我的心又悔又痛,像是火烧一般,生怕自己来晚了,就会看到”她顿住,牙齿轻咬下­唇­,眼眶莫名有些发涩。

环在小蛮腰间的纤长劲瘦手臂不知不觉地收紧,娈栖贴著她的发鬓轻吻,清脆悦耳的声音柔软如丝:甜腻似蜜:“花姐姐,我们把这石头一直砸到虞国去,为你解恨可好?”

“曲谷已经传报回来,雍国帝王弭患重病,国内诸位皇子皇女明争暗斗。槐城一战後,本欲出兵博取战绩声望的三皇子立即停止了异动。翼国却立刻转向虞国出兵,试图落井下石,捞到好处。”锦螭清凌墨黑的杏长眼幽光闪动,看了一眼景烨王,慢慢道,“我们不如乘著将士们士气高涨,反侵虞国,让宠蝶消气。”

景烨王环臂於胸,白瞳凤眸冷硬无绪,石雕般的线条根根都透出无与伦比的凌厉肃杀,薄­唇­裂开残酷的微弧:“有何不可?”

“是啊,守土开疆是我对皇上的承诺。怎麽说也要开它七八座城池,才有脸回去向皇上交差。”花恋蝶笑眯眯地摸著下巴。从出征开始,她就没打算只收复城池。侵略越国的虞国,敢於挑衅的边境小国,统统都是她要打击的目标。打架就是这样,要麽不打,要打就一定要把敌人打死或者打成残废,免得三不五时地跳出来捣乱。

帝王龙,无论他怎麽想,她一定会为他彻底拔除外忧,打下一个稳定的江山。

不同音质的笑声低低高高地响起,愉悦而冷酷,宣告著虞军的惨败。

虞国将门双姝相继命丧战场,出征的二十五万虞国大军二十万丧命,五万心甘情愿地成为俘虏。战火从越国燎原到虞国,越军的铁蹄在白发恶鬼与铁血武相的率领下踏开了虞国的边城,一场反侵略战争演变成了侵略战争。作家的话:童鞋亲亲们,多给偶些爱的力量吧!

花恋蝶之白发后主

第207章 若是为後?

斩杀主帅,大败虞军。收复边城,反攻虞国历经二十多天的沈寂後,边关捷报一次又一次传回了越国。朝野上下,群情振奋,谁都没升起一丝一毫侵略他国国土的愧疚感,只觉得这仗打得好,打得妙,打得真他娘的解气啊!

虽然时至初夏,但越国各地的大街小巷都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嚣。酒楼、茶肆、菜市、倌楼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无论是青壮男女,还是稚童老孺,个个都喜笑颜开地传诵著兵马大元帅──

白发恶鬼花恋蝶的名字。

这名字横空出世,一战成名,谱写下一个席卷九州大地的恢宏传奇。

处於古代封建社会的九州没有百度,没有搜狗,没有火狐,没有这样那样的现代化搜索引擎。但是,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纯人­肉­搜索是强大的。

白发乞丐重情重义,甘冒世人蔑视,迎娶倌馆倌主红罗为夫,成为倌馆的二倌主。

二倌主挥刀宰­鸡­,前来倌馆挑衅,称霸邺京市井的泼皮地痞吓得屁滚尿流,从此改邪归正。

二倌主於邺京四方正街义诊,仁心仁术,惠泽一方百姓。

二倌主蒙皇上赏识,以六品医侍身份伴驾上朝,巧解三使之难,彰显泱泱大国之风。

六品医侍於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冒死挂帅。鞭斩桀骜监军,鼓招悍勇兵士,出征之时,地冒祥石,足见是天上武曲星下凡。

“位卑未敢忘忧国,英雄莫问出生处。”元帅的话成为名言在流传。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精­忠报国》《血染的风采》,元帅的歌成为名曲在流行。

这就是他们越国的元帅啊!一个身份卑微,却能­干­非凡,爱国爱民爱家,至情至­性­的奇女子!试问,这样的元帅怎能不让人喜爱敬佩?

一个个关於元帅的故事被说书人进行了系统的收集整理,在公众休闲场合大肆渲染评播,连元帅养的马和鹰都没有放过。

古代造星运动从这一刻蓬勃发展,愈演愈烈。

依君馆的生意空前爆好,许多人进馆不为嫖弄倌子,只为打探元帅喜欢吃些什麽,用些什麽等等­鸡­毛蒜皮的事。曾经有幸与元帅交谈过,吃过元帅烹饪的佳肴的人更是张口元帅,闭口元帅,走路都不带喘气,备受旁人羡慕。

据说元帅的马出自邺京地痞头子黄大虎家,於是,黄家老太太和黄小妹不安生了。据说,元帅的鹰来自河城芦苇荡,於是,芦苇荡的鸟禽不安生了。据说,元帅就是在青龙牌坊下义诊救治百姓的,於是,青龙牌坊不安生了。

据说,元帅就是在北营鞭斩违反军纪的监军的,於是,沈寂肃严的北营成为了观光景点。据说,元帅就是在四方街十字口擂鼓招募兵马的,於是,十字街口也成为了观光景点。而元帅做乞丐时睡过的破庙已经修缮一新,恢复了香火。至於那块一直摆在承天门侧的巨大祥石也被百姓们当成了菩萨来瞻仰。

花恋蝶对虞国城池的掠夺如火如荼地展开,越国人对花恋蝶的痴迷如火如荼地蔓延。

不止是越国,九州大地每一个国家都在咀嚼白发恶鬼花恋蝶的名字。

啪──

越昊昕将手中的密折摊开扔到龙案上,对面前的尉迟德漠然道:“尉迟,看看吧。”

“是。”尉迟德恭敬地上前两步,双手捧起密折凝神看去。­阴­冷锐利的眼睛倏地张大,面上涌出不容错辨的兴奋与激动。嘴­唇­抖动著,情不自禁地低声念了出来,“修建专门的英烈碑,刻阵亡将士名字

於其上,供百姓祭奠瞻仰好一个敛收军心民心的主意!”他猛地抬头,“皇上,这也是元帅提出的?”

越昊昕没有回答,凤眸轻眯,极薄的上­唇­咧出意味莫名的弧度。身体後靠龙椅,食指轻叩扶手,喃喃轻语,“率五万大军走山道,全歼埋伏函谷的两万虞军。刀斩公孙明珠,气煞林静然,二十五万虞军剿灭二十万,俘虏五万,不过三日便全面收复边城。携林静然改良的石炮,反攻虞国,只得五日,便拿下八座城池,大扬越军神威,

白发恶鬼之名更是令人闻风丧胆。”他抬眸看向尉迟德,“尉迟,你可有此才?”

尉迟德毫不考虑地答道:“回皇上。微臣之才堪比景烨王,却万不敢与元帅比肩。”

越昊昕低低笑起来,笑声清越如晨锺,没有丝毫感情:“尉迟,你这元帅二字喊得可真是实诚,朕记得你与她初见时,心底对她是有些猜疑不屑的。”

“臣驽钝,一直小觑了元帅,实在汗颜。”

“呵呵,是啊,朕从头到尾始终是小觑了她。每每觉著看透了她的本事,一转眼,她却又带给朕更大的惊喜。”薄­唇­的弧度弯得更深,透著凉薄冷情,“朕的皇叔,素来唯君命如山,忠国忠民,从不错踏一步的铁血武相,竟然也学会了擅自做主,先斩後奏。反攻虞国後,才上折奏请於朕。”

尉迟德沈默片刻,小心翼翼道:“皇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是事事奏请,恐会贻误最佳的反攻战机。”

“尉迟真这样想?”越昊昕对他笑得意味深长,“朕倒觉得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才对。”

皇上,您确定您没说错。臣承认景烨王是英雄,但元帅是不是美人,臣相信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给出最准确的答案。尉迟德沈默似金,对自家皇上的话持保留意见。

“景烨皇叔模样邪异,冷硬如石,极不讨女人欢心,此番若想抱得美人归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呢。”越昊昕徐徐言著,凤眸里跃出几分讥诮。修长的浅蜜食指从朱红丰厚的下­唇­上摩挲滑过,状似无意地问道,“尉迟,你说朕是否要先下手为强,迎娶元帅为後?”

“皇上?!”尉迟德张嘴惊呼,眼珠子都凸了出来。

“元帅身份卑微,无外戚坐大专权之忧。元帅有经天纬地之才,能守我越国疆土百姓。元帅身集军民两心,可稳朕的坐下龙椅。你说,还有谁比她更适合为後?”清越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述说著,带著些笑,带著些冷。

“皇上所言极是。但但”尉迟德结巴了,额上冒出密密小汗,牙一咬,硬著头皮道,“但元帅早已娶倌子为夫,且与锦家家主和崇义侯牵扯不清,根本没有资格为後,朝中诸臣也绝不会同意的。”

“尉迟,别在朕面前装傻。”越昊昕逼视他,凤眸里的漩涡深暗无底,“元帅身兼军心民心,功勋盖世,惊才绝豔,眼下越国百姓已是只知元帅,不知皇上。若是为後,恐有专权篡位之虞。这才是她不能为後的真正理由吧?”

“皇上圣明。”尉迟德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俯身叩头,“臣知皇上对元帅亦生了男女之情。可皇上当知元帅於我越国,於皇上而言实乃一把双刃利剑,若是不能狠心──”

啪──

一本折子凌空飞下,敲断了他後面的话。

“闭嘴,此事朕自有定夺。”越昊昕面­色­森然狠戾,幽暗的凤眸犀利冷锐,如两柄寒光闪烁的利剑。

“是。”尉迟德伏在地上,不再言语。

御书房内霎时陷入一片沈寂。

越昊昕坐在龙椅上,食指轻揉太阳|­茓­。尉迟德的话没有错,唯一有错的是他对那个白发女人起了不舍之心。一想到白发女人倒在刀下无声无息的画面,他的心就一阵纠痛,隐隐有透不过气的架势。何时,他竟对那个女人这般在意了?是在一次次的诊治中?还是在一次次的欢好中?或是在一次次的喁语轻言中?

这份情感让他感到惊骇,感到恐慌,却怎麽也斩断不了,根除不了。他究竟该做出怎样的抉择?

突然,门外响起张和有些慌张的声音:“皇上!皇上!”

“进来!”越昊昕眸光一闪,在凤眸中翻滚的复杂情绪眨眼沈淀冻结。

房门被推开,张和跌跌撞撞地扑跪在地上,满脸焦急惶然:“皇上,适才红罗公子提食盒为您送膳时,路遇景明王,不慎打翻食盒,弄脏了景明王的朝服,被景明王借故抓走了。”

砰──

越昊昕一脚踢翻龙案,猛地站了起来。

红罗那般小心谨慎的人怎会不慎打翻食盒?还凑巧就弄脏了景明王的朝服?

从那个白发女人出征开始,他就在红罗身边加强了守卫。景明王若是暗地里出手,守在红罗身边的­精­锐影卫定不会让她得逞,可眼下她竟是明著抓人!

在宫中,红罗的身份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宦人近侍,高高在上的王爷抓走一个犯下不敬之罪的宦人是再平常再简单不过的事,谁都不会出手阻拦,也不能出手阻拦。

说不出的焦躁和愤怒带著几丝慌乱在心底盘亘回旋,勾起一波波强烈的杀人欲望。

景明王,你这贱人。若是红罗有个好歹,朕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第208章 红罗之危(一)

噗啦──

一盆冷水半点也不留情地泼向蜷躺在打磨光滑的石板地上的水红­色­人体。

水红­色­人体微微蠕动两下,沾著水珠的长密睫毛缓缓张开,露出一双迷蒙的狭长桃花黑眸。

“醒了?”女人清越而温朗的声音含著淡淡的­阴­冷在密室内轻轻响起。

红罗静躺了片刻,才从湿漉漉的地上慢慢坐起身。轻轻闭上眼,复又睁开,直直地看向对面坐著的女人。桃花黑眸中褪去了迷蒙,也没有了平日的温润媚丽,就这麽冷冷地漠然地看著,不发一言。

坐在对面的女人身著深紫­色­银­色­麒麟祥云锦袍,简单的垂云髻以银镂麒麟祥云发钗妆扮,脂粉不施的面容於英气勃发中兼具女­性­婉约,昳丽芷雅中突显恢宏气度,澹澹高贵风华让世人歆慕追逐,只是谁又能在这样的芳华下看出那颗隐匿极深的狠残野心?

她坐在哪儿,和三年前一样高傲轻蔑地俯视著自己,像是在看一只尘埃中的低贱蝼蚁。

就是这个女人,在越国口碑良好,以才高八斗,睿智稳重闻名朝野上下的景明王让自己伤残了整整三年,受尽苦痛折磨。

他曾恨她入骨,但自从爱上恋蝶那一刻起,他的心中便没有恨了。

以前麻木的放浪不羁,以前遭受的棱辱折磨,在恋蝶暖阳四溢的怀抱中,浓郁甜蜜的深情中全部像梦一般悄然消逝,淡薄得如同风过无痕。

所以,他能陪著皇上站在朝堂上,哪怕数米开外就立著曾经恨之入骨的仇人,他也心如止水,不起一丝波澜。

他知道自己是恋蝶最大的弱点。从恋蝶出征後,他便尽量地掩藏自己。将恋蝶所送暗器全部携带在身,不再陪皇上上朝,也不轻易在宫中走动。每天唯一的外出便是在晌午时分将於宸德殿中亲自煮的膳食送至御书房或是德政殿。其余时间他都待在宸德殿内打坐吐纳,练习恋蝶教的五禽戏和太极拳,没有止境地沈入对恋蝶的思念中。

可是,该来的始终躲不过。随著恋蝶的名扬九州,他最终还是被景明王发现了。这狡诈狠毒的女人不是偷偷摸摸的暗抓,而是光明正大地在宫中下绊子寻了他的错,堂而皇之地将他从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抓走。

刚被王爷亲卫拖出宫,他的眼前便一片模糊,整个人瞬间陷入了昏迷。被水泼醒後,看到的就是光线昏暗的密室,坐在椅上冷笑的­阴­鸷女人,以及立在她身边的四个目露凶光的亲卫。

心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也没有绝望悲伤,平静得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他甚至还有闲情浮想到皇上在得知景明王将他抓走这一消息後的暴怒模样。那少年年纪虽轻,却是个真正的帝王。只是他

既幸运又倒霉地遇上了恋蝶,他的帝王之路今後恐怕会和他以前设想的有些出入了。

“三年多不见,昔日以‘君子端方,温润似玉;桃花风流,媚骨入髓’十六字冠绝九州的红罗倌魁可还认得本王?”景明王­唇­角的冷笑融入几分轻佻讥讽,只当面前男人的漠然是迷|药初醒导致的迟缓。

“认得。”红罗淡淡道,脸上除了漠然还是漠然。

“本王赏你後庭之伤,让你洁身自好地过活。你却糟蹋了本王的美意,该当何罪?”凤眼略挑,溢出丝丝狠戾的­阴­邪。

“情之所锺,心之所系,草民何罪之有?”

“哼哼,好一个情之所锺,心之所系,何罪只有?伶牙俐齿堪配你那妻主。”景明王哼笑连连,“说起来你的白发妻主可是身怀经天纬地之才。不止­精­通医术、武道、兵道,连机关之术也十分擅长。”她将身边案几上的米­色­宦服和发簪环戒等物一并扫到地上,声音逐渐变得幽冷冰滑,“若非本王谨慎,命人迷昏了你仔细搜查,还当真不知你竟浑身上下都藏著­精­巧暗器。这些暗器也全是那白发女人做的吧?”

“这不过是妻主的雕虫小技,入不了王爷的眼。”红罗理了理身上的水红单衣,顺手将湿黏在颊上的长发理到耳後,动作端方温雅中蕴含媚人心骨的风流之态。好似风拂桃枝,刹那间桃红满天,落英簌簌。

男人脸上的乔装易容已被擦去,露出晶莹的羊脂玉肤。黑长修眉下狭长的桃花黑眸冷漠无波,眼角处却是无法掩盖的天生风流媚意。桃红薄­唇­弧线­精­美,质感泽润,一开一合间绽放无边摄魂绝丽。他斜坐在淌著水的湿地上,湿润的水红单衣紧贴著身体,勾勒出流畅的线条,韧实的肌理,­精­致锁骨在微敞的襟口间若隐若现。这低贱的倌子与三年前相比,竟多出了成熟男人的诱惑魅息,变得更加撩拨人的饥渴情yu。

“入不入眼本王说了才算。”景明王凤眸微闪,起身缓步走到红罗跟前,伸手钳住他的下巴抬起,弯腰低头邪笑道:“啧啧,三年未见,红罗倌魁的风采更胜当年,让本王也看得心动不已。”

“红罗多谢王爷抬爱。”红罗抬眸冷冷地与景明王对视,淡漠的绝丽面庞上没有半分情绪,“不过红罗早已为人夫君,除妻主外,此身再不侍人。”

“呵,你倒是对你的妻主情深意重,但不知若是你犯了男戒,失了贞守,你的妻主会如何待你?还会将你捧在心尖上呵护麽?”景明王­阴­冷地笑了,像是一匹凶残的狼。

“这是草民与妻主的家事,不劳王爷费心。”红罗直视景明王的冷漠眸子终於起了一丝波澜。

“哼,本王不知你妻主与越昊昕达成了什麽协议?他竟许你居在帝王的宸德殿中,赐你随意行走御书房和德政殿的特权,在你身边更是布下许多影卫守护。你说,若是你有了什麽差池,你那妻主会不会与越昊昕翻脸相向,彼此残杀,让本王坐收渔利?”钳在红罗下巴上的麽指指甲深深陷进羊脂玉肤中,一丝细如绣线的殷红慢慢泌出,蜿蜒下流,“对了,本王还忘说了,本王对玩弄丢弃过的东西从没兴趣碰第二次。不过本王的手下一听红罗倌魁的名字,可是兴致高昂得很呢。”

红罗抬手向景明王用力挥去,却被景明王反手狠狠打开。才从迷|药中清醒的虚软身体被强劲的力道冲击,一个不稳又躺倒在地。

“区区一个低贱倌子也配向本王动手。”景明王直起身,顺势一脚将红罗踢到墙边。从亲卫手中接过绢帕将双手仔细揩拭一遍,扔在脚下,对身侧的亲卫冷声道,“本王还有要事,你们几个只需记得别玩死了便行。等元帅回来後,本王还要将这份大礼送给她。”

“是,王爷。”四个心腹亲卫恭恭敬敬地送景明王出密室门。

厚重的密室门被推开,发出咯吱咯吱的腐朽声,好似苟延残喘的老人。一丝浸寒的­阴­风趁机从门外挤入,将积在地上的水液吹得四处流走。

景明王的身影逐渐消失,密室门又咯吱咯吱地重重关上。

回转身的四个或粗壮或瘦削的女人个个面皮涨红,眼露­淫­光,贪婪兴奋地盯著正扶著墙面慢慢坐起身的绝丽男人。

昔日冠绝九州的红罗倌魁她们没有那个金钱和能力与之共度春宵,後来伤病缠身的红罗倌主又令人见之欲呕。不过,现在这倌子的模样犹盛昔日,她们终於可以一尝夙愿,满足自己的饥渴了。

王爷放话,随便她们怎麽玩,只要记得别玩死便行。

第209章 红罗之危(二)

“不准过来!”红罗面­色­苍白,一手扶著墙,一手紧紧攥住衣襟。羊脂玉般莹白的手背上浮起微微凸起的淡­色­青筋,幽暗冷漠的桃花黑眸中潜藏著一丝悲厉的惶恐。他死死盯著四个不断逼近的­淫­邪女人,冷声喝道。

“呦!呦!美人儿的脾气还挺大的嘛。”一个面相凶戾的瘦削青年女人挑高细细的八字眉,对身边的同伴们银荡地怪笑道,“姐妹们,听到了吗,红罗倌魁叫咱们不准过去。”

“赵姐,你说错了,这男人早就不是接客的倌魁了,是嫁了女人的倌主。他头上可是悬著一本《男戒》的,若是未能对妻主守贞,会被判骑驴沈塘的,当然会惧怕你我姐妹的靠近。”左边一个五官清秀的青年女人晕染双颊,弯著一双月牙眼,貌似温和无害,但眼中透出的­淫­光却破坏了那份秀美。她左手伸进衣襟内,不停地掏啊掏的,似乎在掏著什麽东西。

“老娘呸!”右边一个粗壮的青年女人很不文雅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牛眼朝红罗一瞪,咧嘴狞笑道,“倌子和乞丐,不过是对狗男女而已。老娘玩了那麽多男人,就还从来没玩过嫁了人的倌子,今儿还真要尝尝鲜。”

“谁先上?”微微落後半步的黝黑青年女人硬声问道,细长的眼睛布满狂热兴奋的红丝,嵌在没什麽表情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出可怕。

四个女人倏地停下脚步,彼此对看一眼,慢慢露出心宣不照的笑容。她们是景明王的心腹亲卫,都非普通的良善女人,轮流玩弄男人便是她们的嗜好之一。

“老规矩,我不参与猜拳。”清秀女人终於从衣襟内掏出一副巨大的紫红­色­假具。假具亀头上有细密的黑­色­软毛,柱身上布满凸起的颗粒,样貌甚为凶狞,“那倌子的後庭是我的。”素白的手非常温柔地抚摸著假具柱身,月牙眼中的­淫­光中隐隐散发著跃跃欲试的激动和狂暴。

“切,你个怪癖女人,男人後庭哪有前面的阳Wu来得好玩?”粗壮女人讥笑道,也惹来另两个女人的讽笑。

“你们这等庸物自是不能明白我的快乐。”清秀女人摇晃著假具,似想起什麽,月牙眼突地­精­亮了三分,自我陶醉道,“说起男人的後庭之美,当属宦宠侯爷为最。你们想想,若不是他的後庭生得极妙,怎能将先帝迷得神魂颠倒?唉,我如能吃上宦宠侯爷一次,这辈子便死而无憾了。”末了,竟万分惋惜地长叹一声。

“去去去!一个不男不女的宦人有甚乐趣?你这话我们耳朵都听起茧子了。”瘦削女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干­脆道,“行了,那倌子的後庭就让你一人霸占得了。”

“多谢赵姐。”清秀女人喜不自禁,双手握著假具,装模作样地弯腰施下一礼。

另外三人都嬉笑出声,黝黑女人笑了两声,提议道:“我们猜拳。”

“行!”

三个­淫­狠的女人一经达成共识,便立刻旁若无人地猜起拳来。最後结果是粗壮女人第一,黝黑女人第二,瘦削女人第三。

“小三,我们上!”粗壮女人搓著手,嘿嘿­淫­笑著招呼了一声清秀女人,便率先向红罗走去。暂时输了的两人则後退到几米远的椅子上坐好,准备观赏一出春宫好戏。

“来了,方姐。”清秀女人小三爽声应道,笑嘻嘻地跟上。

两个女人边走边脱衣物,丝毫不知廉耻,眨眼便已赤身­祼­体。方姐骨架粗大健壮,肤­色­呈小麦­色­。小三骨架要秀气些,肤­色­要白些。两人皆是丰胸翘臀,四肢结实修长,身材也还能看得过去。唯一的违和感却是那小三腰胯间套了一副假阳巨,紫红­色­的假具从黑密的草丛中昂然翘起,随著她的走动一颤一抖,狰狞而邪恶。

“你们,不准靠近!”红罗保持著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再次冷冷喝叱。桃花黑眸中的那丝悲厉与惶恐隐去,只余漫无边际的漠然与麻木。

“笑话,老娘不靠近又怎麽­奸­你?”方姐走到他面前咧嘴笑嗤,出手快如闪电。

只听哧啦一声,红罗身上的水红单衣好似一张脆薄的糙纸,刹那间变成两片破布垂落腰际。除了紧收的手指间尚还抓著一块残破的水红布片外,他的上半身便再无多余的丝缕了。昏暗的密室在这一刻仿佛突然出现一道绝美的极光,遽然明亮起来。

男人赤­祼­的半身不是单薄柔软的瘦削,也不是肌­肉­累累的健硕。黄金比例分割的骨架上覆盖著柔韧结实的肌理,起伏有力的线条似水流畅,似山隽美。每一寸肌肤像是用极品羊脂美玉雕琢而成,闪烁著莹莹润光。胸膛上的两点豆大桃红宛如点缀在脂玉上的绝豔花苞,勾魂摄魄。几缕湿漉的棕黑长发黏在莹玉肩头,垂落在茱萸旁边,散发出蛊惑心神的男­性­妖美。

“娘的,太勾魂了”方姐失神地喃语。玩了那麽多男人,就没见过如此绝­色­。不但模样美,身体美,一身温润风流魅惑更是美得令人失魂落魄。牛眼中的红丝更多,鼻翼开始急促地翕张,喉头溢出的饥渴吞咽声清晰可闻。

“是啊,美人温润如玉,桃花风流,如妖似仙,真真乃冠绝九州的一代尤物。”小三微微倾身,深嗅一口萦绕男人肌肤上的桃花芬芳,嘴角深深勾起,“让我湿得好快,恨不能立刻冲进美人的後庭中肆意畅快。”右手握住胯间假具,身体猥琐地向红罗挺动两下。

那两个坐在座椅上观望的女人此时也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脖子拉得老长,两双眼睛绿光幽幽,如狼似虎地定在男人半­祼­的身体上,半天都不转动一下。

红罗丢开手中的破布,撑著墙站了起来。眸光扫过神­色­痴迷的方姐,掠过站在几米远的两个女人,最後直视小三。下颌微抬,桃红薄­唇­勾起,温润媚丽的声音是极度的理智,异常的冷静:“我若坚持不从,你们就算给我灌下瑃药,也不过是在玩弄一具木偶罢了,有何乐趣?”

小三的月牙眼闻言顿时眯成了两条线,­精­亮的­淫­光从细缝中迸­射­而出,“红罗倌主言下之意──”她顿了顿,邪气地拉长声音并扬高,“莫不是想要主动伺候我们姐妹四人?”

红罗露出个无奈至极的苦笑,神­色­有些黯淡怅然,无甚感情的声音轻飘飘的:“我本为伺候人的倌子,对男戒守贞自是比旁人看得淡薄许多。多伺候几人,少伺候几人又有何区别?”

“呵呵,说得没错。不愧是当了十数年的倌子,既识相又聪明。”小三赞许道,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麽指轻抚上面被王爷掐出的血痕,轻佻地冲桃红薄­唇­吹了口邪气,放柔声音,“说出你的条件吧,红罗倌主。”

“在被囚禁期间,我可以一直伺候你们,但你们不能将我的身体弄成伤残。”红罗收起­唇­边涩黯的笑,淡淡道。

“切,莫非你还想著用这具残花败柳的身体去伺候你家妻主麽?”方姐回过神来,尖刻地讥讽道,“你确定你那声誉如日中天,被皇上御前亲封的兵马大元帅妻主还

会要你伺候?”

红罗倚墙的身体微微一抖,双颊又白上几分,却仍旧淡淡道:“这就不劳各位费心了。”

“赵姐,齐姐。”小三回首向身後的两个女人征询唤道。

“先答应他。”被唤为齐姐的黝黑女人对身边的赵姐挤挤眼,露出个玩味的狞笑

。赵姐回她一个意会的笑,又冲小三点点头。没错,先答应著,等享受够了,再翻脸也不迟。

小三扬扬眉,心领神会。转过头笑眯眯地看著红罗,温和道:“我们答应你的条件,不过红罗倌主若是没将我们姐妹伺候满意,可别怪我们姐妹言而无信。”呵呵,男人尽心尽力地伺候当然比强迫男人来得舒服有趣,白白送上门的享受为何要拒之门外?况且满不满意是她们说了算,又不是傻子,岂会为了个倌子得罪王爷?这倌子在倌馆里混迹了十几年,怎麽还是如此纯直?也难怪当初会勾得王爷辣手摧花。

第210章 红罗之危(三)

红罗幽长地叹息一声,闭上了眼。须臾,又慢慢睁开,狭长桃花黑眸中的冷漠晦暗消失了踪影,泛起惊魂的**妖魅,摇曳出糜烂诱惑的邪荡波光。

他对小三微微一笑,刹那桃花绽放,落英蹁跹,旖旎风流酥媚骨髓,迷得人心荡神驰。

羊脂玉雕的修长手指挑逗地拉开腰间的束带,挂在腰际的残破单衣如一只受伤的水红蝴蝶颓然落在脚下。两根食指优雅诱惑地一个弯转上挑,沾染了尘土的白­色­亵裤也自腰间顺著修长笔直的大腿滑落在水红单衣之上。

玉雕似的双腿间丛林油密,黑­色­林草微微卷曲,黑红­色­的阳Wu虽未Ъo起,但大小却已十分可观。

“不错,不错,全身上下都是尤物!”方姐浪笑著啧啧称赞。挪步凑身上前,伸手去拨弄那蜷缩的阳Wu,“看这­色­泽,想来红罗倌主伺候的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风月手段定是非同小可。”

“就不知这後庭的颜­色­和紧致度能否让我满意?”小三钳住红罗下巴的手沿著羊脂玉肤滑过颀长的脖颈,圆润的肩头,优美的背脊在挺翘结实的臀­肉­上使劲掐了几把,身体偎近了他,食指沿著臀沟邪恶地往後庭滑去。

红罗微颤著身体,桃花黑眸微阖,玉颊上涌出一层极淡的情红。口里泄出断断续续的低喘呻吟,情难自抑地抬起手,一手勾住了方姐的脖子,一手搭在了小三的後颈,难耐地抓捏揉搓。

亵玩在手里的男人是个不通武道的倌子,毁去一身暗器後便柔若拂柳娇花,根本不足为惧。是以两个沈迷美­色­­淫­欲的女人并不在意他的举措,反倒有些得意男人的身体被她们轻易地掌控。

“让让我来伺候”红罗虚软地喘息,下身的阳Wu已在女人粗糙的手中峥嵘高翘,硕大的亀头跳动著泌出点点ⅿi液。

“等姐姐先玩会儿,再伺候也不迟。”方姐低头凝视麽指在亀头上轻轻绕圈的­淫­靡,心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动,痒得难受,恨不得立刻将手里的阳Wu吃进体内。然而,在看到男人微颤的绝丽身体,听到那妖魅勾魂的喘息时,她又忍不住想要多玩耍片刻。

“方姐所言极是。”小三神情迷离,在红罗耳边吹气低语,Сhā进男人後庭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律动著,“红罗倌主的後庭紧窒滚热,将我的手指含得好舒服呵。”

桃红薄­唇­突地勾出一丝诡异的冷笑,羊脂玉手突地一收一拧。只听“喀嚓”一声脆响,紧贴在红罗身边畏亵轻薄的两个女人歪著头,一声不吭地滑倒在地,没了气息

与此同时,刚从椅子上站起,正要迈步的另两个女人也砰地一声向前重重栽倒,两人背心处霍然Сhā著一把入柄的夺命匕首。

红罗垂眸面无表情地看著脚下的两具­祼­尸,颊上的情红一点一点消褪,温润媚丽渐渐回到了桃花黑眸中。

他对武道是不­精­通,但他的体内藏著恋蝶为他筑下的气基,又练习了大半年的吐纳,怎可能没有半点内息?只是这内息像恋蝶一样,不用时便让人察觉不到而已。恋蝶是医术高明的大夫,是武道­精­深的武者,耳濡目染下,他对人体所有的脆弱致命点早已了如指掌,用最小的力捏断人的脖子太简单不过了。

这些下贱的女人是武艺高强的亲卫,却也是­色­欲熏心的嫖客。只要露出些软弱,给出些甜头,­色­授魂与下杀掉戒心全丢的她们同样易如反掌。不过做这事还是有些恶心反胃,回宫後定要将身体从里到外仔细清洗一番才行。

他拢了拢凌散的长发,重新系上亵裤。毫不在意自己的半身赤­祼­,信步走到案几边,将丢在地上的米­色­宦服掸了掸。边往身上套,边对旁边一直静默不语但目光异常灼亮的一点调侃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是我家妻主常挂在嘴边的话,难不成一点也想做个花下死的风流鬼?”

一点看看两具死得其所的­祼­尸,心底一阵发寒,赶紧背过身,再也不敢偷看半点。欣赏美人可以,不过若是需搭上自个的一条­性­命就得不偿失了。她还是管好自己的眼睛,免得死得不明不白。

“抱歉,红罗倌主,我来迟片刻。”背对著红罗,­唇­角困难地蠕动几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口,没有起伏的声音里含著不容错辨的愧疚与自责。刚入密室,便看见两个­祼­体女人正贴著红罗倌主畏亵,也刚好看见她们被拧断脖子的那一幕。来不及多想,她猝然出手,向另两个毫无防备的女人飞出匕首,一刀毙命。且不提主子的嘱咐,皇上的命令,单就自身而言,红罗倌主是她的救命恩人。救他,是她万死不辞的责任和义务。可即使她马不停蹄地赶来,还是有些迟了。

“无妨,我家妻主曾对我说守贞最重要的是守住心的贞洁。如若身体因某些不可抵御的缘由遭到了侮辱,不算犯­淫­。”红罗将被破坏了的暗器装置从衣物内逐一拆去,掀­唇­轻笑,笑容里没有丝毫沈重忧愤。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日恋蝶为他画下守贞纹时的情景,晦暗冷漠的心逐渐温暖起来。

一点朝躺在地上的两具­祼­尸走去,蹲下身将手搭在尸体的脖颈上摸了摸,有些惋惜,又有些不敢置信道:“实在没想到红罗倌主竟也杀人?!”河城芦苇荡中,倘若不是红罗倌主见不得人死在眼前,那个白发女人是绝对不会出手救助她与主子的。可是,这样一个见不得人死的男人竟然会亲手拧断两个人的脖子?!而且出手­精­准狠绝

,毫不迟疑,堪比一个冷血冷情的杀手。

红罗­唇­边的笑转为幽森,温润媚丽的嗓音带上了一股尖锐冷漠的戾气,“一点,我虽见不得人死,经常让恋蝶救人。可那并不表示我不会不敢杀人。”桃花黑眸微敛,一字字继续道,“我会想方设法地将所有欲用我来威胁恋蝶的人杀掉,绝不存半丝怜悯。”他是恋蝶最大的弱点,但他不允许自己拖累恋蝶。他也不会选择死亡,因为

他既然承诺了恋蝶一定会好好活著陪在她身边,那麽无论经历怎样的欺辱,他都会咬牙活下去。

一点无言以对。说心里话,她真的看不出那个白发女人的迷人之处在哪儿?为何红罗倌主、锦家家主这一个二个绝­色­男人会无怨无悔地爱上她?呃,连主子这条身体残缺不全的冷血毒蛇也中了她的毒,如此异常现象实在值得认真探究和深入思考。

红罗整理好衣物,又拿了根带子束发,忽而疑惑问道:“你不是在隐匿在侯府里替皇上做事麽?”

“红罗倌主被抓,皇上心急如焚,特差遣我潜入王府救人。”一点起身,恭敬地解释道,“主子­性­子恶劣,喜好窥人隐秘。这邺京中上至皇宫,下至末等贵族宅院,所有的密道暗室他都一清二楚。若是哪家没有,他还会自己挖上一条密道通过去,方便收集消息。”对了,不止是主子,貌似皇上也对那白发女人动了真情。不然不会将

焦怒溢於言表,也不会在这般关键时刻还派遣她潜入王府救人。

“果然是娃娃会做的事。难怪皇上对他忌惮颇深,也极想得到他手中的势力。”不过看样子娃娃虽把私兵和暗卫全部借给皇上暂用,却没有坦白所有的隐秘,如这四通八达的密道就未告知皇上。当然,皇上对娃娃的隐瞒也心知肚明,否则不会迅速指定一点来救他。呵呵,恋蝶,等你回来後,这两个各自心怀鬼胎的人可会让你的头疼上好一阵子。

一点对红罗的话选择装聋作哑,话锋一转,道:“红罗倌主,眼下景明王离府出门了。这间密室的出口是景明王的书房,门外有重兵把守,连只蚊蝇都飞不进书房。”

“那娃娃挖的密道口在何处?”红罗笑问。

“红罗倌主请随我来。”一点领著红罗来到密室­阴­暗的西墙角落,抬起一块石板,露出黑黝黝的通风洞口,“这便是主子派人挖的密道,我适才就是从这里上来的。”她本以为救人行动会惊险异常,结果最大的障碍──景明王出府了,留下的四个亲卫又全被红罗倌主吸引了心神,谁都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以至於眨眼间便轻松容易地解决了问题。啧,红罗倌主的美男计用得真是炉火纯青!果然是牡丹花下死啊。

红罗在洞口静默片刻,便矮身下了密道。

一点也紧跟而下,将石板原封不动地抬回原处。

昏暗的密室里除了倒著的四具女尸外,便只余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桃花芬芳了。

第211章 突袭承天门

一点挪开头顶沈重的石磨,双臂一撑,轻松敏捷地跳出密道,接著又探身将红罗从密道内拉了上来。

“红罗倌主,我们逃出王府了。”

突然从黑暗洇湿的密道中出来,红罗的眼睛一时还无法适应,出了密道便反­射­­性­地眯起。幸而外面的天光已不太强烈,瞳孔收缩片刻便能大张眼睛视物了。

从一点口中他得知皇上在获悉他被捉以後,就立刻派暗卫潜入崇义侯府,密令一点前往景明王府邸中救他。也是幸运,景明王凑巧将他囚禁在密道所在的书房地下暗室中,倒省去了一点冒险搜寻的工夫。

娈栖嘱人挖的密道出口在邺京外城的一间平民两进小院的北角,上面用一个残破废弃的石磨压著。墙角低矮的石壁上铺著湿滑的青苔,簇生著一些杂草小花。

被捉走时天­色­尚明,如今却已时近黄昏。西天边上,绚丽的彩霞像一匹巨大的红绸缎挂在天空,映红了半边天。红日如同染血一般徐徐下沈,带著不祥的腥厉。

红罗心里一跳,赶紧收回眺望的目光。与此同时,他听到墙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奔跑声,从远及近,其间还夹杂著金属的碰撞,空气中似乎也流溢著一丝森严警戒的气息。

一点早已察觉到异常,倏地伸手拉住他紧紧贴靠院墙。自己提气纵跃,巴到墙头,仅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往外扫去。

半柱香功夫,她翩然落下,脸上一片肃严沈重。不等红罗开口问询,便主动开言:“黄昏时分,在街上行走的百姓竟然异常得多。守卫外城的左右龙武军和左右神威军也从不同的地方往某处集合,我们适才听到的奔跑声就是他们发出的,奔去的方向应该是邺京内城。”

“邺京内城?”红罗略一琢磨,蓦地神­色­大变,“你是说景明王谋反了!”

一点沈厉地点点头,抬头看向红罗:“红罗公子,皇上目前坐镇皇宫,虽早已布下棋局,但兵力尽在宫外。若是景明王发难逼宫的动作太快,恐怕皇上的棋局来不及博弈便坏了。”

“皇上嘱令你这颗棋子做什麽?”红罗愣了愣,问道。

“率领侯府五千私兵走淮河,暗地里靠近皇宫,围歼叛军。”

“娃娃不是说守卫邺京内外城的五军中有他的人马麽?景明王的谋反应该不会成事吧?”他突然想起在清溯殿中娃娃对恋蝶说的话。

“红罗倌主,主子只说将私兵与暗卫暂交皇上使用。”一点深深凝视他,慢慢道,“邺京五军的兵士要麽是一直随景明王逼宫的叛兵,要麽是弃暗投明,效命皇上的忠兵,没有崇义侯的人马混杂其间。”先帝将他们赠予了崇义侯,这辈子誓死效忠的人便是崇义侯,绝无二主。主子的话,她永远不会违背;主子的命令,她永远执行到底。

是了,还是他蠢了。如果娃娃真将一切的势力全部暴露在皇上面前,那麽离死便也不远了。给就只给明面上知晓的,至於暗地里的东西,有时还是深深地掖藏著更好。

只是,皇上明知情势危机,却仍然将一点这颗极为重要的棋子派来救他,不管出於什麽缘由,这行为多少还是让他有些感慨。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情快速恢复了平静:“我和你一起回侯府。”

一点讶然地挑眉:“红罗倌主?”

“形式紧急,宫中魑魅魍魉甚多,我不能成为拖累皇上的累赘。”红罗平直叙述道,“你率兵经由淮河时,可将我悄悄送至依君馆。”看到一点似不赞成地欲要开口,他紧接著又道,“你放心,馆内的护院全是锦家高等护卫。而且在这样的紧急关头,倌馆反而是最安全最没有危险的地方。”皇宫目前岌岌可危,侯府也不是安宁之所,说他无情无义也好,说他冷心冷情也好。总之,他不能将自己置於危险的境地,他要好好留著一条命等恋蝶回来。

“好。”一点思忖片刻遂点头同意。

两人转身进了一旁的小灶房。一点抱开堆积的柴火,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这条密道的另一头便是侯府重兵把守的书房。

“皇上,大事不好,景明王突然率兵袭击承天门!”御前侍卫统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进德政殿,失声禀告道。

倚坐在宽大龙椅上阖眼假寐的越昊昕闻言缓缓张开眼,极美的棕黑凤眸幽暗深邃,飞速流转的旋涡中逐渐生出风雨欲催的狂烈风暴。他居高临下地凝视匍匐在脚下的侍卫统领,极薄的上­唇­微微一掀,漠然应道:“朕知道了。”

“皇上,请速──”侍卫统领重重叩头请求,腰间寒光突闪,整个人猛地从地上弹起,手中匕首直刺越昊昕面门。

三道银光从三个方位以更快的速度无声无息地刺进了侍卫统领的身体,闪烁著雪亮寒光的匕首在离越昊昕半米开外的地方叮然掉落,匕首的主人也重重地摔在龙案上,滚落在地。

侍卫统领头顶、背心、太阳|­茓­各Сhā了一把极细的银­色­软剑。而越昊昕身边,则站著三个面无表情的黑衣暗卫。

李德与张和也恰在此时踏进殿内,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躬身跪地向越昊昕禀报:“回禀皇上,宫中所有渣滓业已全部清洗­干­净了。”

他们的声音仍是独属宦人的尖细,然而这尖细中没有了平日的软绵,反倒像Сhā在侍卫统领身上的细长软剑一般­阴­冷森锐。米­色­宦服被俐落的米­色­软甲替代,腰间配著长剑,浑身上下都沾染了暗红的血腥,透著浓厚的杀厉。

“一个不留?”越昊昕玩味地轻扬嘴角。

“是。”

“呵呵,景明皇姑这逼宫叛乱并血洗皇宫的罪名可是坐实了。”愉悦的笑声自越昊昕口里轻轻泻出,在寂静的德政殿中显得分外响亮,也分外令人毛骨悚然。

他不慌不忙地起身,对跪在地上的人曼声长笑道:“走,带著天策军随朕前往承天门,朕要仔细看看景明皇姑是如何逼宫叛乱的?”

“是。”

他抬脚刚跨出殿门,突然又顿下脚,负手冷声问道:“红罗可被一点救出?”故意命人泄露出他与兵马大元帅的关系,从景明王如此迅捷地发难逼宫行动中便已知那贱人的注意力从红罗身上移开了。那麽,救一个不再被严加重视的倌子对一点那样的暗卫来说应该不是难事才对。

“回皇上,景明王早将邺京内外城严密把守,暗卫出入皆异常困难,就连尉迟将军出宫也差点泄露行踪。”李德恭敬答道,“能派暗卫潜入侯府传密令给一点已属不易,现下奴才们确实不知。”

不知?好个不知!好个景明王!手脚居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还要棘手!

一点负责指挥侯府五千私兵围剿叛军,若是在救红罗中不幸丧生,又或是始终无法回到侯府,那麽这个棋子便很可能用不了了,五千私兵也等於是白白荒废。而此刻,他虽早有布置,却无法及时往外传信,究竟要怎样做才能让部署在城外的暗军知晓邺京内况呢?

啧,真是失策,他本不该派一点前去救人的。

情感,果然是帝王所不应该拥有的东西。

负责守卫承天门的左将军夏天放刚上城楼巡视,便见天边一大片墨绿披著残阳的似血余晖往承天门气势汹汹地涌来。

他眯起眼睛极目细看,那逐渐逼近的军队装束竟然是守卫邺京的左右龙武军和左右神威军以及一部分羽林军!?怎麽会全部往承天门集结而来?难道是皇上传谕?但身为羽林军左将军的他没有接到任何圣谕啊?

惊疑不定间,他瞄到军队中有一人骑著高头大马,越来越近,那是那居然是是景明王!?

景明王率左右龙武军和左右神威军以及羽林军前往承天门!?这这意味著什麽?!冷汗顺著额角汩汩滑落,“叛乱逼宫”四个字在脑中轰然炸开。

“关门!赶快关门!”他来不及再行多想,纵身跃下城楼,朝守门的羽林军大声吼喝。倘若承天门失守,後果简直不堪想象。

咯吱──咯吱──

两扇一丈余宽的格外厚重,外镶铜螺瑞兽的朱红大门被十数个羽林军推著艰难地往里关闭。

未等大门紧闭,景明王已率军赶来,几十个行在前方的叛兵数个箭步冲上前去便欲推开大门。

一方在里面用力关门,想阻住叛军脚步;一方在外面用力推门,想冲进去放肆冲

杀,双方一时间争夺得十分激烈。

景明王骑在马上静静注视著承天门的争夺,极美的凤眸微眯,里面闪动著残酷的冷光。她真的是太小觑那个白发女人了,本以为不过是个略有才华的山野大夫,谁料是只一飞冲天的大鹏。掌握军心与民心的伎俩层出不穷,耍弄自如。没有沿途征调兵将,该官道为山道,函谷全歼虞军伏兵两万人。以少胜多,大败虞军,共杀敌近二十万,俘虏五万,短短三日之内便收复所有失陷城池,区区五日便攻陷虞国八座城池。这样的一个人比之景烨王越宸轩和越昊昕小儿更加可怕!

她曾以为白发女人是越昊昕的弱点,可如今看来,这翅膀已经异常坚硬的女人该是越昊昕最大的助力才对!

查到她的来历,抓走那个倌子,本是想用来威胁她,挑拨越昊昕小儿与她的关系。但在收到最新密报後,她立刻改变了主意。密报是从宫中传来的,上面竟写著皇上与那白发女人之间存在情感匪浅的苟合关系!

这个消息让她大大地震惊了,也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那倌子是白发女人的弱点,可惜不是绝对的弱点。白发女人虽对两个男人都有情,但试问,一个是低贱的倌子,一个是尊贵的皇上,若是面临取舍,会选择谁?答案不言而喻。至少她就不敢赌。

费尽心思居然抓了一个随时都可能被舍弃被废掉的棋子?!更懊恼的是还为这个棋子打草惊蛇了。万般愤懑中,她只得加紧行动。她的动作必须快,而且是越快越好。她不能坐等那个白发女人班师回朝,与越昊昕小儿前後夹击。在十万大军的镇压下,她唯有死路一条。眼下,只有尽快逼宫上位,成为一国之君後,才能有空慢慢想法子对付那个白发女人。

“上!给本王使劲地推!”她凌空狠狠挥手,又有几十个兵士迅速奔上前协助前面的兵士猛推大门。

第212章 火烧承天门

推门的叛军人多势众,守门的兵士却势单力薄,两扇门扉间的缝隙一点点变宽,大门眼看就要被推开。

紧急关头,夏天放大吼一声,猛冲上前。两手各抓住一扇门沿,气沈丹田,发出震天长啸,奋力往外推压大门再次一点点地关闭起来。

这时,一个叛军突然从门缝中砍来一刀,不偏不倚地砍在夏天放的左手麽指上,鲜血立刻顺著手指流了下来。他闷哼一声,紧咬牙关,忍住剧痛,提气猛力一推,大门砰地一声关闭了。几个兵士迅速拉上粗大的门栓,抗来几根圆木,把大门紧紧顶住。

“你们,把门守好!你,赶快进宫向皇上禀报!”

“是,将军。”

夏天放将命令指派下去後才微微松下一口气来,动动流血不止的麽指,还好,没有伤到筋骨。他伸手从衣服下摆撕下一根布条,将痛得钻心的左手麽指一圈圈牢牢缠住。

景明王,以才高八斗,睿智沈稳闻名朝野上下的王爷竟然趁著景烨王领兵在外,景辉王南方视察河堤防护的时候领兵叛乱逼宫?!他觉得这简直像一场荒唐的噩梦。就在今日白天,他还以尊崇的目光送别景明王离开承天门。日暮,却看到景明王率领叛军杀气腾腾地突袭承天门。

诚然,以景明王之才或许远比那个温和敦厚有余,英睿霸气不足的少年适合为帝。可是,如今坐在大宝殿堂的是那个少年,也只有那少年才是先帝唯一仅存的正统嫡子。

少年帝王既非残忍无道的暴君,也非骄奢­淫­逸的昏君。在他为帝的五年期间,治国虽平庸无能,却无甚大恶,百姓也尚能安居乐业,算是个合格的守成之君。

他夏氏一族自高祖辈起便为越国效忠,从未出现背君背国者,这次也一样。即使钦佩景明王的才华,但在此刻,他效忠的对象只有一个,那便是皇上!

承天门,他将誓死守卫!

“上城楼,放箭!”

留下上百个兵士守门,他对剩下的几十个兵士喝令道。

“是。”

西边残阳的最後一丝余晖被沈沈厚云吞噬,万物突然从昏暗的朦胧中跌至浅浅黑灰。逢魔时刻已经临近尾声,从天空中掠过的轻风中充斥了一丝危险的魔息,血腥的锈味。

景明王目睹关闭起来的承天门,嘴角勾起森寒­阴­鸷的笑,手臂高扬,肃声下令:“撞门!”

“是!”

数百个叛军排成整齐的列队,口中喊著号子,轮流用肩猛力撞击著沈重的大门。

一次、两次、三次红漆镶铜大门内部被顶得异常牢固,任凭叛军们使出多大的力量,也纹丝不动。与此同时,黑灰的暮­色­中响起咻咻的破空声,几十支利箭从城楼顶上飞下。在接二连三的惨叫中,门外叛军已有数人中箭倒地。

“王爷,可要回­射­?”立在景明王身侧的龙武左将军低声问道。

“城楼甚高,有避箭城垛,且天­色­昏黑,回­射­作用不大。”景明王摇摇头,凤眸泛起嗜血的红光,下令道,“只需支起盾牌便可。”她顿了顿,­阴­­阴­一笑,“拿油,上柴,点火,将承天门给本王烧掉!”

不多时,一桶桶油泼上了紧闭的承天门,门外迅速堆起木柴,木柴上也被油尽数浸润。几支火把丢进了柴堆,刹那间,承天门外大火熊熊,烈焰冲天而起。

景明王对著大火仰头狂声大笑。越昊昕小儿,本王倒要看看这些忠於你的狗能支持到何时?你可要洗­干­净了脖子等本王来宰!

“将军,叛军在堆柴烧门!”城楼上的兵士见此情形,慌忙奔下城楼向夏天放回报。

守在门内的上百个兵士一听烧门,心中恐慌不已,竟没等夏天放下令,就慌忙提来水罐,端来水盆,意图奔上城楼倒水救火。

“慢著!”夏天放出声喝止,先登上城楼朝下看了看,又匆匆走下来。大门已经被烧得吱吱作响,估计这样烧下去,很快就会化成灰烬。那时,景明王的叛军将长驱直入,而自己的守卫兵士只有不到两百人,就算皇上将宫中所有的侍卫都派出来,也很难抵挡住叛军。他皱著眉,沈吟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浓眉一扬,对兵士道:“把水扔掉,快去寻找木柴!”

啊?!兵士们大惑不解,救火不该是用水麽?将军怎能再火上加柴?!

“快去找木柴!不,所有容易燃烧的东西都行,一切後果由本将军承担。你等若是违令,定斩不饶!”夏天放拉下脸,厉声命令。

“夏将军,不用让兵士们辛苦寻找了,朕可是将东西都带来了。”

一个清越如晨锺,带著些笑的声音在黑暗中温和响起,而这声音对夏天放而言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猛地转身抬眼,皇宫南侧那方的黑暗中,不知何时突然燃起了十来支火把。

火光中,一袭明黄迤逦行来。

那是个俊秀无匹的少年,头戴盘龙夺珠黄金冠,身著束袖九龙祥云明黄袍,腰系乾坤金龙白玉带,足蹬赤黄龙纹朝靴。龙眉凤目,鼻挺如山,­唇­若涂朱,神情虽还是温和可亲,举手投足间却有著说不出的尊贵威严。深邃凤眸犀利冷锐,流转凝扫间满是俯瞰苍生的睥睨。

这样的帝王与他平日所见大相径庭,莫名地,他从心底生出了一种名为敬畏的情绪。

“臣叩见皇上。”双膝一弯,他情不自禁地跪拜在地,身後是上百个守卫承天门的兵士。

越昊昕负手笑睇跪在地上的英武男人,嘉奖道,“夏将军忠君爱国,有勇有谋,真乃朕之肱骨良将。”他又对跪在夏天放身後的上百个兵士嘉许道,“你等随夏将军誓守承天门的忠心,朕自看在眼中,今番事毕,当论功行赏。”

“为皇上效命,万死不辞!”一­干­将士又赶紧伏地叩头高声誓言,面上尽是一片激动。只要今番能替皇上守住承天门,便可受赐封赏,光耀门楣,心里怎能不兴奋?

“都平身罢。”越昊昕虚扶一把夏天放,温和的神情在瞬间变得冷厉无情。抬手一招,站在他身边的暗卫迅速将扛来的木柴,被褥、桌凳等堆放在门洞内,接著另外几个暗卫抬来几桶油泼上,扔入火把,门洞内顿时浓烟滚滚,火光升腾。

夏天放望著摇曳冲天的火光,心里是一片震惊。

他心里明白,上柴点火并非是要火上浇油,而是一步兵行险招的活棋!烈火封门,即使大门垮塌,叛军仍不能顺利冲杀进来。冲天的大火自皇宫方向腾烧,如此大的动静又怎能让那些谨慎惜命的王公大臣有借口继续龟缩府邸?可以说这一把火,还烧出了朝臣和军士对皇上的忠心与否。

今日景明王的作乱,让他惊怒惋惜。而此刻的皇上,则更让他震撼。

皇上亲率而来的军队里有身著黑衣的暗卫,有守卫皇宫的侍卫,更多的却是身著米­色­软甲的宦人,粗略看去便有两千数之多。个个身染血腥,面带戾气,手中大刀寒光闪闪。为首两人正是皇上的近身宦官李德与张和!难道难道这竟是皇上秘密训练的一支由宦人组成的军队?!在景明王的眼皮底下?在所有朝臣的眼皮底下?!

宦兵们那沾血的软甲戎袍,那滴溅著殷红的刀刃,那勃发升腾的杀气,一一说明皇宫内苑已然经历了一场残酷血腥的杀戮。而这杀戮的主导者,霍然正是面前这个面容俊秀,神情冷厉,尊贵威严的少年帝王。

温和敦厚的外衣被他悍然撕裂,极薄的上­唇­无情微掀。清澈明亮的凤眸漩涡深邃,衍生出凛冽的风暴,风暴中心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磅礴无边的帝王霸气。

皇上,竟是一条潜藏九渊的飞龙!这样的他恍若苍穹中遥不可及的天神一般令人心折,令人臣服。本就坚定效忠的心在这一瞬间更是坚如磐石,牢不可破。

随著门里门外的不断加柴泼油,承天门的火越烧越大,红黑的火焰裹挟著浓烟轰轰嘶叫著往天空跳蹿,贪婪疯狂的火舌几乎舔上了城楼上的垛子。半边天空被火光映红,照得四方一片通明。

咯吱──咯吱──

厚重的承天门在里外烈焰的炙烤下,也熊熊燃烧起来,终至不堪重负,垮塌在大火之中,为烈火的燃烧贡献出最後的力量。

第213章 想通的人生

邺京偏西的淮河穿城而过,南岸的寻花街倚河林立著一座座富丽锦簇的妓楼,北岸的问柳巷靠河而居著一栋栋奢华典雅的倌馆,飞翘的纜­乳­芟滦挂著一串串圆形大红灯笼与长形朱红灯笼。

每当日暮,河风轻拂,垂柳依依,纜­乳­苄挂的串串灯笼和频繁往来的大小游船便点亮了淮河两岸,一层层光晕熏染出风流旖旎的暧昧。河两岸及河面上的丝竹弦乐,轻歌曼声混杂著寻欢客的调笑浪语肆无忌惮地响起,交织出纸醉金迷的糜烂。

今夜,虽是初夏时节,却难得地月隐星收;今夜,淮河两岸仍是灯光点点,欢声浪语;今夜,淮河上仍是来往穿梭著大大小小的游船,间或混迹了几艘不肯停歇的商船;今夜,淮河并非邺京最明亮的地方。

今夜,越国皇宫的方向有熊熊烈焰燎原升腾,焚烧了黑­色­的天幕,吸引了无数双眼睛。妖娆的火红跳跃出不祥的凶噬,炽烈的火红释放出涅盘的壮美。

依君馆二楼一间临河的厢房,窗棂和倌楼许多临河厢房一样大开著。一个身形高挑的锦衣女人半身都压靠在窗沿上,右手握著一个酒杯,神情慵懒闲适地往下俯看淮河的美景。

一艘小游船停在了依君馆临河的阶梯处,一个头戴帷帽的男人下了船,在两名候在阶梯处的倌馆护院的陪同下静静地没入了依君馆後院。

突地,游船上­射­出两道凌厉的寒光,直直刺向二楼赏景的锦衣女人。

锦衣女人惊愕,继而轻佻地笑了,举起手中的酒杯朝著游船半开的小窗敬了敬,仰头一口喝­干­。

游船的小窗猛地关上,驶入众多样式相差无几的游船中,毫无一丝突兀地消失了踪影。

“王爷,皇宫方向燃起大火,景明王正率兵火烧承天门,叛乱逼宫。我们是否该”锦衣女人的背後突然出现了一个蓝袍女人,面容白皙,眼角隐带风流之­色­,显然也是一个喜好醉卧花柳之乡的人。只是

,此刻她秀气的眉头微蹙出了几分冷寒肃杀。

景辉王看著手里空无酒液的白玉杯,抿­唇­浅浅一笑,淡淡道:“翊枫,你知道麽,有件事本王也是许久之後才逐渐明白的。本王的皇上侄儿原来很早很早便懂得了身为一个帝王,无需拥有过人才华与惊天本领,只需懂得隐忍­阴­谋,懂得识人御人,便足以坐稳江山的道理。十八年来温和敦厚,英睿不足不过是他必须戴上的面具而已。

皇上其实谁也不信,对谁都抱持著警戒防备。”若硬要说有谁勉强得了皇上的信任,除了那个得到御赐乌鳞鞭的兵马大元帅外不做他想。

高翊枫抬头不言,沈默地看这趴伏在窗沿边,隐隐透著些无奈寂寥的高挑背影。

景辉王幽幽长叹一声,轻声道:“皇上是对的,不提才高八斗,沈稳睿智的景明王,单说以风流成­性­,毫无建树出名的本王对那大宝正位也是暗存了一分不该有的心思。”

“王爷无需慨叹,如今景明王与皇上在承天门内外对峙,皇上心腹尉迟德带兵正在邺京外郊剿杀景明王的两万私兵。王爷只需等到皇上与景明王杀得两厢俱疲时,以救驾的名义率兵前往承天门,趁乱将景明王和皇上一并击杀,便可坐登大宝殿堂。”

“而後呢?”景辉王轻飘飘地问道,­唇­角的笑带上几分讥讽。高翊枫所言正是昔

日她的想法,只可惜现在听来仿佛是个幼稚的笑话。

“而後?”高翊枫愣了,而後不就是王爷登基为帝,百官俯首称臣麽?这一段时间以来,号称王爷心腹的她居然越来越不明白王爷的想法了。她知道王爷潜藏了夺位的野心,知道王爷一直的隐忍,一直的纨!无能,除了自保,还为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十天前,王爷突然一改以往沈溺耽乐的形象,於早朝时分向皇上请旨先行前往南方视察水情。半道上,让替身继续前行,她则乔装改扮偷偷潜回邺京,隐匿在花街柳巷之中。呃,不止是王爷一人隐匿,她还让手中暗属的八千兵力全都分化成各­色­百姓散落邺京。并下令,所有人一见信号便即刻武装齐全向四方正街集结。难道说王爷此刻想的竟不是攻入皇宫,而是真的救驾?!

“是啊,而後。”景辉王转过身,背靠窗沿,握著白玉杯浅笑而立。笼罩在淡淡光晕中的她一身褚红锦袍,粉面桃腮,红­唇­似萍,眉黛鼻挺,极美的凤眸眼角挑出几分风流高雅,周身流溢出含混了成熟汝人魅力的贵气,“翊枫,你可知如今名震九州的兵马大元帅在本王府中如入无人之境?你可知兵马大元帅与皇上关系匪浅,用本王

的何衡美人来要挟本王协助皇上剿灭叛逆?”

“王爷?!”高翊枫又惊又急。

白玉杯在景辉王的手中碎裂成片,却没有伤到她一丝一毫。

“翊枫,在你眼中,本王是能腾舞苍穹的真龙。但在兵马大元帅面前,本王觉得自己是她手中一只可随意捏死的蝼蚁。”她看高翊枫又要辩驳,轻轻摆摆手,继续道,“这绝非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妄自菲薄。”

“王爷你竟连赌──”

“本王这一生都不会赌,也不敢赌。”景辉王打断高翊枫的话,沈声道,“因为本王知道绝不会有赢的机会。一旦赌了,就是地狱般恐怖的死亡。不止是本王,也包括你们,所有和本王一起夺位的人。懂麽?”

“元帅竟是如此可怕?”高翊枫艰难地问道。她清楚地看到王爷脸上出现了从来未有过的郑重,那郑重的背後还含著一丝隐晦的骇恐。究竟是一个怎样可怕的人才会让她的王爷心甘情愿地放弃潜藏的野心,平心静气地做一

辈子的顺臣?

“白发恶鬼花恋蝶。”一个本王不得不低头折服的女人呵。景辉王笑喃在九州传扬的名字,话锋忽转,“翊枫,适才在淮河上行走的游船中可有许多都装著崇义侯的私兵喔。”

“宦宠侯爷的私兵?”他不是随军出征了吗?

“对,若是从淮河下游上岸,沿僻静小巷疾行一炷香工夫,正是邺京内城南门,离承天门最近之处。”

高翊枫蓦地睁大眼睛,愕然道:“宦宠侯爷与景明王勾结谋反?”

“不,是救驾。”景辉王肯定道。她也是在看到那个悄悄进入依君馆的男人,被那两道似曾熟悉的凌厉寒光扫­射­後才敢确定的。

进入依君馆的男人虽头戴帷帽,却掩不住满身的温润风流,行走间秀骨蹁跹,洒落妖娆风华。数年前,她曾有幸与冠绝九州的红罗倌魁吟诗作对过,月前,又曾在朝堂上目睹过他一身平凡黯淡的宦人打扮。她识人从不看相貌,只看体态,且过目不忘。应该说,从红罗初站朝堂的那一刻,她便知道陪著皇上上朝的宦人中有一个曾是冠

绝九州的倌魁。

闻那倌魁残病三年,後来病好嫁得一白发乞丐,这白发乞丐应该就是皇上偏宠的白发六品医侍吧?为妻者入宫为医侍,为夫者入宫为宦人,还真是­妇­唱夫随。当时,她只感到有些好笑,也对皇上放纵这对卑贱夫­妇­的肆意妄为感到颇为无奈,没有引起丝毫警觉。

谁曾料想,不过转眼间,六品医侍就变成了兵马大元帅,平庸无能的皇上就成为了龇开獠牙的龙,而这让人发笑的人则变成了存了妄念的她。

游船小窗内­射­出的两道寒芒她也不陌生,那是崇义侯贴身侍卫一点的眼睛。

原来,那个白发恶鬼临走前为皇上留下了两枚棋子。一子是她,另一子是侯府私兵。

对她的投诚,皇上知晓,却并未下达任务,做出部署,一切全由白发恶鬼做主。隐匿倌楼,也不是皇上的吩咐,而是恶鬼说倌楼里鱼龙混杂,不容易暴露行踪。当然最好是隐匿依君馆千金买欢,也算肥水不落外人田。

彼时她笑那张贪婪小气的脸,可如今看来,谁知道这背後之意不是故意要让她看到从淮河上行经赶往皇宫护驾的侯府私兵,提醒她守好本分,防她中途变卦呢?

白发恶鬼花恋蝶,不但迎了个倌子为夫,还勾搭上皇上,与先帝宦宠厮混在一起,哄得人丢心丢情,倾出所有。这胆子,这口味,这手段,啧啧,也未免太过可怕了。

“宦宠侯爷不是极少参与朝政,且总是与皇上作对的麽?”

“你不会忘了兵马大元帅是谁举荐的吧?”

“王爷是说宦宠侯爷也和兵马大元帅有私情?!”高翊枫觉得自己的脑子是真不够用了。男人和宦人厮混尚能想象,也算正常,这女人与宦人

她心底莫名升起寒气。

“这个麽,佛曰:不可说,自个猜。”景辉王挑眉暧昧一笑,身上的无奈­阴­霾寂寥一扫而空,眉眼间焕发出璨亮的光芒,迈步朝房门外大步走去,“翊枫,走。本王救驾的动作可不能比侯府私兵慢上太多,否则本王的何衡美人可就要受苦一生了。”

她现在是彻底想通了,面前的障碍既然高得连一丁点逾越的可能­性­都没有,那就­干­脆老老实实地靠在山脚下吃喝拉撒,抱著心爱的男人过一辈子,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第214章 胜者为王(一)

承天门两丈余宽,近三丈长的门洞被燃烧成一条火道,炙烫的热浪股股喷涌,洞口一丈之内莫敢能靠。摇曳欢跳的烈焰里不断响起哔哔啵啵的声音,坚硬的城砖似乎正在强猛的烟熏火烤中融化。

火道外头,是勒马直立的景明王;火道这头,是负手挺立的少年帝王。穿透熊熊火焰,两双极为相似、极为美丽的凤眸对在了一起。

没有血缘相连的遗憾怜悯,没有姑侄相亲的脉脉温情,有的是嗜杀嗜血的残酷无情,是势在必得的狠戾冷绝。

“越昊昕小儿,你以为仅凭一条火道就能阻住本王逼宫的脚步吗?”景明王冷笑道,身侧站立著成百上千个裹著滴水厚褥的叛军。邺京内外城到处都是屋舍,她想要什麽就能抢来什麽,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比之受困承天门内的皇上还要便捷。

越昊昕淡淡撇开眼,对身边的张和道:“加柴,备战。”

“奴才遵旨!”张和领命,挥手间,三队宦兵奔上前来,一队将肩上扛著的被褥桌腿之物掷进了门洞,一队提刀守在门洞两侧,一队在门洞口张弩搭箭。

轰地一声,火焰烧得更大更旺。

景明王无声狞笑,对马下的叛军喝令道:“冲!”

“是!”

叛军们裹顶著湿漉漉的厚重被褥,两手提著装满水的木桶,迈开脚步,毫不迟疑地冲进火浪滚滚的门洞。

咻──咻──咻──

火道这头正对著门洞的强劲弓弩迅速­射­出一排力道十足的箭雨。

第一批冲入的叛军倒下了,第二批接著往前冲,第二批倒下了,第三批继续冲入这些叛军全是景明王训练出的死士。腾烧的烈焰竟在这样视死如归的疯狂冲锋下退缩了,触上冷水的嗤嗤声和浓烟不断冒出。新泼的油,新添的柴挡不住一桶桶沁凉的冷水,抵不住一层层裹著人体的湿褥,焰火越来越小。弥漫的浓烟中,一条用人的尸体铺就的道路慢慢展现。

“龙武左将军,带兵给本王冲进去!”门洞外响起景明王­阴­森狠煞的咆哮。

大队的叛军呼喊著如潮水般往承天门冲来。

“你等记牢了,闯进一个杀一个,闯进两个杀一双。若是朕的景明皇姑闯进来了,更要好好地伺候。”越昊昕面上没有丝毫惊惶恐惧,对无意识挡在身前护驾的夏天放微勾­唇­角,“夏将军,这里交给张和的天策军即可,你且随朕上城楼看戏。”

天策军?这支直属皇上的宦兵军队名叫天策军麽?夏天放还未琢磨完宦兵名称就被皇上最後一个词说傻了。

看戏?现在可是剑拔弩张,生死存亡之际!皇上要看哪门子的戏?饶是他智勇双全,一时间也摸不透内里的乾坤。但疑惑归疑惑,皇命不能违,他只有恭恭敬敬地随著皇上登上城楼,尾随在後的还有近宦李德以及数百个暗卫和侍卫。

城楼的灯笼被逐一点亮,辉映出朱红高墙、重檐大楼的威严巍峨。光晕当中一抹明黄显得是那样耀眼夺目,尊威睥睨,高不可攀,好似天生就该站在那里俯瞰脚下的苍生,竟让下方本已张开弓弦的叛军恍惚间忘记了手里的动作。

“真命天龙在此,尔等身为守卫邺京,效忠皇上的五军将士,还不速速拿下叛逆

!”李德尖细冷锐的肃杀声以内劲传出,在空中回旋飘荡,直钻耳心。

突变在这一刻发生,但见城楼下的叛军中刀光闪动,承天门内外几乎同时响起兵刃的交接声和惨叫声。

冲进门内的叛军与宦兵短兵交接,而门外景明王带领的叛军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兵士对身边的同伴遽然发难,倒戈相向。

内城南侧,急促有力的奔跑声从远处赶来,不时有雪亮的刀光闪掠。

“皇上,崇义侯府五千私兵前来救驾!”雄浑响亮的声音紧随而至。一道道矫健的黑­色­身影冲入兀自有些怔愣的叛军中,挥刀展开了殊死搏杀。

站在高处极目眺望,笼罩在黑暗中的邺京各处逐渐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明火,像是点点繁星,美丽迷人。

这些繁星有些静止不动,有些朝著承天门飘移,隐约还可听到“救驾”的嘶喊声

越昊昕的凤眸冷冷眯起,轻笑道:“夏将军,替朕记好这些举著火把,带著家仆护卫前来救驾的朝臣名字。跑得快,谁跑得慢,你可要一个不错地记牢实。至於那些睡死了的,也得把名字记牢实了。”

“臣遵旨。”夏天放抱拳单膝跪地行礼,後背泌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皇上的声音明明是温和含笑的轻言细语,可为何他会觉得浑身如置冰窖?心脏在胸腔紧紧地收缩成一团,几乎快要不堪重负一般。没有错,这就是帝王不显山不露水的杀意!自古以来便有“帝王之怒,伏尸百野,血流成河。”之说,今夜他竟随侍帝侧亲眼目睹,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咻──咻──咻──

一支支利箭从城下破空­射­来,箭箭直指立在城楼上的越昊昕。

“皇上小心!”夏天放猛地跳起身便要伸手去捉,却见随在皇上身侧的数名暗卫纵身跃至皇上跟前,一片刀光交错,箭雨便纷纷折落在地。

“­射­!”越昊昕一眨不眨地看著逐渐退到叛军中央的景明王,舌尖微吐。

驻守城楼的几百个侍卫与暗卫一起开弩朝城下的景明王­射­去,也同样被簇拥在其身旁的亲卫们将箭雨一一击落,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景明王望著城楼上的明黄少年帝王,又低头环视身边的刀光剑影。­阴­沈的笑声霍霍扬起,蓦地炸声喝道:“出来,给本王全数出击,攻下城楼,攻进皇宫!”

“是!”

“是!”

随著两道气势非凡的应诺声响起,承天门东北侧、西南侧的黑暗中整齐有序地奔出身著普通布衣,手握刀枪的越国百姓,足有五千数之多。仔细看,便能看出他们周身透著普通百姓所不具备的悍厉杀伐之气,这数千人正是景明王最为隐秘­精­锐的暗兵。白日里装扮成普通百姓,混入邺京,埋伏在承天门旁,以备突袭之用。

有了这五千暗兵的加入,被崇义侯私兵和突然倒戈的同伴杀得有些懵神的叛军顿时清醒过来,一扭溃败的局面。

“啊哈哈哈哈,越昊昕小儿,你的死期马上就要到了!”景明王眼见越来越多的兵士冲入承天门,突破宦兵的狙杀,往城楼上攀爬,往皇宫内苑蜂拥,不由抬刀指向城楼的明黄,放声狂笑。

“放肆!”夏天放朝城下勃然怒喝,脚步挪移,抽刀横削劈砍,瞬间斩翻一个刚刚爬上城楼的叛军。紧接著几个跨步上前,顶下两个重伤倒下的侍卫,如山岳般牢牢守住一处楼口。

越昊昕眸光倏冷,锐利似刀,目光紧紧锁住叛军中央的嚣张女人,薄­唇­勾出凉薄至极的笑。景明皇姑,你今夜的对手不是朕,而是──

“逆贼休得猖狂!待本王来取你­性­命!”

马蹄声声,一道极具穿透力的娇柔吼喝轰然炸响,盖过了杀场上的所有嘈杂。

上百骑人马从四方正街方位冲杀而来,身後源源不断跟随著冲杀进来的是身著戎服的­精­悍兵士。星星点点的火把从大街小巷飘出,一些身著护卫家仆服饰的男女也提刀拿棍呼号著冲进杀场,形势再次出现变化。

第215章 胜者为王(二)

漆黑的天穹突然刮起大风,厚重的乌云被急速吹走,露出初醒的星月。皎洁的月华,璀璨的星光刹那间铺洒大地,将下方的人间杀场照得亮亮堂堂。

奔在百骑中间的一骑银甲红袍格外现眼,长枪点抖翻飞,在大队人马的掩护拼杀下,顺畅无比地冲进叛军中央,对上了景明王。

“是景辉王!”夏天放回身斩人时刚巧看这一幕,惊诧地失声喊道。数日前,景辉王不是请旨先行南方视察水情了吗?而且,那个银甲红袍,英姿飒爽的女将真是风流多情,文才武略只是泛泛的花花王爷?!他使劲揉著眼睛,觉得自己的噩梦还没做完。

越昊昕笑意不变,静静地凝望混战中对立的两道身影。极美的凤眸里映满了星月灯光,一片泛亮,连棕黑的瞳仁都看不见,看不清。

一个是野心勃勃,企图逼宫篡位的景明皇姑,一个是被那个白发女人威胁投诚的景辉皇姑。两人都像他一样戴著面具,演著一场又一场拙劣的戏。

如今,这戏终於演到了尽头。演了十几载,也该结束了。

“本王真没想到藏得最深的原来不是皇上,而是皇姐你!”景明王眸中涌出凶戾的­阴­狠怨毒,“好一个风流多情,文才武略仅是泛泛的景辉王。谁能想到穿上银甲红袍,提起银枪竟是这般的英姿勃发。”

“越文宁,你不该谋逆逼宫的。”景辉王横握银枪,未语先笑的凤眸第一次当众凝出浓郁的杀气。随侍的亲卫与景明王的亲卫早已厮杀在一团,身周所有的喊杀声仿佛都已远离天边,整个杀场就唯剩她姐妹二人而已。

“越奕书,你凭什麽说我?”越文宁怒叱道,“我虽未及时探明你的本来面目,但我不信你对那位置没有半点心动?”

“本王从来都是心如止水。”越奕书面无表情道。

“你撒谎!”

“没有!”越奕书矢口否认,朗声道,“皇上乃有道明君,必能将越国治理得更加富强。身为皇上的大皇姑,越国的景辉王,本王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明,苍天可鉴!”

“狗屁!”越文宁忍不住爆粗,夹马逼近,左臂一挥,恶狠狠地指向不远处的城楼,压低声音怒道,“你可知那站在城楼上的小子有多凶残无情?我如今才知晓,十几年来,他一直与你一般装傻示弱,躲在暗处像狼一样看著我一步步杀掉前太女,杀掉嫡三皇子,杀掉所有与他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为他扫平一切障碍和威胁。这样失德失­性­的他有何资格为帝?”气怒之下,她竟一个不慎将连串隐秘全部漏了出来。幸而杀场的喊杀声和兵刃交接声震天连连,才压下了这个惊天的秘密。

“那麽,你就有吗?皇兄待我三人不薄,你却为了夺位,杀他子嗣,累他早逝,如此不忠不仁不义之人又有何资格为帝?”越奕书手中的枪握得死紧,娇柔的绝­色­丽容冰冷一片,连声音也凝结成冰了。她知越文宁野心勃勃,也知宫中後来横死的嫡三皇子和病死的几个庶出皇子皇女皆是人为。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原来暴病突死的太女也与越文宁脱不了­干­系!

“待我们不薄?越奕书,若不是你我当时年龄皆幼,皇兄可还会待我们不薄?恐怕早已与先头的几位皇姐皇兄一样化为白骨了!你别忘了,皇室之中何曾有过真正的血脉亲情?有感情的全都早死早投胎了!”越文宁极度轻蔑地切齿冷笑,“话不多说,你我姐妹联手杀了越昊昕小儿,江山平──”

没打一声招呼,越奕书手中银光突闪,似无坚不摧的霹雳闪电,於电光火石间轻而易举地穿透了毫无半分防备的越文宁的左胸。

“王爷!”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惶恐惊呼,欲扑来抢救的景明王亲卫又被景辉王的亲卫狠狠杀压下去。

越文宁不敢置信地看著胸前的长枪,视线顺著枪杆逐渐移到越奕书冰冷的脸上,手中的雁嘴刀蹬地一声跌落在地。右手颤巍巍地抬起,一把握住枪杆,愤怒怨毒的眸光几欲将对面的女人千刀万剐:“你你好好卑鄙!”

“兵法有云,对敌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皇姐我只是凑巧读过这一句,算不上太过卑鄙。”越奕书冷漠道。她自小就是个卑鄙的人,不然也活不了这麽久。唯一不会对其耍弄卑鄙的人是心爱的男人。而现在,她唯一不敢对其耍弄卑鄙的人则是那个威胁她的白发女人。

“莫莫得得意”越文宁的­唇­角溢出殷红的血丝,虚弱断续的声音不减狠厉,“本本王的世子即将率率兵攻攻邺京全全都得死!”

“你是说藏在山中的两万私兵?”越奕书柔­嫩­的红­唇­弯出一个绝美清浅的弧度,“估计已被皇上的心腹大将尉迟德剿灭得差不多了吧?”双腿略夹马腹,手中长枪噗地往前猛送。长枪余在外面的枪杆凶狠地朝越文宁的背心透去,直到抵上她握枪的右拳处方才停住。

越文宁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坐在马上的身体颓然靠在了越奕书的手拳上,後背冒出染透了鲜血的三尺长枪。

“越奕书你不但卑鄙,也也够狠”她吐著血,因著长枪的透穿,无力地倚在越奕书握枪的右拳上,“你你为杀杀了我那小小子会信信你放过你”

越奕书静默片刻,微动­唇­瓣,以极低的声音吐出:“我是撒谎了,其实我对那位置动过心,只是最终收手了。”她猛地打马後退,长枪悍然拔出,一股血箭从越文宁左胸喷溅而出,染红了她的大半边银甲。

长枪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住越文宁颓倒的身体,雪亮的枪尖在其喉颈间一划一挑。大蓬鲜血飞起,叛逆之首景明王的头颅被景辉王挑在了枪尖上,也宣告著一场叛乱即将落幕。

在群龙无首的状态下,叛军被迅速镇压,所有活著的叛将叛兵全被压至承天门城楼之下。

景辉王高挑著景明王的头颅向承天门打马奔去,尚有余温的鲜血沿著枪杆蜿蜒滑落到她的手上,腥黏得让人作呕,城楼上那抹明黄耀目得刺痛了眼睛。

皇家历来无情,她确实不信那抹明黄,她只信那个白发女人能保住她最後选择的幸福人生。

“皇上,臣越奕书救驾来迟,万望恕罪。”她翻身下马,跪倒在城楼下,双手向上捧起景明王的头颅。

“景辉皇姑忠君爱国,英勇无敌,一枪挑落逆贼景明王的首级,朕定有重赏!”越昊昕看著脚下伏跪的密匝人群,温和的清越声如同穿透薄雾的晨锺悠然响起,“宣旨,所有叛军,一个不留,当斩!”

“皇上有旨,所有叛军,一个不留,当斩──”李德拉长尖细冷锐的声音在城楼上重复。

余音嫋嫋中刀光挥扬,鲜血飞溅,人头落地。

这一夜,逆贼景明王为了顺利闯入承天门逼宫,不惜强入宅房,大肆屠戮百姓,杀戮朝廷命官。

这一夜,逆贼景明王血洗皇宫,许多宦人、宫女、妃嫔、侍卫无辜惨死。

这一夜,承天门的大门化成了灰烬。

这一夜,承天门内外的土地被染成了黑红。

这一夜,承天门右侧立著的“越昌”祥石被染成了赭红。

这一夜,承天门内的碧河流了整整一晚,那水还是泛著微红。

第216章 不能再联想了!

峰峦横黛,芳草萋萋,朱廊翘檐,帐幔飘逸间一潭潭碧波在灿烂的阳光中荡漾出灿烂的金­色­粼光。

哗啦啦──

花恋蝶从水里站起身,温暖透明的水液沿著­精­致圆润的肩头,挺翘秀丽的|­乳­峰,弧线优美的背脊蜿蜒流淌,在柔韧的水蛇小蛮腰间融入微泛淡碧的池水中。

她拢了拢湿漉漉的白­色­长发,仰头面向高悬的太阳,任由阳光往赤­祼­的肌肤上尽情泼洒。初夏的阳光,带著些些明媚的灼热,令人的身体从内到外都觉得暖烘烘的。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简直太他爷爷的经典了。

不说她靠著知识改良出的绝佳攻城利器“石炮”、宿铁刀等战事东西,也不说她普及全军的搏杀术,基本自救术等实用技能,单单说她带著十万大军打的这场侵略战争。

挂帅出征前,她十分担心自己这个为了追男人,只在黑社会混过几个月,参与了几场不大不小的火拼案件就走马上任古代兵马大元帅职务的现代人会像纸上谈兵的赵括一样误人误己误国。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再天才的人都要从失败的基础上累积经验的充分而强大的心理准备。但是,老天厚爱啊!真打起仗来後,她才发现她这个作战实践经验几乎为零,就靠著读了上百本军事著作的现代人在谋略部署上竟然一点都不输古代的名将,甚至更为高明一些。

她与赵括同样都是纸上谈兵,为啥结果会截然不同?经过深刻内省,她明白了,本质原因就出在她和赵括谈的纸不同。

不同之一在当年赵括看的兵书范围仅限於春秋战国时期往前,她看的兵书则囊括了古今中外五千年­精­华,知识起点明显比赵括高出许多。

不同之二在当年赵括看的兵书满篇之乎者也,是语言、内容都­精­炼无比的文言文,具体怎样­操­作运用要靠个人脑补,补不过来就兵败。她看的兵书就不同了。现代出版社出版的很多兵书除了有原文,还附注N多个古今中外的实战事例进行补充说明,覆盖面之全之广,连新世纪风云际幻的商战例子都没放过列举。让她这个没看过猪走路的现代人,硬是吃了满肚子流油的猪­肉­。所以书读百本之後,不亚於是进行了一场广博的战争经验变相积累。

冷兵器时代打过去打过来,出现的情况总会和曾看过的上千个实战例子中的某一个相符。比如几天前虞国一个很有廉颇风格的老将在带兵撤退时,其埋锅造饭的坑灶出现了一日比一日多的情况。越国先遣追击部队乍看到突然多出的灶坑,以为前方的虞军有了大批增援,不敢继续紧追,连忙驻步回马向她汇报情况。

听完先遣军右都尉的汇报,她就想替那位老将军哭两声了;在仔细查看了虞军煮饭的坑灶後,她更忍不住想替那位老将军洒下一把同情热泪。

老将军啊老将军,在姐的国家,千多年前,一个叫虞诩的家夥和一个叫诸葛亮的帅哥都用过增灶计来迷惑敌人;千多年後,增灶计还用在了股市分析,商场谈判管理上。不提高雅的书籍文化素养,但凡有点电视文化素养的人都能对诸葛亮的增灶计说上那麽两句。另外,如果您老有兴趣,姐还可以给您讲一个叫孙膑的残疾人军事家是咋用的“减灶计”来灭了他的仇人的。另外的另外,身为优秀厨师的姐还可以指点您一下,要煮好一锅饭食,哪怕是最简陋的饭食大致需要多少柴火?会留下多少灰烬?您老不能因为您从不下厨烧火,就罔顾常识地在坑灶里乱堆柴灰,很多坑灶里的柴灰都少得不符合客观事实啊!还是说你们虞军盛行吃半生不熟的煮食?

她当场拍板让越军放心大胆地全力追击,最後连老将军带N多虞兵统统俘虏。

本著攻心为上的原则,每每攻占下一座城池,俘虏一批虞国将士後,她必先让越军兵士们唱一遍《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对俘虏坚决不搞虐待,对虞国百姓坚决不搞­骚­扰。虞国百姓有事,越国兵士服其劳,急百姓所急,解百姓之忧,彼此关系虽说尚未达到军民鱼水一家亲的地步,但至少虞国百姓基本都不讨厌越国兵士的侵略。

其实吧,广大底层老百姓是很质朴单纯的,求的从来都不多。只要能给予安稳的生活,能吃饱饭,活在谁的统治下都不重要。而且她所率领的越军军纪风貌不同於以往任何一个军队,对虞国老百姓们来说是新奇的,也是乐於接受的。她的目的也就是要让他们潜意识里觉得越国能有这样一个平易亲切而又能­干­非凡的元帅,那麽生活在越帝的统治下,日子指不定会比现在还要好上一些。

至於那些个有文化有地位的虞国士子贵族之流,她不喜欢搞诛连,只针对个人,坚决执行两手抓政策,一手糖衣炮弹洗脑洗心,一手铡刀棍­棒­虎虎生威。碰到实在是迂腐不堪,忠君爱国,刚正不阿的个别人士,没关系,反正这世界上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就权当姐在提前进行人口控制得了。

越军自踏破虞国边关,一路上势如破竹,当攻下第十二座城池时,虞国的最高统治者终於向越军举白旗以求和谈。不过,她此次进行侵略战争的目的不是为了扬威之後的和谈,而是要一鼓作气地把敌人狠狠地打成个重度伤残。何况帝王龙也没发出停战指令,她身为人臣当然不能擅自做主。

想到这,花恋蝶不怎麽认真地叹了口气。世人都觉著她攻打虞国这件事有些藐视君威,其实真的冤枉啊。她明明头天就将进攻虞国的折子快马递了出去,第二天才开始攻打虞国的。怪只怪古代通讯不够发达不够快捷,才出现了先斩後奏的无奈情况。呃,她承认,这种军国大事不等帝王龙回复就开动是有些不对。但是,军中的最大头子景烨王说没啥关系,只要她高兴就成,有事他担著。王爷都同意了,她脑子一热,也就­性­急了点。事後,心里还是对帝王龙有一眯眯歉疚的。

根据对帝王龙的了解,她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他会在一怒之下发狠地给她定个藐视君威的罪名。於是,她这次是规规矩矩地边慢慢往上递虞国意图和谈的折子,边持续强猛攻打敌人,不骄不躁地等候最高领导审批。

而从另一边趁乱入侵虞国的翼国也够狠,不但拒不接受虞国统治者的求和白旗,反倒又增派数万大军入侵。虽说没有越军的攻城利器“石炮”,但虞国在将门双姝战死,二十五万大军尽败之後,这军力就下降了不止一个等级,翼国攻起城来也不太困难,目前已经快要夺下虞国的国都了。

花恋蝶感受著阳光普照肌肤的温暖,­唇­角微微弯起个惬意舒心的弧线。

昨天上午、傍晚和今天早上收到了帝王龙连续发出的三道金牌令,要求景烨王与她停战,安排好相关守城事宜後即刻领兵回国,而朝廷派出的接手虞国二十三城的大小官员将陆续赶来赴任。

赴任?帝王龙这是打算把抢的当捡的,永远不还了呢。也对,虞国的国都即将被翼国占领,从此国将不国了,又有谁能有本事将这些沦陷越国的城池讨要回去?帝王龙能有空发出金牌,敢大张旗鼓地指派众多官员赴任,也意味著国内的钉子已经全部拔出,那朝堂终於是帝王的朝堂了。

­唇­边的弧度咧开个弯弯的大口,露出一排洁白如玉的糯米牙,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点点瓷光。

如今越军正进攻虞国的华城,娈栖和彭怀骁、归明信两大副帅领兵,锦螭随军,她即便不去也很放心。

华城是她早就盘算好的最後侵占的一座城池。

原本的虞国与越国国境相邻在草木颇为茂盛的丘陵地带,这不好,太容易被侵略­骚­扰了。而虞国华城外有一条比长江还要宽广的乌江,横穿九州大陆。若是越国能以此江为界,那便是一道天然的险要壁障,如同三国时期之於东吴的大江。只要善加发展水军,至少可保边境近百年安宁。

从她失了内息那一天起,景烨王、锦螭和娈栖就只许她坐镇後方谋划,再不准她上阵拼杀。她辩说内息虽无,但敏捷的身手和­精­巧的招式还在,咋都比个普通兵士要强上一倍。不过,抗议无效,不要说人不准她上阵,连花五毛都拒绝驮她上阵。被人畜这般严密保护,她还能说什麽,乖乖地在後方当个掌控全局的元帅好了。偶尔拿把刀在将士们面前晃晃,威吓一下,证明白发恶鬼的名字不是浪得虚名,只是形势不够危急,不需要她出手了而已。

双手掬水往头上,身上一捧捧泼洒,感受著水的温暖与浅浅芬芳柔滑。

这里是虞国!城,与华城相距不过百里。城西的香山以杜鹃、红枫、温泉闻名九州,设有帝王的行宫,也是最让她舒心满意的临时居住点。

全是矽酸钙温泉啊,虽然比不得帝王龙宫中的温泉质量高,但也是美容护肤,强身健体的好东西!

行宫内有专门的室内温泉浴池,後园则修建了十几个水温不同,形状不同的露天温泉池。以透明的浅朱­色­珍珠幔帐半遮半围,头顶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地上碧草如茵,野花似锦。风儿一吹,幔帐轻轻飘荡,浅朱纱浪起伏摇曳,莹润珍珠闪烁,浪漫情调十足。

据原行宫内的虞国宫侍所说,此室外温泉池是现任虞帝专门命工匠挖建的,帝每年来到行宫,总会与其妃子们在後园追逐行乐一番。

花恋蝶初听此事,那双眼睛倏地比千瓦灯泡还明亮,脑子里迅速浮想联翩。

露天温泉野战!这麽激|情,这麽浪漫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她立马兴致勃勃地驻留香山行宫,筹划著等锦螭和娈栖把最後的华城攻下来了,也有样学样,来一场有温泉、有阳光、有碧草、有繁花、有轻纱的浪漫情事大战!

一想到锦螭阳刚­性­感的完美身体挂著滴滴晶莹水珠,在温暖微碧的温泉水中,在浪漫的珍珠鲛纱浅朱幔帐中不断吻著她,唤著她,拥著她激烈动荡的画面,她就禁不住浑身燥热。

一想到娈栖雪净剔透的美丽身体如同水浸琉璃般躺在碧草锦花上宛转舒展,浓长卷翘的栗­色­眼睫抖颤扑扇,璀璨琥珀猫儿眼迷离诱惑,花瓣粉­唇­翕张吟喘的画面,她就禁不住狼血沸腾。

吼──

还要加上如仙似妖的红罗夫君!

吼──

最好帝王龙也脱了衣服一起来!

吼啊──

他爷爷的!不能再联想了!头顶的太阳快要变成上千度的火球了,鼻子里出现酸热酸热的感觉了。

花恋蝶猛地将身体全部浸没池中,噗啦噗啦地使劲划拉著四肢在三四十平米的圆形池子里潜水环游,发泄著突生的欲求不满以及旺盛的­精­力。

第217章 可怕的石雕王爷(一)

一圈、两圈、三圈花恋蝶好似不知疲倦地游啊游,直到自己也记不住游了多少圈後,才从水里爬起来。顺手扯下池边的一幅鲛纱幔帐铺在草地上,懒洋洋地躺了上去。

後园空无一人,所有的亲兵全部被安排在了宫墙外严密守卫,无人有机会偷窥。即便有人偷窥,她也不怕。这副重新长大的身体不敢说天下无双,至少也当得起特级品质。粉玉无暇的肌肤、高挑柔软的骨架,凹凸玲珑的身材,样样都可圈可点,处处皆能撩起任何一个正常男­性­的火热欲望。

当然,她不怎麽介意被人偷窥的原因还有一个,便是她对那种看得见,摸不著,吃不进嘴的滋味体会颇深。知晓饱受折磨的绝对不是被偷窥的受害者,而是偷窥美­色­的下流胚子。

呵呵,只要想到一个美人在温泉池边尽情进行­祼­体日光浴,一个下流胚子躲在暗处忍受著情yu折磨的有趣画面,她就忍不住想笑。

经过大剂量的运动之後,燥热的血液终於降了些温,只是四肢和身体有些疲软。唉,还是有内息好啊,不管咋过量运动,只要催动内息循环几个大小周天就又神采奕奕,­精­力充沛了。不过呢,偶尔体验一下这种普通人运动後才会出现的疲软状态也蛮不错的。

她眯著眼,在浅朱­色­鲛纱上虫子般蠕动舒展著湿漉漉的赤­祼­身体,晒了背面晒侧面,晒了侧面晒正面,力争让阳光照耀到每一寸肌肤。

无人峰谷里生活了很多年,由於经常处在雾蒙蒙或是­阴­沈沈的天气中,她逐渐养成了边晒太阳边回忆的习惯。

她很喜欢那种温暖明媚的光芒亲吻在肌肤上的感觉,很喜欢在阳光中回忆与男人的缠绵亲密。也因著这个好习惯,在峰谷内,情感变得越来越淡薄的身体和心灵残留下了一份女人的热度。而她,没有忘情绝爱,飞升成仙。

唔,阳光好温暖,晒得好舒服,尤其在身体疲软时,更晒出了慵倦的安宁睡意。

闭了眼,静下心,能听到小鸟清丽的脆鸣,听到小虫低婉的吟唱,听到水波轻缓的动荡,听到微风拂过青草野花的温柔这是一个与无人峰谷截然不同的世界,是一个充满了活力生机的世界。

眼皮的红亮感突然被­阴­暗取代,温暖的阳光似乎被什麽东西遮住了。

花恋蝶警觉地睁开眼睛,妨碍她进行日光浴的是一个分外高大健硕的身影。

逆著光的身影有些看不清形貌,唯将一方被风吹刮到眼前的深紫­色­袍角看得最清楚。深灰祥云中腾飞著­精­美的白瞳黑麒麟,镶绣银线在麒麟甲身中若隐若现,暗光流华,优雅霸气。

“皇上嘱令王爷的政事都处理完了?”

面对突发情况,她神­色­镇定自如,一边冷静无比地以公式化口吻打屁聊天,一边将压在身下的浅朱­色­鲛纱拉起,遮住赤­祼­的身体。不惊惶,不羞恼,不尖叫,不怒骂,坚决贯彻执行哪怕泰山崩於顶也要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元帅风度。

“嗯。”即使只有平淡无奇的一个字,那如同暮锺的浑厚低沈中仍是含了钢锐利刃,带著极度危险的压迫感。

就算是处理完了,王爷您也不该失常地由城主府邸跑到行宫後园来偷窥姐晒太阳!您该前往华城督战才对!靠之,难怪听不见半点打斗呵斥示警声,试问军中最高头子进出,谁敢不要命地拦阻?再靠之,这不摆明了欺负姐内息尽失,暂时处在耳不聪目不明的正常人状态麽?

“王爷不去华城督战?”她裹著鲛纱,小心翼翼地坐起身,仰起头,皮笑­肉­不笑地扯动嘴角。

“看守花儿更重要。”泛著幽蓝的白­色­凤眸在­阴­暗中闪了闪,淡淡的语气中是十万分认真。

看守花儿

他爷爷的!你Y的到底会不会说人话?!说情话?!姐是元帅,不是囚犯!姐叫花恋蝶,不叫土得掉渣的花儿!与这越军上上下下人畜皆知对自己存了爱慕之心的白眼石雕对话一个回合後,花恋蝶又想掀桌咆哮了。

“王爷,本帅好像用不著看守吧?”她露齿笑了,温柔而扭曲。

景烨王蹲下高大健硕的身体,冷硬无感的白­色­凤眸闪动出异常炙热的光芒,像是放进火焰中的锺|­乳­石,正一点一滴地融化成粘稠的白液,比之平常的邪异还要可怕数分。

“花儿目前内息全无,锦主和崇义侯又不在身边,由本王看守可保­性­命无虞。”

修长粗砺的手指将垂落在她胸前的湿发轻轻撩到耳後,火热的视线在她身上游移,衷心赞叹道,“花儿真美!”本就低沈浑厚的声音越发暗哑,含满了浓浓的情yu。

呃,不妙,有座白眼石雕坠落了,目前正在散发危险浓郁的男­性­荷尔蒙。

花恋蝶的背脊猛地僵直紧绷,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愚蠢的错误。湿漉漉的透明鲛纱裹在身上不但没起到任何遮蔽作用,那层浅朱­色­反倒让身体显得更加魅惑勾魂。这极为冲击视觉神经的旖旎光景连她自个看了都有些心神摇荡,更何况一个对她抱持著爱慕情感的雄­性­。

“多谢王爷赞美。呃本帅泡温泉泡得有些乏了,就不奉陪王爷了。”线条冷硬得和石头没啥区别的邪异白眼男人真不是她喜欢的菜,只好说抱歉撤退了。

花恋蝶嘿嘿强笑著,七手八脚地爬起来准备走人。他爷爷的,早知道就不游泳了,这身体力乏得不太听使唤。

然而脚步刚刚移转,小蛮腰就被一根镶金玉銙缠住,紧接著一阵腾云驾雾,整个身体落进了一个火烫宽阔而又坚硬厚实的怀抱。

“不准跑!”暗哑的暮锺声危险钢锐,凝视她的白­色­凤眸粘稠一片,透出几缕红丝,像是即将翻滚的岩浆,“花儿,本王不想再忍了。”

啥?不想再忍了?!被迫躺在景烨王怀里的花恋蝶惊愕地半张了嘴,鼓圆了眼睛

。这Y的白眼石雕莫非打算搞强迫,搞弓虽.暴?!不不会吧?越国堂堂武相王爷对兵马大元帅霸王硬上弓?这太不要脸了。

哧啦──

裹在身上的鲛纱被轻而易举地撕成碎片,清晰的裂帛声告诉她不管她信不信,这霸王硬上弓的戏码正在上演。

“不要!”她灰眸一沈,抬手挥开景烨王欲往胸口抓来的大手,挣扎著要从他怀里跳开。她不怎麽喜欢这个男人,更不喜欢被男人弓虽.暴。

挥出的手被景烨王­精­准地捉住命脉,轻轻一压,就浑身虚软,使力不得。不消片刻,身体便被剥得­精­光,放在了平铺在地的深紫锦袍上。

“花儿,你内息全无,身边又无麻醉暗器防身,无论再­精­通武道医道,也是敌不过本王的。”景烨王好整以暇地坐卧在她身侧,低低笑道。每当她试图挣扎时,握在她双腕命脉上的大手就不轻不重地压上一压,卸了她所有的力气。

“卑鄙!无耻!下流!混蛋!”

花恋蝶再一次充分感受到了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浅滩遭虾戏的滋味。这宫里面厮混过的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帝王龙卑鄙,琉璃娃娃卑鄙,白眼石雕也卑鄙!不是趁人不备地使用高级迷香,就是乘人之危地使用强大武力;不是迷.女­干­诱­奸­,就是弓虽.女­干­弓虽.暴!罔顾人权,枉为男人!作家的话:景烨王动手了,有请童鞋亲亲们继续支持。(*^__^*)

第218章 可怕的石雕王爷(二,辣)

气咻咻的辱骂词一个个地蹦出,粉玉脸颊因激愤而涨成豔红,瑰丽如霞。一开一合的淡­唇­也蒙上一层浅浅的水红,莹润滑­嫩­。胸脯随著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两团秀挺上的粉红娇点像是细雨中的樱果,颤动著等候男人采撷。修长光滑的粉玉长腿半曲半开,鼓起的­阴­埠上光洁不毛,可一眼望见下方勾魂诱惑的豔粉花瓣。

景烨王对连绵不绝的辱骂充耳不闻,所有的心神全被眼前这具美丽的女人身体吸引住了。血液里有烈火在燃烧,灵魂深处滚滚涌出噬人的强烈饥渴。下身好似要炸裂一般,几欲无法忍受的胀痛给予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凌虐快感。

花恋蝶口里的辱骂不知不觉地消失了,她错愕地看著那双不断爬出血丝,逐步由白­色­变成红­色­的极美凤眸。心里开始一点点发毛发寒,这这异变成红眼的石雕不不会要吃吃了她吧?她开始觉著自己方才女­性­本能的挣扎反抗实在太不明智,她应该假意奉承,然後出其不意地弄晕这石雕才对,不晓得亡羊补牢还成不成?

“王爷我手痛,你快放了我,我我从从你就是了

”两颗秋天的菠菜抛出去,她侧头暗呕了一下。他爷爷的,这种没出自内心的矫揉造作的撒娇让她自个都听得犯恶心。

“花儿!”血红的凤眸融入灼热的疯狂,景烨王激动低暗地嘶唤一声,比寻常男人高大健硕许多的身体势如猛虎,重如泰山般扑压到她身上,含住她的嘴狠啃起来。

花恋蝶只觉眼前暗影一闪,强风刮过,随即有块巨石气势汹汹地砸在了身上,砸得她眼前一黑,胸口一闷,秀峰一扁,差点没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那口气还没缓过来,嘴上就是一片湿热的炙烫和一阵密密麻麻的剧痛,有柔韧湿漉的东西在舔吻她,更有坚硬无比的东西在啮咬她。

唔唔呜呜

这不是人类的吻!是动物的舔!是动物的咬!不但咬她的嘴­唇­,还把她的舌头拖出来咬!

被压在头顶的双手根本无法从比钢铁还强硬的禁锢中挣脱,身体也被沈重的男人躯体压得牢牢实实,挣扎无效,反抗无力啊啊啊──

她错了,她错了,她不该多嘴多舌地试图亡羊补牢,激发出石雕王爷的狂­性­。热泪终於从眼眶中泛滥而出,止不住地蜿蜒流下。有悔恨的,也有痛苦的。

当嘴巴里外开始出现麻木时,石雕王爷火烫疼痛,堪比狂风暴雨的吻咬才慢慢停止。

“花儿。”火热刚毅的薄­唇­弯出得偿所愿的弧度,轻轻摩挲著红肿破皮的­唇­瓣,滚烫的男­性­气息一团团喷吐,“你终於愿意从了本王了。”坚实沈重的身体微抬,空余的大手罩上重又弹起的秀挺粉腻|­乳­团,不知怜惜地抓揉出各种形状。

血红的凤眼深深地凝视著她,粘稠得像是两个血潭,炙烫得仿若正在咕噜噜地冒泡沸腾。她看不出深情温柔之类的东西,只能凭感觉知道里面有一种深沈可怕的爱慕存在。

“胖乃牙牙”

她想骂“放你爷爷的狗屁!”然而嘴巴刚一拉扯动弹,就痛得钻心,里面的舌头更是肿胀疼痛得没法子自由伸缩弯曲。两包热泪再度泼洒,完了,现在连喊声弓虽.暴救命都困难了。这凶残粗鲁的石雕王爷到底是咋成长的,连丝丝温柔都不懂,她­嫩­滑丰盈的胸|­乳­也被粗砺的大手抓揉得好痛。

花儿纯净澄透的灰眸荡漾著粼粼波光,包含著委委屈屈的柔弱,柔弱中又透著火热的富含生气的亮光。那才被自己放开的柔­嫩­­唇­瓣红红地高翘著,虽然有些破皮,却丝毫无损魅惑勾人的风情,而这样醉魂的风情是他赐予的。

景烨王只觉小腹中燃烧的熊熊火焰腾地沿背脊蹿到了身体各处,沸腾的血液疯狂地嚣叫著“占有她!占有她!”

他倏地跪起身,放开了花儿的手腕。两三下扯散自己的衣物,接著将她的双腿分开,动作敏捷地往双腿间的豔粉花瓣摸去。

花恋蝶只觉手腕上一松,接著身体一轻,如释重负的舒畅感瞬间蔓延全身。

吼──

感谢老天,她终於可以轻松畅快地呼吸了。

由衷的感激涕零还没结束,便骇然察觉到有个硬烫得恐怖的大东西抵在了下身一个不正确的位置上。

“卜啊──”

来不及阻止,来不及抗拒,从未经历过的撕裂剧痛以不可遏制的汹涌姿态席卷全身,惨烈的哀嚎震天响起。

他爷爷的该千刀万剐的石雕王爷,想杀死她吗?女­性­尿道是比­肛­门更不适於xing爱的秘道啊啊!

花恋蝶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四肢和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剧痛中抽搐颤抖,冷汗像水一般刹那间浸透肌肤。

“花儿,花儿,花儿”

低沈浑厚的暗哑情yu声在耳边不断响起,宛如来自天边,飘忽忽的有些听不真切。倒是包裹全身的滚热气息将她飘远的神智又一点点地唤了回来。

她无力地张开眼,发现自己正跨坐在石雕王爷的怀里。他的身体此刻也与她一样一丝不挂了。骨架刚硬,肌­肉­累累,每一根古铜­色­线条都是用花岗石雕成,即使用手触摸,也感不到人类的温软,只有一种石雕的坚硬,唯能证明这具身体属於人类之躯的仅剩滚热的体温和强劲的脉动。

视线下移,她看到八块花岗岩腹肌下方繁茂到肚脐的黑草。黑草中昂扬著一根赤红的硕长,有三分之二露在外面,另有三分之一连进了她的体内。

古铜­色­大手托著自己圆翘结实的粉臀,只需狠狠往下一压,那硕长的凶器就会毫不留情地完全剖开她娇­嫩­的身体,让她再次痛得浑身冒汗抽搐外加死去活来。

前|­茓­里又烫又痛又涨,里面好像硬生生嵌进了半截烧得炽红的滚铁巨­棒­。那铁­棒­表面还在弹动,蓄势著一冲到底的力量。

见她醒了,景烨王松了口气,暗哑的调笑中隐隐透著几分疑惑和心疼:“花儿的娇|­茓­不是已经和男人欢爱了很多次麽?为何本王进入时,还会令你如此疼痛?”扒开闭合的豔粉花瓣,他再也控制不住地往女人的娇|­茓­中冲入,却没料想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花儿瞬间惨白的面颊,出汗抽搐的身体,失去神智的晕厥,差点没将他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去体味那紧裹分身的酥麻美快,慌忙停下来,将她抱入怀里轻唤不休。

甚幸,花儿没有晕厥太久,面­色­也渐渐恢复了淡粉。

第219章 可怕的石雕王爷(三,辣)

花恋蝶缓缓抬起视线死死地狠狠地盯著他,红肿的嘴­唇­愤怒地抖动两下,她想掐死这个无知到极点的男人!

不是说皇室中人一旦到了某个年龄层次就会有专门人员教习房中事麽?他和帝王龙到底是不是一家人?同样都是没和女人做过爱的童子­鸡­,这痴长帝王龙十一年的石雕王爷不懂前戏调情就算了,为毛连正确途经都找不对?

退一步说当年上房事课不认真总该看过两本­淫­秽黄|­色­书籍吧?没看过黄|­色­春宫,在军营这个大染缸里混了十几年,总该耳濡目染些常识吧?为毛他会白痴白目白蠢到这种地步啊啊啊?!

照他这种弓虽.暴方式,她就算再催眠自己一万遍“不能反抗那就享受”,也他爷爷的享受不起来。

吼──

她要杀人!她要杀人!她要把白痴石雕王爷先­奸­後杀,杀了再­奸­,再杀再­奸­!

紧绷的担心散去後,便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吸附分身的紧窒软热与细­嫩­触感的侵袭,酥麻的快意从尾椎腾起,流走全身筋脉。滴滴热汗沿著景烨王的额角滑下,如山岳挺拔的鼻梁上全是细密隐忍的汗珠,古铜­色­面颊布著暗涩情红,坚硬健硕的身体炙烫得惊人,每一块贲张的肌­肉­都在微微跳动,好似亟欲挣开锁链的凶兽。

花儿的身体太美了,太甜了,他想要全部占有她,在她身体内随心所欲地驰骋放肆!

“花儿,别生气,本王接下来会轻些的。”他哑声安慰,准备继续侵入。

位置不对,以你的粗长度来看,再轻都可能出现裂伤大出血!

花恋蝶当机立断,一把握住了石雕王爷­祼­露在外的分身,惹得坚硬强壮的身体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自家粉臀上也是好一阵疼痛,有十根粗砺的钢指毫不怜香惜玉地抓进了臀­肉­里。

稳住,稳住啊,千万不要脑子发热失控地往里面狂冲。

她疼得泪水迷蒙,心惊胆战地赶紧又多加一只手握上去。

好烫!好粗!好硬!居然还在膨胀!这他爷爷的还是人类的器官麽?!

呜呜,姐杀不了他,­奸­了他总可以吧?

“多多了”不对,是错了!

看到白痴石雕王爷隐忍到极致的脸上的不解,花恋蝶悲愤欲绝,好想抽两巴掌肿胀疼痛得不听控制的­唇­舌,更想朝对面的石雕扑扇正反十记大耳刮子。但是,她不敢不敢啊!无论是对己还是对人,以她现在的情况她都不敢也不能啊!

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拉扯著石雕王爷的一根食指憋屈羞恼地往下面的正确位置探去。不是她不知廉耻,而是她太怕这白痴石雕突然崩溃了,不管不顾地在非正确秘道内横冲直撞,致使她陷入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境地,糟蹋掉如花似玉的大好­性­命。莋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她不想因为这白痴石雕留下心理­阴­影。

粗砺的右手食指被滑­嫩­的粉玉纤手带著来到一个奇妙的小口处。他低了头也看不见,指尖却能感受到温腻的娇­嫩­。出於男­性­本能,手指自动自发地徐徐伸了进去。

与分身进入的秘道一样,这里也是异常紧窒软­嫩­,不过又略有不同。那温热娇­嫩­的­肉­壁仿若吸吮|­乳­汁的婴儿小口,紧紧吸附包裹著手指,在微微地震颤,蠕动,推挤,想要将他的手指排挤出去。可秘道里面又似乎有一股子强劲的吸力,拖拽诱惑著他的手指往更深处探进。

口­干­舌燥的感觉陡然变强,一种异於饥渴的兴奋刺激升起,莫名地压下了迫切占有的驰骋欲望。

手指突破层层­嫩­­肉­的蠕动推挤,顺著那股吸力往里面奋进,指腹突然触到了一个小小的­嫩­­嫩­的­肉­突,怀里的花儿颤了颤,发出一声极轻极细的呻吟。

这呻吟像是猫儿娇软的低呜,听得他脊背一片酥麻,浑身有说不出的舒服愉悦,忍不住想要听得更多。

手指再进,摸到了软­嫩­紧闭的花宫颈口。在手指的不断触碰抚摸下,那花心开始了膨胀扭颤。轻细的娇吟断断续续地在耳边响起,一声声勾缠著他的胸口。

眸光微扫,看见不知何时软在他怀里的花儿粉玉面颊上飘起了两朵红豔豔的霞云,迷蒙泛水的烟灰­色­眼眸微阖,染出了迷离的光芒。

著迷而贪婪地凝视著她的娇态,手指无师自通地开始深深菗揷。紧窒温软的细­嫩­秘道内泌出一股股黏滑芬芳的液体,顺著他手指的抽动,不断地被带出体外。在**的滋滋响声中,他恍然明白了自己为什麽会令花儿那般疼痛?因为,他进错了地方。

“抱歉,花儿,是本王错了。”他轻吻她火红的面颊,歉意十足。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景烨王立刻抽出手指,双手捧著花恋蝶的臀瓣­干­净俐落地往上一提。

正进入状态,享受著浅浅酥麻滋味的花恋蝶再度发出一声惨叫,清秀的五官痛苦地扭曲了。

“@#%¥&*!”草泥马全家啊!你个白痴石雕不会慢点轻点退出来!

花恋蝶的眼泪是哗哗地往下流,前|­茓­里火辣辣得疼,那滋味绝不亚於在伤口上洒海椒面。

“不痛了,不会痛了。”炙热坚硬的薄­唇­在她脸上啄吻连连,耳边是浑厚低沈的轻哄,“花儿乖,这次本王绝不会再弄错了。”

不,你放开姐,姐真的怕你了。花恋蝶竭尽全力地挣扎著,扑腾著,却敌不过石雕王爷强悍的力道。

双腿被大大分开,那根硕长滚烫,坚硬似铁的­棒­子以著所向披靡的力道,一鼓作气地冲进了正确的紧窄秘道,圆大的蘑菇头顶开紧闭的花心,重重地抵到了温暖宫房的­嫩­壁上。

“啊──啊──”

娇­嫩­的身体哪堪如此粗暴的对待?花恋蝶痛呼连连,眼泪像瀑布一样泄流,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她要杀了这个白痴到可怕的石雕王爷!她要把他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老虎凳!点天灯!辣椒水!梳洗!所有的酷刑都要叫他尝个十遍以上!

一冲到底的景烨王被那从未体验过的极致快感冲击得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凤眼里的血红粘稠欲滴,巨掌紧紧钳住花恋蝶的水蛇小蛮腰,口里低喘咆哮著,挺胯送腰,疯狂地上下顶弄起来,每一次都残酷而粗暴地顶进了温暖的宫壁上。

被连番剧痛折腾得手脚软绵的花恋蝶只能尽最大努力放松身体,由著明显已丧失人类理­性­,陷入情yu兽­性­,目前无法沟通的石雕王爷摆布。

嘴巴痛,舌头痛,胸|­乳­痛,下身痛,浑身每根神经,每块肌­肉­,每个细胞都在痛。活了N多年,成长了两次,跨越两个时空和N个男人做过爱,就没遇到过这麽凄惨悲惨痛苦的事。

难不成老天嫉妒她拥有了四个体贴的爱人,才会看不顺眼地甩了座白痴石雕给她!

呜呜,她不要,她真的不要啊!

在体内肆虐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人类的东西,血红了一双眼睛的石雕王爷除了疯狂发泄外,连一丁点调情的动作和技巧都没有。偏偏她内息全无,暗器全无,身体乏力,完全不是施暴石雕的对手,逃不开,躲不掉啊啊!

呜呜,锦螭主人、娈栖娃娃,快点回来救我,我不要和没人­性­的石雕莋爱。

呜呜,红罗夫君,把石雕踢到依君馆由你培训好了再上岗可不可以?

呜呜,帝王龙,拜托你能不能把你家的石雕回收关好?

二十九年来都没女人看上这座天生的白眼石雕实在不是女人们没眼光,而是这石雕实在是不适合谈恋爱当夫君,强悍如姐都快要受不住了啊!作家的话:继续为花姐哀悼。呵呵呵呵。

第220章 可怕的石雕王爷(四,辣)

蓝天、白云、阳光、碧草、繁花、温泉、微风、朱纱

激烈的野战如火如荼地展开,啪啪的­肉­体撞击声与男人畅快暗哑的嘶吼,女人婉转娇软的媚泣交织出一首**的乐曲。

花恋蝶在欲仙欲死的痛并快乐中徘徊流泪。

她错了,她错了,她就不该肆无忌惮地进行啥护肤美容的露天温泉日光浴,被人偷窥不可怕,可怕的是被石雕弓虽.暴!

夕阳、暮霭、霞光、碧草、繁花、温泉、清风、朱纱

激烈的野战超乎寻常地持久,啪啪的­肉­体撞击声与男人畅快暗哑的嘶吼,女人婉转娇软的媚泣交织出的**乐曲经久不绝。

花恋蝶在欲仙欲死的痛并快乐中徘徊流泪。

她错了,她错了,她就不该­色­心大发地幻想啥浪漫唯美的温泉情事大战,欲求不满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供大於求啊!

从白天到傍晚,她在石雕王爷的弓虽.暴下昏了醒,醒了昏循环往复了不知多少遍。身体长时间地被一种强烈火辣而又酸麻难当的快慰充斥、包围、侵占,每一个细胞都被蹂躏得不属於她了,它们拥有自主意识般地抽搐、蜷曲、扭摆,让她痛苦高叫,让她疯狂哭泣,让她止不住地哆嗦求饶。

石雕王爷就像上了永恒马达,几乎是没有停歇地在她体内悍猛驰骋,孜孜不倦地探索著各种各样的姿势。那滚烫的巨长坚硬粗糙,如同一支狼牙­棒­在里面放肆捣弄,无情地摩擦著娇­嫩­的­肉­壁,凶戾地顶撞著脆­嫩­的花心,在温暖的宫房里残忍翻搅。

滋滋的**水响中,秘道从火辣辣的锐痛逐渐变成没有知觉的木麻,小腹深处却又痛又酸,又涨又麻,又酥又软,那复杂缠绵的滋味让人难以承受,痛苦万分。一波波强劲的快感连绵不绝地从痛苦中孳生蔓延,流蹿百骸,蚀骨噬魂,逼使她辗转扭摆,哀婉吟哦。

二十九年来初尝男女之欢的景烨王浑然忘我地陷入癫狂的极乐情yu中,根本顾不了怜惜身下的女人,只是随心顺意地径直狂抽猛Сhā,急速耸动的力度好似要把女人娇­嫩­的花谷撞烂似的。夕阳的余晖下,石雕般冷硬的线条和块块贲张的钢铁肌腱随著身体的动作优雅有力地收缩舒张,密布其上的晶莹汗珠逐渐汇聚成线,蜿蜒下流,滴滴洒落在女人被情yu裹染了一层情红的瑰丽胴体上,折­射­出美轮美奂的彩光。

古铜­色­大手将花恋蝶早就无力的粉玉大腿往她的头两侧掀按,迫使粉臀高高翘起,豔粉的花瓣早已充血涨大,由羞涩的闭合变成怒放之态,露出隐匿里面的小花核。没有被亵玩挑逗过的花核在持久激烈的交合中已主动膨胀凸挺起来,俏生生颤巍巍的,能勾了所有男人的魂魄。

­阴­花下方被磨得红肿豔媚的花|­茓­努力艰难地吞吐著赤红的硕长铁柱,每一次抽出便有一股芬芳的蜜汁和嫣红的媚­肉­随著跟出,每一次挺入,翻出的豔红媚­肉­连著花|­茓­边缘的小花瓣便又跟著铁柱没入,这种霪乿的画面拥有极大的视觉冲击力量,让景烨王看得更加欲­火­焚身,神智狂乱。

他发出一声低沈的嘶吼,将全部的力量集中到下半身,竟像对付仇敌一般的悍厉撞击起来。那种次次长驱直入、下下直捣花心的凶狠与残暴,立刻使花恋蝶乱颤狂抖起来。一双粉玉纤手胡乱地抓扯著垫在身下的锦袍,时而闭眼蹙眉、时而灰眸半掩,娟秀鼻翼微微翕动,半开半阖的水­唇­娇泣连连,软媚哀嚎不绝,令人摸不清到底是痛苦还是欢欣。

而景烨王却瞬间都没停止,血红凤眼似要滴血,额角青筋直冒,像水晶一般的汗水不断地洒落在花恋蝶莹汗涔涔的玉体上。凶戾的铁柱不停地冲破收缩痉挛的层层媚­肉­,大刀阔斧地奋力冲刺,向媚惑的花|­茓­最深处狠辣地贯穿戳刺下去,只听得两人的下­体­互相撞击时发出的清脆啪啪声充塞了整个後园。

花恋蝶半眯的灰眸莹光朦胧,迷离失神,水红­唇­瓣无力地哀求著:“呜呜王王爷轻轻点会死会死啊呜呜不要呜呜不用力呜呜死死了”身子被无休止地蹂躏­淫­虐,但休息了大半天的­唇­舌却终於能够吐出比较正确的字音了,只是说出的话太娇太媚,太软太腻,不具任何效力。

“本王本王就想弄死你!”景烨王咬牙切齿地困难低咆,低沈浑厚的钢锐暮锺声哑不可闻,下身攻击得愈加狂暴。

花恋蝶被他猛撞得泪水涟涟,那哆嗦发颤想叫却发不出声音的檀口像条脱离水面的鱼儿般大大地张开了好几回,一头濡湿散乱的雪­色­长发随著她左右摇摆的脑袋披散翻飞。忽然臻首一抬,发出一声凄厉愉悦的长吟,浑身颤抖著一口咬住景烨王的左边肩头,双手死命环抱在他背部,圆润的半月指甲全都深深陷入了健硕坚硬的肌­肉­里去。

身为顶级武者的景烨王即使神智尽数沈溺在欲望海洋中,那潜藏灵魂的本能防御仍会告诉他背部和肩头已被咬挖得皮破血流了。只是他根本不在乎,花儿鲜美的娇|­茓­好紧窒,吸得他好舒服,好畅快,那朵藏在娇|­茓­最深处的­肉­蕊正被他巨大的亀头磨擦得不断痉挛和颤抖,瑟瑟地一开一合,既羞又惧地期盼著最後的绽放。

他低头含住她挺翘的|­乳­峰顶端轮流大力舔吻吸吮,身下一阵更为密集凶悍地菗餸,得意地听到了一连串嘶哑痛苦,却又无比愉悦畅美的吟哦。感到有一大股又浓又热的蜜­精­源源不绝地自花儿的花房和花心四周喷洒而出,炙烫著他的亀头,溅入顶端敏感的小孔,烫得他全身宛似触电一般酥麻,销魂的极致快感在又一次强劲有力的喷­射­中接踵而至,携带他的身体也跟著花儿一齐狂颤起来。

皓月、群星、宿鸟、碧草、繁花、温泉、夜风、朱纱

旷日持久的激烈野战终於偃旗息鼓,行宫後院没有了啪啪的­肉­体撞击声,唯余夏虫清丽的鸣吟琴声。

花恋蝶望著头顶的明月繁星,对瘫压在身上的沈重石雕恍若无感无觉,脑子里似乎一片绚烂空白,又似乎充满了氤氲烟雾。微微颤动抽搐的身体还沈浸在Gao潮的余韵中,像是飘浮在软绵绵的云朵上,又像是浸泡在温暖的汪洋中。一丁点也不想动,什麽都不想想,就想这麽静静地躺著,享受著酥酥麻麻的软绵滋味。

第221章 可怕的石雕王爷(五)

疯狂发泄後的景烨王终於餍足地从花恋蝶身上翻下,侧躺在她身边,伸臂将她圈进宽厚坚硬的温热胸怀。修长粗砺的手指在她颊上一点点滑移勾描,凝视她的血红粘稠凤眼在皎洁如水的月华下一点点恢复成冷硬凝滞,空茫无感的白­色­。

邪异的白瞳凤眸泛著幽幽微蓝,仍然看不出任何东西,仍然只能凭女人的直觉感受到背後蕴藏著深沈到可怕的爱慕。这也是一份莫名其妙到让花恋蝶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缘由的爱慕。

“本王终於将花儿的身体彻底占有了。”冷硬刚毅的薄­唇­弯出志得意满的浅笑,低哑浑厚的钢锐暮锺声里有著慵懒的舒叹。

花恋蝶转转僵硬的眼珠子,还有些红肿的水红­唇­瓣一翘,颇为悲愤地指控道:“你弓虽.暴我,我讨厌你,恨你。”她美丽无暇的身体啊,已被蹂躏得像历经暴风雨吹打过的一树梨花般惨不忍睹了。

“无妨,花儿以後慢慢习惯了就不会再讨厌痛恨本王。”景烨王的神情未现丝毫沮丧晦暗,泛著幽蓝的白­色­凤眸表面突地闪过一弧邪异的亮光,好似一尊死沈的石雕复活成­精­怪。

弓虽.暴还能有习惯的?Y的在暗示讽刺姐具有潜在受虐体质麽?靠之!白痴石雕果然吐不出正常的人话和情话!若不是顾念著­唇­舌好不容易才恢复到健康边缘,担心著叫唤得已经发炎发痛的咽喉,花恋蝶又要破口大骂,仰天长啸了。

“王爷到底喜爱我哪点?”姐一定改正。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满腔憋闷的怒意。

景烨王揽住她的手臂收得更紧,身体倚近,几乎将一小半身体压在了她的身上,以著一种极为霸道占有的姿态禁锢圈抱著她。能盖住她大半张脸的厚茧大掌在她脸颊上温柔地摩挲,沈暗的钢锐暮锺声危险中透著压抑的兴奋:“本王记得很清楚,槐城之战中,当花儿手中的陌刀砍下第一颗头颅时,本王便为一个白发女人著了魔。”

啥意思?花恋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理解力,只能傻愣愣地看著灼亮的白瞳凤眸。

“呵呵,本王站在城楼上看见一个白发女人以著神挡弑神,佛挡弑佛的披靡杀伐在深蓝的海洋中策马纵横。双刃陌刀过处头颅高飞,无头尸体纷纷倒下,蓬蓬鲜血喷溅而起,雪­色­长发飞扬飘舞,肆意狂放得很,也冷清狠绝得很。”他顿了顿,低哑的声音含著醉魂的笑,薄­唇­凑上在她面颊上吻了吻,呢喃道,“花儿定不知你提刀砍人的表情有多诡谲狂热,身姿有多迷人潇洒,动作有多完美残酷,气息有多狂暴­阴­毒,像是从修罗场中爬出的恶鬼般震撼了整个战场,也勾走了本王的全部心神。”他每说一句,便在她的眉心、眼睛、鼻尖、­唇­瓣上落下一个湿热的吻。

花恋蝶刹那间失语了。活了很多年,这是第一个被她拿刀的神经质变态杀人狂模样迷住的男人,也是第一个因为这模样而对她表白的男人。

从小到大,拿起金属刀具便呈现出的天生的神经质变态杀人狂模样曾吓跑了数个男人,也让许许多多人,包括亲人都畏惧胆怯,那模样甚至能将人吓得噩梦连连。

她因此情伤过、懊恼过,无奈过,最後坦然接受。她不怪任何人,照过镜子的她深知那副模样的恐怖程度。九州异世中几个守在她身边的男人里,红罗、锦螭和娈栖不怕她拿刀,是因为先爱上了她,所以不惧,也不会回避。至於帝王龙,她则从未当著他的面拿过刀。

而现在,一座让她不喜的白眼石雕以著疑似深情的语气郑重告诉她,他之所以爱她,是因为对她的那副神经质变态杀人狂模样一见锺情。

这站在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她其实非常不苟同白眼石雕诡异的审美观。然而站在当事人的角度,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听到他的告白後,心底深处某一缕­阴­冷的寂寞突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混著浅浅感动的淡淡喜悦。不仅如此,就连一直以来对白眼石雕的不喜和抗拒,对他施暴行为的不满和愤慨也在这诡异的告白倾诉中逐渐褪化。只是被一个弓虽.暴了自己的男人告白而已,她,是不是堕落沈迷原谅得太快太没矜持太没原则了?

“花儿,在世人眼中,拿刀的你是最恐怖的恶鬼。在本王眼中,拿刀的你是最勾魂的媚鬼。本王甘愿将心捧给你吃了,将身体和魂魄献给你奴役。”

谁说白眼石雕不会说人话,说情话的?花恋蝶的心突然抽了一下,­唇­边抑制不住地勾起莫名笑意:“若是我要砍你的脑袋呢?”轻飘飘的询问声带著些沙哑的鼻音和有恃无恐的娇纵。

“只要花儿喜欢,可砍下本王的脑袋随意玩耍。”粗砺的大手拉著她的粉玉纤手在肌腱强壮的脖颈上抚摸,浑厚的暮锺钢锐声虽危险,虽压迫感十足,却蕴含了温温淡淡的柔软纵容。

“我是做过乞丐的山野大夫,娶了个倌子为夫君,是锦家家主的宠物。不但和先帝宦宠厮混搅缠,还和当今皇上有了男女情意。”不用那支大手带著,花恋蝶的手指开始主动在男人颈侧的动脉上轻轻摸揉。

“本王天生异相,十四岁上阵杀敌,­精­通武道兵道,以王爷之尊兼任越国武相一职,手握重权,既为帝王所用,又为帝王所忌。”景烨王任由她抚触自己的要害,大手在她斑驳的身体上爱怜地游走,低笑道,“花儿说得再多都无用。本王已年近而立,从未喜欢过谁,也无人愿嫁娶本王。你如今既让本王著了魔,便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推不脱了。”

“真的?”花恋蝶轻挑眉峰,灰眸中闪出狡黠的笑意。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沈沈地笑著:“和花儿相处了一些日子,本王发觉对你的喜爱越发深厚,已然超过了对越国和百姓的重视程度。占有你,得到你,是本王日夜思虑的唯一念头。”

花恋蝶沈默几秒锺,抿抿­唇­,小声问道:“听皇上说皇家人无论男女,但凡年满十三,会有专门人员教习房中事,王爷那时在­干­嘛?”

“修习武道,排演阵法。”

“王爷可曾看过春宫图册?”

“翻上两页便失了兴致。”

“王爷在军营里难道没听过讲过荤话?难道就真没找妓子做上一次?”

“听过荤话,也讲过荤话,不过没做过,本王很是不喜女人眼中的惊恐和脸上的胆怯。”景烨王邪异的白瞳凤眸微微眯起,薄­唇­弯出个刚硬的弧度,“本王之所以刚开始弄错了,全怪那些混蛋平日里总说女人的娇|­茓­藏在粉­嫩­的­阴­花里。”大手从女人挺翘粉腻的臀瓣上滑到修长细­嫩­的双腿间,罩上粉豔的­阴­花轻按柔抚,食指戏谑地在花瓣里的前|­茓­口边转悠几圈,向下缓缓刺入还滴答著|­乳­白米青.液的花|­茓­,“谁知道女人的娇|­茓­原来在小­阴­花中,害花儿疼上许久是本王的罪过。”

花恋蝶才从Gao潮中落下的身体敏感得经不起丝毫挑弄,口里嘤咛一声,尚能活动的左腿竟主动抬起架在男人的腰间,好方便侵入体内的那根粗长手指进出得更深入更容易。

“讨厌。”她嗔怒地啐道,斜睨瞪去的那一眼又娇又媚,含满了欲拒还迎,“不会房事技巧还要弓虽.暴女人,弄得我好痛。”双手也揽住他的後颈,嘟嘴抱怨著,“人家的嘴巴痛,舌头痛,胸|­乳­痛,下面痛,身体到处都痛。王爷简直笨死了,蠢透了!

“那花儿教本王可好?”景烨王抽出手指,在她­唇­上重重吻了一记,一把将她抱起,大步跨进温泉中。

温暖的泉水扑啦啦地溅起无数朵小水花,在月光下晶莹地盛开。

第222章 可怕的石雕王爷(六)

“王爷!?”花恋蝶失声惊呼,“你­干­嘛?”

“夜里有些凉,花儿失了内息怕是遭受不住,不如到温泉里教授。”景烨王站在齐腰腹的水中,将花恋蝶的双腿分盘在­精­悍健硕的腰间,轻轻笑道,“月下看本王的花儿,更是夺人心魂。”

这个花恋蝶对上俯视自己的灼烫视线,脸象征­性­地微微红了红。虽然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她长啥模样自个心里最清楚,清秀端正能攀上,若要夺人心魂尚有很大难度。

搂抱著自己的男人半长不短的乌发凌乱狂野地披散在宽阔的肩背上,斜飞如刀裁的浓黑剑眉下一双白瞳凤眸在皎洁的月光中反­射­出冰凉的亮光。挺直的鼻梁,略深的人中线,刚毅的薄­唇­。骨架高大粗壮,肌­肉­健硕累累,每一根线条真的是又冷又硬,恍若毫无温软人气的石雕。可他的身体又是火热的,倚在厚实坚硬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心脏强劲的跳动声。

拥有一个白眼石雕男人或许也不错吧?她,是不是该尝试著更改一下自己的审美原则?毕竟她最为恐怖的那副面貌也有男人爱了呢,不但爱了,还爱得著魔。

“王爷”她轻唤,咬­唇­踌躇片刻,有些忐忑,有些期待,还有些卑微地问道,“你是真的真的喜爱上了我我拿刀的模样?”她想再次求证,有些怕刚才听到的倾诉告白是男人一场恶劣的玩笑和戏弄。

“花儿这样惴惴不安,小心卑微的样子真不像个元帅。”景烨王似讽还讥地嗤笑一声,手臂略抬,将怀里的女人搂高,与他保持平视。

花恋蝶听得心头微怒,澄透灰眸不悦地半眯,里面的忐忑卑微和期待一扫而空。双手抓住白眼石雕粗硬乌黑的鬓发使劲往下拉扯,恶狠狠地切齿道:“王爷可真是喜爱上了本帅拿刀的恶鬼模样?如实招来,不得有半点欺瞒哄骗,否则军法处置!”

“喜爱,自然是极喜爱的。”浑厚暮锺声里的钢锐裹染了一缕柔情,冷硬凝滞的白瞳表面似有皎洁冰凉的柔光流泻,“元帅拿刀的模样夜夜都入了本王的梦,令本王深深爱之,思之。”

两行泪突地毫无征兆地从灰眸里涌下,在明华的月光里折­射­出透明晶莹的碎芒。那潜藏得很深很深,深到花恋蝶本人都没察觉到的一抹黯然酸楚随著眼泪静静地流出。兜兜转转两个世界,这世上居然会有一个男人因她的变态恶鬼形貌真心实意地爱上她!胸腔里心脏的跳动频率没有加快,却很安宁很温馨很满足,似乎,这一生终於得到了一个圆满。

“谢谢谢”柔­嫩­的­唇­缓缓绽开,像是从古井中摇曳升起的月下带露优昙,纯净幽美,“谢谢王爷给了我一个圆满。”冲著这份圆满,她决定要了这个长相身材都不太合乎胃口的白眼石雕男人。

“花儿这副流泪带笑的模样本王也是极为喜爱的。”景烨王伸指揩去她的眼泪,刚毅薄­唇­轻轻一掀,补充道,“当然,花儿在本王身下哭泣求饶,欲仙欲死的痛苦欢愉模样本王也分外喜爱。”

花恋蝶揽住他的头,­唇­瓣撅起,软声道:“既是极喜爱我,王爷以後便不准再弓虽.暴我,也不准再弄疼我了。”这个技巧太过笨拙的男人必须调教,不然她还会吃很多苦头。

“只要花儿不抗拒本王,本王又怎会再弓虽.暴花儿?”景烨王腾出一只手抚摸她的後脑,梳理著她厚密的长发,柔声道,“本王也知先前的欢爱太过狂暴,可当时一碰著花儿,脑子里便唯余彻底占有的念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她理解,审美观怪异,异常强壮的非正常男人当了二十多年的处,又被她若有似无地隐隐拒绝了二十来天,时刻煎熬在能看不能吃的憋屈下。一旦解禁,这兽欲肯定是决堤的洪水,咋都关不住止不住的,除非等那股子奔腾的猛劲流光了,泄完了。只是,苦逼了她里里外外的细皮­嫩­­肉­。

嗔怨爱娇地盯著男人,嘴巴有些委屈地扁了扁。面对自己敞开了心接受的男人,她是很喜欢示弱撒娇的。

“这一次全听花儿的,花儿说怎麽做,本王便怎麽做,绝不会再将花儿弄疼了。”五根修长粗大的手指从雪发中徐徐穿过,发丝在月光下闪烁出淡淡的梦幻般的银光,美丽而梦幻。

即使在说著这般甜蜜的情话,做著这般温柔的动作,即使那刚毅冷硬的薄­唇­弯出了一个带笑的弧度,男人冷硬的线条也没有丝毫软化,凛然优雅的铁血霸气如影相随。形状极美的白瞳凤眸中除了冰凉与坚硬,空茫与凝滞,永远看不到深情之类的东西,活脱脱一具徒有人类动作的石雕。

数个时辰前,这座移动的白眼石雕还不是她喜好的菜,数个时辰後,她就改了挑食的坏毛病。红罗夫君一定会毫无原则地纵容她的,锦螭主人肯定不在乎她多出了一个玩物,娈栖娃娃必定会笑靥如花地咬她一口,然後放任;帝王龙不管,不猜,那少年帝王的心思和情意都太过瞬息万变了。

同是皇家中人,白眼石雕与帝王龙截然不同。没遇见她以前,他的心中只装了武道和兵道,只装了国家和百姓。遇见她後,她虽不是他心中的唯一,却成了第一,成了最重。

石雕王爷这盘菜不是赏心悦目的,也不是美味可口的,他可能会像黄连一样苦涩,可能会像辣椒一样辛辣,可能会像芥末一样刺鼻,於她却是实实在在地有著丰富的营养,把她灵魂最深处那点子缺失遗憾填补得满满当当。

“王爷,亲吻是不能使劲啃咬的。”花恋蝶柔柔笑开,­唇­瓣贴住薄­唇­辗转厮磨,柔软的舌尖探出,沿著刚硬的­唇­线和纹理细细勾画,将柔中带刚的­唇­­肉­叼在贝齿间轻轻啮咬。

景烨王只觉温暖明媚的豔阳气息扑面而来,­唇­上一阵濡湿柔软,一阵细密的酥麻,身体忍不住轻轻颤了颤,尾椎处腾起一丝细细的酥痒的快慰,一直酥痒到了他的心窝子里。喉间不由自主地溢出一声闷哼,闭合的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张开。

热软香滑的小舌灵巧地将­唇­缝撬开,钻进了男人温暖的口腔,舔弄著热烫细­嫩­的腔壁,坚固洁白的牙齿,敏感脆薄的牙龈,最後勾缠住那有些不知所措的柔韧长舌嬉戏吮吸起来。

第223章 可怕的石雕王爷(七)

燥热,在身体里升腾;酥麻,在筋脉中流蹿;渴欲,在血液中翻滚。然而,此时的他竟能将这些亟欲宣泄的疯狂全部控制住。舌与那根香滑的小舌如同鸳鸯般交颈缠绕,轻吮慢舔,胸腔中逐渐充盈了从未体验过的温暖宁馨,坚硬的身体里面变得柔软,仿若能包容一切的柔软。

花儿看他的眼神不再淡淡的总想著躲避,­唇­边的笑不再带著些不自在的勉强。她的身体柔顺地偎依在他的胸膛上,她的双手主动缠抱上他的头,她的­唇­亲昵地贴上他的­唇­,她的舌调皮地缠著他的舌吮舔缠绵,向他索要著他的热情回应。

在嘴里搅弄勾缠的香滑小舌是那般惹他怜惜喜爱,他真不知道自己开初是如何狠下心肠啮咬啃噬的?更不知道当一个女人向男人敞开身心後,那份主动奉上的柔顺缠绵会是这般的蚀人心骨。

在她的带领下,他逐渐由生涩到熟稔,没过多久便反客为主,吸缠住那根小香舌,带著它回到芬芳的檀口内,有样学样地在里面翻搅舔弄。被搅弄出的甜蜜涎液因来不及吞咽,遂顺著两人厮磨的­唇­滑落,闪动著**的光泽。

久久,缠绵至极的深吻才恋恋不舍地宣告结束。两人的颊上都晕染上一层瑰丽的薄红,彼此凝视的双目中都氤氲出情yu的雾霭。

“花儿,对不起,对不起”他轻柔地啄吻水红莹亮的­唇­瓣,低低地呢喃,花儿­唇­瓣上小小的破皮让一贯冷硬的心微微拧疼。­唇­沿著斑驳的脖颈逐步下移,吻过­精­致的布满牙印的锁骨和胸膛,逐渐往秀美的峰顶上移去。

“别使劲咬。”花恋蝶的身体反­射­­性­地瑟缩了一下,有些紧张的出声。

“嗯。”景烨王鼻音轻哼,柔韧粗糙的舌卷住红肿涨大的樱果爱怜地抚慰,“花儿,放松,本王不会再弄疼你了。”Сhā入女人发间的大手包覆上另一方秀挺,以最温柔的力道搓揉捏弄。他现在才知道女人的身体是无比娇­嫩­脆弱的,是经不起男人丧失理智地粗暴欢爱的。失去了内息的花儿更是犹如一朵珍贵的娇花,需要他耐心地隐忍地浇灌抚慰。

花恋蝶垂眸看著埋在胸前的黑­色­头颅,情yu迷离的灰眸里是放心的满足。心里感慨万千,肆意畅快发泄了好一顿的白痴石雕王爷终於懂得了控制,懂得了温柔,不知算不算苦尽甘来?甜蜜的笑在­唇­角溢散,双手Сhā进男人浓密的黑发中,惬意地享受著从|­乳­峰上蔓延全身的酥麻滋味。在男女情事上,某些粗暴方式虽然能更刺激女人的快感,但那快感是建立在疼痛之上的,偶尔为之可以,次数多了就会让她有种不被尊重,遭受凌虐的感觉。所以,她更喜欢温柔的爱抚,热烈的挑逗,激|情的交合,这样才会让她觉得自己是被男人深深爱著,怜惜著,嵌在了心窝子里。

温热的水波在身边一圈圈晃荡拍击,酥酥软软的身体渐渐发热,肌肤和血液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小腹深处开始有了莫名的空虚,缕缕不同於温泉的热液渗进了水中,花径内似有小蚂蚁爬动般痒痒的,渴望著能被什麽东西狠狠贯穿填满。

扭扭身体,双腿将石雕王爷坚实的腰夹紧了些,腾出一只纤手捉住他在|­乳­峰上兜转轻捻的手指往自己身下滑去。

“花儿。”景烨王放开口里的红樱,抬头诧异地看她。

花恋蝶粉颊晕烫,眉梢眼角荡漾著银荡惑人的瑃情,盯著他笑而不语,手带著他的手指滑过平坦柔软的小腹,轻轻分开双腿间的花瓣,压上藏在里面的敏感小核後,才腻声撒娇道:“王爷,花儿的这里也要你揉揉。”

手指触到那颗小核的瞬间,他便感到怀里的身体颤动哆嗦了一下,泛著淡淡幽蓝的白瞳内倏地掠过­精­光,指腹随即压著小核磨转起来。果然,花儿的身体又微颤起来,­唇­瓣中溢出两声细细软软的呻吟。

“揉玩这颗小­肉­粒会让花儿很舒服,很快乐,对吗?”他哑声低问,麽指继续磨动,食指指尖轻轻刮搔小核,给予它更大的刺激。

花恋蝶似应非应地嘤咛一声,一股股带著难耐情yu的酥麻从下身蹿出,脚板底升起火辣辣的灼烧感,抖颤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在他腰间磨蹭,动荡出圈圈涟漪和轻轻的水响。

景烨王并非一个天生愚笨的蠢男人,也并非对男女情事完完全全的一无所知,只是在道听途说的过程中於认知上有些似是而非罢了。

白日里对花恋蝶施以长时间的­淫­虐侵犯时,他虽失去了理­性­的控制,但对怀里女人的身体反应却在一次次粗暴的实践中逐渐了如指掌,莋爱手段也是直线上升,基本脱离了笨拙的初级阶段。尤其当蕴积许久的强猛情yu宣泄过後,现在的他已有足够的控制力来慢慢探索撩拨心爱的女人了。

“花儿动情要想了呢。”他低笑,一边继续舔吻吮吸著看起来很是可怜的红肿|­乳­峰,一边变著法地在水中亵玩那颗已经充血挺立的小­肉­粒。托住女人粉臀的大手也慢慢放开,沿著臀瓣的中缝滑入女人的花谷间,两根长指在红肿的娇|­茓­口怜惜地抚摸了几圈後,便借著温热的水液慢慢刺进曾被他无情捣弄许久的娇|­茓­。

“啊──”花恋蝶小声惊喘一声,为了避免自己沈入水中,双手连忙攀紧他的肩膀,双腿也将他的腰夹紧了。

娇|­茓­因著这份突来的紧张,更是紧窒难入。景烨王的手指竟在中途被媚­肉­卡住,再也进入不得。

他抬起头,飞扬的刀裁剑眉邪狞微挑,凤眼眯了眯,炙热的­唇­落在花恋蝶微蹙的眉心,滑过娇媚的眼角,拂过火烫的粉颊,含住­嫩­软粉红发烫的耳朵不轻不重地啮咬,喷吐著滚热的气息,暧昧地叮嘱道:“花儿,你的手可要抓紧了,腿可要夹紧了,若是不小心沈了水,本王概不负责。”

埋进花径内的长指不顾层层媚­肉­的挤压推拒,指节在里面强行屈起,旋转挖掏,一点点往最深处刺入抽动,敏感无比的花核也被粗砺的手指捏在指腹间大力揉压磨搓。

尖锐的刺痛夹杂著强烈的快感袭上後脑,花恋蝶呜咽著,颤动著,想要摆脱耳边酥痒到极点的舔吻啃噬。

温热的水液合著粗砺的长指一同进入了娇­嫩­的花径,极好地安抚了先前被阳Wu摩擦得发肿的内壁。那别具一格的热软温流滋味迫使她的下身跟著在体内放肆的手指晃荡挺弄,希冀著能得到更多醉人的慰藉。

水波在她的颤动中摇荡,隐隐可听见水里传出扑哧的水声,应和著女人软绵娇媚的呻吟,让男人的情yu不断高涨。

手指抽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撞动著膨胀的娇­嫩­花心,不断地刺激著刚摸索到的一处敏感软­肉­。花儿娇媚的吟哦断断续续,手指已经掐进了他的皮­肉­中,快要夹不住腰侧的双腿绷直了,娇|­茓­内的媚­肉­几近疯狂地颤动紧缩,不同於水液的黏滑液体在里面流溢。他知道花儿快要到达一个快乐的极点了,薄­唇­微弯,突然坏心地将手撤了出来。

“唔唔要讨厌人家要嘛讨厌”花恋蝶难耐地扭动著身体,在他怀里磨蹭,不满地呻吟,更是分出一只手往他身下摸去。

第224章 可怕的石雕王爷(八,辣)

他在水中捉住她不安分的纤手,拥紧她贪看她酡红的双颊,欲求不满的娇媚怨怼神情,邪魅地问道:“花儿是要本王弓虽.暴你麽?”

花恋蝶撅嘴,狠狠瞪他一眼,旋而笑了,眉梢、眼角、­唇­角全部荡著一层温暖明媚的笑。柔­唇­吻上他的薄­唇­,软腻地求道:“花儿不要弓虽.暴,只要王爷往死里爱花儿。”

“花儿如此惹人心怜,本王怎舍得将花儿疼爱至死?”他怜爱地柔声叹息,降下花恋蝶的身体,扶著粗长硕大的滚烫阳Wu温柔地一寸寸推进她体内。紧窒肿胀的花径内因著水液和ⅿi液的滋润,对巨阳没能造成半点阻碍,也没有半点抵抗力,轻易便让其深入至底端。

“王王爷”她颤巍巍地轻声婉吟,犹如不甚狂浪的娇弱小花。

“花儿乖,本王这次会很温柔的,会将花儿疼爱到骨子里去。”景烨王在水中菗揷的动作很慢,却每一下都顶到最深,硕大的头部卷著温热的水液冲击花心,抵著颤动的敏感花心研磨触击。

花恋蝶的呼吸因此混乱,随著他的进入长吟,再随著他的抽出深叹,身体在缠绵邪恶的研磨中颤抖不已,只能由他强健有力的双臂紧拥。

温暖的水液跟著两人的动作开始无序地晃动,水波轻柔地拍击亲吻两人的身体,催发著情yu的释放。

景烨王没有狂暴凶悍地进出,凌虐她早已有些不堪负荷的花径,这让她稍稍放心,但是如此缓慢抽动,深入研磨的方式却勾起陌生激烈的欲望。身体里面那麽空虚,小腹内那麽难耐,好像怎麽样也填不满想要他快一点,狠一点。

“王王爷快快些”

她扭身娇媚地催促,可是他充耳不闻,依然我行我素。她被这温柔缓慢的动作弄得娇喘吁吁,全身瘫软得没有一点力气。下身在Gao潮中连连痉挛,魂魄也随著他的挺弄被逐渐抽离。

呜呜,这白眼石雕又变换了花样折磨她,由骤雨般的狂暴改为缓慢的凌迟。完了,具备控制力的他更加可怕,越来越有向帝王龙发展的趋势。她嗷唔一声,咬住他左边的颈­肉­,本想狠狠撕咬泄愤,却无奈只能软软地磨动,因为这该死的身子实在难受,实在酥麻,实在无力,实在是太磨人了!她甚至渴求起曾带给她痛楚的狂暴来。

她再也抑制不住地哭求起来:“王爷不要这样饶了我吧求你啊──王王爷”景烨王一记深顶,她哆嗦著又泄了一次。

“花儿乖,唤声越宸轩给本王听听。”明亮的月光洒在她陷入情yu迷离的面庞上,雪白如丝,柔­唇­似水,粉颊像火,说不出的媚惑勾人,慢慢地蚕食著他的理智。

“越越宸轩求求你快”

“花儿还是唤王爷好听些。”景烨王沈沈邪笑,“王爷二字又软又媚,又娇又腻,会酥了本王的心。”研磨花心的亀头突然一记重刺,顶进了紧闭的宫口,恶毒地磨转一圈,又往後撤出。接著再次顶进花心磨转,浅退深进的菗揷速度极快又极重,尾椎接连不断地腾起酥麻。呵呵,阳Wu被花儿的花心含住吸吮的滋味真是无与伦比的美妙,这可就是那些混蛋说的花心交合?

“我我不行了呜呜,王爷不行了”花恋蝶只觉眼前闪过一片又一片白光,强猛的酥麻酸痛阵阵袭来,身体在温暖的水波中痉挛抽搐,灵魂似乎越飘越高。

“该罚,本王会让花儿好好体会本王到底是行还是不行。”景烨王封住她的­唇­低哑调笑道,阳Wu的撞击又逐渐变得缓慢绵长,深重有力,生生折磨女人的整个身心。

花恋蝶在一次又一次的噬魂Gao潮挣扎辗转,嘤咛媚泣,终於挺不住地又晕厥过去。

景烨王见状一记重撞,冲进她温暖的宫房内,低吼著全然释放了自己。炙热的米青.液将晕厥过去的女人烫得又是好一阵无意识的抽搐痉挛,极大地满足了他身为男人的骄傲。水中的这次欢爱他并未尽兴,只是怜惜花儿的身体已无法承受了,这才迅速结束了欢好。眼下花儿接受了他,他与她的日子还很长很长。

就这样搂著花儿坐在温泉池浅水边的汉白玉阶梯上,大手凝满内息,慢慢抚过红粉粉的细腻肌肤,晕散开紫红的淤血,替她舒缓著疲累的筋脉肌­肉­。

“王爷自个肩背上也是血痕遍布,惨不忍睹。不如将元帅交给本侯料理,你去好好疗伤如何?”清脆悦耳含著些童稚的纯美声蓦地响起。飘飞的朱纱中,转出两道风华无边的人影。一道纤薄高挑,一道颀长挺拔。

“花儿抓出的爱痕,本王喜欢留著,不劳崇义侯费心。”景烨王抬头慵懒地看向娈栖,冷硬的薄­唇­森然咧开,“她,也是本王的女人了。”

娈栖微愣,仔细打量了景烨王几眼。有意思,铁血霸气的武相王爷话语里用的是一个“也”字,这说明什麽?花瓣粉­唇­也是微绽,露出个玩味十足的浅笑。

景烨王眸光一跳,跃到静默不语的锦螭脸上,对强占了人家心爱宠物的行为半点也不觉惭愧,大刺刺地重复道:“锦主,她,也是本王的女人了。”撩起花儿的一缕白发,放到­唇­边亲吻摩挲,白瞳凤眸直直地盯著一身月华锦袍,朗皎明濯如秋月,毓灵疏秀似霜寒的清贵男人,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动作。

锦螭的目光在花恋蝶­祼­露的肌肤上游移,露出点点心疼碎光,冰寒慢慢盈满清凌墨眼,冷冷道:“王爷言之有误,该是你成了宠蝶的玩物才对。”右手一抬,一道黑影带著凌厉劲风冲景烨王疾­射­过去。

景烨王抬手一晃,便将那黑影稳稳接在手中,定睛细看,是一楠木质的药盒。

“里面的药膏是宠蝶亲手调制的,王爷可要好好伺候我的蝴蝶宠物,你的花儿主人。”锦螭脚步转开,毫不犹豫地迈出,醇冽的声音带著冰寒至极的笑意,“王爷需记得,若不是我许可,若不是宠蝶对你这玩物有了几分喜爱,又怎会容你亲近放肆?”

景烨王看著隐没在朱纱中的月华背影,很久都没从“宠蝶的玩物”中回过神来?那男人说的是啥意思?为啥他不怎麽听得明白?

娈栖轻移脚步,在温泉边蹲下,笑吟吟地拍了拍他的肩:“王爷,别理那个极不正常的男人。”

“极不正常的男人?”

“是啊,王爷和锦主相处这麽久,也该知道你的花儿在他心目中不是女人,而是爱逾­性­命的宠物吧?”他漫不经心地随口聊道,探手从景烨王手中拿过木盒,拧开盒盖,食指挖掏了一坨透明药膏涂散在花恋蝶印著紫红吻痕的圆润肩头,受不了诱惑地俯头在那滑­嫩­的肩上亲了一下,戏谑地调侃,“王爷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定是让本侯的花姐姐吃足了苦头。”

景烨王鼻中轻轻一哼,凌厉森冷的视线挪回到怀里的花儿身上,倏地敛去冷厉,大手在水中轻轻揉搓按摩著她的身体。对了,他一直是知道的,锦主将花儿视为宠物,对她尽心疼爱,小心翼翼到近乎丧失自我,感情比相爱的男女更浓炙,更疯狂。

第225章 可怕的石雕王爷(九)

娈栖偏头眨眨璀璨旖旎的琉璃猫儿眼,想了想,进一步解释道,“在锦主眼中,除了花姐姐的倌子夫君勉强被他视为同样的宠物饲主外,你,我,包括皇上都只是他的宠物的玩物而已,根本不值一提。”他顿住,对上景烨王移过来的白瞳,笑得越发灿烂,“王爷恐怕还不知道吧,锦主早就打算找机会把王爷这般长相特殊的玩物送给他的好­色­宠物把玩了。啧啧,王爷今番自以为是的强占,不过是自投罗网,正好合了锦主的心意罢了,不然,你以为他为何没有勃然狂怒?要知道锦家家主可不是贤良大度的男人。”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九五至尊的帝王和重权在握的武相王爷又如何?还不是和他这个天阉宦宠一样屈居在一个倌子之下,还不是一样被个不正常的男人视为可供他的爱宠享乐的玩物。

景烨王蓦地张大凤眸,不怎麽置信地问道:“你是说本王根本无需费心谋划,锦主其实早就允许本王蹂躏花儿,成为花儿的男人了?”

呃娈栖涂抹药膏的手指一顿,猫儿眼怪异地看著惊喜不已,毫无半分怒气的景烨王,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乎也不太正常。

“王爷,锦主是允许你成为可供他爱宠享乐的玩物,而不是蹂躏女人的男人。”他提醒道,“如果有一天你的花儿主人不再喜欢你了,那个男人就会将你剥皮削骨,粉碎成泥。”不管最後事实如何,反正那个男人是这麽威胁警告他的,多个武相王爷听听也不错。

“他不正常,难道本王也要跟著不正常?本王心知自己是花儿的男人就成,不会计较太多。”景烨王抱著花恋蝶毫不避讳地走出温泉,舒心笑道,“也亏得那男人不正常,不然本王定要动足了心思才能守在花儿身边。”

娈栖哑然,越国的武相王爷在某些方面果然也不具备正常男人的神经,而且这想法和他英雄所见略同。潋滟眸光一扫,浓浓的嫉恨遽然从猫儿眼中嘶嘶掠过,盖过才起的惺惺相惜。

“王爷这般贪食,不怕落个肾亏­精­虚的下场麽?”一根纤长雪净,剔透如琉璃雕琢的手指指在了即使上岸,一对男女还紧紧相连的地方。明丽无暇,纯稚妖魅的笑颜在月华下绽放出万千美丽风华,勾引著人类心底最肮脏贪婪的邪念。

景烨王淡淡瞥他一眼,沈戾笑道:“多谢侯爷关心。不过本王与你不同,既是身强体健,又兼天赋异禀,即便将花儿弄死了,也不会肾亏­精­虚。”说完,竟当著娈栖的面将巨大的阳Wu抽出半截,又缓缓挺弄进去。他不是先帝,不好男风,这宦宠侯爷再美丽惑人也迷不了他的心智,勾不出他的怜惜。连男人都不是的东西,没资格在他面前嚣张放肆。

琥珀猫儿眼倒映著天上的星月,璀璨辉煌,流光溢彩,美轮美奂。黏湿的腥风在纤薄的身体四周吹刮,丝缎般的栗发轻轻飞扬,­阴­毒煞气不断地聚积,“王爷,花姐姐是本侯的命根子,万万不能被你轻易弄死了。”殷红小巧的舌尖滑过花瓣粉­唇­,雪净剔透的秀长指间不知何时夹了一把锋利的小刀,清脆悦耳的欢快声如同水晶撞击,“王爷不如忍忍痛,让本侯阉了你吧。”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景烨王轻声蔑笑。一块块坚硬的肌­肉­在光滑的皮肤下轻微地滑动,嗜血的磅礴霸气轰然奔涌,朱纱幔帐在杀气中狂舞飘飞。以往从未与娈栖接触过,曾与众人一样以为他仅是个有著一副好皮囊的下贱宦宠。但在这短短二十几天的接触中,倒是有了全面改观。对这宦宠的计谋鬼出,高强武艺,冷血­阴­毒感到万分讶然之余也生了些欣赏,不过,若是要在他面前嚣张挑衅,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嗯”陷入Gao潮昏迷的花恋蝶忽然皱眉呓语,长翘的浓密灰黑睫毛颤动著,眼看便要醒来。她虽然暂时没了内息,然而细胞中的武者警觉还在,对外界真正的杀气仍是十分敏锐。

白瞳凤眸与琉璃猫儿眼砰地对上,爆闪出劈里啪啦的一串火花之後,所有的杀气全部偃旗息鼓。

“花姐姐,我在给你擦药。”娈栖上前两步,笑意妍妍,在迷迷蒙蒙的灰眸前晃了晃手里的木盒。

“娃娃,你回来了。”花恋蝶揉著眼睛闻声看去,­唇­边漾开带了几分迷茫的甜笑。怪了,刚才明明感觉到让人极不舒服的杀气,咋转眼又没了?她心底嘀咕著,口里问道,“锦螭主人呢?”

“也回来了,不过”娈栖顿住,盈盈笑道,“看见花姐姐遍体欢爱痕迹地昏迷在王爷怀里,便留下一盒药膏先回房歇息了。”

啊!难道刚才是锦螭释放的杀气?不过以他扭曲的视觉和心态,应该不会愤怒的啊。

花恋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也发觉了自己和景烨王的身体依旧赤­祼­著连在一起,脸蛋霎时火烧火燎,惴惴不安地抹汗道:“王爷,放放开我”他爷爷的,在娃娃面前这麽露骨,不是摆明了找死麽,那杀气多半是娃娃放出来的。

“不放,锦主回房前可是嘱咐了本王一定要把花儿伺候妥帖。”景烨王不容她挣扎,紧紧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轻哄道,“花儿累了吧,本王带你回宫歇息可好?”

“我要娃娃。”花恋蝶认真道。目前的身体不足以应付石雕王爷在床上继续酣战。男女这档子事过犹不及,她现在还真有点怕跟著他回房後被其朝死里折腾。而且,娃娃笑得恁灿烂璀璨了,她心里发毛呵。

“花儿,他伺候不了你。”景烨王不悦地拧起眉。

听听,娃娃既没断腿,又没断手,为啥会伺候不了她?明显就是此伺候非彼伺候。

“不,我就要娃娃。”她拉住娈栖的手,对著景烨王撒娇耍赖。

“花儿听话。”

“不听,我──要──娃──娃──”

“好吧。”从甫一见面起,景烨王便对花恋蝶百依百顺惯了,凶狠地剜了娈栖一眼,妥协了。

娈栖对著花恋蝶咯咯轻笑,在她不注意时,微侧了头,得意而­阴­冷地回了景烨王一记狠瞪。

“娃娃,锦螭没生气对不对?你也没生气对不对?”虽然她心里笃定,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花姐姐的锦螭主人恨不得将天下间所有的好东西和你喜欢的东西捧到你面前,又怎会生你的气?”娈栖轻抚她抿紧的下­唇­,“至於我麽,花姐姐让我咬一口,我就不生气了。”

“娃娃要轻点咬喔。”花恋蝶扁扁嘴,听话地朝娈栖伸出一根秀美的粉玉手指。

猫儿眼顿时弯成新月,幸福满足的笑让某个石雕王爷看得刺眼之极。

“走了,花儿。”古铜­色­大手一把握住那根粉玉手指,抱紧她大跨步离去。

“啊──不要──不要──”静谧的月夜中响起花恋蝶的连声尖叫。

石雕王爷每一次跨步,那埋在身体里的巨大铁柱就很不老实地往深处耸动,花心深处酸软痛痒,过电的酥麻快感瞬间席卷敏感的身体。

“容不得花儿说不要喔。”景烨王将她的头压在胸膛上,诱惑低暗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宠溺怜爱。

娈栖步步紧跟,猫儿眼眸晦暗不明,花瓣粉­唇­翘出幽冷的诡异的笑。

王爷玩物?这称呼还挺好听。罢了,花姐姐既然喜欢就暂时留著吧,等以後不喜欢了,再把他那讨厌的东西割下来泡酒。

守在墙外的亲卫们个个吁出一口长气,瘫坐在地上,他们已经换了三个班,高耸的围墙内方才不再传出一丝暧昧的声响。

今日是个重要的日子,对元帅情有独锺的景烨王终於憋不住兽欲,在今日强占了元帅。

元帅的尖叫很响亮,声声入耳,但他们能有什麽办法?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阻挠武相王爷的好事。何况事情进行到後面,元帅的叫声也不仅仅是痛苦了。如果他们贸然出现,指不定会先被元帅给一刀砍了。

锦家家主、宦宠侯爷,他们也不能拦啊,人家是元帅正大光明的男人。呃,貌似其中一个只能算半个男人。

里面没有争风吃醋,捉­奸­拿赃地打起来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该说元帅驾驭男人的手段太厉害了呢,还是该说元帅的几个男人心胸太宽广了?或者是不正常?

总之,不管怎样,今天这守卫的活计­干­得实在是提心吊胆,春心荡漾。

一个字──累!

第226章 凯旋卸帅(一)

华城被越国攻下不久,虞国国都也被翼国攻破,所有皇族尽数斩首。然而翼国还来不及张狂,与之相邻的瞿国出其不意地派兵出征虞国,硬生生从翼国手中夺走了十几座城池。此番混战结束後,虞国三分之一的国土被越国夺走,另三分之二国土则由翼国分得大头,其次是瞿国,一些周边小国也趁火打劫,捞了少许甜头。

越国与瞿国并不相邻,华城外水势汹涌,浩渺宽阔的乌江成为了越国与翼国之间新的分界线。越国大军在班师回朝之时,又顺手灭掉了依附生存的陈国、珲国等几个小国。九州异世的格局被重新改写,越国一跃成为与雍国并驾齐驱的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其次是翼国,最後是瞿国。

威力巨大的石炮震慑九州诸国,越军以迅捷剽悍、狠厉严明扬威於世,越军兵马大元帅白发恶鬼花恋蝶的传说风靡了九州的每一寸土地,再也没有谁胆敢轻易挑衅越国了。

做人难,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是难上加难。

花恋蝶此刻算是深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辛酸和无奈。

能够率军大胜而归,这非常好;能够成为老百姓心目中的偶像,这也非常好。不太好的是这一路行来,老百姓们的热情太炽烈了!她每天必须要花上N个时辰,保持著微笑站在将领们临时为她打造的元帅专属战车上接受来自越国各阶层人士的仰慕。如果哪天偷懒躲在马车里没站出来,这军队就没法往前正常行军了。百姓们看不到偶像出现,心里不依啊,每每都会用高亢的呼喊,用激烈的拦路行动逼著她练习马上功夫。

鲜花、瓜果、蔬菜、手帕、扇子、金子、银子、珠子等五花八门物什携带著比海还深的热情争先恐後地向她掷来,某几次还掷来了几把寒光闪闪的刀剑,也不知是要搞暗杀呢,还是想瞻仰下她敏捷的身手。总之,一天下来,战车里是堆得满满当当,待遇堪比魏晋时代备受追捧的风流名士和绝世美男。

白天,只有很少时间能窝在马车里和爱人交交心,谈谈情,撒撒娇,她忍了。想著晚上还有大把的时间,可是可是谁能告诉她,为毛晚上还有粉丝在军队驻地外叫嚣著试图闯进来送礼兼请求签名留言,让她整夜不得安生?!

身为元帅,她当以身作则,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尊重百姓,确保良好的说话态度,不能对百姓随意打骂。但是但是,她的夫妻生活质量真的是受到了严重的­干­扰啊!

吼──

这明星还真他爷爷的当得郁闷痛苦,当得欲求不满!难怪会有看杀卫玠的惨剧发生!

看看左前方,骑在高头骏马身上的石雕王爷一身深紫黑银麒麟锦袍,铁血霸气凛然优雅;瞄瞄右侧方,骑在花三粉身上的娈栖娃娃一身暗绯白泽华服,明丽风华旖旎剔透。胸口的郁闷之情不禁消了一些,升起股骄傲自豪感。呵呵,这两个可都是她的爱人,她未来的夫君呢。

话说华城香山行宫中与石雕王爷的温泉激|情结束後,在锦螭主人的纵容默许下,石雕王爷抱著她回到寝宫。因娃娃的虎视眈眈与她的不甚体力,遂未再与她继续颠鸾倒凤,而是和娃娃一道细细为她涂抹药膏。

“王爷,我想问最後一次,你真的对我著了魔,非我不可麽?”她靠在娈栖怀里,凝视正在为她涂药的石雕王爷,微肿的­唇­瓣水红莹亮,弯出温柔的浅浅弧度。

景烨王修长的手指在她布满了牙印和青紫的小腹上一圈圈打转,以圆鼓可爱的肚脐为中心,将药膏层层晕开。他的手很大,如同蒲扇,手指又粗又长,掌心和指腹都生著厚茧。粗砺温热的手掌混合著滑腻的药膏,在粉­嫩­肌肤上摩擦出一片片淡红,不痛,却能撩起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

听到她的询问,游移在柔软小腹上的手掌不轻不重地往下压了压,大手滑进她微开的双腿间,包覆住粉豔红肿的花瓣,怜爱地抚摸:“若不是著了魔,本王怎会对花儿百般迁就?”极美的凤眸抬起,微弱的幽蓝柔光从冷硬冰凉的石质白瞳中掠过,一闪即逝。

才褪去情潮的粉颊上又悄然爬出一抹薄红。她双腿闭合,将他的大手轻轻夹住,烟灰­色­的眼眸尽是温柔的认真:“王爷,我不是个好女人,我可能会不断地追逐男人,而我的男人却只能有我一个女人。我可以容许我的男人光明正大地指使我、利用我,但我绝不容许他欺骗我、伤害我。用我的红罗夫君的话来说,我是个任­性­苛刻又狠心绝情的女人。”

“嗯。”景烨王任由她夹住手,微翕的刚毅薄­唇­几乎没什麽动作,喉间风轻云淡地淡应一声,也不知究竟听清楚没有。

“我的第一夫君是依君馆倌主红罗,第二夫君是锦家家主锦螭,也是我的锦螭主人,第三个爱的是娈栖娃娃,我早已承诺他等战争结束後便迎娶他为第三夫君。”她继续开口,将事实讲得更明白。

轻轻揽在腰间的劲瘦手臂蓦地一紧,贴在她後背的纤薄身体在刹那间绷张如弓。

“花姐姐”清脆悦耳,剔透纯稚的水晶嗓音在她耳畔轻轻叹息,激动中蕴含无尽的欣喜和刻骨的缠绵。

景烨王如刀裁的剑眉略略上扬,白瞳凤眸的余光冷冷斜睇拥著花恋蝶的娈栖,浑厚低沈的钢锐暮锺声含著轻飘鄙夷的冷笑,“花儿,本王许你的糟糠之夫继续留在你身边便已是纵容。你身後的宦宠连做玩物的资格都没有,又怎配成为你的夫君?”顿了顿,凤眸危险地眯起,理所当然道,“本王不争第一第二夫君,但花儿的第三夫君该是本王才对。”

她伸手盖住娈栖紧紧交扣在自己腰上的手指,­唇­边笑意涟涟,凝望石雕王爷的温柔灰眸逐渐静谧无波,“不对,王爷,你嘴里的糟糠之夫是我的最爱,你鄙夷的宦宠也是我的爱人,位高权重的王爷若是想成为我的夫君,便必须懂得放下身段,放下高傲去尊重他们,爱护他们,而不是轻蔑侮辱,­阴­谋暗算。”她捧起娈栖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吻著,略带暗哑的雅致磁音柔情无限,“夫妻本是一体,伤了我的夫君就是伤了我,即使我爱,也永远只会选择放弃。”

似乎有一把无形的锋利的匕首狠狠扎进心窝,心脏在瞬间痛得差点停止了跳动。看不见的鲜血一滴滴,一股股从胸口喷涌出来。景烨王的面颊遽然褪去健康的­色­泽,透出森冷的铁青。

他抽出被她双腿夹住的大手,啪地打开她捧著的娈栖的手,一把钳住她的下巴,高高抬起,不发一言地盯著那双烟灰­色­的澄透灰眸,邪异的白瞳慢慢漾出腥红的血丝。

“王爷,花恋蝶不打半点诳语,是很认真的。”花恋蝶弯弯灰眸,洒落点点明媚的笑意,只是失了惯有的温暖。

娈栖面无表情地垂下浓密卷翘的栗­色­扇子眼睫,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掀起了滔天狂澜。他等到了,他终於等到了这个白发女人发自内心的情爱,等到了她亲口说出他是她的一部分。虽然他的前面还有两个男人,但他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

他想抱住这个女人狂吻,然而他的身体却不知为何动弹不得,无力得连一根手指也扭动不了。莫名地,他想狂喊,想哭号,想流泪。自从七岁那年中毒身残之後,他便再也没有流过一滴泪了。不是不想流,而是无泪可流,直到遇见了这个满头白发的奇怪女人。

眼泪没有从酸胀发涩的眼睛中溢出,它一滴滴地往身体里面流淌,一滴,两滴,三滴绷紧的躯体在这缓慢的浸润中慢慢地柔软、融化。

怀里的女人虽然多情自私,虽然苛刻任­性­,可这世上再也找不出像她这样令他动心的女人了。他会好好做她的第三夫君的,穷尽一生地爱她,包括爱她所爱的一切,守护她所爱的一切。

第227章 凯旋卸权(二)

景烨王面­色­沈冷地盯著烟灰­色­的眸子,久久不置一言。

这是一双异常澄透的眼眸,也是一双异常纯净的眼眸,更是一双掀不起半点波澜的眼眸。恍若两口千年古井,看尽红尘繁华,倏地离他是那般遥远,犹如天上的星辰遥不可及,让他疼痛不堪的心脏从内而外弥散出冷彻心骨的寒气。

耳边蓦然响起锦家家主曾经所言“我的宠物又懒又­色­,只要有空闲就会躺著闭目养神。对美貌女人冷心冷肠,对美貌男人温柔可亲。­性­子极端苛刻任­性­,受不得一丁点错待,必须要把她放在心窝里,用所有的­精­血和宠爱娇养,可笑我以前”

当时那个男人没有将话说完,当时的他只错愕於那个男人诡异的想法和浓炽的情感。然而此刻他却突然明白了那未曾说完的话里蕴含了多深沈的悔恨与隐痛,惶恐和绝望。心底无声地涩然而笑,深深吸入一口气,勉强压住胸腔里尖锐的森寒的带著丝丝惶然的疼痛。

呵呵,他口口声声唤她花儿,视她为世间最珍贵最脆弱的花儿,却因在高位上处久了,差点忘了这朵花是要用所有的­精­血和宠爱来娇养的。他庆幸,在他之前,那个叫锦螭的男人用漫无边际的悔和痛给了他一个最完美的警告。

“花儿,本王是不会伤你的。”白瞳凤眸里的红丝逐渐散去,钢锐的暮锺声柔可滴水,坚定绝然。

“王爷为何如此笃定?”古井无波的灰眸飘荡出一缕好奇。

“不忍伤,更不敢伤。”麽指轻轻摩挲柔­嫩­的­唇­瓣。不忍伤,不敢伤,便只有妥协,只有退步。无论花儿对他有几分喜爱,他却是极喜爱花儿的。与她的一次次激狂欢爱,让这朵花儿在他的身体和魂魄上烙下刻骨的印迹,再也拔不出来了。他不能碰触她的逆鳞,不想经历锦主那种悔痛。心痛上这一次便足够了,他不会愚蠢地让花儿有机会用言语刺痛他第二次。

本是古井无波的灰眸荡漾出圈圈笑漪,在淡淡的烛光中显得分外潋滟明媚。一只粉玉纤手搭上他的手背,水红柔­唇­调皮暧昧地含住他摩挲在­唇­瓣上的麽指,雅致磁音又娇又软:“王爷可不许骗人,骗人的是小狗。若你骗了我,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好。”他柔声答应。粗砺的麽指顺势在她口里翻搅,玩弄著里面红­嫩­的小舌,“本王应许花儿所有的要求,满足花儿所有的愿望。”

花儿,本王从未爱过女人,也未曾有女人爱过本王,本王会珍惜这难得的心动,用尽所有的情来爱你宠你的,只盼你永远对本王绽开温暖的笑颜。

夜渐渐深了,花恋蝶是在景烨王和娈栖的共同搂抱下安然入眠的。

从那一天起,在花恋蝶看不见的背後,她的三个不同身份的爱人以著诡异的方式沟通相处,逐渐达到唔,至少是达到了表面的和谐。

花恋蝶看著路边热烈欢腾的百姓,听著他们欢欣鼓舞的呼喊,面上的微笑一成不变,心里却忍不住生出些许惆怅。

唉,要是能听见一句“元帅元帅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或是一句“元帅威武!”,那该有多亲切啊!

甫一回国,便得到螭门暗报,详述了景明王作乱的前前後後。得知红罗夫君安然无恙地回到了依君馆,她长长松了一口气。锦螭於昨日便未随军,带著十几个锦家护卫往依君馆先行而去。一是提前将她所有的消息传给红罗,二是替她守在红罗身边,让她能够安心地应对朝堂的一切。胸口暖洋洋的,她的锦螭主人呵,越来越能照顾到她的小心思了呢。

率十几个重要将领和亲随军穿过外城,进入邺京内城。负责维持秩序,确保安全的羽林军越来越多,百姓越来越少。及至承天门附近,周朝便再无百姓围观,花恋蝶也开始犯愁了。她要咋向帝王龙开口求娶他的皇叔?是开门见山,还是委婉曲折?呃,估计无论选哪种方式,帝王龙都会变成喷火龙。唉,纠结啊纠结。

用以鼓舞士气,振奋民心的假冒产品“越昌”祥石仍然耸立在承天门右侧,簇新的朱红瑞兽镶铜螺大门敞开,文武百官已分两列站好,华丽的明黄御辇矗立百官正中。御辇上,身著明黄九章滚龙袍的少年帝王端坐如山岳挺拔,气度尊贵威严,抬眉顾盼间深邃韵雅,俊秀夺目。

两月不见,帝王龙眉宇间的那丝稚弱之气褪得一­干­二净。清亮的凤眸深不见底,神情虽还是温和含笑,然从头到脚都充盈著令人望而生畏的帝王威仪。

啧,她的昕儿皇上又长大了呵,似乎还变得有些陌生了。

花恋蝶暗暗叹息,男孩变成男人真的要不了多长时间,有时甚至只是弹指一挥间。

当著满朝文武,当著众多将士的面,她不敢托大。在百米开外便从战车上跳下,与景烨王、娈栖、彭怀骁、归明信等诸将紧走数十米,矮身对御辇上的帝王伏跪而下:“臣等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花恋蝶伏地三叩首後,挺直上身,双手高举碧玉斧钺,膝行出列,低头朗声道:“臣花恋蝶沐皇上隆恩,御前受封兵马大元帅,领兵出战。今幸不辱命,已扫平不臣,得胜还朝,特奉上天下渊之斧钺回於太庙。”

“喏。”越昊昕含笑点头。

立在御辇左侧的太史立刻上前,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从花恋蝶手中接下斧钺。

这一场斧钺交接仪式过後,便意味著花恋蝶空有元帅虚名,不再拥有统帅三军的实际权利了。

“元帅与众位将军为越国守土开疆,真乃国之栋梁,朝中肱骨,朕甚感欣慰畅快,定当论功行赏。”越昊昕缓缓开言,清越的晨锺声好似金玉叩击,字字清晰悦耳。语气虽温和可亲,笑意融融,却隐含不可违逆的尊威睥睨和犀利冷锐。

“为皇上效命,臣等万死不辞。”花恋蝶和众将再度拜下叩首。不同了,真的不同了。她伏跪著,眼观鼻,鼻观心,心里突然间有了一丝怅然。

越昊昕在李德的伺候下步下御辇,走到花恋蝶跟前,笑吟吟地伸手将她搀扶起来,“元帅请起。”他又移转脚步,伸手将跪在左後侧的景烨王亲扶起来,“皇叔请起。”

“多谢皇上。”二人起身後立刻向越昊昕恭敬地施下弯腰深礼。

“元帅和皇叔不必多礼,这番征战,你二人都辛苦了,随朕上御辇同行一程吧。”

和皇上一起坐御辇回朝?!这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天大的殊荣过头了,那就是悬在脖子上方的大刀。

“皇上,臣不──”景烨王和花恋蝶一惊,连忙开言欲下跪推辞,却被越昊昕蓦地沈脸给打断了,硬生生地转为“臣谨遵圣谕,谢皇上隆恩。”

泛出寒霜的尊威俊秀的脸庞在一瞬间­阴­转晴,深邃犀利的凤眸中漾开浅浅的温和的笑,调侃道:“能与两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爱卿同行,朕不胜荣幸。”

“皇上谬赞了。”花恋蝶呲牙一笑,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从见面到现在,帝王龙的脸上除了标准的帝王温和笑容,便再也没有半分多余的私人情感,他是不是已经不再需要她了?

“卿卿,朕这可是发自肺腑的称赞。”越昊昕牵住她的手略略用劲一握,转身往御辇上走去。极薄的上­唇­微掀,斜睨她的凤眸里溢出一丝戏谑的宠溺。

她心头一跳,萦绕其间的淡淡失落顿时消散,­唇­角无意识地微勾。手指悄悄转动,反握住修长滑润的浅蜜­色­手指。

越昊昕的­唇­间泄出似有若无的哼笑,眸中的那丝宠溺在转向景烨王时又眨眼消失了:“皇叔,你说朕可有说错?”

“呵呵,皇上那八个字对臣而言自然是谬赞,对元帅而言却是再贴切不过了。”景烨王微微一笑,随越昊昕的脚步踏上御辇。

“皇叔何时这般谦逊了?”越昊昕挑眉笑道。

“皇上日理万机,莫非忘了臣素来都是谦逊的?”景烨王也笑著半真半假地回道,“何况臣说的乃是事实。”

越昊昕似嘲似讽地轻嗤一声,在转身面向大众时,神­色­又唰地恢复成高高在上的完美得无懈可击的帝王之姿:“众将军平身。”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一­干­跪著的将领全部恭敬起身退居百官之列。

旌旗飘扬,号角嘹响,车轮辘辘,越国少年帝王率百官亲迎承天门,携兵马大元帅与武相王爷同上御辇回朝。

第228章 金銮殿请婚(一)

乾坤金銮殿上,一道道封赏旨意接二连三地从少年帝王口中吐出。

景明王死後,身为正一品武相的景烨王站在了武官之首,花恋蝶这个临时的兵马大元帅品级为从二品,却站在了武官行列中的第三个位置。

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年届六旬,这几天身体欠安,请假在家里休息。正二品的镇军大将军庄铭被鞭斩北营,目前顶替这个位置的是在景明王之乱中立下汗马功劳的尉迟德。至於与花恋蝶同样是从二品的辅国大将军不幸牺牲在与虞国的战争中,皇上老早便对其家眷进行了优厚的抚恤。

水蜘蛛成员被化整为零,分散在各个兵队中,在这场战争中表现突出,几乎都受到了提拔。以雷冀为首的三个主要当家头子更是拼了个从五品的将军职位,正式由黑漂白,吃上了皇粮,光宗耀祖地成为了国家公务员。

南宫世家的嫡三女南宫灿有勇有谋,战功卓著,得了个正四品的杜武将军,也算没有辱没南宫家的世家名头。

黄大虎这个地痞恶霸很幸运地从战场上活了下来,得了个从六品的昭武校尉,估计他老娘可以含笑九泉,死得瞑目了。

花恋蝶杵在殿堂中,看著一个个被宣进大殿受封得赏,眉飞­色­舞的手下,听著一道道颁出大殿的旨意,暗自连连咋舌。

不得不说帝王龙是个极为大方也极为英明的皇帝,该升官的升得毫不含糊,该赏银子的赏得毫不吝啬,还能根据个人家庭情况现场指个婚,封些个诰命、赏赐个美人什麽的。让一帮子从战争鲜血中洗礼出来的铮铮男女激动亢奋,热泪盈眶,大有为英主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奉献终生的架势。

封赏从低到高,已经赏到了彭怀骁的头上,这位正三品的怀远大将军升成了从二品辅国大将军,赏赐了大批珠宝以及两个千娇百媚的侍妾。

彭怀骁受封完毕,按照品衔,接下来就该轮到她了。升官她不稀罕,金银珠宝她也不稀罕,不过那个赏赐侍妾啊侍妾,貌似刚才帝王龙也为归明信指了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这是不是意味著不用她开口请求,也即将被赏赐两三个美男子,或是指上门好亲事?一时间,心尖不由痒痒的有了些期盼。

昕儿皇上,赏赐男妾就不必了,把娈栖娃娃和石雕王爷指给我吧。

花恋蝶悄悄抬高头,朝端坐龙椅上的越昊昕挤挤眼,又努努嘴,移转视线望望对面文官行列中的娈栖和左手边隔了一人的景烨王,做出了自以为是的暗示。

“皇叔在此番征战中功勋卓著,朕当大赏才是。”越昊昕心情甚佳地看向景烨王,温和的凤眸漾著春风般的浅浅笑意,口吻颇有些无奈,又有些戏谑道,“但皇叔早已贵为武相王爷,朕还真不知道该赏皇叔些什麽?”

一席话颤了大殿中许多官员的心。

是啊,景烨王不但是尊贵的王爷,还是手握兵权的武相。如今又大胜而归,权势荣华,功名富贵於他而言已是到了极致,再往上走,就是皇帝之位了。皇上这席话,难道有什麽深刻的含义在里面不成?

景明王之乱中,所有参与叛乱的人不分贵贱全部斩首。承天门内外血流成河,尸骨累累,有多少人是死得明明白白的,又有多少人是死得稀里糊涂的;有多少人是罪该万死的,又有多少人是无辜枉死的,谁也说不清楚。只知那个温和敦厚有余,英睿不足的少年帝王骨子里原来竟是那般的狠绝冷酷、深沈莫测,一场叛乱的血腥镇压让他们见识到了何谓帝王!

剪除掉景明王及其党羽,撕去曾经的示弱伪装後,把持了朝堂大权的皇上纳良谏,礼贤臣,决策果断英明,竟是一代明君之相。虽然坐在龙座上的少年皇上还是如以往那般温和,但如今站在朝堂上的他们早已收起淡淡的轻慢,时刻打足了十二万分­精­神,生怕一不小心便被这改头换面的少年皇上捉住小辫子训斥庶贬,或是不慎犯下杀头大罪。

皇上对景烨王如此言语,看似无奈戏谑,这背後帝王之心,深奥难测呵,景明王作乱的惨痛事实告诉他们皇家的事少掺合为妙。静观其变吧,毕竟明哲保身才是硬道理。

“为国尽忠,为皇上分忧乃是臣的本份,臣无需皇上再多加赏赐。”景烨王出列,朝越昊昕施下深礼,推辞道。脸上冷硬的线条犹如石雕,看不出任何波动。

群臣个个微垂了头,看著自己的脚尖。景烨王的回话虽不十分恭敬,但十几年来他但凡立下战功回来都是这麽说的,也没啥让人惊讶的。

“皇叔立下大功,朕怎能不行封赏?”越昊昕神情越发柔和温软,玩笑道,“朕可不想被世人垢病,指著朕的背脊骨说朕吝啬。”

很好,一个能在朝堂上开玩笑的皇帝该是一个多麽平易近人,具备亲民作风的皇帝啊!但是,现场官员们的心底都不是放松,而是生出了几许忐忑。皇上的态度变了,不是原来的顺水推舟,淡淡揭过,而是执意要赏。这太奇怪了!似乎,有什麽诡异的事情即将发生。

花恋蝶朝帝王龙偷眨眼睛都快要偷眨得抽筋了,无奈上面坐著的皇帝硬是不甩她,始终是自顾自地说话。难不成这两个月里帝王龙­操­劳过度,批阅奏章过多,导致视力下降,看不清她的请求指婚暗示?还有,彭怀骁赏过了,不是该轮到赏她吗?咋突然就越过她和从一品的娈栖娃娃跳到正一品的石雕王爷身上了?他爷爷的,帝王龙竟然明目张胆地给他家皇叔开後门,搞特权,简直太不够意思了。

“对了,朕想到该赏什麽给皇叔了!”越昊昕食指轻叩龙座扶手,恍然欣悦道,“皇叔年近而立仍是孤身一人,朕就赐皇叔一百美人吧!”

一百美人?好大的手笔!

皇上难道忘了,这十数年来有多少女人在景烨王那双邪异白瞳下两股战战,哭爹叫娘地晕死疯癫过去?

帝王龙在搞什麽飞机,居然赏一百个美人给石雕王爷,想他­精­尽而亡麽?要杀功臣也不带使用这种香豔方式的!石雕王爷是姐的男人了,姐拒不接受!

众官员听得瞠目,花恋蝶听得咬牙,景烨王听得皱眉。

“臣多谢皇上恩赏。然臣已有两情相悦的女子,正欲请皇上做主赐婚,还请皇上收回赏赐。”景烨王一撩朝服,向御台跪下。

啊?!果然发生诡异的事情了!

除了数个知晓内情的武官,其余官员再度听得傻眼,连文官之首的景辉王也对跪在地上的景烨王侧目不已。

月前,赶来救驾的景辉王一枪挑下叛逆景明王的首级,立下天大功劳。在论功行赏时,她竟跪在御台下,愿用功劳换取一个正君之位,请求皇上允许她迎娶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男子为第一夫君。风流闲散王爷变成个武艺高强的能­干­王爷已经够让人大跌眼睛的了,没想到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以风流著称的王爷原来还是一个痴情种子?!惊愕间,皇上哈哈大笑,甚是畅快地允了景辉王的婚事。

眼下,这景烨王竟然也如法炮制,欲用战功换门亲事。不愧是从皇室出来的一家人,行事风格竟然如此相似。但不知皇上这次会如何对待?

当然,他们更好奇那个有胆子与景烨王两情相悦的女人是谁?

能不畏景烨王邪异凝滞的白瞳,能不惧他冷硬如石的铁血霸气,与之谈婚论嫁的女人该是多麽地令人惊叹敬佩啊!

第229章 金銮殿请婚(二)

景烨王话音刚落,金銮殿御台上便陷入凝滞的沈寂,有种可怕的威压似波浪般从明黄身影背後层层弥散,仿若要将人撕裂成碎片。

“喔?原来皇叔已寻到了两情相悦的女人,那朕赏赐美人还真是多此一举了。”清越的晨锺声隐隐含笑,“不知皇叔心仪的是哪家小姐?”修长乌黑的龙眉感兴趣地微微挑起,凤眸内漩涡流转,暗邃深幽,问询语气和醺如暖阳,然只要是在朝堂中混过的,都深深地明晓在那看似无害的背後蕴藏著多麽巨大的危险。

皇上莫名其妙地发怒了,而且怒意还在不断地升腾,濒临爆发。

“兵马大元帅花恋蝶。”景烨王沈声禀道。

“谁?”御台上轻飘飘地飞下一个字,轻扬的尾音听似漫不经心,实则惊心动魄。众多大臣的心已经不由自主地揪紧了,冷汗从後背密密麻麻地溢出。

“兵马大元帅花恋蝶。”景烨王抬头大声重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唰──

上百颗头颅,上百双眼睛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同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白发灰眸,粉颊淡­唇­;那个女人疏淡清漠,慵懒从容。那个女人贵为兵马大元帅,以白发恶鬼之名威震九州,成为越国将士和百姓崇敬爱戴的英雄,却不知为何总会让人在不经意间忽略了她的存在。她啥时候凭啥本事融化了景烨王的一颗石头心?这算是在战场中建立起来的烽火情缘麽?兵马元帅与武相王爷若是婚嫁顺利,等於是军民威望与滔天权势的结合,於越国朝堂而言,又将兴起怎样的波澜?是祸还是福?

花恋蝶猛然感觉自己站在了舞台中央,上千瓦的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头顶放­射­出万道五彩霞光,比大熊猫还稀奇珍贵,比耶稣佛陀还震撼世人。

每一张面对自己的脸庞都很好解读,那就是震撼。可每一双看过来的眼睛就比较复杂了,除饱含震撼外,还有尖刻、猜忌、惊喜、迷惑、忐忑等各种各样的情绪。

万众瞩目下,她不由挺直背脊,翘起­唇­角,弯弯灰眸,露出一个最佳的上镜表情。石雕王爷恁热情主动了,不等她这个娶亲的女人开口,就抢先向帝王龙请婚求嫁。也好,反正帝王龙现在已经炸毛了,她也不用再考虑请婚是用开门见山呢,还是用委婉曲折的问题了。

“皇叔,据朕所知,元帅已娶依君馆的红罗倌主为第一夫君。若要嫁你,必先将其夫君休离才行。”越昊昕嘴角噙笑,慢条斯理道,“依朕之见,这赐婚一事不如先行暂缓,待朕下旨勒令元帅休了她的夫君再作婚议如何?”

“皇上误会了。臣并非是迎娶元帅为妻,而是嫁与元帅为夫君。”

晴天霹雳从金銮殿劈里啪啦地闪过,劈焦雷傻了一­干­大臣。

形貌邪异的花岗岩王爷能有个两情相悦的女人就已是件极不可思议的事了,没想到更不可思议的事还在後面,他居然是嫁过去做人家的夫君!?

元帅有个明媒正娶的倌子夫君,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屈居在一个倌子之下,不要说有身份的男人,恐怕一个平民男人也不会忍受这种屈辱。

王爷吃错药了麽?眼前的元帅咋看都不是个勾魂摄魄的绝­色­美女啊!

花恋蝶觉得打在身上的聚光灯已由千瓦狂飙至万瓦,尤以龙座上­射­来的两盏灯瓦数最高。这不,额头都被炙烤出了点点小汗,脸上完美的笑容也快要挂不住了。人家石雕王爷已经充分完整地表达了自个的态度,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她是不是是不是也该站出来表明下态度了?!然而思考是到位的,她的脚就是迫於某种压力始终迈不出去,她好像好像看到帝王龙的背後摇曳出了一股股黑­色­火焰。

“皇上,臣的婚事也想请您做主。”

清脆剔透中略带一丝稚弱的悦耳嗓音像磁石般迅速吸引了满殿的诡异视线。身著暗绯白泽朝服的崇义侯娈栖从文官之列走出,与景烨王并排跪在御台下,叩首禀请:“皇上明鉴,臣与元帅相知相悦尚在王爷之前,本不欲广而告之。今却见王爷坦坦然向皇上请旨婚嫁,臣心甚爱元帅,索­性­厚了脸皮请皇上也为臣赐婚。臣愿与王爷共侍一妻,还请皇上恩准。”言罢,恭恭敬敬地向越昊昕叩首三次。

冰寒的狂风从金銮殿呼啸而过,一­干­大臣被瞬间冷冻、风化。崇义侯崇义侯是是先帝的宦宠吧?!元帅是他举荐的,两人相知不容抹杀怀疑。但相悦元帅是女人,崇义侯是宦人,两人相悦娘啊,爹啊,皇上啊,这太考验他们的心理承受力和想象力了。

大臣们被冷冻风化,御台之上却是黑压压,­阴­沈沈一片。

“朕倒不知崇义侯何时也能嫁人了?”越昊昕在龙椅上雍容地换了个姿势,右手轻轻搭上扶手,神情似笑非笑。

“臣为先帝亲封的崇义侯,早已非宫侍宦人,如何不能嫁人?”娈栖抬头扬眉一笑,整个大殿顿时流光璀璨,百花盛开。

景烨王斜睨身边的娈栖一眼,也叩首而下:“臣愿与崇义侯共侍一妻,请皇上恩准。”

堂堂一介武相王爷与个倌子、宦人共侍一妻,众臣无语地凌乱破碎了。

娃娃,你不是皇室成员,又没谁会在你身上打嫁娶主意,咱俩的婚事可以毫不受阻地慢慢来,你为啥也也来凑热闹?吃醋也要选时候讲地点啊!殊不见帝王龙背後的黑­色­火焰越来越大了!

花恋蝶强挂的笑容扭曲成了苦笑,深感投放在自个身上的万瓦聚光灯已经朝太阳的热度进军了。他爷爷的,都夏天了,为毛还必须穿遮手遮脚的长袍上朝?姐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全出汗了。

“皇叔说与元帅两情相悦,崇义侯说与元帅相知相悦,你们不在意元帅早有夫君,但又安知元帅愿意娶否?元帅是越国的大功臣,朕可不愿勉强元帅。”越昊昕极薄的上­唇­微掀,眼角往下轻瞥,一缕冷光倏然闪过。

所有的视线最终又全部转向了花恋蝶。

轰──

花恋蝶觉得自己在一双双滚炙诡异的眼睛中瞬间汽化了。很好,她迈过了心理极限。帝王龙黑­色­的怒火啥的,大众扭曲的眼神啥的,於她而言都是神马浮云。目前她该做的是力挺自个的准夫君。

她举起衣袖镇定自若地揩去额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大步跨出武官行列。一撩衣袍,堪堪挤进景烨王和娈栖的中间跪下:“皇上,臣愿娶,臣恳请皇上恩准。”

越昊昕的右手狠狠握住扶手,张扬升腾的黑­色­怒焰一点一点收敛,深不见底的凤眸注视著台下跪著的三人,目光幽沈无比。

“元帅可是想好了?”清越晨锺声从黑暗深处溢出,笑中带冷,冷中含笑。

“臣早已想好,恳请皇上恩准。”花恋蝶埋著头,一字一字沈稳道。

金銮殿在这一刻沈入死般的寂静,俄尔,越昊昕大笑起身,“哈哈,郎情妾意,你情我愿,元帅与皇叔、崇义侯联姻本乃天作之合,朕又怎能做那­棒­打鸳鸯之事?”他顿了顿,笑意更浓,“朕赐封元帅第一夫君为三品诰命,七夕佳节之际便是元帅与景烨王、崇义侯的大婚之日。”

“谢皇上赐婚。”

花恋蝶、景烨王和娈栖埋首齐声谢恩。

“退朝。”越昊昕对身侧的张和淡淡道,“宣旨移驾御庭宫。”

“退──朝──”张和一甩手中拂尘,站到御阶正中,拉长尖细的声音宣布道,“群臣移驾御庭宫──”

明黄身影在拂袖离去前,居高临下地深深看了台下一眼,眼角余光从尉迟德身上掠过後,便绝然收回。

李德跟在越昊昕背後暗暗叹息。他离皇上最近,只有他听到了皇上在乍闻元帅说出愿娶时,握住扶手的手指骨发出了轻微的咯咯声响。唉,皇上的心被伤了。

花恋蝶抬起头恰好捕捉到明黄背影消失的瞬间,那一抹明黄像锋利的刀尖,在她心上划拉下一道深深的伤痕,很痛。然而,她却并不後悔,只在心里默默道歉:“昕儿皇上,对不起,我与他们都做下了迎娶的承诺,独独和你没有。所以,你的想法,你的心情无论如何都不是我第一个需要考虑的。”

“花儿。”

“花姐姐。”

耳边响起两道担心的轻唤。

她略一凝神,转眸对左边的景烨王温柔地笑笑,又转眸对右边的娈栖温柔地笑笑,一手拉起一个,笑盈盈道:“走,一起去御庭宫赴宴,那可是皇上专程为越国将士摆的庆功宴。”

景烨王和娈栖笑著点头,三人当著众臣的面堂而皇之地携手离去。

景辉王第一个回过神来,她看看空无一人的龙座,又看看携手走出金銮殿的三人,凤眸里闪出一丝意味深长。作为一个风流又专情的女人,她预感到这场赐婚还远远没有结束。

第230章 大胆地往前走

庆功宴设在御庭宫,七品以上的武官均在赴宴之列,由皇帝亲自开宴。这对很多低品级的武官来说,可谓是无上的殊荣,足以骄傲祖孙三代。

酒过三巡,少年越帝便提前退席了。没了皇帝坐镇约束,­性­子比文官率­性­的武官们逐渐放开手脚,你斟我酌,推杯换盏,酒酣耳热之际也忘了品级尊卑,勾肩搭背地谈笑喧哗,整个御庭宫顿显好一派热闹。

“元帅,听闻皇上已为您与王爷、侯爷赐婚,南宫灿借花献佛,一杯薄酒在此恭祝元帅心想事成。”南宫灿举杯上前,朗然笑道,“待元帅大婚之日,必备厚礼前来恭贺。”

“多谢。”花恋蝶笑著举起酒杯,隔空相敬,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元帅,明信也祝您与王爷、侯爷比翼高飞,连枝相依。”归明信端著酒杯离席走了过来,万年面瘫脸熏染了一层薄薄的酒红,­唇­角含笑,眉宇间的冰冷之­色­褪去不少,“此番明信跟随元帅征战,可谓是受益匪浅,尊元帅为师亦毫不为过。”

“不敢当不敢当。”花恋蝶连连摆手,“本帅也预祝归将军与未婚夫君心心相印,白首偕老。”她端起宫侍斟满的酒杯,与归明信相视一笑,共饮祝酒。

“花姐,你是我雷冀唯一佩服的人,这杯酒敬你。”雷冀握杯大踏步走来,粗犷的面庞上一双豹眼灼灼发亮。在他心目中,面前坐著的白发女人不是高高在上的元帅,还是那个一举威慑并收复水蜘蛛的可怕花姐。

“好说。”花恋蝶慵懒地举杯,笑睨雷冀身旁的祝萧何,邪邪勾­唇­道,“姐甚幸当日并未乱点鸳鸯,造出一对怨偶。如今你夫妻二人功业已成,希望能早生贵子,增产报国。”

“元帅!”面对花恋蝶百无忌惮的调侃,祝萧何即使出生水匪,在这大庭广众下也难免羞窘了一张面皮。

“哈哈,既是花姐之命,我夫妻二人岂敢不从?你就坐等我们的好消息吧。花姐,­干­!”曾与花恋蝶对骂上数个回合的雷冀脸皮明显比妻子肥厚。

“­干­!”花恋蝶手拍桌子,豪气­干­云地仰脖子喝了。

“元帅”

一个又一个武官不分品级,端著酒杯鱼贯前来向她敬酒,其风头之胜完全盖过了武相景烨王。

作为一个没啥讲究的平民元帅,花恋蝶现在虽然没了实权,但人气和声望并未有丝毫下降。许多武官都借著这个难得的群宴机会,以敬酒来表达心中的敬意和崇拜。

幸亏她左边坐著景烨王,右边坐著娈栖,知她内息暂无,喝不了太多酒,便自动自发地替她饮了很多杯。

金銮殿请婚一事早就经由彭怀骁大喇叭宣扬了出去,武官们全都知晓了这三人已成为未婚夫妻。介於元帅只有一个,而敬酒的人又太多,夫君为妻主挡酒本就无可厚非。再加上景烨王在武官心中一直便具有极高威信,崇义侯在这场战争中也以身先士卒,骁勇善战的形象一扫原本的宦宠之貌,是以谁来喝酒,武官们并不介意,只要对元帅的心意传达到了即可。

其实乍闻武相王爷甘愿屈居在个倌子之下嫁於元帅做夫君,元帅要娶个不能人道的宦人为夫君的消息时,他们也是惊怔不已的。但转念想起战场上王爷对元帅几近没了原则的痴爱,想起元帅与崇义侯之间毫不避讳的两情缠绵,便又瞬间释然了。

不管谁嫁谁,谁娶谁,只要元帅喜欢,那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著,他们对元帅的所有决定全部无条件支持。

喧闹从白昼延续到黑夜,众多喝醉的武官在皇上专门为这场庆功宴配备的宦人的服侍下,踉跄著脚步,陆陆续续地走出宫门,由等候在外的亲随分别领回家去。

花恋蝶双颊酡红地趴在案几上,半眯的灰眸醉意朦胧,口里哼唱著不知名的小调。

左边醉醺醺的石雕王爷被宫侍扶了出去,右边晕乎乎的娈栖娃娃也被宫侍扶了出去。渐渐的,偌大一个御庭宫除了满目疮痍的杯盘狼藉外,便只剩下她和新任的镇军大将军尉迟德两人了。

尉迟德盘腿而坐,闭目调息片刻,一滴滴含著酒香的水珠从十指指尖浸出。面颊上的红晕逐渐消散,一双朦胧的眼眸重新变得冷漠锐利。

他冷冷地看向对面如同没有骨头般软绵绵地趴在案几上的白发女人,眸中涌出无法言喻的复杂神­色­。

一场庆功宴,让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那个女人不但博得了景烨王和崇义侯的满心爱恋,还博得了越国将士们发自内心的敬佩和爱戴。她的威信,她的声望,已然凌驾在了帝王之上,超出了贤士能臣的范畴。

这样的人於越国是福,於帝王却是祸!是刀!是刺!

“与清风把酒相送,太多的适从,醉生梦死也空,和你最後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会让你清醒後,醉清风”女人的哼唱时而含混,时而清晰。唱词半文不白,古里古怪,调子却轻柔飘忽,略哑的雅致磁音带著一缕清冷的空寂和淡淡的凄伤,“却是我想得太多风花雪月也溶,和你最後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我的去向无影踪,只为消愁一起游,无人宠”

“元帅。”他沈声唤道,不确定对面的女人究竟是醒是醉。

眼见那白发女人颇为艰难地直起身,以手撑额,偏头对他眨眨醉茫茫的眼睛,勾­唇­迷离一笑,自顾自地接著唱道:“是我想得太多,犹如飞蛾扑火那麽冲动,最後还有一盏烛火,燃起我,曲终人散,谁无过错,我看破。”

尉迟德心里一震,胸腔中突然泛起莫名的晦涩酸楚。他阖眼深深吐纳,努力压下不该被挑起的情绪,张眼的刹那,正巧看见一颗红­色­药丸从粉玉手掌中滚出,落进张开的淡­唇­里。那双醉意可掬的灰眸慢慢褪去迷蒙,恢复成原本的纯净澄透。

“尉迟大将军,说罢,皇上在哪儿等我?”花恋蝶淡淡问道。顺手理了理袖边的褶皱,从席座上站起身。明亮的烛光在她身周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暗绯猛虎朝服衬著雪­色­长发,竟无端生出一分割心的凄厉。

这个女人,真的不适合穿红­色­呵。尉迟德暗叹一声,不带半分感情道:“元帅可径直往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麽?还真是个谈话的好地方。”花恋蝶莞尔一笑,对尉迟德拱手施礼,“多谢尉迟大将军告之,就此别过。”她撩袍抬脚大步流星地往宫门外走去。

尉迟德看著她的背影,嘴无声地张了两下,最终颓然抿紧。拎起案几上的酒壶猛地灌进嘴里,咕噜狂饮两口後,“啪”地一声将酒壶用力摔碎在地,倏地拍桌而起。罢了,他该牢记的是自己的职责。脚步毫不迟疑地踏出,挺拔的身形充满冰冷的肃厉。

突然,宫门外响起一道比之刚才听到的还要古怪的歌声。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头。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呀。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头”

雌雄莫辨的歌声似乎是从撕裂的喉咙里拉出,悠长粗狂,逐渐远去,带著一股豪气冲天,一股婉转韵回,更有著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意。

他驻住脚步凝神细听,抿成直线的冷厉嘴­唇­忽而微咧,露出个罕见的意味不明的笑。

元帅,你且大胆地往前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第231章 想你入骨

“元帅,请。”守在御书房外的李德与张和一起躬身推开轻掩的门,肃静得连只蚊蝇都不敢放肆的沈严中响起轻微的咯吱声。

花恋蝶看著两人低垂的头顶,静默数秒,­唇­角一翘,突然问道:“李德,皇上是在外间,还是在里间?”

“皇上连贴身影卫都遣了出来,自然是在里间等候元帅。”李德没有抬头,语气一如既往地恭敬有礼。

“遣出了所有影卫?”她皱起眉峰,轻斥道,“宫内时刻都可能出现危险,你们怎能由著皇上这般任­性­?”摊开手掌凝神细探,最终还是只能无奈地承受没了内息,什麽也察觉不到。

“元帅放心,皇上月前已将宫内所有魑魅魍魉清洗得一­干­二净。”张和接口,又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元帅,皇上已候您多时了。您还是”

所有魑魅魍魉清洗得一­干­二净?这其中是否也包括了锦螭和娈栖埋在宫内的暗卫?花恋蝶心内一凛,旋而轻笑出声,“本帅这就进去觐见皇上,省得张公公和李公公心疼。”

“元帅,您莫要打趣奴才们,伺候皇上,为皇上分忧是奴才的本份。”李德半抬起头,白皙清秀的面庞上不见尴尬,只有平静与忠顺。

“嘻嘻,宦人的本份是伺候皇上,为皇上分忧。那麽,李德,你与张和可知抛除元帅名号,姐的本份是什麽?”她微弯了腰背,笑眯眯地瞅著两个很得帝王龙倚重的内庭宦官,轻声问道。中国唐朝最先出现正规的宦人军队,没想到帝王龙也组建出一支天策军。李德与张和或许会一辈子忠诚皇帝,但其余的宦人呢?是否每个都能一生忠诚皇帝?谁都不能保证。她只希望这支宦军别发展得太大,威胁到国家社稷和帝王的统治。

李德与张和闻言诧异地看著她,眼中有些些困惑,些些不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戒备。

“奴才们才疏学浅,不明白元帅的话。”张和谨慎道。

她笑著摇头,灰眸弯成两个上弦月,粉玉食指在二人眼前闲适地晃了晃:“不明白也没关系。姐的本份呵,说来很简单,只是不太容易让人相信而已。”说完,她不再搭理两个宦官,径直穿过他们走进御书房。

外间正中摆放著一张乌檀木镶金龙案,案面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靠右放著一叠批阅好的奏折,一缕久违的龙涎香在空中静静弥散。恍惚间,她看到一个明黄的身影端坐如锺,敛目凝神,正提著朱砂狼毫在奏折上勾画,从指尖到袍角无不散发出让人心折的王者贵气。

“昕儿”她张口轻唤,又立刻哑然失笑,後面的“皇上”二字从勾起的­唇­角处无声溢散。龙案後那张宽大的乌檀木镶金龙椅上哪里有人,分明就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熟悉的人息。

隔了两个月,再度踏进御书房,不知为何,她竟升起了恍若隔世的错觉。好像在御书房里陪著帝王龙批阅奏折,为他治病,伺候他吃饭,和他调情都是上辈子发生的事。过去的画面一幅幅从眼前掠过,胸腔中慢慢流淌出一股甜蜜。

推开可以自由挪移的厚重书架,撩起赤黄的绣龙锦帐,面对的是一个九扇翔龙屏风。虽然还没见到里间全貌,但她已经闻到了酒菜的香味。

足音轻巧地绕过屏风,她看见在一张瑞兽圆形朱漆案桌上摆放著几碟­精­美的小菜,一个仙鹤鎏金八珍酒壶,两个琉璃夜光杯。桌旁一张凳子空著,一张凳上坐著一个颀长少年。

少年换下了九章衮龙服,只随意著了件明黄|­色­的锦袍,袍角处用极细的紫金丝线绣著祥云和姿态不一的九龙。乌黑光滑的长发大部分往上扎挽,用一根绣著紫金五爪飞龙的明黄发带束著,发带随著额际边的几丝碎发以及两缕鬓发一同垂落,使得他褪去了望而生畏的帝王威严,於俊秀尊贵中蕴生出水墨的隽美飘逸。

他微低著头,正对手里的东西看得出神,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来到。

笃笃笃──笃笃笃──

花恋蝶扣指使劲敲著屏风架子,试图唤醒陷入不知名世界中的帝王龙,注意到她来了。

帝王龙闻声抬起头,黑棕­色­的凤眸犹带几分梦幻般的迷蒙。在看到她时,眼中倏地闪过一道极亮的光芒,梦幻迷蒙散去,瞳眸里浮出温软的笑意。

“昕儿皇上在看何物?怎如此入神?”她也不由自主地向他温柔笑开,提脚走近,颇有些好奇地问道。

越昊昕笑睨她,举手展开手里的东西,邪气道:“卿卿,此物朕不但时时看得入神,也甚爱嗅闻。自你走後,朕更是夜夜揣著它就寝。”

花恋蝶一愣,在两步开外停下脚步,凝神细细瞧去。

在眼前的晃荡是一方雪白的冰丝绢帕,褶皱颇多,有的地方似乎被什麽东西沾染过,留下了显而易见的凝固痕迹,也破坏了绢帕的柔软。这这绢帕应该就只是一张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帕子吧?可为毛看著好像有点眼熟?

游移不定间,帝王龙已经起身握著绢帕向她走来。

身体遽然被淡淡的龙涎香环绕,是她极为熟悉也很喜爱的味道。介於少年和青年的诱人魅息一股股钻入鼻中,拨动著心底深处独属帝王龙的那根情弦。两个月不见,帝王龙长高了,出征前她只矮了他半个脑袋,现在他却高出她近一个脑袋,拥著她的胸膛似乎比两月前更厚实了一些。她忍不住用头在他肩颈窝处撒娇地蹭了蹭,胸腔里的甜蜜越来越浓。

“卿卿,这方绢帕你是否看著眼熟?”越昊昕将手里的绢帕递到她眼前,低头凑到她耳边柔声笑问。

“嗯眼熟。”耳边吹拂著一阵阵男­性­的热气,她有些心旌摇荡起来。

“卿卿,还记得在御书房外间,朕用­唇­舌伺候你的事麽?”清越声暗哑下来,带著些缠绵魅惑,“朕有急事,不得不中途停止,那时便是用这方绢帕替卿卿清理身体的。”

轰──

久远的记忆被挑起,花恋蝶的脸不可抑止地腾烧起来。她记得,当时帝王龙临走前不但把这方沾满了女人情液的绢帕放到嘴边亲,还放到鼻端很陶醉的闻了闻,最後当宝贝似的收进袖袍里,简直猥琐到了极点。

没想到,没想到这猥琐的帝王竟然竟然还还保留著那张绢帕!?直愣愣地看著淡蜜­色­修长指间的绢帕,她突然间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卿卿,你领兵征战,朕在邺京为你担心,想你入骨。”他含住她的耳朵,低魅邪佞道,“想到受不了的时候,朕便用这方绢帕代替你伺候朕。”

脸上的火焰烧得越发厉害,“给我!”花恋蝶恼羞成怒,一把从越昊昕手中夺过绢帕塞进自个袖中,咬牙切齿地低咆,“昕儿皇上,你Y的猥琐变态又升级了!”

越昊昕在她耳垂上重重一咬,愉悦地低低笑起来:“卿卿,朕只是太想你了。告诉朕,你想朕麽?”他抬起她的下巴,深深望进她的眼睛,拥在她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好似要将她揉碎一般。含笑的凤眸虽然深邃得看不见底,然而却盈满了温柔缠绵,夹杂了淡淡的情yu火光。极薄的上­唇­微掀,极厚的下­唇­轻咧,勾起的­唇­角噙含戏谑的宠溺,尊贵中透著浪荡,俊秀中流溢风流。

这样的帝王龙不是承天门外率文武百官迎接她的睥睨群生的威严帝王,也不是朝堂上挥遒万里江山的温和犀利的英睿帝王。他没有高高在上的遥远,没有冷锐残酷的陌生,他只是一个爱她的,她爱的男人。不,准确地说该是一个虚岁十八,实岁十七,还未到现代法定成年年龄的少年才对。

老牛吃­嫩­草,她已经吃得没一丁点负罪感和不自在了。不能怪她摧残国家幼苗,没有身为一个医生的道德良知。实在是这­嫩­草太没身为­嫩­草的纯真特­性­,长得太像成熟百年的老草了。

“卿卿,告诉朕,你想朕吗?”越昊昕重复问道,声音更低暗更暧昧更诱惑。

一个湿热的吻如同蜻蜓点水般落在鼻尖上,花恋蝶的心湖也被这个吻激起一圈圈甜蜜温馨的涟漪。

“想,很想。”她的声音莫名地带著些激动的颤声。伸臂环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轻轻吻上朱­色­的薄­唇­。

一只修长的大手扣住她的後脑,炙热的灵舌反客为主,率先攻进香滑的檀口。灵舌宛似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在­嫩­滑芬芳的口腔里疯狂地翻搅吸吮,舔舐过每一寸柔­嫩­。

花恋蝶也毫不示弱地反缠著口里的灵舌吸吮嬉戏,热烈地索取著帝王龙的气息,索取著他的对自己独一无二的疼宠。

两人拥抱著,辗转贪婪地深吻,似乎要将两月的思念藉由相濡的涎液尽数注入彼此的体内。

第232章 予美酒,送长眠(一)

“卿卿,朕的好卿卿。”越昊昕厮磨著怀里女人的­唇­瓣,炙热的龙涎香男­性­魅息喷吐进她的­唇­齿间,将她的粉颊熏蒸出两片瑰丽的红霞。

“昕儿皇上”花恋蝶仰起下巴,柔顺地承受著他炙热缱绻的厮磨啄吻。双手软软地环在他的後脖上,整个人都被少年帝王拦腰抱了起来。

浓烈的思念宣泄过後,狂风骤雨般猛烈的炽吻渐渐舒缓下来,变得轻柔缠绵,恰似流淌在微风拂送的深夜里的一首宁馨小夜曲。

“卿卿,你是坐凳子,还是坐朕腿上?”黑棕­色­凤眸内的情yu火光渐渐褪去,恢复了原本的深邃幽沈。越昊昕食指轻描她微肿的水红­唇­瓣,笑吟吟地问道。

“皇上乃真龙天子,臣身为凡夫俗子,自然是想多沾染些龙气。”花恋蝶翘­唇­­色­迷迷地回道。布满温柔笑意的灰眸里犹带迷离的情yu,在夜明珠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清豔旖旎的诱惑,清朗的容颜竟美得妖娆勾魂。

越昊昕笑意盎然地俯首看她,指尖在她­唇­上使劲一按,挑眉邪气道:“卿卿贫嘴,朕的龙­精­你都不知吞下多少,还嫌龙气沾染得不够麽?”

花恋蝶搂著他不开言,只嘿嘿闷笑,笑声有些志得意满,还有些猥琐银荡。

他抱著她来到案几边,将她轻轻放在一张凳子上,自己撩袍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假意冷声道:“冲著你这张乱嚼舌头的嘴,朕决定让你自个先坐坐冷板凳。”

花恋蝶趴在案几上,侧头自下而上地瞅著帝王龙,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般撅起嘴,抱怨道,“人家信守承诺,为昕儿皇上鞠躬尽瘁地守土开疆。风餐露宿,浴血奋战了两个月,结果只换来一张冷板凳。”她用手指遮住眼睛,装模作样地呜咽哀叫,“呜呜,我好可怜,昕儿皇上都不爱我了。”

越昊昕面­色­一滞,旋而染上无奈:“卿卿又胡乱说话。朕不是已为你和皇叔、崇义侯赐婚,将你的红罗夫君封为三品诰命了麽?”

花恋蝶鼻子里轻哼,嘴巴撅得更高,不满道:“那是我、石雕王爷和娈栖用比天还高的战功换来的。昕儿皇上身为明君,根本没法子拒绝拧扭,同意赐婚只不过是顺势而行的违心之举罢了,真当我是个傻子,什麽不知道吗?”

浓长的眼睫微微下垂,遮住了深邃的凤眸,他抬手拧了一下她的鼻尖,笑斥道:“照卿卿这般说来,倒真是朕太过吝啬了。”手指轻叩案几,凤眸里幽光流转,漩涡深深,勾起的­唇­角扬出一股子风流邪肆来,“既然卿卿为朕守土开疆,立下天大功劳,那朕的龙腿便送予你坐罢。”手掌大方地在腿上拍了拍,示意她移坐上来。

花恋蝶开心地笑了,坐直了背脊却并未移动臀部,“我改变主意,不坐龙腿了。”抬手指向案几上的­精­美小菜,颇带了几分刁蛮道,“本帅要昕儿皇上亲自夹菜喂我。”

“元帅有令,朕岂敢不从?”越昊昕接口打趣。举起镶金雕龙象牙筷,夹了一筷子离得最近的小菜,小心翼翼地送到她嘴边,柔声哄道,“卿卿乖,张嘴。”

她听话地张开嘴,满足地吃进口中,嚼入腹中,胸腔里的甜蜜漫到了温暖明媚的灰眸中。

“还要。”她像嗷嗷待哺的幼鸟,又张开了嘴。

“好。”越昊昕柔柔笑应,虽被随意指使,面上却未露丝毫不悦,神­色­间满是怜惜,“朕的元帅征战辛苦了。”

一个甜蜜地吃,一个怜惜地喂,直到菜被花恋蝶吃下小半後,越昊昕突然“哎呀”出声。

“昕儿皇上,怎麽了?”花恋蝶舔去沾在­唇­上的油渍,诧异地问道。

“瞧朕,只顾著喂卿卿吃菜,竟忘了斟酒。”越昊昕满脸懊恼,“卿卿立下大功归来,朕该为卿卿亲手斟上一杯庆功酒才对。”他放下象牙筷,连忙拎起酒壶,往琉璃杯子里倒酒。

“昕儿皇上,你已经在御庭宫里向我敬过酒了。”花恋蝶提醒道。

“那酒不是朕亲手斟的,怎能表达朕的心意?”透明的酒液淅沥沥地从壶嘴里流进琉璃杯中,粼粼闪光,弥散出醇厚浓郁的酒香,令人闻之欲醉,“这是朕千方百计收罗到的奇酒,香醇甘冽,劲道绵长,名曰醉美人。”他把一个琉璃杯递到她手中,低眉笑道,“朕只愿与卿卿共饮此酒。”

花恋蝶端著琉璃杯,凑近深深嗅入一口酒香,抬眸看向眉宇间漾满宠溺浅笑的少年帝王,水­唇­抿开一朵雅致清淡的笑,举杯与少年帝王轻轻相碰。

极品琉璃杯发出轻微的清脆至极的碰撞声,粼粼酒液在杯中悠悠晃荡,甘冽醇厚的酒香更加浓郁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谁都没说一个字,抬手仰脖,将手里的美酒一起饮尽。

花恋蝶将手里的琉璃杯轻轻搁下,右手肘也随之搁到了案几上,手掌及时撑住往下垂晃的脑袋。

“皇上,这醉美人虽香醇甘冽,可劲道也未免太足了些,臣快要受不住了。”她扶著额,几缕雪­色­发丝从指间垂落,灰眸半开半阖,粉玉颊上腾起两团异样的红晕。

“劲道太足了麽?”越昊昕清越的晨锺声有些轻飘飘的。

“嗯,臣好想睡呢。”花恋蝶使劲拍拍脑袋,笑容里染上尴尬和为难,“可是又怕君前失仪,惹皇上生气。”

“卿卿无需挣扎,随酒劲睡去吧,朕恕你无罪。”越昊昕把玩著手里的琉璃杯,淡淡笑道。凤眸似乎蒙上了一层透明的薄纱,明明能清晰地看清黑棕­色­的瞳仁,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半点情绪。曾经出现的温柔宠溺好似镜中花月,转眼如梦湮灭,只听闻朱­色­薄­唇­轻轻吐出,“醉美人,并非毒酒,乃长眠之酒。卿卿百毒不侵的身体是无法抵御它的劲道的。不消半刻,卿卿便会在睡梦中逝去。”

面前的少年帝王龙眉斜飞入鬓,凤眸深邃无光,鼻梁高挺秀丽。上­唇­极薄,下­唇­丰厚,­唇­角天生微勾,多情偏是无情,无情又似多情,眼梢、眉角、­唇­畔无一不散发出独属帝王的尊威,恍若麓山行宫密室里初见一般。

“最是无情帝王家,道是无情却有情。昕儿皇上可否告诉我哪句为真?哪句为假?”花恋蝶笑里的尴尬和为难转瞬消逝,变得温柔无比,如同轻暖的二月春阳风,如同豔丽的三月桃花水。盈满胸腔的甜蜜刹那间浓得发苦发涩,摇摇欲坠的身体犹胜雨打芭蕉。

“都假。”越昊昕定定地看著她,朱­色­薄­唇­轻轻张合,“都真。”

“都假?都真?呵呵,都假。都真。皇上答得妙,答得真正妙。”花恋蝶脸上的笑容朦胧如烟,“所谓的‘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多半便是如此了。”她再次举起案几上的琉璃酒杯,灰眸眯起,笑道,“皇上予我美酒,送我长眠。予我美酒送我长眠呵”音调越来越低,黑灰­色­长睫慢慢垂盖下来,一声若有似乎的幽声长叹悄然溢出,婉转黯然,似叹尽了百年的寂寞和心伤。

一杯美酒,她最终还是躲不过这一杯美酒。权字当头,断了男人的情,亦伤了她的情。罢了,罢了,帝王龙本就从未作出过不伤她的承诺,是她太过强求,这份情不要也罢。

手指一松,琉璃酒杯落在案几上,骨碌碌滚了几圈便静止不动了。

高挑的身体似乎再也难以支撑,从案几边软绵绵地滑落,摔倒在凿龙金丝楠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沈沈闷响。

绯­色­朝服华贵雍容,雪­色­长发纷扬凌乱,红与白交相辉映,悲豔刺目。

秀丽的眉,轻阖的眼,酡红的颊,水红的­唇­,地上的女人好似醉了。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小,她渐渐沈入了长眠之中。

揉碎桃花红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扶。

第233章 予美酒,送长眠(二)

越昊昕的背脊宛似嵌入了钢板,笔直成一条僵硬的直线。尊贵俊秀的脸死寂漠冷,仿佛丧失了活人的生息。他面无表情地将视线从倒在地上的女人身上缓缓移到案几上的仙鹤鎏金八珍酒壶上。

这仙鹤鎏金八珍酒壶外观铸造得­精­美绝伦,内里大有乾坤。设了夹层机关,能装两种酒液,推杯换盏间便能夺命於无形,是越国帝王赐杀大臣的密器。

右手拎起酒壶慢慢地为自己斟了一杯,慢慢地将酒凑到­唇­边徐徐饮尽。而後又慢慢地斟上一杯,再慢慢地凑到­唇­边徐徐饮尽如此循环往复,直至饮光壶中的普通美酒。

一滴酒液从天生微勾的­唇­角静静滑落,弧线优美的朱­色­­唇­瓣沾染上点点酒液,映衬著明柔的珠光,好似晨雾中带露的罂粟,美丽荼靡,诱惑致命。

卿卿,你若仍然只是那个­精­於医道食道,聪慧不凡却贪睡贪­色­的六品医侍该有多好。朕会予你数之不尽的珍玩珠宝,予你朝堂入梦的宽容,予你随意行走皇宫的权利;朕还会允你蜷在朕的龙椅上歇憩,允你霸著朕的龙床酣眠,允你缠著朕的身体索欢。你可自娶你的夫君,与你的夫君缠绵,朕却会为你永不立後,永不与妃嫔欢好。

卿卿,你拥有令世人震撼的经天纬地之才,你以白发恶鬼之名威震九州,你备受越国军民的爱戴。你信守对朕的承诺,力挽狂澜,为朕守土开疆,拔除了越国所有的外患,如此的盖世功勋,堪称前无古人,朕亦如千万军民一般对你敬佩不已。然而,朕还是一个帝王,朕不得不在战後收缴了你的所有军权。

尉迟德对朕谏言你留不得,朕也深知像卿卿这种功高盖主,惊才绝豔的人对越国来说是福,对帝王来说则是祸,当及时杀了才对。可朕舍不得,舍不下,朕一直记得当初在龙榻上刚要了你的身子後,你对朕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朕回你“道是无情还有情。”朕那时心里便对你极为喜爱了,如今这份喜爱更是融进了血­肉­筋脉之中,浓炽得让朕都感到心惊­肉­跳,却又甘之如饴。

朕本想著收了卿卿的军权,让你仅担个高官虚名。待赐下高门大宅,良田黄金,正式提了卿卿的身份後,过些时日,哄你休掉你的夫君,立你为後的。卿卿徒有声望,没有实权,作不得乱。卿卿独身於世,朝堂便无外戚坐大专权之忧,朕与你必能帝後恩爱,从此相携一生。

可是,卿卿,为何你要向朕请婚迎娶已近而立之年的皇叔?为何你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请婚迎娶那个宦宠?

皇叔自十四岁便上阵杀敌,武艺高强,­精­於兵道,故又身兼越国武相之职,是两朝重臣,轻易动弹不得。朕本欲趁著此番虞国进犯,借刀灭了皇叔的。卿卿,你却救了他,与他两情相悦了。

娈栖身为先帝宦宠,其人凉薄狠毒,凭著先帝赐予的特权,暗地里发展了庞大的势力,常常与朕作对,是朕心里的毒刺。若不是朕与他的身上有著心心相连蛊,恐怕早已斗得你死我活了。

卿卿,你的锦螭夫君是前鲁朝的大贵族之後,以“青”为号的锦家富甲天下,也是朕亟欲拔出打压的眼中钉。你若是再娶了皇叔和娈栖,朕已无法想象,没有实权却拥有至高声望的你将拥有多麽可怕的势力。你,已然成为了朕最大的威胁。是你,逼得朕不得不违心杀你。

你放心,朕知你担心你的夫君,心疼你的夫君。朕会留下他们的­性­命,将他们圈养,直到朕离世。

越昊昕缓缓站起身,走到花恋蝶身边,丝毫不顾形象地坐在了地板上。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仿若捧起世上最珍贵的宝物般将她搂进怀中。

温暖柔软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僵硬,明媚芬芳的暖阳气息再不复存。粉玉颊上凝固著两团异样的红晕,柔­嫩­的­唇­­色­淡白如纸,浸人心寒。他的卿卿,已经从这个世间消逝了,被他亲手葬送。

他痴痴地凝视著她,修长的浅蜜­色­手指一遍一遍地描摹著她黑灰­色­的秀丽长眉,轻阖的眼眸,俏挺的鼻梁,淡­色­的­唇­瓣深邃无绪的冷漠凤眸逐渐泛起波澜,一层叠著一层,一浪赶著一浪。

他记得,初次见面时,她对恶疾缠身,濒临死亡的他自信而放肆道:“草民在赌庄投了三万两银子,憧憬著能在两年後收取几十万两银子,所以是绝对不会对您不利的。”

他记得,从昏迷中醒来,她一边絮叨埋怨他服毒保命的错误给她添了不小的麻烦,一边将流血的手指伸进他口中,让他多吸点血解毒,好活过而立之年。

他记得,第一次同榻而眠时,她的双腿双手牢牢缠住了他的身体,令他动弹不得,胸口窒闷。只是後来不知什麽时候,他便习惯了她如同章鱼般的拥缠。

他记得,他因对她生了兴趣,又万分中意她不会成为媚人的百毒不侵的身子,便戏言要以身相报,偿还救命恩情。她却说他未满十八岁,算不得成年,不会碰他。两人肢体纠缠时,她竟被他人误为在对他用强。

他记得,她将他拥进怀中,温暖的手指轻柔缓慢地探进他的後庭,耐心地移动扩张,柔声哄他:“昕儿皇上放心,我会陪著你回宫,治好你的病,为你做好全面的督察工作,不再让你有以身服毒的机会,直到你坐稳大宝。”

他的第一次释放在她手中,他的第一个女人是她。拍他额头,亵弄龙体,睡卧龙榻,蜷坐龙椅的只有胆大包天的她。她澄透的烟灰­色­眸子在面对他时总是温暖明媚,充满了温柔浅笑和缕缕深情。

他爱的第一个女人是她,他喜爱她柔软包容的拥抱,喜爱她邪气放肆的调戏;喜爱她在他身下的娇喘,喜爱她向他求饶的媚泣;喜爱她烹饪出的一道道佳肴,喜爱她唤出的一声声“昕儿皇上”他从来不曾细想,原来,他对她的喜爱是如此之多,多到已经不可计量。

她说“我的血液可催发药效,使伤口愈合更快。”

她用她的鲜血调制药膏,送他以血凝制的解毒药丸。

她说“我花恋蝶对待感情却从不撒谎。我既然说出喜欢二字,就必定是真的喜欢。”

她坦率诚挚,对他敞开了身体,倾注了她的温柔。

她说“喜欢却是爱的开始。在大殿中看到昕儿皇上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御台龙椅上,心突然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了,舍不得了。”

於是,懒散的她出列为他巧解三使之难。

她说“我爱上了你,我承诺这一辈子都不离开你,你可以随意利用驱使我。”

於是,她不再存有离去之心,心甘情愿地陪在他的身边。

她说“我不知道昕儿皇上的内忧外患会如此严重。我舍不得你太过辛苦,想竭尽所能地为你分忧解难。”

於是,她朝堂上临危挂帅,暗地里为他竭尽心力地奔走谋划。

彼时朝野边关的一切情况尽在他的掌握计量中,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努力。他对她的这一举动毫无期待,淡然视之,只因他以为这不过是她要救她的锦螭夫君所不得已为之的,於他全无­干­系。

承天门城楼上,她一撩征袍,向他单膝跪下,灰眸中坚定一片,朗声道:“皇上,臣此去定为您守土开疆!”

那一跪,那一声久久地回荡在他的心底。那一刻,在那双坚定的灰眸中,他只看到了她对自己的承诺,对自己的深刻爱意。

她用鲜血为他治病疗伤,她用­性­命为他守土开疆,她为他倾尽所有。然而当她从残酷血腥的战场上凯旋,他却亲手为她斟上了一杯醉美人。

凤眸里的波澜终至滔天漫卷,两行冰凉的泪水蜿蜒流下。滴在微翕的淡­唇­上,沿著­唇­缝无声地渗进不再吐出芬芳热息的檀口内。

第234章 予美酒,送长眠(三)

密密绵绵的尖锐疼痛从胸腔涌出,随著血液四处蔓延,扎进皮­肉­,腐蚀脏腑。像有一千把刀在肌体上寸寸凌迟,又像有一万根针在五脏内狠狠戳刺。

痛,源自魂魄,吞噬­肉­体,粉碎信念。拥有时,他被江山皇权蒙蔽了心眼;失去时,他才清清楚楚地看透卿卿的爱。

他的卿卿从不是他的威胁,从不是他的心刺。他的卿卿不是名震九州的白发恶鬼,也不是备受军民爱戴的兵马大元帅。他的卿卿只是一个名叫花恋蝶的爱著他的白发女人。

她不是幽深难测的渊谷,她不是沈暗变幻的汪洋,她其实犹如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简简单单一看就懂。无论她做了什麽,她只想和她爱的男人相亲相爱,不离不弃地过上一辈子。

对这样可爱可疼的女人,他怎会狠心绝情地斟上那杯醉美人?怎会冷漠残忍地葬送了她的­性­命?

如今,他的卿卿再也不会对他笑了,再也不会温柔拥抱他了,再也不会为他烹煮膳食了,再也不会陪他上朝了,再也不会唤他昕儿皇上了

他的卿卿死了,死在了他的手中。他只能一个人坐在高高的御台上,独自品尝寂寞清冷。高处不胜寒,那滋味他尝得还少吗?扼杀掉唯一的温暖,唯一的情爱,纵然江山如画,权势在握,这此後的生命还有何意义?

从不曾有过的悔恨漫无边际地铺展,冰凉的泪无止境地流淌,似要流尽这一生所有的情与爱,痛与悔。凝视毫无生气的面庞,第一次,他恨不得杀了自己;第一次,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他怔怔地看著怀里的人,突然笑了。由无声到有声,由小声到大声,由大声到撕心裂肺,“卿卿,朕的父皇爱娈栖,爱得不顾一切,爱得至死不悔。朕私底下讥笑他蠢,讥笑他死得窝囊。可如今才知,朕才是最愚蠢,最可笑的人。哈哈哈哈,朕竟然愚蠢到亲手把自己的最爱埋葬了!”破裂的泣号又倏然转为低低的呜咽哀求,“卿卿,朕的好卿卿,求求你,不要睡了,好不好?朕求求你,不要再睡了,好不好?”

他轻轻贴上冰冷的粉玉面颊,温柔地厮磨,用悔恨的泪水一遍遍濡湿心爱的女人,嘶哑幽暗的泣声柔怜缠绻:“卿卿,你醒来好不好?你难道忘了你的红罗夫君还在依君馆等你回去,你的锦螭主人还在等著给你喂食?你难道忘了七夕佳节就是你和皇叔、娈栖娃娃的婚礼?卿卿,你在越国所做的一切朕全都知道。朕不嫉妒了,朕不再碰你的夫君一丝一毫了。只要你醒过来,朕也嫁给你,做你的夫君好不好?卿卿,卿卿,卿卿”

他不停地低唤,缠绵地亲吻黑灰的眉,轻阖的眼,秀挺的鼻,淡­色­的­唇­,酡红的颊。他温柔地抚摩如丝的厚密雪发,紧紧地抱住她,想把自己的热气渡到她的身上,让那具冰凉僵硬的身体再次恢复温暖柔软。

近乎疯狂地吻过一遍又一遍,她的面庞已经被他的泪水和涎液浸透,然而她的眼睫连一丝微颤都没有。她的眼眸始终没有张开,她的体温始终是冰凉的,她的身体始终是僵硬的。

剧痛的黑­色­绝望逐渐啃噬了魂魄,啃噬了­肉­体,啃噬了所有期待。他终於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清醒过来,真正意识到他的卿卿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卿卿,你不是聪慧绝伦吗?你不是谋略百出吗?你怎麽可能不知道那杯酒有问题?怎麽还会笑意盈盈地喝下去?”此时此刻,他恍然醒悟到一个事实,“你是在赌博对不对?你用所有的信任和爱做筹码,压在了朕的身上。”手指颤抖著抚上酡红的颊,“可是,朕让你赌输了,伤了你的情,痛了你的心,让你宁可决绝地喝下美人醉,也不愿再见到朕。卿卿,你是不是恨朕,永远也不原谅朕了?”一弧鲜豔夺目的殷红从嘴角溢出,流过完美的下巴,合著眼泪在花恋蝶颊上绽开一朵朵血花。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卿卿,朕现在才知你比朕的江山,比朕的皇权还重,朕爱你,朕最爱的是你啊!”指尖的颤抖连绵至全身,那是夹带了恐惧和绝望的颤抖,“卿卿,朕错了,朕知道错了。”

怀里的女人死气沈沈,径直睡著,对他的痛悔哭求没有一丝反应。

“卿卿,朕知道你心里很痛很恨。朕把江山给皇叔,给皇姑。朕陪你长眠後,你就原谅朕好不好?”卑微的祈求犹如杜鹃啼血,朱­色­薄­唇­微微荡起温柔宠溺的笑,右手握起她冰凉僵硬的左手,放到脸上爱恋地摩擦,“卿卿的手好凉好冷,让朕的心好痛。”

啪──

他带著她的手狠狠扇在自己的右脸上,光滑湿润的脸颊瞬间肿起红印。

“卿卿,朕该打,没有完全信你。”

啪──

又是一记耳光狠狠打在了左颊上,左颊也瞬间红肿起来。

“卿卿,朕该打,被江山和皇权迷了心眼。”

啪──

“卿卿,朕该打,没有看透卿卿的爱,看透自己的心。”

啪──

“卿卿,朕该打,竟伤了你的心。”

啪──

“卿卿,朕该打”

一记耳光一句痛悔,耳光响亮清脆,没有半点折扣,在静谧的御书房里间啪啪不断。

“算了”不知过了多久,耳光和痛悔声中突然Сhā进两个极低的又极为无奈,甚至带著点痛苦憋屈的字音。

沈溺在悔痛和自我惩罚中的越昊昕居然奇迹般地听到了这两个不亚於天籁的梦幻字音。他蓦地停下手,睁著一双迷蒙红肿的凤眼惊骇万分地朝怀里的女人看去。

灰黑­色­的眼睫抬了起来,张开的烟灰­色­眸子还是那样澄透纯净,粉颊上异样的酡红不知何时消褪了。

“卿卿卿!”他猛地抓住她的肩,狂喜道,“你醒了!你活过来了!你竟然活过来了!”悲绝在一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满身心只剩下疯狂的喜悦,“你在­阴­间听到朕的哀求了对不对?你最终舍不下朕对不对?你原谅了朕对不对?”泪水继续奔涌,只是这一次不是痛苦,不是悔恨,而是喜极。

“不对。”花恋蝶在他怀里坐直身体,举起左手,很无奈地看著他,扯扯嘴角,笑道,“姐本欲遂了君意长眠归去,却无奈受不住这种不人道的折磨。姐这只手被皇上使用过度,实在疼痛难忍,为了防止留下残疾,姐不得不从­阴­间赶回来挽救它。”

呃──

举起的粉玉手掌也不知道被狠狠摧残了多少次,本来纤美秀气的手掌,现在从指间到手掌全部红肿得发亮透紫,膨胀度比发酵的馒头还更胜一筹。

“卿卿朕朕”越昊昕嗫嚅结巴著,­精­神仍然沈浸在花恋蝶复活的喜悦中,脑子里一片空白,舌头也没法控制了。

花恋蝶长长叹了口,语气更加无奈:“皇上真是太狠心太残忍了,不但要了草民的命,连草民的尸体都不放过。草民好好一只手掌就这麽被蹂躏成了红肿馒头。倘若草民再晚点醒来,这只手岂不是就残废了。”她眉头拧成一团,龇著牙,轻轻往手上吹冷气。他爷爷的,吹口气上去都疼得钻心。

“对不对不起。卿卿,是不是很疼?朕朕帮你帮你吹吹。”越昊昕逐渐回过神来,立刻手忙脚乱地鼓起腮帮往红肿馒头上吹气。

她痛得倒吸一口冷气,赶紧将手放了下去,拒绝道,“皇上的心意,草民不敢再领。”从他怀里站起身,俐落流畅的动作完全看不出是才从­阴­间赶回来的。居高临下地看著还傻坐在地上的少年帝王,淡­唇­轻轻一勾,又温柔笑了,“皇上既已改变心意,不欲再取草民的­性­命,那草民便就此别过了。”她毫无眷恋地转过身,抬脚往外走去。

“不要!”

刚迈出两步,身後便传来一声爆裂的嘶嚎,小腿被一双手臂紧紧抱住。

第235章 予美酒,送长眠(四)

“卿卿,蝶姐姐,不要走,不要走!朕错了,朕错了!”越昊昕哭喊著,帝王的尊威莫测再不复见,惶恐无助得像是一个濒临绝境的孩子。

花恋蝶低头看看紧箍在小腿上的手臂,扬起了头,雌雄莫辨的雅致磁音温柔轻缓:“皇上,你有你的路,草民有草民的路。咱们道不同则不相为谋,还是放手吧。”或许,一个女人与一个帝王之间是真的不适合产生感情的。

“不放,不放!朕记得卿卿说过朕没有满十八岁,算不得成年。朕既未成年,当然容易犯错,卿卿就原谅朕这一次好不好?朕发誓以後再也不会犯错了。”越昊昕泪如雨下,蛮横地咆哮过後又是声声呜咽,“卿卿,呜呜,你承诺过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朕的。呜呜,你承诺过朕可以随意利用驱使你的。呜呜,你食言而肥,你是言而无信的小人!呜呜”他趴伏在地上,将她的小腿箍得更紧更牢。似乎只要这样抓住,她便再也不会离开自己。

“草民是说过,但草民也对皇上说过这承诺是建立在你没有伤我的基础上。”花恋蝶对这个突然由深沈帝王退化成刁蛮少年的生物感到有些头疼,幽幽一叹,无人可以窥见的烟灰­色­眸子里滑过浓得令人心碎的情伤,“草民还对皇上言过想一直履行自己的承诺,只可惜”她摇摇头,惋惜道,“皇上并不给草民这个机会。”完好的右手理了理凌散的鬓发,语气忽而轻快起来,“皇上,放手吧。你应该记得草民曾言草民在感情上早已炼就金刚不坏之身。即便伤情痛心,大不了哭上几场,消沈几日。当翌日太阳升起时,草民又是响当当的一介好女人。”

“不!卿卿,放了你,朕怎麽办?”越昊昕拼命摇头,“没了朕,你还有你的夫君。失了你,朕就什麽都没有了,你要朕怎麽活下去?”不放,死也不放。他有预感,只要自己一放手,这一生都不会再与卿卿有任何交集了。

“皇上,你说错了。”花恋蝶柔声纠正道,“你还有你的皇位,你的江山,你以前怎麽活,以後还怎麽活,这世间很少有人离了谁便不能活的。”

“不不不,朕离了卿卿就不能活!”越昊昕断然否决,转而又哀求道,“卿卿,是朕错了,你原谅朕好不好?呜呜,你给朕一个机会好不好?”

花恋蝶垂下眼眸,静默了许久,袖中滑出一把锋利雪亮的手术刀,扔到地上,冷声道:“皇上,你曾说过要帮我杀掉伤过我的男人,可如今伤了我的正是皇上你。只要你自绝在我面前,这辈子便原谅你,下辈子就给你一个机会。”

越昊昕盯著摔落在身边的利刀,呜咽声渐渐变小。这把刀他认得,是卿卿的行医用具之一,名叫手术刀,据卿卿说曾用这把刀为他割去了後庭的赘物。在後来相处的日子里,他没见她拿刀做过什麽,却知道她一直将这把刀随身携带。

只要他用这刀自绝了,卿卿这辈子便会原谅他,下辈子就会给他一个机会麽?虽然这并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但他深知这已是卿卿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双手慢慢放开,撑起身体坐在地上,拾起地上光鉴照人的手术刀。刀刃是前所未见的锋利,似乎凝住了一汪幽水,清冽冰寒。

用这样锋利的刀自绝,是感觉不到痛的吧?卿卿的心还是太软了。

“皇上,你自绝吧。”

头上飘下的雅致磁音很温柔,很清淡,也很冷漠。

他抬头仰望,心爱的女人满脸温柔,然而那一双俯看他的澄透灰眸却古井无波,失去了原来的明媚浅笑,也失去了缕缕深情。

是他的错,是他亲手毁了那份独属他的情意。

“卿卿,对不起。”他努力想要绽开一个灿烂温柔的笑,­唇­角的肌­肉­却挪动得万分艰难。红肿的凤眸里流下两串莹泪,眷恋地看她最後一眼。右手握住手术刀,毫不迟疑地朝左胸凶狠扎下。

刀锋划破衣袍,深深地刺进皮­肉­,从骨缝间Сhā进,他的心终於可以不用痛了。他终於可以得到卿卿的原谅,得到她给予他的一个机会了。

手臂无力垂落,Сhā在左胸上的手术刀仅剩下一截刀柄。刀太过锋利,他的动作­干­净迅猛,左胸上竟然只溢出一缕细如蚕丝的殷红。呵呵,真的感觉不到有多疼。

那个居高临下俯视他的爱人此时在他面前蹲下了身体,古井无波的灰眸再度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有痛,有伤,有怨,有恨,也有怜惜和心疼,温柔和无奈。

“卿卿卿,你要记住对朕的承诺,这辈子原谅朕,下辈子给朕一个机会。”他讨好地看著她,语气是无比的小心,无比的谨慎。

澄透的灰眸一眨不眨地锁住他,突然闪了闪,淡­唇­抿了抿,一语双关道:“皇上,你这一刀扎得可真深,真狠。”

“卿卿,朕知错了,朕再也不在你的心上Сhā刀了。”越昊昕郑重承诺道。竭力睁大眸子,毫不躲闪地贪婪回视。左胸的疼痛开始丝丝蔓延,他还能看到卿卿的时间不多了。

“皇上,你真的是不通半点医道,武道也学得马马虎虎。”花恋蝶视线下移,瞅著他左胸上刀刃全没的手术刀叹气道。

“啊?”越昊昕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不理解她为何会飞来一句天外之言。

“皇上,你难道不觉得在一刀穿心後,你不但没死,还能气息颇足地与我进行较长时间对话的情况十分怪异,十分不合常理麽?”她下垂的视线重新移回他的脸上。

“啊?!”对,除了被扎的左胸疼痛得越来越剧烈,出血量由蚕丝逐渐变成筷子外,他的体力好像并没有怎麽流失,神智似乎也一直很清醒。这他茫然了,心的正确位置他扎得分毫不差啊?

“皇上,你活了十七八年,难道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你的心脏位置与常人不同麽?”她挑起眉,“你的心没有端端正正地长在左胸,而是端端正正地长在了右胸。”顿了顿,颇为不满地指出,“你下刀的位置对普通人来说很标准,但扎在你身上就偏太多了。”手指点上他的右胸,“你的心,正在这里跳得分外欢快有力。”

“对对不起朕朕是真的不知道。”越昊昕羞愧地低头看著Сhā在左胸的手术刀,呐呐道,“卿卿,朕朕再重新扎一次,行吗?”说著,手便向刀柄握去。

花恋蝶嘴角和眼角齐齐一抽,突然出手抢先握住他左胸上的刀柄迅速一拔。未等大量的鲜血涌溅,几根银针已经Сhā进了伤口周边的|­茓­位。抬手捏住他的下颌,扔进两粒药丸。他爷爷的,好痛,不幸动到了馒头手。

越昊昕任由她抬起下巴,一动也不敢动。强压下心底不敢置信的狂喜,怯生生地咧嘴:“卿卿,你你是不是原谅朕了?”

花恋蝶打趣的目光在他脸上审视半晌,灰眸漫起笑意:“昕儿皇上,你的脸和眼睛不痛吗?”她的手都成了红肿馒头,他的脸自然也成了透亮的红肿包子,那双流泪太多太久的凤眸早失去了原来的美丽,变成了两个红通通的小桃子。唉,这一场装死真是损人又损己,两败俱伤。

痛?越昊昕正欲摇头,却猛然感觉到脸上传来一阵阵火烧火燎的剧痛。眼睛也是又涩又痛,稍微抽抽嘴,拉拉脸皮,眨眨眼,都痛得要命。

“疼”他咬著牙,吸著冷气,很诚实地点头,肿成细缝的凤眼里晃荡著晶莹的水光。

绷紧的惊恐神经松弛後,被暂时忽略的痛觉神经自然就开始显露了。也难为这家夥刚才顶著一张包子脸,一双桃子眼,趴地上抱著她的小腿又哭又喊的。这样的他离尊贵俊秀简直有著天壤之别,可是却狼狈得可爱,丑得让她心怜。

长眠之酒并不能要了她的命。只是当入体的东西效力太过强悍时,她变异的身体会在刹那间忠实地呈现出此物的毒­性­或药效。该吐血的绝不会吐胃酸,该翻白眼的绝不抽四肢,该昏迷的绝不会睡大觉。体内生出的警示寒气也不会瞬间消失,而是会蔓延全身,足要等上六至十二个时辰方才能散去。在此期间,她虽然神智清醒,但浑身冰凉僵硬如死尸,若是再配以改良後的龟息术,得,整个人与尸体一般无二。

她本想著就这样装死等越昊昕将她丢弃後,再爬起来在现场做些尸身被盗的痕迹,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谁料这少年竟然抱著她的“尸体”又哭又求,又搂又亲,听得她心酸不已,愤恨不已。早知会如此痛悔,当初为毛要对姐那般绝情?她不想理他,甚至在他说出要陪她一起长眠的话後,也不想理他。可是,他却抓起她的手打起他的脸来,声声响脆,句句啼血,让她一颗痛得麻木的心开始翻搅起来。

她的身体是如尸体般冰凉僵硬,但是她的痛觉神经绝对没有像尸体那般死去。

手痛逐渐压过了怨恨,她终於在左手变残之前忍无可忍地醒了过来,直面他的死缠烂打。

爱过的男人扔了就是扔了,受伤的感情丢了就是丢了,即使很痛,即使会哭,她也不会回头重新捡起。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她终是变了,从遇见红罗,从原谅锦螭开始,她变得不够任­性­,不够苛刻了。

她最终还是心软地又赌了一次,如果帝王龙真的如他说的那般爱她,爱得能胜过他自己的生命,她就原谅他,重新守在他的身边。

帝王龙的身体是她调理的,身为一个医术高明的现代医生,两人亲密相处不久後,她便察觉到他是一个极为罕见的镜面人,除了|­茓­道和常人不同外,他的五脏六腑也全部和常人长得相反。但这是一个无人知道的秘密,是个连身体的主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她扔下手术刀,让他自绝。只要他的手有一丝颤抖,刀锋有一丝犹豫,她便会毫不犹豫地永远离去。

他抬手狠绝俐落的扎刺,刺进的是他的胸膛,同时也刺进了她的心。

怨恨憋屈烟消云散了,心伤心痛渐渐褪淡了,她的脚步再也离不开了。

第236章 予美酒,送长眠(五)

完好的右手伸进左袍袖,掏出一个金丝檀木盒。麽指顶开盒盖,一股淡淡的清香立即散发出来。花恋蝶在越昊昕对面坐下来,将木盒搁在膝上,食指挖出一坨浅褐­色­的透明药膏往红肿的包子脸上抹去。

越昊昕微微瑟缩一下,怯笑的脸遽然咧嘴龇牙,倒抽丝丝冷气,条件反­射­地吐出一个带著些抽噎带著些撒娇的“疼”字。

“忍忍。”她竭力控制住往下狠狠戳按涂抹的邪恶欲望,尽量将力道放轻,“涂上药便不疼了,半个时辰後就能消肿。”加了她的鲜血,用最名贵药材制成的去淤消肿生肌止血止痛膏疗效虽不敢说立竿见影,也差不了多远了。

“卿卿”越昊昕有些委屈地唤道。这一次上药,在脸上涂药的手指少了以往的体贴疼爱,也没有了柔软怜惜的轻哄,这让他很不习惯。

“嗯?”花恋蝶忙著手里的涂抹工作,心里直唏嘘叫唤。她前辈子一定欠了帝王龙的巨额债务,不然为啥与其他几个男人在一起时,她是被保护的女皇。和这帝王龙在一起时,她就成了被压榨的奴仆。唉,如果不是这Y的明天要上早朝,丢不得脸。她还真想让他把包子脸,桃子眼顶上个两三天。

“卿卿,朕要你抱,要你像以前一样边上药边哄朕。”

极薄的朱­色­上­唇­微微撅起,衬著一张红肿透亮的包子脸,滑稽效果超出了想象。

她的眼角狠狠抽了两抽,差点没失手一巴掌拍下去。太可笑,一个时辰前还是张俊秀尊贵,飘逸隽美的脸庞,一个时辰後就成了这种可笑到极点,又让人解气到极点的包子脸。Y的想卖萌都硬生生地转成了卖丑,除了引人爆笑外,就啥作用都没了,至少她就生不出半点心疼。话说回来,这肿包子的要求恁得寸进尺了些。她是重新接受了他,但若要回到以往的相亲相爱,起码也要有个心理调适过程吧?

“皇上,你不觉得向一个刚被你谋杀未遂的女人提出抱哄你的要求很过分,很不切实际吗?”她直言不讳道。

越昊昕扁扁嘴,不做声了。好吧,他也承认,这要求比较过分,也很不切实际。换做是他被人谋杀未遂的话,就算心里面原谅了,行为上也势必要将那个错待他的人虐得死去活来才行。可是可是他真的好不习惯,心里面空落落的,针扎般的难过。

“卿卿,朕朕改改了”他弱弱地回道,凤眸里无法抑制地又浮起一层水光。

“就算你改了,我也需要一个观察和适应过程。说句实话,我没对你的包子脸置之不理,没下狠劲往你脸上涂揉,就代表我已经圣母得让人唾弃了。”

“圣母是什麽?”越昊昕听到了一个不懂的名词。

“指再怎麽被人伤害都不会怨恨他人,过分善良的人。”花恋蝶随口解释道,眨眼间已经涂好了他的脸,轻喝道,“闭上眼睛。”

越昊昕乖顺地闭上眼,静静感受著游走在眼皮上的清凉与不耐。默然片刻,忍不住出言道:“卿卿放心,你不会被人唾弃的,你离圣母的距离还很遥远。”卿卿要真是圣母的话,怎会宁可忍著手痛,也要死等他自残到脸肿眼肿才睁眼?又怎会眼都不眨一下的放任他自绝?呃,虽然卿卿早就知道他的心长在右边,不是真想要他的命,但还是很狠啊。

你伤了我,Сhā了我一刀,那麽我也要Сhā你一刀,让你狠狠地痛个够。

原来,他的卿卿平时虽然温柔包容,体贴娇腻,但在关键时刻,绝对是个以牙还牙,淡漠冷酷的狠角­色­。幸而,他醒悟得及时,最终抓住了她,没有永远失去她。

“远个鬼,姐可是放著自个的馒头手没管,先管了你的包子脸和桃子眼的。”花恋蝶嘴角一撇,没好气道,“行了,可以张眼了。”手指最後还是没忍住,使劲戳了一下包子脸的额心。看见包子脸上的五官疼得瞬间扭曲,心情不由好上许多。

即便脸上再疼,对面的女人再无礼,越昊昕也不敢有丝毫怨言。他张开眼,伸手自木盒里挖了一大坨药膏,又去牵她的左手腕。却不防她倏地一躲,牵了个空。

“­干­什麽?”花恋蝶左手藏在背後,警惕地看著他。

脸上和眼睛被药膏涂抹後,清清凉凉的,疼痛几乎感觉不到了。他扯动肌­肉­笑了笑,柔声解释道:“朕只是想为卿卿涂药。”原本清越的晨锺声在哭号了许久之後,变得有些沙哑暗沈。

“你没想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趁机报复?”不是她小心眼,而是帝王龙暗地里的作风一贯如此。

越昊昕­唇­边的笑融进了苦涩,拉过她的左手腕,低下头,在馒头手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卿卿,对不起。”

又是一个“对不起”,她曾以为此生都不会听见这个心思深沈难测,尊贵高傲的帝王说出这三个字。不成想仅在一个时辰中,她就连续听到他说了好多次,每一次都是发自内心的痛悔。只是,这付出的代价也太昂贵了。

“皇上,如果不是我的体质特殊,恐怕永远也没有机会听到你的道歉了。”她露出个无奈无力的微笑,看著修长完美的浅蜜­色­手指在红肿的馒头手上轻缓游移涂抹。清凉的舒适感逐渐压去灼热的刺痛,最後盘亘心里的那点子不甘和不耐逐渐淡去。

越昊昕一声不吭地继续小心涂抹著,眉头微皱,朱­唇­紧抿,紧张得如临大敌,直到将整只馒头手都涂好药膏後,这才放松地吁出一口长气。将花恋蝶的右手也握在手中,抬眼直直地看向她,满脸严肃,满眼认真,“卿卿,朕从未有哪一刻如此庆幸你拥有一个迥异常人的身体,让朕有了改错的机会,有了重新挽回你的机会,朕的运气真的很好。”顿了顿,凤眸里闪烁出柔软的坚定光芒,“卿卿,求你再信朕一次。朕以­性­命发誓,今後宁可杀了自己,也绝不伤你分毫!”

刁蛮可怜的包子脸少年眨眼又进化成了成熟英睿的帝王龙,转化过程虽然快得令人措手不及,花恋蝶却一点也不觉得突兀。她既然已经心软了,离不开了,那麽再信一次又有何妨?

“好,我再信昕儿皇上一次。”她朝他温柔地笑了,微弯的澄透灰眸明媚温暖起来,泄出缕缕柔情,“过来,让我继续替你疗伤。”从他手中抽出手,伸臂将他轻拥入怀。

越昊昕顺势贴进她的怀里,卿卿的身子仍然冰寒无比,这是醉美人还没有完全散去的缘故。心不由揪紧,生生发疼。抬手勾住她的脖颈,身体往她怀里靠得更紧,试图将自己的温暖分出共享。

Сhā在胸膛上的几根银针被抽了出来,粉玉手指灵巧地褪去染血的明黄龙袍和黄绸亵衣,露出劲瘦结实的上身。左胸上的伤口已不再流血,光滑细腻的浅蜜­色­肌肤上有一条很细的红­色­口子,宽约半寸,看著并不吓人。

“好像没什麽大碍。”越昊昕观看後得出结论。

“嗯哼,那你该感谢手术刀上的刀片是柳叶形的,若上的刀片是弯曲状或镰刀状你就惨了。”花恋蝶挖了一团药膏涂抹上去,手指在刀口上轻轻按压:“对了,镇痛针拔出来後,即便涂上药膏,伤口也终究会有些疼。”

“朕不怕疼,只怕卿卿离开朕。”凤眸里清亮一片。

“切,适才也不知道是谁嚷疼,又要抱又要哄的。”她听得心里微荡,嘴里却讽笑道。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木瓶,倒出一粒红­色­丹药,塞进他口中,“心脏虽然没被扎到,肺叶却多少有些受损,也算个不大不小的伤,需要好好将息。”

涂了药膏的左手红肿已消褪不少,且没了灼烧刺痛感。她以臂弯著力,将怀里的少年抱了起来,几步走到幔帐後的龙榻上轻轻放下。

“只可惜我如今内息暂无,不然就能调息为你疗伤了。”她脱鞋也跟著上了龙榻。

“卿卿,你的内息──”越昊昕震惊万分。

“槐城一战中,虚耗太大,内息休眠了,此时的我只比普通人强点。”花恋蝶侧躺在他身边。右手撑起半身,挤挤眼,半真半假道,“昕儿皇上随便唤个暗卫进来指不定都能要了我的命。”尚还肿胀却能自如活动的左手不声不响地爬到他的腰间,暧昧地拉开亵裤带子。

没了内息的人居然还敢领兵在战场上拼杀,为他守土开疆?!而他却越昊昕胸口一滞,眼眶又很不争气地红了:“卿卿卿朕”吐出的话音含著一丝哽咽。

“别担心,隔上数月这内息会自个苏醒的。”花恋蝶俯首吻了吻他的眉心,安慰道,“在战场上我身边有锦螭、王爷和娈栖护著,什麽危险都未曾出现过。只是──”话音顿住,眉梢邪邪轻扬,淡­唇­朝右拉开一抹涩情味十足的深笑,“有时我会很想念昕儿皇上的。”

第237章 调教帝王龙(一)

“朕也很想念卿卿。每次上朝,朕总会下意识地搜寻卿卿的身影,又总是落寞失望。”越昊昕把玩著她垂下来的白发,眉眼间染上回忆的甜蜜和黯然,“用膳时,朕会想起卿卿做的好菜。夜里躺在床上时,朕更是想念卿卿温暖芬芳的气息。卿卿,你比朕的江山皇权重,比朕的­性­命重,朕都不知道朕如今到底有多爱你?”

“我知道,昕儿皇上深爱我到要我的命。”花恋蝶尾音略挑,似笑非笑地睇他。冰寒的红萝卜手指搭上他肌­肉­结实的光滑胸膛,指尖慢条斯理地拨弄著一颗朱红­色­的小果。

“不,不是!”越昊昕羞愧又难过,“卿卿,朕朕知道错了嗯”一股细细的刺痛酥麻从|­乳­珠上蹿流,不由轻喘出一个旖旎鼻音。

“知道错了也要惩罚。”勾起的淡­唇­绽开不怀好意的笑,雅致磁音里透出一丝­阴­森诡谲。

“卿卿,你你已经惩罚朕了”每当自己的错一被提起,越昊昕就气弱得很。心里又绞痛又恐慌,生怕心爱的女人突然翻脸,离他远去。

花恋蝶收了笑,面无表情地深深凝视他,直到恐慌和害怕漫到他的脸上,才启­唇­淡淡陈述:“昕儿皇上,去年我的锦螭主人仅是捉压了我的腕脉,便被我无情遗弃。若不是红罗的劝说,他後来的改错态度又分外良好,我是绝对不会和他共饮交杯酒的。如今你是拿美酒收我的命,与当初捉压我腕脉的锦螭相比不知严重了多少倍。”灰眸危险­阴­冷地半眯,“你觉得打上百来个耳光,Сhā上一刀就惩罚够了麽?”

不够,当然不够。哪怕他在身上再Сhā上十刀,也远远抵不过他所犯下的错。垂头丧气地低下眼睫,闷声道:“只要卿卿不离开朕,任你怎麽惩罚都行。”指间将手里的白发握得异常紧,突出的指节都已经发白了。

花恋蝶温柔地包住他的手,雅致磁音软了下来:“昕儿皇上真乖,你来告诉我,若是你被爱人如此谋害,死里逃生後,你也原谅了他,但你会怎麽惩罚他?”

“朕──”越昊昕倏地抬起眼,惊诧地望过去。望见了一张浅笑盈盈的温柔脸庞,一双柔情弥漫的澄透灰眸。

“乖,说实话,我要听实话。”柔软的雅致磁音含满了诱哄,带著丝丝催眠。

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遮盖住凤眸里闪烁不定的异光,好一会儿才道:“朕朕会会将谋害朕的爱人虐得死去活来。”褪了肿,残余红印的脸颊在结结巴巴中发起热来。他此刻说的虐绝非一般意义上的虐,以卿卿的聪慧,定能听出弦外之音。

啪啪啪──

话音刚落,花恋蝶就拍掌称好,“昕儿皇上,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英雄所见略同,我恰巧也是这麽想的。”纯净的灰眸晶莹璀璨,明亮灼人,淡­唇­边笑意涟涟,“昕儿皇上,你若是让我尽情虐一次,我心里堵闷的气啊,难过啊,怨愤啊就全消了。怎麽样?要同意麽?”

“你你想怎样?”越昊昕发热的脸颊瞬间降温,神情溢满紧张,风眸中掠过难以置信的惊愕。卿卿的笑太过温柔,太过灿烂,语气也太过诡异。她说的尽情虐一次不会是要是要将他当成低贱的玩物那般虐弄吧?!

“我想做昕儿皇上能想到的事,也想做昕儿皇上没想到的事。”红萝卜手指抚上他的朱­唇­,头低下来,朝他的­唇­齿间喷吐出一团团冰寒芬芳的幽息,温软的声音里染上情yu的媚渴和跃跃欲试的兴奋,灼亮的灰眸衍生出­阴­森的邪媚,“我要昕儿皇上今晚做我的奴隶,服从我的所有命令,不得有丝毫反抗。”还有什麽手段比玩弄更能折辱践踏一个高高在上的尊傲帝王?

如果提出这个要求的是旁人,他早已让暗卫拖出去轮番上满十大酷刑,再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了。可是现在提出这个要求的是卿卿,是他宁可不要江山皇权,宁可舍了­性­命也要抓牢在身边的女人。在她面前,男人的尊严,帝王的尊傲都是可以踩在脚下侵犯的。他欠她一条命,只要她喜欢,只要她留在他身边,他什麽要求都能接受。

“朕答应。”他抬手抚摸她的脸,语气坚定得毫无转寰的余地,“但是卿卿也要承诺朕永远不会离开。”

“一夜换永远?昕儿皇上真会算计呢。”花恋蝶装模作样地思考片刻,俏皮地眨眨眼:“好吧,我就吃些亏。不过昕儿皇上要记得整个过程中你若是有半点挣扎和抗拒,我们之间的承诺就宣告无效。”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看到帝王龙满意的表情和认命放松的身体,她有些不厚道地在心底暗暗发笑。帝王龙,你Y的难道忘了姐不是君子,是女人麽?姐虐完你後,完全可以不遵守承诺,抬脚走人的。不过呢,姐是个很有良心的女人,自然不会做这种不道德的事。

她笑眯眯地将他抱起,往他口中又塞了一颗药丸,“提气保命的,我可不想做到一半,昕儿皇上就体力不支地晕了过去。”

越昊昕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脑子里只剩下怎麽讨好这个女人,让她不再计较他的错误,心甘情愿地留在身边。

古代的床榻就是好啊,有床板,有床柱,有床梁,有床帐,尤以皇帝的龙床更为宽大结实,怎麽看都是进行变态­淫­乐的好地方。

花恋蝶其实懂很多玩弄男人的花样,但迫於女­性­的潜意识羞涩和某些道德压力,她有贼心没贼胆,一直跨不出心里那道坎。只敢三不五时地打些擦边球,并不曾全套深入实践过。不过,这种情况在和娈栖亲密相处两个月後,发生了质的飞跃。娈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变态啊,廉耻没下限,道德无底线,什麽都无所谓,常常没脸没皮地缠著她玩了这样玩那样,痛也好,痒也好,麻也好,反正力求达到快乐的至高点。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花恋蝶就这样华丽丽地迈过了心里那道坎。遗憾的是娈栖是个天阉,有些花样始终不适合玩。而她又不敢在石雕王爷和锦螭身上玩,舍不得在红罗身上玩。本来帝王龙她也不敢的,不过,世事难料,眼下她有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吼──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过了这村没了这店,做人一定要懂得珍惜把握机会。

从床上拾起越昊昕的裤带,将他的双手捆绑起来,反拧吊在正中的那根床梁上,高度恰好能让他的膝盖跪在床上支撑身体的重量。没了裤带的黄绸亵裤哧溜溜滑到膝上,被花恋蝶轻轻松松地褪去,少年帝王转眼便是一丝不挂了。

极为光滑的淡蜜­色­皮肤下浅浅隆起一块块迷人的肌理,充斥著少年独有的魅力。胸膛因手臂反吊的缘故向前挺起,两点豆大朱果俏生生地立著。丰润的墨发披泄而下,若隐若现的背脊在明柔的烛光中弯出一个浅浅的优美弧度。臀肌结实有力,翘起的弧线完美诱惑。两条修长劲瘦的腿间簇生著乌黑柔密的卷草,蜷缩在草间的龙根由原来的粉红变成了暗红。

这具颀长劲瘦的躯体含蕴墨线的勾勒,­色­彩的渲染,犹如一幅飘逸俊丽的水墨画,令人沈醉赞叹,想入非非。左胸上有一线红痕,红痕周围晕染了些血迹,不但丝毫无损躯体的魅力,反倒更增添了一丝鬼魅的野­性­引诱。

“昕儿皇上,你”花恋蝶简直看得入迷,看得痴然。

“嗯?”深邃的凤眸里潋滟波光徐徐流转,媚意横生。莹润的朱­色­薄­唇­轻轻一翘,沙哑的声音慵懒而­性­感,丝丝挑逗好似从无意间洒落,愈加勾魂魅惑,“朕的身体,卿卿可还喜欢?”

刹那间,她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用贞砂痣诱惑她的帝王龙。喉头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舌尖无意识地舔过­唇­瓣:“昕儿皇上,你知道麽,你穿著龙袍和脱下龙袍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

“卿卿喜爱哪一个朕呢?”上挑的凤尾眼角盈满暧昧风情。

“都喜爱。”她扑上去,搂住他的脖颈,热情地亲上他的薄­唇­,“无论是穿上龙袍的尊贵威严,凌不可犯,还是脱下龙袍的飘逸俊丽,摄魂诱惑,我都爱得很,恨不得将我的昕儿奴隶朝水生火热里使劲虐。”

虽说曾和帝王龙欢爱过很多次,但他总是处在绝对的强势地位。每每都弄得她神智迷糊,求饶连连,很难有机会欣赏他的身体。现在是多麽多麽宝贵的机会啊,赤身­祼­体的帝王龙竟以著这样**的绑吊姿势,毫不反抗挣扎地供她细细观摩把玩!?

吼──

体内的狼血在一瞬间沸腾,热烈地叫嚣翻滚起来。她发誓,她要是不好好玩个够,就对不起她的那条老命。作家的话:嘿嘿嘿嘿……童鞋亲亲们,偶猥琐的恶趣味又即将展开了。

第238章 调教帝王龙(二)

花恋蝶的淡­色­柔­唇­紧紧贴著越昊昕的朱­色­薄­唇­辗转厮磨,冰凉的双手从他的脖颈间沿著丝滑的墨发和优美的背脊慢慢下滑到挺翘结实,弹­性­十足的臀上。配合著热烈的亲吻,十指如冰钩,不断地使劲揉捏掐拧臀­肉­,一道道淤红青紫既传达著女人的对少年的喜爱,也隐隐透出人­性­最深处的­阴­暗凌虐。

越昊昕双臂被反吊,跪在床榻上,严格遵循著奴隶守则,不挣扎不反抗,服从命令,以著千年罕见的柔顺姿态承受著加诸身上的粗暴热情。

过了好半晌,她才顿住手,微微探出舌尖沿著他优美的上­唇­线细细勾描,接著又像是品尝冰激凌般不紧不慢地,细致无比地沿著丰厚的下­唇­纹理舔弄,还不时从少年主动张开的­唇­缝中伸进去爱抚­嫩­软热滑的内­唇­和上颚。舌尖如­肉­锥子般或轻或重地点划著坚硬玉齿与牙龈­嫩­­肉­的交界线,一点点开启著上面的敏感点。

然而,她的舌却始终不与那根柔韧的龙舌逗弄嬉戏。每当龙舌饥渴难耐地试图缠绞过来,她总是灵巧且坏心眼儿地及时撤出或躲开,就是不让他酣畅淋漓地深吻。偶尔,滑舌会如蜻蜓点水般从少年的舌上若有似无地擦过,引起少年身体一阵轻颤,喉间不由自主地溢出沙暗媚惑的饥渴吟哦。

“卿卿卿吻吻朕”越昊昕轻喘,印著红印的颊涌起了情红。他奋力摆动著头,试图追逐捕捉她的舌,含在口中尽情翻搅纠缠,一解内心的迫切和空虚。

“我不是正在吻昕儿皇上麽?”花恋蝶错开头,­唇­擦过他发烫的颊,含住他的耳朵重舔轻咬,“昕儿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可不能胡乱说话喔。”

芬芳清冷的鼻息在耳鬓边轻轻吹拂,痒酥酥的,麻软软的。最後的尾音略略拉长上扬,又娇又软,又甜又腻,带著勾魂的媚意,一直渗进了心底深处,勾扯著魂魄。

越昊昕只觉胸中像被放入了一只慵懒顽皮的猫,正伸著爪子不断地轻挠心口。那里止不住地发痒,痒中又有些说不出的酥软和酸痛,似在渴望著能得到更多的东西。

啮吻细细密密地吻遍他的耳朵,直到­嫩­厚的耳朵发红发烫,才沿著脖颈蜿蜒下吻。他不由自主地仰起头,脖颈拉出诱惑纤长的颈线。湿热的香舌舔上突起的喉结,像母兽舔弄初生的幼兽般充满了温柔和爱意。

他惬意地闭上眼,还来不及沈醉。突然,脖颈传来尖锐的剧痛,一声痛苦呜咽蓦地从喉间弥散,修长秀丽的龙眉微微皱起,像是承受著极大的痛苦。原来,花恋蝶竟趁他不防,张嘴在他的喉结上狠狠咬了一口。喉结貌似坚硬,实则脆弱无比,也敏感无比。

“疼吗?昕儿皇上。”花恋蝶的舌在喉结周边浸出了血丝的牙印上柔情抚慰了片刻,轻声问道。

疼痛的余劲夹著湿润冰冷的酥痒从喉结处晕散,越昊昕凤眸微眯,水光盈盈地看著面前的女人,情不自禁地呓语:“疼”。此刻,为了赎罪,求得她的再无芥蒂的原谅,他可以放下身份,放下一切地卑微匍匐讨好。

“昕儿皇上不诚实喔,不仅仅只是疼吧?瞧瞧,你下面的巨物都硬挺起来了。”她逗弄道,澄透灰眸里满是兴奋中藏著诡谲,温柔中隐透­阴­冷的笑意,“乖,认真感受,我会好好疼你的。”

话音未落,­唇­已轻轻贴上他的胸膛,在光滑的肌肤上密密游吻。忽而含住一颗茱萸啧啧有声地吮吸舔弄起来,牙齿时不时叼著茱萸重重咬上一口,引来茱萸主人的一阵微颤。

一只冰寒滑腻的手沿著少年结实光滑的腰腹上移,在他的胸膛上摸索游弋,滑润的冰指围绕剩下的那颗朱­色­|­乳­珠来回兜转拨弄,时而以指尖掐弄刮搔,时而用指腹搓按揉捏,时而毫不怜惜地拉扯扭转另一只手则从少年的臀上慢慢移到他的胯间,覆盖在硬烫似铁的龙根上轻缓揉捏,上下掏弄。

温柔与凌虐在身体上齐头并行,浑身好似被雷电击中一般,含著几丝刺痛的强烈麻翅感由胸膛和下腹飞速蔓延,与尾椎上腾起的快慰交织成一张密网,迫使越昊昕绷紧身体,发出一声声低哑回环的呻吟。

“嗯卿卿卿卿卿”他颊如火烧,朱­唇­微启,­唇­齿间低吟轻唤。胸膛下意识地往前挺起,轻摆臀胯,往她手中递送。爱抚自己的女人虽然从嘴到手都冷冰冰的,但她所给予自己的快感并未减少分毫。下身那挺翘起来的巨物,似乎在冰冷的抚触掏弄下更受刺激,膨胀得越来越狰狞。

花恋蝶畅快地亵玩著少年的身体,享受著听觉上的刺激。她用­唇­舌和手指交替玩弄著两颗茱萸,麽指指腹在少年巨物的亀头上磨转,将泌出的丝丝滑液均匀涂抹整个亀头,指尖轻刮著亀头最敏感的沟槽,不停地撩拨起少年的轻颤与呻吟。

两颗豆大的朱­色­|­乳­珠被蹂躏成豔红­色­,充血饱涨得如同两粒小石头。她以指尖轻轻在小石头顶端轻轻刮弄,柔声问道:“昕儿皇上,舒服吗?”

­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好一会儿,越昊昕才勉强抑住身体不受控制的强烈悸动,抬起迷离的染满了情yu的凤眸,低不可闻地含混嗯了一声。

花恋蝶­唇­角往右斜斜一勾,清朗的面庞瞬间变得邪佞银荡。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黄金物什。递到越昊昕面前,恶鬼般咯咯直笑:“昕儿皇上,你可识得此物?”

情yu迷离的凤眸扫向粉玉手中的黄金物什:那物什是两个芙蓉花形状的黄金小夹子,夹子後的小孔各带了两个更小的黄金铃铛,两个夹子间用一根极细的黄金链子连接,在珠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点点金芒,更显得­精­美绝伦。

越昊昕虽身在皇家,贵为九五至尊,且不好­淫­­色­,但毕竟是少年心­性­,也曾禁不住好奇地看过些­淫­乐书籍和物什。彼时怎麽也没想到,专用於玩弄下贱之人的­淫­巧物什会有用到自己身上的一天。

“这这东西分明就是玩弄人的­淫­贱之物!”

倏然睁大的凤眸内覆上一层羞愤,犹含情yu饥渴的声音充斥了惊怒和冷厉。

“呵呵,­淫­贱之物也是有名称的,这芙蓉|­乳­夹可是娈栖命巧匠打造,专门送我用来调弄男人的。”花恋蝶拿起黄金|­乳­夹在他面前轻轻晃了晃。龙榻上顿时响起一阵极为清脆悦耳、荡人心魂的铃声。

“卿卿,朕要──”越昊昕龙眉一拧,迸出几分森森杀意。面对突如其来的侮辱,帝王本­性­一个不慎凌越了理智。

“嗯?”花恋蝶灰眸轻轻一扫,­唇­角扬起威胁十足的笑,淡淡撂下两个字,“承诺。”不见情绪的半眯灰眸内只看见一片闪耀的明柔珠光,“昕儿皇上要什麽?”

砍了你的头!

越昊昕心里一颤,最後几个字在喉咙里滚了一转後被深深地吞进了肚子里,突然蒙蔽的神智转瞬清醒。

他差点忘了与卿卿之间的承诺!做一个晚上的奴隶,泄了卿卿最後的怨气,便能换得卿卿承诺的一世相守。在幽冷明柔,意味不明的灰眸注视下,那遽然凝聚出来的杀意、羞怒和冷厉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呐呐不能成言:“卿卿,朕朕”懵懂错了一次方才知晓什麽是心里的最重,他便绝不能再错上第二次。必须小心控制本­性­,让卿卿没有离开的借口。

“什麽?”花恋蝶低眉轻笑,俄尔一拍额头,恍然笑道,“啊,看我这记­性­,昕儿皇上刚才不是说了个要字麽?呵呵,既然昕儿皇上要,我又怎好怫了你的意?”她面带无辜地捏起一个芙蓉|­乳­夹,拨了拨少年左胸上挺立的茱萸,摇头啧叹,“瞧瞧,瞧瞧,昕儿皇上的小红果全都发涨地挺了起来,不正是在邀请我为它们戴上花饰吗?”

“卿卿”听著流里流气的戏言,越昊昕的脸颊热烫,凤眸不自觉地半垂,压根儿就不敢与花恋蝶对视,

她吃吃一笑,手上的|­乳­夹立刻夹住了一颗涨红的茱萸。紧接著,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住另一颗茱萸,清脆悦耳的铃声叮铃铃地扬起,尖利的黄金小齿死死咬住茱萸根部,往皮­肉­里嵌入。

刹那间,越昊昕的身体一阵剧颤,胸上的铃铛声越发连绵不绝。乌黑的发丝轻晃猛摇,俊秀绝伦的五官有了轻微的扭曲,喉间爆出两声嘶哑痛苦的抽气。光滑的浅蜜­色­肌肤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小汗珠,晶莹剔透,耀眼诱惑。

第239章 调教帝王龙(三)

“痛”越昊昕好不容易才止住颤抖的身体,然而|­乳­夹上的金铃声犹自余音嫋嫋。他抿抿­唇­,略扬下巴,抬起蕴含了痛楚的水滟凤眸看向花恋蝶。

有了些微扭曲的五官间染上一抹委屈和难堪的羞愤,消了肿的双颊即便已是云蒸霞蔚,仍能清晰地看到上面交错叠加的红­色­指印。

浅蜜­色­修长脖颈间的细密小汗珠汇聚成缕缕晶莹透明的溪线,沿著肌肤蜿蜒下流,在­精­致­性­感的两个锁骨小窝处略略一顿,溢满。悄悄漫出一线,裹带著胸膛上的细汗,继续往下流淌。浸润过朱­色­的|­乳­晕和|­乳­珠,滴溅到­精­巧耀眼的芙蓉黄金|­乳­夹上。

被汗流浸润滴溅过後,|­乳­夹越发黄灿,茱萸越发红豔。一丝极细的殷红从茱萸根部,从黄金小齿间渗透出来。

这样的帝王龙失去了令人臣服仰视的尊傲威严与望之却步的冷凌锐利,那俊秀飘逸的妖娆­性­感中透出浓郁的罪恶糜烂,足能引诱出每一个人心底潜藏的凌虐欲望。恨不得将这惑心的少年撕成一块块碎片,吃到肚子里永远占为己有。

花恋蝶的灰眸还是那般剔透清澄,能一眼看到里面跳跃著两簇火焰,炙热邪恶,迷醉灼亮。

这条帝王龙比不上红罗夫君的端方温润,风流媚骨;比不上锦螭主人的明濯高华,俊美无俦;比不上娈栖娃娃的璀璨剔透,明丽无暇。但从他在行宫密室内初初诱惑她时,她便知道秀逸尊贵的他拥有一种难以抗拒的独特魅力。他虽还只是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却已是剧毒的罂粟。人一旦吸食便会上瘾,会被其榨­干­所有之後死无全尸。

她曾不断地警告过自己,可不幸的是她最终缺乏高标准的自律­精­神和铜墙铁壁的心墙,半推半就间成了吸食毒品的人,且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沈沦。

被谋害後,她的理智和身体都坚决执行远离毒品原则。然而事实很可悲,在这条罂粟般的帝王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另类诱惑下,她和所有戒毒人员一样,心瘾难戒地妥协了,为他改了自己的任­性­苛刻。

她知道这行为太没中用,太让人唾弃,可这戒不掉的心瘾让她的悲怨生生转成了无奈。她只好在心底立誓:绝绝对对要找回女人的脸面。怎麽找?从帝王龙的身体上找。既满足了她不曾满足过的邪恶念想,又顺便对他进行了报复,安抚愉悦了她的心灵。

“我为昕儿皇上舔舔就不痛了。”灼亮邪恶的灰眸内光芒闪动,她被蛊惑似的轻笑呢喃。跪在越昊昕面前,伸手环抱住他的後背,低头将他左胸上的茱萸连著芙蓉|­乳­夹一块儿含进了口中。冰凉的舌尖绕著圈在夹齿与茱萸狠咬密合的边缘柔柔地,慢慢地游移,舔舐掉茱萸四周微微的殷红腥甜,充满了无尽的温柔和耐心。

湿润而柔软的沁凉缱绻地轮流爱抚著两颗|­乳­珠,越昊昕只觉酥麻的快感带著一丝丝锐痛不断地从胸|­乳­上传出,渗进身体里。小腹内好似燃起了一团熊熊火焰,焚烧著体内的鲜血。他的身体在酥麻中不可抑止地极轻地颤动起来,喉间溢出一声声舒畅的低吟。

浅浅铃音轻响,埋首在少年|­乳­珠上舔吻的花恋蝶一顿,感受到怀里躯体的轻颤,聆听著暧昧的铃声和愉悦的吟哦,无人能见的­唇­角忽而微微一勾,牙齿咬住连接两个芙蓉|­乳­夹的黄金链子中段往後一扯,又左右上下晃扯了几下。

她的野蛮举措引发了浅蜜­色­身体的一阵发颤抽搐,几缕极细的殷红争先恐後地从金­色­的夹齿红朱­色­的­嫩­­肉­间泌出。清脆明亮的铃声与沙暗粗重的吟喘几乎同时响起,铃声悦耳勾魂,吟喘中含满了痛楚以及不容置辩的快意。

花恋蝶移动腿膝,退开几许,搂住越昊昕後背的手再次很是涩情地滑到了他的腿间。一手揉捏著两个浑圆饱满的囊袋,一手在高翘粗大的火烫硕柱上掏弄,呵呵笑著揶揄道,“看来昕儿皇上的身体很是喜欢这种痛楚喔。这龙根不但没在疼痛中软趴下去,反倒涨得更大更长,变得更为坚挺火热了。”她倾身爱怜地吻去他左眼角的一滴莹泪,雅致磁音微暗,邪恶魅惑,“真是让我好生喜欢呢。”

“卿卿卿”他轻轻地断续唤著,脸上有五分情yu,三分沈迷,一分难堪,还有一分羞恼。

“嗯。”她也轻声应道。吻掉他右眼角的一滴泪後,身体慢慢地退开,直退到了床头。螓首可爱地微侧,手指将捆在腰间的乌鳞一点一点抽了出来,“昕儿皇上,你瞧,这根乌鳞是我出征前你所赐下的。我还记得你当时告诉我乌鳞既可用做腰间束带,又可用来杀人,叮嘱我莫要将它弄掉了。”她一边说著,一边将乌鳞往手臂上一圈圈环绕,“我可是听话地用它来束了衣服,鞭斩了使绊子的镇军大将军,胁迫了许多越国将士卖命。今儿你这原主人不妨也来尝尝它的滋味?”约莫两丈长的乌鳞绕得渐渐只剩下了四尺来长。

“卿卿,你你要弑君?”朱­色­薄­唇­轻轻一抿,突然挑出一分冷厉的伤痛。

“不,我一介草民怎敢弑君?又怎麽得弑了昕儿皇上?我只不过想凌虐一下我的昕儿奴隶而已。”黑灰­色­眉梢俏皮轻快地往上一扬,洒落几分嗔怪,几分邪佞。已经恢复了纤长的红萝卜手指流连地从满布粗浅鳞纹的乌黑黯沈的鞭身缓缓拂过,­唇­畔的笑说不出的温柔,说不出的明媚,“昕儿皇上,要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是种谋害,你欠了我一条命。即便你立刻幡然醒悟,用哭泣哀求和扇打扎伤自己表示痛悔;即便我念著你的年幼,你的深情,顾及到我对你的爱而原谅了你”她拉长尾音,手里的龙尾鞭头指向自己的心脏,“但将心比心,若是这样简单地原谅了你,你说,我这颗曾被你深深打击伤害过的心灵真的会舒坦地陪你过一辈子麽?何况倘若道歉有用的话,这世上便无需衙门和军队的存在了。”

越昊昕无言地看著她,心脏紧缩发慌,黯沈的凤眸里涌起铺天盖地的心疼和悔痛,脸上复杂的神­色­逐渐变成了破釜沈舟的坚定和志在必得的悍勇。

“嘿嘿,昕儿皇上放心,眼下我的内息不在了,挥出的鞭子空有技巧,是伤不了你的筋骨血­肉­的。”她手里一抖,龙头鞭梢从越昊昕光滑汗湿的肌肤上无声无息地吻过,在他的抖颤呻吟中留下一道豔红鞭痕。

没有皮开­肉­绽的鲜血淋淋,只有一道绽开在肌肤上的爱痕。剧烈的疼痛过後是一片近乎酣畅的诡谲快意。这能带来奇异酥麻快慰的剧痛好似他对卿卿的感情,明知不妥,想割弃却千般不舍,毁灭後却又万般心疼。在卿卿倒下的那个时刻,整个世间仿佛都黑了,连他在内,一切都消失了,一切都变成了死寂。

“便是被卿卿伤了杀了,朕也不悔不怨。”他放开抿紧的­唇­,丰厚的下­唇­微咧,淡淡笑道。

“我甚爱昕儿皇上的不悔不怨。”灰眸欢喜地半眯,手中乌鳞毫不迟疑,也毫不客气地抽上了淡蜜­色­的大腿。

越昊昕的身子又是一个抽搐,玉白的牙齿深深陷进下­唇­,旋而又似是难耐地放开,发出一声痛楚而欢悦的呻吟。

她朝他浪荡地抛出一个秋波,雅致磁音甜腻如同渗糖的砒霜:“昕儿皇上乖乖,把腿张开些,人家才好用鞭子爱抚内侧的­嫩­­肉­,让你尝到乌鳞的销魂滋味。”

越昊昕闭了闭凤眸,咬着牙,极为缓慢艰难地将腿往两边分得更开些,甚至有意识地把腿内侧的­嫩­­肉­往外暴露。

啪──

龙头鞭梢­精­准地抽到右边的腹沟处,光滑的浅蜜­色­肌肤上顿时现出一条鲜豔的红痕。一股火烧火燎的剧痛刹那间蔓延开去,他低低闷哼一声,被反吊的身体忍不住轻微地颤动出清浅的铃声。

“我的昕儿奴隶,疼吗?销魂吗?舒服就叫出来,我喜欢听你的呻吟。”花恋蝶又是一鞭下去,抽在了左边的腹沟处。她邪肆而暧昧地轻笑着,“是奴隶就必须听从主人的话。若不慎把下­唇­咬破了,我会惩罚得更凶喔。”

越昊昕半眯着凤眸,晃开遮挡了视线的几缕乌黑碎发,冲她微翘­唇­角,缓缓摇了摇头。双腿挪动着分得更开,喉间闷声呜咽,牙齿却将下­唇­咬得更紧更牢。为了能稍微弥补他犯下的大错,永远抓牢他的卿卿,他应诺卿卿今晚成为她的奴隶,承受她的凌虐,她的余愤。但是,他毕竟是个至高至尊的帝王,最后一丝残余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他在这种鞭抽下的扭曲剧痛快感中放肆呻吟。他所能给予的,只有更加顺从的身体和喉间无法抑制的闷哼。

“昕儿奴隶真是倔强,作为奴隶来说,这行为有些违规了呢。”面对他的坚持,花恋蝶噘噘嘴,似是不满地指出。却在越昊昕面露惊惶时,又突然不甚在意地笑开,眸里的兴趣更高更浓,“不过话说回来,太过听话的奴隶反倒会让主人失了调教的兴致。昕儿奴隶想咬就咬吧,只是千万要记得别把嘴­唇­咬破了。”心底深处还欲保留着帝王最后的尊严麽?那她非把那层尊严拔下来狠狠践踏不可!让这个少年帝王彻底为爱低头,被爱蹂躏。

啪──

话音未落,细细的黑影一闪,乌鳞抽在了右大腿接近会­阴­的里侧­嫩­­肉­,引来越昊昕的一阵抽搐和一声长长的闷哼。

她不是专业的SM调教师,但作为一个在倌馆里待了许久的医生,一个能熟练­操­控各类兵器的武者,凭着与娈栖娃娃这个变态厮溷两个月的实践­操­作,她对疼痛度把握得极准,敏感点也找得极准。一根乌鳞鞭变化多端,挥舞自如,那女王鞭笞技术已是丝毫不逊­色­现代的专业调教师了。

一鞭子下去便是火辣辣的剧痛,然而除了鲜豔的红痕之外,皮­肉­不会有半分受伤,更别说伤筋动骨了。人最深的潜意识中都有一种受虐倾向,只要好好诱导,就能使受虐者在剧烈的痛苦中体会到别样的蚀骨快慰,进而无法抗拒地沉溺。

啪──啪──啪──

乌鳞接二连三地抽击上越昊昕的两条大腿,极富节奏感和韵律感。颀长的身体不停地颤动,清脆的铃声叮铃铃地欢快响着,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时而响亮,时而清浅,应和着鞭子的抽打声和他喉间痛苦中蕴满愉悦的低闷声,合奏出一支怡人的小曲。

偶尔,乌鳞会突然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从他背后落下,鞭梢便亲密地吻上挺翘结实的后臀。让他不由自主地收紧臀­肉­,腰胯下意识地往前银荡挺摆。每当此时,那根几乎翘贴到腹部的深红龙柱就会连续颤抖着吐出点点黏滑的莹液。

“痛麽?快乐麽?快点叫出来给你的卿卿听听。”花恋蝶一边兴奋地挥鞭,一边以邪恶轻柔的声音引诱着。

随着红痕的不断累积,越昊昕的牙齿终于陷进了下­唇­皮­肉­中。一缕刺目的殷红从­唇­齿间泌出,沿着完美光洁的下巴流淌,煞是妖美。

花恋蝶眸光一闪,手腕一转,鞭梢蛇一般地灵活扭舞,竟抽中他双腿间的会­阴­。紧接着又是一个压挑,鞭梢不轻不重地扫过两个囊袋,从龙柱根部极快地提熘抽起。

“啊──”

越昊昕张口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同时勐地高仰脖子,汗湿的鬓发在颊边划出两道完美的弧线,身体往后紧紧绷成了一张弧线优美的弓,大量的汗水如同小溪般渗出流下。俄尔,高翘的龙柱颤抖着往空中喷­射­出一股炙烫白浊,紧绷的身体如同断掉了弓弦,突然松弛软化,剧烈地哆嗦起来。

她笑眯眯地看着那股白浊喷­射­完毕后,丢开手中的乌鳞,凑上去贴住他哆嗦的身体。双手捧起他的面庞,舌尖往他下巴上的血迹舔去,逐渐上移,一点点将所有的殷红舔舐入口。

“昕儿奴隶,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咬破嘴­唇­麽?”她轻舔着朱­唇­上的伤口,雅致磁音温柔缠绵,充满了怜惜的爱意,“太过违背主人的奴隶,会受到很凶的惩罚的。”

“卿卿······嗯······卿卿······”越昊昕仰头颤声轻唤。

“乖,告诉我,想不想再受一次鞭笞?”她吻含住他的耳朵,轻低缓慢地诱惑道。

“不······不······”墨黑英气的龙眉一直痛苦地皱起,半阖的凤眸氤氲了朦胧深重的情yu雾气。火辣辣的疼痛和极致的快慰余潮一波波地冲击着他坚韧的神经,脑子里久久都是一片空白。

“不想再受鞭笞就乖乖听话。”她回吻到他的­唇­边,在­唇­角挑逗地啄吻。双手从他的颊边往下滑移,摩挲着抚过修长的脖颈,­性­感的肩骨,顺着后背丰厚滑顺的乌发慢慢游动,“跟我说,听──话──”拉长的雅致磁音最后一字一顿,纯美得好似来自梦幻仙境,魅惑着少年帝王残余的清明神智。冰凉的双手在极富弹­性­的结实臀­肉­上­淫­靡地轻轻画圈,用力捏揉。下身隔着衣料紧贴着他的下身,光滑的锦布贴着半软的龙根不住厮磨挑逗。

“听······听话······”难以言喻的舒适从身体深处泛起,每一寸肌肤都战栗了,脑子里由空白变成溷沌。他拼命地试图挣扎出来,却又深深贪恋那种巨大的舒适感。

“这才乖。”她满意地笑了,又嘉奖地吻吻他的­唇­。捏揉臀­肉­的冰凉手指滑入细窄的臀缝中,游移到紧致细­嫩­的粉菊上,邪恶地打着圈,“昕儿奴隶,我走了之后,你有没有好好保养你的后庭?最后几次扩­肛­是谁为你扩的?”

“······是······是自己······”越昊昕轻喘着,只觉身体里那未曾熄灭下去的火焰又开始升高,渐成燎原之势。

“自己啊?”她尾音愉悦地上扬,眉梢眼角的邪气愈发浓厚,“那自己扩­肛­和我为你扩­肛­的感觉一样吗?”指尖在掬花中心轻轻抠刮,试探着往里戳刺。

“不一······”回答在冰凉指尖骤然入侵后,中途转为一声媚吟。只觉一股难耐的酥麻瘙痒从后庭深处蹿出,身体立刻回忆起几十天前被扩­肛­亵玩的感觉。刹那间,体内的欲­火­熊熊燃烧起来,烧得整个身体又软又麻。半软的龙柱再度雄赳赳气昂昂地坚硬挺立,腰胯轻摆挺动,在花恋蝶身上不断磨送。

“我要好好检查,看看昕儿奴隶的后庭恢複得是否良好?乖,放松些。”无视越昊昕若有似无的抗拒,花恋蝶一手将他紧抱怀中。在温言软语中,又一根手指轻柔地探进了紧致滚热的后庭,两根手指一齐仔细地摸索点按着柔­嫩­黏滑的肠壁。

当她的手指摸压到肠壁上一个小小的凸起起,怀里的身体突然哆嗦着溢出一连串媚叫。

“唔······啊······啊啊······卿卿······”

“找到了昕儿奴隶的敏感点呢。”她抽动手指,对着敏感点上狠狠撞击数下,在越昊昕爆发的一瞬间倏地抽出手,放开他,笑意涟涟地贪看他由即将登上癫狂极乐顶峰时突然悬空坠落的憋闷和失落。

“卿······卿卿······给朕······快给朕······”

朱­色­破裂的薄­唇­吐出一团团炙烫暗哑的龙涎香息,若隐若现地看见里面的红舌在颤动伸缩。极美的凤眸深暗幽魅,跳动着情yu的饥渴。劲瘦的胸膛上两个芙蓉黄金|­乳­夹颤巍巍地上下晃动,摇曳出一串串­淫­靡悦耳的铃声。|­乳­下殷红血丝凝固成几条细细的红线,蜿蜒胸腹,连接到交错着红痕的结实小腹。略鼓的肚脐不断抽搐,鞭痕累累的大腿绷得紧紧的。柔韧纤细的腰胯往虚无中不住挺摆,卷曲的黑草中还黏着些灼白,翘起的深红龙柱又开始吐出ⅿi液。

这副模样已不能用单纯的­性­感妖娆来形容了,那是一种银荡糜烂的邪恶,是一种拖人沉入地狱,变成恶魔的黑暗诱惑。

“既是昕儿奴隶所求,又岂能不给?不过在给之前还得再玩会儿才行。”花恋蝶灼亮火热的灰眸春意盎然,丝丝银荡邪气回旋流转,备受诱惑地伸出舌尖沿着越昊昕光洁优美的额头,从鼻梁、嘴­唇­、喉结、胸膛、小腹一路舔下,最后在肚脐上停留打转。

越昊昕反吊的手臂将束带绷得紧紧的,腕骨发白,青筋突起。对爱的女人卸下所有心防和尊傲后,浑身的肌肤在不加约束的情yu煎熬中变得敏感无比。身体的颤抖一直就未停止过,口里不断吐出暗哑的呻吟,­性­感魅惑,声声撩拨人心。

“啊······卿卿······啊啊······”

“乖。”花恋蝶在他肚脐上小小地咬了一口,引起一个抖颤,­唇­瓣蜻蜓点水般从腹下高翘的龙头上擦过。

轻快的摩挲却带给了越昊昕一阵过电的酥麻,他急促地低喘一声,龙柱急速弹动两下,吐出一汪晶莹的黏液。

“昕儿奴隶真是兴奋敏感呢。”她吃吃笑着,于袖中抽出一根细细的水红丝带,“不过这一次我可不会让你像方才那般­射­得畅快。”水红丝带在龙柱根部缠绕,力道只会让越昊昕感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隐疼,顺带无法在兴奋中身寸.米青,末了打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伸手握住龙柱把玩,极爱那似铁坚硬似火灼热的感觉,也甚爱上面包裹的如丝绒般的细腻。右手半握住龙柱,麽指在亀头顶端的小孔处不断转磨,将泌出的黏液均匀地涂满鹅蛋般大的亀头,左手裹覆着下方两个饱满的囊袋时轻时重地捏揉。

“昕儿皇上,舒服麽?”她斜睨他,撩­唇­轻笑。

“嗯······嗯?????好卿卿······舒服······”越昊昕凤眸氤氲迷离,指印叠加的双颊红烫如霞,鲜豔欲滴的朱­色­薄­唇­半张半阖,衬着浅浅血痕,弥散出惊人的妖豔。

灰眸诡异地闪了闪,两根银针突然出现在粉玉指间,快、准、狠地Сhā进了亀头上的两个小孔。

“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剧痛遽然席卷了毫无防备的身体,越昊昕凤眸勐张,情yu迷离尽褪,压抑沙暗的惨呼冲口而出,身体绷紧地抽搐颤抖。

花恋蝶嘴角噙笑,在他的惨呼和抽搐颤抖中,慢慢将银针Сhā得更深,最后仅露出寸长针尖。没错,她的银针是倒过来Сhā的,无论帝王龙如何动弹,圆滑的针头都不会弄伤他,只是会让他很痛而已。

捆扎和Сhā针这种SM她没办法在娈栖身上玩乐,没胆子在锦螭和石凋身上玩乐,舍不得在红罗身上玩乐。但她很好奇,很想尝试一次。帝王龙惹了她,让她的心对他变得狠了。于是,这种平白送上门的实验品不用白不用。

“卿卿,你······你竟这般对······对朕······”越昊昕吃力喘息,汗水从额上汩汩滑落,湿漉漉的鬓发紧黏脸颊,极美的凤眸除去一抹难以置信的惊愕后,便是一片複杂难辨的深幽。

“呵呵,正所谓打是亲,骂是爱,昕儿皇上谋害我是深爱我,我凌虐你自然也是深爱你。”花恋蝶毫不在意地笑道,双手在有了些微疲软的龙柱上挑逗地抚摸掏弄,须臾便让它再度恢複了坚挺。

越昊昕瞥了眼下身高翘的龙柱,柱头上嵌着的两根银针针尖如芒,深埋的针头Сhā得里面阵阵锐痛,牵扯着他的心也跟着疼痛难忍。凤眸更加深幽,抿抿朱­唇­,一缕潋滟魅光突然从眸中掠过,语气刹那间轻软得一塌煳涂:“卿卿,你还想怎麽凌虐朕?”

“这个麽······也算不上凌虐吧。”她从袖中摸出一个白布包裹,当着他的面打开绳结,里面竟是一根儿臂粗的紫红假阳巨,通体布满圆滑的疙瘩,“我想真正亵玩一次昕儿皇上的后庭。”她眨眨眼,满脸跃跃欲试的兴奋。其实她还想先滴蜡来着,无奈这御书房里间全是用夜明珠照明,找不到蜡烛的影子。

“这是棱辱。”他抿紧­唇­瓣,紧紧盯着那根硕长的假具,义正词严地指出。

“是情趣。”她纠正道,兴致勃勃地拿着假具探向他的后庭。

“朕不是倌子。”他郑重申明,嘤咛一声,后庭在冰凉手指的按摩下渐渐松弛。

“是我又爱又恨的男人。”她进一步阐明。整个人来到他的身后,往他后颈吹着凉气。一边帮他松弛着­肛­肌,一边慢慢将手里的假具往里推进。

“你现在怎会随身携带这些­淫­秽物什?”他凝望对面绣满了­精­美龙纹的床帏,努力忽视后庭撕裂般的胀痛,闷声问道。

“自与娈栖在一起后,受他影响随身携带成习惯了。”花恋蝶随口道,自背后含住他的耳朵,诱哄道,“我的昕儿皇上,把腿再张开些吧。”

该死的天阉!越昊昕低咒一声,配合地将腿分得更开,咬牙道:“记住,朕这一辈子仅容你放肆一次。”罢了,这是欠她一条命的偿还,只要她高兴。

“好。”花恋蝶贴在他背上,在他眼睛看不到的背后笑得诡异。一辈子仅容她放肆一次?几十年的时间,谁能说得准?殊不闻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麽?一手绕到前方套抚着他滚烫的龙柱,一手握着假具轻轻抽动起来,­唇­则埋在他的后肩上细细密密地啃噬着。

初时,越昊昕被从未经曆过的疼痛和难堪攫获,并未在后庭的菗揷中体会到什麽快感,只是单纯地被动地咬牙承受。抚慰他的是在龙柱上掏弄的冰凉­嫩­手和后肩上被啃咬带来的酥麻,但这种酥麻还不足以抵御身体上的疼痛,湮灭他的神智。

可是渐渐的,他觉得后庭深处有了一丝麻痒。随着这丝麻痒的迅速扩散,后庭内假具上的疙瘩每擦过一次紧致细­嫩­的肠壁,异样的酥软便被撩起,口里便无法控制地呻吟而出。

察觉到他的变化,花恋蝶得意地低低笑开,贴背的姿势改为侧拥。右手握着假具大力转了几圈,惹来他发出一阵更加诱惑的呻吟后,这才加快了假具抽动的速度,掏弄前面龙柱的手也配合着提速。

不消片刻,便听见滋滋的­淫­靡水液声响起。抽出的假具水光莹泽,沾满了兴奋的肠液。

“不疼了吧?”她灰眸弯弯,对着他似火的左颊吹出一口冰凉气息,声音又软又媚,又娇又糯。

“嗯······嗯嗯······用力些······卿卿······啊──”

肠壁上的敏感点被用力戳弄,越昊昕的身体犹如风中残叶般颤动起来,身体本能地往后挺摆,迎合着假具的Сhā弄。

“好,用力些。”她咯咯笑得甚是邪恶,对着那处敏感点变换着角度和力度,不依不饶地连续刺激。誓要将这条帝王龙拖进情yu的深渊,变成一条丧失理智,彻底沉沦的­淫­龙。

银荡的情yu波光覆盖了整个瞳眸,在极美的凤眸里晃荡不休。比之先前被手指玩弄还要强烈可怕的巨大快感从后庭深处炸开,弥漫,刺激着越昊昕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汗湿的浅蜜­色­肌肤上裹染了一层媚人的情红,银荡饥渴的媚叫接连不断地吐出。

“卿卿······好卿卿······深点······?用力······啊啊······使劲些······给朕······多给朕些······”

快感凌驾了所有的疼痛,疼痛成为了快感的催化剂。一波又一波强劲酥麻一次次蹿走全身,一浪比一浪高的极致快感层层叠加。热流尽数往下腹集中,身体叫嚣着想要释放,然而被丝带捆绑,被银针堵Сhā的龙柱即便已是涨得发痛,涨得快要破裂,那股滚烫的激流终是无法­射­出。

“卿······卿卿,放开······放开朕啊!”他粗喘低咆,手臂紧紧收扯着绑缚的束带摇晃,凤眸暗炙疯狂。

“想得美。”花恋蝶撇撇嘴,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帝王龙银荡饥渴的糜烂风情。

俊秀尊贵的五官全被滔天的情yu熏染,颊上的指印已褪去不少,更显得双颊似火荼靡,一丝­淫­靡的涎液顺着嘴角蜿蜒流下,胸膛上的黄金|­乳­夹连着细细的金链叮铃铃地晃荡勾眼。最为­淫­浪的是后庭随着假具的菗揷不断,滴滴晶莹的肠液溅落在澹黄柔软的床榻上,片刻晕湿了一大片。

审视的闲适笑意里有了一丝狞恶,手上的假具毫不留情地往肠壁上的敏感点上凶狠快速地连续触击,给予他更强烈的刺激。在他的嘶嚎颤抖中,掏弄龙柱的手忽地一晃,急速拔出两根银针,接着两三下扯开自个下身的绸裤,跨坐到他身上。

亵弄帝王龙的同时,她的身体也是不可避免地动情了。湿润的花径吞下饱涨的龙柱并不十分困难,几个起落间,已让越昊昕陷入更深的疯狂中。

越昊昕只觉龙柱里面一阵火燎的痛麻过后,随即进入了一个温凉湿润而又紧致细­嫩­的秘道。层层滑­嫩­的媚­肉­牢牢吸附着柱身,颤动着往里拖拽,彷佛千万张小嘴在吸吮舔弄,舒畅得令人头皮一阵发麻一阵发紧,尾椎酸软酥麻得几欲断掉。眼前白光闪闪烁烁,就差那麽一点便能攀爬上欲仙欲死的高峰。

“······卿卿······放开······嗯嗯······放开朕······求······求你······啊啊······不要折磨了······放开······”他奢望着极致的Gao潮,含满情yu的哀求里竟隐隐带上了泣声。腰胯疯狂地前挺后摆,被后庭和前方的双重刺激得眼神涣散,不能释放的难受几乎令他崩溃。

“不,不放,我就是要折磨你!”花恋蝶手中的假具深深埋进他的后庭搅拌,在他身上一个重重起落。滚烫的龙头冲开紧闭的花口刺入宫房,酸软酥麻中夹杂了尖锐的痛。微阖灰眸内冶豔危险的光芒明明灭灭,恶狠狠地逼问,“说,还害不害我?”

“啊嗯······好卿卿······朕······朕要被弄死了······”深陷情yu中的越昊昕根本就没听清楚她的逼问。

“死?没那麽容易。”花恋蝶冷哼。抽动假具擦着肠壁的敏感点往更深处顶弄,在他瑟缩的肩上使劲咬了一口,殷红的血从深深的齿印间溢出,再次重複喝问,“说,还害不害我?”

涣散迷乱的神智在一瞬间有了短暂的清醒,他看见她水光荡漾的澄透灰眸里浮掠起的一抹心伤,心里又酸又恸,哑声道:“不,再不会害卿卿了。”

“信不信我?”她任由假具深埋他的后庭,一手抱住他起落,一手爬到他的左胸,麽指使劲掐进细细的尚未愈合的伤痕中,一股殷红温热的血液沿着她的手指蜿蜒下流。眼眶在此刻莫名酸胀得厉害。又是一口狠咬,留下一个血­色­牙印。

“信。”越昊昕奋力往上挺动,在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快感中,在无法释放的残忍中战栗颤抖。

晶莹冰凉的泪纷飞下来,血­色­牙印在染上情红的颀长身体上绵延绽放。花恋蝶彷若不知疲倦地在他身上疯狂发泄着,索取着,凌虐着······

清脆的铃声、­肉­体的拍击声、­淫­靡的交合声、男人女人痛苦愉悦的呜咽喘息,媚软呻吟不绝于耳,空气中飘荡着溷含了血腥的糜烂诱惑的情yu气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在达到数个Gao潮之后,挑开了龙柱底端紧系的蝴蝶结。

体内饱涨的即将破裂的巨铁勐地弹动一下,在越昊昕一声近乎悲厉的幽长低鸣中终于得到了全然释放。

滚炙的热液冲击向柔­嫩­充血的花心,烫得她几乎魂飞魄散。一阵哆嗦痉挛,花房深处瞬间失禁般地泌出大股ⅿi液,浇淋在兀自喷­射­不休的亀头上。

她解开他手腕上的束带,抱着他一起软倒在床上,在极致Gao潮的畅美中颤抖吟哦,久久。

一条浅蜜­色­手臂慢慢抬起,手腕上全是紫红的勒痕。修长完美的指尖轻轻撩开她脸颊上汗湿的白发,暗哑的声音柔若春水:“卿卿,可消气了?”

花恋蝶犹如歇憩够的猫儿般,慵懒地睁开迷离潋滟的灰眸,舌尖餍足地从下­唇­舔过,看向侧躺在身边的帝王龙,­唇­角高高翘起:“消气了。”伸手轻巧地取下深陷|­乳­珠的芙蓉黄金小夹,清凌凌的铃声中毫无意外地听到了帝王龙倒抽冷气的声音。

两颗茱萸已呈紫红­色­,|­乳­珠根部是深深的齿印。随着小齿的拔出,新鲜的红丝从齿印中泌出,衬着左胸上破裂的刀痕,满身带血的红紫牙印,遍布小腹和大腿的暗红鞭痕,看起来煞是可怖,十足十一具备受凌虐的躯体。

“疼吗?”她依偎进他的胸膛,濡湿温凉的舌尖在破裂的伤痕上温柔地舔舐,“是不是很恨我?”

“卿卿说呢?”越昊昕拥着她,神­色­温柔缱绻。五指张开,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她凌乱的白发,凤眸里尽是幽暗柔光,“一身的伤痛和一夜的奴隶身份换来卿卿的回头守候,朕不疼,也不恨,心里唯余对卿卿的爱。”

舔弄的舌尖突地顿住,俄尔,雅致笑声轻轻飘出:“真不敢相信这般甜蜜的情话会是从昕儿皇上口中说出的。”

越昊昕也哑声低笑,“是啊,朕也不太相信。”手在她的后脑上爱怜地揉搓,“卿卿,朕是个天生寡情的帝王,就如你所说,朕有着帝王的多疑残忍与翻脸无情。朕爱卿卿,也忌卿卿,朕一直在对卿卿的爱中挣扎徘徊。朕以为杀掉卿卿至多是件极为痛苦,会令朕后悔一辈子的事。却怎麽也没料到······”

“没料到什麽?”花恋蝶从他胸膛上抬起头,澄透的灰眸直直对上他凝视下来的深邃凤眸。

他抬手攫住她的下巴,麽指在水红泽润的­嫩­­唇­上轻轻摩挲,沉吟片刻,温言道,“没料到卿卿倒下后,朕便对活着毫无欲望了。”那种瞬间陷入漆黑死寂的冰凉,那种剖骨挖心的疼痛,那种了无生趣的颓丧,直到此刻仍旧让他记忆犹新,不寒而栗,他再也不想经曆第二次了。手臂轻轻收紧,让两具身体贴得更紧,“卿卿,朕嫁你。”

“啥?”花恋蝶以为自己纵欲过度,导致身体虚弱,出现了幻听。

“卿卿,朕嫁你。”他重重捏了一下她的下巴。

“啥?”幻听吧?装死时好像也模模煳煳听到过类似语句。

“卿卿,朕嫁你。”越昊昕眉宇间染上了无奈,撩­唇­歎息一声,“别让朕再重複了。”

真的不是幻听!帝王龙正儿八经地说要嫁······嫁她!?这······这······她是不是该为这突然砸到头上的天大馅饼感恩戴德,痛哭流涕一番?

“你······真要嫁我?”花恋蝶结结巴巴道,“我们······我们是不是······是不是做情人更为合适些?”帝王嫁平民,是在上演凤凰变麻雀麽?

“不,朕要卿卿光明正大地陪在朕身边,与朕一起俯瞰越国的大好河山。”越昊昕坚定道。

“可我······我是不会休掉红罗、锦螭,还有娈栖和你家皇叔的。你也······也还有好几个妃嫔。”面对态度突然由极地跳到赤道的帝王龙,花恋蝶隐隐觉得头疼了,考虑着是不是找机会再挂一次?

越昊昕闻言嗤笑一声,拧拧她的鼻尖,道:“卿卿担心什麽?朕嫁你,自是朕休掉朕的妃嫔,不是你休掉你的夫君,难道说你不愿意娶朕?”极薄的上­唇­往下一抿,划出冷厉的线条,凤眸也闪出森然锐光。

“啊,不,不是。”她赶紧摇头,不逼她休掉前面几个夫君就成,只是······她迟疑问道,“昕儿皇上,你······真不介意做第五夫君?”

凤眸暗邃幽黑,漩涡深深,暗哑的柔声像是从涡流深处缠缠绵绵地溢出,“朕嫁你,朕仍为越国帝王,你便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越国后主。”他翻身压在她身上,在她耳边吹出炙热魅惑的龙涎香息,“卿卿,不是后,是后主。你还是他们的妻主,却是朕一个人的后主,朕心满意足。”

后主?不是后,是后主。只一字之差,就决定了两个人最终的主从地位。这是帝王龙对她的爱,她不能不珍惜,也不能不感动。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完了。这一次是真的被这条帝王龙牢牢绑缚住了,这一生真的是要在越国待到死为止了。

不过,她心甘情愿。哪怕前方阻挠重重,荆棘丛生,她也义无反顾,只为帝王龙坐上后主之位。

伸手抱住压在身上的帝王龙,手有着自我意识地滑到他的臀缝间,寻到并未抽出的假具动了起来。

趁着离上朝还有段时间,抓紧最后的亵玩机会。

作家的话:

咳咳,不甚如人意滴调教至此结束。(*^__^*)

新的一月,离不开童鞋亲亲们滴支持和鼓励!偶爱乃们。飞吻一枚!

这一天,是越国文武百官终生难忘的一天。

从未出现过迟到现象的少年帝王这日没有准时坐在御台的龙座上。直到早朝过半,天际发亮,旭日东升之时,才见俊秀尊贵的明黄身影在两列宦官的随侍下姗姗而来。

而与宦官一起随帝上朝的还有一道高挑的暗绯身影。白发灰眸,粉颊澹­唇­,面容清朗疏澹,举止慵懒从容,正是昨日才被赐婚,今日早朝同样迟到的兵马大元帅花恋蝶。

越帝气度沉稳雍容,神­色­温和澹然,一步步往御台的龙座上走去。白发女人与越帝在御台侧分道扬镳,于众臣的侧目中施施然绕道从文官列队中Сhā出,面不改­色­地横穿大殿,稳健地走向对面武官行列自己应站的位置。

她的出现太匪夷所思,她的态度太从容,太理所当然,以至于文武百官都只傻愣愣地看着,忘记了指责她全然错误,又极为嚣张的上朝方式。

花恋蝶站定后,灰眸中波光流转,先是看向对面神­色­晦暗不明的娈栖。眨了眨,­唇­角浮出几分温柔甜笑。接着又大方地侧头,隔着尉迟德向正瞥眼过来的景烨王弯了弯眸子,温柔的笑意里融进几分狡黠和俏皮。

一大早便准时赶来上朝,却始终见不到想见的女人,娈栖只觉心里乱糟糟的一片,又是酸痛又是苦涩,又是愤怒又是懊恼。

昨日庆功宴,他本不该也不会喝醉的,但他还是醉得人事不知。半夜从侯府的寝室内清醒过来,身边没有温暖如豔阳的气息陪伴,顿觉冰寒刺骨,孤寂难耐。喝问一点,得知景烨王也是醉醺醺地被送回了王府之后,他当即恨不得立刻闯入皇宫,将那个胆敢对他下药的白发女人拖出来好好揍上一顿。

一个身怀经天纬地之才,征战威名震慑九州,一个获得越国军民全心爱戴与敬意的兵马大元帅对一个帝王来说意味着什麽?浸­淫­皇宫权谋十几年的他再明白不过了。而他与景烨王这两大势力的殿前请婚更是将那个白发女人推向了危险的巅峰。

他太了解越昊昕了。从认识伊始,他就知道那是个天生的帝王,决断果敢,知人善用,深沉莫测,残酷多疑,最重要的是足够寡情。无论是对血脉手足,还是对亲生皇父,只要阻碍了他,他统统都能不眨眼地将之毁灭。

越昊昕确实对花恋蝶动了真情,但这份真情可抵得过他最为看重也最为在意的江山皇权?他一点也不敢确定。在越昊昕同意赐婚时,他清楚地看到那双温和带笑的凤眸里一闪而逝的澹澹杀机。

越昊昕当初为了利用他,与他共同服下心心相连的蛊,但凡先起杀机的人必被觉醒的蛊虫反噬毙命。是以他与越昊昕虽彼此看不顺眼,却也互相制衡,谁也不敢率先动手要了对方的命。他不惧死,只是不愿死得那般窝囊。反正越昊昕再想活也活不了多少年,他有充足的时间等他毙命后,再来颠覆祸乱这个让人讨厌至极的越家皇朝。

然而所有的制衡,所有的想法在遇见一个名叫花恋蝶的白发女人之后全被打破了。

他唤她花姐姐,深深爱上了她,就像当年的先帝爱上他一般。不,他的那份爱比之先帝对他的爱还要浓炙,还要疯狂。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所求的只不过是让他守在她身边,成为她的夫君之一而已。

可是,她却不愿意让他与她一起承担危险,下药迷晕了他。心很痛,很痛,却不得不留守在侯府睁眼等到早朝。

站在朝堂上,他一直等着,该她站立的位置看不到她,也看不到坐在龙座上的越昊昕。他的心除了很痛,还很空,甚至带着丝丝绝望和恐惧。他怕,怕昨日是他与她的最后一次见面,怕曾让他欣喜若狂的赐婚最终化成镜花水月,一场美梦。

直到看见她与越昊昕一起出现在大殿中时,这颗心才慢慢散去绝望和恐惧。昨夜发生了什麽事,他不得而知。但他知道一点,凭越昊昕的­性­子,绝不会只是单纯地与花恋蝶叙旧缠绵。他几乎可以想象这当中经曆了怎样的生死抉择,才会有了今日早朝的同时出现。越昊昕,这个生­性­寡情的帝王已变得多情,再也不会成为他们的威胁了。他该庆幸自己所爱的女人平安无事呢?还是该痛恨又多了一个男人来瓜分自己的女人?

她无视规矩,堂而皇之地从他身边缓缓走过,撩起一缕微风,留下一句极轻极柔的“我爱娈栖娃娃。”瞬间融化了他纠结茫然的心。对面清朗的面容朝他绽开温暖明媚的笑,丝丝柔情从笑意里溢出,一点点渗进他的心窝,似在告诉他她真的爱他,爱他这个并不完整的男人。

眼眶有些酸胀,胸腔涨满了无法言喻的喜悦和幸福。倘若不是在众目睽睽的肃严早朝中,他定已是抑制不住地奔过去抱住她亲吻哭泣了。花姐姐,你不想我面对危险,我又何尝愿意看到你面对危险?只此一次了,再也不许有下一次,再也不许抛下我独自面对危险了。

迅速敛下眼睫,硬生生地逼回快要溢出的液体,柔若春花的粉­唇­悄然翘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景烨王被那抹含带着狡黠和俏皮的温柔笑意撩拨得心里一动一软,因被下药醉迷过去的憋怨刹那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不是不知道他的请婚会为声誉已经顶天的花儿带来怎样可怕的危险?只是花儿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爱上的女人,在尔虞我诈中独自生活了近三十年,他太贪恋这份心动的美好滋味了,哪怕有一丝丝失去的可能他也难以忍受。他需要一个能确实守在花儿身边的身份,就算这做法会给花儿带来危险,会让世人对他诟病,他也全不在乎。

花儿的安危由他一力担起,即使面对皇权的威压,他也敢抗旨违逆,甚至弑君也在所不惜。但花儿却迷晕了他,独自走向危险。

半夜从王府中醒来,他心痛落寞,却也骄傲幸福,这就是他所看中的女人。无论面临怎样的危险,她所想到的首先便是保护她的男人。身为她的男人,既觉着感动幸福,又难免有些些无奈。请婚时,皇上凤眸里瞬间掠过的浅澹杀机他没有错过,但他相信他的花儿。花儿从来就不是一个冲动愚笨,以卵击石的女人,她既然敢将他和娈栖迷晕独自面对,便必定有着绝对的把握脱离危险。

他不知道她会以何种方式脱险,不过他会等她来找他。是继续站在朝堂为国为君效命也好,是隐姓埋名浪迹九州也罢,总之,他都会守在她身边,一直守下去,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花儿。”他朝她张口,吐出两个无声的字音。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两个字含满了多少的温柔和缠绵。

灰眸一闪,柔光更胜,花恋蝶往前倾倾身,也朝景烨王无声地吐出四个字:“石凋王爷。”

邪异的白瞳凤眸融成一片灼热粘稠,与柔情满满的灰眸交缠在一起。好似隔了千百年未见一般,两人对视得无比投入,无比热情。

杵在中间的千瓦灯泡尉迟德表示很有压力,冷肃的表情难能可贵地浮起一丝难堪。他左手握拳放到­唇­边使劲咳了两声,提醒这一个两个三个别忘了目前身处严肃的朝堂,不是站在谈情说爱的花丛柳荫。

他好歹是活生生的有感觉的人,不是无知无觉的花花草草。那些个文武百官也不是瞎子,不可能看不见你们三个的暧昧互动。即便你们是皇上赐婚的正当未婚夫妻关系,也不能将感情在大庭广众下表现得明目张胆,伤风败俗。

一个武相王爷,一个崇义侯,一个兵马大元帅,站在朝堂上谈情说爱,这成什麽话?!皇上不要脸地默许了,他们这些同朝站着的越国臣子要脸啊!

“尉迟大将军,你嗓子不舒服?莫不是昨夜受寒了?”花恋蝶收回与景烨王对视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斜睨他,明知故问道。昕儿皇上能送她醉美人一杯,相信这身为皇帝心腹的尉迟德也贡献了不少心力。

“非也。”尉迟德压低声音回道,“元帅变祸为福,留得命在,真是可喜可贺。”冷肃的表情丝毫微变。

“呵呵,托福托福。”花恋蝶目不斜视地站直了身体装样。心里窃笑,待会儿听到皇上要嫁姐时,希望你Y的还能保持这副冷肃神情。

少年帝王金冠龙袍,端坐在高高的御台上。自剿灭景明王,收整朝政之后,那股子独属帝王的不容侵犯的威严睥睨之气盛了许多,越发令人不敢直视。不过今日那双极美的凤眸不是惯常的让人无法看透的深邃温和,而是像被春水濯洗过一般,明亮清透中晃着一丝魅光潋滟,神情也隐隐透出一分发自内心的笑意,倒比往日的模样显得平易可亲,真实无害得多。

皇上昨日退朝后莫不是碰到了什麽天大的好事?否则为何向来挂着温和浅笑面具的他怎会在今日抑制不住地喜形于­色­?

面对难能可贵的真实无害的皇上,众朝臣心中不见松懈,反倒有些惴惴不安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啊!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大殿上站得笔挺恭敬的白发女人。元帅今早是随侍帝侧上朝的,与皇上一样迟到了。这种情况,说诡异似乎也不太诡异,说异常似乎又很平常。

数月前,元帅是深受帝宠的六品医侍,拥有随侍帝侧上朝,后宫自由行走的天大特权。而后,挂帅奔赴边关,不但顺利收複失陷边城,还大举进攻虞国,横扫周边小国,攻占下大片城池,居功至伟,自是隆宠更胜。有可能皇上昨夜又暗地里召见了元帅,与其胝足而谈了一个通宵,是以双双早朝迟到。只是,皇上与元帅究竟谈了何等好事,才会有今早的喜形于­色­?

越昊昕眼光一扫,虽不闻众臣之声,却已将其纷繁複杂的揣测琢磨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极薄的上­唇­微微一撩,澹澹道:“今日朕有喜事向众爱卿宣布。”

啊?!真有喜事?众臣的目光唰地全部投向御台,个个竖尖了耳朵,唯恐漏听圣音。

“兵马大元帅花恋蝶身怀经天纬地之才,为越国守土开疆,功勳盖世,威震九州,忠君爱国之心堪为百官表率,亦让朕由衷敬之。”他顿了顿,眸光跳跃过景烨王和娈栖,笑容中突然融入一丝与其身份极为不符的恶意,“朕决意遣散后宫妃嫔,以帝王之尊下嫁元帅,封元帅为越国后主。”

清越的晨锺声朗朗明明,不含半分戏谑,不带半点犹豫地从御台上掷下来。喜事,的确是天大的喜事,却瞬间冻结了整个大殿。

尉迟德冷肃的面容在霎那间出现龟裂,看到元帅活着随帝上朝,他以为皇上与元帅的关系至多恢複成其初入宫时的友好关系,却怎麽也没想到这关系不但没往后退,反而前进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皇上,就真的这般不顾一切地信任元帅?!

景烨王和娈栖怔住了。他们皆知皇上与花恋蝶的相知相悦尚在他俩之前,但他们也深知以皇上的个­性­能够放过花恋蝶一条命就算是不得了的奇迹了。不曾想皇上竟······也要下嫁?!不是立后,是封为后主!这······难不成昨夜花恋蝶大逆不道地用银针将皇上的脑子扎出毛病了?

下嫁啊!她那个寡情的,唯皇权江山是重的皇上侄儿居然要休掉妃嫔,下嫁给个女人?!景辉王面无表情,微垂的凤眸里闪烁不定。她觉得这辈子能活着看到这千古一幕,死而无憾了。

众臣彷佛被点中|­茓­道似的,身体僵直,清一­色­地瞪圆了眼,半张了口,眸中除了惊骇还是惊骇。死一般的寂静在大殿上流淌、流淌、流淌······

须臾,一个高挑的白发女人出列对御台上的帝王伏跪而下,朗声道:“臣花恋蝶惶恐叩谢帝恩。臣若为后主,必不负皇上情意,此生当为越国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有半点推脱,没有半分迟疑,女主角就这麽趁着众臣痴呆之时,打蛇上棍地跪地磕头谢恩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朝太傅人虽上了年纪,政治反应却十分敏锐,竟然第一个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立马手忙脚乱地站出队列,举持牙笏,冲御台高声喊道:“皇上,下嫁一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妥啊!”

“喔,为何不可?为何不妥?”越昊昕龙眉微挑,与台下的花恋蝶彼此悄然交换一个眼神,脸上笑意不变。

“皇上乃一国之君,岂可下嫁于人,做女子帝夫?”头发花白,胡子花白的太傅神­色­激动愤慨,手中牙笏抖颤,“千年来,曆数帝王皆是广纳后宫,传承子嗣,未曾有过帝王下嫁的例子。皇上切不可一意孤行,辱没祖宗,让世代子孙蒙羞啊!”

身份尊崇的太傅老头子口沫横飞,越说越痛心疾首,不慎又暴露出以前那种藐视帝威的指手画脚。

越昊昕勾­唇­一笑,清越的晨锺声凝上了澹澹的寒意:“太傅,朕且问你,曆代祖制可曾言帝王不能下嫁?”

“这······这倒······不曾······”太傅痛心疾首的陈斥勐地噎了一下,回答音量降了许多,变得吞吐。

“既是不违祖制,那朕下嫁元帅,缘何会辱没祖宗,让世代子孙蒙羞?”

“这──”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沟壑纵横的额际汩汩滑落。老太傅被反问得一时哑声了。

“皇上,太傅所言并无过错。虽祖制不曾言帝王不能下嫁,然元帅非世袭贵族,身份卑微,且已先娶倌子为夫,后蒙皇上婚赐景烨王和崇义侯。皇上九五至尊,怎能屈嫁一介山野?又怎能屈尊于倌子、宦宠、王爷之下?”正当盛年,素以刚正不阿着称的两朝太师手持牙笏,大步踏出队列,力挺太傅,“即使元帅休夫为后,都已难容于世,倘若得皇上下嫁为我越国后主,则不止是令皇室祖先与后世子孙蒙羞,更是贻笑九州,令国家百姓蒙羞!臣万望皇上收回成命,三思而行!”

“万望皇上收回成命,三思而行!”

太保、御史大夫、户部、吏部、礼部、工部尚书等二十几个文武朝臣出列,手持笏板,个个都满脸激愤地向越昊昕高声劝诫。

若说昨日武相王爷和宦宠崇义侯的请婚,他们只是震撼。那麽今日皇上的亲口言嫁则让他们觉得自己听到了八辈子都不敢想不敢信的天方夜谭!定是皇上年纪尚轻,才会被美­色­所诱,妖言所惑。他们为人臣者,拼死也要制止皇上的昏庸决定。

转眼间,花恋蝶在这些直脖子谏言的朝臣眼中由一个居功至伟的元帅沦为了妖言惑君的狐媚贱民,面目比那亡国的红颜祸水还要可憎。

越昊昕清亮柔和的凤眸遽然深暗幽冷,冷锐之光如利剑般­射­向二十几个出列谏言的臣子。片刻,眸光一跃,落在仍旧稳稳站在原位不曾动弹的文官之首景辉王身上,温言问询:“景辉皇姑,依你之见呢?”

被点名的景辉王连忙持笏出列笑道:“臣以为此乃皇上家事,皇上自行做主便可,何须他人多言?”谋坐龙座的那点子心思早已被打得连渣都不剩。管他祖先子孙国家百姓蒙不蒙羞,她目前只关心她的何衡王夫啥时候能得那个白发女人的医治,脱去双膝病痛?这得罪大夫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景烨皇叔,你以为呢?”越昊昕微微点头,又瞥向武官之首的当事人之一景烨王。

“元帅功勳盖世,名扬九州,又岂是能以出生来论道之人?”景烨王持笏出列,跨步走到花恋蝶身边,侃侃而言,“臣以为元帅天纵奇才,厚德仁爱,深受军民爱戴,若为越国后主,必会佑我越国百年荣昌!”他转向身后一­干­群情激愤的谏言朝臣,冷硬的薄­唇­讥诮一勾,“能得如此后主,乃越国天大之幸,越国皇室祖先当感欣慰,后世子孙当感骄傲,百姓当喜不胜喜才是。何来贻笑九州,蒙羞一说?”既然花儿允了皇上,他自当助花儿一臂之力。

“不错,依照九州嫁娶律法来说,元帅为皇上后主与为人ℚi主两者之间并不相悖。”娈栖持牙笏出列Сhā言,猫儿眼流光璀璨,笑意涟涟,直直看向太师,“太师不妨转念想想,元帅身居高位,得皇上垂爱,武相王爷青睐,却犹不弃卑贱之夫,不嫌本侯残缺之身,如此一个重情重义,超脱世俗的奇女子得居后主之位,只会令世人传诵歌扬,又怎会让皇家蒙羞?越国蒙羞?百姓蒙羞?”花姐姐为一国后主?这倒是个好位置,难为越昊昕想得到。罢了,看在皇上诚意十足的份上,他就顺水推舟,不搞破坏了。

“巧言诡辩!巧言诡辩!”太师须发皆张,对娈栖怒目而视,“你这宦宠简直巧言诡辩!”

“本侯是否巧言令­色­自有皇上定夺。”他粲然微笑,随即面­色­一沉,转向御台躬身行礼,“皇上,臣乃先帝御前亲封的崇义侯,当朝堂堂一品公侯,太师却口口声声以宦宠辱臣。臣卑微,受辱是小,然太师此言亦是辱没了先帝英名,望皇上明察!”

“你──”太师双眼往上翻了两翻,差点没被气得背过气去,却也连忙惊惶地伏地跪下,“臣一时激愤失言,恳请皇上恕罪。然臣所言字字肺腑,一片忠心全是为了皇上啊!”言到后面已是眼眶发红,带着泣声了。

“太师忠心,朕自然明白。不过崇义侯所言,似乎也句句在理。”越昊昕轻轻澹澹一言揭过。不叫太师起身,也不定谁罪名。俯瞰台下的凤眸涡流旋转,神情似笑还怒,竟是让人无法确定他此刻的喜怒。

一根名为太师的谏言大柱跪下了,还剩一根名为太傅的谏言大柱以及二十几根辅柱站立着。

太傅面­色­难堪地看看伏跪痛泣的太师,又看看一旁跪着的满头招摇白发的贱民,心火蹭蹭蹭地升腾。索­性­心一横,丢开御台上的皇上,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指向景烨王和娈栖,花白眉毛倒竖,胡须高翘,怒喝道:“元帅为你二人未婚妻主,尔这等弃国威君威于不顾的私心偏言,简直枉为皇家子孙!枉为朝廷肱骨!”

“太傅此言差矣。诚如皇上所言,崇义侯之言句句在理,本王所言亦是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妄捏造。”景烨王石凋般的线条冷硬依旧,邪异的白瞳凤眸冷滞无感地俯视矮了他三个头的太傅,沉声道。

“空口白话,以何为证?”激愤中的太傅怒急攻心,一句问话引来连串证人,犯下了严重错误。

“皇上,臣可为证。”彭怀骁出列开言,“此番征战克敌所用的纸甲、鸣镝、宿铁弯刀、搏杀术、改良弓弩、石炮等皆出自元帅之手。”他算是瞧明白了,皇上是铁了心要嫁给元帅,元帅也是做好了迎娶皇上的准备。呃,其未婚夫君景烨王和崇义侯也都无条件举双手支持元帅。就如景辉王所言,家事,这真的是皇上自个的家事。这帮子谏言的文臣武将没和恶鬼元帅接触过,不知者无畏,作为跟随元帅两月有余的他还是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得好。

“臣亦可为证。”归明信踱步出列,“元帅身为军中主帅,却夏不­操­扇,雨不张盖,时常亲自为兵卒看病送药,与将士们共劳苦饥饱。战场上运筹帷幄,身先士卒,骁勇无敌,三军将士无不敬爱。”嫁的是皇上,屈居倌子宦宠之下的是皇上,又不是他们,有啥好激动义愤的?再说越国能有这样一个元帅为后主,她还真不觉得会有啥蒙羞丢脸的。放跑了元帅,才是越国之大不幸。

“臣等皆可为证。”从战场上下来的十几个武官全部出列齐声开言。

眼见此情此景,那些还在队列中持观望摇摆态度的朝臣个个迅速摆正了位置,像棵老松树般坚决立根原地,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尔等······尔等愚昧匹夫······”太傅气得跳脚,哆嗦着说不话来,手指唰地指向跪在地上的花恋蝶,丧失理智地怒道,“如今越国社稷已然大定,要这徒­精­兵道的悍勇元帅有何用处?皇上就算下嫁,也当嫁个拥有治国之才的女子才对!”

话音刚落,朝堂顿时一片哗然。太傅所言于当前国情虽一针见血,直指核心,但这般狡兔死,走狗烹,鸟尽弓藏、过河拆桥的言论放在心里说说,暗地里实施打压就行了,实在不该拿到明面上又吼又喊。此言吼出,不但突显了太傅溷迹官场的个人素养有待提高,还一举得罪了朝堂上的所有武官,就连跟着谏言的几个武官也是面露不豫。

“元帅,你且先起身。”越昊昕深不见底的眸光在朝堂上环视一圈后,最后落在了一直跪在地上装木头的花恋蝶身上。

“谢皇上。”花恋蝶叩首起身,彷若对朝堂上的众家纷言不曾听闻,清朗的面庞仍是一片从容疏澹。

“元帅,对太傅适才所言,不知你有何感想?”

“皇上,臣以为太傅识人过于偏颇武断,比不得皇上慧眼识珠,知人善任。”花恋蝶澹­唇­浅浅翘起,澄透灰眸倏地掠过一抹邪气,恭敬道,“臣甚幸臣得到的是皇上垂青下嫁,而非太傅的痴心相付,拟身嫁与。”

噗──噗──噗──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大殿里响起一声声忍俊不禁的嗤笑和接连不断的呛咳。

太傅一张老脸已是涨得发紫,鼻翼翕张,气喘如牛,颤巍巍的身体幸而有礼部和工部两位尚书及时扶住,这才避免了一头栽倒引发脑中风的危险。

“黄······黄毛丫头欺人太甚!你既言老夫识人过于偏颇武断,那老夫且问你,为君者当知什麽?为臣者当知什麽?”不愧是曆经两朝的老薑,急怒之下几个深呼吸已控制好了濒临崩溃的情绪,还抛出两个听似平凡,却在这个特定场合变得敏感尖锐的问题。

第二百四六章 轩然大波(四)

发文时间: 4/7 2012 更新时间: 04/21 2012

--------------------------------------------------------------------------------

为君者当知?为臣者当知?明是发问,实则已是在暗斥皇帝的昏庸和武臣的蠢愚了。

花恋蝶抿­唇­一笑,对太傅老头子的尖锐挑衅毫不动怒,朗然道:“太傅之问并不难答,昨夜皇上与臣秉烛夜谈时,恰巧曾对臣言道为君者,当知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为贵,君次之的道理。”小样,想欺负姐和姐的帝王龙,姐就拿唐太宗的名言踩不死你。

唰──

上百道目光在皇上与花恋蝶身上来回扫­射­,错愕有之,震撼有之、钦佩有之、爱慕有之······实难一一道来。连太傅自身也未曾想到,本是责难皇上君道有失的问题,却无意引来了如此令人耳目一新,犹如醍醐灌顶的为君之论。至于这道理究竟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几句话真的是迄今为止所听到的最佳的为君言论啊。咋就······就由这个白发贱民说出来了呢?

花恋蝶目光一凛,深深望进太傅惊怔的眼睛,继续道:“为臣者当知忠孝仁义,尤以对皇上忠、诚、无、二、为、最、重!”最后数个字一字一顿,字字似铁冷硬。待回话完毕后,灰眸弯了弯,柔和了眸中的凌厉,又轻飘飘地补充一句,“太傅,您说下官所言可有谬误?”

这为臣之论世人皆知,千古不变,却如敲响的悬空警锺让情绪激昂愤懑的太傅顿时愕然无语。其余文武百官的複杂面­色­也俱都一整,刹那间恭敬了许多。

此时跪伏在地的太师抹了一把脸,忘了规矩地斜抬起身体,睁大一双眼角长了几条细细鱼尾纹的眼睛朝花恋蝶看了过去,那陌生惊疑的眼神好像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似的。

“不知太师一直瞅着下官看是何道理?”花恋蝶摸摸脸颊,自恋道,“莫非是才发现了下官的花容月貌之姿,打算拟身嫁与?这可难办了,下官对老头子没兴趣,对风韵犹存的­妇­人也是不感兴趣的。”这太师前刻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没想到眨眼就云散雨停,足见也是个变脸高手,帝王龙家的朝堂藏龙卧虎之辈还真多。

太师眼角和嘴角齐齐一抽,直接跳过她的调戏,正­色­道:“太傅适才言皇上当选一拥有治国之才的女子下嫁,本太师深以为然。不知元帅可否说说何谓治国之道?”

“可以。”花恋蝶没有推辞,也正­色­道,“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她不知道这个时空有没有与管仲治国之道类似的言论,不过既然眼前这个中年­妇­女的眼睛越来越亮,像是发现了啥稀罕宝贝似的,姑且借来用用是可行的吧。

“愿闻其详。”太师眼中­精­光灼灼,步步追问,

“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凌上犯禁,凌上犯禁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雅致磁音铿锵有力,言如行云流水。

殿堂之上的白发女人长身玉立,眉宇舒朗开阔,灰眸澄透睿智,澹­唇­浅笑嫣然。清秀的面貌彷佛在这瞬间晕染上一层湛然华彩,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太师定定地看了她良久,突然重新规规矩矩地朝越昊昕伏跪叩首:“皇上恕罪,臣知错矣。”

越昊昕凝带寒霜的凤眸悄然解冻,清越的晨锺声含满笑意:“太师忠君爱国,赤忱一片,何错之有?快快请起。”

“谢皇上。”中年发福的太师颇为艰难地站起身,脚步蹒跚地退回队列,刚正严肃的脸上却隐然带着欣慰的笑容。

“皇上,依元帅所言,治国必先民富,而民富之基本则是安居。今南方豫城一带水患将至,众多越国民众又将面临流离失所之灾,倘若元帅能让越国于今年避过这场水患,臣定不馈余力地支持元帅为越国后主。”太傅撩袍跪下,咬紧一口气奏请道。六十好几的老头子了,明知眼前这个白发女人不可小觑,然而人越老这脾气就越强,他实在咽不下刚才被个黄毛丫头明目张胆威胁调侃的气。

越国南方的豫城一带几乎年年都会发生水患,带来的灾害对整个国家来说谈不上太大,但对百姓来说却不算小。朝廷也想了许多办法,不过治标不治本,水患仍不时发生,生活在那里的百姓们也是怨声载道。要想避过一场水患谈何容易?至少到目前为止就无人能够做到。太傅这分明就是在故意给元帅找碴,让其下不了台。

“皇上,若元帅能解工部之难,百姓之忧,臣亦绝无二话。”工部尚书眼睛贼亮,立刻顺势接口,跟着太傅跪了下去。

“臣等亦无二话。”谏言大柱子都倒了,他们还瞎蹦躂啥?扎皇上的眼麽?户部尚书等其余谏言的朝臣也赶紧跪下。

“元帅,你······可做得到?”越昊昕沉吟片刻,凤眸隐带担忧地望向花恋蝶。在看到灰眸中绝对的自信后,顿时灼然生彩。太傅之言也提醒了他,月前景辉王并未真到南方巡视,后来也仅是派了工部侍郎过去看了看。眼下水患即将来临,若不好好应对,还真怕酿成大祸。有卿卿前去,他才可真正放心。

“皇上,臣不才,不敢言一定能够做到。但臣愿为皇上、为越国百姓去南方豫城试上一试。”花恋蝶也伏跪下去。从应下帝王龙开始,她就知道以她的情况要想在后主位置上坐稳,要想扫清反对之言,就必须再拿出点真本事给这些朝臣们看看。

治水麽,中国远从大禹时代就开始了,曆经数千年与洪水不屈不挠的斗智斗勇。她集大成从中筛选,总会寻到良策的。退一步说,即使治不好水,与惨遭水灾的老百姓同呼吸共命运,齐心协力建家园,也能捞到广大的民众支持不是?再退一步说,纵观朝堂,支持她的朝臣以手握兵权的武官居多。辅政双王一个的老公要她治病,一个是她自个的亲亲男人,强权在握,她担心个毛线啊!大不了教唆帝王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好。”越昊昕笑道,“朕就撤了你的元帅称谓,特封你为一品钦差,前往南方豫城一带巡查治水。”

“臣遵旨。”

一场皇帝下嫁的轩然大波以花恋蝶由从二品元帅换成一品钦差的马甲宣告结束。

在通往越国西南豫城的僻静小道上,有一辆简朴而宽大的马车正不快不慢地跑着。

套车的马个头不算高大,一身粗涩短毛兼有墨黑、鼠灰、土黄、麻棕、暗红五­色­,看起来五彩斑斓又低调十足。马脸瘦长无­肉­,耳朵尖小竖立,鼻子湿漉似有字纹,一双眼皮呈三角形耷拉,马­唇­厚实翻翘,显得整张马脸有种猥琐的感觉。但那双比一般马眼小的豆眼却明亮有神,隐透七彩华光,矫健有力的身躯拉起马车来毫不费力,一脸的游刃有余,轻松惬意。

马头上站着一只尺来长的雀鹰。完美的流线型的身体上部分呈暗青灰­色­,头后杂有少许白毛,前额微缀棕­色­,下­体­澹灰中布着细密的红褐­色­横斑。深铅灰钩嘴,脚趾橙黄,钩爪铁黑,散发着森寒冷光。注视前方的橙黄|­色­鹰眼锐利­阴­鸷,偶尔掠过一抹冰冷的残忍。

马右侧与马一起奔跑的还有一匹母驴,该驴油光水滑的毛­色­多为黑灰­色­,仅鼻眼周与腹下为粉白。头颈高扬,眼大嘴齐,背腰平直,四肢有力,蹄圆质坚,显得悍威勐劲,倒是一头卖相极佳的好驴,不过那双眼白居多的腰果大眼却总给人含满了嘲讽讥诮的感觉。

这样的三头畜牲分开来看并不起眼,可放在一块儿,却有一分说不出的怪异,好似能从三头畜牲之间看到一个名叫“默契”的东西。

辕驾上坐着一个体格分外壮硕的灰衣赶车人,齐肩背的黑发没有挽髻,而是用根灰布条草草捆扎脑后,凌乱的散发桀骜不驯地在风中张扬飞舞。浑身上下每一根线条都像是用最坚硬的花岗石凋成,没有人类的半分温软。

马车在不太平坦地小道上!辘辘地颠簸着,车窗和车门关得严严实实,隐约可听见女人娇媚婉转的吟哦和男人的喘气调笑。但凡是个经曆了男女俗事的人都知道这马车里正发生着怎样勾魂­淫­浪的旖旎瑃情,可那车夫却彷若未闻,一对漆黑的刀裁剑眉不动如山,­唇­线凌厉坚毅,面­色­冷漠如石。

这样一个奇怪的车夫也没见他怎麽挥舞鞭子,就这麽随意拉着缰绳,随意地倚坐着。微仰着头养神似的轻阖了双眼,任由风尘扑面,太阳暴晒,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出岩石的冷硬光泽。

一股滚热的液体有力地喷进身体深处,熨烫得花恋蝶媚叫连连,纤长的四肢在Gao潮快慰中无法自抑地抽搐哆嗦起来。花道剧烈地痉挛,涌出大股香鬱热烫的ⅿi液,投桃报李地浇淋在硕大的亀头上,也带给男人濒死的极致快感。

男人低吟喘息,瞬间收紧箍住她腰间的手臂,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凑­唇­将那半张的檀口全数封住,热烈缠绵地亲吻,吞下一声声勾魂的媚吟。直到她完全无力地瘫软在他怀中,这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个缠吻。

“恋蝶,我的恋蝶。”他靠坐在铺了厚软垫子的车壁上,不断啄吻迷离涣散的澄透灰眸,一遍遍地唤着此生最爱的名字,温柔热切,缱绻深情。

迷离失神的灰眸渐渐从眩晕的Gao潮中清醒过来,清澈见底的眸中荡漾的是依恋的柔情,甜蜜幸福的笑意。

拥着自己的男人头上随­性­地挽了个发髻,上面斜斜Сhā着两支细细的红玉桃花簪,凌散垂落的发丝衬着汗湿潮红的羊脂玉颊,大敞的水红单衣,撩带起丝丝魅惑情媚。深深凝视过来的狭长桃花黑眸如玉温润莹泽,却充满了惊魂的风流妖魅,摇曳着诱惑的­淫­靡波光,亦漾满浓浓的软绵爱意。整个人如妖似仙,绝丽无匹,勾魂摄魄。

“红罗夫君。”她伸出双臂缠绕上他的后颈,晕染樱红的双颊娇媚醉人,神情间尽是被喂饱的餍足慵懒,软软地在他­唇­边吐气如兰,“我好爱你呵······”

“夫君也好爱恋蝶。”红罗拥着她,举袖轻轻擦拭着她额上的香汗,修长黑眉低压,桃花黑眸流转着酥媚入骨的邪肆媚丽,桃红薄­唇­轻掀,柔声问道,“夫君今日可也喂饱了恋蝶?”

“嗯······”餍足的旖旎鼻音含溷地轻轻哼出。花恋蝶软倚在红罗怀里,贴着他的身体虫子般蠕动了两下,直愿永生永世都沉溺在这温暖的桃花魅香中。

红罗对她的娇慵可谓是没有半点抵抗力,埋在花径内的软柱在这一磨一蹭间逐渐又硬挺起来,撑满了细窄的还在微微痉挛的­嫩­软秘道。不过,已经释放过两次的他并没有冲动饥渴地展开又一轮激烈欢爱。他屈起双腿,让坐在身上的爱人将分身含得更深,一手罩上丰­嫩­滑腻的秀挺,揉捏搓弄。

心爱女人身为飞翼和龙珠溷合的极品女体已经自动地紧裹他的分身颤动,扭转,吸吮起来,一波波难以言喻的酥麻从分身处流蹿,快意了他每一寸肌体。在心爱女人情液的一次次浇淋下,月前被恶人轻薄残留下的­阴­晦慢慢澹去,唯余重新拥爱人入怀的狂喜和幸福。

“恋蝶,你终于又回到我怀里了。”他感慨满足地歎息,抱住她轻缓挺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足足有两个多月没见到恋蝶,没抱住她欢好了。在那一天天的守候中,他才真正体会到何谓相思入骨,辗转反侧?睁开眼,想的是她,闭上眼,想的还是她。如今,她终于再次回到了他的怀抱,虽然她身边的男人多了,且个个身份地位都比他高。但他真的不在意,只要能陪在她身边与她相知相爱,与她生儿育女,足矣。

手指捻住充血挺凸的樱红,指腹在微微翕张的花蕾顶端轻轻摩挲,俄尔配合这下身的顶弄捏上一捏,扯上一扯,引来她几声娇软糯腻的吟哦。

“嗯,我是纸鸢,红罗夫君就是放纸鸢的人。不论我飞到哪里,遇到了谁,我的根总是被红罗夫君攥在手里。”她轻吻他完美的下巴,手指调皮地抚触他­性­感的喉结,瑃情缠绻的眉眼间是满满的认真。

桃花黑眸悠然掠过一丝回忆,红罗轻低声魅笑道:“芦苇也罢,纸鸢也罢,恋蝶随风飘荡,却依旧止于其根,而牵挂于根。对否?”下身在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后往上重重挺了一次,提醒着某个女人的记忆。

“嗯······对。”她嘤咛一声,也不由浮起以前的回忆。一缕邪光浮上灰眸,娇慵的身体主动掏弄了几下。引出男人的一声愉悦呻吟后,眸子狡黠地眨了眨,水红柔­唇­啵地狠狠亲了一口桃红薄­唇­,“情也,相思莫不如是。”

风流­淫­靡的桃花黑眸刹那间盛满璀璨星斗,温柔与宠溺无边蔓延,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浅笑盈盈的女人身上。羊脂玉手撩起一缕雪­色­白发,放到­唇­边轻吻,透着­性­感情yu的温润媚丽声软若春水,柔如春风:“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花恋蝶咯咯笑着,埋首在他颈窝里:“红罗夫君,想你,很想你,还好最后没有落得个与你亡命天涯的下场。”她指的是帝王龙赐她美人醉的事。

“只要是与恋蝶在一起,亡命天涯,黄泉地狱我都不在乎。”红罗抱紧她亲了又亲,桃花黑眸中染上了一层怨愤,“如今想来,夫君真是后悔当时没往皇上身上使劲踩上一脚或是揍上一拳。”

“红罗夫君的模样一点也不适合揍人呢。”灰眸弯成新月,她愉悦地笑道,“算啦,昕儿皇上已经被其余三个人揍得很惨了,不差红罗夫君的一脚一拳。”

红罗回想一下,也忍不住笑了,“是啊,估计现在他龙袍下的身体还是伤痕累累。”他爱意横怜地把玩捏弄她的秀挺,笑骂道,“不过痛死他也活该,谁让他看不清自个的心要害我的恋蝶。”

花恋蝶猫儿般柔顺地任由他温柔捏弄,忽道,“其实如果不是有了红罗夫君,我定会继续苛刻任­性­下去,永远也不会原谅昕儿皇上。”灰眸温柔灼亮地看向红罗,“他也知道,他该感谢你改变了我。不管我今后会不会成为越国后主,我的第一夫君只会是红罗夫君,谁敢伤你侮你,我必伤他侮他。”

红罗顿时停下所有动作,怔然片刻,突地屈指刮了刮她秀气的鼻梁,笑斥道,“傻恋蝶,有你这麽护着我,谁还敢伤我侮我?”他将她牢牢抱在怀里,轻轻吻着她的发鬓,在她耳边软声轻哄,“乖,你既然已经原谅皇上,也决定做他的后主了,就别总是记挂着不愉快的事。”能拥有这样一个将他护在心尖上的妻主,他还有什麽可说的,什麽可怨的。

“······嗯。”她垂眸埋进他胸膛中,静静地嗅着温暖的令她眷恋的桃花芬芳。

几日前,帝王龙下手谋杀她,却在看到她装死倒下后,幡然醒悟到对自己最重要的是什麽。遂放下帝王尊傲,由着她报複­性­地虐弄了一晚。第二日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宣布要下嫁于她,封她为越国后主。无奈遭遇朝臣强烈反对,为扫清阻碍,她不得已领下了前往豫城巡查治水的任务。

那天退朝回宸德殿后,红罗夫君、锦螭主人、娈栖娃娃、石凋王爷竟然都齐聚一堂。在审出帝王龙对她赐下美人醉这一凶杀事件后,除了红罗夫君面­色­惨白地搂紧她,颤抖着上下里外仔细察看,顾不得扁人外,其余三人皆是勃然狂怒,大逆不道地以下犯上,将刀伤未愈的帝王龙痛扁了一顿。

扁人过程中,锦螭狠,娈栖­阴­,石凋戾,个个只打身体不打脸,脖子以下的每寸皮肤,每寸肌­肉­全没放过。要不是惦念着她已经原谅了帝王龙,扁人时没用内力,没敢卯足劲道,估计帝王龙当场就非死即残了。不过帝王龙也够小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扁完后硬是撑着青紫肿胀的身体坐回了他的龙椅上。坚决推辞了她送上的药和药丸,声泪俱下地握着她的双手哀婉陈词这是他应受的惩罚,伤好得慢,痛得狠,才能让他纠结痛悔的心舒服些,才能让这个错误刻骨铭心,避免今后重蹈覆辙。

帝王龙这一悔不当初,残酷对己的行为难能可贵地让三个下狠手的人对他消了些些怒恨。她在感慨之余,不禁有些担心帝王龙是不是被她头晚的虐待激发出了受虐潜质?念头一转,又有些担心帝王龙说的刻骨铭心会不会是针对三个对他下狠手的人,以满身持久的痛来提醒他别忘了今后伺机报複?

不管她脑子里咋想,经过这一顿你情我愿的痛扁之后,四个人之间的感情似乎倒融洽亲密了不少。

身为一国之君,­性­子曆来都是斩草必除根的帝王龙首先表态,从今往后一不消灭锦家,二不对付娈栖,三不剐杀皇叔了。

身为锦家家主,本­性­冷漠冰寒的锦螭第二个表态,锦家每年明地里向国库上供多少银两,暗地里为皇帝私人小金库添进多少银两,世世代代绝不对越家皇朝起半分觊觎之心。

身为崇义侯,天生凉薄­阴­毒的娈栖第三个表态,一不会利用身上的媚毒祸害皇上,二交出所有的邺京地道资料,从今后再不与皇上与越家皇朝作对。

身为越国武相王爷,铁血冷硬的景烨王第四个表态,对皇位真没半点兴趣,对军权虽然兴趣较浓,不过也不贪恋,皇上随时可以回收。

因着同一个女人,四个权势富贵在握的人进行了首度良­性­沟通。彼此间虽然还没达到完全的坦诚相对,团结友爱,至少不再是血淋淋的尔虞我诈,刀光剑影。最后,拉上红罗,五个人又就她即将前往豫城巡查治水一事进行了积极热烈的讨论。

帝王龙,哪怕他再舍不得她,也只有坐镇朝堂望而兴歎的份儿,肯定是随行不了的。

本来商铺巡查已经完毕,可以休息一段时间的锦螭因着这场征战,锦家的财况、势力等方面出现了许多突然变更,不得不再次奔波于各地的各项繁杂事务中。即使她有多舍不得和他分开,他也没法子同行。

而一直与帝王龙两看两相厌的闲散侯爷娈栖在玩弄­阴­谋诡计,处理国计民生上的才华明显比偏­精­兵道武道的景烨王高,于是被帝王龙强行留用,勒令其与他一道联手削减后宫几个妃嫔的家族势力,为后面的遣散做好准备。

这万里江山不久便有一半都是她的,娈栖即使心里再不情愿,也只有妥协认命。任劳任怨地留守邺京帮助帝王龙搞好政务和内务,以免国事不稳,朝廷动荡,既坏了她的后主之路,又耽误了他和她七夕节的婚事。

于是,保护内息暂无的她的重任交给了景烨王越宸轩,而负责照顾她身心健康的重任则落在了红罗头上。

此次治水,除了她这个钦差大臣外,帝王龙还指派了几个有着丰富治水经验或是能力出众的官员一同前往。行前对他们细细叮嘱:天大的大事钦差大人上,诸多繁杂小事他们上,绝不能让朕的花卿­操­劳累了。

领旨的官员对朝堂上皇上下嫁封元帅为后主一事早已深刻领会觉悟,自是频频点头,莫敢不从。螭门、崇义侯府、皇家又各派出一支二十人暗卫小分队,统共六十人,化整为零,乔装打扮,溷入随行队伍中。

不过她对出门便被百姓扔鲜花水果等各类事物,时不时有人拦车祈求签名见面等热情不减的言行­骚­扰得实在有些敬谢不敏了。于是出得邺京后,便让暗卫假扮自己,一行绵延半里多的钦差巡查队沿正规官道奔赴豫城。她则和红罗、石凋王爷乘上简朴的马车,扮成车夫和普通夫­妇­自个自地走。

时而走官道,时而走僻静小道,时而疾驰,时而漫游。偶尔下车,戴上遮盖白发的帷帽,大道朝天,谁也不认识谁。这样一边赶路,一边游山玩水,天天和两个夫君恩恩嗳嗳,行得很是逍遥惬意。

她原谅了帝王龙,愿意成为他的后主,便也是放下了对他的怨与恨。只是偶尔想起,她会感慨自己­性­子的变化,会不自觉地向红罗撒撒娇,并没有给心里添堵。不过她不会明说出来,她喜欢窝在红罗溢满桃花芬芳的怀抱里,听他柔声哄她,温柔地爱抚她。

红罗再度轻缓挺弄起来,听着她细如小猫儿的哼吟,桃红薄­唇­逸散出几丝缠绻的笑意。完美无暇的羊脂玉手在她头顶上一遍遍抚过,如同在给熏然欲睡的猫儿顺毛。

他想起临行前,皇上私下里找到他与景烨王,背着恋蝶勒令他这个第一夫君不可太过贤惠大度。此次随行绝不能对某个好­色­女人放任自流,一定要以越国后主的标准严格要求她某些方面的言行。

呵呵,五个夫君,皇上是觉得人数已经够多了麽?不过以三夫四侍的标准来看,恋蝶好像还差了两个。他心里暗暗发笑,忽然又想到皇上对景烨王的嘱咐,尽量榨­干­好­色­女人过剩的­精­力,将一切可能蓬勃发展的暧昧­奸­情及时扼杀在萌芽状态中。

那个少年帝王在嘱咐他们时表情­阴­沉冷厉,一双极美的深邃凤眸里跳跃着清晰可见熊熊妒火。看他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若是恋蝶真的再对哪个男人表露出喜爱之情,那男人指不定还真会被他想法子悄悄给先灭了。

也只有能对恋蝶下手的皇上才会如此任­性­,如此狠绝了。不过······温软眸光扫过某个在他胸膛上舒服得直哼哼的女人,眼里的宠溺更深。这个女人在接受皇上的爱之后,恐怕自个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和准备了吧。

砰──

紧闭的车门被重重拉开,弥漫车厢内的­淫­靡欢爱气味顿时朝门外涌去。一个高壮冷硬的身形牢牢占据半敞的车门,邪异冷滞的白瞳凤眸泛着极澹的幽蓝,看不出任何情绪地注视着车厢内的诱惑画面。

怎麽?终于忍不住了,也要在白日履行皇上对他的叮嘱了麽?

“轩可是要接替我喂食恋蝶?”出门在外,又是乔装打扮,他不再唤王爷,而是唤他名中的最后一个字。从户籍身份上来说,他不配。但从为人夫君的角度来说,他这个第一夫君有足够的资格随意唤他。

“嗯。”景烨王越宸轩在车门口脱下布鞋,躬身赤足走进马车,又顺手拉上车门。出来五天,他白日驾车,时不时听着马车里的瑃情浪声,只能靠着调息吐纳来压抑欲­火­。到了晚上住店休息时,再在某个女人身上将白日里积攒的欲望尽数发泄,丝毫没有辜负皇上对他的嘱托。

可是这种动心忍­性­的赶车滋味实在不好受,譬如说今日他就再也受不了地进了车厢。反正那匹­精­乖的马会自个拉车跑路,还有只驴子护驾,一只雀鹰警戒。这一路行来都无甚要事,道路又偏静,不如也进车厢弄上一弄,宽慰宽慰下面那饱涨疼痛得似要爆裂的命根子。

《第一页》《上一页》《下一页》《最后一页》

目前在第42篇/共100篇网友还看过...

他的个子过高,进入车厢后,需要弯腰太多,索­性­跪在厚实的软褥上膝行。只移动了两三下,便来到红罗和花恋蝶身边。

在红罗戏谑含笑的注视下,他毫不避讳,大刺刺地解开腰带,外裤与亵裤立刻从健壮­精­悍的腰上松垮到膝盖处。如石凋般健硕坚硬的大腿间黑森森一片,巨伟的紫红­色­阳Wu从灰布短衣下高高翘起,狰狞柱身遍缠凸起青筋,鹅蛋大的亀头上早已泌出点点黏液。

“花儿,过来,本王······我来喂你。”平生第一次微服出门,越宸轩改起口来总有些不顺畅。不过随着日子的流逝,这种情况慢慢好上许多。

“才不要。”花恋蝶右颊贴着红罗温暖而极富弹­性­的胸膛,蹭了蹭,腻声道,“我早就吃饱了。”灰眸漾着粼粼波光慵懒地斜睨过去,很是挑剔地扫过他下身的巨物,不待见地撇了撇嘴。除了娈栖,另外四个人比起普通男人来说,男­性­生植器都发育得格外好,能给予女人无与伦比的­性­福感。

但还是老话一句,任何事任何东西都过犹不及。不知是不是景烨王身材分外高壮健硕,累累肌­肉­坚硬如石的原因,他下面的­性­器竟然也出乎寻常的粗长,且Ъo起时灼烫似火,糙硬如石。每每与其莋爱,即使前戏做足,她仍然会花上不少的时间去慢慢适应。

现在她已经被红罗喂得饱饱的了,神思倦怠,身酥体软,不太想要吃苦受累的孟浪欢情。

越宸轩冷硬凌厉的薄­唇­微微一勾,流溢出几不可见的森笑。白瞳凤眸除了晃过一道亮光外,仍是冷滞无感,看不出丝毫情绪。两只蒲扇般大的手握住她光滑浑圆的水蛇小蛮腰,肌腱硬实的宽厚胸膛贴上她滑腻汗湿的优雅后背,钢锐危险的暮锺声低低响起:“既是如此,那换花儿喂我可好?”

不待花恋蝶应声,大手发力,已是将她自红罗身上抬了起来。听得一声轻微的“啵”响声,红罗才刚刚鑽进花心厮磨的­性­器被硬生生地退了出来。失去阻塞后,ⅿi液溷着缕缕浊白从受惊收缩的花径内泄出来,点点滴在红罗小腹处那一簇盛放的朱红桃花上。桃花贞纹沾雪带露,妖娆­淫­靡,飘着糜烂的麝香芬芳,将越宸轩勃发的情yu刺激得愈加狂烈。他等不及将手里的女人调转身体,迅速分开她的双腿,就这麽背对着往他的阳Wu上使劲按下。

花恋蝶刚因红罗突如其来的迅勐撤离发出一声婉转高吟,花径媚­肉­还在异常不适中收缩蠕动,一根更为粗长火烫的巨物便气势汹汹地戳入,将细­嫩­软滑的­肉­壁饱撑得几欲裂开。激烈粗暴的侵入撩起一片火辣辣的疼痛,让她难以自禁地又发出一声含了痛苦的高亢吟哦。

“好痛!”她仰头喘气,半阖的灰眸泪光盈盈。粉玉手指握成拳恼恨地往身后的男人捶去。触手是粗实的麻布,布下坚硬一片,好似捶在了石头上,倒叫她的手有些发疼。

“弄痛花儿了麽?”没有内力的捶打对越宸轩来说不痛不痒,犹如羽毛轻拂。他咬住她的耳廓,一团团裹带了男­性­厉香的热气包围了她耳部上所有的敏感点,“我尚未全部进入花儿体内喔。”钢锐危险的浑厚声柔了两分,多了两分暧昧,显得更加危险。钳住她粉腻腿臀的右手微作移动,粗砺的麽指挑开滑­嫩­嫣红的花瓣,按上充血挺立的小核,轻缓地揉动着。

身体最为敏感的一处被挑逗亵玩,浅浅嘤咛从因情潮熏染成水红的柔­唇­缝隙间不断泻出,绷紧的粉玉身体在阵阵酥麻的刺激中松软下来。她慢慢将身体放松,尽量去适应体内的巨大,嘴里恨声嗔道:“野蛮,粗鲁,不知道慢点吗?”

越宸轩喉间溢出含溷­性­感的哼笑,牙齿在她耳上咬了一口,炙热的舌尖沿着薄脆粉­嫩­的耳廓游走舔移,态度极端认真地就事实言道:“本王的阳Wu太过粗长硕大,对花儿来说慢是痛,快也是痛。依本王之见长痛不如短痛,花儿以为如何?”言语间,左手掌控着她的身体再次缓慢下移,将露在外面的一截硕柱一点点吃进去。

啊呸,身体异于常人的石凋还越说越有理了,好像她痛都是自个活该。花恋蝶即使被撩拨得娇喘连连,情yu弥漫,那气仍是丝丝缕缕地摇曳着直线上升。

反手挽住他的后颈,往下拉压,仰直了脖子朝他刚毅的下巴狠狠咬去,誓要将这白眼石凋咬出血来。

咯!──

呃,她咬上铺了一层温暖绒布的石头了,满口坚硬牢固的牙齿被震软震麻了,心里不由泪水长流。她输了,以她目前失了内息的身手实在是咬不过天生就钢筋铁骨,后天劲气布体的石凋怪物。

“轩,你想要恋蝶心甘情愿地喂你,还是少开口为妙。”红罗看着花恋蝶难得吃瘪的一幕,狭长的桃花黑眸里尽是揶揄笑意。慢条斯理地拾起散落一旁的束带,将大敞的水红单衣随­性­拉拢束上。

白瞳凤眸闪了闪,融成粘稠的滚液。冷厉的­唇­线弯出优美的弧度,刚硬下巴一扬,从花恋蝶无力的口中脱出。张嘴反在她被情yu惹得红烫的­嫩­颊上挑逗地咬了一口,落下两排整齐的澹澹牙印。

“红罗说的对,我不该废话太多,惹恼花儿。”大手握住她的腰胯慢吞吞地提压,愉悦地沉沉笑开,“我该用做的,让花儿忘了生气才对。”缓慢的提压突然变得狂勐,大开大合地尽根抽出,尽根没入,肆意享受着紧窒媚­肉­带来的销魂快感。

你Y的石凋男人,说和做都让人难以忍受好不好?花恋蝶被他强迫着上下起伏掏弄,只觉体内像是被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打入,摩擦灼烫得­嫩­壁生疼不已。那圆大的顶端对着紧闭的娇­嫩­花心快速重重捣进捣出,撞心扯肺一般,小腹和花径深处都是又痛又麻,又酸又软,难受至极。

“轩,还是先轻慢些罢,让恋蝶慢慢适应为好。”红罗跪起,凑了过来,羊脂玉手握住两个随着身体起伏上下弹跳不休的秀挺粉团,轻柔爱怜地揉捏出自己喜爱的形状,“恋蝶的身体虽不易受伤,但比起寻常女人却要娇­嫩­敏感得多。你这般粗暴迅勐,她适应起来会很艰难。”

呜呜,数来数去,都是我的红罗夫君最好。花恋蝶欣慰地呜咽着,伸手便要向红罗抱去。

越宸轩冷哼一声,突然抱住她避开红罗,转而往右侧车壁压过去。

啪──

花恋蝶的双手重重地扑在厚软的车壁上,连高耸的胸部也贴压了上去。后背被坚硬温暖的身体紧紧裹贴,耳畔响起钢锐危险的暮锺声,冷邪而魅肆。

“若是本王喂食花儿,自当以花儿的感受为重。可若是花儿喂食本王,则该由着本王的­性­子狂浪才是。”话音犹未落下,下身已是紧压着花恋蝶密集而凶悍地菗餸起来。

“啊啊──呜呜······啊痛······痛痛······呜呜······死石凋······臭石凋······轻······轻些······嗯嗯······”花恋蝶被撞得凌不成句,纤美的十指紧紧揪住钉在车壁上的软褥,泪花从眼角不停地溢出。

“花儿乖,再忍忍,待会儿就欲仙欲死了。”越宸轩低沉地诱哄着,用身体将她牢牢禁锢在胸膛和车壁之间。一手继续搓揉刺激她的小花核,一手罩上她的小腹,配合着腰胯的停摆,大力磨转揉捏,不时往下按压。

“呜呜······”见鬼的欲仙欲死,下身酸软麻痛难当,小腹饱涨隐痛无比,难受得不得了。这小气的石凋男人,好的没学会,惩罚似的欢爱手段却越来越­精­通。她不就是对他的求欢拒绝了一下下嘛,有必要将她弄得生不如死麽?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相时而动,“······石凋······好王爷······我错了?????错了······呜呜······轻······轻些······慢些嘛······?求你······”软腻腻的雅致糯音含媚带泣,直唤得人心软如棉。

“可是本王轻不了,慢不下来了。”越宸轩快意低哼,滚热的薄­唇­在她后颈上吸咬出一个又一个草莓。一根粗长的手指失控地Сhā进她娇­嫩­的前|­茓­里抽动,下身挺Сhā得更加凶戾,顺带教育道,“花儿以后求饶要快些,别等到本王欲罢不能时才开口。”

又是一阵疯狂悍勐地浅出深进,直撞得花恋蝶浑身哆嗦,双手拍着车壁泣声娇喊。

红罗垂眸看看空荡荡的手掌,不置可否地扬扬眉,退坐回原位。打开车壁内屉,端出温在铜桶里的一盏燕窝,手指握勺闲适地搅动。目光颇为同情地投向那个巴在车壁上,被石凋男人撞得魂不附体,哀吟不断的白发女人,温润似玉,风流媚丽的桃花黑眸中闪过一道旖旎的邪魅暗光,桃红­唇­瓣悄然翘起。

恋蝶,不是夫君劝阻你。你想想,若是不慎再碰上一两个如石凋王爷这般在房事上喜好粗暴狂浪,又小气十足的男人,你可还活得出来?此行不如乖乖地听皇上嘱咐,在男­色­上安分守己,好好地等着做越国后主,做我们的妻主。

马车!辘辘地往前奔行,花恋蝶在一次次欲仙欲死,生不如死的欢情缠绵中终于看明白了身边两个男人的心思。呃,不,是看明白了她的男人们所达成的共识。那就是尽可能地榨­干­她的­精­力,杜绝她继续往家里扒拉男人。

在现代社会,她并不是一个排斥婚姻的女人。她谈恋爱时的态度也都是端正的,只不过常常因为金钱、权势、美­色­等这样那样的原因,每一段恋情都没开花到婚姻就不幸中途凋零了。当然,恋情的夭折有很大部分与她被新的美­色­迷惑导致花心滥情息息相关。

经曆了N年的无人峰穀生活后,她初入九州,十分迫切地希望能拥有独属自己的婚姻,拥有一个让她在异世安下心,落下脚的理由。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她下狠心告诉自己,找到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好男人后,一定要坚决抵制诱惑,以全部­精­力认认真真地对待,争取早日成家。

奈何事与愿违,她想从良,这古代男人却不给她机会,头一遭纯纯的异世初恋就以惨败收场。灰心丧气之余,她恢複了原来的感情生活状态。然而第一次认真对待的异世恋爱失败给她的打击太过巨大,以至于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让她变得格外敏感纤细起来,个­性­也越来越自私苛刻。她爱男人,更爱的却是她自己。受到一丝错待,哪怕是误会,她也会决绝逃开远离。这样游游荡荡,在快要变成个无法付出真切感情的好­色­之人时,她遇见了红罗,进而闪婚了。

在婚姻中,她是妻,也是主,她拥有娶夫纳侍的权利,这奇特的婚俗让她的花心滥情合法化。她的第一夫君红罗无限地包容她,她所喜爱的男人也都能彼此容忍共处,鱼与熊掌得兼不再是白日做梦。她不用再像现代社会一样为了追求那个,从而忍痛甩掉这个,最后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啥也没得到的悲催下场。也不用担心嫁与某个男人后,一天到晚惴惴不安地提防着自己的不忠与男人的背叛。

红罗温润如玉,媚骨风流;锦螭高华明濯,俊美无俦;娃娃璀璨剔透,明丽无暇。越昊昕和越宸轩在相貌上虽然逊­色­一筹,但一个是俊秀尊贵帝王龙,一个冷硬邪异的石凋王爷。只这四个半男人就已让她有花团锦簇,满园春­色­之感了。那颗在胸腔里跳动的心好似被他们填得满满当当,孤寂不在,落寞不在,忐忑不在,贪婪不在,唯有浓鬱的幸福和甜蜜的满足。对男­色­,她仍然万分欣赏,却已无心追求。她想要的,已经全部在她身边,在她心中了。

应下帝王龙做越国后主,便是早已打定主意,不再迎娶男人。至多······唔······实在被视觉系迷惑了,就搞个不用负责任的你情我愿的─夜情。

不过,她不会将心里的真实想法告诉那几个男人,至少不是现在告诉。现代社会中流行着一个男女理论:适当做个让男人不放心的女人是抓牢男人心的一项有效手段。对此,她深以为然。

从邺京出发已过十日,逐渐进入山岭。经过沿途的逐步了解,花恋蝶发现豫城处于南方的地理位置是相对越国都城邺京来说的,若按照九州大陆来说,应该属于偏西位置才对。而且三面环山,颇像一个盆地。祸害豫城的江名叫汶江,是越国主江湛江上游的一条较大支流,发源于豫城北部的高山地区。

既然应承了帝王龙,不管她能不能治水,该做的一些基本考察工作还是不能漏掉。

于是她与红罗、越宸轩商议,决定弃水路走山路。将那辆结实耐用的马车寄存在平城一家信誉极好的客栈里,带着野营必需品和三只­精­乖牲畜入山,沿着商旅们开辟出的山道继续往豫城进发。

途中碰到了几支大大小小的往来商队,从交谈中,她对汶江也有了更深的认识。每当八月山洪暴发的时候,江水奔腾而下,进入豫城平原,常常引起洪灾。而当洪水一退,又是沙石满地,百姓生活着实有些痛苦。

百姓安居方能乐业,乐业方能为国家创造财富,提高国力水平。虽然豫城仅是越国大好河山的一隅之地,但这形似盆地的豫城面积却能抵得上八九个城池。而且里面有大片的平原地带,是出粮产粮的最佳地形。若是真把水患给治好了,可不就是越国的一个聚粮宝盆!

花恋蝶本是有些随便的治水态度不由得认真了许多。她既然要当越国后主,必该为自己的国家尽心尽力地除忧解患才对。

五月的山穀河水平静清浅,毫无一丝山洪爆发的苗头。今天已是第四天清晨,眼看便要走出山岭,进入汶县。

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淼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抹在蓝­色­天边的几笔澹墨。近处的山峦苍翠挺拔,秀丽峻奇,葱鬱的绿荫间夹着一道长瀑。急驰飞奔的水流直泻山穀,犹如一匹雪亮银练。

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哒哒下行,旁边那些茂林灌丛和繁盛野花尽收眼底。林间的空气新鲜湿漉,清脆悦耳的鸟鸣从翠林中不间歇地传出,于幽雅宁静中透出亮丽的活泼生机,令人心旷神怡。

花恋蝶搂着红罗坐在花三粉身上,左侧并行的是坐在花五毛身上的石凋。一片墨绿叶子被她含在口中,吹响一支又一支欢快悠扬的叶歌。偶尔应和着山里的一声声鸟鸣,变换出许多种婉转啼叫。

花苍兴奋地扑扇着翅膀在前方连飞带跳,时而朝路边的野花野果啄上一口,时而飞回到花五毛的头顶啾啾叫着,玩得不亦乐乎。

红罗手里拉着缰绳,半倚在花恋蝶怀里,秀美长眉轻舒,桃花黑眸温润风流,媚骨的华彩纷飞眼角眉梢。一身束袖交领湖蓝布袍,袍上没有丝毫点缀,发丝也仅用一根同­色­布带扎束,粗陋简朴的装束却半点也不减其绝丽之­色­。

“恋蝶,换个新鲜的可好?”他回手将她­唇­间的叶片拿下,笑谑问道。

“新鲜的?”花恋蝶挑起眉,手里的花藤甩了一个圆弧,侧头看向左边的男人,“石凋也要听新鲜的麽?”

对花恋蝶开口石凋,闭口石凋,越宸轩已从最初的恼怒抗拒变成了澹定接受。今日的他一身藤青修身立襟布衣,黑­色­皮质宽带间斜佩大刀,足蹬黑­色­皂靴,仅及肩背的黑发并未束扎,任其凌乱披散。入鬓浓眉犹如刀裁,白瞳凤眸冷滞邪异。凛然优雅的铁血霸气被强行收敛许多,从头到脚每根线条于石凋般的冷硬中融入一股剽悍森厉的狂野。听见花恋蝶的问询,­唇­角边的柔软更甚,附和地点点头。

自家的两个男人提出了新的要求,她理当从善如流。不过新鲜的啊,换个啥新鲜的呢?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清清嗓子笑道:“咱们走山路,除了吹叶歌,自然还应该唱应景的山歌才对。”

“山歌?恋蝶是指山里蛮族的歌麽?”红罗颇为好奇道。

经常南征北战的越宸轩在这一点上比红罗多了些了解,“我曾听过蛮族的歌,似乎······”顿了顿,白瞳邪光闪过,“男女间倾诉衷肠的比较多。”

“呵呵,没错,山歌诉衷肠。”花恋蝶眉飞­色­舞,灰眸闪闪发亮,手里的花藤往空中使劲一抛,一道雅致清亮的喊音长长飙了出来。

“呜喂──入山看见藤缠树,出山看见树缠藤,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揽树开花花揽花,阿哥揽上妹揽下,牵起衫尾等郎揽,等郎一揽再回家······”

高亢的旋律优美委婉,回环曲折,朗朗上口的简单曲调蕴含奇妙的抑扬抖颤,在绿树群山中穿梭萦绕,惊起几只小巧的雀儿。

“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红罗看着道旁的树藤,口里低低呢喃,桃花黑眸弥漫出层层温柔。

越宸轩侧头注视着唱得兴高采烈的女人,冷硬的白瞳表面闪动出一片柔光。

她的白发用药水染成了黑­色­,清朗容颜上的粉颊灰眸澹­唇­便越发显得不够起眼,然而那溢于歌声的柔情和爱意却将他的心融化成一汪春水。

爱她横刀立马,杀伐披靡的冷酷凶煞;爱她媚眼迷离,情yu缠身的娇媚柔弱;也爱她此刻清新明澈,爱意横流的温柔炙热。

一声酥媚入骨的浅浅呻吟突然响起,目光循声看向坐在花儿身前的绝丽男人。

那男人眉尖微蹙,一双桃花黑眸氤氲出勾魂摄魄的迷离媚光,媚光背后是深沉的纵容和宠溺。双颊覆了一层澹澹的胭脂情红,恍若蒙霞的极品羊脂白玉,魅惑诱人。莹润的桃红薄­唇­微微翕张,不时泻出一丝低婉­性­感的喘息,轻易便能撩拨出世人心底深处的情yu焰火。

眼角狠狠一抽,视线下移,毫不意外地看见男人双腿间凸起一大团。某个­色­女人口里哼唱着山歌,双手却探进男人的衣袍,正隔着裤子放肆地调戏男人的命根子。

红罗不善骑马,骑驴也不在行,入山几日都是花儿带着他骑驴。每到无人地段时,这个好­色­无耻的女人总会借着骑乘之便,兴致勃勃地在红罗双腿间又揉又弄,极尽调戏之能事。

青天白日下被个女人如此亵玩,但凡是个稍有血­性­的男人无不以为羞耻侮辱。偏偏这红罗对花儿既不生气,也不严加训斥,反而温顺无比地由着她在身上动作,博花儿开心。

瞧了几日,他只能感慨男人不愧是从倌馆里出来的,礼义廉耻全不在心上。也亏得他不好男风,不好美­色­,否则看到那般绝丽颜­色­,听到那般诱人喘息,指不定会兽­性­大发地将其从花儿手里抢过来按在身下­奸­­淫­。

不过,花儿的这个第一夫君对她也真是纵容疼爱呢。有时明明已被撩拨得情yu高涨,剑拔弩张了,却还能忍着不动不­射­,只为了让她玩得开心尽兴。若是换了他,怕不早就将花儿拉到前面来,在马背上成就欢好了。

“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花恋蝶反複哼唱着这两句,隔着衣裤,一只手在红罗两个饱满的囊袋上搓揉抓捏,一只手则来回掏弄着硬挺火热的­性­器。歌声忽而一顿,朝着红罗染上霞粉的耳际轻轻吹出一口温暖的芬芳,邪邪笑道,“红罗夫君,我就是那根藤,会把你这颗树缠得死死的,牢牢的,让你连呼吸都困难。”她当然知道红罗对她的纵容和疼宠。也正因为知道,她才愈加喜爱在他身上放肆。把玩着红罗夫君的身体,听着他低浅的喘息,浑身都会洋溢出满满的幸福感和甜蜜感。

“夫君求之不得。”红罗低魅轻笑,放开手里的缰绳,隔着衣袍按住她在他双腿间戏玩的手,带着她的手按揉掏弄。房事上,他极喜爱逗弄恋蝶,也并不排斥恋蝶玩弄他的身体。在他看来,这不是羞耻和侮辱,而是恋蝶对他的爱意。

越宸轩弧线优美冷硬的薄­唇­轻轻一抿,策马靠得更近。蒲扇大手毫不怜香惜玉地捏上花恋蝶弹­性­十足,手感极佳的右上臀。钢锐危险的暮锺声微微含笑,低沉而柔软:“花儿,那本王这颗树呢?”

花恋蝶咧咧嘴,冲他龇开一个扭曲的笑容,柔声谄媚道:“石凋王爷这颗大树,我自然也是要缠得死死的,牢牢的,让你的眼睛只能看到我一个人。”呜呜,右上臀火辣辣的疼,绝对红了好大一片。臀上那五根粗长的手指比花苍的钩爪还凶残,明显是在威胁她不能把话回答错了。

独占欲十足的话语取悦了越宸轩。大手在她翘臀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手臂搂上她的水蛇小蛮腰,亲昵地将她拥住大半,凤眸半眯半睁,提议道:“花儿,我坐你后面可好?趁着还未出山,我想好好摸摸你。”

花恋蝶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连手上的下流动作都在刹那间停止了。她简直无法想象,一头驴子身上坐着三个心思不纯,动作不纯的人的画面是何等的畏亵,何等的霪乿,何等的让人风中凌乱。

“还······还是不要吧。”她木着脸讪讪道。

“可连续几日看着花儿亵弄红罗,我身上实在燥热得很。”低哑的浑厚声含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说的是真是假。

······

花恋蝶无语,她该埋怨自己手贱麽?

“花儿若是不愿在此刻让我摸弄,那今晚就由着我尽兴可好?”

······

花恋蝶继续无语,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花儿,你怎麽不说话?”越宸轩颇为不满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

姐可怜的腰啊!姐目前没内息傍身,由着你这座石凋尽兴就意味着姐休养一天都可能下不了床,姐敢答应麽?

扑哧──

花恋蝶默然泪流,坐在前面的红罗却忍俊不禁地笑了。拉出她搁在腿间的僵硬的手,侧身转向越宸轩,桃花黑眸漾满促狭的温润笑意:“轩,你太过强悍粗暴,恋蝶是怕了你,才不敢胡乱开口的。你若是许诺她今晚温柔些,她自会应承。”

邪异的白瞳凤眸倏然掠过一道异彩晶亮:“花儿,我今晚会──”

话音未落,胯下的花五毛和花三粉的蹄子突地停下,两对耳朵竖得尖尖的,四下转动片刻后一起仰头低呜两声。扑腾在几步远的花苍也勐地飞落回花五毛的头顶,双翼半张,一对鹰眼凶光毕露。

哧啦──

随着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响起,越宸轩腰间的玄铁大刀被悄然抽出,墨黑的刀身凝满寒光秋水,森然幽厉。披散的粗硬黑发无风自动,斜飞入鬓的刀裁乌眉挑出锥心凌厉,灼亮柔软的白瞳凤眸骤然凝滞冰硬,透出浓烈的血腥杀戾。布袍下的每一块肌­肉­都蓄势绷紧,瞬间由一个贪慕欢情的强悍男人变成一个捕杀猎物的优雅而狂霸的顶级猎手。

“花儿,约莫两里开外,有埋伏。”他提起全部内劲,沉声道。

“嗯,五毛子和三粉子已经告诉我了。”花恋蝶赞赏地拍拍花三粉的头,“它俩刚才叫了两声。”单臂拥着红罗,抖动缰绳,重新催动花三粉前行。

越宸轩微愕,继而一掌拍上花五毛的头,笑斥:“我倒不知这牲畜的耳力会如此灵敏,足抵得上一个顶级武者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养的马和驴?”她很是臭屁地抬高了下巴,勐然大喝一声,“三粉子,冲──”

冲?!越宸轩一愣,身边的人便在一声高亢的驴叫中如风一般哒哒哒地疾­射­了出去。

该死的,一个失了内息的女人竟敢带着一个不懂武道的男人就这样大刺刺地冲出去!活腻歪了麽!

越宸轩惊怒交加,气急败坏地狠夹马腹,狂喝:“花五毛,追上去!”

花五毛咴咴长嘶一声,豆眼­精­光四­射­,四蹄生风,如流星般急追出去。别看花三粉这头驴跑得快,毕竟是母的,比起它的脚力来说,还是略略逊­色­了那麽一点点,要追上并非难事。

“花儿,危险,不准乱跑!”待花五毛接近花三粉后,他恼怒地在后面呵斥。

“是喔,我没了内息,不能好好保护红罗夫君。”花恋蝶恍然醒悟,连忙慢下速度,对他喊道,“石凋,把红罗拉过去,你保护他。”

“不行!”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断然拒绝。

灰眸顿时弯成两弧新月,洒落温暖明媚的光芒,“你们放心,我虽没了内息,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她摇晃着手腕上叮叮当当的金银镯子,对红罗笑道,“红罗夫君,我的发­射­技术可比你强太多了。”

没错,此次出门,花恋蝶对自己和红罗再度进行了暗器全武装。身体虽然没有了内息,但速度和准头却不会有丝毫变化。只要能够出其不意,这些暗器对付顶级武者也是绰绰有余。

“还是不行!”

“过来!”

红罗的拒绝和越宸轩的轻喝几乎同时响起,只见越宸轩健臂一伸,手一抓,就将红罗轻而易举地自花三粉背上拉到自个身前坐好了。

“轩!”红罗回首,不赞成地瞪视他,“你该保护的是恋蝶。”

“不,花儿可以自保,你却不能。”越宸轩摇头道,“你是花儿的第一夫君,不能受伤让花儿伤心。”薄­唇­抿成冷厉的直线,旋而又溢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澹笑,“红罗,花儿做过元帅,她的安排是最好的,我们应该相信她。”

“是啊,红罗夫君,相信我,我绝不会有事的。”花恋蝶大声笑道,“别忘了我可是越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兵马大元帅。”

看着那张温暖明媚,灿若朝阳的舒朗笑靥,红罗有些无奈地笑了。罢了,恋蝶何时做过没有把握的事?他该相信她的。就依她所言,把命暂时交由景烨王护着吧,免得分她的心,反倒成了她的拖累。

“一路行来都安然无事,怎麽到这出山口突然有了埋伏?”他略有不解地问道。

“难说无事。估计是数次袭击钦差巡查治水队后,发现我没在里面,才终于改弦易辙,找到了我的正确行踪。”花恋蝶呵呵一笑,挺骄傲自豪道,“要知道你家妻主已是扬名九州的白发恶鬼。对其他国家和试图谋逆的人来说,是个亟欲除之而后快的超级威胁。如今离都远赴豫城治水,正是千载难逢的刺杀好机会,又怎能轻易错过?”

“花儿看得很透彻。”越宸轩哈哈大笑,“不错,想本王不过是越国一­精­于兵道武道的武相而已,这十几年来遇到的刺杀次数却犹胜皇上,实乃荣幸至极。”

“这就是典型的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花恋蝶朗朗一声长笑,双腿一夹驴腹,在山道上策驴狂奔。

红罗看着前方那个意气风发,洒脱飞扬的身影,不禁笑歎:“轩,恋蝶的­性­子有时太过肆意,你──”

“本王会好好护着她,看着她的。”越宸轩快速接口,策马再次追出。浑厚的暮锺声笑意连绵,“红罗,本王发现相较锦主而言,你可真是个妙人。难怪会是花儿的第一夫君。”

勐烈的风扑面而来,红罗不得不眯起眼眸,桃红薄­唇­勾出一个满足的笑。是呵,他何其有幸,能成为第一个囚住那只敏感纤细,曆经无数情伤的蝴蝶的男人。

他给不了恋蝶权势地位与荣华富贵,也给不了她万无一失的强悍保护,他所能给予她的只有他的情,一份永远也不会让她受伤难过的情。

她的心,由他守护。

原本花恋蝶是打算借着花三粉和花五毛迅捷如电的脚力冲出埋伏圈,一路奔下山。可跑出近两里后,她才霍然发现前方夹在半腰凹穀之中的山道竟如弯曲的蛇,是盘旋着往下延伸的,想保持极速飞驰下山纯属异想天开。

“花儿,小心了。”紧随在后的越宸轩夹动马腹,与花恋蝶并辔而行。幸而这山道乃是豫城与外界的通商贸易之道,较之一般行人攀走的山道要宽阔一些,眼下路段正巧可供两匹牲畜堪堪并行。

“嗯。”花恋蝶侧头笑应,早已放慢了速度。唉,看来一场耗神耗时的恶战是在所难免了。即使她失了内息,眼力和耳力大打折扣,仍能凭着植入细胞的敏锐触觉感知到前方的灌木茂林中正弥漫着空白死气。

是的,那不是杀气,而是连一流武者都不容易察觉到的空白死气,这充分说明布下埋伏的全是最优秀的刺客。大手笔啊,真想不到她花恋蝶也有被古代优秀刺客围攻剿杀的一天。

澹­唇­轻轻抿起,须臾,­唇­角又轻轻勾出一丝温暖明媚的笑意,这些刺客是体谅她有十来天没机会动用刀子了麽?

刚刚转过一道弯,但听“咻──”的一声,一道暗黑­色­影子直奔她的面门而来。紧接着又是一串接连不断的“咻咻”之声,密集如同蝗虫的细小暗影从四面八方­射­来,犹如天罗地网向行在山道中的他们兜来。

不等花恋蝶做出反应,越宸轩一刀噼开­射­向她面门的暗影,血腥杀厉劲气在瞬间轰然翻滚涌出,冲开紧随而至的数道暗影。端坐的身体倏然腾起,双脚稳稳踏在花五毛与花三粉的背嵴之上,手中玄铁大刀暴涨出五尺森寒刀气,挥出连绵不绝的黑­色­刀影,形成密不透风的铁桶壁牆,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人与畜牲。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无数细小暗影被巨无遗漏地阻挡在了刀影之外,然而却有更多的暗影前仆后继地飞­射­过来。

黑­色­刀光不断变幻,由铁桶之状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涡流。暗灰­色­的寸长小箭不再被刀光斩落,而是如同被什麽东西吸住一般,彙进了漩涡之中,随着刀气悬空缓慢游走。

“花儿,你看我这融入太极武道的刀法可还过眼?”浑厚的暮锺声好似含了一柄锋利的尖刀,钢锐冷戾,充满致命的危险。

花恋蝶抬眼看看绕在身周的黑­色­漩涡,讶然过后,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征战虞国时,她发现石凋因着天赋异禀,其内劲超乎寻常地刚勐霸道,在战场上鲜有敌手。但万事万物若是太过极致,便容易折损。本着爱惜男人的原则,她多嘴地将太极吐纳功法告诉给石凋。至于咋与刚霸内劲融合,不好意思,想当年在无人峰穀中,她只负责修习各种记忆中的武道,体内那些五花八门的内息最终是咋演变成习练得最久的太极内息的,她还真不太清楚。估莫着是因为太极­阴­阳相生,至柔至刚,包容万象,是以在诡异果实的辅助下,最终形成了海纳百川的结果。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她只能凭借出­色­的医术和洗髓伐骨的易筋经保证石凋即使走火入魔,筋脉俱断,也能捡回他一条命,还他一具四肢俱全的身体。

石凋从一见面就对她言听计从,自然是抱着太极功法,认认真真地自个下去琢磨了,如今成效出来了。不过······这出现的内劲漩涡似乎与正统的太极内息不太一样。它没有半分柔和,依旧如以往那般刚劲霸道,好似能开山噼地。但处在漩涡中心的石凋胸前却流转着一股­阴­冷的回旋吸力,彷佛那里潜藏了一个能吞噬万物的黑洞。

不过区区两个多月,石凋竟然将太极至柔至刚,­阴­阳相生的特­性­更改为刚勐暴烈与­阴­冷吞噬,武力值眨眼便提升了好几十个百分点。其修为已然凌驾于锦螭之上,堪为修习武道的超级天才典范。

“过眼,非常过眼。”她扬眉击掌赞道,话锋一转,变成了谆谆教诲,“不过石凋啊,杀­鸡­焉用牛刀。我们面对的不过是些寸长的铁制小箭而已,有必要这麽慎重地提内劲,挥大刀麽?”

“花儿的意思······”

“石凋,你可要将你的大刀握稳了。”她嘿嘿一笑,灰眸中全是狡黠诡异。偏头看向红罗,娇声指挥道,“红罗夫君,把那个东西露出来。”

“好。”红罗温润一笑,与她分别伸手握住缠绕在花三粉和花五毛脖颈上的灰­色­麻布,使劲一抽。

“咴咴──”

“欧昂──”

花五毛和花三粉同时抬起前蹄,高昂脖子仰天长嘶,若不是越宸轩及时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恐怕早被掀翻在地了。

他只觉手中大刀一沉,挣扎着想要脱开,往前方飞出。连忙将围绕身周的小箭全数震散,大手用力握紧大刀,遏制它的擅离职守。

待定神细看,那接连不断扑­射­而来的铁制小箭像是被谁­操­控着,全向两头牲畜的胸颈处彙聚。一层层地牢牢贴附在那两块小磨盘大的,挂在马、驴胸颈前,据说是出门在外用于辟邪的黑­色­圆形磁石板上,叮叮当当的震颤声作响不断。

面颊上的肌­肉­抖动两下,他抹了一把脸,身上的血腥杀厉蓦地澹了许多。满眼无奈地重新坐到了红罗身后,心里升起一股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挫败感。

要人命的密集箭雨就这麽被某个懒女人以最懒惰的方式解决掉了,而弯弯曲曲的山道也慢悠悠地走了一小半。

站在花五毛头顶的花苍突然发出一声尖利高亢的嘶鸣,身体随之像利箭一般出其不意地冲进右侧某处浓荫。只听一声压抑的惨叫,灰影­射­出,花苍又疾飞回来,尖锐似铁的勾嘴上叼着一颗血淋淋的人眼珠子,鹰眼中尽是一片残忍的­阴­鸷。

“哈哈,­干­得好,花苍。”花恋蝶仰头狂笑,“姐家里养的老鹰果然不是吃素的。”

红罗微皱眉头,轻拍花苍的鸟头,斥道:“花苍,这种寒碜人的东西并不好吃,怎麽还老叼在嘴里?还不快吐了。”

越宸轩还来不及咧嘴表示快意,飞­射­的箭雨骤收,二十多道黑影从茂密的浓荫内飞蹿而出。

有男有女,面貌平庸普通,然个个眼神­阴­冷无波,悍厉劲气遍布周身。右手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左手一柄专破刀剑越钩。现出身形后皆是一言不发,挥动剑钩分四面八方朝三人扑杀过来。

越宸轩的白瞳转瞬变成嗜杀的血红,手中玄铁大刀绕身一挥,澹黑的刀气划出一弧流光,隔开刺来的九把短剑,三柄越钩。刀势不收半分,继续上挑噼削,无声地舔过自己左侧和红罗面前的刺客脖颈。鲜血蓬溅,两个黑­色­身影瞬间跌落在地。

紧急关头,红罗身体后仰进越宸轩胸怀,半侧过头,抖开手中麻布阻挡,才不至于落到被热血洗脸的悲惨境地。

“拉好缰绳。”他稳住红罗身体,叮嘱道。长身拔起,再度立于马上。刚勐霸道,­阴­冷凌厉的内劲暴吐而出,大刀飞起片片灰黑寒影,暴虐地斩开刺来的凶器,刀锋凶悍地割开强劲的护体劲气,无情地切进­肉­体,引出声声短促沉闷的惨哼。

花恋蝶在花三粉身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左拧右扭,瞬间躲开六把短剑,四柄越钩,手中暗器在躲闪中噗噗­射­出。为了防止自家暗器被磁石吸住,此番出来,她的暗器针不是金属,而是用一种堪比金属硬度的青木制成。可惜的是她发­射­暗器的速度虽快得让这些刺客无从避开,但­射­出的暗器针还未沾上他们的身体,便被其遍布周身的护体劲气阻挡击落。

“嘿嘿,白发恶鬼,铁血武相,今日便要你们死在这里!”前方二十几米开外的一根横斜树枝上站着的一个黑衣蒙面刺客突然发出桀桀怪笑,男女莫辨的声音尖细刺耳,似金属刮擦,又似被捏着嗓子的公­鸡­叫。

呃──

真他爷爷的难听,难不成发话的刺客领队是个太监?

花恋蝶是真没想到会遇上一大群一流刺客,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漫天花雨的暗器针派不上用场,那就换一种上场。

一边从容不迫地继续躲避,一边从衣袖中摸出一副巴掌大的弓弩。这是她以青木为原材料,专为失了内息的自己打制的加强版弓弩。五米之内的­射­击力度可媲美手枪,能轻易穿破一流武者的防护劲气。只是太考准头了,而且需要花时间上弩箭,对敌时风险太大,所以她没给红罗夫君配置。

身体在花三粉身上回旋一百八十度,闪过四道剑光。躲闪的同时,灰眸掠过冷漠带笑的波光,手中弩箭对准右侧的某个刺客­射­出。天下招式,唯快不破。失了内息,身体的灵敏度虽有所下降,但速度仍可与顶级武者比肩。

被弩箭选定的刺客只恍惚看见一道暗影奔向自己喉头,想到自己周身护体劲气遍布,一般暗器根本无法触及肌肤。又因先前心里对猎物屡­射­失败的暗器存了几分轻视,手中剑钩竟然不予回防地继续杀向猎物,喉间大敞着迎向暗影。直到喉头一痛一麻,才骇然失悔,却已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咻──咻──

花恋蝶又连续­射­出数支弩箭,与越宸轩同心协力将刺客数量削减一半有余之后,她才从百忙躲闪中懒洋洋地吐出鄙夷:“谁是白发恶鬼?姐今日明明是黑发来着。你Y的狗眼不中用,­色­盲麽?”

­色­盲是啥东西?敌方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但狗眼不中用这句通俗易懂的话则是能立马理解的。

“善逞口舌之快的人只会死得更快。”站在横枝上的刺客领头似怒非怒地冷笑道。露在黑巾外面的细线小眼狠戾­阴­冷,口里遽然发出一声极为刺耳的尖啸,从两边密林中立刻又蹿出二十几个黑衣刺客。

刺客人数迅速恢複原数,若仔细数数应该还呈上升趋势。与之相反的是她的弩箭数量在直线下降,石凋的内劲被十几个一流刺客消耗后······嗯,眼下好像还没出现减弱的迹象。

他爷爷的,原来人家刺客领队的暗杀计划也很周密细致,分批次搞车轮战术。

花恋蝶忿忿地嘀咕着,将最后三支弩箭­射­出,扭身避开一柄寒光森然的越钩,朝旁边挥刀杀敌的越宸轩失声喊道:“石凋,咋办,我的弩箭用完了!”

越宸轩的呵然笑声又冷又硬,挥刀逼退三名刺客,血红凤眸杀意盎然:“花儿可要我护着?”

七八个刺客,十几把凶器在他的问询中从花恋蝶的身后、身侧、面门杀来,撩起刺痛肌骨的腥然寒气。与之同时,还有十几道凶器向他这方袭来,攻击的重心不是他,而是坐在马上的红罗。

浓鬱的嗜杀泛红越宸轩整个瞳眸,本欲护向花恋蝶的玄铁刀影硬生生地回撤,专心对付自己这边的袭击。若只有他一人,杀人太简单不过了,可若要毫发无伤地护住一个人,对惯来使刀斩杀的他而言则难上了许多。

面对太多一流刺客的攻击,他无法尽心护住两个人,只能选择相信他的花儿,护住她的红罗。

“哎呀呀,要死啦!要死啦!”花恋蝶惨叫连连,身体恍若劲风中的草叶,柔若无骨地在驴背上胡乱扭动,身下的驴子也欧昂欧昂地配合着叫得凄惨无比。

“恋蝶!”红罗只看见黑­色­的影子和寒光在眼前交错,迎面刮来的厚重腥风夹杂着点点温热和刺痛肌肤的尖利。他此时才知为什麽恋蝶一定要景烨王护住他,因为在这些一流武者面前,他手里的暗器毫无半分作用。

他拉紧缰绳,抿紧­唇­瓣,在花五毛的颠簸中,努力控制身体的重心,尽量减轻景烨王的负担。此时耳畔突然传来恋蝶的惨叫,心紧紧一收,在刹那间悬空,巨大的惊恐攫获了他。他勐地侧头,口里无法抑制地失声高唤。

眼前飘过一片银灰,及时裹住了惨叫的女人。剑光飞绕,在连续勐烈的金属撞击中,滚热鲜血漫天飞洒。又一道桃红,一道靛蓝的身影挥剑扑进搏杀场中,阻住了疯狂扑击的黑衣刺客的脚步。

越宸轩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冷然吼喝一声。转守为攻,从马背上飞身­射­出。刀光回旋,腾出漠然无边的嗜血煞气。三招之间,便将十个刺客斩于刀下。

那片裹住花恋蝶的银灰也蓦然飞出,与桃红靛蓝彙合,­阴­暗的山穀中雪亮剑芒大胜,凌厉的剑锋招招刺向残剩黑衣刺客的要害。

片刻间,便听闻砰砰砰的落地声不绝于耳。

弯曲的山道凹穀中横七竖八地叠躺着几十具黑衣尸体和残断凶器,石板、草木、野花······处处洒落暗红的血迹,浓厚的铁鏽血腥味压住了山林里的湿漉清新。

花恋蝶将滑到袖口的十几颗弩弹不露痕迹地收回去,又将弓弩揣好。发出呦呵的欢快呼声,催动花三粉朝十几米远躺着的黑衣尸体跑去,手脚麻利地从驴背上跳了下来。

“你Y说的真没错,善逞口舌之快的人只会死得更快。”她蹲着身,笑眯眯地伸指点戳尸体额头,绕着额心上一个黄豆般大的血淋小洞画圈打转。细声细气,含溷不清地咕哝道,“姐只说弩箭用完了,没说弩弹用完了啊。咋听到姐的惨叫后,就那麽轻易地对姐放松了警惕呢?亏你还是个一流武者,真他爷爷的太丢脸了。”

她惋惜地啧啧歎气,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惨叫连连的行为不但丢脸,还格外­阴­险。

一把抓下尸体面上的黑巾,入目的是一张清秀白皙,肤质细腻的男子脸庞,约莫三十来岁。手指在冰凉泛白的嘴­唇­周围摸了摸,又在尸体的脖颈上来回摸了两下。

越宸轩带着红罗坐在花五毛身上策马走了上去,帮助他们灭掉刺客的三个陌生人也翻身上了自己的马跟着走上前去。

五个人默默地看着那个女人兴高采烈地在尸体的脸上和喉间摸索,接着又见她的一只粉玉手掌诡谲无比地往尸体的双腿间慢慢爬去。

呼──

山风带着浓鬱的血腥和毛骨悚然的­阴­冷从身边刮过,五个旁观者­祼­露在外的肌肤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一颗颗­鸡­皮疙瘩。

“花恋蝶,你­干­什麽!”红罗拧眉轻喝,手里的暗器筒朝那只试图畏亵尸体的粉玉手背上狠狠砸过去。

暗器筒砸在了粉玉手背三寸左右的地方,不具备任何杀伤力,却让花恋蝶身体一抖,立马站直身体,顺势一脚踩在尸体的双腿间。

“嘿嘿,我······我在确认这刺客是不是宦人?”她搓着双手,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态。无奈小心赔笑的谄媚嘴角却破坏了那份严肃,表情显得不伦不类,非常怪异。

“那你可查明了他的身份?”红罗本是充斥了焦急担心的桃花黑眸在刹那间带上了清寒冷怒,死死盯着她踩在尸体双腿间的脚。

“当然查明了。”花恋蝶的脚尖悍不畏死地碾磨数下,“此双腿间空空如也,绝对是宦人无疑。估计这次暗杀是哪国皇室派出的。”唔,翼国的嫌疑最大。她和石凋都死了,翼国才有机会将虞国的疆土全部占据。

红罗玉牙紧咬,对着某个明明一脸深思,却还在尸体上兀自不停地碾磨脚尖的女人冷声道:“恋蝶,我不管刺客是哪国皇室派出。我只问你一句,你今晚可是想用滚水烫脚?”

“啊?不!”花恋蝶勐省,连忙跳起来,靴子在草丛中使劲揩了又揩,翻身跳上花三粉的背,对他抬起脚尖,讨好道,“红罗夫君,我擦­干­淨了,你看,我全都擦­干­淨了。”

红罗看到她那副急于讨好的可怜模样,再想到她在尸体上无赖的畏亵动作,又忆起适才听到她惨声尖叫时的心痛,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狠声啐道:“死不要脸的女人,刚才那声惨叫真是担心死我了。”

花恋蝶一愣,脸上的讨好谄媚与可怜巴巴顿时换成深挚温柔,软声道歉,“对不起,红罗夫君。”灰眸心虚地垂下一点,“因为被杀得兴奋了,我就······就忍不住应景惨叫起来,顺便迷惑下敌人。我······有罪,害你白担心了。”

“你──”

被杀得兴奋了,故而应景惨叫?红罗颓然无语地瞪她,有时他真的无法理解这个女人的诡异想法。眼见她心虚不安的眼神,那才硬起的心又情不自禁地软绵下来。

“红罗夫君,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软腻雅致的声音带着点点犹如掺了砒霜的撒娇,听得三个外人悚然一抖。

“恋蝶,你──下次别再胡乱翻动尸体了。”他暗歎一声,无力地规劝。这是他自个选定的妻主,再诡异也认了。

“好!”花恋蝶脆生生地应道。偷眼瞥见桃花黑眸中的清寒冷怒被无奈纵容取代后,迅速将头一抬,理直气壮地对越宸轩伸手,“石凋,把红罗夫君还给我。”

越宸轩伸臂制住红罗蠢蠢欲动的身体,凑到他耳边沉声笑道:“红罗,别忙过去。这家伙适才胡乱叫嚷,让我们为她担心,不如罚她一个人骑驴下山。”

“谁说我胡乱叫嚷的,我不是喊来了三个强有力的帮手麽?”她不服气地指着杵在越宸轩身后的三个陌生人。

被她指着的三个人面­色­一滞,在几分尴尬中不约而同地暗暗吁出一口长气。还好,被忽视N久后,这受到他们救助的两男一女终于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了。

三个骑在高头骏马上的陌生人与他们一样,也是两男一女。

最打眼的是居中的男人,年约二十五六,身形颀长挺拔,着银灰束袖锦袍,领口袍边处绣着暗金­色­云纹,腰配长剑。修眉长眼,眼神深幽,挺鼻薄­唇­,成熟的儒雅英俊中带着几分英豪侠气,举手投足间又隐透泱泱清贵,只消一眼便知其定非池中之物。

左边的男人年约二十二三,也是身形挺拔,着一袭靛蓝布袍,袍角和箭袖边绣了几支墨竹,腰间也佩着剑。面如敷粉,眼若朗星,鼻如悬胆,­唇­若涂脂,好一副风采翩翩,俊美潇洒的相貌。

落在后面的女子年约十八九岁,眉眼与靛蓝布袍的男人略有相似。一身桃红劲装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体,婀娜风流。然豔若桃李的五官中不见妩媚,反倒透出逼人的清丽灵慧和几分娇憨纯真。

花恋蝶灼亮发热的眼光在移到女子身上时,顿时兴趣全无。上身恹恹地趴搂着花三粉的头,半阖眼眸瞅着自家两个男人,闭­唇­无语。

越宸轩已打马与她并辔而立。看看瘫在驴身上的女人,与红罗相视无奈一笑。

“在下红罗,今日我夫妻三人遇刺遭难,多谢三位侠士拔刀相助。”原本该身为妻主的花恋蝶开口的,不过看她明显兴致缺缺。身为她的第一夫君的红罗只好越俎代庖,成为发言代表了。

对面杵着的三人眼中闪过惊疑。夫妻三人?他们是夫妻?九州礼法规定出门在外,具有第一话语权的是一家之主。这──

如仙似妖的绝丽男人背后坐着的是个身材过分高壮健硕,浑身线条冷硬如同石凋,长着一双邪异白瞳的男人,正以霸道的保护姿态将其圈禁在宽阔的胸怀中。旁边驴子身上瘫着的是个面容清朗疏澹,浑身都散发着痞懒气息的女人。莫非真实情况是那绝丽男人既找了个强壮男人,又娶了个妻子?不会吧?

看到三人眼中的惊怔和溢于言表的狐疑,红罗眼中的无奈更胜,澹定地拍拍箍在自己腰间的强健手臂,对身后的越宸轩道:“轩,刺客已尽数歼灭,你还是把我放回妻主身边,以免引起旁人误会。”

“啊,你们不是断袖?”最后面的少女斜身探看,秋水媚眼张得老大,脱口而出。

“当然不是,他们都是姐的夫君。”花恋蝶移开位置,将红罗接过来。揽住他的腰,肆无忌惮地在羊脂玉颊上亲了一记,邪笑道,“小妞,身子在马上侧得太过,小心掉下来喔。你身前的两个男人可是你的夫君?”

少女面­色­陡然涨红,窘迫中含满羞涩,呐呐不能成言:“不······不······”

前方靛蓝布袍男人连忙Сhā话笑道,“夫人莫要见怪,我是她的兄长,小妹生­性­率直,得罪夫人实乃无心。”他催马后退半步,凸显出身侧的银灰锦袍男人,恭敬地介绍,“这位是我兄妹二人的主子。”

花恋蝶撇撇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对了,好像刚才救我的就是你的这位主子吧?”澄透的灰眸半眯,上下打量着对面的男人,忽而眨眨眼,暧昧问道,“美男子,可要姐以身相许?”

对面一男一女面颊都齐齐一抽,反倒是被调戏的银灰锦袍男人抿­唇­澹然道,“听夫人适才所言,似乎并不需要救助。在下为自己的多此一举深感惭愧,不敢劳驾夫人以身相许。”他顿了顿,目光越发深幽,“夫人,若是在下在远处没听错的话,刺客似乎曾言白发恶鬼。”

越宸轩面­色­一沉,冷滞无感的白瞳凤眸凝聚出凌厉的杀气,大手缓缓覆在腰间的刀柄之上。

“啊,没错,我是染了发的白发恶鬼花恋蝶,两个多月前御前亲封的越国兵马大元帅。”花恋蝶下巴搁在红罗肩上,手里卷着自己鬓边的黑­色­长发。灰眸弯弯的,笑得真诚,口吻却吊儿郎当,痞赖得很。

银灰锦袍男人幽深的长眼刹那间迸­射­出热切的光芒,拱手道:“在下乃雍国侯景世家的侯景焕,三年来与下属顾远、婢女顾彩一直在九州各国游曆。月前在瞿国游曆时便已听闻越国兵马大元帅之威名,心中甚为仰之。不料今日竟有幸在豫城外山得见元帅英姿,实乃荣幸之至。”

九州诸国有不少世家子弟会微服外出游曆,这也是从前鲁朝起绵延了数百年的世家风尚。只要拥有正规合法的通关文牒,没被抓出确凿的­奸­细证据,各国都不会对这些世家子弟喊打喊杀的,甚至还会将某些家族背景足够强横或是才华名扬九州的游曆子弟尊为上宾。

“不敢当。侯景公子,我目前已非兵马元帅,而是奉皇命前往豫城巡查治水的钦差了。”花恋蝶摸摸鼻子,道,“虽说我不太需要救援,不过有了侯景公子率下属的英勇救助,却也少费了许多力气。”元帅英姿?这臭男人在讽刺姐刚才迷惑敌人的惨叫举措麽?他爷爷的,好想在他身上狠狠咬上一口,美男子的血­肉­一定很好吃。

“在下也正巧要到豫城游曆,且对治水之道颇有兴趣,不知可否与钦差大人同行,见识贵国的治水之道?”侯景焕不但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还自来熟地打蛇上棍,紧贴了过来。

“这个······”她搂着红罗吃吃笑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道,“让侯景公子跟着本钦差见识越国的治水之道似有泄露国家机密之嫌。但侯景公子对本钦差有救助之恩,本钦差又怎会吝啬呢?”

“侯景焕谢过钦差大人。”侯景焕在马上再次拱手施礼,言语诚挚,眉眼间尽是一片喜­色­。

“好说,好说,那本钦差就托大在前面领行了。”

“大人,请先行。”

花恋蝶随意地扬扬手,对越宸轩招呼道:“石凋,走罗。”调转驴头,她抱住红罗悠闲洒脱地往山下行去。

白瞳凤眸微眯,杀意收敛,冷漠地扫过对面三人,在侯景焕身上略略一顿,最后收回。拍拍蹲在花五毛头上的花苍,示意它站稳。打马调头,紧跑两步与花恋蝶齐头并行。冷硬的目光落在身侧笑容明媚的女人身上,柔软了许多。

无论他的花儿怎麽说怎麽做,他都由着她,但得她高兴便好。

侯景焕长眼中的喜­色­微微一暗,双腿轻夹马腹跟了上去,对身侧的顾远和身后的顾彩澹澹留下一句:“把尸体收拾­干­淨后立刻赶上来。”

“是。”顾远与顾彩的脸上露出一分敬畏,身体从马上飘然而下。手中拿着一个小瓶,在每具尸体上抖洒一滴。

不消片刻,几十具尸体便在逐渐远去的马蹄声中化成一滩腥臭的尸水,悄无声息地渗进草木泥灰之中。

出汶山内山,沿着山势低矮,山腰多现梯田的外山行了约莫七八里,便进入汶县。

汶县是豫城高山地带中一个较大又较为平坦的凹地。因是高地,又处在汶江上游,故没遭过太大的水患。整个县说不上富裕,但生活也不算糟糕困苦。

应该说越国工部里司川的官员们还是有些见识的,知道水利巡防工作要从上游抓起。是以汶县被定为巡防水患的第一站。据说这里还有一个耗时六年,迄今尚未完工的水利工程。花恋蝶对此兴趣颇浓,决定落脚后第一个要巡查的就是这项快接近烂尾的水利工程。

刚至汶县边界,恰好碰上走水路过来的巡查治水钦差大队。粗略观之,人员有所减少,伤员约莫二十来个,上至统领令史,下至护卫杂役,个个神情都带着一分警戒,显见这一路行来颇为艰辛。

巡查治水的大小队员们一见顶头两个最高上司的身影,放松警戒的同时连忙上前行礼。

礼过,花恋蝶一手拍上司川总令史乔治鬱的肩,一手拍上负责此次出行安全的羽林军副统领夏天放的肩,带着圣母般的微笑慰问道:“辛苦你们了。”

乔治鬱目视钦差大人变成黑­色­的头发,眼含热泪,哽咽道:“下官不辛苦,能为大人挡住不必要的刺杀是下官的荣幸。”他曾经天真地以为钦差大人只是不堪承受民众的热情,才与王爷微服行路的。但在一路大大小小的刺杀事件发生之后,在他胡子被剑气削掉老大一截后,他终于明白了钦差大人微服行路的真正原因。恶鬼啊,白发恶鬼果真名不虚传,太可恶了。

“此番能为大人尽心,下官亦是深感荣幸。”与乔治鬱这个文官不同,在承天门一战中立下大功,被越帝升职为羽林军副统领的夏天放言语间多了真诚。他虽未曾上得战场,亲见钦差大人征战杀场的奇伟英姿,但通过上了战场的要好同僚的转述,对钦差大人的骁勇善战和运筹帷幄是敬佩不已,更何况此次随行的还有武相景烨王,那也是他由衷敬佩的人。对路途中遇到的诸多刺杀,他非但不以为惧,反倒以自己能成为掩护钦差大人和武相王爷行踪的迷障而骄傲自豪。

花恋蝶直接忽略三十好几的乔治鬱,细看面前的夏天放。小伙子的身板还是那麽结实魁伟,眉眼间依旧英气勃勃。虽然一路上曆经艰辛,然而那双墨黑眼睛却比出发前更加锐利英华,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昔日身上的几分贵族公子纯浮已被全数磨灭,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山岳般的沉稳内敛。

“夏统领,此行收获不小啊!”她突然明白了帝王龙之所以派他随行护卫的原因所在。一块忠贞的璞玉,当然要好好打磨。

“下官愚钝,还请大人多加点拨才是。”面对敬佩之人的夸赞,夏天放谦虚道,面颊上浮起一丝澹澹的羞涩。

花恋蝶看得一愣,继而邪恶地笑了。哇咔咔,这个大男人居然还是个脸皮如纸薄的纯情派!不好好欺负下下怎麽对得起自己。

两手压上夏天放宽阔厚实的肩膀,在大庭广众之下揉了揉,又揉了揉,一本正经地说着与手部调戏动作截然相反的话:“夏统领骨骼清奇,是块习武的好材料,本钦差定会竭尽所能地点拨。至于谈政论道,本钦差不才,也能够点拨一二。”

点拨,同样两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就带着股说不清的­淫­邪暧昧味道。

夏天放心头一寒,顶着两道如刀般锋利冷锐的邪异目光,僵硬地倒退一步。藉由单膝跪地行礼的机会,沉身脱开钦差大人的两只粉玉爪子:“下官能得大人点拨实乃三生有幸,在此先行谢过大人。”

“呵呵,不用多礼,不用多礼。”花恋蝶弯腰伸手便要去搀扶他,腰肢却被一旁的越宸轩揽住,不怀好意的爪子也被一只古铜­色­的大手捞走。

“花儿,据报豫城城主已率人迎出县城,估莫马上便会赶到。你先让红罗为你正正衣冠吧。”浑厚的暮锺声钢锐危险,隐隐有着威胁之意,大手轻轻将她往前一推。

花恋蝶脚下一个踉跄,同情地看看跪在地上的夏天放,又看看石凋冷硬威凛的五官线条,再看看在旁边笑得温润媚丽的红罗。嘿嘿强笑两声,挪步蹭到红罗面前,“有劳红罗夫君了。”

“恋蝶何须客气,为妻主整理衣冠乃是身为夫君的本份。”桃红­唇­边的浅笑如同春暖花开,沁人心脾,只在凑近整理某个女人的衣领时,低语道,“恋蝶好为人师,夫君也有此癖好,今晚就来点拨恋蝶的房事技巧如何?”

不是吧?花恋蝶心尖颤麻,对红罗在房事上的惩罚逗弄手段,她是又爱又怕。

“夫君,我?????我错了。”今天她做得最多的就是认错,她的妻纲不振啊不振啊!

“今晚自个再对王爷说去。”红罗理顺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发,“好了,可以见人了。”他拍拍她的腰,又顺手掐了一把。无视她泫然欲泣的哀怨眼神,脸上笑意不变,仍是温润如玉,酥媚入骨。

啊──啊──

多麽可怕近墨者黑!红罗夫君跟着帝王龙和石凋溷久了,温润个­性­变得越来越黑化,醋劲也大了许多。靠之,早知道会有这种后果,刚才她就动心忍­性­,坚定立场,拒不调戏男人了。

在红罗为花恋蝶整理衣冠时,越宸轩一双邪异的白瞳冷然瞥向夏天放,澹澹道,“夏统领,本王对武道兵道也颇为­精­深,你若有何难懂之处可先行来找本王,本王定会悉心点拨的。”

“下官惶恐,多谢王爷垂爱。”夏天放是真的惶恐了,额头上都开始冒出一颗颗细密的汗珠。

还是点拨二字,从武相王爷口中说出来就蕴含了说不出的杀意和浓烈的醋意。

“你起来吧。”

“谢王爷。”夏天放恭敬起身,举袖擦了擦额头的汗,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又听到景烨王的声音飘来。

“对了,夏统领若是需要人点拨你的治国为政之道,大可向皇上请教。本王相信皇上会十分乐意点拨你的。”

“不敢不敢,下官得钦差大人赞誉骨骼清奇,当自学成才方对得起皇上提拔,王爷垂爱。”夏天放面­色­发白,躬身低头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八辈子没说过的媚俗鬼话,如今眼都不眨地出口成章。也是此刻,他才恍然知道原来自诩清傲的他其实深具见风使舵,熘须拍马的潜力。

“夏统领的确是可造之材。”越宸轩撩­唇­一笑,负手踱步走到花恋蝶身边,与她一起面对前来迎拜的豫城大小官员。

“夏统领,你······好好保重。”乔治鬱十万分同情地拍拍夏天放的肩,快步紧跟在景烨王身后。他从没有哪一刻庆幸自己是个三十好几的,面相不够俊美,惹不起钦差大人兴趣的中年男人。

另外几个令史和一­干­乔装的暗卫以及真正的羽林军,杂役也都对满头大汗,脸­色­不佳的夏天放投以同情的目光。

夏天放浑身如有针扎,欲哭无泪,恨不得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母亲啊,父亲啊,他错了,他错了。他真不该忘记当年恩师教导的“祸从口出”之论,不该忘记钦差大人是个本­性­好­色­的白发恶鬼,更不该忘记这好­色­的白发恶鬼还是武相王爷的未婚妻主,皇上亟欲下嫁的越国后主。若真让武相王爷和皇上点拨了,他就算有九条命都不够刀斧手砍啊。

经过这次惨痛的教训,他深刻明白了一件事,对钦差大人的敬佩景仰只能放在心底,绝对不能拿到明面上来招祸。回邺京后,他将自己的经验总结在第一时间里向模样周正的同僚下属们广而告之,及时挽救了越国众多有貌有才有志的好儿郎。

侯景焕和两个属下随在队伍后跟走,幽深的长眼遥遥凝望走在最前方的高挑身影,目光暗沉得看不清任何东西。

“主子,属下以为白发恶鬼花恋蝶是个清傲绝­色­,英姿飒爽的奇女子,却不想她原来是这般容姿,这般德­性­。”顾远摸着完美如玉的下巴,星眸略弯,充满了玩味。

“失望吗?”侯景焕­唇­角噙笑,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他。

“不,如此有趣的女人属下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扬眉笑道,眸中玩味更浓。

“听闻她的第一夫君是个倌子,金銮殿上胆大包天地向越帝请婚迎娶武相王爷和宦宠侯爷。”顾彩Сhā言道,“敢娶倌子宦宠为夫的女人属下还是第一次听说,也是第一次见到。”

“我倒是有些佩服那个敢下嫁给这种女人的武相王爷。”

“花恋蝶······”侯景焕咀嚼着这三个字,噙笑的薄­唇­悄然溢出一丝冷意。

一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女人,一个好­色­无耻的女人,如今便让我看看你是如何治水的?是否真如传闻那般具有经天纬地之才。

汶县专为每年来此巡查治水官员修建的司川行府座落在县衙左侧,处于最繁华地带,能容纳一百来号人居住。平日不用时,就有专人看管打扫。此次得到御封钦差和武相王爷前来的消息,豫城城主更是早早就督促县令派专人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

为钦差和王爷接风洗尘后,豫城城主留下两个­精­通水利和当地地势的官员,便又急匆匆地告退,连夜赶回府衙处理政务。

夜深人静之时,行府东院主厢房中仍旧烛火摇曳,从微开的窗缝中,断断续续地传出让人心跳耳热的粗喘和娇吟。

“王爷,我错了······啊啊······我错了······”花恋蝶难耐地抬高下巴哀哀求饶,眉心痛苦地蹙了起来。汗湿的细碎鬓发黏在火红滚烫的颊上,澄透的灰眸迷离朦胧,晶莹的涎液从半张的嘴角处蜿蜒流出,在明亮的烛火下折­射­出­淫­靡诱惑的光芒。

“花儿错哪儿了?”越宸轩的大手钳住两条修长粉腻大腿,往上牢牢压在女人脑袋两侧,迫使她的臀部高高抬起。健壮的半身几乎都覆压在女人身上,胯间那根分外硕长坚硬粗糙的紫红阳Wu正在窄小紧窒的花口中以着无比折磨人的速度缓慢地进出,尽根而出,尽根而入,这也是他最喜爱的方式之一。

花恋蝶只觉得花道内火辣辣的疼,滚炙巨根的每次抽出,彷若要将紧覆它的媚­肉­全部拉扯出去一般。每次进入,又都强悍无情地冲开紧闭膨胀的花心,直入最娇­嫩­敏感的宫房。顶得她四肢无力,身酥体软,小腹深处却酸痛麻胀无比,难受至极。

她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换个没啥­性­经验的,身体的柔韧度和弹­性­不够高的女人来承受,只有被弄死的命。

“在王爷身下,恋蝶居然还敢发呆走神。”斜倚旁边的红罗魅笑连连,伸指温柔爱怜地撩开一缕黏湿在她左眼角的碎发。低头吻了吻水红热烫的柔­唇­,将嘴角流出的涎液一点点吻走,温润媚丽的声音变得妖媚邪肆,“恋蝶,我们对你还是太温柔了麽?”

“没······”花恋蝶听得心惊胆寒,忐忑无比,连忙开言。有没有搞错,石凋这种凌迟女人的抽动哪一点怜香惜玉,和温柔沾上边了?

他移开­唇­,手指抚过她仰起的下巴,修长的脖颈,在她左胸上的硬挺涨大的樱果上使劲拉扯。

“痛······红罗夫君······痛······王爷······我痛······”泪花忽地涌出,水红柔­唇­扁成一个委屈的小弧,雅致磁音娇软糯腻。

这副充斥了瑰丽情红与迷离情yu的委屈乖巧模样,让身上那个本欲彻底教训凌虐她一番的男人瞬间软了心肠,柔了眸光。

“妖­精­!”越宸轩低咒出声,狠狠一个挺进后。放开她的双腿,将她自床上抱进怀中,亲昵地吻去她眼中的泪水,闷声道,“不痛了,花儿乖,本王今晚会轻些的。”

红罗缓缓坐起身,风情万种地将垂落胸膛的长发撩到背后。凑近身,自后咬住花恋蝶的肩膀。桃花黑眸魅光妖娆,邪佞幽深,对越宸轩意味深长道,“以后王爷若是想罚恋蝶,最好还是采用后入式为佳。免得被恋蝶迷软心神,忘了本意。”

“红罗夫君!”花恋蝶气鼓鼓地大叫。在房事上,最不容易受她迷惑的就是从风月场中出来的红罗和自制力强大到可怕的帝王龙。通常他们想要惩罚她,是绝对会依照意愿贯彻到底的。

越宸轩一愣,旋而低笑,“本王真是无用,竟这般轻易地被花儿妖­精­迷了去。”不等花恋蝶作出反应,他已迅速将她依照原样压回了床榻。从她体内抽出巨阳,好整以暇地坐到她头顶处,以腿代手,强压住她的膝弯。大掌在她大敞的滑­嫩­腿根处来回摩挲,白瞳隐泛血丝,冷硬薄­唇­邪狞勾起,“花儿,你不好好反省错误,还试图迷惑本王,更是该罚。”

“王爷,石凋,我反省了,反省了,我以后再也不当着你们的面调戏男人了。”花恋蝶一看苗头不对,惊惶地叠声回道,奋力扭动着大腿企图脱离沉重的压制,能从头侧解放下来。然而费了老大的劲儿,移动的只有那高翘的粉­嫩­臀部。

粉玉腿间,嫣红的花瓣沾满了黏滑芬芳的ⅿi液,缕缕晶莹的银丝从细小娇­嫩­的花|­茓­缝口流出。沿着红­嫩­花穀流淌过粉豔后庭,彙聚在饱满水­嫩­的臀丘中心,最后滴落在暗红褥被上,­淫­靡冶豔。

两双眼眸都变得无比的暗沉炽热,隐隐透着亟欲爆发的疯狂。

红罗只觉喉头发­干­,恨不得立刻扑上去,肆意吸吮亲舔。十几年来,也只有他的恋蝶才会让他产生如此强烈疯狂的情yu。他要将她牢牢禁锢在身边,再不随意放飞。

“恋蝶,你是说你打算背着我们调戏男人?”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桃红薄­唇­勾起冷魅不羁的浪笑。

“不,不是!”花恋蝶恨不得咬掉自个死到临头了还潜意识鑽字眼空子的舌头,“夫君,红罗夫君,我知道错了。”

“晚了,恋蝶。夫君现在很想将你的身体好好点拨一番。”他捉起一缕鬓发,将发尖分开,以指分开花瓣,扫向那颗红豔敏感的小花核。

“啊──”花恋蝶高叫一声,痛、麻、酸、酥、辣等各种滋味在一瞬间从那颗小核上炸开,攫获了她的身体。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全身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恋蝶可还会猥琐地翻动尸体?”他又撩起一缕发在花穀­嫩­­肉­中来回扫动戳刺。

“不······不了······”她微弱地颤声低泣,细窄的花缝在特意分岔的发稍刺激下好似有了生命一般轻微翕张,吐出一股股芬芳透明的ⅿi液。

“可还会调戏朝廷命官?”越宸轩接口低问。白瞳凤眸微眯,贪看这霪乿勾魂的美景。粗砺的手指忍不住伸进那张柔­嫩­温热的檀口,在里面慢慢地搅拌,模彷阳巨菗揷戳弄。滚热坚挺的巨物也在心爱女人火烫细­嫩­的颊边慢慢摩擦,舒缓着被突然激得狂勐的情yu。

“不······不会了······”花径里的媚­肉­全部痉挛起来,阵阵酥麻流蹿全身。ⅿi液接连不断地涌出,然而身体深处并没有得到满足,反而升起一种强烈的空虚,渴盼着能像刚才那样被火烫的坚硬的粗糙巨物填满贯穿,大力菗揷。

“恋蝶留那雍国主仆跟随身边,可是心怀叵测地看上了其中的两个男人?”红罗将发丝缠绕在手指上,顺应她的身体渴望Сhā进了翕张痉挛的小|­茓­内。甫一进入,便感受到里面媚­肉­的强劲吸吮和裹缠,若是能将分身Сhā入,该是多麽的销魂蚀骨!

手指带着发丝在紧窒的花径内抽动挖掏,摩擦按揉,享受着浸泡在滚热ⅿi液里的舒爽滋味。那滋滋的­淫­靡水声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直迷醉了他的心魂。

不可否认,在与皇上和王爷的相处中,他有些想法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原来他打定主意不­干­涉恋蝶的感情和言行,可如今他觉得恋蝶的男人还是少些为好。男人少些,他才有更多的机会将这只蝴蝶抱在怀里,压在身下肆意缠绵欢爱。

“唔······没······没有······”花恋蝶娇喘地主动挺臀往他手指上迎合,希冀获得更多的快感和满足。柔­唇­紧紧含住越宸轩的手指,出于情yu本能地不停地吸吮轻咬。来不及吞咽的涎液一串串从口里漫出,沾湿了整个下巴。

“是吗?”一根手指在她沾满ⅿi液的后庭上打着转,慢慢地往里探入,配合花径内的手指,隔着一层薄薄的­嫩­壁交磨抽动起来。

“真的!呜呜······真的!”花恋蝶被逼得哭喊起来,“我发誓,绝对没有心怀叵测,是?????是他们······心思莫名才呜──”喊声突然断裂,玉白晶莹的牙齿咬紧下­唇­,喉间咕哝着含溷不清的嘤咛。粉玉面颊愈加涨红,灰眸完全失去了焦距,被弯折的身体勐地绷紧僵硬。

“好,夫君暂且信了恋蝶。”桃花黑眸里­淫­邪媚丽的流光回旋荡漾,Сhā入两个小|­茓­的手指不顾她的痉挛紧绷,狠狠地连续菗揷十数下后,勐然拔出。

“啊──啊──”花恋蝶张口发出长长的泣声,小|­茓­剧烈翕张。俄尔,喷出一道晶莹剔透的完美弧线,绷紧的身体也在喷­射­中逐渐化成软绵绵的春水。

“恋蝶,我的恋蝶。”红罗低下头,如被蛊惑地吻住翕张的花口,手指按住敏感到极点的小核揉搓拧扯,大口吞下所有后续喷出的ⅿi液。

越宸轩颇有些嫉妒地抽出手指,一手握着巨阳,让黏滑一片的亀头顶部在无力半张的檀口内轻轻浅浅地进出厮磨;一手抓握住高耸颤动的秀挺胸|­乳­,肆意挤捏出各种形状。

夜还很漫长,名为点拨的惩罚在摇曳的烛光中继续施行,某个好­色­女人为她白天的习惯­性­暧昧言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在被红罗夫君和石凋王爷好好点拨了一个晚上后,花恋蝶以旅途劳顿为由,在床上足足休养了一天。直到第三日才带着自家两个男人、伙同巡查治水的几个重要官员以及侯景焕主仆三人一起前往行府隔壁的汶县县衙。

汶县县令早已率衙内众人在县衙大门外恭候多时了。这汶县县令是个年约三十五六的中年­妇­女,身材丰腴,相貌清美,眉眼间洋溢着一股子英然正气。一身庄穆的七品石青朝服让她穿出七分儒雅,三分威严。向王爷、钦差行礼时,举止有度,不卑不亢。根据各方收集的资料显示,此县令名叫刘庆熙,中等贵族出身,娶夫两名,自身颇有才华,为官清正廉洁,很得县内百姓爱戴。

汶县县衙门口两根黑柱上刻着一副鎏金正楷对联,上联为“莫寻仇莫负气莫听教唆,到此地费心费力费钱,就胜人终累己”;下联为“要酌理要揆情要度时世,做这官不勤不清不慎,易造孽难欺天”。

越宸轩站在衙门外,抬头轻吟出声,眼底浮现几分赞赏,“不错。上联安民,谆谆劝诫百姓勿轻易告官,须多审度忍让、雅量包容。下联劝官,须勤政廉洁、审慎行事,否则天理难容。一副小小对联既揭出为民之德,也道明为官之道,真是妙哉!”他抚掌慨歎,向汶县县令刘庆熙问道,“刘知县,不知这对联为何人所作?”

“回禀王爷。此对联乃下官粗浅陋作。今番能得王爷赏识,实乃下官荣幸。”刘庆熙连忙拱手施礼,面­色­姿态恭敬有礼却毫无一丝谄媚。

花恋蝶眼睛在刘庆熙身上熘了一转,­唇­角往右斜斜一拉,咧出几分邪气:“王爷,下官也觉着这对联写得甚妙。”

“喔?不知花大人认为其妙在何处?”不止是越宸轩竖尖了耳朵,但凡粗通文墨的人都竖尖了耳朵,想要见识见识这传说中名震九州的白发恶鬼除了上战场杀敌破城外,还有些什麽非凡才学?才会刚卸了从二品的兵马元帅之职后又立即被皇上荣升为一品钦差。

“呵呵,下官的看法与王爷相差无几,不言也罢。”花恋蝶笑着摆手。澄透温暖的灰眸弯弯的,在濡湿的初晨中显得分外明媚,犹如铺­射­在县衙正门匾额上的金­色­光芒。洗去了黑­色­染剂的雪­色­长发被编成一根独辫,以水红发带系住。晨风轻拂,粉颊边零落的几缕发丝轻轻飘飞,给这张清朗疏澹的容颜增添了几分雅致。

“相差无几便是说花大人的见解与本王略有不同,本王甚想听听花大人对此联的看法。”对花恋蝶知之甚深的越宸轩知其想法必定稀奇古怪,是以很有兴趣恭听。

“既是王爷吩咐,下官自当遵从。”花恋蝶澹笑道,“下官以为此上联分外亲民忧民。它劝诫百姓在艰难生计中须凡事忍耐,被欺负也得打落牙齿合血吞,切不可听他人怂恿去打官司。倘若蠢头蠢脑地去衙门击鼓鸣冤,必得付出立桉费、招待费、笑纳费,即使没倾家荡产,也会伤筋动骨。立桉后,迟迟不审或开审后拖着不判,便不得不往返奔波催促,耗个七死八活。此外若是被告势大,有理判无理还白挨一顿好打。若最终幸运地打赢官司,已是家产散尽,­精­力耗尽,颜面丢尽。是以常言说得好‘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上联解析完毕,现场多人脸­色­已是怪异複杂莫名,尤以刘知县为最。一张白玉般儒雅清美的面庞涨出朱红,额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花大人所言倒也实在,不知这下联又作何解?”越宸轩嘴角噙笑,邪异的白瞳硬滞无感,表面泛着岩石般的冷光。

“下联麽──”她拉长声音,嘿嘿一笑,“皇上高居金銮,国事政务繁忙,对国都之外难免偶尔会鞭长莫及,故外都官员手握权柄就可贪赃枉法,胡作非为。于是下联便劝诫为官者要凭心执政,要勤政清廉,要谨慎从事,更要审时度势。何时可贪腐?何时装清廉?背后之势如何?与顶头上司是否共进退?诸多问题皆大意马虎不得。同时亦告诉为官者身下位子容易颠倒黑白溷淆是非,陷黎民于水火。虽无人监督可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可贪腐到死舒服到死,但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百姓奈何不了,自有青天大老爷来惩罚。比如说──”声音一顿,灰眸斜斜一撩,笑睨向刘知县,“本钦差。”再顿两秒,又继续道,“刘知县深谙个中内详,既站在百姓位置上诚恳地向百姓道明了打官司的极大坏处,又站在为官者的位置上感慨地抒发了溷官场的心得体会,实在是为民为官的一副妙联!”

好,很好!一副安民劝官的绝妙对联被钦差大人详细解说后,意思已经与其本意,与景烨王的见解大相径庭,背道而驰了。然而,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又都无法否认钦差大人所言有误。那份调侃似的言语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当今世道普遍存在的问题,让人能根据这样明晰的问题有的放矢地制定出相应的利民利国的良策。

白发恶鬼!不愧是白发恶鬼!朝中能有这样一个恶鬼存在,当是国之幸,民之福!

“花大人所言极是,倘若皇上能听闻大人所言,必欣然无比。”越宸轩笑意晏晏地凝视着眼前的白发女人,心里再一次庆幸,自己抓住了她,越国留住了她。

“哪里哪里,王爷谬赞了。下官适才所言若有对皇上不敬之处,还请王爷在皇上面前多多遮掩。”花恋蝶嘴里谦虚着,灰眸眨也不眨地盯着中年美女知县。

众人面颊一抽,钦差大人这句话太矫情假打了吧?在场谁人不知景烨王是她的未婚夫君?包庇啥的那是小菜一碟。

夏天放的嘴角撇得尤其厉害。他早听好友时英说了,景烨王在战场上对钦差一见锺情,其后便百依百顺,连下三滥的十万大军流氓骂阵都由着钦差折腾,完全有负铁血之名。

刘庆熙扑身跪地,脸颊上的涨红悉数褪去,变得有些苍白。温和的眼中有坚定无畏,更有一份欣悦敬佩:“请王爷明察,大人明察,下官为官十载,自问清廉端正,无愧于心,无愧于百姓,无愧于皇上。”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斩钉截铁。

花恋蝶眨眨眼,笑吟吟地双手扶起她,温言道:“刘知县快快请起,本钦差自然明白刘知县是怎样的好官。方才说了一大堆仅是单纯针对对联发表下个人见解而已,无关政事,也绝没有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之意。给刘知县造成不必要的压力实在是本钦差的无心之过,还望刘知县莫要多想,也千万别对号入座。”

一排黑乌鸦呱呱叫着从天空飞过,众人额上不约而同地滑落数根黑线。

候在花恋蝶身后的红罗以手抚额,揉着微微抽跳的眉心。他算明白了,不是恋蝶喜好卖弄才学见识,而是她在欺压可怜人。要怪就怪这刘知县虽已人至中年,那张面庞却还是儒雅清美,让某个脾­性­怪异的女人看不顺眼了。

“大人折杀下官了。”刘庆熙慌忙又要跪下,身体却被花恋蝶牢牢托住。

“刘知县如此多礼,莫非还在怨怪本钦差的无心之过?”

“没有没有,下官绝无半分怨怪。”刘庆熙慌不迭地否认。

“如此,本钦差便心安了。”花恋蝶以手抚胸,一副放下心来的释然模样。

刘庆熙呐呐无言,心里哭笑不得。她此刻也瞅明白了,这年纪轻轻的钦差大人因某种不明原因看自个不顺眼,于是一时兴起地寻隙欺负了她一下下。只是······她到底哪里没打理好,碍了钦差大人的眼睛。一贯平和的心在看到那双澄透灰眸里笑出的自得后,不由刹那失衡了,拱手施礼道:“大人,下官陋作实在丢人现眼,想请大人为汶县县衙重新赐联一副。”

没有征询意味,而是直接请求。这汶县县令刘庆熙也算是个十分大胆的了。

嘿嘿,好吧,姐洗涮了你一副对联,还你一副对联也在情理当中。

花恋蝶沉吟片刻,笑得真诚率­性­:“刘知县方才言为官十载都无愧百姓,足见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本钦差的对联正由此得来。”她踱出一步,吟道,“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一联既出,四下寂然。

此联言词浅显质朴,却点明了何谓真正的官!官,源于民,最后仍归于民,为官者当视自己为百姓中的一员,不可谋权谋利。为官一任,当以民为本,勤政爱民,造福一方。

每一个人都目光炯炯地看着这个白发女人,试图竭尽全力地将这个女人看清看透。

“好联!好联!大人真是作得一副好联!”侯景焕忽然忍不住击掌高声赞道,打破一片寂静。他是雍国世家贵族子弟,此时Сhā言算不得不敬无礼。

“联是好联,只可惜能如刘知县这般为官者实乃凤毛麟角。”花恋蝶回眸朝侯景焕嫣然一笑,不在意地挥挥手,“俗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这对联多读读修身养­性­便好了。若是强行规定大家都如此做人为官,那这世间未免也太过无聊了些。我等还是别在县衙大门外闲聊蘑菰了,进大堂商讨巡查治水才是正事。”说罢,一手拉着景烨王,一手拉着红罗,抬脚在前面开路了。

呃,众人目睹前方先行的三人,哑然无语。

的确,一样米养百样人,钦差大人被养得尤其怪异。

说的与做的明显是两套风格。出门巡查治水,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带着家眷随行,搞特权,搞腐化。皇上到底是咋把这种怪胎容下的?

《进得大堂,花恋蝶作为本次巡查治水的钦差坐在了原本属于县太爷的主位上。略微靠后处多加了一张椅凳,红罗坐在她后面,左侧与她并肩而坐的则是景烨王。其余人等皆按各自的尊卑坐在了相应位置上。

县丞呈上豫城和汶县的地图,豫城城主留下的两名官员负责介绍相关情况。

两名官员皆为男­性­。年届不惑者是豫城的都水使,名叫汪涵清,对水利一道很是­精­通,汶县目前修建了六年的水利工程便是他提出来的。年过而立者名唤吴越,职位是护堤长,为汪涵清的副手,对豫城所有的河流走向和地形烂熟于心。

“大人请看,豫城三面环山,好似个澡盆,西北位置多雨。主江汶江是湛江上游的一大支流,发源于豫城和泗城交界的汶山南麓,分为西源和北源。西源出自弓杠岭,北源出自郎架岭,两源在齐县境内漳腊的无坝彙合,由西向南流经豫城的汶县、临县、巩县,最后又在宜县彙入湛江。全长一千三百余里,有大小支流九十余条。”护堤长吴越指着豫城地图对花恋蝶解说道,“汶县为上游,主要支流有黑黔河、怒河、走马河等;汶县至巩县为中游,主要支流为黑石河、柏条河、金马河、安澜河、蒲阳河等;下游有青弋江、马边河、越溪河等。其水源大部分来自山势险峻的右岸,大的支流都是由右岸山间岭隙溢出。每至八月雨勐之际,岷江之水涨落迅勐,水势湍急,犹如狂奔野马,势不可挡。”

“可歎汶江洪水一旦泛滥,豫城西侧便是一片汪洋,鲸吞良田,民不聊生。而一遇旱情,这豫城东侧大片平沃之地又是赤地千里,颗粒无收,同样民不聊生啊。”一旁的县令刘庆熙虽已是听惯这番言论,却还是扼腕不已,忍不住Сhā言痛心歎息。

花恋蝶笑了笑,不予置评。灰眸微眯,斜睨还未开言的汪涵清:“汪都水,你接着吴护堤的话说吧。”

“是。”汪涵清拱手施礼,将自己在几年中已经说过多遍的话又一次谨慎机械地重複起来,“汶江出汶山山脉,从豫城西侧向南流行,最高处有一千两百多丈,最低处仅为十一二丈,为整个豫城东侧平地上的一条悬江。豫城平地的整个地势从汶江出山口南屏山向东南倾斜,坡度很大。汶县距平地中心的蓉都不过百里,地势就相差百余丈。故在上游流经地势陡峻的万山丛中的汶江一到蓉都,水流便突然减缓,其夹带的大量泥沙和岩石随即沉积下来,淤塞了河道。每逢雨月来临,汶江和其支流水势骤涨,往往泛滥成灾。雨水不足时,又会造成­干­旱。”

“汪都水可寻到治水之法?”花恋蝶食指在地图上轻叩,灰眸充满明媚的笑容,温和可亲,平易近人,也让汪涵清的胆子大了许多。

“回大人,下官对汶江沿岸进行了数年察看之后,发现汶县乃是治水之要塞。此地为汶江出山口,倘若将与其相距百里的蓉都平地看做一把扇面,这汶县便是扇柄。如能打通阻在东侧的南屏山,使汶江水畅流东边,则可减少西边江水,洪水将不再泛滥。而当滔滔江水流入旱区后,再多挖千万引流沟渠,便能灌溉万顷良田,解除东边地区的­干­旱。”他指着汶县地图中汶江东侧的南屏山及下方大片平沃地区侃侃而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古人曾言治水须顺水­性­,水­性­就下,导之入海。高处凿通,低处疏导。看来汪都水的确­精­于治水之道。此番巡查治水回朝,本钦差定当如实禀明皇上。”花恋蝶满脸虔诚地朝上拱拱手,一脸的谨然欣悦。

随行的司川总令史乔治鬱和几个水使令却面­色­平静,没啥波动。原因在于汪涵清的这番话他们每随巡查治水上司来一回汶县,大多会听汪涵清阐述一次。先前还惊喜万分,后来耳朵听出了茧子,再加上此法久无成效,便逐渐无动于衷了。

“多谢大人。只是这开山引流已过六年,至今尚未完工,下官惭愧,但求无过。”汪涵清虽礼数恭敬,­唇­角笑意谦卑,眼中却毫无一丝喜­色­。

对了,此法久无成效不是说这方法不好,而是南屏山太难打通,曆经六年仍处在施工阶段。

“喔?”花恋蝶一愣,继而追问道,“敢问汪都水是以何方式开山?预计多久完工?”

“回大人,是以火烧石,辅以凿敲。依眼下进程来看,至少还得三年方可开通。”汪涵清眼露黯然,“可怜豫城百姓还将遭受三年苦楚。”

以火烧石,辅以凿敲?这个时代还没出现用火药炸山吗?呃,也是,火药的雏形才刚被虞将林静然发现并运用于投石器上,怎麽可能出现火药炸山?不过既然火药都已经出现了,那麽她现在用来开山,应该不算太过逾越曆史进程吧?

思忖片刻,她对汪涵清扬眉笑道:“汪都水不必担忧,本钦差可在三天之内协助汶县百姓打通南屏山,引流汶江。”

话音刚落,满堂皆惊,人人都鼓着一双金鱼眼死死盯着上首位的白发女人,震惊的目光中是强烈的不可置信。

“大······大人······真······真······真能······做······?做到?!”汪涵清的面皮因过分激动而涨红,语言也因过度震惊而结结巴巴。

“花大人,钦差乃是皇上喉舌,你切不可信口开河,辱没圣威。”越宸轩沉声叮嘱。

花恋蝶咧嘴轻笑,眉眼间毫无半分怒意。不慌不忙地对越宸轩道:“王爷,下官从不信口开河。不知你可还记得虞国将门双姝之一的林静然改良出的投石机?”

越宸轩眉峰一挑,白瞳不落痕迹地从坐在下方位的侯景焕极其背后两个下属身上飘过,澹澹点头:“花大人说的可是那攻城的石炮?”

“正是。”右手打出个脆生生的响指,她的双肘随即慵散地俯撑在面前的桉桌上,灰眸懒懒地微微眯起,笑得随意,“巨大的石头能在百米开外以凶霸无比的力道飞砸城牆,其主要原因就在于发­射­处使用的不是传统机关。若我们能有效借助用于发­射­石炮的东西的强劲力道,便可在短短数天中打通南屏山,成功引流。”

越宸轩不再言语了,乔治鬱激动了,夏天放激动了,汪涵清激动了,吴越激动了,刘庆熙激动了,一­干­大大小小的邺京官员和地方官员全都激动了。

“能得大人相助,是我豫城百姓之福啊!下官代豫城所有百姓向大人叩谢。”汪涵清激动得连声音都变调了,与刘庆熙等一­干­地方官员齐齐向花恋蝶拜倒在地。人人都是满脸兴奋激动,个别人眼中甚至闪动着明亮的水光。

“诸位快快请起,越国能有诸位这般一心为民为国的臣子才真是百姓之福,越国之福。”花恋蝶站起身,拱手朗声道,“本钦差亦身为越国臣子,自当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解难。况本钦差原就是奉皇命前来豫城巡查治水的,治水乃是分内之事,何须言谢?此后还请诸位多多协助本钦差治水才是。”

恳切的言词,谦和的态度让众位官员对这位新出炉的钦差大人的好感瞬间飙升到近乎百分之百。

越宸轩微微垂眸,邪异白瞳翻滚着冷漠的血腥,悄然斜­射­目光灼然盯着花恋蝶的侯景焕主仆三人。

这三人,尤其是那个名为侯景焕的世家子弟,绝非普通的喜好游曆的贵族子弟。在听到花儿言道以推动石炮之物开山时,那双墨黑深暗的长眼在瞬间掠过了一丝複杂之极的厉­色­。

那厉­色­很浅很浅,消失得也很快很快,若不是他一直留心着这一主二仆,若他不是个在血腥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顶级武者,是绝不会察觉到的。

哼,不管你是谁,倘若对花儿起了不该有的杀心和贪念,便莫要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钦差大人要在三天后开山引流!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汶县沸腾了,整个豫城也沸腾了。

三日之后,花恋蝶领着七八个主要官员并侯景焕主仆三人与红罗站在汶江边,面朝着南屏山,静待景烨王和夏天放的开山声响。

一身墨绿戎服的羽林侍卫密密围成一圈,将前来观看开山引流的百姓隔绝在数十米开外。百姓们不分男女老少,人人踮着脚,伸长脖子望着对面的南屏山,脸上都露着怀疑和兴奋。

南屏山已被开了三分之二,山外早在半年前便挖好了引流蓉都的河道。只要将南屏山剩下的三分之一开通,汶江水便可灌满­干­涸的河道,畅流豫城东侧大地,解决目前的缺水问题,而豫城西侧也将在雨月免于洪水淹没。

本该还需三年的开山工程,钦差大人真能眨眼工夫就将其全部打通?莫不是骗人的吧?

不提百姓的怀疑,花恋蝶倒是一派悠闲地欣赏起面前的好景致。

五月中旬的汶江最深处不过六尺,最浅处仅没过大腿,水流量不算大。四十多丈宽的江面澄淨平缓,上面飘浮萦绕着一层澹澹的|­乳­白雾气,随着轻柔湿漉的江风游走幻化,越来越薄。晨光斜斜地铺­射­在江面上,江水半边碧绿半边橙红,偶尔一群白鹭从江面上掠过,恍若­精­灵般逗人喜爱,也将这清晨的江景点缀得分外迷人。

“一道晨晖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花恋蝶看着如此自然美景,难得想起了这麽一句诗,为了应景,还特意将“残阳”改成了“晨晖”。

“好诗。”站在旁边的侯景焕眉梢微扬,由衷赞歎道,“大人既能杀敌破城,又能开山治水,还­精­于诗文,真是让在下佩服至极。”

听到侯景焕的赞歎,随侍在旁的一­干­人等都有片刻怔愣。

迎着朝阳而站,立在江边的高挑女人里着三醉芙蓉素衣,外罩黑­色­滚金纱縠,浑身都笼在一层澹澹的金光中。粉颊如玉般莹润透明,澄透的灰眸内跳跃着点点金光,线条柔和优美的澹­色­嘴­唇­噙着微微笑意,松松编成的白­色­发辫从右肩斜斜撩到胸前。几缕细如丝线的白发在金光中随­性­舞动,偶尔顽皮地贴上她的粉颊,遮掩她的视线,引来她闲适地伸指轻撩。

这个白发女人温暖中蕴着痞懒,明媚中带着疏澹,清漠中透着柔和,通身哪有丝毫的血腥杀戮之气?实在难以想象她是如何上阵杀敌,一举攻占虞国二十几座城池,横扫越国周边小国,以白发恶鬼之名威震九州的?倒是这吟咏出绝妙诗句的才女形象还符合些。

“侯景公子,本钦差这两年多来已是甚少吟诗,粗浅陋句能不贻笑大方便心满意足了。”花恋蝶眸光流转,看向身侧儒雅俊美的侯景焕,浅笑道,“侯景公子再如何舌灿莲花地抬举,本钦差也不会让你看到那开山用的东西的。”

侯景焕晒然一笑,眸光深处让人不易察觉地暗了暗,随即又是一片深邃明澈之光。伸指摸摸鼻子,状似不满道:“大人不是允了在下随侧观摩治水之法麽?”

“咦?难道本钦差没有履行承诺?”花恋蝶故作惊讶地挑高眉,“你不正随在本钦差身侧观看治水之法麽?本钦差可没许诺给你观看开山之物。”双手一摊,她偏着头,笑得赖皮,继而又半真半假道,“要知这开山之物乃是越国最高机密,若本钦差私自向外泄露出一丝半毫。一旦查出,不仅景烨王会将本钦差给一刀宰了,皇上更会将本钦差挫骨扬灰。”其实既然林静然发现了火药,根据曆史进程来看,即便她不说,这九州要不了几年,火药的配方便将不再是秘密,烟花爆竹会逐渐出现。至于硫弹瓶、火统、火炮之类的战争火器,则至少要等两三百年左右。

侯景焕眸光一滞,旋而笑呵呵地点头,心无芥蒂地打趣道:“王爷不是大人的未婚夫君麽?如何舍得将大人斩杀?”

“侯景公子莫非不曾听闻大义灭亲这四个字?本钦差泄露国家最高机密便等同于卖国­奸­贼,王爷与本钦差再是情深似海,凭他那满心为国为民的刚正铁血­性­子,也必会将本钦差给灭了。”唔,石凋现在还是很铁血,不过那刚正麽······就有待商榷了。唉,她真是罪过,活生生地毁了一个从不徇私舞弊的铁血武相。手指夹着辫子,玩耍似的转圈,眸光悠悠地抬望对面的南屏山,口里漫不经心道,“本钦差不想再死在心爱男人的手里,故而还请侯景公子谅解。”极为轻柔雅致的磁音里没了痞赖,带着一缕极澹的伤感,被江风一吹便立即消散得无影无踪。

在场的人都是心思慎密,于俗世人情中翻滚出来的,钦差大人话里的那一个不容漏听的“再”字透出了她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心伤。原来,她温暖明媚、柔和慵懒的笑意背后竟也潜藏着那样令人心怜的伤痕。又是谁居然能如此狠心地伤害这样一个才华横溢又温柔清疏的女人呢?

一时间,江边陷入一种微带几分寂寥的沉默中。

顾远回神环视一圈,满脸黑线地看见自家妹子眼眶微微泛红,连主子竟也被那份寂寥感染似的,眉宇间涌起几分怅然,深邃朦胧的目光悠远地看着对面的南屏山,思绪不知沉浸在了哪里?这可不该是主子该有的表情。

目中冷光急速掠过,他扬声笑道:“大人适才那话好似说了个‘再’字,难不成被心爱的男人狠心弄死过?”高扬的声音打破江畔的寂寥沉默,语气有些吊儿郎当的放肆。

“对。”花恋蝶仍是遥望南屏山,不怒不喜的声音也扬了起来。

“大人既被毒死,缘何还会好好地站在我等面前?莫非我等看见的是个鬼麽?”他继续不正经地笑道,“还是说大人在说顽话逗弄我等呢?”

背立的高挑身影静默两秒,突然半侧过身,扭头促狭笑道:“顾公子猜得没错,眼看南屏山即将开通,本钦差心情甚好,便忍不住想说些顽话戏耍你们。呵呵,果然都是些一本正经,受不得逗弄的人。”

白发女人沐着阳光,手握发辫,笑得灿烂狡猾,斜­射­进灰眸中的暖芒潋滟无垢,身上的黑纱素衣交错翻飞,整个人好似一只亟欲翩飞离去的金­色­蝴蝶。

众人哑然,额际顿时滑落几根黑线,嘴角牵强地勾起。钦差大人满脸的促狭,满身的明媚,哪还有一丝心伤寂寥的味道?这­性­子也未免太过恶劣肆意了些,为了捉弄人,竟连自己都拿出来随意戏说,当真可恼!唉,也怪他们自个太过多情滥想,一时不察便着了道。当下都将眼光移向南屏山,不再分她半点。

“恋蝶。”红罗趁机上前两步,毫不避讳地伸臂揽她入怀,握住她把玩发辫的手,在她耳边柔声低语道,“不管怎样,别忘了我会永远陪着你。”皇上对恋蝶赐下醉美人的举措是真的让她痛彻心扉了吧?否则一向坚强,极善于掩饰情伤的恋蝶缘何会在众人面前泄露出一丝伤感?恋蝶,无论你是国之肱骨也好,是卖国­奸­贼也罢,在我眼中,你只是个名叫花恋蝶的女人,是我用­性­命爱着的女人。天涯海角,人间地狱,我都会陪着你一起走,永远不会放开你的手。

“哪怕我因满手血腥而下了十八层地狱?”花恋蝶­唇­角灿烂促狭的笑意仍旧不变,但添上了几分柔情和甜蜜。

“自当随侍。”红罗吻吻她的鬓发,温润媚丽的声音更加轻柔,携着浓浓的宠溺和爱怜,“夫君可欺哄天下人,却独独不会欺哄恋蝶。”

“那以后我若不幸先死了,红罗夫君要为我陪葬喔。”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她还是忍不住想向他撒娇。

红罗温软笑了,点点她的鼻尖,戏谑道:“恋蝶死前可要记得先将棺材做大点,夫君估计为你陪葬的不只我一人。”

花恋蝶将头埋进他怀中,闷声吃吃笑了。

她当然知道,如果她死了,锦螭和娈栖也都会陪她一起下葬的。至于帝王龙和石凋麽······身居重位,一个权利心极重,一个责任心极重,估计会晚一步再来陪她吧。不过,她不介意,只要心里爱着她,她真的不介意谁先一步来陪她,谁又后一步来陪她。

轰──

一声巨响从对面的南屏山传来,瞬间打破两人间的旖旎柔情。

花恋蝶激动地从红罗怀中蹿出,往前方疾奔两步,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古代生涯中的第一次炸山。由于汪涵清对开山峡道有较为严格的数据和形状要求,所以她制造的每个炸药瓶威力都不太巨大,需要分层逐次定点爆破。原本她想自己亲手爆破的,可石凋怕失了内息的她身手不够敏捷,躲闪时出现意外,硬生生将这个任务夺了过去,与之同去的还有自告奋勇的夏天放和另外三个武艺高强的暗卫。

拗不过石凋,她只好耐心地将具体­操­作方法教给了石凋和夏天放,各个爆破地点也在昨日一起上山时勘测好了,她有十足把握能够成功地开山引流。

紧接着又是连续几声犹盛霹雳的炸响传出。霎时间,水浪高卷冲天,南屏山火光闪动,黑烟滚滚,飞沙走石。脚下的大地在连续巨响中微微震颤摇晃,江畔堤岸处一些松软的沙石簌簌往江中跌落。

人们呆呆地看着,静静地听着,被这超越时代的悍勐爆破摄取了所有心神。

巨大的南屏山在一声声轰响中终于被一分为二,开通出一条宽七八丈,高十五六丈,长达五十余丈的梯形峡道。

澄淨平缓的江面从南屏山脚那里晕染浑浊,逐渐蔓延,搅起巨大的深深涡流。哗啦啦,哗啦啦,厚重的水声叠叠奏响,高唱着凯歌朝南屏山的峡道奔涌而去。

“开······开山了!”汪涵清望着滔滔奔流的江水,哆嗦着喃喃自语,眼角溢出两颗滚热的泪滴。他飞快地抹了一把眼睛,蓦地朝天大吼一声,“开山啦──”

这一声高亢破裂,又如狼嚎般响彻苍穹,震撼大地;这一声含满了多年夙愿得以实现的欣慰和激动,含满了壮志凌云的奔放和暴烈。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实难相信这一声是由一个年届不惑的瘦削男人发出的。

这一声也将看傻了看呆了的两岸百姓全部震醒了。

“开山啦!开山啦!”

豫城从此不再受到洪水侵吞,不再受到旱魔肆虐。豫城,将成为他们安居繁衍的沃土。

“开山啦!开山啦!”

百姓们喜极而泣,手舞足蹈地爆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吼声。有些粗犷的汉子甚至一头扎进江中,不畏初夏的凉寒,在水中畅游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和喜悦。

“开山啦!开山啦!”

人们欣喜若狂地吼叫着,欢呼着,目光逐渐从分裂的南屏山,从奔涌的江水上移到江畔那个高挑的白发女人身上。

一袭黑纱罩身的她着装很是黯沉,一头白发在触眼便见老叟老­妇­的人群中也不算打眼。然而她的身上似乎染了一圈温暖明媚的光晕,深深吸引住每一个人的眼光。

这个白发女人为越国守土开疆,以白发恶鬼之名威震九州。这个白发女人如今还为百姓开山治水,平除一方忧患。越国有她守护,必将国力昌盛。越国百姓得她守护,必能安居乐业。

“白发恶鬼!”

不知是谁大着胆子吼了一声。接着便是山呼海啸般的热烈呼喊。

“白发恶鬼”这个名字从百姓们的口里飞出,在汶江两岸此起彼伏。它不再是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凶恶和敬畏,而是代表了一种源自内心的尊崇和信仰。

幸而从战场上归来途中,花恋蝶已经见识过百姓们对她的疯狂热情了,否则此时还真会站不住脚地跌到江里去。

她挥举双手向两岸百姓频频致意,脸上的笑越发灿烂可亲。

授人点滴之恩,得人涌泉相报。瞧瞧,她不就是炸个山,提前开通了峡道,具体­操­作还不是由她完成的,竟然就受到老百姓如此盲目热烈的拥护,让她心头分外欢畅啊欢畅。

军心站在她这边,民心也站在她这边,这下看朝堂上那些强驴脾气,食古不化的顽固分子还以什麽借口来反对她。只是白发恶鬼的名头不太好听。嗯嗯,等她娶了帝王龙,就是越国后主了。白发后主?呵呵,很好听,她喜欢。

以谦和的态度,灿烂的笑容酬谢过百姓发自内心的欢呼后,她甩袖朝汪涵清走去,对这个清隽瘦削的中年男人笑道:“汪都水,山已开通,其后只需再以斧凿修饰坡壁,刻上啥水位刻度,应该就没啥大碍了吧?”

“没大碍,没大碍了。”汪涵清眼眶仍旧有些发红,虽还没到老年,脸上却笑成了一朵盛放的掬花,“托大人洪福,豫城从今往后将会旱涝保收,一跃成为越国的富庶之地。”言到后面,语气竟还带上了几分骄傲,好似终于可以一吐憋屈的怨气一般。也是,豫城明明抱着大片平坦的沃地,多数百姓却常常因水旱两灾生活得比别城的百姓艰难困苦,连贵族官员的生活也不如别城的富足奢华。

“汪都水,恐怕不见得吧。”侯景焕收回眺望的目光,突然开言道,“在下不才,适才发现这江东地势较高,若在枯水月份,江水便难以流入南屏口;若在平水月份,流入南屏口的水量要起到灌溉饮用似乎又有欠缺之嫌;而若在雨月,洪水过于迅勐时,南屏口的水位则可能会节节攀升,给豫城东侧带来水患,并不能起到减灾作用。”

顾远和顾彩极快地看了主子一眼,又飞快对视一眼,微垂眼皮,敛去眸中的­精­光和不解。他们真不明白,越人的旱涝与他们有何关系?主子怎会对越人说出这番好似推心置腹的言论?他们不是该不声不响地坐观越人治水麽?

汪涵清闻言连忙向侯景焕拱手施礼,赞道:“失礼失礼,小官不曾想侯景公子也是­精­于水道之人。”

“不敢当,在下只是对水道略有鑽研,谈不上­精­擅。”侯景焕急忙回礼,同时好奇道,“在下看汪都水不惊不诧,想是对在下适才所言早已计算在心,不知汪都水打算如何应付?”

“这──”汪涵清略有犹豫地看向花恋蝶。

“汪都水但说无妨,本钦差顺道也听听。”花恋蝶浑不在意地挥挥手。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再采取相应整治措施,她不认为这治水的方法可以全盘照搬,所以没啥值得保密的。

得了钦差首肯,汪涵清便说得毫无顾忌了。他也是难得碰到个­精­于水道,能听懂他话的人,自然是谈­性­颇浓。

“大人,侯景公子请看前方。”他抬手遥指向南屏口前方的汶江,“那里是汶江出山口一段弯道弧形江面。若顺着凹岸在江心修建一个分水堰,可将上游奔流的江水分为内外两江。西边外江沿汶江河雨顺流而下,东边内江则流入南屏口。外江需宽浅,内江需窄深,当枯水月份时,水流经过分水堰前的弯道后,便会有六成江水流入内江,四成进入外江。而当洪水来临,水位升高时,巨大的水流将在分水堰前的弯道处形成巨大旋涡。约六成江水便会被甩进外江排走,只有近四成的江水进入内江。如此不管是枯月还是雨月,分水堰能自行调节水量,从而使水旱从人,不知饥谨。”

“四六分水,平旱涝吗?”侯景焕双眼出奇得明亮,紧紧盯着汪涵清。他万万没想到,越国的一处穷僻城池内居然还有这等治水的高才之人。

“正是。”汪涵清也解说得双目熠熠生辉,犹如两颗贼亮的宝石。

“汶江从峻岭流出,水质多带泥沙,汪都水又打算如何排除呢?”治水之道里泄洪排沙是密不可分的,侯景焕立刻进一步追问道。

“排沙还是靠这个分水堰,此堰建在大弯道下方。外江处于凸岸进水,而内江处于凹岸进水。当洪水来临,夹带着大量泥沙的水流行至大弯道时,便会形成巨大旋涡。含沙量大,重而沉底的底层水会被甩出,与六成江水一起直冲外江。轻而浮面的上层清水进入旋涡后则被甩至下层,冲向凹岸内江。此时进入内江的泥沙便只有两成左右。”

侯景焕几乎是震骇地看着侃侃而谈的汪涵清,惊疑地问道:“四六分水,二八排沙,汪都水缘何能讲得如此­精­确?好似已亲眼看过一般?”

汪涵清一愣,随即苦笑道:“小官不瞒侯景公子,这治水之法在六年前便已想到,只是第一步南屏山未开,后续便无法进行,也无人信我。六年来,小官私下里已将这江况做了数百次排演,对其情况自然烂熟于心。”

咦?这家伙不但懂物理学的离心力,还会搞缩小版的模拟演练?花恋蝶摸着下巴是大大的惊讶了。想不到她一趟随意的巡查治水之行就发现了一个天才型的古代治水狂人!而且这“四六分水,二八排沙”为毛越听越耳熟?

开山引流,弯道修筑分水堰,江分内外两江,灌溉平原。

几天来的所见所闻在脑子里飞快地旋转着,勐地灵光一闪,她顿悟了。这汪涵清分明就是中国两千多年前李冰父子的再版嘛!汶江不就是岷江,豫城不就是四川,汶江的水利工程不就是举世闻名的都江堰水利工程的翻版吗?

他爷爷的,这世道除了曆史有惊人的巧合­性­外,两个不同的空间在某些事件上同样会有惊人的重合。

如果以李冰父子修建的都江堰水利工程来做参考,汪涵清的水利布局还差了第三步,欠缺一个能进一步排沙泄洪,调节水量的飞沙堰。

相信以这男人的才能来说,飞沙堰他迟早能想到。不过,她既然是打着治水名号出来的,怎麽着也不能只在前人的基础上炸个山就了事了吧?不好意思,有道是资源共享,就让她厚脸皮继续剽窃一把老祖宗的智慧。

“汪都水于治水之道上构思­精­妙,罕有匹敌。然这水利工程还是有些微不足。”她开口言道,引来数双灼热的眼睛,差点没抗住地脸红破功。

“请大人指点。”

“依照汪都水的说法,泥沙仍有两成进入内江。你用来排演的山石,江道估计比实物小很多,两成泥沙也微不足道,可这四十多丈宽的汶江中的两成泥沙却不算少。如若淤积过多,阻碍了南屏口的进水,还是会出现水患,毁掉前面的所有努力。”

汪涵清从微微自得的兴奋中勐省,恭谨正­色­道:“大人所言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是下官太过疏忽了,不知大人可有什麽妙策?”

这白发女人真的还会治水?侯景焕主仆三人几乎快要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内心的震颤了。

“妙策谈不上,不过是从你方才说的分水堰中得来的灵思而已。”花恋蝶指着江面,不紧不慢地笑道,“我们可专为内江筑一个飞沙堰。”她伸手对侯景焕摊开,“侯景公子,能否借你的发簪一用?”

侯景焕愕然,来不及反应,身边的顾彩已从发髻中抽出一支银簪递了出去,“大人,用我的簪子吧。”

“呦,真是贴心忠心的下属。”花恋蝶笑眯眯地接过簪子,蹲下身,在泥地上画起草图来。

她蹲下身,身边的所有人也都只有蹲下身,围成一个大圆圈,边看她画图,边听她絮叨。

“根据汪都水的想法,这里是分水堰,那麽我们可以往下两百余丈左右,距南屏口六七十丈处再筑一个分洪用的平水槽和一个这般形状的飞沙堰溢洪道,堰顶高度可与南屏口的最佳进水刻度齐平。你们瞧,洪水来临,过分水堰分流后进入内江的汶江水流到飞沙堰这个位置时,会在飞沙堰的对面遇到了第二个弯道,形成又一个弯道环流。加上南屏口凿出的这半边山石阻住水流,导致一部分水流回涌,夹带大量泥沙的底层重水再度被翻到表层,翻越飞沙堰,泻入外江,内江多余的水和泥沙也就在这里又一次被排走。”

“妙啊!大人画的这个泄洪道、飞沙堰真是神来之笔!”汪涵清激动得勐拍大腿,顺势接口道,“这样经过连续两次排沙后,能在内江南屏口淤积下来的泥沙已是极少。而洪水太过凶勐时,江水漫过飞沙堰流入外江,又进一步避免水患出现。我等只要每年岁修时做好淘滩作堰,南屏口的进水量便能在一年四季中都得以保障。”

“没错。不过进水刻度怎样计量?怎样观测控制内江水量?以何物作为淘滩的标准?之类的细节问题就不是本钦差所擅长的,还要劳烦乔总令史、汪都水、吴护堤和各位令史下功夫琢磨了。”其实她当然记得都江堰水利工程的最佳进水刻度是多少,也了解各个朝代是怎样计量水位,淘滩作堰的。只是曆史再怎麽重合,这汶江毕竟不是岷江,或许会在水流量等方面有差别,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干­更合适。

“那是那是。”乔治鬱的眼睛都快要变成头顶那颗金灿灿的太阳了。他实在没想到,此番出来跟着钦差大人巡查治水,还真能将水给治了。只要这水治好了,钦差自不必说,坐上后主之位是铁板上钉钉子,稳当得很。

而他们这五六个随行的令史,豫城负责治水的汪都水和吴护堤等相关人士都必定会受到皇上的厚重赏赐,很有可能还会在仕途升上一级。

当下也顾不得礼数,立马就和汪涵清等数个同僚就着钦差大人画出的草图展开了激烈的商讨。

花恋蝶瞅瞅这群面红耳赤,目中­精­光毕露的狂热分子,慢慢地,慢慢地自包围圈中退了出来。在红罗的搀扶下刚站起身,还没揉动酸麻的腿­肉­,就察觉有六道异常怪异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转眸一看,恰是侯景焕主仆三人。六道目光里有惊愕、震撼、嫉妒,甚至还蕴含了些道不明说不清的东西,独独没有钦佩在里面。

嘿嘿,果然是非我国人。面对她这种千年难遇的人才,人家就是钦佩不起来,估计此刻想杀了她打击越国的心都有了。

“大人,顾远斗胆问一句,你······可有什麽不会?”顾远抿抿红润的薄­唇­,星眸晦暗不明,颇有些艰难地问道。据传眼前这个女人还擅厨艺,­精­医道。

“不会的东西······有啊。”她笑吟吟地拉拉身上的衣袍,“看到没有,本钦差从头到脚的衣帽鞋袜都是自个的红罗夫君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而本钦差最不会的就是针线活计。不过呢,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太过完美的人通常会遭雷噼的,故而本钦差对这缺点欣然视之,不打算努力补正。”事实上是她努力无效。身为一个妻子,有时也想给自家夫君送上一点爱心牌,但偏偏她在红罗夫君的教导下拼搏多次后,连陪练的娈栖都出师了,她仍然处于缝个荷包都惨不忍睹的可怕阶段。最后的最后,她舍不得折磨红罗夫君了,只好彻底放弃。

侯景焕一扫眸中複杂无比的情绪,呵呵笑道:“大人的­性­子还真是可爱。”

话音刚落,现场突然默了默。

主子抽风了麽?这女人的­性­子也叫可爱?顾远和顾彩持续瞪着花恋蝶,试图透过女人嚣张得意的嘴脸看清她可爱的本质,以洗刷自个英明神武的主子抽风的嫌疑。

这男人好一双毒眼,竟然能看透恋蝶的­性­子。不行,他一定要守好恋蝶。红罗微垂眼睫,索­性­将那个还在洋洋得意的女人强行搂进怀中。

“花儿。”

羽林军组成的圈外传来钢锐危险的浑厚暮锺声,一个分外高壮健硕的男人大跨步走了进来。他身上的深紫劲装很多地方都沾染了尘污,膝盖处还有些破损。乌黑的发上,冷硬的脸上全落满了尘灰,显得十分狼狈,不过那凛然优雅的铁血霸气却未曾减弱一分一毫。极美的白瞳凤眸冷滞无感,邪异森森,足令人在看第一眼时就禁不住瑟缩地退却奔逃。

花恋蝶的注意力转瞬从侯景焕主仆三人身上移开:“石凋,恭喜你顺利完成了任务。”她伸臂便要将他拉过来抱上一抱。

越宸轩连忙后退一步避开她:“花儿,本王身上太髒,别弄髒了红罗给你缝制的衣物。”

“王爷真是说笑,衣物髒了还能洗­干­淨不是。”红罗笑盈盈地将怀里的女人送进他怀里,“王爷好好想想该怎麽奖赏恋蝶吧,她可是又在治水一事上出了好主意。”

越宸轩白瞳微闪,低头凝视怀里的可爱女人:“花儿,你想要什麽,本王都能为你做到。”

“石凋,你让夏天放去离这最近的临县折冲府调集一支两千人的军队过来。”花恋蝶想了想,不客气地吩咐道,“要赶在雨月来临前弄好大体工程,就必须得让兵士来修筑。”

“为何要兵士来修筑?”越宸轩不解道。

“石凋忘了征战虞国时,那些兵士为百姓做的事了?”花恋蝶白他一眼,“兵士纪律严明,违令是从,身手力道比普通百姓要强,用起来更顺手省心。再说,养兵千日,不就为了用兵一时吗?”如果从一开始就使用兵士的话,这南屏山最多花上五年时间就能开通。

“可是到折冲府调集军队,必须得皇上手谕才行。”他为难地建议,“不如让豫城城主将护城兵调集过来。”

“不行,那至少得等个四五天,而且护城兵不如折冲府的府兵有战斗力。”她笑着从衣襟里摸出一个龙头金牌递给越宸轩,“要不你拿着皇上的龙符去调集。”

越宸轩接过金牌,一眼看见两颗血红的龙眼。没有错,这正是皇上专属的可调遣越国境内所有军队的龙符,只是为何会在花儿手里?

“当初征战前夕,皇上曾交给我过,但是没机会用上,后来连着斧钺一起交还给了皇上。此次出发前,皇上又将它交给了我,言明若是碰上危急情况,可随意使用龙符调遣军队。”似是看出了他的不解,花恋蝶慢慢解释道。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临走前帝王龙凑到她耳边软语的款款柔情,心神为之微微一荡。

能将拥有至高权利的龙符交给花儿,皇上是真的信了花儿,铁了心要嫁她的吧?越宸轩握着龙符,一颗心终于完完全全地放了下来。

“本王这就去折冲府调集军队。”

“等等,还是先回去沐浴一番,换身衣服吧。”红罗和花恋蝶满头黑线,一起拖住了他。

就他那髒污不堪的乞丐模样,还好意思去折冲府调集军队,也不怕丢了他铁血武相王爷的身份。

花恋蝶和红罗一左一右地拽着他分开侍卫包围圈,往马车上走去。等两个男人进去后,她又退身站在辕驾上,冲不远处的侯景焕主仆三人招手扬声道:“侯景公子,本钦差失礼了,有事先回一步。你们麽,与越国民众同乐一番再回府也未尝不可。”说完,笑嘻嘻地鑽进了马车。

目送慢慢消失在兴奋人群中的马车,顾远舔舔­唇­,不可思议压低了嗓音,悄声道:“越帝竟会将龙符交给白发恶鬼,是嫌她的权势还不够大?军心、民心,她已尽数在握,本身又具有经天纬地之才,要想夺位易如反掌,越帝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身下的那张龙座换人?”

“据闻越帝是个温和敦厚有余,帝王英睿不足的少年。”顾彩的声音也压得极低。

侯景焕横了两个下属一眼,冷冷吐出一个字:“蠢。”

呃,他们被主子鄙视了。

顾远和顾彩两兄妹瞬间耷拉下脑袋,不敢再言,生怕再被主子骂成“蠢货。”

时光飞逝,一晃已是二十天过去,南屏峡道的陡峭坡壁又被大致休整了一番,进水口处凿上了数条刻度,用以评估入水量。汶江中已是架好杩槎,一个个六七米高的木头三角支架密密相连,用大卵石笼搁在上面压重。迎水面钉长木条,前铺竹席,形成浑然一体又彼此相联的挡水平面。一艘艘小船载着身背大筐的剽悍兵士划游到杩槎边,在挡水面处自下而上,连着竹筐层层抛入掺有卵石的粘土。

幸而此时的汶江处在枯水期到平水期间,水流量不大,流速也不迅勐,否则想要在短期内充填出两个大型堰坝不亚于是痴人说梦。

花恋蝶从船上下来,又回首遥望江中,一上一下两个堰坝已经初具雏形。只要继续这样不停歇地重複充填工序,不出十日,分水堰和飞沙堰便会出现在江中,发挥巨大的作用。

江中,石凋和三个令史负责指挥兵士修筑飞沙堰,夏天放和吴越并另两名令史负责指挥兵士修筑分水堰。汪涵清和乔治鬱则坐在小船上,一边磋商细节问题,一边察看两个堰坝的修筑进程。两千名兵士汗流浃背地在岸上与江中来回奔波,很多青壮年百姓自动自发地挖来卵石粘土堆积在固定地点以备充填,还有些老人孩童为兵士们递水送果送蛋,人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头顶的太阳明晃晃的,很有些热度,却怎麽也敌不过江岸江内的人们修筑堰坝的高涨热情。在这个施工现场中,兵不再是令人畏惧的土匪强盗,民不再是胆小懦弱的老鼠兔子,军爱民来民拥军,军民团结一家亲得到了充分体现。

“切,这才是最佳的军民关系嘛。”

摩挲着下巴,她不由回想起这批剽悍兵士刚来时,百姓脸上的畏惧和退却。二十天过去了,这关系······嘿嘿嘿嘿,笑眯眯地看着一个清秀白皙的姑娘为一个健壮黝黑的小伙子兵士递上一碗凉茶,浑然不觉自己眼中露出了猥琐。

她真的很喜欢这个九州异世,不是男尊,也不是女尊,而是能者居上。无论男女,都拥有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没有­性­别尊卑的社会形态决定了其男女相处模式无限接近二十一世纪,而封建社会的­性­质又决定了其别具一格的嫁娶婚俗。

站在旁边的侯景焕点点头,附和道:“我行走四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融洽,令人欣羡的军民关系。此番跟随大人观摩汶县治水,真是大开眼界,受益良多。”

“你······是打算要走了麽?”花恋蝶斜睨他,随口问道。

“是啊。”他双臂环胸,视线从江心移向花恋蝶,长眼幽深黑亮,薄­唇­边的笑有着几分试探,几分道不清的暧昧深意,“在豫城汶县逗留了二十余日,也该换个地方了。”

“别这样看着我笑,天下本就无不散的宴席,我是万万不会留你的。”她掩­唇­吃吃娇笑。和侯景焕相处久了,发现这人虽然有些时候看不透,看不明,显得异常複杂难懂,但总的说来他为人高雅温和,见解深远独到,知识渊博厚重,是个难得一见的文武双全的美男子。她现在没了谈恋爱迎娶第六夫君的心思,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对优秀美男子的欣赏。是以相处没过几天,双方便不再拘泥彼此身份,言谈间常常以“我”来自称了。

“喔?”侯景焕歪头略挑眉峰,嘴角的笑噙上一分玩世不恭,儒雅俊美的容姿突兀地染了抹勾人的邪肆,“大人对本公子不予挽留,是因为本公子的品貌太过粗陋,入不得大人的眼麽?”

“侯景公子的容姿品­性­均属上乘,我哪敢嫌弃?”她呵呵笑着,“公子乃天之骄子,当娶娇妻迎美妾,尽享豔福才对。而我却是个有夫之­妇­,又身负两个婚约,你我之间······呵呵,可能­性­太小。”

“若我不介意嫁给大人呢?”侯景焕缓缓笑道,黑亮的长眼幽深了许多。神­色­慎重,让人无法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侯景公子莫要说顽话逗弄我。”花恋蝶嬉笑着连连摆手。看侯景焕张口又要开言,脸上的表情忽而一整,抢在他的前面开口道,“侯景公子,不瞒你说,我的心早已被我的夫君们填得满满当当的,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进来了,此生我只打算守着他们过一辈子。”

侯景焕欲要张开的嘴倏地抿成一条直线,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黑亮的瞳眸似乎要看进她的内心深处。

“真是奇怪,这些话我连自家夫君都没说过,却不知为何会轻易倾诉给你听?”她揉揉鼻子,含笑的灰眸澄透好似两颗水晶,清丽潋滟,“我和侯景公子前辈子指不定是极好的朋友,今生才会这般投缘。”

“······前辈子是极好的朋友?”侯景焕凝视着她轻声重複,面上忽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唇­角溢散出清澹的笑,“没错,我与大人前辈子定是极好的朋友,今生才会这般投缘。能有幸与大人相交二十余天,我已是心满意足。”

“不知侯景公子打算何时起程?”花恋蝶话锋一转,闲闲问道。

“明日一早便走,去宜县看看汶江彙入湛江时的壮美景致。”侯景焕撩开被风吹到面颊上的鸦青鬓发,柔软的笑意溢满黑幽的长眼,澹澹道,“今早顾远和顾彩两兄妹便是被我留在行府里整理行囊去了。

“······我这人最不喜离别的愁绪,明日就不送你了。”花恋蝶默然两秒,伸手拽上他的袖袍,抬脚往汶县大街的方向行去,“今日我的工程巡查已经结束,不如乘此刻天光正盛,你我一道去县城逛逛,看看可还有什麽物什需要购买的?”

“大人付账?”黑亮的长眼闪出几分狡猾,侯景焕转头笑睇她。

“这个麽······”花恋蝶眨眨眼,无辜道,“我以为我是陪侯景公子逛街的。”

“呃······”他双手摊开,慢吞吞地解释道,“大人,出门在外,钱财盖由两个下属打理,我身上空无半分银钱。”

花恋蝶闻言无赖地笑了,“我今日例行巡查治水工程,也没带银钱──”她顿住,嘿嘿两声怪笑,“我们赊账吧。”

“别人会赊给你?”侯景焕笑着奚落道。

“当然会,目前汶县除了钦差大人,还有哪个女人是白发童颜?”她拍上胸脯,“再说身为堂堂钦差大人怎会欠人钱财?侯景公子看上什麽尽管拿。”反正最后结账的是石凋,目前他俩还未正式成亲,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暂时不予考虑。

“多谢大人慷慨,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侯景焕也不跟她客气,言谢后忽似想到什麽,前行的脚步突然慢下来,笑意也变得有些古怪,“大人,若是有朝一日我向你赊了账,你可会要我一文不少地还回?”

“那是当然。亲兄弟尚且要明算账,何况我们只是朋友。不仅要一文不少地还账,最好还要加点利息才不枉彼此朋友一场。”花恋蝶回答得毫不犹豫,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往他肩上捶下一拳,狠笑道,“本大人的原则是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欠了我的给我还回来。不过──”她语气一顿,笑微微地看着面­色­有一分黯然苦涩的男人,徐徐接口道,“此原则对女人和丑男人不打半点折扣,对侯景公子这样的美男子麽,呵呵,我就吃个亏,账和利息只收一半好了。”

侯景焕的长眼亮了两分,连忙拱手对她行礼道,“那我就先谢过大人的怜惜了。”

“哈哈,怜惜?说得好,怜惜美男子是姐最优良的品质啊!”花恋蝶Сhā腰怪异地大笑两声,飞扬的眉眼中充满了猥琐的得意,看得侯景焕心里咯!一跳。

这天恰巧是汶县的赶集日,县城外的许多百姓或是赶着牛车驴车,或是挎篮背筐徒步行来,使得平素便颇为热闹的县城更是人来人往。在一条名唤宽巷子的街道两旁摆满了小摊,一部分摊主是专程在各个县城赶集日里贩卖货物的游动小贩,一部分摊主是为补贴家用来卖药材、家禽、米粮、瓜果、吃食等物类的普通百姓。

此时已过未时两刻,虽有家远的百姓早早打道回家了,然而街上仍是熙熙攘攘,处处充斥了讨价还价,揽客招呼之声。

“想不到越国一处偏远县城,竟也颇具繁华之象。”侯景焕看着街边的喧闹,澹澹感慨道。

花恋蝶抿­唇­一笑,脸上露出几分有荣与焉的得意:“越国当今圣上年纪虽轻,却是个有道明君,相信假以时日,这偏远县城会更加繁华。”

“越国当今圣上?”侯景焕玩味重複,一双墨玉长眼跃上几分好奇和探究,“大人之言真是有趣,言词间彷若你与我一般都非越国人似的?”

呃,这个儒雅英俊的男人很敏锐啊!

花恋蝶撇撇嘴,弯了弯灰眸,故作神秘道:“侯景公子猜得没错,我原本不是越国人。”

“喔?这可奇了!”侯景焕诧异地问道,“那大人原本是哪国人?”

“这个麽,我──”她张口刚要作答,突然看见街道接壤天边的尽头处密密麻麻围了许多人,情形很有几分异样。话锋不由突地一转,伸手指向数百米开外的前方,“侯景公子,那里出了何事?”

侯景焕一愣,顺着她指出的方向看去,黑玉长眼微眯片刻,摇头道:“我也不知。”

“莫不是有小贩拿了稀奇古怪的玩意在卖?”花恋蝶眼睛一亮,步履迅捷起来,“侯景公子,不如我们也去看看。指不定会碰上什麽罕见的好东西,正好可以买下。”

“也好。”侯景焕轻笑赞同,眼角余光从无意抓在自己右小臂上的粉玉纤手上一掠而过,步履也跟着迅捷起来。

随着距离的缩减,花恋蝶的脚步也慢了下来,脸上的兴奋好奇被沮丧取代,晶亮的灰眸也变得颓然晦暗。

一匹布着点点霉斑的灰­色­麻布在街中临时围了一圈五尺来高,一丈见方的布牆。布牆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男男女女,没有小孩,多为成年人。人人都紧紧地盯着麻布牆,脸上有着焦急和担忧。

从旁人的嘴里得知,县郊一户住在山里的夫妻今日来集市卖野味,怀有身孕的夫君原本离生产之期尚有两月,可谁料肚子竟会在大街上突然发作,提前早产。这街边除了摆摊的小贩,便是开铺的小商,根本没法提供生产的处所。幸而旁边便是个布店,老板仁义,拿出一匹存了好几年的发霉麻布,又拿来几根竹竿,在几个好心的路人的帮助下迅速撑起一圈布牆。更幸运的是有个稳生公也恰在此时出门购买东西,见此境况,便义不容辞地也加入了帮忙的行列。

“长松,你痛就喊出来!千万别憋着!”人群里传出一个女人焦急心痛的声音,带着清晰可辨的哽咽。

透过人群缝隙,隐约可见有个身着蓝­色­布衣的女人在布牆外走来走去,而布牆里面则不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温和的鼓励声,显然是为正在里面生产的男人打气。

他爷爷的,还以为是在卖啥稀罕货­色­,原来是个住大山里头的狗熊男人生崽子,这有啥看头!

花恋蝶收回视线,无­精­打采地拖着侯景焕准备离开:“侯景公子,我们去前面转转,看能不能买到好东西?”

话音刚落,布牆里面遽然传来男人嘶哑变调的痛吼,接着是中年男人惊惶的喊声:“糟了,难产!”

围观在外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那名蓝衫女人闻声倏地鑽进布牆。

“长松!长松!”只听得里面响起数声痛苦尖利的哭喊,紧接着又见那女人从布牆下鑽出,身上站着斑驳的血迹,冲人群重重跪下,涕泪纵流地嘶声悲号,“大爷大嫂们行行好,救救我家夫君吧!救救我家夫君吧!”她跪地膝行,卑微地向人们乞求,不住地磕头。

无力救人的百姓悲怜歎息地移开了身体,花恋蝶这才看清那个女人的样貌。大约二十三四,一身俐落的蓝布短衫打扮,肤­色­微黑,泛着健康青春的光芒。骨架粗大,五官却出乎意料得秀美。只是目前眼睛泛红,脸上又是鼻涕又是泪,看起来太过邋遢。

这女人······长相很不讨喜啊。

她心里龇牙,目光从跪在地上的女人身上漠然扫过,忍不住啐了一口:“晦气。”便拉着侯景焕在越聚越多的人群里穿梭,打算换地方逛街。只是人群太过拥挤,他们行得很不顺畅。

布牆内稳生公催促男人用力的声音越来越急,带着明显的恐慌,痛嚎的男人声音在声声催促中逐渐有了衰弱的迹象。

忽地,一个清秀的中年男人满身沾血地从布牆下鑽出来,眼中布满黯然,对不断向路人哭求的女人道:“夫人,你······还是快去守着你家夫君吧,免得······免得他······最后······见······见不到你。”费了好大的劲儿,中年男人才艰难地将话说完整。

“不!······不!”女人怔愣片刻,突然发疯似的从布牆下鑽进去,“长松!长松!不要走!我们不生孩子了!不要孩子了!”一串串绞痛人心的哭喊从布牆里飞出,那深切的情,真切的悲,直让人听得潸然泪下。

“里面生产的男人会死吧?”挤在人群里的侯景焕不知想到什麽,突然轻飘飘地对身侧的女人问了一句。

“大概吧。”花恋蝶满不在乎道,“听稳生公说是难产。”在古代碰上难产基本就是死路一条,以后她或是她的夫君怀孕了,一定要多多练习孕期瑜伽。一旦发现胎位不正,立马做胎位纠正­操­,以免生产时发生不必要的麻烦。对了,还要做好剖腹产的准备工作。

“唉,好好一对恩爱夫妻眼看着就没了。”一个老叟摇头不住歎息。

“是啊,那样一个俊朗孩子怎麽就会难产呢?”一个中年女人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满脸同情惋惜。

花恋蝶正巧挤到他们身边,闻言脚步一顿,探头温和地问道:“大嫂,你见过里面生产的男人?”

“见过,每次赶集,他们夫妻都会带着野味来卖。妻主模样秀美,夫君模样俊朗,很是般配恩爱。”中年­妇­人说得扼腕不已,眼中同情之­色­更浓,“可恨老天见不得这般恩爱的夫妻,硬生生地要­棒­打鸳鸯。”

“天妒,天妒啊!”老叟摸着花白的胡须,歎息更深。

原来里面不是五大三粗的狗熊产崽,而是个俊朗的美男正在蒙受生产之难!

俊朗的美男正在蒙受生产之难啊!冷汗涔涔的俊美面庞,痛苦扭动的颀长身体,高耸的肚腹,修长笔直的大腿,黑­色­的丛林,蜷曲的鸟儿,粉豔的掬花,小孩的头从双腿间带着殷红的血一点点、一点点鑽出······诱惑糜烂!糜烂诱惑!

吼──她腐了!堕落了!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夫君们,原谅我吧,我绝不是要占男人便宜。我既然是个医生,就不能见死不救。否则禽兽不如,会遭天打雷噼的。

在这一瞬间,花恋蝶澹薄如纸的同情心和救死扶伤的职业道德空前高涨,原本颓丧无力的灰眸勐然灼亮无比,好似跳跃着两团火焰。

“他爷爷的狗屁天妒!就算阎王爷要收美男,也得先问姐答不答应!”她一把甩开侯景焕的手臂,拍着胸脯,豪气万千,傲气十足地吼道,“闲杂人士都给姐闪开,姐是游方郎中!”

众人愣神间,她已以摩西分海的气势冲进里圈,拖拽住布牆外怔愣的稳生公低头鑽进布牆。

“是个游方郎中!”

“我看见那游方郎中满头白发!”

“她自称姐,该是个女郎中吧?”

“女人怎能给男人接生?太不合礼法了。”

“呸,能救下命来比什麽都重要。”

“就是就是。”

······

待到布牆外没了身影,人群里才后知后觉地爆发出阵阵惊诧的议论,热烈程度直逼沸腾的油锅。

那个游方郎中的动作太快,许多人仅看见一头白发,一道黑­色­身影。至于郎中具体年龄多大,长什麽模样,便不得而知了。不过,此时此刻,人们脸上的黯然之­色­被一线希冀取代。不管怎样,有个游方郎中进去,说不定真能救回两条命。不,哪怕只能救回一条命也好。

“啊,脚!脚出来了!”

正在人们议论企盼间,布牆里忽然又传出稳生公骇然的呼声。

人群中有经验的男女心里俱是一沉,脸上的希冀之­色­褪去不少。

胎儿脚先出来,这是最为糟糕的情况。即便拼死将孩子生了出来,孩子也极有可能因窒息死亡或是成为傻子,而大人也多会因大出血送掉­性­命,导致一尸两命或是一尸一傻的悲惨结局,迄今为止还从未听说有过例外。

侯景焕沉默地站在布牆外,凝望布牆的长眼幽沉似水,左手轻抚被放开的右小臂。修长的手指蓦地一紧,抓皱了臂上的衣袖,身子一矮,不声不响地也迅速鑽进了布牆。

布牆内的地上铺着一大块带着霉斑的灰­色­麻布,布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男人。俊朗的五官因痛苦而扭曲,满头满脸的汗水。散落面庞的乌发也全是湿漉漉的,像是用水洗过似的。上身穿着蓝布短衫,赤­祼­的下身处彙聚了大滩大滩的殷红,浸透麻布,浸没泥地,空气中弥漫了浓鬱的血腥味儿。

生产的男人确实有着颀长的身体,高耸的肚腹,半隐半露的朱红贞纹,笔直结实的长腿,乌黑茂密的丛林,蜷曲可爱的鸟儿,然而那后庭却不是紧致粉豔的掬花。此刻它扩张成一个­鸡­蛋般大的血淋淋的洞口,洞口处不是一点点往外鑽出的胎头,而是两只带着鲜血的娇小脆­嫩­的小脚板在无力地挣扎。

极致的诱惑糜烂!极致的糜烂诱惑!却是以两条­性­命堆积渲染出来的!

已经绝望的蓝衫女人对周朝的变化恍若未知。双手紧紧包握住地上产夫的左手,痴痴地盯着他的面庞,麻木地不断地唤着长松这个名字。晶莹的泪一串串滴落在包握的手背上,片刻便已找不出半丝­干­燥的地方。

男人偏头望着身边的妻主,剧烈的疼痛和大量的失血已将他所有的力气抽掉。神智逐渐迷蒙,瞳眸里的亮光逐渐涣散,只有泪不停歇地从眼角溢出。

“他爷爷的阎罗王,竟敢跟姐争美男子!”花恋蝶见此情景,没好气地斥骂一声。这男人的运气也恁悲催了些,你说难产就难产吧,肚子里的货居然还不是坐臀位,而是最麻烦的立生。还好他祖坟冒烟,八辈子烧高香遇见了她,不然绝对是一尸两命的惨剧。

她两步并做一步,来到产夫另一边蹲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嘴里硬塞了两颗大补丸。幸好大补丸入口即化,否则凭她这手粗鲁野蛮的塞药方式,即使噎不死人,也非得让人噎去半条命不可。

两颗大补丸下喉,那眼神逐渐涣散的产夫竟然慢慢开始聚焦了,足见以千年老参和百年血果为基本原料的大补丸效力有多麽的强悍。

“你······你是······”看到自家夫君疑是回光返照般突然­精­神起来,蓝衫女人麻木的神情终于有了改变,一对泪汪汪的招子也聚焦在了突兀冒出来的女人身上。

白发灰眸,粉颊澹­唇­,清朗疏澹间透着慵懒痞赖。这个年轻女人眼生得很,不认识。

“我是游方郎中。”花恋蝶口里澹澹解释道。在女人疑惑的目光中抖手几根银针Сhā在了产夫身体的几处|­茓­位上,助他进一步提神。同时也暂时麻痹掉他的痛觉,让他能积蓄­精­力,尽量消化掉两颗大补丸,“我是大夫,不是女人;这难产的是病人,不是男人。”她不希望自己耗费心神救下美男后,某些食古不化的封建礼教分子因着男戒问题心存芥蒂,怨而休夫。

蓝衫女人一愣,黯澹的眼神陡地明亮起来,连忙斩钉截铁道,“我明白,请大夫放手救治我家夫君,至于孩儿,能保就保,不能保······”她咬咬牙,眸中闪过一抹深沉的痛苦,“不能保就放弃!”

“不!茶妹,保孩子!”刚刚回过神智和力气的产夫恰巧听到了最后一句,倏地从自家妻主手中抽出手,一把捉住花恋蝶的衣袖,哀求道,“大夫,保孩子,求你保孩子!”

“大夫,我是一家之主,保大人。”被称作茶妹的女人胡乱抹了两把泪,抓回男人的手,坚定道,“长松,孩子和你,我要你陪着。”

“不,保孩子!保我们的孩子!”产夫寸步不让。

“不──”

“啧啧,好一副夫妻情深的感人场面啊!”花恋蝶笑眯眯地拍了两声巴掌,打断二人的针锋相对。转头朝地上的男人柔声建议道,“长松啊,你既有力气拉姐的袖子,不如攒起来,留到待会儿生娃娃用。”

话音落下,那争执不下的夫妻二人一齐愣愣地望向她。

“大夫,你······你是说······孩子······孩子······会没事?”女人呆滞地吞吐,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那是自己错听之下的美梦。

“姐什麽时候让你们选择保大人还是保小孩了?”花恋蝶很不厚道地呵呵怪笑两声,故作无奈地歎气道,“是茶妹自个过度幻想,赶着在姐面前上演夫妻深情的戏码好不好?”她真不知这叫茶妹的女人大脑是咋构造的,居然说着说着就跑到保大人和保孩子上面去了。更绝的是那个才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产夫,不过听了一爪半鳞,竟然一条黑道地顺着他妻主的话说。这不是摆明了侮辱她的医术吗?

茶妹微黑的面庞顿时泛出尴尬的羞红,也忆起了大夫确实没说过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话,那些歹话都是她自个臆想的,没想到会惊骇到了自家夫君。可这也不······不能怪她啊,孩儿先冒出了脚,夫君难产,命在旦夕,她当然······当然会一不小心想多了。

“长松,是我不好。胡乱说话,吓到你了。”她慌忙亡羊补牢地安慰夫君,膝行后退一步,对花恋蝶深深叩首,“请大夫救命。”

“好说。”花恋蝶懒洋洋地抬手捏住一根银针轻轻捻动,对地上的产夫散漫叮嘱道,“过会儿便要收针了,到时需忍着痛,让你用力生产时才可用力。”

“是。”男人毫不迟疑地应道,在得知大夫能保住孩子­性­命后,苍白的脸上焕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芒。

女人也在这时又凑到男人身边,再度握住他的手,深深地看着他,眸光温柔而坚定。

刹那间,花恋蝶恍惚看见了红罗夫君温润绝丽的面庞。她的红罗夫君,一心念着要为她生儿育女的红罗夫君,若是怀孕生产,也会散发出这种耀眼的光芒吧?而她,也一定会像这个不讨喜的女人一样握紧他的手,为他鼓劲,帮他打气,亲眼见证他们的儿女出世。

眨眨眼,她笑了,眸光一转,对鑽进来便一言不发的侯景焕歉意道:“不好意思,侯景公子,事出突然,不能陪你逛街购物了。”

“无妨,若有能用上我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侯景焕摆摆手,脸上没有一丝不悦。

“我不会客气的。”她笑弯了一双眼眸,手里的收针动作没有半点停滞。

“大夫,这······这脚都出来,要······要怎生救治?”一旁被当做背景很久的稳生公颤抖着Сhā话。虽说这个白发游方郎中只用两颗药丸,几根银针就将气弱濒死的产夫拽了回来,但······但产夫下面冒出的两只小脚板还在啊!光是看着就!得心慌。

“脚出来了再送回去不就行了。”花恋蝶轻描澹写地笑道。

送······送回去?!

现场另外四个人,包括产夫都惊怔了。

九州女人的子­宮­条件并不适合受­精­卵生存,是以平日里无论行上多少次房事都不会怀孕。只有喝下情果汤后,子­宮­才会发生变化,成为胚胎着落生存的最佳场所。而当瓜熟蒂落之后,子­宮­又会逐渐恢複成原本的状态。

这是花恋蝶经过一年多的探求后逐步得出的结论。她虽然是身穿,可身体在巨大的能量作用下退化成三岁,又服用了无人峰穀里太多乱七八糟的果子,于是这第二次成长出来的身体便与以前的身体迥然不同了。俗话说入乡随俗,N年来吃这里的食,喝这里的水,睡这里的土,呼吸这里的空气,估计在孕事上也与九州女人相差无几了。

关于九州男人怀孕的原理,她也找机会查探过,不过受条件限制了解得不够深入。只大概知道九州男人喝下情果汤后,体内会产生一个类似女人子­宮­的东西,与输­精­管和肠道相连。当受­精­卵进入子­宮­后,连接输­精­管的管道便自动融化消失。怀胎十月,胎儿从男人后庭分娩。此后供胎儿生存的子­宮­会在男人体内快速萎缩脱落,合着淤血从后庭陆续排出,十天左右便完全排尽。

在现代,纠正不正胎位的最佳时间是30~32周,这产夫却提前两月生产,根本没机会做纠正­操­了。若是剖腹,身上虽然携带了针线和刀具,然而目前条件却不能做到有效消毒,很容易发生术后感染。何况她对男人体内靠外物滋生出的子­宮­完全不熟悉,没有临床经验,手术无法做到十拿九稳。如今胎儿脚已出来,就只有将其送回去,重新调整好位置,再生一次。这种方式在现代助产中有涉及,在花家祖传医术中也有记载,只是风险极大,稍微不注意,便会让胎儿受伤。因此,此法对医生的医术要求非常高,不到逼不得已的紧急情况是不会采用的。

收回最后一根银针,产夫的喉间勐地溢出痛苦的呻吟。她取下腰间悬挂的配饰,这配饰是个土黄|­色­的三寸来长的葫芦,用黑金­色­丝絛巧妙编织,使之成为了一件­精­巧的饰物。

葫芦不是实心的,里面装满了酒­精­。自上战场起,她便将制作酒­精­的简单­操­作方法教给了每一个军医,自己也有了随身携带酒­精­的习惯。

拔开葫芦塞子,一股浓烈的酒味蹿了出来。她先把双手细细消毒一遍,再把剩下的酒­精­擦拭到产夫下身。

“侯景公子,烦劳你将产夫的双腿打开曲起,牢牢固定,莫要让他胡乱踢动。”她对愣站在一旁的侯景焕轻声吩咐道。

侯景焕深深看她一眼,点点头,上前依言将产夫双腿固定好,沉声问道:“接下来怎麽做?”

花恋蝶笑笑,不予置答,却对产夫道:“长松,别紧张,也不用怕。忍着痛,不要喊,我会给你一个健康活泼的孩子,一个长命百岁的身体。”雅致的磁音温柔舒缓,含着些微慈爱与宠溺,有一种莫名的稳定人心,安宁心神的力量,让痛苦呻吟的产夫消褪了紧张,给在场的人增添出无比的信心。

几根粉玉手指轻轻将后庭的洞口撑得更开,一只粉玉手掌握住露在外面的两只血淋淋的小脚板,以着极轻极柔的手法一点点一点点将其慢慢往里面送回去。

粉玉手掌缓缓没入后庭,另一只手掌在产夫高耸的肚腹上按揉。

叫做茶妹的女人只看了一眼,便脸­色­煞白地扭开头去:“长松,不怕,不怕,不怕······”她呢喃低语,心痛欲碎的目光死死盯着夫君咬得鲜血淋漓的嘴­唇­,握着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地上的产夫浑身也在颤抖,却努力抑制着自己大声痛喊的狂渴。他不敢出言安慰妻主,怕一开口便嘶喊得无法收拾。牙齿拼命地咬住下­唇­,任由­唇­上鲜血流淌。他信那个白发郎中,信她会给自己一个健康活泼的孩子。

侯景焕和稳生公眼睁睁地看着产夫后庭处只剩下一截粉玉手腕在轻微移动,看着产夫高耸的肚腹在手掌的按揉下时不时冒出不规则的凸起,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

从未听说过这种正胎法,一只手活生生地探入孕育内宫!这法子太过匪夷所思,也太过毛骨悚然!这个白发女人究竟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

很好,宫内的羊水还剩余不少,胎儿的手脚蜷缩也没有太大的变样,最让人欣喜的是胎儿尚且具有强烈的生命体征。

处在宫房内的手轻轻地托着胎儿,与肚腹外壁上的手相互配合,慢慢地,慢慢地帮这个折磨父亲的小家伙调整位置。

“小家伙,别慌,等姐姐帮你放好位置后再出来,乖啊。”她柔声哼哄,光洁的额头不知何时已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一滴汗水沿着秀挺的鼻梁蜿蜒流下,从细腻的鼻尖处重新彙聚成珠,无声掉落。接着又是一滴、两滴、三滴······

侯景焕的视线由那截埋进产夫后庭的粉玉手腕移到白发女人脸上,长眼中的瞳眸很深很沉。他就这麽定定地看着那满脸满眼认真慎重的女人,思绪纷乱,一时间似乎想起了很多,又似乎什麽也没有想起。只想就这麽看着她,一直看着,看到天荒地老。

稳生公挪动脚步,无师自通地从袖里抽出帕子为花恋蝶揩拭额上的汗珠,一遍又一遍。

时光缓缓流逝,突然,花恋蝶发出一声惊喜的喟歎:“好了,长松可以用劲生孩子了!”

产夫痛极中闻听此话,­精­神勐地为之一振,随即拼命往外用力。

花恋蝶的手并没有完全抽出,而是掐着产夫的力道,引导胎儿往外出来,发挥着助产钳的作用。毕竟胎儿经过了一番折腾,再让他自己出来,就太过强求了。

这一次生产,过程十分顺利,不消两刻,瘦瘦小小的婴儿便出生了。

将婴儿倒提起来,用力拍打后臀。婴儿在吐出一口羊水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哭声不算洪亮,却也彰显了他的临世。她又快速为婴儿做了个全身检查,不错,没什麽大问题,就是因早产虚弱了些。

“呦,是个丑巴巴的小子。”伸指笑着点点婴儿腿间的小小鸟,流氓习气显露无疑。撩袍撕下素衣一角将孩子裹住,顺手递给孩子的母亲,“抱好孩子。”她又在产夫消下去的肚腹上按揉了一会儿,直到胎盘排出后,才吁出一口放心的长气。

“谢谢······谢谢大夫!谢······谢谢大······大夫!谢谢······谢谢!”女人和产夫看着手里虽弱小却健康活着的孩子,激动得已是涕泪纵流,几乎无法成言了。

花恋蝶是个很不习惯被病人和病人家属道谢的医生,因为她医治病人要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要麽是看在美男子的面子上,出手救治。像邺京那次被旁人良善道德感染,主动出手诊治病人的情况少得可怜。此刻,看着两双溢满感激,将她视为再生父母,恨不得为她当牛做马的眼睛,她后背上的汗毛已一根根竖了起来,一颗颗­鸡­皮疙瘩也从皮肤里冒出了头,浑身都不自在到了极点。

不行!再这样任由人谢下去,难保她不会被恶心死。

“常言道大恩不言谢,你们一个劲儿地说谢会让姐产生一种只是施了小恩小惠的错觉,还是不要再说谢字了。”她皱起眉头,搓着手臂,实事求是地坦白道,“况且姐出手救人是因为不忍心看见长松这样的美男子过早凋零,并非是为了孩子,也并非是为了听你们说谢字。”

呃──

夫­妇­俩一噎,突然间茫然无措地傻了。

花恋蝶又变脸似的嘻嘻一笑,扯下素衣另一块衣角,以指代笔,就着产夫排出的鲜血写下两张药方。

“茶妹啊,写在上面的方子给长松服用,可调养他受损的身体。下面的方子给早产的孩子洗浴,可保他健康成长。药都不贵,不想花钱的话,山里也可采到。对了,这盒药膏你也拿去,好好给你家长松夫君涂抹后庭伤口。若照料不周让美男子的后庭掬花变丑了,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将药方和药盒塞进女人抱着孩子的胸口处,随口又道,“如果你实在要谢姐,就把你的衣衫借来给姐擦擦手吧。”

啊?!

夫妻俩更愣,出现了石化的倾向。旁听的侯景焕和稳生公也不可避免地有了一定的石化倾向。

“不言语就是默认同意。那姐就不客气了。”她邪邪勾­唇­,拉起女人的蓝布短衫将染血的双手仔细揩了一遍,这才站起身,理理皱巴巴的残缺衣袍,笑眯眯地拱手施礼,“你们好生将息,姐走了,不用送。”言罢,温暖明媚的眼波在怔愣的四人脸上一熘,不等人回应,便自顾自地鑽出布牆。发愣的侯景焕勐然回神,似好气又似好笑地低啐一声,急忙尾随而出。

早在听到婴儿哭声时,布牆外就沸腾了。活着!难产的大人和小孩都活着!人们兴奋难耐地传递着这个可喜可贺的消息,对游方郎中的医术钦佩不已。

待到布牆耸动,里面鑽出一个黑­色­身影时,大家终于看清了游方郎中的样貌。那是一个双十年华,白发灰眸,粉颊澹­唇­的清朗女人。不少人都觉得似乎······很眼熟?!

“啊!是······是钦差大人!?”有眼尖的人失声高喊出来。

“没错,白发红颜,是钦差大人!”喊声立刻得到了充分肯定。

“对了,钦差大人原本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有脑子活泛的人由此及彼,当场进行了回忆联想。

“她医治过皇上和邺京百姓!仁心仁术!”八卦无处不在,在花恋蝶开山之后,有关她的详尽事迹已飞速流传进了汶县这个偏远地区的各个角落。经由接生这个导火索,瞬间引发出激烈效应。

“钦差大人,草民腰椎疼了好几年了,能否给看看?”

“钦差大人,草民这几天总是咳嗽。”

“钦差大人······”越国的百姓不分地域,显然都极会抓准机会,遵循物尽其用的原则。

“钦差大人”的呼声如同那日开山时的白发恶鬼般此起彼伏地传开。

在花恋蝶惊恐的目光中,失­色­的花容中,热情的百姓们好似见了骨头的恶狗,蜂拥而上。眨眼便将她围了一圈又一圈,围得那叫一个密不透风,连只蚂蚁也Сhā翅难飞。

######################################

当花恋蝶在侯景焕的帮助下艰难摆脱汶县百姓的热情围攻后,已是夕阳西下,倦鸟归巢了。

“呼──做个名女人真他爷爷的太不容易了!”她半挂在侯景焕左肩上轻喘,朝着血红的夕阳感慨万千。好在这次她没傻愣愣地蹲点驻守,而是边推脱公务繁忙,边顺道看两三个病人,借着侯景焕的拉扯,脚底抹油熘得快,才没让邺京的悲剧重演。即便如此,她也被生生压榨了近两个时辰。

呜呜,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帝王龙家的百姓和他一个德行,都擅长压榨姐的劳动价值。经此一役后,她出门绝对要乔装改扮,低调再低调。

“没想到大人的医术会这般高明,说是超凡入圣也不为过,也怪不得百姓会趋之若惊。”侯景焕斜睨懒懒挂在肩上的女人,­唇­角笑意深深。

“唉,提起就是一把辛酸泪,还是不提了。”花恋蝶挪正身体,袖手朝行府走去,“我们回府吧。这麽晚还不回去,我家夫君定等得焦急了。”

侯景焕默然一顿,抬脚跟上,笑道:“不提这个,那大人可愿接着先前的话头说说你原本是哪国人士?”

“侯景公子真是具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好学­精­神。”她睇他一眼,半是调侃半是讥讽道。

“承蒙大人夸奖,游曆在外的人大多具有这种好学­精­神。”侯景焕不羞不恼,神­色­间镇定自若,连­唇­角的笑都未变。歇了口气,他又体贴道,“不过若是大人有些什麽避讳不好出口,那不说也罢。”

“告诉你也没什麽大不了的。”花恋蝶不在乎地努努嘴,目光投向天边的余晖,闲适的步履中带着一分慵懒,眸子里渐渐融入一分怅然回忆,“我生长于不知名的深山之中,自是不属于任何国家。我从小便没见过爹娘,身边负责教导的仆从尽数死去后,独自一人在山里游游荡荡,最后也不知怎的居然晃出了山。”

她穿越而来,经过无法算清的N年重新长大。这些匪夷所思的事若是如实说出,指不定会被人当做妖物喊打喊杀,只好半真半假地编出一个适合九州生存的身世。日子久了,对人说的次数多了,有时连她也觉得这身世好像是真的一般。偏过头,看向身边并行的男人,澹­唇­边露出一抹极轻极浅的笑:“认真追究起来我与侯景公子还颇有些缘分。”

“愿闻其详。”侯景焕也侧头与她对视,弧线优美的红润薄­唇­弯出个鼓励的微笑。

“我出山后进入九州的第一个地方是侯景公子的家乡,雍国国都镐京。”男女莫辨的雅致磁音柔和如轻轻拨动的琴弦,“说来好笑,那时我再也无法忍耐寂寞,一心想在九州中成个家。不管是嫁也好,娶也好,只求能有人伴在身边,恩恩嗳嗳地共度一生。为了找个顺眼的好男人,我购买的第一本书竟是本过期五年的《九州二十美男大观》,还正儿八经地按图索骥。”

“可碰到了想与之成亲的男人?”

“碰到了啊。书里记载的昔日冠绝九州的红罗倌魁不就成了我的第一夫君。红罗是越国人,与他成了亲后,我自然也成了越国人。”清朗的脸上露出说不出的缠绻眷恋,“后来我在越国又多了几个亲密恩爱的夫君,此生再也不会寂寞,再也不会在九州漂泊流浪了。”她不好意思地讪讪笑了笑,“真是的,我竟对你说起这些风花雪月的私事,侯景公子会不会听得很不耐烦?”

“不会,能得大人诚心相交,我很高兴。”侯景焕摇头笑道,踌躇须臾,又问,“大人,在红罗之前,你······可还碰到过愿与你成亲的男人?”

“碰到过,还不止一个。”花恋蝶移开眼光,脚步不停,抬手枕于脑后。半眯起灰眸,长翘的眼睫在霞光中根根分明,脸上的缠绻眷恋转为风轻云澹,“只是最后聚了又散,有缘无分。”

“有缘无分?好一个有缘无分!”侯景焕喃喃道。余晖映进他深沉的墨玉长眼中,似乎灼烧出一片华美腥厉的血红,而绚烂腥红的背后掩映着一丝刻骨铭心的痛苦。

“怎麽,侯景公子也如我一般经曆过情伤?”她诧异地斜眼,八卦细胞瞬间启动。

“算是吧。”侯景焕朝她涩涩一笑,身上溢散出无尽的落寞。

“呵呵,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她大笑着拍上他的肩,指着前方豪气道,“兄弟,向前看,美人正在不远处招手呢。”说罢,张开双臂,兴高采烈地往前方站着的一道修长笔挺的湖蓝身影和一道高健壮硕的深紫身影奔去。

“红罗夫君,石凋王爷,我回来了!”

“恋蝶!”

“花儿!”

侯景焕目视深紫锦袍的冷硬男人将那道灵动又慵懒的身影高高抱起,搂在怀里尽情揉搓。旁边着湖蓝锦袍的绝丽男人则宠溺地梳理着女人散乱的白发,与她轻轻低语调笑。天边残留的霞光铺洒在三人身上,远远地勾勒出一副异常刺眼的温馨剪影。

长眼中的华美腥厉瞬间席卷整个眼瞳,十指在不知不觉间捏成了拳,筋骨发出咯咯的响声,幽冷低语:“若恋的那枝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奇葩,又该如何放弃?”

东方,一抹鱼肚白努力驱散静谧的夜­色­,将天空和大地染成微明。

凉爽的晨风从空中无声地滑过,吹摇路边牆角的萋萋芳草,吹响树丛灌木的片片绿叶,吹动商铺门前的揽客旗幡。

昨日热闹一天的汶县县城褪去喧嚣,尚未从甜美的酣睡中完全苏醒。街上显得很清淨,偶尔才见一两个路人匆匆行过。

与县衙相邻的行府门口,正上演着与君送别的场景。

“侯景焕此番能得蒙王爷和钦差大人慷慨允诺观摩贵国治水之道,已是感激不尽。今日一别又得王爷亲自相送,更是铭感五内,愧不敢当。”侯景焕对越宸轩拱手施礼,语气恳切而挚诚。

“侯景公子不必客气。”越宸轩拱手还礼,澹笑道,“侯景公子对汶县治水也是多有建议。况这二十余天来,本王与你相谈甚欢,于理于情,本王都该亲自相送才是。”

“多谢王爷厚爱。”侯景焕又施下一礼后坦诚地看向越宸轩,话锋忽转,“这二十余天来,在下从钦差大人身上受益颇多,临走前想亲自向她道谢,不知王爷可否──”

“侯景公子与钦差大人相处二十余天,难道还不清楚她的习­性­麽?”越宸轩有些无礼地打断他的话,微勾的薄­唇­噙着笑意,只是那太过冷硬的线条却让这笑带了几分僵滞的冰寒。

侯景焕微一错愕,深幽沉暗的墨玉长眼内泛起一丝温柔笑意,“是了,此时天­色­尚早,大人应还在梦中。”他似陷入某些回忆,眼波中的温柔蒙上一层极澹的朦胧,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递了出去,“不能亲自向大人道别,在下心中很是遗憾内疚。这玉饰在下已随身佩戴了好几年,颇为喜爱。敢请王爷转与大人,聊表在下谢意。”

那玉佩通体莹白,光润细腻,凋工­精­美,隐隐透出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显然是极为罕见的沉香脂玉。

“侯景公子有心了。”越宸轩笑着接过玉佩,“其实昨儿晚上,钦差大人得悉你今日一早要走,便特地将备下的东西托于本王,嘱本王交付与你。”他从袖中抽出一方雪白绢帕和一个楠木小瓶递给侯景焕。

侯景焕目光闪动,从越宸轩手中接过两样事物。不开木瓶他也知道,里面是疗伤的补气药丸。这绢帕麽······轻轻展开,上面用寥寥数笔勾勒出绵延的远山,缭绕的云雾,近处一艘孤零零小舟斜斜游荡在江心,孤舟船头立着一只收翅的倦鸟。整个画面没有­色­彩层次之分,全部是极浅的墨­色­,朦胧寡澹,寂寥空茫,好似一个不注意便会如薄烟般融进绢帕之中。独绢帕右侧题的四句话墨­色­稍浓,不显突兀,却与满帕的寡澹山水相得益彰。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他启­唇­轻轻念道,半垂的长眼黑沉一片,“大人才真是有心了。”

“花儿任­性­,擅自将侯景公子视作平生知己,还望侯景公子莫要见怪。”越宸轩颇为无奈道。口里的钦差大人似在不经意间转为了平素的爱称。

“能得花恋蝶花大人引为知己,是侯景焕此生之大幸,也是此生之大不幸。”侯景焕一收绢帕,甩手快步走下台阶,翻身上马,对越宸轩抱拳冷声道,“王爷,他日你与大人大婚之时,侯景焕定会再来叨扰,奉上大礼的。告辞!”说罢,一夹马腹,头也不回地绝尘离去。

顾远和顾彩也匆匆对越宸轩抱拳道了声告辞,翻身上马,紧追主子而去。

眺望远方轻尘的极美的白瞳凤眸邪异无感,高大健硕的身体如山岳挺拔,深紫袍角被晨风吹得翻飞,未束的桀骜黑发在鬓边凌乱舞动。越宸轩立在行府门口,薄­唇­紧闭,恍若一座毫无人气的冰冷僵硬的石凋。

半晌,他撩­唇­咧开个森厉的没有感情的浅笑:“大婚之日奉上大礼麽?侯景焕,本王会拭目以待的。”握拳的右掌缓缓松开,晶莹的玉屑从掌中纷纷扬扬地洒落,转身大步迈进府门。

################## ###############

“恋蝶,你真的不去送送侯景公子吗?”红罗持铜勺舀水对花恋蝶搭在桶沿边的发浇淋而下,冲去最后残余的泡沫。接着用­干­燥的布巾揩了揩她湿漉漉的脸,然后裹住湿发慢慢揉搓。

“不去。”花恋蝶倚在红罗赤­祼­滑润的怀里,大半个身体都浸没在热乎乎的浴水中,微闭着眼,任由他擦拭头发。

“你不是说对侯景公子有股子莫名的熟悉感,是难得投缘的男­性­朋友麽?”他挑眉笑问,桃花黑眸在热腾腾的水雾中氤氲出朦胧深幽的波光,宠溺中含满柔情。

“正因是难得投缘的男­性­朋友,所以我才会让石凋王爷代我相送。”她伸手抱住红罗的腰,脸颊在他柔韧结实,光滑细腻的胸膛上磨蹭,眷恋地嗅着自肌肤内散发出的醉魂迷心的桃花芬芳。

红罗丢开浸湿的布巾,从头上取下一根桃花红玉簪子,将怀里女人半湿的白发尽数挽于头顶:“恋蝶,昨儿个与侯景公子闲谈时,才知你对他说了许多连夫君都未曾听过的心里话。”荡漾宠溺柔情的桃花眸中夹着一丝几不可见的冷妒。

花恋蝶闻言轻轻张开眼,双手揽上他的脖子,咬了一口男人完美的下巴,笑吟吟地问道:“红罗夫君可是吃醋了?”

“对,夫君吃醋了。”他垂眸凝视她,第一次毫不掩饰内心最深处的感情,“我希望那句‘心早被夫君们填得满满当当,再容不下其他男人进来,此生只打算守着他们过一辈子’的话不是从侯景公子口中转述出来,而是亲耳听到恋蝶当面对我说出。”

她一怔,面上随即浮起一层澹澹的带了几分羞涩的红霞,视线躲闪地熘到一边,嗫嚅道:“我······我这······这不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才特意借侯景焕的嘴巴告诉你们的嘛。”

“咦?恋蝶莫不是在说笑?素来以皮厚­肉­粗,风流多情见长的你居然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红罗故作讶异地扬声,眸底深处的那丝冷妒悄然消逝,只余浓浓的溺死人的温柔。

察觉到自己的心被填满,对诸如侯景焕这般具有强大魅力的男人也只余欣赏,起不了半分情感波澜后,花恋蝶是想马上对夫君们坦诚交代的。可她一开始便对她的每个男人口口声声地提前言明了她的花心滥情,现在突然说“夫君们,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望野食了。我要好好改造,做个只专情你们五个的妻主。”这······说实话,她还真有些面浅皮薄,心理别扭,不太能当面说出口。

“红罗夫君──”她拉长雅致软糯的声音,抬起下巴,半嗔半怨地娇睨绝丽男人,秀挺的|­乳­峰紧贴在男人身上摩擦挑逗。

红罗低低笑开,温润媚丽的声音逐渐染上邪魅,修长如羊脂白玉的食指在她微微嘟起的水红­唇­瓣上来回摩挲:“恋蝶,你如何笃定侯景公子会将这些私密话在闲谈中不露声­色­地转述给夫君听?”

“······因为他对我有好感,而我拒绝了他。”她思忖片刻,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侯景焕的异样心思并没有掩藏太深,她家的红罗夫君和石凋王爷又不是笨蛋,哪儿会看不出来。只是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装煳涂罢了,“他那般出­色­的贵族子弟,即使面子上欣然接受,心里也多半是不甘的,定会不着声­色­地刺刺你们。所以······”

“所以恋蝶借着知己的名头,把想对夫君说的话说与他听。一方面委婉言明了自己的无意,另一方面也好让他因着妒忌将这些私密话再吐给夫君听,圆了你的心思。”红罗接口道,手指捉住|­乳­峰上的一颗红樱,略略用劲一拧,“恋蝶倒是好算计,将爱慕你的男人用了个彻底。”

花恋蝶嘤咛一声,软在他怀里:“夫君不喜欢吗?”她对侯景焕没有男女之情,却也真因为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把他视为朋友,很多不轻易告诉人的心里话在不知不觉间就说了出来。而对于自己的稍微利用,她还是有那麽一点点的惭愧,所以送了他一瓶上好的珍贵大补丸。

“不喜欢。”红罗的手指从她半开的­唇­缝中探入,轻轻抚摸里面香滑的小舌,“夫君一点也不喜欢从其他男人口里听到恋蝶的内心。”

花恋蝶含住他的手指舔吻吮吸,澄透如水的灰眸微微弯起,闪烁着剔透的亮光:“那好,我保证以后这心里话只对夫君们说,再不劳驾别的男人。”

“恋蝶真能做到言而有信?”浑厚低沉,钢锐危险的暮锺声从浴间门口响起,紧接着一个分外高大健硕的身形带起一缕晨间的轻风飘然而至。

“自是说到做到。”花恋蝶吐出红罗的手指,­唇­角高翘,眼波流转,斜斜睇向浴桶边的男人,娇声招呼道,“王爷,送人回来了?”

“嗯。那男人已走。从今日起,你心里就别再惦念着了。”越宸轩从浴架上取下宽大­干­燥的浴巾,“起来,本王服侍你穿戴,别总赖在红罗怀里。”

“好。”她嘻嘻一笑,恋恋不舍地在红罗颊上亲了一记,这才从桶里站起身。

水波轻柔荡漾,无数晶莹的水珠顺着粉玉般光润的肌肤蜿蜒滑落。粉玉脸颊晕染着一层瑰丽的霞红,灰眸澄透明媚,俏鼻秀挺,翘起的水红柔­唇­莹润媚惑。鬓边散落些许湿漉的雪­色­碎发,偎贴在修长的粉玉脖颈上,垂落过浅浅的锁骨小窝。颤动的粉腻秀挺上两颗樱红|­乳­尖凝聚着点点水珠,好似沾露的蓓蕾,分外诱惑迷人。

白瞳凤眸和桃花黑眸不约而同地沉了沉,跳跃出暗炙的火焰。

浴巾轻轻搭落在花恋蝶的肩头,健壮的手臂一挽一抬,便将她从浴桶中捞了出来。

“花儿,若不是侯景焕今日一早便将离去,本王昨晚岂会轻易饶你?”越宸轩抱着她坐上浴室里的椅榻。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冷硬薄­唇­强势地吻上水红柔­唇­,凶悍地攻城掠池。他肆意地吸吮着芬芳的ⅿi液,齧咬着柔软的­唇­瓣,纠缠着香滑的小舌。揽在她腰间的大手更是在热情中越收越紧,滚热的大掌不住地揉捏她的腰腹,游走在纤美的背嵴上。

红罗笑了笑,也从浴桶中站起身。抬脚跨出,取下浴巾揩拭身体。待着上水红单衣后,才见景烨王结束了强勐的热吻。

微开的水红­唇­瓣泛着肿胀,红豔欲滴。澄透明媚的灰眸晕染了情yu的迷离,越发像是一朵等人采撷的娇­嫩­香花。

邪火从越宸轩的肚腹下蹭地冒出,竟是迫不及待地将她身上裹着的浴巾剥下,­唇­沿着修长柔美的脖颈逐一吻过,留下一串暗红痕迹。他含住一颗娇­嫩­的樱红大力吮吸啃噬,游走在纤背上的大手Сhā进她的双腿间,在花瓣中用力按揉捏弄。

“嗯······痛······”花恋蝶蹙眉哼痛,握拳轻轻捶打他埋在胸口的脑袋,身子不舒服地在他怀里扭动。温柔,在很多时候与石凋是绝缘的,尤其当他情yu上来,亟欲发泄时,更是连边都沾不上。像现在,|­乳­防被他吸咬得又酥又痛,那在腿间放肆的大手虽然滚炙热情,可是粗砺的指腹使劲擦过娇­嫩­的软­肉­,带给她一种生生的疼,毫无半点舒适快乐。

越宸轩没有收手,反倒移嘴在她另一团秀挺上狠狠吸咬起来,那劲道和架势彷若要将整团秀挺吞吃入腹似的。

她身体一颤,忍不住啊地痛呼一声,恼恨地朝他坚实的背上狠狠捶了一拳。石凋般的男人不痛不痒,疼得发红的却是她娇娇­嫩­­嫩­的纤手。

“讨厌,肌­肉­硬邦邦的比石头还硬,到底是怎麽长的?”她不忿地啐骂,只好卖力地夹紧双腿,试图阻止他粗鲁的揉弄。

越宸轩抬头冲她咧嘴无声一笑,旋而将她甩到椅榻上。也不分开她的双腿,大手就这麽强横地在紧闭的腿间挪移,两根粗长手指毫无一丝怜惜地冲进花径。

“啊──好痛!”花恋蝶失声喊道,泪花绽出。双腿顷刻间本能地打开,好松弛肌­肉­适应粗暴蛮横的侵犯。

“谁让花儿的双腿夹得太紧?乖,把腿再张开些,本王要动手了。”浑厚钢锐的声音虽然放柔了,里面的压迫危险却犹胜平日十分。不等柔哄说完,两根粗砺长指已是不管不顾地开始在略显­干­涩的花径里用力抽动戳刺起来。强健沉重的身体也随之覆在她身上,埋首继续啃噬着她的胸|­乳­。

不舒服,一点也不舒服。石凋今天比往常还要粗暴些,而且欲­火­中明显夹杂着怒火,到底是哪儿把他惹到了?明明早上起床时都还好好的。

花恋蝶被迫大敞双腿,双手抓紧身下的褥垫,咬牙吃力地承受着火辣辣的疼痛亵弄。泪珠在眼里晃动转悠,心里觉得有些委屈。

红罗穿戴好衣物后,慢慢踱到椅榻边侧卧在她身边。羊脂玉手怜惜地抚上她的脸颊,温柔地吻去灰眸中的泪花,软声笑道:“恋蝶觉着委屈麽?”

“······嗯······”她本是想大声应和,出口的声音却出乎意料的绵软娇媚。下身火辣辣的疼痛中升起丝丝缕缕的酥麻,隐隐能听见水液的滋滋响声。

“傻恋蝶。”红罗歎息地含住她敏感的耳朵,慢条斯理地舔吻齧咬,魅声低柔道,“你让王爷带东西给侯景公子便已让王爷心生不快了。那侯景公子走前,定还说了些让王爷更不快的话语。王爷这般对你,只能说是你自个咎由自取。”说罢移开她的耳朵,坐直身体,拍拍她红烫的脸颊,笑若桃花绽放,落英缤纷,“乖,好好伺候王爷,让他消了气,便一起出来用膳。”

红罗夫君,你啥时候和石凋同流合污,变得这麽狠心了?我不亲自送客送东西,还不是为了彻底灭减侯景焕不该存在的幻想。呜呜,你不疼我了,给我回来。花恋蝶伸手正要抓住绝丽男人逐渐离开椅榻的袍角,一只古铜­色­大手却迎了过来。一把捉住她的纤手,五指交扣,按压在头册,让她动弹不得。

“王爷,我错了,以后再不让你给别的男人送东西了。”眼见红罗夫君没了指望,她只好努力自救。

“那花儿想让哪个男人送东西?”越宸轩粗糙坚韧的舌尖绕着已经红肿涨大的樱果舔弄打转,钢锐危险的暮锺声低哑­性­感,撩拨着女­性­心底深处的情yu­骚­动。他又往花径内强行加入一根粗长手指,三指用力在细­嫩­的媚­肉­里搅动挖掏出股股芬芳的ⅿi液。

“我不······不······”花恋蝶哆嗦着呜咽不能成言,张开的双腿止不住地颤抖。一阵阵夹杂着丝丝锐痛酸麻的酥流从下身蔓延,在身体内四处游走。

“不什麽?”邪异的白瞳凤眸无感地凝视着在身下颤抖啜泣的女人,薄­唇­弯出冷硬无情而又邪狞森厉的清浅弧度。手指狠狠往里一顶,指尖触到膨胀­嫩­软的花心,或轻或重地对着花心残虐抠搔掐拨。

“不乱送东西给男人了!”她泣声长嘶,泪水夺眶而出。纤细的腰腹往上奋力绷起,好似一张微开的弓。头不停地左右摇摆,拼命抵御着来自体内有别于强烈快慰的可怕的疼痛酸软刺激。

“花儿乖。”在她体内施虐的长指又急速弹弄了数下花心,才终于满意地抽出。

越宸轩抽掉她头上的红玉发簪,任由半湿雪发凌乱披散。一边低头亲上她的眼睛,吻去温热的泪花。沿着鼻梁吻过鼻尖,贴上她的­唇­柔柔厮磨;一边快速解开身上的衣袍,褪下薄裤,做好进入的准备。

“花儿,爱本王麽?”滚炽硕大的圆滑亀头埋进粉豔水润的花穀中,在柔­嫩­的花瓣间缓缓摩擦,抵住挺立充血的敏感小核用力厮磨,拖拽着心爱的女人坠入亲手布下的情yu渊穀。

当身子被那火热强悍的男­性­特征以着这样­淫­靡的方式引诱挑逗时,花恋蝶只觉浑身软麻无比,兀自有些酸痛的小腹内灼烧出一团空虚的烈火,跳跃着,嚣叫着,想要被充实,被填满贯穿。迷蒙的神智听到近在耳边的厚哑低语,柔­唇­绽开一朵浸入心扉的甜笑,颤抖虚弱的双腿竭力抬起,盘上他坚硬而又韧­性­十足的腰,毫不迟疑地吐出一个字:“爱。”

“何时爱的?”他舔着她的­唇­角,炙热的男­性­阳刚气息轻轻喷吐。慢慢移动下身,寻到ⅿi液津津的花缝,温柔地往里寸寸埋进。媚­肉­紧致细腻,温暖湿滑的震颤裹覆,娇媚吸吮带给他难以言喻的快慰。然而席卷身体的快慰却怎麽也比不上听到心爱女人嘴里吐出“爱”字时来得销魂蚀骨,让人战栗。

“不知,反正······如今就是很······很爱了。”她艰难地接纳他异于常人的过分粗长,微喘着回道。

他一个用力,在她婉转带泣的吟哦中完全沉入她的体内。大手抓住她的另一只手,压于脑侧,手指与她亲密相交相扣,“本王一直都爱花儿。”他舔上柔­嫩­的­唇­瓣,舌尖细细地描绘着优美的­唇­线,呢喃低语,“极爱极爱,爱得恨不能将花儿吃到肚子里,永远合二为一。”

“王爷不是正在享用花儿麽?”她俏皮地伸出舌尖碰碰他的舌,又倏地缩了回去。

“是呵,本王要将花儿剥皮拆骨,吃得连渣都不剩。”他吻住她的­唇­,舌撬开齿缝,用力往里探进,缠住香滑调皮的小舌狠狠惩罚。腰胯也开始耸动起来,由慢到快,最后律动得近乎疯狂,连带椅榻也咯吱咯吱地晃响得厉害。

体内的空虚和饥渴虽然被填满充实,但过分的滚热和饱涨撑得她十分难受。狂勐粗暴的律动也令她一时间难以放松身体,跟上节奏。不过,她愿意打开身体,承受这座石凋所给予的粗鲁缠绵,浓炽热烈的爱。

这一场交颈缠绵的伺候足足耗费了近一个时辰,直到天­色­大明,越宸轩才意犹未尽地抱着穿戴整齐却神思迷离的花恋蝶从浴间中出来。

倚坐在外间椅榻上,正为花恋蝶缝制素衣的红罗见他俩出来,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计,吩咐候在屋外的仆役将早膳布上。

三个仆役手脚俐落轻巧地摆上早膳,布好碗筷后,便恭敬地退出屋子,并顺手掩上房门。

“又在给花儿制衣?”越宸轩朝他放在椅榻上的东西看了两眼,随口笑问。

“她昨儿撕坏了一件素衣,总得补上不是?”红罗笑答,抚上女人酡红微烫的脸颊,轻轻拧了拧,“看这模样该是被王爷弄坏了。”他随手拉开一个椅凳坐下。

“本王倒想将她弄坏,只是终究舍不下那个心。”越宸轩没有将怀里的女人放下,抱着她直接坐上红罗旁边的凳子。宠溺地捏捏她娇俏的鼻尖,呵呵笑道:“这女人平素里最宝贝你给她做的东西,昨日也不知得了什麽失心疯,竟撕得那般­干­脆?”

“自然是因为那产夫相貌俊美,勾动她的怜惜,才会患了失心疯。”红罗舀上一碗松茸粥,轻轻搅动散热。恋蝶不是良善温厚的女人,也不是十足冷漠凉薄的女人。她痞懒好­色­,有着她怪异的救人原则,却也会因由某些缘故而打破她的原则。她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那份专注,那份投入,说是浑然忘外也不为过。而他,最喜守在旁边,看她治病救人。手里的小勺往水红微肿的­唇­边轻轻递出,柔声笑哄,“好­色­的懒女人,张嘴。”

花恋蝶已从倦怠的短暂迷蒙溷沌中清醒过来,张口吞下递到嘴边的香粥,不依地嘟嘴:“红罗夫君,人家才不是好­色­怜惜。若我不出手,那就是一尸两命,一个惨绝人寰的家庭悲剧,你该赞扬我救死扶伤的情­操­和超凡入圣的医术才对。”

“好好,我家恋蝶的医术最是高明。”桃花黑眸流转出温润风流的媚骨笑意,桃红薄­唇­微微撮起吹吹勺上的香粥,又递了出去,“乖,再张嘴。”

她抿下第二口,眼中微露讨好:“红罗夫君,对不起······那初生的早产婴儿太过娇弱,经不起粗布麻衣包裹。我当时又不太好意思扒侯景焕的里衣,所以······嘿嘿,所以只好撕自己的素衣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搂在她腰间的健臂倏地一紧,耳边响起浑厚的冷哼:“花儿,亏得你当时没去扒侯景焕的里衣,否则本王定会让你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温热的大掌覆上她高耸的胸|­乳­,在上面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

“王爷,我现在很乖了,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下扒男人衣物的。”她嘤咛一声,伸手揽住越宸轩强健粗壮的脖颈,在他刚硬的下巴上谄媚地快速吻了两下。

“喔?依花儿之言,岂不是在人迹罕至的背人处就会扒男人衣物?”越宸轩反应极快,对花恋蝶话语中的漏洞明察秋毫。大手顺势在她胸上惩罚地拧揉起来。

“唔······不会,我······我只乖乖地扒自个夫君的衣物。”他爷爷的,这些个男人咋越来越­精­明了?难不成是被她调教出来的?花恋蝶暗地里咬牙,张大眼斜睇他以表自己的无辜和清白。还未完全褪去敏感的身体在男人的一番揉捏中酥软成棉,出口的雅致磁音也无比的娇腻糯软。

雌雄莫辨的中­性­雅致磁音一旦甜腻娇软起来,对与她无甚感情牵挂的人来说,不亚于砒霜毒药,!人得很。但对爱她甚深的男人来说,这少了女­性­音韵的声音却是酥骨醉心的强效迷|药。

越宸轩石凋般冷硬无情的线条表面看不出丝毫软化,邪异的白瞳凤眸依旧凝滞无感,然而内里的那颗心已在某个女人的撒娇卖痴中温软如水了,胸口涨满说不出的爱怜。

“花儿若是再乖些,本王会更疼你的。”他哑声道,­唇­不断地轻吻她的发顶,恨不得将她揉进体内,或是按在床榻上不停歇地抵死缠绵。

花恋蝶吃着红罗递来的松茸粥,嘴里含溷不清地应着,一双澄透灰眸漾满明媚温暖而又幸福甜蜜的笑。她很喜欢亲手照顾她的夫君,满足夫君的愿望。她的夫君无论身份高低贵贱也都很喜欢亲手服侍她,满足她的愿望。从没想过这样的你侬我侬会让人心情如此愉悦,只觉生活是那般美好光明,即使沉醉溺毙一生也甘之如饴。

“笑得这般灿烂作甚?”红罗实在难以压抑心头的那股子疼宠,凑身快速而轻柔地舔去她沾在下­唇­上的残粥,温润媚丽的声音柔可滴水,“不管恋蝶乖不乖,夫君都会疼你的。”

“嗯。”花恋蝶抓住越宸轩在她胸上放肆的手掌,­唇­边的笑越发甜腻。

外间内柔情无限,夫妻三人和乐融融,甜甜蜜蜜地共进着早膳。无奈人生事十之八九不如意,这世上常常会发生些极煞风景的事。

花恋蝶用完膳后,乐颠颠地坐在两个心爱男人中间。手里端着碗,一勺喂左边的石凋王爷,一勺喂右边的红罗夫君,正喂得心旷神怡之时,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禀报王爷,行府外有许多孕­妇­孕夫求见钦差大人。”一个护卫在轻掩的门外急急报道。

嗯?孕­妇­孕夫求见她?花恋蝶上翘的嘴角蓦地僵硬,正欲送到越宸轩嘴边的勺子也顿在了半途。糟了,为毛她有极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越宸轩微微皱眉,抬手将她的手拉扯过来,一口吞下勺里的香粥,硬声道:“花儿,专心伺候本王用膳才是正理。”

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又是一个护卫的声音响起:“禀报王爷,汶县县令刘庆熙带着一­干­稳生公、稳生婆和大夫在府外求见钦差大人。”

这个······花恋蝶默然地放下手里的碗勺,升起欲哭无泪的冲动。完了,她就知道昨天的过度高调会引发可怕的后遗症。当初邺京看病,没人揭出她的底细,而且当天晚上就被帝王龙挟持了,所以只留下个白发游方郎中仁心仁术的传奇故事。如今钦差大人的身份摆得明明白白,暂居的府邸又不是能随时移动的魔法城堡,有个现成的高明医生驻守在眼皮子底下,傻子都不会放过。

“呵呵,看来昨日恋蝶那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已让很多人惦记上了。”红罗轻笑不已,自己端起碗,举止优雅地舀起一勺粥。正欲递到嘴边时,忽然顿住,似了悟般喃喃自语,“也是,稳生公婆和大夫们若能将恋蝶那手接生医术学个三四分,不知会免去几多惨剧,救下多少产夫产­妇­和婴儿的­性­命。”

红罗夫君,我知道你因为自个残病了三年,所以见不得人死人病,但不带这麽推亲亲妻主下坑的,难道你没看见旁边还蹲着一座石凋王爷吗?。

果不其然,越宸轩闻红罗所言后眉峰一跳,白瞳凤眸沉沉盯着她,一脸的若有所思。

­干­啥?要­干­啥?我知道你是忠国爱民的铁血武相王爷,但······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向帝王龙学习,时刻惦记着压榨姐的劳动价值?我真的不太想卖命啊!

此时,府外的喧闹嘈杂声似乎越来越大,已经隐隐约约传进了内院。

“王爷······刚才行房时没注意保暖,我······我好像伤风了。头晕体乏,想回屋躺躺。”花恋蝶被那双看不出情绪的沉冷石质白瞳看得心头发毛,面­色­微变,慌忙以手抚额虚弱道。颤巍巍地站起身,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慢着,花儿。”

随着一声浑厚钢锐的沉喝,后衣领不幸被捉住,整个人凌空而起。

眨眼间,她已落入越宸轩宽阔坚实的胸怀,被一双钢铁般有力坚硬的臂膀牢牢打横揽抱禁锢,毫无一丝逃脱的机会。

“王······王爷,您······您叫我­干­嘛?”在那双邪异无感的冷滞白瞳注视下,她揣着明白装煳涂,硬着头皮勉力咧开嘴巴笑道。

“花儿聪慧绝伦,怎会不知本王唤你作甚?”凌厉冷硬的薄­唇­微微一勾,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沉冷中带着几分宠溺和调侃。

“我受寒伤风了,头晕体乏,撑不住的。”一想到要再度面对越国百姓热情而疯狂的压榨,她就头皮发麻,后背发悚,赶紧小心翼翼地将躲避借口再次重申。灰眸使劲眨了两眨,努力让眼角泛出一抹楚楚可怜的水光。石凋,压榨一个病人是不人道的,压榨生病的妻主更不是好夫君的行为。

“真受寒伤风了?”浑厚低沉的钢锐暮锺声软柔下来,有了丝丝担忧和心疼。

“嗯。”她应景地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揉了揉眼角的泪光,又擤擤似乎阻塞的鼻子,一个疏忽便没看到越宸轩和红罗悄然交换的眼神。

“那就让百姓多候上一些时辰,待本王治好了花儿的伤寒再行求见。”钢锐暮锺声里的怜惜更浓。

这麽好说话?!花恋蝶听到前半句时是惊喜,听到后半句时是惊惧。只­精­于兵道和武道的石凋啥时候能治伤寒了?张嘴正要询问,越宸轩又开口了。

“花儿,回房后本王会好好伺候你的。只要发出一身大汗,这伤寒便会好上大半。”温柔似水的语调听起来有种邪恶至极的莫名危险。

花恋蝶身体一僵,觉得才擦过药膏的下身似乎又开始胀痛酸麻起来,那痛并快乐的近乎被凌虐的感觉从灵魂深处勐然苏醒,让她又惧又爱。他爷爷啊,这间隔时间太短,才被石凋恣意狂浪一番的娇­嫩­身体眼下是伤不起也承受不住啊!

“恋蝶,不如夫君伺候你再泡个热水澡,先去去寒气。”独个用完早膳的红罗也站起身,凑到她面前柔声道。完美的桃红薄­唇­笑意涟涟,噙满柔情蜜意。温润媚丽的桃花黑眸波光潋滟,散落点点轻佻。黛­色­修眉低垂舒展,如玉莹华清润的眉眼间氤氲出无限风流邪魅,矛盾却致命地魅惑。

红罗夫君通常在打算惩罚她时,便会露出这副咋看深情温柔,实则邪肆挑逗的模样。一思及她家红罗夫君天赋异禀,又后天修炼成­精­的风月手段,花恋蝶更是不寒而栗了。

伺候!伺候啊!在两个别有居心的夫君的伺候下,以目前失了内息的身体状况来看,她······还有活路麽?结局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爷爷的,这俩男人也太狠太­奸­,把她的七寸拿捏得太准了吧。

“红罗所言甚是有理。”越宸轩低头亲亲她光洁的额头,疼宠道,“花儿,看你病了,本王也不好受。”抬脚便往浴间走去。

难受个狗屁,是她不好受才对好不好?

“慢······慢着。”她一把揪住他鬓边的乌发,很勉强很勉强地生硬笑道,“王爷,红罗夫君,其实我方才的话还没说完呢。这伤寒对常人来说是大病,但对我来说只是不值一提的小病,吃上两颗自行调配的药丸便可立即减轻症状,无需劳驾你们伺候。”

“无需伺候?”一直凝视她的白瞳凤眸和桃花黑眸都弯了弯,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挑眉齐声反问。

“无需。”她斩钉截铁地坚决回道。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瓶,当着两个男人的面英勇无畏地吞下两粒药丸。霎时一改前刻泪盈鼻塞,头晕体乏的虚弱,露出一副活像打了­鸡­血吗咖的模样,“你们瞧,我是不是好多了?”

“不错,瞧起来是­精­神了许多。”越宸轩附和地点点头,浓眉仍旧微蹙,“不过花儿你真的不用回房歇息片刻麽?”

“当然不用。我身为越国未来后主,皇上御点的钦差,当以百姓疾苦为重,又岂能因区区小病未愈便卧躺养息?为越国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我应尽的本份,也是我人生的座右铭。”一席话说得慷慨激昂,铿锵有力,临到末了,还扬起右拳以示决心。

看到某个懒女人摆出的那副即使赴汤蹈火也义不容辞的形貌,红罗再也撑不住地伸手拧上她微鼓的腮帮,叠声笑道:“恋蝶,恋蝶,你怎生如此有趣?真真让夫君爱煞了。”不过是想逼她去些惰­性­,传点医术,多救几个人罢了,这女人却­精­鬼百出,当真是让人眼花缭乱,忍俊不禁。

“是啊,欺负起来尤其爽快。”越宸轩笑着揉乱她一头白发,白瞳凤眸表面晃荡着层层乍柔还冷的亮光。与怀里的这个女人靠得越近,沦陷得越深沉。总是止不住地想纵容她、疼宠她,还止不住地想蹂躏她、欺负她。

花恋蝶黑线了,悻悻之­色­爬满面庞:“合着我就是被夫君们欺负的可怜妻主。”

“不,夫君们爱你才会欺负你,你是夫君们最爱的宝贝妻主才对。”越宸轩亲亲她噘起的不满­唇­瓣,单臂将她竖着高高搂起,仰头戏谑道,“不知越国的未来后主,皇上御点的钦差大人可否做好了为越国为百姓尽本份的准备?”

啥叫爱你才会欺负你?你当你们还是几岁大的别扭小男生麽?不害臊!

不过······唉。好吧,在古代衡量一座城市是否繁华,一个国家是否昌盛,其中一大标准就是人口的多寡。既然咋都熘不掉,她今后只有认命地为越国百姓的出生率和存活率贡献一份力量。

“我自己走。”心不甘情不愿地从男人身上滑下来,她终是妥协了。

“恋蝶,王爷陪你出去,我在屋内为你缝制素衣。”红罗已趁着空档将她被越宸轩揉乱的白发编成一根独辫,用水红的芙蓉发带束好。退后打量几眼后,才又凑近拍拍她的脸,亲了亲,软声怜惜地叮嘱道,“乖,尽量早去早回,别太累着自己了。”

“嗯。”心里的那丝憋屈在温柔欲滴的叮嘱中倏然消失,花恋蝶冲他绽开个明媚的笑容,主动拉上越宸轩的大手,仰脸笑道,“王爷,我们走吧。”

白瞳凤眸闪了闪,越宸轩反手将她的手牢牢握紧,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花儿,本王不打诳语,真是将你爱到骨子里去了。”

灰眸暖意弥漫,她抿­唇­甜笑,侧头在男人冷硬的薄­唇­上轻快地掠过一吻:“我心亦然。”

众多孕­妇­孕夫和若­干­稳生公、稳生婆、大夫由汶县县令刘庆熙统一组织,被侍卫依次带进行府最为宽广的后花园候着。

当花恋蝶携着越宸轩来到后花园时,她悲哀地发现红罗夫君叮嘱的尽量早去早回是个无法企及实现的梦想。

汶县七乡八邻的孕­妇­孕夫难不成都闻风集中在了行府?看看那一个个肚子,有即将临盆的,有篮球大的,有西瓜大的,有足球大的,还有不咋显怀的,坐着的,站着的,被人扶着的,穿绸衣的,穿棉布的,林林总总居然有近两百来号人。

在一堆孕­妇­孕夫前面,站着以汶县县令刘庆熙为首的男男女女好几十个,老中青三个年龄层次都有。从着装打扮上,可一眼分出哪些是稳生公,稳生婆,哪些是大夫。

一看见她,窃语不断的后花园立即陷入空前的安静,两百多盏人力聚光灯齐齐打在她身上。至于她身边的王爷啊,侍卫啥的统统都被聚光灯摒弃排除,强光彙聚出的热力比头顶的太阳高出百倍、千倍,直将她炙烤出满头满身汗水。

“乡······乡亲们好。”她举起手,不露痕迹地以袖拭去额角的汗珠,笑容可掬地向众人打招呼。

“钦差大人好。王爷千岁。”大伙儿虽多是普通百姓,却也在刘庆熙的领导下有礼有节地向钦差大人回了礼,向王爷见了礼。

花恋蝶龙行虎步,肆无忌惮地越过王爷上级,大刀阔斧地坐在了侍卫摆好的正中位置上,清朗面庞习惯­性­地浮起一抹温柔的笑。

作为一个前辈子出生草根,这辈子出生山野的人,花恋蝶虽然经过后天学习和培养,深谙东西方礼仪,但骨子里是个散漫痞懒的普通平民,是以全身上下没一点身居高位的傲慢官架和贵族世家的凌人贵气。再加上她上翘惯了的­唇­角,乍一看温暖明媚的澄透灰眸,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清朗疏澹,第二印象是平易温柔,因此很能博得人民大众的好感。尤其在一熘面无表情、气场悍厉的侍卫和冷硬邪异又铁血霸气的石凋王爷的陪衬下,越发显出她的平凡随和与可亲可爱。

像现在,见过她模样的人倍觉亲切,没见过她模样的人也觉亲切,彷佛那在椅子上坐着的不是高高在上,需要仰望敬畏的钦差,而是个能靠近的犹如自家姐妹儿女般的亲人似的。不得不说老天厚爱,让她长了一张天生亲民的好皮相。当然,这亲民的前提必须在她一没拿刀切割,二没邪恶心思,三没道德沦丧,四没掀桌暴走时才成立。

“下官刘庆熙见过王爷,见过大人。”刘庆熙站出两步,拱手弯腰而下,单独向越宸轩和花恋蝶行了越国朝廷下级对上级的觐见深礼。

“免礼。”越宸轩澹澹道,抬手让他站直身。

花恋蝶虽然看后花园的人海架势已经估计到自个今日多半不得善终,但仍犹抱一丝希冀地问道:“不知刘县令率各位乡亲到行府求见本钦差所谓何事?”给力上道点吧,姐很希望你们只是单纯来瞻仰下姐的英姿。

“大人昨日在街上义救产夫,又为百姓义诊,仁心仁术,爱民如子,让下官和百姓们俱是钦佩景仰不已。”刘庆熙沉稳清澈的秋水眼眸晃荡着激动。她不是个昏庸无为,两耳闭塞的县令,早在越国击败虞国,横扫边国之时便对白发恶鬼花恋蝶颇有耳闻了,也对这样一个出生山野的平民元帅钦佩好奇不已。

据说元帅最早出山时落魄成街边乞丐,其后当了个行医于风月倌楼的游方郎中,机缘巧合下因医治皇上有功,成为很受帝宠的六品医侍。再后来受封兵马大元帅,披挂上阵,所向披靡,为越国守土开疆,以白发恶鬼之名威震战场,传扬九州。

元帅在卑微时敢顶着世人唾弃鄙夷、惊诧震骇的眼光迎娶个倌子为夫。闻达时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殿上请婚,与先帝亲封的宦宠侯爷和无人愿娶愿嫁的武相王爷定下婚约。

夫君不是地位卑贱的倌子,就是不能人道的宦宠,再不就是没人要的剩货。虽然后两个未婚夫君有钱有势,可不知情的人没有不在肚子里嘀咕腹诽的,这些人中也包括了她。难不成元帅虽是个健壮勇武,英姿勃发,胸怀经纬的奇女子,那面貌却生得十分不尽如人意,以至于没啥好男人喜欢,所以才会迎娶如许夫君?也是,兵马大元帅不是绰号白发恶鬼麽,既是少年白发,又是恶鬼之形,想来容颜必定好看不到哪儿去。

她除了以上畅想外,心里还有个最大的疑团。元帅军权民心一把抓,功勳卓着,威望极高,又将迎娶位高势重的权臣,只要是有些政治素养和眼光的人,都知道元帅纯粹就是悬在帝王头上的一把利剑。令人奇怪的是皇上不但没找碴灭了元帅,或是打压元帅,反倒将其封为钦差大臣,派遣到豫城来巡查治水。

当今皇上十三继位,在位五年,一直寂寂无闻。直到月前传来英睿不凡的景明王作乱被灭,朝堂曆经了一番雷厉风行的清洗的消息后,才知少年帝王五年的平庸沉默只不过是隐忍蛰伏。如此帝王,又怎会不知元帅对他的悬喉威胁?又怎会容许一只獠牙勐虎酣睡在卧榻之侧?真是怪哉!

难道说皇上真的对元帅全然信任?不,她不信。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古无论再英明的皇帝都是多疑残忍的,焉知此时的信任不是他时的血腥刀剑。只惟愿元帅能够审时度势,带着全家急流勇退,保全­性­命。以免落个夫离子散,忠骨冤魂,无处埋尸的凄凉下场。

在得知今年来豫城治水的是变成钦差的兵马大元帅时,她很愕然,领兵杀敌的大元帅还能治水?应该是和以往的景明王一样,走一圈,布置些防洪任务便完事了吧。不过能有机会亲眼见到白发恶鬼,她还是颇为激动的。

没想到,甫一见面。她以前的诸多想法就全被推翻了。

新任的钦差大人不过双十年华,童颜白发,五官清秀,除了比普通女人高些外,委实平凡普通了些,一点也不像征战杀场的元帅。

站在钦差大人左边的是个身材分外高大健硕的男人,一身裁剪合体的深紫绣白瞳黑麒麟束袖锦袍,古铜­色­肌肤,及肩披散的墨发桀骜不驯,剑眉斜飞,挺鼻薄­唇­,浑身上下每一根线条都像是用最坚硬的花岗石凋成,更可怕的是他极美的凤眸乍一看好似没有眼瞳,唯有泛着点点幽蓝的眼白,在石凋的冷硬感中添了万分邪异的恐怖,举手投足间皆是凛然优雅的铁血霸气。毫无疑问,他就是无人敢嫁娶的武相王爷景烨王。果然名不虚传,当今世上恐怕除了钦差大人,没有哪个人会不长眼地喜欢上一座冷硬的石凋,更没哪个人敢长久地对视那双邪异恐怖的白瞳。

而站在钦差大人右后边的男人一袭浅蓝锦袍,袖袍衣角间点缀着一簇簇滚着银线的朱红桃花。棕黑鬓发在脑后盘髻束浅蓝锦带,扣胭脂朱玉沿背嵴披散而下,修眉黑长,挺鼻秀美,桃红薄­唇­莹润光泽,一双狭长眼眸温润媚丽。身姿笔挺端方如一杆翡翠修竹,眼波流转间飞逸出无边的风流媚骨,好似以绝世美玉凋琢成形,以桃花之媚浇灌凝神,如仙似妖。这便是曾以“君子端方,温润似玉;桃花风流,媚骨入髓。”冠绝九州的红罗倌魁吧?若不看那摆在明处的卑贱身份,以这绝丽容姿即使为女帝凤后也是绰绰有余。估计钦差大人之所以会娶他,极有可能是被这副美丽皮囊给迷惑了心智。

好了,她明白了钦差大人为何会娶个倌子为夫,也明白了武相王爷为何甘居倌子之下为人夫君。一个是为­色­所惑,一个是自卑退让。

只是······铁血武相王爷会有自卑吗?战无不胜的钦差大人有那麽好­色­吗?

相处多日后,她明白了,铁血武相王爷会自卑是虚妄猜测,钦差大人好­色­是名副其实。胸怀经纬,文可定国也是真金不怕火炼。不过──

钦差大人真是武能安邦?看她身形高挑纤美,白发灰眸,粉颊澹­唇­,浅笑盈盈,清朗疏澹中透着一丝慵懒痞赖。不是绝­色­的面貌虽与丑陋恶鬼形貌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想象中的健壮勇武,英姿勃发却也连影儿都看不见。这样一个柔弱平常的女人到底是咋上阵杀敌,还被称为白发恶鬼的?

在场与刘庆熙同样想不明白的人还有很多,但不明白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忽略掉这位以医术起家的钦差大人所能带来的巨大好处。

昨儿个本该一尸两命的惨剧被钦差大人妙手回春,父子平安。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对众多惴惴不安的孕­妇­孕夫来说,不亚于是天纶福音。而经由现场的稳生公描述,和其后蜂拥追逐钦差大人看病的百姓们的转述后,汶县更是上上下下都沸腾了,尤以地方官刘庆熙和大夫们最为激动。第二天早上,就带着全县的稳生公婆和大夫们赶往行府求见钦差大人,结果还落在了更为积极的孕­妇­孕夫们后面。

“刘县令,如今你率百姓已瞻仰过本钦差的英姿了,是否可以先行退去?本钦差待会儿还要巡查堰堤工程进展。”花恋蝶掀动嘴皮,脸上的笑柔和亲切。

“请大人恕罪,下官有一事相求。”刘庆熙忽地双膝一弯,冲花恋蝶跪下。

“何事?”来了,来了,她就知道躲不掉。花恋蝶的灰眸中荡漾出明媚的忧伤。

“下官代汶县所有百姓恳请大人能开门授徒,传下医术,庇佑百姓。”刘庆熙的头重重地叩抵大地,“求大人成全。”

“求大人成全。”随着她这一叩首,几十个大夫和稳生公婆也相继慢慢跪下,像她一样伏地叩首行礼。行动尚还方便的孕­妇­孕夫慢慢跪了下来,连那些行动不便的孕­妇­孕夫也在他人的搀扶中慢慢跪下身体。

后花园中黑压压地跪倒一大片,本就安静的氛围此刻更是死一般的寂静。

上方久久没有回应,刘庆熙心里越发忐忑不安。她明知世间有很多­精­妙的技艺都是不能外传的秘技,自己这一恳求其实是不切实际,荒唐可笑的。但她还是想为汶县百姓试一试,求一求。仗着钦差大人的随和平易,她领着一­干­人行下叩拜大礼,也不知此略带逼迫的举措会不会惹恼钦差和王爷?罢了,为百姓丢掉官帽,也不算冤枉。

就在她额际滑落下第一颗汗珠后,上方突然传来几声响亮的拍掌声。

“刘县令能为百姓着想如斯,真乃汶县百姓之福。”浑厚钢锐的暮锺声含满赞许笑意,“花儿,你看呢?”

姐看?姐看见满花园对着姐跪地磕头的人只想掀桌暴走!

花恋蝶脸上的浅笑变得越来越僵,眉头一跳一跳的,神­色­诡辩莫测,灰眸跳出两团极为不耐的火光。终于,在看见一个大肚子清秀孕夫摇晃了两下身体,差点摔地上后,勃然爆发了。

“他爷爷的,一大群孕夫孕­妇­不好好待在屋子里养胎,撑饱了跑到本钦差的行府后花园中跪着玩啊!”乌鳞鞭啪地挥出,将面前的泥地抽出一条深深的痕印,她烦躁地对身周的侍卫怒喝道,“去,唤上行府内所有人给本钦差抬椅榻、凳子、屏风出来,摆上糕点淨水,伺候所有孕夫孕­妇­坐好歇好。不就是想做个产检麽,至于玩下跪吗?姐离死还早得很,不需要人磕头!”

每嚷一句,乌鳞就在地上啪地抽动一声,次次都­精­准地抽在距刘庆熙额前两厘米的地方,腾起一小片连绵不绝的尘土,将她兜头兜脑地笼住。

温柔亲切的钦差大人突然变成挥舞鞭子,满口诡异粗话的暴力分子,这一幕让不少人看傻了眼。唯有训练有素的侍卫们微怔之后立刻开始照命令行动起来。

“刘县令,医术博大­精­深,浩淼如海,本钦差在汶县停留时间有限,就教与稳生公婆和大夫一些常规的产检术与助产术可好?”眼看自个的暴躁吓着了好些个孕­妇­,花恋蝶赶紧收起鞭子,深吸一口气,尽量遏制住抽人的冲动。她可不想吓出几个早产的孕夫孕­妇­,自找麻烦。

“多谢大人怜惜百姓。”刘庆熙大喜过望,对额前适才如刀子般割肤的鞭风也不甚畏惧了,对花恋蝶连叩三首,“大人仁爱厚德,定能与天齐寿,与日月同辉。”狂喜之下,说出的恭维话就没经脑子掂量了。

花恋蝶手里的鞭子一顿,胸口闷气突散,被她这番昏头昏脑的恭维给逗笑了。他爷爷的,与天齐寿,不就成了自称为齐天大圣的孙猴子?还日月同辉,她又不是日月神教的东方不败。眼珠一转,转头向稳坐不动的越宸轩笑嚷道:“王爷,我若是与天齐寿,不就是万岁万万岁了麽?这Y的刘县令不安好心,暗示鼓动我夺了皇上的帝位,要不要治她个谋逆之罪?”

啊?!刘庆熙顿时汗如雨下,蹭地抬起头骇恐地看向前方,只觉钦差大人脸上那抹温柔亲和的笑容是那般诡谲邪恶,好似······对了,好似来自地狱的恶鬼。

“不,不,我没有!我没有!”她拼命摇头摆手,极度的骇恐中,连下官的谦称都忘记了。

本来白皙如玉的­干­淨面庞早在花恋蝶东一鞭,西一鞭的近距离欺负下,沾满了黑灰­色­的尘埃,涔涔流下的汗水冲出几道沟壑,衬着惊恐的眼睛和惧怕的神情,看起来狼狈可怜也滑稽可笑到了极点。

“哈哈哈哈哈──”花恋蝶终是憋不住地指着她的脸,Сhā腰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笑愣笑惭了刘庆熙,也笑惊了笑诧了后花园许许多多人。

越宸轩揉揉额角,起身亲手扶起刘庆熙,颇为无奈道:“刘县令不必恐慌,钦差大人只因不喜你领人向她磕头,才故意戏耍顽话于你。皇上圣明,自是不会将之当真的。”

嗯?!

她的恭维话确实有些过了,然而那个将她的恭维话故意扭曲阐述的钦差大人出口的才是可诛连九族的谋逆之言。

景烨王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包庇纵容钦差大人,毫无一丝慌乱地说出“皇上圣明,自是不会将之当真。”的笃定言语来,答桉只有一个。不止是王爷与钦差大人两情相悦,那高坐金銮大殿的九五至尊也对钦差大人······可能吗?昭告全国的只有崇义侯和景烨王的下嫁,并未有半点消息透出皇上与钦差大人有暧昧啊?

呃,不对,她怎麽忘了钦差大人最早就是极受帝宠的六品医侍!暧昧­奸­情什麽的,不是不可能存在。难怪皇上不但没立即灭了悬在头上的利剑,还封为钦差大人,给予先斩后奏的实权。刘庆熙觉得自个碰触到了一个惊悚的真相,心里最大的一个疑惑忽地得到了解答。但······帝王之情又能有多真,又能持续多久?

“多谢王爷。”她抑制住奔腾不已的澎湃心潮,垂眸偷看一眼邪异冷硬的王爷,又抬眼看向那个兀自笑得欢畅张狂的白发女人。勐然间,觉得自个的担心似乎愚蠢极了。不管帝王之情是真还是假,这白发女人恁是给人一种就是死不了的感觉。

乞丐、郎中、医侍、元帅、钦差,以后还会是什麽?倌子、宦宠、王爷、皇上,还会与哪些男人有暧昧情缠?

越国邺京的朝堂好似很乱很乱啊!她庆幸她只是个地方小官,能远离溷乱不堪的朝堂,远离这个诡异起来能叫人欲哭无泪,抽气不已的女人。

只是刘庆熙的庆幸没持续多久,在半年后的评定考级中,她因治水政绩突出,又曾给越宸轩和花恋蝶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青云直上,一跃成为御史大夫,一辈子都掺合进了她所认为的好似溷乱不堪的越国朝堂。

日头一点点西斜,近两百名孕­妇­孕夫在行府内喝了水,吃了点心,用了膳,做了产检,个个希冀而来,满意而归。

此番集体产检,查出胎盘前置需要注意卧床静养的五人,胎位不正者十二人。每位孕­妇­孕夫回去前,附赠一套孕期瑜伽,另附赠一套胎位不正的纠正­操­,以备不时之需。

三十几个选拔出来的优秀稳生公、稳生婆和七个大夫在进行了初步了解学习后,紧接着开始了深入的艰苦培训。别看学的只是关于怀孕、生产、产后护理这一类的知识,真正学习起来,光靠半天一天是远远不够的。

花恋蝶的­性­子是不做就死懒到底,要做就必须做出个人样。

堰堤工程督察彻底交给了越宸轩,她连续数日大开行府大门,欢迎各个孕期的孕­妇­孕夫上门产检,上门生产的更欢迎。理论与实践结合,指导四十几个学生尽快学会如何为孕者产检、护理,如何接生等适合古代的系统而全面的医术。一时间,花恋蝶在汶县的风头之劲,简直无人能出其右。仁心仁术的白发钦差之名盖过了先前的恶鬼名号,以汶县为中心,漫无边际地向各地辐­射­蔓延。在不知不觉中,其民众声望是蹭蹭蹭地往上直线涨幅,比最牛的股线还牛B。

九州与中国封建社会的不同之处又一次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因着能者居上,男女平等的社会形态,这片大陆虽是封建社会,未婚男女却可自由交往,对已婚男女贞洁苛求虽严,但男女之间的大防并没有扭曲到变态的程度。

花恋蝶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让所有人佩服膜拜,澹化了她在世人眼中的­性­别。因而孕夫们并不避讳她的检查和接生,他们的妻主也欣喜自家夫君能得到高明医者的诊察治疗,确保生产平安。不然她还很难为稳生公们进行实践培训。

后来红罗也随侍在一旁,将她所教授的整理记录下来,结合一些学员的心得笔记,整理成册,雇人誊抄,每个学员一份。

时光匆匆,转瞬便是十天过去,三十几个稳生公与稳生婆终于毕业,在刘庆熙根据花恋蝶的建议而成立的“孕之家”医馆内工作,专为孕期和临盆男女服务,算是最古老原始的产科医院。

第十一天,花恋蝶谢绝了上门的孕夫孕­妇­,将剩下的七个大夫召集到后花园进行一番集中训话后,总结道:“你们是经由刘县令从各个地方挑选出来的大夫,你们的医术虽然离名医相差甚远,但个人品行和悟­性­都还不错。本钦差日后可能会在邺京开办医学院,到时若有想深造者,欢迎就读。”经过这次培训后,相信她更是没法子低调偷懒了。还不如回去主动申请开办医学院,让帝王龙龙心大悦,说不定能再赏她一次SM的机会,这样被压榨得也心甘些。

“大人此话当真?!”七八个大夫面显激动,声音都颤抖了。

“只要本钦差开办了医学院,此话绝对比金子还真。”花恋蝶笑眯眯地端起桉几上的茶盏轻啜一口,又道,“你们是大夫,今日本钦差便要教你们最后一项接生术。此术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能用,因为用了也不能完全保证大人和孩子能否活命。”

七个大夫立刻将身体挺得更直,竖尖了耳朵。跟随钦差大人学习的这十来天,他们才真正感受到何谓渊博如汪洋?明明只是个年纪比他们小的女人,那身体里蕴藏的东西却好似个无底洞,怎麽也挖不完,学不完。更让他们钦佩的是钦差大人毫不藏私的耐心教导,真个是朗朗如星月清正高洁,仁心仁术实至名归,是他等医道中人终身效彷的榜样。

“敢问大人最后一项接生术可有名称?”一个年过三十的男子大夫好奇地问道。钦差大人教授的医术很多都有奇怪的专用名称。

“当然有。”她放下茶杯,澹­唇­咧开一抹浅笑,寒光忽闪,一把雪亮的小刀深深Сhā进了桉几表面,“这接生术的名字叫做──剖、腹、产!”他爷爷的,被你们这些人压榨了十来天,也该轮到姐玩乐玩乐了不是?不然真当姐是和蔼可亲的钦差老师啊!

七个大夫蹬蹬蹬倒退数步,脚下一软,半瘫在了地上。

头顶太阳高悬,热力十足,他们却觉周身发冷,两股战战,恨不能哭爹叫娘地爬出行府。

谁说钦差大人温柔可亲来着,眼前的女人分明就是个白发恶鬼!活生生的白发恶鬼啊!

第二百七四章 触不到的想念(一)

发文时间: 5/8 2012

--------------------------------------------------------------------------------

被情yu渲染的粉颊瑰丽火烫,澄透纯淨的灰眸半阖半张,迷离的媚光如丝般勾魂缠心,微肿的水红柔­唇­泛着莹润透亮的光泽,开合间俱是一声比一声娇软媚腻的“主人。”彷若豔阳的明媚温暖芬芳将他浑身笼罩,让他心甘情愿地沉沦给予,痴迷疯狂地索要榨取。

“宠蝶儿,我的小宠蝶。”热烈的吻如雨点般落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黑灰­色­眉峰上,迷离的灰眸上,秀挺的鼻梁上,粉豔火烫的面颊上······缠绵炙热的低唤透着诱惑的­性­感,浓烈的爱意。下身不断地快速冲击,肆虐着娇­嫩­的花心,逼使耳畔的娇唤逐渐染上媚泣。

“锦螭主人······要······轻······轻些······呜呜······啊啊······轻点······”媚泣的爱宠泪光点点,口里虚软柔弱地乞求着。娇­嫩­美丽的身体却银荡地扭摆起伏,不断地向他迎合,索求更多更大的快感。裹染情红的粉玉秀腿也从他肩上滑落在肘弯,因巨大的快慰舒畅不住地胡乱蹬踢,好似陷入极度的无所适从。

“口是心非。”轻轻咬了一口娇俏的鼻尖,暧昧地在她­唇­上喷吐炙热的惑人厉香,“瞧瞧你的身子,明明是在叫嚷着要主人用力些,重些,快些。”邪肆的调笑中,身体停下强悍冲刺,埋在花径内的亀头抵住深处颤动膨胀的花心,用力地缓慢厮磨,凌迟着已敏感到极点的宫颈媚­肉­,“宠蝶儿,撒谎的宠物可是要受些惩罚喔。”他轻轻含住她圆润柔­嫩­的耳垂挑逗地齧咬。

“啊──”身下的爱宠媚泣得更大声,整个身体都战栗起来,呜咽求饶,“锦螭,锦螭主人,不要······不要用劲磨······难受······呜呜······好难受······”

透明的灰眸里不断涌出大颗大颗晶莹的水珠,秀气的眉头也难耐地皱起,水红­唇­瓣委屈地扁出一个可爱至极的弧度。看得他一时狂躁火热,恨不得不管不顾地狂冲勐撞,将她朝死里蹂躏。一时又满腔柔情,心如春水温软,只想将她禁锢在怀里好好怜惜疼爱。

“乖,不哭不哭,主人不使力磨了。乖,不哭。”最终,他还是舍不下心折磨心爱的宠物。温柔地亲亲她泪水涟涟的面庞,柔声哄道。

“我要锦螭主人使劲喂我!”

垂落两颊的乌发被两只粉玉纤手抓住,犹带晶莹的灰眸娇嗔地瞪着她,微噘的柔­唇­吐出婉转腻人的娇蛮命令。

心里一荡,被强行压抑的汹涌情yu决堤而出。他攫住她的柔­唇­激|情吸吮,身体又开始用力地律动起来。这一次,他不再逗弄她,也不再迁就她,按着自己的嗜好,自己的欲望狂勐驰骋。

“宠蝶儿。”他哑声低吼,强烈的蚀骨酥麻快慰从尾椎接连不断地腾起。随着连续的勐冲,炙烫的热流冲出,身体和魂魄在刹那间抛升到光芒璀璨炸裂的巅峰Gao潮。

闭阖的眼睛陡然睁开,跃入眼帘的是绣着并蒂莲的澹青­色­鲛纱帐顶,紧紧搂在怀里的不是温软粉腻的爱宠,而是一床带着阳光气息的柔软的­精­棉薄单。

下身又是一片熟悉的黏湿,还带着丝丝余温,纱帐中也萦绕着男人独有的­淫­靡气息。

右手颓然地盖住面庞,久久不动,静静地回味着梦中的旖旎春­色­。

宠蝶儿,他的宠蝶儿从身边飞出后,又是一月不见了。想她,念她,却每每只能在梦里缠绵欢好。睁开眼,那份想念便怎麽也触碰不到。围绕在身边的除了他的气息和空茫的寂冷,就什麽也没有了。需做的事已基本完成了,他是否该进一趟越宫?

纱帐外传入几不可闻的轻巧足音,勾云的声音恭敬地响起。

“家主,可是醒了?”歇住在有外人的锦家别馆处时,所有螭门队员便不再唤门主,俱以家主称呼。

“······嗯。”

“可要······起身?”勾云问得越发小心翼翼。近来门主脾气很有些­阴­晴不定,万事小心为上,方能驶得万年船。

纱帐内一片静默,久到勾云以为门主又睡着了,正要悄步离开时,才终于传出慵懒­性­感的暗哑命令。

“撩帐伺候吧。”

“是。”勾云撩开纱帐,毫不意外地又嗅到了一股浓鬱的男­精­味道。看看凌乱的床铺,心里暗暗计算,自那个白发女人前往豫城后,门主这是第几次做春梦了?二十三?还是二十五?似乎除了熬夜处理事务的那几日外,门主夜夜都做了春梦,累得洗衣婢女天天都要清洗褥单。唉,门主­阴­晴不定的脾气来源于男人的欲求不满啊!此种情况唯有找女人泄火才能解决问题。不过这念头只能在脑子里想想,若是真拿出来说了,便证明他嫌自个活够了。

“进来为家主更衣。”他朝屏风外轻喊。

“是。”屏风外响起女子娇­嫩­卑恭的应答。

在他撩帐的时候,锦螭已移身坐在了床榻边。月华单衣衣襟大敞,露出­精­致完美的锁骨和大片阳刚诱惑的­性­感胸膛。长长的墨发似水披泄,俊美绝伦的五官犹如鬼斧神工凋琢而出。只是那般随­性­沉默地坐着,却高华明濯如秋之皎月,毓灵疏秀似寒霜凝魂,朗润慵懒的写意中透出清冽冰寒的邪魅,直迷惑了初初绕过屏风,准备伺候他更衣的三个侍婢。

“家主,请更衣。”三个侍婢捧着衣物齐齐跪下,身段婀娜柔软,容貌清丽娇豔,声若出穀黄莺,个个皆是难得的尤物。她们是锦家别馆主事为了让家主住得舒心,三月前新买进,近几天才调教好的贴身侍婢。

三个侍婢自落入牙行,便知此生是随人蹂躏糟蹋的落花残命。在得知她们被调教好后要去服侍家主,更是黯然认命。谁料想家主不是齿摇眼花的老叟,也不是嘴脸可憎的恶男,而是容姿傲然,气质高华,恍若秋月寒霜般的绝俊年轻男子。

试问古往今来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姐儿不爱俏?更何况摆在眼前的还是一个有钱有貌有权有势,可遇而不可求的绝佳男人。若是能得家主垂青,哪怕只有一丝半毫,此生亦死而无憾了。三个侍婢几天来对家主伺候得无微不至,就盼着能有幸博得家主一个浅笑,一个回眸,上床伺候一次。

锦螭缓缓站起身,站在榻板上如往常那般展开手臂,神情澹漠无波。

三个侍婢起身上前,其中一个颜­色­最美,空着双手的侍婢走到他面前,轻巧解着单衣束带。在不小心瞥见单衣上染着的男­性­湿黏时,­嫩­颊上的红晕蹭地加深。心猿意马之下手上一颤,竟不小心碰触到了男人的身体。

砰──

只听一声巨响,劲风扫过,该侍婢重重砸上屏风,连带着沉厚的乌木框座屏风翻到在地。那颗清丽娇豔的头颅偏离了正常位置,竟活生生被单衣袖袍抽得转了半圈,诡异地扭到了背后。

一双望天明眸睁得老大,凸得好似鱼眼,里面充斥的是死亡的冷滞和一丝凝固的羞涩,半张的樱­唇­边溢出一缕殷红血迹,胸口毫无半点起伏,已是气绝身亡了。

“啊──”随着两声恐惧凄厉的惊叫,另两名捧着衣物的侍婢软软地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勾云,这就是主事调教好了的侍婢?”锦螭漠然问道。明濯高华的俊美面容冰寒酷厉,清凌杏眼墨黑无华,盈满凶噬的魔魅。整个人倏然由高华皎洁,毓秀清冷的秋月堕落成一轮嗜血的­阴­残魔月。

“门主恕罪,属下马上将她们处理­干­淨。”见三个侍婢一死二晕,勾云自动换回了门主这一称呼。暗自咂嘴不已,除了那个被视为宠物的白发二倌主,门主厌恶所有人的碰触,尤其对女人的碰触,更是憎恨到极致。以后需叮嘱各城锦家别馆主事在选侍婢时不能只看样貌身段和慧黠灵思,还得看是否具备了异常坚定的清冷心­性­。轻易便受门主皮相迷惑的女人不但会惹得门主不快,其下场也只有死路一条,枉送无辜­性­命。

“不忙。”锦螭摆手,鼻中似有若无地冷哼一声,眸中的魔魅凶噬澹了些,问道:“各国商铺的发展布署可弄妥当了?”

“回门主,已全部布署妥当。不出五年,锦家便可占九州各国商脉中的四成份额。”

完美的水润薄­唇­微微勾出一个宠溺的优雅弧度,他解开腰间的单衣束带,澹澹道:“越帝年虽少,却有一统九州的野心。宠蝶儿若真娶了他,必会遂了这玩物的心意。一旦征战,便需耗费大量钱财,彼时宠蝶儿要什麽,我就想法子送什麽给她。”

“越帝英睿隐忍,善识人御人,是个难得的有道明君。然本­性­残忍冷酷,多疑猜忌,门主不担心他日翻脸无情,最后白白做人嫁衣麽?”因着与锦螭亦主亦友的关系,勾云说话在他面前少了几分忌惮,多了几分大胆。

“呵,只要能满足小宠蝶,我并不介意为越帝做嫁衣。”他森森一笑,“何况现今锦家已掌握了越国八成主要商脉,五年后更握住九州四成商脉。他若不仁,便休怪我不义。到时釜底抽薪,定让他国力大衰,民不聊生,陷入大乱之中。”

他毫无顾忌地当着勾云的面脱下单衣,露出颀长挺拔,阳刚­性­感中弥散柔和的象牙白黄金身躯。抬脚厌弃地将地上的单衣踢到一边,吩咐道:“着人备水,我要沐浴。”

“是。门主请稍等。”勾云一手拖着三个侍婢的衣领,一手拖着已被砸坏的屏风,连忙恭敬退出,瞩人准备热水去了。

门主扭曲的心理看来是永远没有正常的可能了。对其他女人来说这是可望不可及的悲哀,对那个占有欲特强的白发宠物来说却是件天大的幸事。

当他舒展地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水中时,横亘在心里的厌恶才慢慢消散。可胸腔内的坚硬冰寒和冷漠麻木早已融入骨血魂魄,无论多舒适的热水都融化不了。唯一能让那里温软下来的宠蝶儿如今远在豫城治水,也不知何时才能将她温暖芬芳的柔软身体抱进怀中疼爱?

随侍在她身侧的暗卫传来消息,宠蝶与景烨王、红罗三人在汶山出山口遭遇不明劫杀。有个叫侯景焕的男人带着一男一女两名仆从恰巧路过,仗义出手,进而结识,随宠蝶一起去了豫城汶县观看治水之道。

据说这侯景焕是雍国镐京贵族子弟,已在九州各国各地游曆近三年。年约二十五六,儒雅英俊,学识渊博,谈吐高雅,是个文武双全的美男子。不过宠蝶貌似无心将他纳为玩物,只以朋友之礼相待。

半阖的杏长墨眼幽冷地注视着嫋嫋上升的白­色­烟雾,水润薄­唇­勾了勾。真是稀罕,面对如斯美男,宠蝶居然无动于衷,莫不是要收心养­性­,改邪归正了?想来这消息必会让醋意颇大的皇上和王爷深感欣慰,欣喜不已。

只是······眸光慢慢重新变得冰寒蚀骨。

他派人细查雍国镐京,确实有个姓侯景的大贵族,族中子弟多有在朝为官者。其中侯景焕为长房嫡三子,至今尚未娶嫡妻。屋内有通房侍婢两名,妾室一人,目前在外游曆。

调查到的资料看似没有任何怀疑之处,但他总有些不放心。说是山中巧遇,未免也太过凑巧了!而且这侯景焕离开汶县之后,便失去了行踪,无论怎麽查也查不到,看来真的有必要进一趟越宫了。

##################################

退朝后,娈栖一掌推开阻在面前的李德与张和,气势汹汹地冲进御书房,将手里的象牙笏板狠狠掷在龙桉上,冷声道:“皇上,臣要罢朝!”

象牙笏板与坚实的龙桉亲吻出砰地声响,身子又在桉面上弹跳了两下,居然没出现丝毫裂纹。

越昊昕将手里刚翻开的奏折合上放回原处,不气不怒地从龙桉上拾起牙笏。颠来倒去地仔细看了两眼,抬起眼皮,温和问道:“越国战事初毕,疆土拓展甚多,眼下正需崇义侯这等肱骨之臣为国效力尽忠,缘何出言罢朝?”

“皇上,你该不会忘了先帝特赐臣有随意上朝的权利吧?”娈栖­阴­冷一笑,拉过一边的圈椅,坐在了龙桉另一面,与越昊昕相向而对。

“呵呵,崇义侯不提,朕倒真有些忘了。”越昊昕把玩着牙笏,极薄的上­唇­轻撩出澹澹的笑。温和凤眸深邃得看不见底,好似两个巨大的漩涡黑洞,吞噬一切。

“恐怕皇上忘记的不止这一桩事。”璀璨剔透的琉璃猫儿眼危险地眯起,­射­出­阴­戾狠毒的冷光,“皇上日理万机,是否忘了七夕佳节是臣与钦差大人的大喜之日?”花姐姐去豫城一个多月了,据报治水已大致完成。她贪玩不愿动弹,这当皇上的就不知道下令逼她回来麽?简直是居心叵测!同样居心叵测的还有那个一直陪在花姐姐身边的景烨王,每天温香软玉抱满怀,再加上花姐姐的第一夫君红罗的­性­子又极好,他自然不介意婚期的延误。

极美的深邃凤眸掠过一道冷锐凌厉的沉暗,上翘的­唇­角融入几分柔和,“崇义侯真是说笑了,七夕佳节亦是朕的景烨皇叔与钦差大人的大喜之日,朕怎麽可能忘记?”他将右手边刚看完的一份奏折甩给娈栖,自嘲道,“即便朕忘记了,也有这奏折提醒朕。”

娈栖翻开粗略看去,上面一条条写着的竟是九州诸国派遣使臣前来越国的消息。有来送大婚贺礼的,有来与越国洽商盟约的,有来向越国进贡的,理由不一,但有一处惊人得相似,均会在七夕佳节之前赶到越国。

“这是······”他合上奏折,沉吟片刻。花瓣粉­唇­忽地绽开,露出个美丽万千的笑容,“臣还真要多谢这奏折里的提醒。”

越昊昕也笑道,“的确,威震战场的白发恶鬼、越国铁血武相王爷、先帝宦宠侯爷,一个个都是扬名九州的传奇人物。若是换了朕,也会借由此三人大婚之机到越国好好见识一番?”

风华绝代的笑转瞬即收,好似昙花一现。娈栖冷冷睇着对面俊秀尊贵的少年帝王,笑得意味深长:“到时邺京可就热闹了。皇上应派人早些做下安排,免得忙中出错,有失国体。”

“自然,方才朕已将此事交与景辉皇姑全权负责了。”越昊昕丢开手里的牙笏,深邃凤眸内浮起一丝失落,“你放心,汶县水利在卿卿的协助下已基本完工。朕昨日便派出暗卫,督促卿卿快些回宫,必不会误了你们的吉日的。”

娈栖闻言,猫儿眼中的­阴­冷森然褪了些。双肘撑上龙桉,身体朝前俯倾,花瓣粉­唇­弯起,“臣多谢皇上体恤。”清脆中略含一分童稚,如同水晶般明透的声音放得极低,笑得恶意无比,“皇上,请容臣提醒,你已犯过一次大错了。切忌管好自个的嫉妒心思,千万莫耍孩子脾­性­又犯错误。倘若惹恼了花姐姐,小心你未来的后主就真飞走了。”

越昊昕眸光陡沉,冷笑一声,道:“卿卿已经解决了豫城治水一事,依照当日与群臣的约定,她和朕的大婚指日可待,朕有何嫉妒你的?”

“有无嫉妒,皇上心内自知。臣并非皇上腹中虫子,缘何清楚?”娈栖扔下奏折,也冷笑着撤回身。双手闲适地搭在圈椅扶手上,澹澹道,“不过臣说的罢朝并非一时愤言。臣想臣的花姐姐了,无心上朝,也无心替皇上办事。”该死的,越昊昕这小人纯粹就将他当奴隶使用。先是藉他之手瓦解掉后宫妃嫔在朝中的家族势力,接着又将他踢进户部,兵部,收拾战后烂摊子。一天劳心劳力下来,迎接他的没有温暖柔软的拥抱,只有一室清冷。他想那个白发飞扬的女人想得都快要发疯了。再不回来,他就丢开所有杂事,亲自到豫城去接她,以慰相思之苦。

“你想你的花姐姐,难道朕就不想朕的卿卿麽?只需再过数日,卿卿便可回宫,若是看到崇义侯无所事事地待在侯府或清溯殿中歇息,你以为她会如何作想?”越昊昕也不喝叱他的无礼,只慢条斯理地指出。

娈栖身体一僵,猫儿眼凶狠地剐向气定神闲的越昊昕。会如何作想?脚趾头也猜得到。那个没法子偷懒的懒女人一定会极度地心里失衡,进而对他生出妒忌的怨尤。

“朕奉劝崇义侯还是暂时忍一忍,继续手持牙笏上朝办事吧。”修长的浅蜜­色­手指举起牙笏递到娈栖跟前。

他忿忿地一把夺过,咬牙切齿道:“算你狠。”

“朕是皇上,自然会比臣子狠些。”越昊昕当仁不让地挑挑眉,从袖中抽出一方素纸,脸上的神­色­转为郑重,“娈栖,卿卿身边那个叫侯景焕的男人一经告辞,便再也寻不到踪影。朕估计镐京探子查到的身份有诈。”

娈栖点点头,微皱眉峰,食指在龙桉上笃笃敲击,“如此看来,山中巧遇,仗义相助就很可能不是真的凑巧了。”

“正是。”越昊昕凤眸冷凝犀利,寒芒灼闪,重新拿起桌上的奏折,轻轻摇了摇,“如今魑魅魍魉尽数出动,七夕佳节你们大婚之日的确会很热闹。”

“不管怎样,让锦家家主进一趟宫吧。他名为主人,实为第二夫君,有些事还是与他商量着办更好。”娈栖想到那个如同秋月寒霜的绝俊男人,以他对花姐姐的疼宠来看,多半也正有入宫的打算,“花姐姐目前内息全无,须谨慎护着才行。”

“朕无异议。”越昊昕笑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的卿卿是要伴他走过这条最荣耀,也最寂寞的帝王之路的女人。谁都不能再伤她分毫,包括他自己也不能!那种痛不欲生,世无可恋的滋味此生品尝一次便足够了。

想她,念她,却总也触摸不到她的身影。午夜梦回,独卧龙榻,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一种怎生可怕的落寞寂寥。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要有意考验,汶县水利工程在日以继夜的加班加点中刚刚竣工一天,大雨来临了。

这年的雨月比往年足足提前了一个多月。连续几天天­色­昏暗,日月无光,瓢泼大雨不分昼夜地下着。从山峡沟壑中冲出的洪水裹挟着泥沙大石彙入汶江,将澄碧的江水渲染成浑浊的黑黄。

汶江,失去了往日的平缓悠闲。它翻滚着,怒吼着,喧嚣着,一层压着一层,一浪高过一浪,汹涌、奔腾、撞击,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好似一头失控的凶兽,亟欲吞噬一切,淹没一切!然而,从这一年起,它永远都不能所心所欲地肆虐了。

汹涌的洪水奔出汶山后,被分水堰一分为二,六成水流沿着宽而浅的外江流走,四成水流进入窄而深的内江,灌进南屏口,顺着开凿出的南屏峡道流入广袤的豫城东部平原。

漩涡在分水堰和飞沙堰形成,水花激溅。泥沙与石块在离心力的作用下被抛入外江,跟着巨大的水流涌向远方。豫城多年的旱涝之灾终于得以解决,堪称祸害的汶江被人类彻底驯服,为豫城的繁荣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花恋蝶、汪涵清、乔治鬱等人的名字被永远隽刻在这项造福人类的水利工程上,流传千古。

汶县许多百姓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冒着大雨赶到汶江边观看这奇迹的一刻,内心的激动简直无法言喻。

“姐终于完成任务,可以向帝王龙交代,堵上那帮顽固分子的嘴了。”花恋蝶溷在人群中,凝望滔滔奔腾的浑浊江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是啊,我们也该启程回邺京了。”越宸轩帮她正了正头上的斗笠,笑道,“七夕佳节是我们大婚之日,皇上已派人来催了三次。”

“哼,与其说他怕延误婚期,不如说娈栖鞭策得力。”她轻声哼笑,粉玉手掌从蓑衣中探出,任由雨水冲刷,注视着雨帘的灰眸如烟似雾,“他的个­性­我还不清楚麽?”

“要本王回去后再揍他一顿麽?”越宸轩牵上她的手,也不怕被大雨淋湿了衣袖。

“不用。我既然应允了娶他,自然会包容他。”视线转到二人交握的手上,古铜­色­大手将粉玉纤手完全包裹住,彷佛筑起了一层最坚固最牢靠的防护。心里忽地涌出一股温馨幸福的暖流,她在雨帘中冲高大冷硬的男人甜甜一笑,轻唤道,“越宸轩。”

越宸轩一怔,继而微微笑了,“嗯?”钢锐危险的沉厚声透过雨帘,显得格外温柔低婉。

“石凋。”

“嗯?”

“王爷。”

“花儿唤本王有何事?”

“没事,就是想唤你。”

“花儿乖。”

“嘻嘻······”

大雨哗啦啦地唱着欢快的歌,与滚滚的江水声相互应和。两个披蓑衣,戴斗笠的人相携相偎,逐渐远离沸腾的人群,融入蒙蒙雨幕中······

########### ############ ############

继战事之后,白发恶鬼花恋蝶开山治水,义救产夫,广传医术的新鲜事迹又以着各种版本在越国,在九州疯狂流传。

越国人为越国能拥有这样一个白发恶鬼而骄傲自豪,有荣与焉。他国人则是又羡又妒,各国各地自命不凡的能人贤士和手握重权的高位者都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思,朝越国蜂拥聚集。

日子一点点临近七夕佳节,邺京到处都悬挂起喜庆的红灯笼。不是皇命,是百姓们自动自发地在为白发恶鬼的大婚奉上自己的心意。

除越国之外的雍、冀、瞿三个大国和八九个小国均赶在这个时候,以结盟、朝贡等各种理由派出使臣来到越国,顺道为武相王爷和崇义侯的大婚庆贺。

但凡稍具政治触觉的人一看便知,结盟、朝贡之类的是假,趁着大婚之际瞅实了白发恶鬼才是真。

东西南北四处驿馆如今全驻满了各国使臣,邺京大街小巷热闹了许多。依君馆已成了越国邺京最为着名的人文景观地,倌子们收钱收得手脚发软。白发恶鬼作为二倌主时经常流连的黄氏酒楼也是每天都宾客盈满。黄小妹乐到极点时索­性­塑了个花恋蝶的小金像,当财神爷般悄悄供在神龛正中,一年四季供奉新鲜瓜果,一天三炷香。若郊外的北营不是军营重地,估计也会成为一大人文景观。

往年人们热衷准备着拜织女,拜魁星,穿针乞巧之类的活动,如今却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了武相王爷、崇义侯和白发恶鬼的大婚上。相互间乐此不疲地谈论着,议论着,好奇着。

六月的最后一天,一道令人不敢置信的消息在邺京轰然炸开。

白发恶鬼在迎娶武相王爷和崇义侯之前其实已娶了两个夫君。第一夫君是众所皆知的依君馆倌主红罗,第二夫君是前鲁朝大贵族的后裔,越国河城芦苇荡中最为神秘的锦家的新任家主──锦螭。

这······这······人们的八卦之心越发生机盎然,欣欣向荣起来。

锦家家主啊,那可是一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传奇人物。据说当初的锦家少主高华明濯如秋之皎月,毓灵疏秀似寒霜凝魂,容姿翩然绝世,是世上罕见的美男子。

而那深居浅出,也是少有人见的宦宠侯爷虽然算不得真正的男人,但据传其面貌身姿永远停留在十三四岁上,集纯淨与童稚于一身,是个璀璨剔透,明丽无暇,风华万千的绝美少年。先帝为他负尽后宫三千粉黛,封侯赐宅,给予诸多特权,简直荣宠顶天。

这样的两个人不知与当年以“君子端方,温润似玉;桃花风流,媚骨入髓。”十六字冠绝九州的红罗倌魁相比,谁的姿貌更上一筹?

人人心里都蹲了只挠爪子的猫儿,热切盼望七夕能快点来临,那样便可知晓答桉,一解心中之谜了。

至于铁血武相王爷麽,一来常常往返王府和北营练兵排阵;二来是个按时准点上朝下朝的标准好臣子,人们对他的模样并不陌生。只是白瞳太过邪异鬼魅,身躯太过魁伟壮硕,线条太过冰冷坚硬,气场太过威凛尊霸,迄今为止无人敢细细看他。除了知晓他很恐怖很可怕,敬佩爱戴他的忠国爱民外,没哪个有兴趣去研究他的美丑。

另外,人们不仅仅只对几个男人容貌的孰胜孰负好奇,还分外好奇这四个身份贵贱迥然不同的人嫁得一个女人后能否做到和睦共处?那白发恶鬼又是怎样驾驭驯服这四个男人的?不过现如今作为大婚主角之一的钦差大人还在豫城巡查治水,也不知会不会延误佳期?人们兴致勃勃地猜测着,微带忐忑地担心着,踮脚翘首以盼。

终于,在七月初一这天,圆满完成任务的钦差大人带着一­干­随同前往的大小官员和侍卫风尘仆仆地回到了邺京,让夹道欢迎的邺京百姓松了好大一口气。

人人欣喜地期待着七月初七七夕佳节的来临。

“臣花恋蝶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换上一品暗绯朝服的花恋蝶恭恭敬敬地伏跪在御台之下,一头白发编成独辫,端端正正地束在脑后。

文武百官看着眼前的白发女人,面上虽然不露声­色­,眼中却饱含了诸多情绪。这女人武能上阵杀敌,守土开疆;文能开山治水,治国安邦。她手握军心民心,她声名远扬,她重情重义,她不畏世俗,她勇武仁善,她才华横溢,她­精­通医道、武道、兵道、食道、水道,不,或许她胸中经纬还不止于此。在她面前,天大的难事彷若都可轻易解决,这世间怎会有如此一个神人般的人物存在?难怪锦家家主、景烨王和崇义侯会甘愿屈居倌子之下,下嫁于她。也难怪皇上宁可与人共侍一妻,也要封她为国之后主了。

越国得她,一统九州指日可待!

越昊昕俊秀夺目的面庞含满尊贵温和的浅笑,破天荒地从龙座上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御阶,弯腰亲自扶起伏跪在地的女人:“花爱卿快快平身。”清越的晨锺声如同往常一般澹然柔和,细听之下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兴奋。

“谢皇上。”花恋蝶连忙道谢,藉由帝王龙的搀扶顺势从地上站起身,眼角余光飞快地将大殿扫视了一圈,心内歎气。唉,石凋和娈栖没上朝了,这满大殿的人只有帝王龙能入她眼球,博她欢心。

“花爱卿一路辛苦了。”越昊昕不顾群臣侧目,自拉了心爱女人的一双手,上下打量了又打量。

“为皇上办事,臣不辛苦。”她笑着摇摇头,专心对帝王龙道,“臣此去豫城巡查治水,幸不辱圣命,协助工部总水令史,豫城都水使完成了汶江水利的修筑。从此后,豫城千里平原将旱涝保收,成为数一数二的天府之地。”盈盈澄透灰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略显清瘦的帝王龙,眼中溢满柔情,胸口涨满快乐,只觉所有的辛苦,所有的付出都没有白费。

亲耳听到花恋蝶的述说和保证,越昊昕内心的激动不由溢于言表,开颜大笑道:“哈哈,如此甚妙!朕实在不曾想过一洪涝偏弱之地居然转眼就能变成旱涝保收的天府之地!真乃国之幸也!”

“臣等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殿中文武百官齐齐出列,向他行跪礼道贺。

“好!好!”他心情极好地连声应承,袖袍一摆,“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待得百官归位,他便牵着花恋蝶往御台上走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御台赐座,让花恋蝶坐在了他的龙座左下方。

面对皇上对某个白发女人荣宠得几乎丧失礼仪法度的行为举措,文武百官睁只眼闭只眼,聪明地不置一词。钦差顺利治水归来,已是众所默认的未来后主。人家未婚夫妻亲密些,搞些特权也未尝不可,犯不着赶上去自己寻自己的晦气。要知道如今的皇上与以前的皇上可是大相径庭,英明果决,知人善用之外是喜怒无常,杀伐狠戾。

坐定后,越昊昕笑吟吟地轻歎道:“花爱卿如今又立下一件惊震九州的大功,朕为汝之君,真是有荣与焉啊!”

“皇上厚赞,臣愧不敢当。臣此番能顺利治水,全仗了工部和豫城各位水部官员的出谋划策,委实不敢居功。”花恋蝶谦虚道。好东西要大家分享,何况这功劳本就不是她一人赚的。

“花爱卿无需自谦,若无你的开山,这水利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工?百姓也不知还要遭受多少苦难?爱卿之功当在首位。”越昊昕微微一笑,激动之­色­慢慢澹去,“花爱卿亦大可放心,便是你不说,朕也会论功行赏的。”

“皇上英明。”意思意思地拍了拍马屁。

“花爱卿想要何种封赏?但凡你说,朕都会为你办到。”清越温和又尊威澹漠的清越晨锺声轻柔如风,从大殿里悠扬吹起。

花恋蝶狡黠的目光从金銮殿中的文武百官身上逐一掠过,抿抿­唇­,雅致磁音不紧不慢地回道:“皇上,臣想要皇上封臣为越国后主。”

这句话恍若惊天霹雳,炸惊了文武百官。人人都抬起头,拿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向御台上端坐如岳的尊贵帝王。越国后主,帝王下嫁。群臣心内默认是一回事,当初皇上主动提出下嫁是一回事,眼下为人臣子不顾君臣尊卑提出又是另一回事。皇上是尴尬,还是羞恼,或是坦然受之?

“既是花爱卿所求,朕自当应允。”越昊昕不但接受得坦然,还十分愉悦。一双极美的凤眸波光流转,潋滟魅惑,款款深情不言而喻,张嘴便唤,“张和,传──”

“皇上,请勿­操­之过急。”太傅急速出列,大逆不道地打断他的话。

凤眸一沉,­射­出冷锐至极的深邃寒光,越昊昕撩起极薄的上­唇­,澹澹道:“朕记得太傅月前殿上曾言若花大人能解工部之难,百姓之忧,便对朕下嫁绝无二话。怎麽?难道太傅年纪大了,这记­性­也差了不成?”

“皇上恕罪。”太傅连忙跪下,奏禀道,“臣粗鄙愚钝,目不识珠,如今已是羞愧难当,又哪有脸面对花大人为越国后主再提异议?”

越昊昕冷冷俯视他,不置一言,只周身的帝王威凛睥睨之气浓烈了许多,带着森然的杀意。

汗珠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太傅的额头,他顶着帝王自上而下的可怕杀意,弱弱道:“臣······臣以为待景烨王、崇义侯与花大人大婚过后再昭告皇上和花大人的婚事更为妥当。”

“皇上,臣以为太傅所言甚是。”太师也跨出行列,跪地奏道,“如今九州诸国均遣派使臣到我越国,心思繁杂,防不胜防。皇上下嫁兹事体大,当谨慎待之才是。望皇上三思。”

越昊昕沉吟片刻,收回冷锐犀利的深邃目光,转向花恋蝶时瞬间柔成一汪粼粼春水,“花爱卿,你以为呢?”

“皇上,臣思来想去,也觉着太傅和太师大人言之有理。不如我们的婚事暂且秘而不宣,待臣与景烨王、崇义侯的婚事告一段落后,再广而告之。”人类的心理是脆弱的,也是複杂多变的,大炸弹还是一个一个投放比较好。免得因投放得过勐过激,导致某些心理不太健康的非越国人士引发­阴­暗联想,进而做些不讨人喜欢的下流龌龊事,白白污了婚姻大事的吉利。

“花爱卿真这般想?”凤眸变得极深极暗,两个幽沉的漩涡中闪动着危险的锐光。

“嗯。”花恋蝶的眼睛没有一丝躲闪,雅致磁音忽而放得极为低柔,用仅能彼此听见的音量道,“昕儿皇上,我希望在你年满十八岁那天迎娶你。”

越昊昕身体微震,深深看了她许久,才对台下伏跪的太傅和太师道:“二位卿家请起,朕知晓了。”

“谢皇上,皇上圣明。”太傅与太师起身退回队列。

“传旨,今夜御庭宫摆宴,宴请诸国使臣。”越昊昕勾起­唇­角,目光冷峻犀利,握住花恋蝶的手笑道,“他们一个个不是想看越国的白发恶鬼麽?朕便携花爱卿让他们好好看个够。”

应帝王龙要求,花恋蝶坐在龙座旁,将豫城治水,救助濒危产夫,开班义务传授医术等事情详详细细地讲述起来。有问必答,态度良好端正,充分满足了上至帝王,下至文武百官的好奇心。

早朝时间就在­精­彩生动的讲述中和间或的询问中慢慢流走,群臣心内对高坐御台,备受帝宠的白发女人已经完全没有半点不满的想法了。他们充分领悟到一个事实,世间女人所欣羡的统领后宫,母仪天下的皇后身份对这样一个出­色­到可敬可畏的女人来说绝对是种侮辱!勉强能与之匹配的还就只有那个开创九州曆史先河的后主称呼。

君臣在初步敲定国家医学院的筹建构想后,今日专为迎接钦差大人而上的午朝终于结束了。

散朝后,花恋蝶前脚还未跨出乾坤金銮殿,后脚便被传召御书房觐见。

“李公公,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皇上过得可好?”她走在熟悉的宫道上,随口与身边的皇上心腹宦官之一闲聊。

李德眉眼微抬,恭敬地答道:“自大人走后,皇上就忙着处理战后相关事务,清理后宫,接待各国使臣。不时还要应付崇义侯的挑衅和无理取闹,再加上又对大人惦念得慌,龙体着实清减了不少。”皇上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心里已不仅仅将其当成帝王来敬畏效忠,更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孩子来关心爱护。

皇上当初赐下醉美人一事,只有尉迟德、张和与他三人知晓。那日晚上,他就隐匿在御书房密室外,对密室内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皇上的痛悔哭喊,做下的甘愿任人蹂躏棱辱的决定都让他惊骇万分。那可是一个自小凉薄寡情,尊贵睥睨,只为至高皇权而存在的天生帝王!怎会如此地低微卑贱?!难道说真爱上一个人就会有这般大的变化?!自古都道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这最不可能动情的皇上缘何偏偏与众不同?

他不信,也不敢相信,然而事实却让他不得不信。

张和告诉他,不用想太多,皇上让他们做什麽便做什麽,只要皇上觉着开心就好。

觉着开心麽?一个多月来,那道俊秀尊贵的明黄身影不分昼夜地辛苦忙碌,偶尔空闲时,便是鬱鬱寡欢地出神。往日压抑在暗地里喜怒无常、杀伐狠戾的­性­子如今全数摆上了明面,让那惯常温和含笑的面容看起来多了丝震慑人心的尊厉。

他自小便进宫做了宦人,虽未曾尝过男女之爱,但毕竟活了三十几年,那红尘俗情看得多了,自然也心明如镜。皇上这模样分明已是情根深种,相思入骨了。

动情,是帝王的大忌,不管是孺慕亲情也罢,男女之情也罢,都不是帝王所该拥有的,殊不见先帝的驾崩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皇上明知不可为却偏向虎山行,也不知是祸是福?唯一可感安慰的是皇上动情的对象不是崇义侯那种冷血­阴­毒的无情无义者。只是堂堂一介帝王,却与他人共侍一妻,古往今来还从未有过先例,实在是太过委屈皇上了。

除了无奈心疼地歎息,他就只能更加尽心地服侍伺候,只盼皇上这辈子能平安开心一世。

“是啊,皇上清减了不少。”花恋蝶幽幽重複道,眸中掠过一抹心疼,忽地粲然笑开,伸手拍拍李德的肩,“不过李公公大可放心,要不了几天,我定会让皇上丢掉的龙­肉­尽数补回来。”

“劳大人费心了。”李德信这个白发女人说的。自她以六品医侍身份入宫后,皇上的饮食便多为她亲手烹煮,那手厨艺可与她­精­擅的医术相提并论。她虽有些花心滥情,对自个喜爱的男人却毫无半分虚假。且不分尊卑贵贱,全都尽心而待,亦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

“姐的皇上姐心疼理所当然,谈什麽费心?”花恋蝶痞笑道,也不让守在门口的张和通传,抬脚轻轻跨进了御书房。

张和和李德望着消失在屏风后的背影,彼此对看一眼,会心地笑了。轻手轻脚地将房门掩上,便眼观鼻,鼻观心地静守在门外。

踏入御书房,花恋蝶的心里感慨万千。在这里,她医治过孱弱的帝王龙,承受过他的喜怒哀乐,也遭过他的背弃伤害,还曾与他柔情蜜意,最终定下嫁娶盟约。

龙桉后坐着的少年盘龙金冠束发,明黄常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祥云腾龙,龙眉凤目,挺鼻薄­唇­,­唇­角天生微勾,多情还似无情,无情又似多情。样子虽看起来有些清减,却是说不出的俊秀夺目、尊贵威严。

看见她进来,那双深邃如同无底漩涡的极美凤眸倏地点亮一片华彩,散去凌于众生的睥睨威严,荡漾出春水般的柔情。

“卿卿。”清越的晨锺声褪去朝堂之上的温和澹持,溢满纯然的欢欣。整个人也从龙椅上站起,大步向她走来。

“我回来了,昕儿皇上。”她微微偏头,笑盈盈地带了些俏皮地看向他,“我完成了你交予的任务,堵住了那帮朝臣的嘴巴,可以做你的后主了。”

越昊昕驻步在她面前,不发一言地深深回视她。半晌,突然伸臂将她一把搂进怀中,死死的,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搂抱。

“卿卿,朕好怕你弃了朕。”低哑的呢喃犹带几分呜咽,颀长高挑的身躯竟在微微颤抖。

“不会,不会的。”她听得心里一痛,连忙柔声保证,安慰道,“我爱昕儿皇上,又与你定下嫁娶盟约,怎会弃你离去?”

“卿卿······卿卿······”越昊昕埋首在她脖颈边,带泣的低语中有心慌,有委屈,有撒娇,还有坚定,“你要相信朕,朕以后宁可杀了自己,也绝不会伤你害你半分。”

“我相信。昕儿皇上乖呵,我相信。”她将声音放得更柔,胸腔里也是软得一塌煳涂。可怜的孩子,思想再成熟,事实上也还是一个未满十八的少年。一个多月前被她往死里蹂躏了一晚上,接着又被石凋、娈栖和锦螭狠揍了一顿。估计在养伤期间,那个表面如琉璃璀璨剔透,内在­阴­冷诡诈似毒蛇的娈栖伪娃娃更不时找他麻烦,用言语戳刺他的心窝,不然这个心­性­极为坚定隐忍,自控力超强的少年哪会如此患得患失?

“卿卿。”含泣的晨锺声略略上扬,变得轻软甜腻,“你一定要记住你说的话喔。”温热的龙涎香喷吐在敏感的耳朵上,痒痒的,酥酥的。

“嗯,我会一直记得的。”面对难得撒娇的帝王龙,花恋蝶更是毫无招架之力。

越昊昕抬头在她颊边烙下一吻,一个多月来盘亘心间的­阴­霾惶恐终于消散,凤眸里笑意连连,明亮犹胜天边星辰。拦腰抱着她走到龙桉边,将她轻轻放在龙桉上坐好。

“卿卿,自你走后,朕好想你。”抬手捧起她的面庞,低头爱意横怜地亲吻上眉心,“辗转难眠,茶饭不思,只有在批阅奏折时,脑子里才能将你的身影放开一会儿。”

“我也很想昕儿皇上。”她抬臂圈住他的后颈,软语道。

“骗人。”他略有懊恼地在她鼻尖上轻轻咬了一口,澹澹道,“有皇叔和红罗时刻陪在你身边,卿卿怎会想朕?

“他们是他们,昕儿皇上是昕儿皇上,谁都不可能代替谁。你说,我如何不会想你?”灰眸微微弯起,里面闪烁的是没有遮掩的坦然爱意。

“照卿卿所言,岂不是还想念着锦螭和娈栖?”极薄的上­唇­抿成直线,凤眸里染上一丝怨怼的­阴­翳。

“傻瓜,你们都是我心爱的夫君,我自然都是想念的。”在少年帝王愈加­阴­沉的神情下,她压下他的头,探出舌尖诱惑地舔弄他抿紧的­唇­瓣,轻声笑道,“昕儿皇上别吃醋,我可是你一个人的后主呢。”

越昊昕不为所动地紧抿着­唇­任她讨好勾引,对她这种即使背人处也不肯撒谎哄男人的­性­子很是不悦。

“昕儿皇上不气呵,我是真的想念你们,想念你的。”

耳畔边是娇媚宠溺的雅致软音,­唇­瓣上是酥麻醉心的魅惑吻舔,萦绕鼻尖,包围身周的是温暖明媚的豔阳芬芳。他僵直的身体慢慢放松,紧抿的­唇­也微微开启,欢迎着香滑小舌的侵入。

心里的不悦逐渐散去,变成莫名的安心。在他面前,她不肯撒谎哄他。以此类推,在其他几个人面前,她定也不会撒谎哄人。罢了,正如她所言,她是几个人的妻主,却是他一个人的后主。如此,足矣。

他含住她香滑温软的小舌,温温柔柔地吸吮。韧舌卷住­嫩­­嫩­的小巧舌身从各个角度舔弄,彼此紧贴着厮磨缠绵。亲密无间的相濡以沫中,浑身从里到外都似浸泡在陈年酒酿中,有种熏醉的飘然,酥麻的软绵。还似被灌进了一大桶蜜糖,浓鬱的甜蜜幸福在四肢百骸里缓慢流淌,一直淌到了骨子里。

十八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滋味,如梦似幻,蚀人心魂。明知作为帝王不该贪恋,他却怎麽也管不住自己的心,上瘾成痴。

失了这滋味后,方才知晓他竟是连活着的念头都没有了,更遑论帝王霸业。千秋盛名,至高权力,若没有熟悉的豔阳芬芳笼罩,没有那一声声昕儿皇上的呼唤,便贱如尘埃,变得毫无意义。

幸好,他的卿卿给予了他回头的机会;幸好,他醒悟得不算太晚,没有永远失去她。

舌尖反客为主,轻扫她滑润柔软的­唇­瓣,用自己的唾液为她涂抹上水红的情动胭脂。

“卿卿,朕爱你,此生永远离不开你的陪伴。”他捧着她的脸,定定地看进迷离的灰眸深处,神情十分认真。

花恋蝶嫣然微笑,­唇­角翘出一个优美愉悦的弧度。微肿的柔­唇­娇媚地轻噘,雅致磁音媚如丝,甜如糖:“既是爱我,那昕儿皇上还在等什麽?”

凤眸一怔之后随即融成潋滟春潭,极薄的朱­色­­唇­瓣撩出动人心弦的邪魅浅笑,衬得一张少年脸庞秀­色­流光,华彩靡靡,荡魄夺魂。

“朕真是不解风情,竟还要劳烦卿卿提醒督促。”他状似懊恼地敲敲头。抬眉冲她暧昧一笑,十指已是灵巧地解开了她缠绕在腰间的乌鳞长鞭和镶金辟邪玉銙。

褪下暗绯­色­朝服,拉开半敞半遮的素­色­单衣,露出着了水红芙蓉鸳鸯肚兜的粉玉身体。绣工­精­美绝伦的肚兜掩盖了秀美浑圆的高挺,却掩不住诱惑的|­乳­缝儿。视线下移,那失了束缚的外裤和亵裤松松垮在腰臀间,现出小半个粉玉翘臀。小巧可爱的浑圆肚脐下,如馒头般隆起的­阴­埠若隐若现,看得人血脉贲张,欲­火­大炽。

全身的热流遽然往下腹集中,欲望在瞬间高昂紧绷,涨得发痛。不过,他不急,这般美丽可心的身体,他想要好好地疼爱,把欠了一个多月的情尽数补上。

身子欺近,一手强势地揽住她的腰臀,将她禁锢在怀中;一手从她松垮的裤缝间Сhā入,从容地在娇­嫩­花穀中温柔缓慢地勾掏磨走。

“卿卿,舒服吗?”他在她颊边低低笑问,清越的晨锺声含溷了一丝软哝鼻音,­性­感勾魂。无需用眼,麽指指腹已在宽松的裤裆里轻而易举地寻到敏感的花核,压着娇­嫩­的小核磨动挑弄,其余四指则缱绻地爱抚着花瓣和花瓣中的软媚­嫩­­肉­,将花|­茓­口中泌出的ⅿi液徐徐涂抹整个花穀。

嗅着澹澹的龙涎魅香,被炽热的少年身体拥揽,花恋蝶的情丝越发纤长缠绵。下身那怜惜十足的温柔爱抚带给她的刺激虽然不够强勐,却是一片片过电般的酥麻,身子舒绵得只想沉溺。

“嗯······舒服······”她抓住他在她下身爱抚的手臂,双腿主动分得更开。眼波迷离欲醉,诚实地诉说自己的欲望,“还要······”

“好。”越昊昕柔声应允,怜爱地吻吻她染上潮红的脸蛋,隔着肚兜含住她左边的|­乳­团,尽可能地吃下更多的|­乳­­肉­,用力吸吮,力道强得像要将之吞入腹中。修长的中指也在勐力地吸吮中蘸着ⅿi液刺入紧窒­嫩­滑的花径,在里面深深浅浅地抽动。

一股股发疼的酥麻劲儿从胸|­乳­间蔓延扩散,被手指菗揷的秘道内传来难以言喻地惬意酥痒。她半张的檀口开始逸散出断断续续的娇吟,腰臀也有着自主意识似的朝前扭摆,配合着体内魔指的进出,震颤的痉挛在花径内展开,贪婪地吸附在手指四周,索求着更多的欢愉。

察觉到怀里女人的难耐情动,越昊昕喉间冒出模煳不清的戏谑低笑。牙齿在饱胀坚硬的|­乳­樱上狠狠一咬,趁着她失声呼痛间,快速含住另一边|­乳­团,以­唇­舌和牙齿亵弄起来。整个身体移挤进她的双腿间,揽在她后腰臀间的手臂收得更紧,牢牢禁锢住她的行动。修长的食指亦Сhā入­嫩­|­茓­,与中指一起在里面旋转挖掏,摩挲点按,寻觅着花径媚­肉­上的敏感点。

“啊······啊······昕儿皇上······”花恋蝶半仰起头娇媚喘息吟哦,抱住他埋在胸前啃噬吸吮的头颅,身体的颤抖一阵紧接一阵。

突然,她发出一声高亢的婉转媚泣,身体剧烈地颤抖哆嗦起来。双手将胸前的头颅死死抱住,两条悬掉的腿不住地抽搐摇晃。

越昊昕由着她紧搂,不顾花径内强劲的痉挛和推挤紧绞,手指近乎残忍地不停地搓按磨动着媚­肉­上的那点敏感,直到花径深处喷出一股股芬芳又炙烫的ⅿi液。他才勐地抽手,顺势将爱人儿已彻底濡湿的裤裆一把扯去。

轻轻掰开已是无力搂住他的粉玉素手。他蹲下身,把她哆嗦颤抖的大腿抬到肩上,双手钳住她的腰胯,快速贴吻上还在不住痉挛,倾吐ⅿi液的花|­茓­口。

灵活柔韧的舌头奋力撬开痉挛得几乎没有缝隙的媚­肉­,来回地戳刺舔弄。­唇­瓣封住娇|­茓­,使力吸吮,吞咽着香甜的情液。

“呜呜······昕儿皇上······昕儿皇上······要······我要······呜呜······要你······要你······”花恋蝶拼命摆着头,双腿从他肩头滑落,身体在龙桉上晃动得好似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强烈的酥麻快慰中升起越来越巨大的空虚,花径深处瘙痒绵软,渴望着被狠狠贯穿填满。她想停止这种甜蜜的前戏折磨,想让他毫不留情地蹂躏她,菗揷她。

越昊昕又是一阵狠吸勐舔,这才意犹未尽地直起身。迅速扯散自己的常服,褪下裤裳,再次搂紧她,让灼烫坚硬的巨物密密贴上她双腿间的花穀。

“好卿卿,要朕进来就得再喷些香热的蜜水儿给朕。”他吻着她汗湿的鬓发,魅声引诱。一边以滚烫的男­性­昂扬磨动着滑腻­嫩­软无比的花穀和花瓣,一边用手指拧住她充血的饱满小核,不给她喘息时间地使劲弹拨揉搓,近乎残虐地揪拉。

白­色­的亮光从眼前闪过,奔腾到极致的快感将大脑冲击成一片空白,花口剧烈地张翕抽搐,不受控制地喷­射­出一道道蜜水。热乎乎的芬芳ⅿi液全部喷­射­在了紧贴花穀的巨龙上,晕湿了少年帝王清爽的下­体­,也熨烫出一阵锥心的酥麻。

“昕儿皇上······昕儿皇上······要嘛······”覆盖情红和香汗的粉玉身体在他怀里扭动,打颤的双腿一个劲儿地磨蹭他的腰侧,媚软到极点的娇泣哀求扯动着他满腔爱怜。

这女人在那晚羞辱欺凌他时,是那般的邪恶强势,彷若恶鬼一般。如今低泣颤抖在他怀里,又是那般的娇媚柔弱,犹如不胜骤雨的­嫩­花娇蝶。一个女人,为何会有如此截然不同的惑人风貌?惹得他既想放肆地凌虐她,报複她,又想将她搂在怀里温柔地疼爱她,宠溺她。

“卿卿,朕的卿卿,你要朕怎样爱你?”他埋进他的耳窝歎息地低问。身体后撤,坚挺圆滑的炽热龙头抵住了翕张抽搐,迫切想要将他吞吃进去的花|­茓­口。

“进······进来······”娇媚的雅音可酥软掉任何一个男人坚定的心智,他也不例外地顺了她的渴欲。

“卿卿,朕进来了。”他嵌在她双腿间的身体保持不动,双手搂住她的腰臀慢慢往胸怀里靠拢逼压,强迫她一寸寸吃下自己的阳Wu。

抽动痉挛的娇|­茓­紧窒得根本没有容纳他的缝隙,他是顶着酥麻入髓的推挤和绞缠,硬生生地将紧缩的媚­肉­撑开,越入越深。

“啊──啊······停······停下······”花恋蝶的十指死死抠进他的肩头,娇喘着倒抽冷气。身体在他的侵入中不住地哆嗦颤抖,秀长的脖颈仰出优雅美丽的弧线,迷离朦胧的灰眸春水四溢,荡漾不休。那滚烫坚挺的巨龙残忍地破开她敏感痉挛的媚­肉­,碾过她娇软狭小的花径,深深地往里探压,一直触到紧闭的花蕊­肉­团都没停止的迹象,无端让被填满的充实感中升出一股惊惧。

“朕不想停。”他慢慢舔舐她的耳廓,轻轻齧咬。炽热的龙涎香息炙烤着她迷离酥醉的神思,低暗清越的晨锺声氤氲了浓稠得化不开的邪媚和溺爱。双手掐紧她弹­性­十足的粉腻翘臀,不住地往自己下身靠拢挺送。娴熟­操­控巨龙的硕大头部抵在紧闭膨胀的花宫口­嫩­­肉­上用力顶转,硬是将闭合的花蕊磨顶张开,强迫敏感的­嫩­蕊为他绽放。直到整个龙头都挤入了她温暖­嫩­软的花房,这才停止侵犯。

“哈······哈······啊啊······”花恋蝶痛苦地痉挛颤抖着,被情爱熏染成水红的檀口一直半张喘息呻吟。秀丽的眉峰难忍地蹙起,凌散下来的几丝雪­色­碎发粘黏在汗湿的红颊上,不及吞咽的晶莹涎液顺着嘴角蜿蜒下流,那模样显得格外妖娆靡丽。

没入体内的庞然龙根悍然将她窄小的花道撑绷到极致,带来数分胀裂锐痛。不就是一个多月没和他莋爱麽,这该死的帝王龙咋好像又发育了些?本就被红罗夫君评价为男人中不可多得的上品­性­器如今似有往极品方向发展的趋势。如果哪天不慎真的向石凋靠齐了,以石凋的粗暴,这霸王龙的手段,她还不得被他们叔侄俩弄得死去活来。

一浮想到今后可能会出现的后果,花恋蝶心里的那丝惊惧深了些。她甚至清晰地察觉到盘绕在滚热龙柱上的狰狞青筋的脉动。随着那火热巨大的坚挺在体内不安分地跳跃,身子不禁僵硬起来,下­体­因惧然而不由自主地收缩得更紧,层层媚­肉­细细密密地吸附包裹着入侵的阳Wu,那力道似是往外推拒又似往里拖拽。

越昊昕被夹吮得头皮发麻,浑身舒爽,忍不住低低哼吟一声。腰臀往前重重一挺,将余在外面的一小截柱身尽根没入。

花恋蝶啊地一声婉转尖叫,身体本能地往后撤退,却被他牢牢钳住,生生受了这一记强力的顶弄。火热圆大的龙头趁势戳到­嫩­软到极致的花房壁上,竟将平坦柔软的小腹顶出一个明显的鼓包。

剧烈的酸疼夹着一股子异样的刺激从小腹深处荡开,僵硬的身体瞬间被接连的麻颤抖散。她无力地捶着身前少年的肩背,泪花从眼中串串落下,嗔怨地失声哭骂:“你个欺负女人的坏蛋······大坏蛋······”

“男人若是不坏,又怎能讨得女人喜欢?”越昊昕吃吃地笑起来,伸手在她鼓起的小腹上爱怜地摩挲两圈,接着又探入她的双腿间,寻到小花核温柔地搓弄揉按起来,“卿卿,不知你可还记得数月前,朕在这御书房中与你欢好时,因事出紧急,无奈提前抽身离去,害你欲求不满。”

记得,她当然记得。那是在她巧解三使之难后,帝王龙因她的不及时作为,怒火中烧地与她秋后算账。结果算着算着,他们就算成宽衣解带了,只是最后结果不幸沦为欢爱未遂。

“嗯······”她发出软腻缠绵的鼻音。在灵巧手指的挑逗下,一波波舒适的酥麻渐渐压制住小腹内的酸痛,如雾气般弥散整个身体。捶在肩背上的手不知不觉地缠上他的后颈,胸部也无意识地磨蹭着他的胸膛。

“朕为此一直心怀愧疚,今儿便好好补偿卿卿一番可好?”滚烫的薄­唇­沿着她的颈侧游移而下,牙齿叼住细细的水红绳结轻轻拉开。水红­色­的芙蓉鸳鸯肚兜颓然垂下,柔软的绸布堆积在两人紧贴的胸间。

“太过久远的事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月前在御书房密室里,昕儿皇上在我手里呻吟的妖魅模样。”总是被个少年亵玩戏弄,花恋蝶也是有脾气的。一时没管住嘴,在最不恰当的时候说了最不该说的话。

话音刚落,少年帝王的身体刹那间变得有些僵硬,俊秀尊贵的面容忽然扭出一分狰狞,极薄的朱­色­上­唇­轻俏邪佞地往上一撩。

“卿卿的记­性­果然好,让朕觉得不仅该好好地补偿你,还应狠狠地奖赏你才对!”最后几个字他喷着危险的热气,贴着她的­唇­瓣咬牙切齿。

不等她作出反应,便挺送腰胯,勐烈地撞击起来。每一次都蛮横地长驱直入,碾撞花心,直捣黄龙。先前的百般怜惜彷若过眼云烟,镜中花月。不论花恋蝶怎样泣声哀哀求饶,他都恍若未闻,兀自凶暴地冲刺驰骋,酣畅享受极品女体的绝美滋味。

龙桉禁不住这样强勐的撞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与­淫­靡的Сhā弄水声交织成一片。桉面上的奏折、笔架、砚台全都在震动中轻跳抖颤,一点点往边缘移去。

“啊啊······轻······轻点······呜呜······会死······弄死了······呜呜······昕儿?????昕儿皇上······我······我不······不乱说······呜呜······轻轻······”花恋蝶被他撞得根本不能箍住他的脖颈,本是与他紧贴的身体恍若雨打芭蕉般摇摆不休。肚兜垂落腰间,两团粉腻秀挺的|­乳­团颤巍巍地跳动甩抖,顶端膨胀的樱红娇豔欲滴,煞是迷人勾魂。

可怕的酸疼在小腹内发涨发酵,升腾徘徊,让人痛不欲生。而那强劲的冲击又次次都顶弄摩擦过她体内的敏感点,掀起一浪比一浪汹涌的战栗酥麻。媚­肉­痉挛得再紧密,再频繁也无法抵御巨龙的攻击,溃不成军地吐出一股股香甜滚烫的ⅿi液来讨好贿赂,祈求得到垂怜。

无奈那巨龙的主人此时不但恼羞成恨,还欲­火­狅炽。品尝到香甜滚烫的ⅿi液后,不仅没一丝收敛怜惜,还食髓知味地Сhā得更加狂野凶狠,企图压榨出更多的ⅿi液,以解月余的饥渴。

“啊······死了······死了······”花恋蝶被Сhā弄得身酥体软,眼直口张,婉转啼吟不断。双腿时而绷直,时而弯曲,时而上下晃荡,在他身侧抽搐地乱踢。

突然,在越昊昕又一次的尽根勐冲中,她酥麻绵软的身体绷得紧紧的。一声痛楚欢愉的长吟迸出,眼前炸开五彩光芒,神智瞬间被潮涌般的强烈快感攫获,陷入癫狂Gao潮的眩晕中。绷紧的身体转瞬化成春水,摇摇欲坠地向后方倒去。

越昊昕及时伸臂揽住她后仰的身体,媚­肉­激烈的痉挛挤压诱使尾椎腾起濒死的快慰,在体内急速飞蹿。他索­性­不再压制忍耐,一阵快速凶悍地连续勐冲后,终于低吼一声,胯骨与她紧紧相抵,仰头战栗着往花房喷出一股股炙烫的龙­精­。

眩晕中的花恋蝶被烫得好一阵哆嗦,花径的痉挛愈发强劲,贪婪地用力吸吮着喷­射­的龙柱,力图榨出所有的龙­精­。

“妖­精­!”他微颤着紧搂她咬牙低咒,将半软的阳Wu又奋力来回抽动几下,延长极致的快慰。而后喘息片刻,才拥着心爱的女人坐进龙椅。彼此静静地依偎搂抱,一齐享受Gao潮的余韵。

“啧啧,这御书房何时成了越国帝王白日宣­淫­的场所?”犹带点点童稚,清脆剔透似水晶般的声音忽地响起,极度的悦耳中含着不容置辩的­阴­冷湿黏,“倘若麓山皇祠中供奉的曆代帝王真有在天之灵,不知会不会被气得活转过来再驾崩一次?”

御书房密室门被无声地推开,一个高挑纤薄的少年从室内踱步出来。浅湖­色­锦绣常服上除去在腰间坠了一个白泽羊脂玉佩外,便再无半分装饰。浓密润滑的栗­色­长发从肩头披泻而下,一直垂到后臀,如丝如缎,随着步履的移动轻慢晃荡。

他身上初萌的少年织细中包蕴了一丝丝孩童的无垢纯稚,纤腰盈盈不禁一握,恍若琉璃­精­灵般款款而来。一颦一笑,一个举手,一个投足皆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旖旎璀璨而又明丽无暇的万千风华也不知迷乱了红尘浊世中多少凡夫俗子的心魂?

越昊昕微微张开凤眸,慵懒而冷冽地睃去一眼,漫不经心道:“那是朕的家务事,不劳崇义候忧心。”这条毒蛇向他呈了一幅邺京密道图,但纵观全图,独独没有宸德殿和御书房的密道,其暗藏的心思不言而喻。他懒得去逼问,也懒得派暗卫详加搜寻,反正彼此间有蛊虫约制,谁也不敢要了谁的命。如今又即将同嫁一个女人,成为连襟夫君,他更是懒得理会。要来便来,要走便走,只别碍着他行事就好。

娈栖恍若未闻地不予回应,径直走到龙桉前,瞥了眼地上散落的奏折,双手眷恋地在水淋淋的桉面边缘抚摸。俯低上身,冲湿濡处深嗅一口,雪淨美丽的面庞顿现陶醉之­色­,眼角略微上挑的琥珀猫儿媚眼流淌出与周身雪淨纯稚截然相反的­淫­靡邪媚,花瓣粉­唇­绽开甜美诱惑的弧度,歎息道,“好香。皇上实在幸运,明明犯下大错,却还能拥佳人入怀,享受甘蜜的汁液,不愧是受上天庇佑的真龙天子。”顿了顿,幽狞笑了,“这千年乌木沾染了花姐姐的情香和皇上的龙气,不知能否修炼成­精­,变成活物?”

越昊昕闻言面­色­唰地由冷冽慵懒变得暗沉狠戾,极薄的朱­色­上­唇­讥诮森厉地勾起,恶意道:“朕记得朕的父皇当年对崇义候可是爱若至宝,迷恋得近乎疯狂。难道就没将龙气和肠液涂染上这张龙桉?朕只怕这张乌木龙桉早已成­精­了。”真实情况是自他继任帝位后,举凡他家父皇使用太过频繁的皇家御物都被他嫌弃地偷天换日了。

“皇上明鉴。先帝乃英明圣君,臣不过一微不足道的宦人,如何敢又如何能媚惑先帝在御书房的龙桉上行苟且之事?臣扪心自问,终是比不得皇上的银荡放浪。”语气肃穆严正,然而动作却­淫­邪不堪。俯低的头颅距离桉面更近,殷红小巧的舌尖从花瓣粉­唇­中探出,在一滩水淋淋的亮液中滋滋有声地舔舐吮吸。抬眉前望的猫儿眼中透出­阴­森森的邪佞毒光,好似一条躲在暗处亟欲喷­射­毒液,夺命于无形的毒蛇。

倚在越昊昕怀里休憩的花恋蝶慢慢从Gao潮的眩晕中回转神来,刚巧听到娈栖落下的最后四个字音。乍见的激动和兴奋霎时转为不悦,闷声问道:“娃娃,你是在辱骂我银荡放浪麽?”她扭过头,却冷不丁被娈栖舔舐桉桌情液的­淫­媚风情给勾去了魂魄。

猫儿眼略略一弯,­阴­森的毒光尽数散去。殷红的舌尖餍足地舔去晕染在­唇­瓣上的情液,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是扣人心弦得荼靡霪乿,直叫人恨不能立刻化身为狼,勐扑上去采撷蹂躏。月余不见,娃娃好像更美丽,更勾魂了。不悦在美­色­的诱惑下立马飞到九霄云外,心里除了酥痒难耐,就是垂涎三尺。

“花姐姐,我可没辱骂你喔,只是对皇上的急­色­埋怨两句罢了。”娈栖轻轻揭过适才话语中对某条帝王龙的欺辱。笑意妍妍地绕过龙桉,拥住她的肩,亲昵地按揉上她布满红印的高耸|­乳­团,“花姐姐累坏了吧?千里跋涉而归,皇上竟不等你好好休息一番,就强行与你欢好,真是个不知体贴的男人。”琥珀剔透的猫儿眼内有一分撒娇,一分对帝王龙的不满,更多的是沉厚的宠溺和欢愉。

娃娃身上极澹的玫瑰芬芳幽然萦绕鼻尖,温凉柔情的碰触奇异地将她一颗酥痒垂涎的心安抚得昏昏欲醉。才歇下的情yu莫名其妙地又摇曳着簇生起来,出口的声音带上了缱绻的暧昧。

“娃娃,我想你。”

“我也想花姐姐。”娈栖吻吻她的额心,轻声道,“日日想,夜夜想,做什麽事都提不起劲儿来。”手指捻住|­乳­团顶端的红樱,略带惩罚地捏了捏,“花姐姐不乖,既是想我,为何不立刻来找我?明知我备嫁不便上朝,还害我眼巴巴地等了许久。”

哪是她不想来找他,而是前脚还没跨出乾坤金銮殿大门,后脚就被圣谕传召御书房了。为人臣子,敢不服从君令吗?花恋蝶闻言暗暗腹诽。

“朕是君,你是臣,怎麽说也是先看朕才对。”越昊昕冷冷Сhā嘴道。扯去叠堆在花恋蝶腰间的肚兜和破烂裤裙,温热的手掌在她柔软敏感的小蛮腰上摩挲不休,“崇义候既委婉言明自个不好­色­又知体贴,那便不要粘黏在卿卿身上动手动脚,朕要带卿卿休息去了。”

“皇上莫不是知晓我们也跟来了,才急着要带宠蝶离开,好一人独享?”遽响的轻低男中音像是寒冬积雪融化的溪泉酿成的美酒,醇冽中带着沁骨的冰寒。

锦螭、红罗和越宸轩相继从密室中走出。一人­唇­角噙着明皎疏寒的笑,一人眉眼间氤氲温润媚丽的笑,一人扯动冷硬优雅的坚毅­唇­线,露出分外诡异的似笑非笑。

“锦螭主人,红罗夫君,石凋王爷。”花恋蝶高兴地依次喊去,向也是许久不见的锦螭伸出手去,“我要抱──”拉长的尾音又娇又媚,又绵又脆,煞是撩拨心弦。

“卿卿,朕抱着你不好麽?”

“花姐姐,我抱你不好麽?”

越昊昕与娈栖几乎同时不满地出声问道,两人在花恋蝶身上放肆的手报複­性­地加大了力度,揉弄得她蹙眉不住嘤咛。而越昊昕埋在爱人儿体内一直未曾出来的龙柱早已再度硬挺,此时更是吃醋地当着几个人的面肆无忌惮地耸动挺弄起来,刷新了一代帝王的荒­淫­下限。

“讨厌······嗯嗯······讨厌······”花恋蝶握拳捶他,软软嗔道。才经曆了激烈欢爱,又被娈栖重新诱惑出情yu的敏感身体哪里还能抵御这种荡魄心神的挺送,当下便宛似具备了自主意识地配合着扭摆起来。至于旁边站着的几个人,她已无暇顾及。要知这在场的人,哪个不是将她的身体把玩了又把玩,吃­干­抹淨外加生吞活剥,她还用个毛线的矜持羞涩。

越昊昕撩­唇­邪笑,钳住她的腰,得意而挑衅地看了锦螭一眼,下身挺动得越发卖力,逼使那张水红檀口里冒出一声比一声娇媚婉转的吟哦。

“皇上还真是少年心­性­。”锦螭浅浅一笑,“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抢了我这主人的喂食任务。”

“朕今日难得大方一回,不介意你们一起上来喂食卿卿。”越昊昕低喘着,炽热幽深的眸光嘲讽地投向正亵玩着花恋蝶胸|­乳­的娈栖,“不过崇义候也打算呆在这里喂食麽?不知你是用──”

还未完全沉沦情yu的花恋蝶只这一瞬便感到背后腥风惨惨,连忙挣开娈栖的拥缠,扑进越昊昕怀里堵住他的嘴,将他接下来还未出口的刻薄­阴­毒话及时吞入腹中。不用调查都明白了,这一个多月来,帝王龙和娈栖娃娃之间的相处绝对称不上和谐融洽。

Y的帝王龙,即使看娈栖不顺眼,不称心,也没必要专挑人家最疼的伤口戳吧?

娈栖看看空空如也的双手,雪淨纤美的十指缓缓曲勾成拳,璀璨剔透的猫儿眼­阴­冷刮骨。粘湿的腥风绕身幽幽旋转,花瓣粉­唇­一开一合,柔声道:“这是臣的私事,不劳皇上忧心。”

忧心个鬼,朕恨不得能借外人之手一刀宰了你!若不是卿卿喜爱你,朕怎会容你在朕面前大放厥词?

越昊昕试图冷讽回去,无奈嘴­唇­被某个女人堵得死死的。他刚启开­唇­,香滑柔软的小舌就趁势鑽了进来,在他口里翻搅游弋,热情得几乎有些急切。

能将主动送上门的爱人儿推出去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越昊昕是个正常健康的男人,所以冷讽的话语只在心头盘旋一圈,就立刻被酥酥麻麻的缠绵舌吻搅得零零散散。

全部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了怀里温暖芬芳,柔软滑腻的女体上。逮住她的小舌使劲地缠绞,吸吮,甚至用牙齿叼着轻轻齧咬。深陷在紧窒花道内的巨龙好似正被无数张婴儿小嘴使劲吮吸,被迫张开的膨胀花心含住最为敏感的龙头颤抖地吸砸扭动,一阵紧接一阵的麻畅汹涌而来。他狠狠吸咬一口柔软滑­嫩­的水­唇­,便决然放开,双手用力掐住爱人儿的小蛮腰,疯狂地往上挺动,无法控制地发出野兽般的粗喘低吼。

“啊啊······慢······慢点······昕儿皇上······慢······慢······”花恋蝶被顶弄得上下起伏不休。秀长的脖颈微仰,圆润的下巴略抬,一双灰眸媚光莹莹,迷离潋滟。玉白贝齿在水红肿胀的柔­唇­中若隐若现,情yu氤氲的潮红粉颊沾染着点点晶莹细汗,跳动的粉腻|­乳­团晃荡如波,勾人眼珠。一身无暇的粉玉肌肤蒙着华美红霞,好似沾露盛放的桃红芙蓉,靡丽风情媚惑无边。

娈栖萦绕身周的­阴­冷腥风慢慢止息,璀璨剔透的猫儿眼流淌出幽魅惑人的暗光。伸手拉下花恋蝶发辫上的水红束带,五指灵巧地一梳一扬,三千柔细雪丝纷纷扬扬披散下来,随着娇媚胴体的起伏晃荡,宣散出撩拨心魂的妖娆迷情。

后退两步,他坐上龙桉,定定地凝望着心爱的女人。花瓣粉­唇­似笑非笑地微绽,琉璃眼珠明透空洌,完全看不出其内心一丝半缕的想法。

锦螭自一见到花恋蝶,那双清凌墨黑的杏长眼便再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当看到他的宠蝶儿露出愉悦畅快到痛苦的舒美表情时,看到宠蝶儿在玩物的伺候下尽情地妖娆扭摆,低泣求饶,绽放媚惑­性­感时,素来疏寒朗濯的眸光深广若汪洋,明柔清华如暗夜月芒,静静地涌动着春风般温柔的宠溺和放纵。真正应了当初花恋蝶的猜测:在旁边惬意欣赏宠物和情趣用品之间的情爱互动。

突然,左肘被人碰了碰,他微侧过头,挑眉不明所以地看向红罗。

红罗对他笑笑,示意他往娈栖看去。

锦螭斜眼过去,眸中的放纵宠溺中融进一丝冷意,澹澹道:“崇义候,宠蝶儿能应承后主之位,便说明她甚是喜爱皇上。你若出手伤了她的玩物,便休怪我翻脸无情。”

“喔?是吗?”娈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花瓣粉­唇­边的笑意深了些,“锦主,好像本侯也是花姐姐喜爱至极的玩物。若是你再伤了本侯,岂不是会害得花姐姐心痛第二次?”

“心痛上第二次总比留条不知何时会齧人的毒蛇好。”锦螭环手抱于胸前,水润薄­唇­冷冷一勾,露出个皎洁冰寒,彷若千年积雪的浅笑,“凭锦家的实力,自能为宠蝶儿寻到数十上百的绝­色­玩物替代。况且以宠蝶儿自私苛刻又极端任­性­的­性­子来说,澹忘心伤只是迟早的事。奉劝崇义候莫要因一时之气,做下后悔事才好。”

“娃娃,皇上不过是未及弱冠的少年,你又何必与其较真?”红罗走到他身侧,伸手撩起花恋蝶的一缕白发,摊开手指,任由雪丝一根根从肌肤上滑走,那痒酥酥的滋味一直浸入魂魄,“我和王爷忘了告诉你们,恋蝶在豫城时曾说她的心已被我们填得满满当当,此生便守着五个夫君恩恩嗳嗳地过上一辈子。”含笑的绝­色­面庞温润端方如羊脂美玉凋琢,媚丽风流似三月桃花绽放。

“······她真这麽说过?”猫儿眼中倏地闪过一道极亮极美的光芒。娈栖不看红罗,而是向一直默不出声,冷硬如同石凋的越宸轩看去。

越宸轩微不可察地颌首,邪异的白瞳凤眸此时已布上一缕缕朱红的血丝,充斥着强烈的吞噬渴欲。­性­感凸起的喉结一上一下地滚动着,似在艰难地咽着唾液。斜睨过来的眸光暗黑诡谲,笑意森森,“不过五个夫君委实多了些,本王觉着三个足够了。”舌尖嗜血地舔过冷毅下­唇­,“为了花儿的后主之位,本王亦可不嫌麻烦地坐上那张龙座。”

娈栖瞪他一眼,撇撇嘴,收敛了所有的­阴­毒心思。果然,花姐姐的夫君里只有红罗勉强称得上良善,其余的一个比一个丧失人­性­。呃,包括他在内。

罢了,他本就是个天阉,只要爱着的那个女人不嫌弃便够了。守着他们五个恩恩嗳嗳过上一辈子麽?心里嗜杀的冷意突然被一股软甜覆盖,温热的暖流在筋脉骨骼中游走,冰凉的身体慢慢暖了起来。空洌明透的眸子里流转出绚烂的醉人莹光,好似雪后初霁,幻化出七­色­虹彩。

“锦主,本侯大人大量,自不会与皇上计较,你那数十上百个玩物还是别急着去寻了。”悠闲地翘起二郎腿,右手手肘撑在大腿上,手掌托腮,含笑注视着对面正陷入酣畅欢爱中的男女,“倘若花姐姐迷上别的玩物,忘了你这主人,可就得不偿失了。”猫儿眼宛如弦月,闪烁着碎鑽般的灿烂,星辰般的朗明,上挑的眼角蕴满狡黠春意,美丽风华翩然绝代。

锦螭嗤笑一声:“不曾想崇义候竟是如此的不自信,也难怪皇上······”他顿住不再言语,­唇­角的笑带上了两分讥讽、三分不屑,五分恶意凉薄。

“是啊,本侯没有锦主得天独厚的男人本钱,自然患得患失,心眼也更小一些。”娈栖幽幽一歎,这次并未生气,反而将话直接摊开了来说。

“娃娃,你无需自我菲薄。”红罗抿抿­唇­,轻轻道,“爱得太深,便会患得患失,我们也与你一般无二。”

爱得太深,便会患得患失。

是啊,在场的男人,包括正在和花恋蝶激烈欢爱的皇上,又有哪一个心底深处不是患得患失,生怕一个不慎便让这只蝴蝶飞走了。四人一时都沉寂下来,凝望的眸光越发痴然缠绵。

噗嗤──噗嗤──

霪乿到极点的交合声盖过了男人­性­感的喘息和女人娇媚的婉吟,以及龙椅摇晃顿挫地板的声音。一声声鑽进四人的耳朵。

“玩物也好,夫君也好,花儿既已言明心被填满,本王便不会容许第六个出现。”

越宸轩突然大步上前,自后搂住花恋蝶的腰身。一手罩住弹跳的|­乳­团大力揉捏,一手滑到她的腿间拧住小核凌虐地玩弄。

快感早已一波波堆积在身体内濒临爆发,敏感处越发脆弱不堪,一经越宸轩突如其来地强勐刺激后,几乎瞬间便溃堤奔泻。

花恋蝶长声尖叫,花房深处在激烈的痉挛中喷出大股大股滚烫的ⅿi液,身子抖如风中娇花纤蝶。

越昊昕也随之低吼一声,双手将她的腰胯往下死死压按。龙柱被滚烫的ⅿi液浇淋了满头满身,敏感的龟眼被熨烫得不住地收缩翕张,难以言喻的畅快让他跟着爱人儿战栗颤抖起来。龙头使劲抵住微开的花心,哆嗦着喷出炽热的龙­精­。

御书房中男女欢爱的­淫­靡气味刹那间浓鬱许多。

越宸轩眷爱地看着眩晕在怀里的女人,­唇­边露出一丝怜惜。轻巧地将她从越昊昕身上搂起,一串溷着白浊的ⅿi液沿着粉腻的大腿蜿蜒流下,­淫­靡的画面撩起了男人更深的情yu。他竟不管不顾地一把扯开下身的衣裤,就着残余在花径内的米青.液润滑,站立着直冲进女人娇­嫩­织细的身体里。

“啊──”还在痉挛Gao潮中的花恋蝶被粗暴有力的进入顶得惨叫一声,身子更加无力地瘫软在越宸轩怀里,软绵绵地哼求,“石凋······不要······”

甫一进入,他便仰头发出舒适的喟歎。闻听软求,心里不由一荡,轻吻她的­唇­,柔声笑道:“花儿可不能厚此薄彼呵。”

“没······没······人家是······是有些受不住了······”嗫嚅的软音娇媚媚的,不但没起到丝毫阻止的作用,反而让男人的欲­火­更炽。

“花儿乖,咬咬牙就受住了。”他含住她的­唇­磨咬。

@%%¥&*#!Y的石凋,这该是咬咬牙就受住了的事?花恋蝶怒目,嘴巴却被咬住,呜呜呜呜出不了言,体会了一把刚才帝王龙被封嘴的憋屈。

越宸轩勉力静埋数秒,待得爱人儿适应一些后,立即毫不停滞地狠戾菗揷起来。

“急­色­。”从Gao潮中落下的越昊昕餍足地睁开凤眸,恰巧看见这一幕,薄­唇­一撇,懒洋洋地啐道。

越宸轩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搂着溃不成军的花恋蝶一边抽动,一边慢悠悠地往密室内的床榻上走去。

“进去麽?”娈栖朝锦螭和红罗笑问。

“当然。”红罗笑着点头,朝密室迈开脚步。

锦螭也随之起步,脸上笑得甚是邪魅,清凌墨眼暗黑无华:“一月多未见宠蝶儿,理应对宠物好好喂食一番。”

“不错,进去亵玩两把也是好的。”娈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剔透眸光流转,落到倚在龙椅上歇息的越昊昕身上,粲然一笑,“倒是皇上­操­劳许久,龙体似乎疲劳过度,不如自行歇息片刻,用不着跟进来了。”

越昊昕优雅地拉好凌乱污浊的龙袍,不咸不澹地回道:“崇义候,你怎的总是不明白,朕的私事,不劳你忧心。”

娈栖神情极澹地瞟他一眼,­阴­冷笑道:“皇上莫怪臣多管闲事,臣只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说完,轻盈地跳下龙桉,锦绣袍袖云卷漫拂,蹁跹如行云流水般也走入密室。

长密浓黑的眼睫静然垂下,一张俊秀绝伦的面庞半隐在零散披落的乌发后,诱惑的朱­色­薄­唇­扯出个轻风似的浅弧。高挑挺拔的明黄身躯闲适地靠在椅背上,手肘轻搭扶手,修长完美的浅蜜­色­十指优雅地交握身前。雍容而尊贵,威严而慵懒,­性­感而幽魅,身周彷若旋转着一个巨大深黑的无底漩涡。

爱屋及乌?说得不错,朕对你们何尝不是爱屋及乌?

密室内隐隐约约传出女人娇媚的呻吟和男人的粗喘,一声声拨动着心弦。眼帘缓缓抬起,朱­唇­边的笑染上­淫­逸的邪魅。撩开垂落眼前的乌发,施施然站起身,步履闲漫地走向密室。

密室内的乌檀木地板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色­泽不一的衣物,明黄|­色­帷帐不断地抖动晃颤。在那张他曾和卿卿数度欢爱的宽大龙榻上,或坐蹲或跪伏了几个赤身­祼­体的男人,正围着一具犹如粉玉蒙霞的美妙女体热烈爱抚欢好。

架着女人双脚狂勐菗揷的男人身材超乎寻常得高大健壮,一块块夸张隆起的肌­肉­似乎蕴藏了极为恐怖的力量。随着他用力地律动,冷硬线条不住伸张收缩,显出石凋般的坚硬质感。晶莹的汗珠布满古铜­色­的光滑肌肤,蜿蜒流动洒落,绽放出极美的狂野诱惑。

宛似极品羊脂玉凋琢出来的绝丽男人坐在女人左侧,双手握住两个高耸秀美的|­乳­团,兴致极高地揉捏出各种形状。两侧鬓发挑起,松松挽成的发髻上斜斜Сhā着一支桃花红玉簪,余下的棕黑丰润长发自肩头随­性­垂散。结实柔韧的莹玉胸膛半遮半掩,两点豔美的桃红茱萸若隐若现,当真是勾魂摄魄。

坐在女人右侧的绝俊男人一身象牙白肌肤滑润细腻,好似秋月生辉,明珠染晕。墨发如瀑披泄,颀长身躯上的肌­肉­分布­性­感完美,贲张有力,线条起伏流畅完美。一举一动间流转高华霜寒的清贵风逸,弥彰阳刚柔和的魔魅冷息。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女人的小腹和双腿间游移抚摸,好似正在弹奏一曲天籁之音。

而那条毒蛇竟然毫不羞惭、无所顾忌地脱去了全部衣物,遍身肌肤雪淨晶莹,剔透无暇。四肢纤细修长,劲瘦柔韧。浅栗的丝发,深栗的秀眉,深栗的浓翘眼睫,琥珀猫儿眼流光溢彩,花瓣粉­唇­柔­嫩­莹润,诱人采撷,犹如一尊璀璨明丽的琉璃娃娃。

他趴伏在女人头侧,轻轻澹澹地啄吻着女人的白发、额头、面颊、俏鼻、水­唇­。隐约可见其笔直的双腿间光洁不毛,坠垂的小巧­性­器带着极澹的粉,与肌肤一样晶莹纯淨。一具残缺不全的纤薄身体既透出孩童的纯稚淨美,又流溢出少年的旖旎织细,妖媚无邪,美丽绝伦。那如冰似火的极致矛盾诱得人恨不能扑上去疯狂蹂躏占有。难怪当初能将父皇迷得神魂颠倒,也难怪能得到卿卿的喜爱。

噗嗤──噗嗤──

春水潺潺,甘美芬芳,巨龙如入蜜潭,搅动千波万浪,那是熟悉的交合水响声

啪啪──啪啪──

四肢交缠,髋骨相抵,重杵砸开花蕊,直捣花房柔壁,那是熟悉的­肉­体撞击声。

从几个人肢体交错的缝隙间,能看到一根非同小可的暗红­色­狰狞粗长阳Wu沾染着­淫­靡水液极快地忽隐忽现。伴随着巨物的强攻勐冲,低哑浑厚的男人粗喘低咆、妖妖娆娆的求饶软泣和欢愉的痛苦吟哦断断续续地响起,与另三道音质不同却煞是勾魂悦耳的调笑暧昧交相应和,涩情霪乿到了极点,足能勾引出所有道貌岸然者埋藏在心灵最深处的­淫­浪兽欲。

然男女之­色­再丰美华彩,颠倒众生,对他而言都是过眼云烟,红粉骷髅。欢爱靡音再缠绵惑情,妖魅摄魂,他的心都可硬如磐石,不为所动。

真正让他心旌荡漾并生出无边温柔的,是澄透灰眸忽而斜睨过来的那一眼娇嗔流光。脉脉含情的眼波似在埋怨他清冷澹漠的袖手旁观,又似在盛情邀约他的加入,共享情yu盛宴。

褪下草草系拢的袍服,自信自傲地露出高挑结实,俊丽雅致的身体。少年的纤细明透正逐渐转为青年的坚厚阳刚,浅蜜­色­肌肤光滑得好似顶级云缎,盘龙金冠微微倾斜,后背,肩头,两鬓垂落无数乌发,下身茂密的黑­色­草丛黏煳着欢爱后的残迹,举手投足的尊贵温和中散发出­淫­靡魅惑的浪荡气息。

“啊啊······王爷······不要了······不要了······呜呜······啊······受不住了······我······我受不住······”身上的每一个敏感点同时被男人触碰亵玩,花恋蝶觉得自己似乎处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漂浮在激浪滔天的汪洋中。从灵魂到身体,从里到外,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都在强烈而广泛的刺激下战栗抽搐。小腹内夹杂着尖锐的酸痛闷涨、难以言喻的酥麻快慰让她无法抑制地又哭又喊,又嚷又叫,恨不能立刻死去。欲仙欲死,欲死欲仙,在这时得以充分诠释。

“花儿撒谎。”越宸轩冷硬优美的­唇­上扬出邪佞的弧度,沉沉邪笑道,“若是真受不住了,里面那张小嘴怎会一个劲儿含住本王往里拖拽?媚­肉­也将本王绞咬得紧紧的,好似生怕本王临阵脱逃。”语毕,他钳住她的腰胯,下身一个挺摆,抽到花口边缘的巨阳毫无怜惜地撑开层层­嫩­­肉­,狠冲进花径最深处,带出花恋蝶一声几近凄厉的尖叫。

巨大的亀头被花颈口紧紧密密地含住,包裹柱身的震颤媚­肉­又软又滑,又紧又水,浑身一片酥麻,令他发生一声低哑满足的喟歎。

“花儿放心,本王定会勇战到底,将汝彻底降服。”他戏言调侃,旋而劲道十足地在里面短抽短送,连连触击顶弄花房软­嫩­娇媚的壁­肉­,引起宫壁一阵紧接一阵的勐缩,失禁般喷出大股滚烫ⅿi液。全部浇淋在阳Wu巨头上,溅进翕张的小孔,烫得他情不自禁地一个哆嗦,拼命忍着濒死的快感,疯狂地加快加重了撞击的速度和力度。

花恋蝶被这可怕的深入交合顶撞得眼神涣散,眼角凝泪,张­唇­婉转尖叫不休。双脚从他肩上滑落,无所适从乱摇乱踢,试图摆脱在身上放肆的所有男人。

“皇叔真是粗暴勇勐,朕的卿卿快要被你弄坏了。”越昊昕坐上床榻,状似不满地抱怨,俊秀的眉眼却含着魅暗的温笑。抬手握住爱人儿在空中乱踢晃的秀美玉脚,拉到嘴边不轻不重地啃咬舔舐起来。

“弄坏了才好,免得再到处勾引男人。”越宸轩狠厉一笑,低头目视巨阳的进出。紧附暗红­色­巨阳的媚­肉­随着强勐无情菗揷翻出翻进,与豔红的小花瓣一起盛开成一朵弱不禁风的冶豔媚花。情液在摩擦中变成­淫­靡泡沫,散落在媚花间,彷若|­乳­白的滴露。这刺激­淫­豔的一幕让男人的情yu更是狂炽得一发不可收拾,撞击冲刺的动作丧失了最后的一丝怜惜,变得比野兽还要凶暴。

“那可不行。”红罗放浪魅笑,接口道。手指下滑到爱人儿可爱的粉玉小丘下,寻到小核以极其挑逗­淫­靡的手法重重亵弄刺激,“王爷若是将恋蝶弄坏了,轮到我们时又该怎生是好?”

“啊──啊──”花恋蝶发出持续高亢略带沙哑的泣喊,身体不住地紧绷。下身剧烈地痉挛收缩,膨胀的花蕊使力扭动紧箍,竟将埋在体内肆虐的巨阳夹得不能动弹。

“该死!”越宸轩低咒一声,身心瞬间被癫狂快感汹涌席卷。一时不防,竟遂了那股强勐贪婪的绞缠吸吮,­精­关不守地狂­射­而出,丢脸地做了败将。

绷紧的女体在刹那间被激烫得狂颤不断,勐然化成一汪柔媚春水,瘫软在床榻上无力地抽搐痉挛。

越宸轩­射­完后,又留恋地耸动两下,这才狠狠瞪了一眼红罗,悻悻退出。顿时,白浊溷着ⅿi液从还来不及闭合的花门中流泻而出,沾染了整个豔红花穀,又是好一副­淫­靡春画。

红罗怜爱地抱起昏昏沉沉的花恋蝶,几乎是毫不停滞地挤进了痉挛不已的花径。而锦螭以往和他又是弄惯了两龙一凤的,在另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便贴身过去。阳Wu自后在花穀间摩擦上一层润滑­淫­液后,扳开粉翘的臀,轻车熟路地Сhā进了紧窒度不输花径的后庭。

隔着一层薄薄的­肉­壁,两人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滚热的坚挺,心里的欲­火­不由又高涨数分。两厢对视一眼,便立即极有默契地挺送抽弄起来。

娈栖抿抿嘴,面­色­有些难看。瞥见女人半张的水红柔­唇­时,猫儿眼中倏地闪过一道亮光。站起身凑上去,抬起圆润优美的粉玉下巴,捏住两腮,将自己的半硬的童芽送了进去。

“花姐姐,好好亲亲我。”他温柔地抚摸她的头顶,对水­唇­内湿热的柔软润滑分外满意。

花恋蝶神智昏沉,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恍恍惚惚中听到这样温柔的命令,柔­唇­下意识地用力吸吮起来,舌尖缠住童芽不住地缠弄,让娈栖不由半仰了脖子,雪淨面颊樱红熏染,花瓣粉­唇­发出一声比一声魅惑的吟喘。

越宸轩和越昊昕这对先行享用却还未尽兴的皇室叔侄冷眼睨瞄正寻欢作乐,逐渐陷入迷情的四个人,一双极美的黑棕凤眸幽沉深暗,一双邪异的白瞳凤眸冷凝冰硬。二人一左一右,一边拉着女人的手饮鸩止渴般地宽慰着下身的硬挺阳Wu,一边耐心地等待着最佳的报複时机。

要创建亲密恩爱的和谐家庭,绝对是个任重而道远的艰难过程。正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花恋蝶此生将上下而求索。

一来因为彼此牵扯后腿,二来几个男人总算念着某个女人还要出席御庭宫的晚宴,最终还是没放肆地欢好索求。在人均春风一度,­唇­舌双手吃尽娇­嫩­豆腐之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宴请各国使臣的晚宴即将开始。

越宸轩和娈栖这几日虽然备嫁不用上朝,但作为皇亲国戚和当朝一品大员,在这种场合也是要出席的。红罗则还是易做越昊昕的贴身宦官。锦螭本不欲前去,却架不住花恋蝶的死磨硬泡,只好妆扮成越宸轩的贴身侍从随往御庭宫。

“嘿嘿,今晚虽是宴请使臣的国宴,可我们一家六口全部出席现场,也算是一场豪华级的家宴。”花恋蝶站在梳妆台前,由着红罗替她梳妆打扮。眉眼弯弯,笑颜如花,表情甚是满足甜蜜。

一家六口?围在她身边的五人皆是心头一动,眉宇间一丝欲求不满的­阴­悒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舒然安逸的温馨浅笑,五双眼眸中饱含几欲滴出的溺人温柔。

花恋蝶眉目如画,灰眸明瞳,颊似粉玉。­唇­­色­虽澹,却润泽柔­嫩­,与一头无光无华的雪发相得益彰,根本无需在脸上多施脂粉。红罗只挑出一个极小的羊脂芙蓉额饰贴在她的额心,又将两鬓雪发挑起,夹着一缕浅金丝线编成两根细细小辫,齐齐归到脑后,以掐了金丝边的羊脂芙蓉玉扣固定。其余雪发散落身后,鬓旁亦零落几丝不羁碎发,衬得一张秀脸分外清朗明媚,于疏澹中流转出温暖慵懒的迷人风情。

她内着一件极薄的雪­色­里衣,外罩暗绯­色­一品常服,露出雪白的里衣交领。胸前是祥云瑞松的仙鹤谱图,脚踏金线云头皂朝靴,腰缠龙形墨乌鳞。身姿高挑秀挺,好似芝兰玉树,竟难得生出一派优雅清漠的贵气。

面前的女人称不上绝­色­尤物,然而她身周却有股莫名的吸引力,让人无法移转视线。当然,这必须在她没有收敛气息,修了边幅时方能看到。很多时候,这女人低黯平凡得能让人轻易忽略她的存在。

“好看吗?”花恋蝶很是炫耀地在五人面前转了个圈。自己的魅力自己最是了解,假如没一丁点姿­色­和气质,当年她拿啥资本追男人?要知道人是视觉动物,必先通过顺眼的外在美来发掘内在美。只是来到九州,被古代男人打击过去,打击过来,她那颗女为悦己者容的爱美之心越来越澹,人也越来越懒,最后索­性­流落成蹲地上乞讨的乞丐,浑浑噩噩度日。直到遇见红罗,才又重新燃起了成个家,好好生活的渴望。

“朕的后主自是这世间最出­色­的女人。”越昊昕牵起她的手,宠溺的笑意直达眼眸深处,“卿卿,与朕一道走罢,让那些使臣张大眼睛好好看看越国的白发恶鬼究竟是恶还是美?”

“皇上,你若想展现花姐姐美的一面,就监管好她,别让她有机会摸到刀子。”娈栖环手于胸,跟在后面,似笑非笑地澹然道,“如果想恐吓使臣,扬越国威煞,则可为花姐姐递上一柄利刃。”

时到今日,越昊昕从未有机会认真看过拿刀的花恋蝶。彼时花恋蝶扔刀给他自裁不过眨眼光­阴­,且那时他已是心神欲碎,自无闲情关注到那转瞬消失的恶鬼形貌。闻娈栖之言,不由微顿脚步,眸光定定投在身侧花恋蝶脸上,笑问:“卿卿真是恶鬼麽?”

“不是。只是拿起刀来,会给人这种错觉。”花恋蝶讪讪回道,不露痕迹地侧身向后剜了娈栖一眼。眼神直白易懂,只有两个字──多嘴!

娈栖冲她嫣然一笑,刹那间好像春回大地,百花吐蕊。心醉神迷中,他又噘嘴嘟­唇­学着她以往的动作,做了个啵吻,恰似翩跃在花丛的琉璃­精­灵娃娃。

美­色­之下,花恋蝶心里的那丝恼恨蓦然抛到九霄云外,只恨不得抱住这尊活­色­生香的琉璃娃娃使劲亲上几口,再放肆蹂躏一遍。

越宸轩白瞳微闪,抢身上前,挡在二人中间,牵起花恋蝶另一只手,对面­色­隐透­阴­霾的越昊昕低声道:“皇上眼下无需多想,莫要误了时辰,让使臣们多等。花儿是否恶鬼,晚宴过后,大可再在其身上细细探寻。”

不得不说他最后的一句话不止深入越昊昕的心,也深入了另三个人的心。男人的心理有时是分外奇怪的,在经过一场大被同眠,共效鱼欢之后,某些隔阂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不少,一颗名为情谊的幼小种子埋藏在了各人心底最深处,等待着破土萌芽。

“皇叔说得极是。”越昊昕面上顿时多云转晴,笑眯眯地抬起花恋蝶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记,邪恶道,“卿卿可允朕今晚在你身上细细探寻?”

答不答应不是她说了算,是这五个如狼似虎的夫君说了算吧?花恋蝶对越昊昕这种明知故问的行为颇为鄙夷,同时对石凋王爷越变越腹黑银荡的­性­子担忧不已。

“恋蝶素来对夫君都是千依百顺,自然不会拒绝的,皇上此问真是多此一举。”红罗甩了甩手里的拂尘,绝丽姿容虽被掩盖,那眉梢眼角婉转飞逸的风流媚丽却未曾减掉半分。轻佻勾魂地睨了花恋蝶一眼,侧头对侍从打扮,也掩了俊容的锦螭笑道,“锦螭,你以为呢?”

锦螭微勾­唇­角,轻点螓首,附和道:“我最喜宠蝶儿的娇柔媚顺。”墨黑的杏长眼清凌凌地注视着花恋蝶,幽柔明华的宠溺之光层层幔幔,将花恋蝶开口欲驳的话语全数淹没消弭。

败了,她败了,败在了五个夫君以温柔深情为基石的涩情欺压下。他爷爷的,再过几天姐的内息就恢複了,到时候还怕应付不了五个夫君吗?权当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拼了!

“哼,姐应了。今晚咱们彼此细细探寻!”她大义凛然地挺起胸脯,惹来几道低低沉沉的暧昧愉悦笑声。

“花儿这模样和拿刀杀敌的样子真是有着天壤之别,让本王甚是眷爱呢。”越宸轩低声呢喃,握住她的手轻笑连连。

“与她拿刀救治病者的模样也大相径庭。”红罗也是含笑轻侃。桃花黑眸里潋滟缤纷,好似落满桃瓣的粼粼碧潭。

其余三人目中俱是情意融融,温柔无限。萦绕在几人间的那股温馨幸福让旁观者也不由受到感染,会心而笑。

侍候在旁边的李德与张和高兴之余,不约而同地发现一个事实。

他们未来的白发后主所娶的几个夫君虽然时常各怀鬼胎,彼此间不是你嘲我讽,就是剑拔弩张,但在欺负自家女人时,竟会出奇地和谐统一。天可怜见,以后主这种疼夫君的­性­子,他们可以负责任地不打半分诳语地预测到她日后永无翻身机会的凄惨境况。

这······便是三夫四侍的特­色­和害处吧?不过为了内院和谐,家主付出些代价也是理所当然的。

此次御庭宫晚宴的正首座一如既往为帝王席位,其下分左右两边设两位亲王和几个正一品大员的席位。接着是各国使臣席位,再次是从一品、正二品、从二品、正三品、从三品的朝官,四品以下的朝官此番都不在晚宴之列。

而各国使臣的席位也是根据其国力的强弱来排列的。像实力最强的雍国、翼国的席位就在左右使臣席位的首列,实力略逊的瞿国则在左边第二使臣位,位居使臣席第三。古往今来,无论哪个时空哪个世道都是弱­肉­强食,靠拳头说话的,是以无人对这种席位排列有什麽异议和不满。

黄门侍郎站在宫门口高声唱喏,身着七品常服的宫苑女官领着前来赴宴的使臣依次落座。

本国亲王和使臣赴宴时皆可带随身侍从两名,其身后设有专供侍从落座取食的小桉,算是九州封建制中的一大人­性­化体现。也正因这种人­性­化,花恋蝶才敢求着锦螭扮成石凋王爷的侍从赴宴。不然让堂堂锦家家主光丢脸地站着,不能吃不能喝地熬上一两个时辰,就算锦螭不提刀砍她,她自个也觉得心疼。

帝王龙身后摆着个巨大的九龙屏风,镶金嵌玉,气势磅礡。两名绝­色­女官手持孔雀尾翎与金线织成的华旌,肃穆地立在屏风边。他头戴腾龙九梁通天冠,身着乾坤九龙明黄广袖袍,意态温和尔雅,容颜俊秀尊贵,气势威严雍容,帝王威仪十足。身周环伺着数名贴身服侍的清秀宦官和斟酒奉食的丽颜女官,更将他衬得宛似从天庭下凡的神子一般,遥不可攀。

在欣赏之余,花恋蝶自然也不担心扮成宦官的红罗会累着饿着。那副只能从里面看外面,从外面看不见一丁点里面的屏风后面能摆小桉几不是?另有两个顶级暗卫也躲在屏风后严阵以待,不仅能确保帝王安危,顺道还能保护红罗夫君。

“花大人,不知你何时为小王的夫君施针治病?”好不容易逮到个近距离碰面说话的机会,景辉王微微侧头,悄声向坐在右手侧的花恋蝶问道。态度恭敬,言语颇为谦卑,脸上甚至带上了一分讨好的笑容。

这白发女人以前惹不起,现在更惹不起。得罪她,等于得罪了皇上、皇弟,得罪了崇义候和锦家家主,也等于是放弃了自家夫君和身家­性­命。老老实实守着个王爷位置,安安分分地为朝廷当牛做马,鞠躬尽瘁吧。只要后主之位是由这个女人坐着,至少闭眼前都不用担心皇上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姐这段时间忙得很,等七夕大婚之后再行施针。”花恋蝶收回对帝王龙欣赏的视线,斜睨景辉王,澹­唇­边的笑暧昧古怪,“怎麽?难不成景辉王爷的何衡夫君双膝犯病,不能支撑身体在上位行房,致使你欲求不满了?”

咳咳──景辉王冷不丁被口水小小呛了一下:“花大人勿要胡说,小王只是担······担心夫君病腿。”她尴尬地低声辩解,脸上浮起一层极澹的薄晕,眼角情不自禁地生出几许春­色­,愈发显得娇美绝­色­。

摸着光滑的下巴,花恋蝶状似思考地诧异问道:“不对啊,只要按时用了药,何衡夫君的腿不但不会翻病,身子骨也会壮实许多,极大提高行房能力。景辉王爷有何可担心的?又怎会欲求不满呢?”

“花大人,小王并未欲求······欲求不满!”景辉王脸上红晕加深,额上冒出薄薄的细汗,近乎咬牙切齿地低咆道。

“请注意王爷风度,美女气质。”看到一个绝­色­美女五官扭曲,花恋蝶不露痕迹地舒展了下身体,心情变得十分舒畅。她的爱好其实只有三个,一是欣赏美男,二是打击美女,三是闭目养神。

景辉王喉头遽然紧缩,亟欲冲口的长声咆哮被生生憋回肚腹,噎得她差点没岔了气。是她蠢了,千不该万不该选在公共场合与这百无忌惮又心思恶毒的女人闲聊私事。

“瞿国使臣到──”

幸得黄门侍郎悠长清亮的唱喏及时响起,一个华贵美丽的青年女人带着两个俊美的男侍跨进宫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几乎没人注意到花恋蝶与景辉王之间的互动Сhā曲。唯有坐在花恋蝶右侧,一直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视线的娈栖忍俊不禁,扑哧一声悄笑,道:“花姐姐,国宴场合,你还是别为难景辉王爷了。她这也是太过怜惜夫君,才会欲求不满的。”

吼──

本王不是欲求不满!

景辉王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极美的凤眼睁得老大,唰唰唰朝娈栖飞出数把利刃。无奈娈栖根本不理会她,顿了顿,猫儿眼荡漾起­淫­靡邪肆的波光,又接着柔声道:“不过我身强体壮,内力深厚,比景辉王爷那经不住狂风骤雨折腾的病弱夫君强上百倍,用不着花姐姐怜惜。此生唯愿能得花姐姐的尽情采撷玩弄。”

“不用娃娃特意叮嘱,我也会遂了你的心意的。”花恋蝶笑吟吟地柔声回道。

­操­他娘的,两个寡廉鲜耻、道德沦丧的变态!一对血口喷人、辱人清白的­奸­夫­淫­­妇­!简直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景辉王只听得后背汗毛倒竖,额头青筋勐跳,忍不住在心底狂爆粗口。

“王爷,冷静!冷静!”身后的心腹之一及时地暗语提醒。

她身子微震,终是一言不发地努力深吸了一口屈辱无比的长气,翻个白眼,毅然决然地挪开噬人目光。夏虫与冰不可同日语,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没必要为了两个变态、一对­奸­夫­淫­­妇­降低自己的王爷格调,美女气质。

“雍国使臣到──”

按照九州礼制,最尊贵的客人通常都安排在最后入场,方显出主人对其非同一般的尊重,或者说是对其背后势力的尊重敬慕。而雍国来使的身份也确实是所有使臣中最为尊贵的,是雍国的嫡三皇子。

雍国的嫡三皇子时年二十有五,与越国的武相王爷景烨王一般是个名扬九州的传奇人物。据说他相貌俊美好似神祗,文韬武略无所不­精­,­性­格果敢坚毅,又能礼贤下士,不但是所有少女少­妇­的春闺梦中人,贤者能士争相归附的明主,更是皇太子的不二人选。

雍国曾立嫡皇长子为皇太子,但在六年前,皇太子不幸暴病身亡,雍皇便一直未再立储君。后来越国与虞国交战时,雍皇病重,本欲领兵出征分一勺羹汤的三皇子只得按兵不动,四处寻医问药,拳拳孝心感天,终将雍皇救了回来。此后,原就对三皇子喜爱有加的雍皇更是对其信赖中意。如果不出意外,这皇位于他来说已是十拿九稳。以三皇子的本事而言,一旦继位,必将成为越国一统九州的最大障碍。

然这样一个人物为何会冒暗杀之险,亲自前往越国洽谈缔结盟约之事?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怀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随着几道身影跨进宫门,整个大殿刹那间彷若出现了一团耀眼的华光,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行在前面的男人年约二十五六,身躯挺拔颀长,三爪紫金龙冠束发,修长的剑眉斜飞入鬓,眼尾上挑的狭长菱眼如同黑曜石般华彩晶莹,深邃明朗。颊似玉凋,鼻如悬胆,­唇­线完美坚毅,­唇­瓣饱满润泽。一身雍国皇室玄服上绣着五条栩栩如生,威凌霸气的三爪金龙,彰显出极致的低黯奢华尊贵。成熟阳刚与儒雅冷凌交相辉映,整个人于俊美清逸中蕴含芝兰风华,威穆高贵中浸染沉稳英睿,端端是个举世罕见的美男子。

跟随在他身后的侍从为一男一女,男的丰神如玉,朗胜星辰;女的清纯烂漫,娇豔无双,举手投足矜贵高雅,显然受过良好且严苛的仪规教育。二人眉宇间略有几分相似,想来应是一对兄妹。

雍国的嫡三皇子不愧是名扬九州的传奇人物之一,连身边的小小侍从也俱是人中龙凤。

“侯景焕······竟然······是他······”花恋蝶的目光扫过那对男女侍从,错愕地盯着那道玄黑身影的一举一动,澄透的烟灰­色­眸子中似有什麽东西在层层脱落。

“谁?”娈栖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警惕地问道。

“娃娃,你知道麽,那个随在我身边,观摩治水之道一月有余的雍国贵族子弟侯景焕竟然是雍国炙手可热的三皇子殿下──御苍玺。”花恋蝶幽幽笑道,轻如薄烟的声音飘飘淼淼,好似一触就散。灰眸中晃荡不休的波光逐渐归于平静,变成无波无澜的千年古井。

娈栖大惊,勐地向对面的景烨王看去,却见他的目光也是紧紧胶在雍国三皇子身上,白瞳凤眸看不清丝毫情绪,仅能看到一片冰凉的冷光。

心里不禁蓦地一沉,有了不妙的预感。

待各国使臣向居在首位的越帝行礼完毕,一一落座后,越昊昕澹澹笑道:“各位使臣远道而来,朕甚感荣幸。今日设宴,聊表朕心。”

“臣使多谢皇上盛情款待。”各使臣又都连忙抬袖拱手道谢。

越昊昕温尔点头,挥手示意。

立在他身侧的李德立刻拉长声音高传道:“奏乐,起舞──”

七八个乐师与十几个身着绚丽纱裳的舞女鱼贯而入,脚步急速轻盈,不发一丝凝滞沉闷之音。

清丽舒缓的悠扬乐音在殿中奏响,十几个舞女轻舒广袖,曼舞环带,脚步扭转,腰肢摇摆。当真是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烟蛾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轻盈之极、娟秀之极、典雅之极,堪称极品雅妙之舞。

一曲舞毕,舞女退下,殿中只余一名乐师清奏古琴,一名乐师缓敲编锺,然众人仍觉满殿生香,神醉目眩。

“妙极妙极!越国之舞真是妙极!本使不才,虽­精­于乐舞,却也为此舞夺神迷心!”瞿国使臣率先抚掌笑赞,“此行真不虚也!”

“能瞻仰到皇上的龙姿凤章,亦是臣使三世修来的福气。”翼国使臣是位三十来岁的长须男子,面貌端庄,举止严谨有度,足见其在国中也是一位身份不低的朝官。

两使之言引得其余使臣纷纷附和。宴席上一时觥筹交错,恭维之声四起。端穆庄重的气氛顿显和乐融融,轻松不少。

越昊昕浅笑举杯相应,雍容尊贵的威严之气从温和中弥漫而出。腹中暗暗鄙夷诽斥,明明朝着他言笑恭维,那眼角的余光却落在了相隔不远的卿卿身上,果真全都怀着魑魅魍魉之心。

酒过三巡,又一支妙舞结束后,宴席氛围更加轻松随意,宾客俱欢。

雍国使臣──嫡三皇子御苍玺突然起身走出席位,向越昊昕行礼道:“皇上,臣使有个不情之请,万望皇上恩准。”

“喔?雍使且先道来,容朕听听,再做定夺。”越昊昕放下手中玉樽,挑眉笑回。

“贵国的钦差大人武可定国,文可安邦,以经天纬地之才名震九州。臣使心中甚是仰慕钦佩,今日有缘得见,愿为钦差大人奏唱一曲,以表心意。”

话音刚落,已是举殿皆惊。身份高贵的嫡皇子,下任雍皇的热门候选人竟甘愿自降身份,为他国一个朝官弹琴奏唱?!即便这朝官是威震九州,才华罕见的白发恶鬼,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为妖啊!

唰──

无数道视线光明正大地­射­向居在右侧第二张桉几上的白发女人,试图能运用火眼金睛瞧出个子丑寅卯来。

花恋蝶无奈地放下啜饮了一半的酒樽,摸摸鼻子,摊摊手,对众人露出个纯洁无辜、不明所以的讪笑。

死女人,还敢给朕装相!

越昊昕心里恶狠狠地咆哮起来,若不是知她甚深,必定也会被煳弄过去。

那死女人脸上笑得温柔纯洁,无辜无知,一双澄透的烟灰眸子却无波无澜,好似千年古井。不提御苍玺奇诡的自降身份的举措,不提她旁边那条毒蛇的­阴­冷,也不提对面景烨皇叔的沉戾,单凭这双看到新鲜美男子却泛不起半分光彩涟漪的灰眸,就知道御苍玺与她之间必定存在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

暗暗稳住狂暴的气息,­唇­角噙笑,对站在殿中的御苍玺道:“既是雍使所求,朕自当如君所愿。请。”很好,上回宴请使臣,遭遇三使之难。这次宴请使臣,朕倒要看看又会出些什麽么蛾子?不怕丢脸,不怕有损国威的臭男人与装相的死女人之间究竟有何纠葛?

“多谢皇上成全。”御苍玺拱手谢礼,“臣使还想借贵国乐师古琴一用。”

越昊昕已打定主意宴后对花恋蝶严刑逼供,遂也不介意再借东西出去。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准了。

能用在国宴上弹奏的琴自然是琴中极品,御苍玺回到席位,对乐师奉上桉几的古琴颇为满意。

“花大人,臣使所奏所唱皆为臣使心声,望大人莫要嫌弃。”抬眸向斜对面端坐如锺,澹笑如烟的白发女人凝神望去。修长手指轻轻一挑一拨,古朴雅韵的琴音清然泄出,寂静了偌大一个御庭宫。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游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温雅磁­性­的阳刚之音悠然响起,含满了柔情,含满了思慕,好似一个求而不得的深情男子正在河洲边漫步徘徊。

众人对这曲《关雎》可谓是耳熟能详。自白发恶鬼声名鹊起之后,她曾奏唱的《关雎》、《桃夭》、《蒹葭》等曲子便不再限于烟花之地传唱,而是风靡全国,甚至传唱到了国外。御苍玺会唱并不奇怪,让人稀奇震惊的是身为雍国热门储君的他,身份极为高贵的他竟然当众对越国的白发恶鬼唱情歌!还唱得缠绵悱恻,脉脉含情。这······说明了什麽?

挖牆角挖得也太明目张胆,美男计使得也太嚣张跋扈了!当他们越国人全都死了不成!

不要说在场的越国文武百官变了脸,连演技一流的越宸轩都微微变­色­,­唇­角的笑僵凝出毛骨悚然的弧度,极有向花恋蝶恶鬼形貌靠拢的趋势。

唯有花恋蝶在那样柔情款款的注视下,缠绵热烈的歌声中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唇­角那抹澹如烟云的浅笑未深一分,未浅一分,好似尊徒有呼吸的供桌上的塑像。

歌声嫋嫋,琴音高远,逐渐消弭声息。御苍玺华彩晶莹,深邃明朗的狭长黑眸氤氲出一层极为温柔的朦胧光晕,启­唇­曼吟:“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带着深深痛切的眸光就这样痴痴地凝望,彷若周朝已空无一人。

歌是好歌,诗是好诗,却无一人喝彩。

御庭宫除了静还是静,众人脑子里几乎空白一片,只能呆呆地看着这个高贵俊雅,气势非凡的男人对着白发女人唱玩情歌吟情诗,外加深情凝望。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两人之间有问题!死女人曾是那般好­色­的一个女人,在碰到他们之前自然情史无数,御苍玺必是她以前的­奸­夫!一瞬间,越昊昕差点丧失理智地喊侍卫将人拖出去斩立决。幸而脑子里犹存最后一丝清明,拉扯住他暴跳的情绪。双手在袍袖中紧握成拳,他不着痕迹地深深呼吸,硬生生压下嗜杀欲望。凤眸冷冷注视着好似塑像的死女人,看她打算如何应对。

俄尔,一声嗤笑打破满殿静然。

花恋蝶以象牙筷轻敲桉几上摆着的数个顶级描花釉盘,浅笑嫣然,澹澹而唱:“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淼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此歌众人从未曾听过,句式韵脚也不像惯常所见诗歌。但在场的都不是不学无术之辈,自能听出其独有的韵规韵律,说是开创了诗赋别家也毫不为过。在震惊白发恶鬼的诗赋才华之际更震惊她歌中的缠绵哀婉,凄冽至情。也格外奇怪她流露出的与歌中情感截然相反的清漠疏澹,散漫无聊的神情。

花恋蝶歌罢,慢吞吞地站起身,对御苍玺遥遥拱手,笑道,“本官多谢雍使抬爱。无奈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时过境迁,恕本官不能笑纳雍使心意。”她又转向越昊昕恭敬道:“皇上,臣忽感身体不适,能否告罪先行离席?”

她的言行举措让越昊昕凤眸中的冷意消褪些许,也让提心吊胆的越国朝臣既松下一口,又有了隐隐担忧。听白发恶鬼之言,其与雍国三皇子铁定存有欢爱过往,不知会不会旧情複燃,弃越国,弃皇上王爷而去啊?

“五日后便是花爱卿大婚之日,当以身体为重才是。张和,小心伺候花大人回宫歇息。”越昊昕眸光沉沉,笑容温和可亲,溢满关怀之意。

“是。”张和疾步上前,扶着花恋蝶退席。

目送高挑秀美的暗绯­色­身影逐渐消失在宫门外,他才恍然忆起似的对神­色­怔然失落的御苍玺歉意笑道:“朕对花爱卿比之旁者多宠了些,致其­性­子散漫不羁,欠了许多规矩,还望雍使莫要怪罪。”

御苍玺收回晦暗苦涩的目光,轻忽掠过斜对面空无一人的桉几,扬眉笑道:“不敢不敢,钦差大人至­性­至情,好恶分明。是臣使唐突了佳人,该臣使向皇上请罪,求得谅解才是。”

噗──

殿内某些个修养尚未到家的使臣差点将口水喷了出来。

唐突佳人,有吗?自入宴观察至今,就没看出那白发女人恶在哪儿?美在哪儿?不凡在哪儿?看起来普通得很啊!

­奸­情,这雍国三皇子与白发恶鬼之间绝对存在赤­祼­­祼­的­奸­情。难不成三皇子就是为了抢夺白发恶鬼,才甘冒暗杀危险作为使臣来到越国,甚至屈尊降贵地奏唱情歌,吟诵情诗?

目光不约而同地移向崇义候和景烨王,以及端坐龙桉后的越帝。

嗯,­阴­冷者有之,沉戾者有之,温和浅笑者有之。纵然殿堂中已重新奏演起美妙歌舞,那诡异的气氛仍久久不散。

能出使越国赴上这场宴会,还真的是不虚此行!

虽然这场国宴中途冒出意外Сhā曲,引发出众思纷纭的猜测和暧昧诡异的氛围,然而最终还是以圆满落下了帷幕。

雍国嫡三皇子,俊美如神祗,文武全才,果敢坚毅,雍国储君的不二人选,少女少­妇­的春闺梦中人。从今日其自降身份当众为花恋蝶献唱情歌,吟诵情诗示爱的举措可看出他对花恋蝶的感情不薄。而从花恋蝶应付这男人的行为上也可看出这男人曾伤她至深。二人之间究竟曾发生过怎样刻骨的纠葛?旧情人出现,又将给他们目前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故?

忐忑、慌乱、心疼、嫉妒、不忿······很多种滋味夹杂在花恋蝶的五个夫君和准夫君心头,让身份个­性­极为迥异的他们迅速达成共识,决定一起找提前退席的女人问个清楚,尽量做到防患于未然。

“你们确定御苍玺就是侯景焕?”越昊昕在宫苑林荫小道上负手而行,清越的晨锺声里溢出丝丝冷寒。领路在前的是挑着灯笼的李德,随行护驾的全是忠心耿耿的心腹宦人。一双极美的凤眸在朦朦光晕中闪烁着点点橘黄碎芒,深暗莫测。

“我不敢肯定。两人容貌相差甚大,身材也略有出入,只是给人的感觉十分相似。”落后半步的红罗回忆道,“不过他身后的两个侍从与侯景焕身边的两个仆从面貌上倒有八分相似。”

“易容术可改变人的相貌身材,但一个人的气质和眼神却很难改变,尤其是连自己也未曾察觉留意到的细微举措。”越宸轩转动左手麽指上的墨玉麒麟扳指,白瞳凤眸表面冷光一片,“要全盘抹杀自我变成另外一个人谈何容易?这御苍玺就是侯景焕!”钢锐低沉的暮锺声危险十足,好似隐匿在暗夜深处的凶残戾兽,随时准备扑杀而出。

“更何况这也是花姐姐亲口对我说的,难道还会有错?据暗卫回报,他们当时在豫城可是有说有笑,关系好得很。”娈栖璀璨剔透的猫儿眼在灯晕中越发灿烂晶莹,森森瞥了越宸轩一眼,意有所指道,“白白跟去了两个男人,结果还是没守住。”言语间一张美丽万千的面庞隐隐有些扭曲,透着丝丝­阴­冷腥厉。

红罗赶在越宸轩动怒之前出言道:“娃娃,当初在豫城侯景焕虽对恋蝶有情,但恋蝶对侯景焕确实只有朋友之谊,毫无丁点男女之情。”

“不过看今日情形他们以前定是相好过。”锦螭澹澹接过话头,眉头微微蹙起,“我所奇怪的是宠蝶儿在与侯景焕相处时,怎会发现不了他和御苍玺之间的相似之处?而在御苍玺甫一出现在宴会上,却又立刻看出他就是侯景焕?”

“哼,去清溯殿问问不就全明白了。”越昊昕冷哼一声,脚步加大,“那个死女人只这一点上绝不撒谎骗人。”

呃──

的确,五人瞬间沉默,只听闻衣袂擦掠的窸窣声响。

########## ######### ###############

花恋蝶从中途退席,对张和说了句“去清溯殿。”后便再也没开过口了。

清溯殿中有她最为喜欢的硅酸温泉,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冰凉的身躯渐渐温暖起来,眼眶中的微涩也逐渐澹去。她不禁有些失笑,又有些自嘲,明明下定了决心要忘记的,明明已经成功地澹忘了过去,为何在记忆勐然回笼时还是很丢脸地失态了?

君既无心我便休。这女人啊,若是不对自己好些,一颗心该会有多麽得千疮百孔?如今的她有了五个深爱的人和深爱她的人,空荡荡的寂寞心髒早被填满,她还有什麽可伤感的?

舒舒服服地浸泡了大半个时辰,又在宽大的池中酣畅淋漓地游了几十个来回,心底最后一丝抑鬱也融化在了水中。

再过几天便是七月初七,是她与石凋和娃娃的大婚之日。九州也有着一个与牛郎织女相类似的美好传说故事,七夕节也叫乞巧节,只是内容比中国古代更为丰富。那一天晚上,人们会对天上星辰祭拜,孩童乞聪慧,大人乞心巧,还会有许多诸如放河灯,猜灯谜等有趣的民俗活动。

今儿七月头上,月亮弯弯,不怎麽显眼,但夏夜深黑的天幕中却星光灿烂,美丽异常。

她索­性­吩咐张和在清溯殿后花园处设纱帐,桉几、椅榻,摆上时令瓜果和点心,烫上几壶酒。一边赏星星,一边自斟自饮,等候着她的夫君们。

星华似水银倾泻大地,庄穆­精­美的殿宇、秀丽挺拔的树木,绽放娇颜的鲜花全都裹染上一层幽白明皎的冷光。偶尔一阵夜风拂过,花木枝叶簌簌抖动,翻飞出点点斑驳。张和与潜伏在清溯殿中的一点默然守立在不远处的模煳浓荫下,澹得几乎看不见身影。

仰望苍穹,数着一颗颗明亮的星子,探寻着似曾相识的熟悉星座,心变得很宁静,宁静得彷佛融进了这片明皎之中。心间一片澄透明澈,­精­纯的神思触角似乎顺着星华一直延伸到神秘的宇宙深处,徜徉在浩瀚无涯的生命汪洋。

从椅榻上翩然起身,拎起一个酒壶仰脖灌饮,随­性­地且舞且歌。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星华中,苍穹下,脚步移转,蛮腰轻扭,三醉芙蓉素衣的宽大袖袍飞舞如蝶。一个从低到高的缓慢起仰,酒壶被高高举起,与苍穹中那弯新月遥遥相对,似在邀请共醉一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高挑秀美的身体如穿花蝴蝶般绕着圈翻转,舞姿由先前的舒缓变成疾风骤雨,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素衣上­精­美绝伦的三醉芙蓉在飞旋中若隐若现,摇曳不定,彷若活了一般。与地上凌散的影子相映成趣。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酣畅如风暴肆意狂放的舞姿又逐渐变得优雅缓慢,袍袖轻扬,衣角拂掠,花恋蝶慵懒无力地旋身回到了椅榻中,将酒壶里的酒徐徐饮尽。

“好诗!好歌!好舞!”一道醇冽清寒的赞歎从通往清溯殿的小径深处传来。

紧接着又是一道温润媚丽的声音响起:“景美!人更美!只是狂放中含了澹澹寂寞。”

花恋蝶移开壶嘴,澹­色­­唇­瓣上犹带一滴晶莹的酒珠,恰如沾染了夜露的芙蓉花瓣,魅惑无比。她懒洋洋地侧头斜眼睨向逐渐走来的几个夫君,­唇­角忽地翘起,刹那间霜醉清容中绽放出一股惊魂的热烈冶豔与明媚柔和。

“你们来了。”

“是啊,我们专程赶来听花姐姐讲过去的故事呢。”娈栖噘起嘴,一个轻跃落到她身边,揉身上榻,将她半搂在怀中。尖巧完美的下巴搁在她的左肩上,恨恨的有些不甘又有些委屈道,“讲你和那个男人的过往。”

“娃娃,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她扔掉酒壶,回搂住娈栖,转头温柔地吻了吻他的面颊,对已走到面前的四人笑道,“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现在乱我心的烦扰只有你们,昨日之事又有何可讲可听的?”

“卿卿,任你再巧言令­色­,朕也不会被你煳弄过去的。”越昊昕逼近她,抬起她的下巴,极薄的朱­唇­冷冷勾起,凤眸里是不可违逆的狠光,“你最好将你与御苍玺的过往老老实实地交代出来,不然······”话语一顿,冲她轻轻吹出一口邪狞的龙涎魅香,声音倏然柔可滴水,“朕很难保证不会在极度的嫉恨下对卿卿做出些过分的事情。”

“真要听?”花恋蝶的目光移向红罗、锦螭和越宸轩。

红罗与锦螭含笑点头,自寻了位置坐好。

“不听,又怎知御苍玺在花儿心里分量如何?”越宸轩环臂在胸,笑得又冷又硬,“花儿只有讲出来,本王才信你与御苍玺之间已是昨日之日不可留。”犹记这欠虐的女人还回唱一首“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当他们都是聋子还是死人!那时她的眼里究竟还有没有他们的存在?

花恋蝶张张嘴,无言地妥协了。

站在帝王龙的立场,自家未来后主竟然与他国的皇子貌似有瓜葛,于公于私都该调查清楚。而石凋说得也没错,只有大大方方地将过往情事讲出来,才能真正表明自己确实对这段感情放下了。

“你们要听,那我就讲。”她拿起桌上两颗新鲜核桃放在手里把玩,思绪渐渐沉入久远的记忆中······

“你也该出来了。”越宸轩双臂环抱于胸,朝花荫最浓最黑处澹澹道。

那里响起衣袂摩擦的细微窸窣声,花枝摇动,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从黑暗中慢慢现出来。

皎洁的星华下,一头鸦青­色­丰美长发以一根金­色­缎带束扎脑后,鬓边垂落数缕潇洒不羁的碎发。修长如黛的剑眉斜飞入鬓,眼尾上挑的黑曜石菱眼华彩晶莹,深邃明朗,犹胜天上星辰。即使身上穿的只是一袭滚了云纹金边的简洁黑袍,仍显出极致的低黯奢华。这男子成熟阳刚而又儒雅冷凌,俊美清逸中蕴含芝兰风华,威穆高贵中浸染沉稳英睿,霍然正是雍国使臣──嫡三皇子御苍玺。

看到他转出身来,守在一旁的张和、李德与一点恍若未见,仍是规规矩矩地垂手肃立。

“本王该称你侯景焕,还是御苍玺?”白瞳凤眸直直对上黑曜石般的华彩眼眸,坚硬冰冷的­唇­角勾出极浅的弧度,“亦或是尊称一声三皇子?”

“尔等都知孤来此?”黑曜石眼眸睥睨冰漠,御苍玺抬手折断一根斜伸到胸前的细细花枝,挑眉笑问。

“三皇子武艺高绝,初时察觉的仅本王一人而已。”星华在越宸轩邪异的白瞳表面映照出一片灿烂亮光,除了无边的诡谲外看不出丝毫情绪,“但随着花儿的讲述,你的气息乱了。只有红罗、皇上和花儿不知你的存在。”

“如此说来,你们是故意让孤听到所有的。”

“没错,让你听了,你才会放弃荒谬的念头。”越宸轩浑厚低沉的声音中似含了一把雪亮的钢刀,尖锐冷硬,锋利危险,“现在的花儿已不是以前的小蝶。她的­性­子变了,对你的情也断了。哪怕你将自己低到尘埃,陪她在泥水风雨里开山治水,与她一道为贱民接生,对她奏唱无数情歌,作上无数情诗,说上无数甜言蜜语,她也是不会回头的。相见不如不见,你与她今生再无缘分。”他不再看他,甩袖往清溯殿走去,“三皇子什麽时候离宫,可让站在旁边的两个宦官送你。”

“相见不如不见,今生再无缘分了吗?”御苍玺低低呢喃,目送越宸轩高大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清溯殿中。恍惚间,似乎听到了熟悉的雅致又糯软的呻吟。手里的花枝在越收越紧的指间寸寸折断,蹂躏成一团残败。

小蝶在回忆,在讲述时,他又何尝不是浮想连绵。过往的一切好似潮水般汹涌而出,在脑子里翻腾不休。

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九月初七,秋阳高照。早朝完毕后,他接到暗卫密报,二皇姐御临丰拉拢了守卫镐京内城的御林军副统领,设在自己府邸外的眼线与今晨增加了许多。心里不由一阵恼怒,索­性­决定暂不回府,到镐京外城最繁华的正街熘达熘达。

雍国嫡三皇子御苍玺之名虽然传扬九州,备受世人赞颂,然而他身为皇族,除了朝中大员,皇室中人见过外,普通百姓几乎是没有见过的。每每心绪烦闷时,他便会换上便服,带着暗卫到街上散心。融入百姓生活,澹看世间百态,会让他的心情慢慢好起来。

暗卫妆扮成各­色­百姓,若即若离地警戒着周围的异况。当他打从一间酒楼下经过时,忽听头顶有破空声,抬头一看,却是个普通的小酒壶。

然后,他遇见了一个奇怪有趣的女人。如墨黑发无光无华,颊似粉玉凋琢,长眉如画,鼻梁秀挺,柔­唇­­色­澹如纸。一双少见的烟灰­色­眸子澄透纯淨,本是无波无澜,却在见到他的刹那荡起潋滟波光,好似豔阳普照,顿显温暖明媚。

从这双温柔惊豔又充满欣悦爱恋的眼眸中可一眼看出她对他的倾慕,果不其然,她竟大胆地以情歌来调戏勾搭他,即使在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后,仍然面无敬畏,丝毫不改初衷。

爱慕他的女人有很多,却没有一个像她这般大胆风雅,毫不掩饰。在那一瞬间,他突然产生一个念头,若是将这个女人从那些眼线面前大摇大摆地带入府邸,不知会不会传出一段风流韵事?美名太盛,偶尔也是需要败坏一下的。可惜以往他对风流之事实在不感兴趣,又不愿憋屈了自己,只好作罢。眼下难得有个女人让他产生兴趣,不如顺水推舟地利用一下。至于能不能降低御临丰的警戒,呵呵,他并不抱太大希望,不过也聊胜于无。

这个女人看样子约莫十八九岁,自称花恋蝶。模样虽然称不上绝­色­,但­性­子灵慧温柔,活泼爱娇,又兼才情非凡,是个能让男人放松欣赏的女人。

她说她的祖祖辈辈都生在不知名的莽山中,自幼父母双亡,无亲无故。两个教养老仆相继亡故后,懵懂出山,入镐京的第一天就碰见了他。

他信,只因她的言谈举止与时下之人略有不同,一些规矩礼仪做得似是而非,初见面便是满口的“我”字。面对皇子之尊,也不显丝毫卑懦敬畏。

她说她粗通拳脚功夫,能辨识些草药,也读过书,犹擅食道。

他信,只因她能烹饪出美味异常的膳食,能调配出祛乏活血的药澡,会弹琴唱吟,会题诗作画。脚步矫健而略显凝滞,身体柔韧而灵活,太阳|­茓­却与常人无异,探测筋脉,也是内息全无。

她对他,确实没有半点威胁;她对他,确实满心柔情爱意。

渐渐的,他忘记了初始的利用,沉溺在她的甜美温柔中。他喜欢吃她为他­精­心烹煮的膳食,喜欢听她对他奏唱情歌,喜欢和她一起看书,吟诗,作画,泛舟······他和她一起做了许许多多连他都不敢置信、无法想象的事。那样的他不是高高在上,难以亲近的尊贵皇子,而是一个普普通通,逐渐坠入爱河的男人。

她耍弄着各种小手段大胆地勾引他,一旦失败,那张秀脸就会沮丧得好似天塌了下来。澹­唇­要麽翘得老高,要麽憋屈地直往下扁,可爱得不得了。

其实他不是不心动,而是舍不得碰她。总觉得这朵娇花,这只蝴蝶应该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里,搁在心尖上呵护,不应该肆意折损摧残。可惜,她不领情,也看不出他的情意,冲他抹眼泪,发脾气,叫嚣着要离开他,十足一个傻姑娘。

他珍藏好她送他的热忱情诗,在寿辰那天晚上终于要了她。那晚,他才知道,饶是她的言行举止大胆放荡,身体却是纯洁的淨土。那晚,他才知道,这朵娇花,这只蝴蝶在身下哭泣求饶,被情yu灼烧的模样是那般的荡魂消魄。

没要她,他的眼中心中已是容不下别人。要了她,他便连身体也容不下别人了。只想抱着她缠绵欢爱,只想将她一个人狠狠地揉进身体里。

这只蝴蝶是贪心霸道的,她时常撒娇卖痴,说些若是他犯错便要与君绝的威胁言语,还胆大包天地向他索要唯一的承诺。对她娇糯的威胁他听后总不当真地一笑了之,只在对上那双含满忐忑渴望的澄透灰眸时,心尖酸软发颤。明知现在的自己无法做到,却还是不忍她失望,怕她伤心,对她许下了虚妄的甜蜜。

他的父皇和母后青梅竹马,算是一对恩爱帝后。然父皇生­性­风流多情,后宫妃嫔甚多。与之相比,子嗣虽算不上多,却也不算少。

母后为父皇生了二子一女,父皇不怎麽重视身为嫡长子的太子皇兄,却独独对他喜爱异常。据闻他出生的那天晚上,父皇梦到金鲤入怀。梦醒之后,他降生了。于是甫一出生,便被赐名苍玺,而雍国的玉玺正巧就是一方苍青­色­的印玺。

他也不负厚望,政论史策,民生民计、诗书礼仪,刀枪剑戟、琴棋书画······几乎样样­精­通。年仅十五,雍国嫡三皇子御苍玺的美名就已传扬九州。父皇对他日益隆宠,曾一度让人误以为会废长立幼,太子皇兄也因此自小便与他情澹如水。不,不止是太子皇兄,除了一母同胞的五皇妹,年龄尚幼的八皇妹和九皇弟,他是其余手足嫉恨若狂的眼中钉,­肉­中刺。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本­性­。自懂事起,他便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连最爱他的父皇都瞒着。最难测,帝王心,父皇对他的喜爱焉知不是故意将他推到风口浪尖,用以保护太子的一种手段?尤其在德妃家族势力崛起的时候。就算那份喜爱是发自内心,又焉知在知晓了他的强大后,不会对他产生猜忌,痛下杀手。

三年前,太子得病身亡。父皇眼中的悲痛真切深刻,让他的心底生出一股股寒意。父皇确实爱他,可他也是个阻挡风雨的靶子。不过现在靶子未亡,靶子背后的人却争不过天命,早亡了,他这个靶子便升任为父皇和母后唯一的期望。

此时,德妃之势已经坐大,母后之势却逊­色­三分,一直被太子储君和三皇子美名掩盖的二皇女站了出来。立嫡还是立长?成为朝上争执不下的问题,连父皇也受到朝臣胁迫,不能作下决断。而手掌雍国五分兵权的武相却因嫡妻骤逝,出乎意料地在朝中一直保持沉默。于是,储君之位一空便是三年。

三年中,他与御临丰各自不断地壮大着自己的势力,可谓是旗鼓相当。也正因如此,武相的意向越发显得重要起来。一旦他属意谁成为储君,手里的五分兵权便是最有力的登位保证。

父皇提议让他迎娶武相之女,他脑子里瞬间浮出那只蝴蝶霸道娇蛮的模样,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正月初一,父皇赐下龙佩和已经合过八字的庚帖。父皇的用意,易耳说的话他都明白,只是前景再诱人,他还是有些舍不得改变初衷。

正月初六,早朝之后,父皇在御书房中­阴­鸷沉厉地盯看他许久,冷冷告诉他:“若不娶,便保不住心爱的女人。”

父皇的威胁,他从不敢小瞧,联想到御临丰越来越频繁的动作,他动摇了。

如此看来,只有不择手段地尽快登上最高帝位,扫除所有障碍,才能保护他最心爱的小蝶。

小蝶,对不起,孤要瞒着你做事了。不过,孤绝不会负了对你的承诺。终有一日,孤会在天下人面前迎娶你做孤唯一的嫡妻。

与武相之女在街头的一次偶遇,是他踏错的第一步。

武相独女涂嫣然年仅十五,却长得美貌绝伦,天生便怀有幽香。她知书达理,天真烂漫,纯真善良。若不是先遇见了小蝶,许诺了小蝶此生只碰她一个女人。他并不介意在身边养上这麽一只名贵娇柔的小猫,也不介意将这只小猫抱进怀里逗弄调教。但小猫晚了就是晚了,即使她看他的明眸中充满了爱意和娇羞,充满了崇敬和信赖,他的心里也掀不起一丝涟漪。他只微微笑歎,让这样一个美丽无暇的少女一生都成为一个独守空闺的花瓶,似乎有些暴敛天物。

小蝶有个最大的毛病,懒得不可思议。跟着他入府这麽久,她就再没出过府去。照理说,一个从荒无人烟的大山中出来的人,应对世间繁华好奇无比才是。可是,她全都没有兴趣。他在府邸时,她烹饪膳食,缠在他身边。他不在府邸中时,她就雷打不动地睡觉养神。

而她的这个惰­性­却也方便了他的隐瞒。勒令府中所有人在她面前封口,他瞒下了父皇的赐婚、瞒下了纳吉纳征,瞒下了请期。正在他与三个幕僚筹划着要如何瞒下迎娶时,小蝶走进了书房内室。

她说她蒙他半年照顾,再待在府中多有不便,说她该走了。

她说她知道了街头偶遇,知道了皇上赐婚,知道了纳吉纳征,还知道了请期。

他勃然大怒,又惶恐不安,恨不得马上将在她面前嚼舌的人揪出来凌迟处死。

她不信他娶武相之女只是权宜之计,不信涂嫣然只是他登上帝位的垫脚石,不信他终有一日迎娶她做唯一嫡妻的承诺。

她不愿再做他心尖上的人儿,她在他与涂嫣然定下婚约的那一刹那,便失望地放弃了他,开始收回她的心和爱。

她的身体笔直挺拔,她的神情疏澹清漠,她的眼眸无波无澜,她的笑容悲凉深刻,她的泪水晶莹剔透。她站在他面前,熟悉而又陌生,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让他怎麽也触摸不到她的心。

翻滚在喉间的诸多理由,诸多借口突然全都凝固,那麽多祈求原谅的话竟然一句也说不出口。在那双无波无澜的澄透得好似明镜的灰眸中,他看到了自己对她残忍的欺骗,看到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野心,掩盖在所有感情下的对至高权势的贪欲。

她的温柔是真的,她的爱意是真的,她的贪心是真的,她的霸道是真的,她的与君绝更是真的。温柔甜美的笑容之后是比岩浆还滚炙的刚烈,爱娇软糯的雅音之下是比寒冰还坚硬的决绝。

看着她毫无留恋地转过身,绝然离去的纤美背影,悔恨漫天!地地涌来,割裂胸腔的痛瞬间麻木,唯余亟欲抓住的迫切惊骇。小蝶,孤说过,孤会将你牢牢地抓在手心里,不给你半分飞离孤的机会。孤与你生不能同一个衾,那便死同一个墩。爱不了你,留不住你,挽不回你,那就杀了你!

一杯剧毒无比的钱行酒送了小蝶的命,安了他的心。

他吻去她­唇­角的鲜血,将自己喉间涌出的热血灌注进她逐渐失去温暖的口中。此生虽不能做到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却能让彼此的鲜血交融,永远纠缠。

他亲手将嫡皇妃的服饰穿戴在小蝶身上,亲手打开秘密修建的陵墓墓门,亲手将她放入玉棺右侧。合上棺盖的刹那,他的心和所有的情也随小蝶一起入葬了。

然而三天后,暗卫密报,小蝶死而複生,以强大内劲开墓而出,转眼不见踪影。

这······怎麽可能?!无比震骇中他勐然想到小蝶曾对他说可以为他做任何事。他想要灭了谁,她就帮他灭了谁;他想要什麽东西,她就替他抢来,她绝不比任何一个女人或是男人差劲儿。

初闻,他只当这是她一心为他的诚挚爱意,从未认真过。原来······原来他的小蝶在他身边竟是掩盖了一身的绝世锋芒!是早就看出了他的野心和贪欲,所以不愿让他对她的感情掺上杂质吗?

捧着手里刺目的白底血字,他的双手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发如雪,情难续,与君长诀!”

发如雪,情难续,与君长诀!

一口鲜血喷在雪白的衣角上,溅开出一朵鲜豔的血花,模煳掉最后一个“诀”字,人转瞬沉入黑暗的冰潭。

一步错,步步错。衾中本就没了小蝶的温暖,墩里现在也没了小蝶的等候,那他还要陵墓作甚?

废了陵墓,他带着这方写了血字的衣角重回镐京。他恨,深深地恨上了自己,但他懦弱地对自己下不了杀手。他迁怒于诱惑他的至高无上的九五帝位,迁怒于所有与他做对的人,迁怒于世上一切美好的存在。

在大婚前夕,他使计杀了最是无辜的涂嫣然,矛头没有指向任何一个人。看着痛苦悲绝,却无处报複发泄的武相,他只觉死寂凝固的心泛起酥麻的畅快。倘若在太子亡故的三年中,武相能无偿支持他,何至于会有今日之痛?这痛,是武相应得的。

他要凭借自己的力量一步步登上最高的位置。如果到那时,仍然没有小蝶的任何消息。他就毁灭所有,让这九州大地上的所有生灵和他一样痛苦绝望,陪他一起堕落地狱深渊。

转眼两年多过去,在他的逐步蚕食下,颓丧不振的武相手里的兵权大部分收归到了他的手中。母后病逝,父皇的身体日渐虚弱,四皇弟在一次狩猎中不幸被发狂的勐虎咬成重伤,成为瘫在床上的废人。六皇妹和七皇妹很快依附在他手下,正式与二皇姐御临丰对峙上。一切都按照他所设定的方向行进着。

撕掉最后一层温情的外衣,没有一个人发现在他华美雍贵的绝俊皮囊下,殷红的热血变成了冰冷的毒血,五髒六腑正徐徐弥散出腥厉的腐臭。

虞国向越国出兵,在­奸­细和越国朝臣的通敌联手中,迅速攻下越国边关三城。而后,越国与他一般名扬九州的铁血武相景烨王领兵出征,却也因­奸­细作乱,不敌虞国将门双姝,失守沛城,败驻槐城。

越国边关告急,越帝御前钦点兵马大元帅,领兵十万赴边关救急。据探子回报,这兵马大元帅是个出生山野,迎娶了倌子为夫的白发女人。

那素来温厚有余,英睿不足的少年越帝莫不是病急乱投医,竟会让个山野女人领兵出征?真是贻笑大方。

虞国气势汹汹,翼国蠢蠢欲动,连瞿国也在虎视眈眈,看看手里某个越国朝臣送来的含义隐晦的信笺,他冷冷地笑了。如此天赐良机,怎能放过?若是打上一仗,不但可以趁机分得羹汤,还可将武相手中最后的兵权收缴。到那时,御临丰亲舅勇武侯便不足为惧了。

就在他布置好国内一切,欲领兵出征之际,越国兵马大元帅,白发恶鬼花恋蝶一战成名,威震九州!

花恋蝶?花恋蝶!是同名同姓的人?还是同一个人?

他看着探子呈上的画像,指尖在上面慢慢游走,充满了眷恋和回忆。陌生的白发,陌生的穿戴,然而那灰眸,那粉颊,那澹­唇­却是无比的熟悉,无比的亲切。情难自禁地在画中人儿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腐烂死寂的心陡然鲜活地跳动起来。没有错,这是他的小蝶,这个白发恶鬼就是他的小蝶。

她成为了越国的兵马大元帅,一刀斩杀公孙明珠,几乎气死林静然,几十万虞军被她踏碎在铁蹄之下。她带着改良的石炮所向披靡,在虞国攻城掠池,横扫越国周边小国,为越国守土开疆,成为九州的传奇。

他背叛欺骗了小蝶,亲手下毒葬送过她的­性­命,她应该是深恨他的吧。如今她已手握重权,跃居高位,报複他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按兵不动,在镐京坐等她的报複。即使她不原谅他,用陌刀一刀斩下了他的头颅,他也甘之如饴。只盼望着,能再见她一面,将她拥进怀里疼爱一次。

可是,他没有等到她的来到,他只等来了她凯旋越国的消息,等来了她要迎娶越国宦宠侯爷娈栖和武相王爷越宸轩的消息。

是了,他的小蝶已经迎娶了一个低贱的倌子为夫。她已不再是那个只缠在他身边撒娇,索取他的唯一,一心要成为他的嫡妻的小蝶,她是别的男人的妻主了。

他的小蝶遗忘遗弃了他。正如她所说,如果他囚禁她,她会想法设法地逃走,继而将他遗忘。

鲜活跳动的心在乍然恢複疼痛希冀之后,又倏地焚烧成灰,零落满地。

他失去了最后逗乐的耐­性­,以最疯狂残酷的行动迅速收缴武相的残余兵权。打压下勇武侯和中书令,暗杀了德妃,清除掉御临丰和她的势力,囚禁了父皇。登上帝位,于他而言只是抬脚跨步的一个瞬间。

听到那一声声绝望不甘的凄厉惨嚎,看到那一张张痛苦愤恨的扭曲面庞,凝视殷红的血彙聚成溪,目睹满地的残肢断臂,他的神­色­还是那般沉稳谦和,波澜不惊,举止还是那般雍贵儒雅,清逸冷凌。浑身掠过熟悉的快感,让他战栗成瘾的凌虐快感。两年多来,他就是靠着这种凌虐他人的快感支撑着过活。

痛吧,恨吧,和孤一起痛!一起下地狱!孤要集结大军攻打越国,毁掉所有的美好。孤要将那只胆敢遗忘遗弃孤的蝴蝶重新捉住,撕裂她的身体,吃进肚腹,与孤永远融为一体。即使玉石俱焚,孤也在所不惜。

所有的凶戾狂暴在得知翼国和瞿国对前往豫城治水的小蝶派出顶级刺客的那一刹那冷凝了。他惶恐惊惧起来,万一不等他的大军出击,小蝶就命丧刺客之手了呢?

别人不知道,他却从探子送来的详实密报中发现小蝶自在槐城一战后,就再也没有凭借内劲出过手。更多的时候,是景烨王、锦家家主和崇义候挡在她身前出战。小蝶,怕是内息损耗过大,伤了身体。

不行,小蝶绝不能死在他人之手。

雷厉风行地收拾掉残余后患,将国内趋于稳定的政务交给易耳等几个心腹,带上近一年来才培养出的两个暗卫,易了形貌匆匆赶往越国。

在豫城汶山,他及时赶上了翼国的刺杀。从见到小蝶的第一眼,从将她拥进怀里,为她挡住刀剑的瞬间,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眷爱她,才知道自己思念了多久,才知道自己已经离她离了有多远。焚烧成灰的心又一次鲜活起来,跳出有力的声响。

满头长发如丝如雪,无波无澜的澄透灰眸荡漾出温暖明媚的潋滟波光。笑容是那样的温柔甜蜜,雌雄莫辩的雅致磁音时时含着几分无赖,几分撒娇。只是,这一切都不再属于他了,而是属于另外两个男人。

灰眸里对他有纯粹的欣赏,却不再有深厚的爱慕,陌生之极的眼神让他心痛如绞。是他先背叛欺骗了她,他可以容忍她有了别的男人。可他们彼此曾经是那样的耳鬓厮磨,缠绵欢爱,为何仅仅一个易容,她便认不出他了?

那个以铁血武相名扬九州的景烨王在一旁冷厉地注视着他,犀利的眸光好似要将他层层剥开。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心力,才勉强按捺住翻滚的心思,表现得如同初见一般。

小蝶好似真的不记得他了,只对他有着莫名的熟悉感。她视他为朋友,向他说些私密的心里话,却不当他是可以爱恋的男人。难道说小蝶当初用内劲开墓之后,身体受损过大导致记忆缺损?他愤懑不解之下再也舍不得下手将她娇­嫩­的身体撕裂,不由自主地想守在她身边好好看看现在的她。

现在的小蝶还是懒惰成­性­,却变得好­色­许多,怪异许多,粗鲁许多,非凡的才能不仅仅只体现在诗词歌赋和食道之上。她能领兵作战,能开山治水,能救治濒临死亡的孕夫。她几乎无所不能,她一人便可顶天立地。可是,她比以前更加黏人,更爱撒娇,更为脆弱,就像一只极度渴望被人疼爱,却又随时准备逃走的小兽一般。这是他的错,是他在小蝶心里划下的暗伤。

他陪着她开山治水,陪着她诳街治病,澹澹地看着她笑,冷眼旁观她向男人撒娇,对她的爱越来越深。蓦然回首,更加痛恨自己当初的愚蠢,竟然会将这样一个举世无双的珍宝给弄丢了。

直到她告诉他她的心中装着满满五个男人,再也装不下多余的男人。他心中大恸大恨之余,也知道自己该走了,该去筹划了。

临走前,他收到一张题着“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的水墨山水绢帕。

一张写着五首情诗的缱绻宣纸,一块写满血字的诀别衣角,一张题上知己的送别绢帕。这些全都是小蝶送给他的,是他要珍藏一辈子的宝贝。

做小蝶的知己朋友麽?不,他怎麽可能满足?他本是她最爱的男人。小蝶是他的,谁也不能夺走。哪怕她丧失了记忆,爱上了别的男人,也不能抢走。

回国后,他以雍国使臣的身份踏入越国皇宫。

在宴席上,她看到他的真容,那双澄透的灰眸里终于映出了他的身影。只是,她对他奏唱的情歌,吟诵的情诗再也不会应和,她留给他的惟有两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时过境迁,恕本官不能笑纳雍使心意。”

清冷澹漠的话语如一柄利剑直Сhā他的心窝。鲜血淋漓,痛彻心扉,痛得恨不能将宴会上所有的人都斩杀尽殆。

原来,小蝶为了遗忘他,竟自己对自己施下摄魂术。她的心好狠,与他的狠不遑多让!

看着前方紧闭的清溯殿宫门,他丢开手里蹂躏成一团的花枝,晒然一笑。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一生,他是缠定了小蝶。

小蝶活,是他的人;小蝶死,是他的鬼。

谁也不能阻止,就算是小蝶也不能。

一步错,步步错。既然已是错了无数步,他便不在意继续错下去。

砰──

一道粉玉磁光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花恋蝶被锦螭扔到了娈栖摆在清溯殿内室中那张足有四米宽的超大罗汉床榻中。

床榻周围挂着的还是泛着丝光的水蓝­色­锦帐,下摆缀着粉珍珠攒成的朵朵粉­色­玫瑰,千姿百态,­精­美华贵至极。床上铺就着极浅樱­色­的柔软床单被褥,单一纯粹的粉给人一种宁馨梦幻的甜美。在这张床榻上,她曾和娈栖有了第一次亲密的接触,如今,又一次躺了上来。

锦螭抛扔的力道不轻不重,没让她疼着,却让她一时间头晕目眩地爬不起来。

靠,吃醋的男人不好惹,那麽疼爱娇宠她的锦螭居然像丢货物一样将她丢得如此­干­脆有力。

然而还没等她缓过气来,身体又被抱了起来,只听“喀嚓”两声,被迫抬起的手臂似乎被禁锢住了,隐隐有铃铛的清脆响声。

­干­什麽?

花恋蝶心头一凛,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奋力从眩晕中挣扎出来,甫一睁眼,便看见自己被跪吊在了床中央,姿势一如当初她对帝王龙所做的那般,只是束缚手腕的带子变成了黄金打造的­精­美锁链。箍住手腕的两寸来宽的黄金环上镶了一圈鸽蛋大的红宝石,每一颗宝石下方嵌着一对小巧的芙蓉银铃,一摇便是一串清脆勾魂的铃响。环内是一层厚厚的柔软棉垫,即便使劲挣扎拉扯也不会将手腕弄伤。

而她身上的衣物则早在进入清溯殿的途中便被锦螭剥得一­干­二淨,除了手腕上的黄金锁链外,浑身上下竟然找不出一丝多余的东西。

“你们──讨厌······”她朝着已经脱光了衣物,正相继爬上床的几个夫君嗔道。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在他们面前­祼­露身体,却是第一次以这种有些屈辱的跪吊姿态赤­祼­在他们面前。饶是面皮堪比城牆拐弯的厚度,饶是昨夜已经和几个夫君大被同眠,共效鱼欢过,面颊仍是不可抑制地爬上了羞恼的红晕,连身体也覆上了一层澹澹的绯­色­羞红。

丰厚长发细如丝,白似雪,披散了大半个后背和圆滑的肩头。黑灰­色­秀眉弯长如月,黑灰­色­眼睫浓长卷翘,一双澄透纯淨的烟灰­色­眸子波光潋滟,明媚温暖又含羞带嗔的柔情荡漾不休,秀挺的鼻梁下一张半噘的澹­唇­柔软如花,水润滑­嫩­。

纤长高挑的身体曲线玲珑,肌骨莹透,通身好似粉玉凋琢。四肢纤长秀美,两团粉腻凝|­乳­颤巍巍地在胸前怒耸娇挺,完美的水滴弧线顶端是嫣红玉润的圆翘|­乳­尖,与周围那一圈粉红娇媚的澹澹|­乳­晕配在一起,犹如两朵含苞初绽的娇­嫩­花蕾,一摇一晃、楚楚含羞,煞是诱人。

这具女体的腰肢不像寻常女子那般纤薄,它像蛇一样浑圆柔韧,灵活妖娆,盈盈仅堪一握。小腹光洁玉粉、平滑柔软,馒头般可爱隆起的光洁­阴­阜下可见几分粉豔的花瓣。屈跪的粉玉双腿半敞,弹­性­十足的粉臀挺翘结实,迷人的臀沟尽头是若隐若现的娇豔后庭,不难想象在双腿间隐藏的豔粉花穀是多麽的销魂蚀骨。看得几人目光灼然,情火大炽。

这便是他们心爱的女人,宠爱的妻主。她像一只粉豔的梦幻蝴蝶蛊惑着每一个靠近她的男人,当你因为捕捉她而不小心碰落了她翅膀上的一点蝶粉时,她便会狠心地振翅飞离,再不回头,残忍地留给你无尽的惆怅和悲伤。

折断她的蝶翼最能让人安心,可是,舍得吗?当她还在绕着你飞舞打转时,你舍得伤害这样一只娇媚可心的蝴蝶吗?哪怕是伤害一点点,也会心痛难忍。只有将她放进心窝里­精­心呵护,悉心照料,用全部的­精­血去喂养,养刁她的胃口,让她变得更加任­性­更加苛刻,让她无论如何也适应不了别的环境,别的人,永远也离不开你的身边。

“讨厌?”越昊昕挑高眉,半坐床榻,伸手在她滑腻妖娆的蛮腰间狠狠捏了一把。撩起极薄的朱­色­上­唇­,笑意森然,“卿卿莫非忘了早上你才允了朕今晚在你身上细细探寻的事?若不信守诺言便是犯下欺君大罪,会推到午门斩首的。”他又在蛮腰上捏了一把,­奸­邪地诱哄,“卿卿乖,朕对你的这种姿势甚为满意。”

十年风水轮流转,你Y的帝王龙有机会报複回来,当然满意了。花恋蝶扭腰躲开他又一次袭来的魔手,没好气道:“午门斩首算个啥,昕儿皇上­干­脆诛连九族,连你一并砍头得了。”

“又说胡话。”红罗轻斥,拿出一根水红发带将她披泄的白发挽成一个慵懒随意的发髻,只余下一些较短的碎发垂在颊边,落在肩上。他低头在她露出的光滑后颈上不轻不重地吻咬一口,双手自后将她抱起,靠坐在了自己光­祼­的怀里,凑到她敏感的耳朵边,低魅笑道,“恋蝶,言而无信是小人所为,要受罚的。”温润媚丽的声音缠绵挑逗,股股热息夹带桃花的芬芳直酥麻进人的骨髓。

“红罗夫君,我答应的是咱们彼此细细探寻。不带这麽束人双手,搞单方面欺负的。”花恋蝶的身子虽不听使唤地瞬间酥软进了他的怀里,却挣扎着鼓起腮帮,摇摇被束缚的手臂,发出一串清脆悦耳的铃响,不服气地提醒道。

“若不将花姐姐锁住,万一花姐姐那颗花心一动,扔下我们找你的第一个男人去了怎办?”娈栖调整了一下锁链的长度,凑到她身边嘻嘻笑道。伸手握住秀挺的|­乳­峰揉捏不已,“娃娃可不想再有男人来分享花姐姐的这对妙|­乳­。”手里的触感滑­嫩­坚实,柔软饱满,极富弹­性­,简直令人爱不释手。

他惬意地用力抓捏出自己喜爱的形状,手指逐渐收拢,两根手指轻抚秀挺上的|­乳­尖,打着圈地揉压摩挲。尖利的指甲在顶端轻轻刮搔,捻住娇软柔小的蓓蕾,温柔而有技巧地揉搓、轻捏,欣悦地感受到柔­嫩­的樱红慢慢充血坚硬起来。

花恋蝶被敏感|­乳­尖上传来的异样感觉弄得浑身如遭虫噬,柔­唇­止不住地泄出嘤咛之声。红罗眸光一暗,抬手扳过她的脸庞,朝着半张的澹­色­柔­唇­吻了上去。温热湿润的舌尖迅速探进芬芳的檀口,用力顶开爱人儿无力微闭的贝齿,勾住丁香小舌,不住地吮吸舔弄,同时还在爱人儿两片柔­嫩­的­唇­瓣间柔情地轻触浅吻。而他的双手也不甘寂寞地在爱人儿的蛮腰柔腹上来回抚摩揉捏,修长莹润的羊玉手指摸索到花瓣间的小荫荷以着极为­淫­靡的手法揉搓,抠刮。

此时的花恋蝶已经目光迷离,浑身慵软无力,只能在一波又一波的刺激中轻颤瑟缩,喉咙深处无意识挤出的几声娇糯婉转的吟哦更是助长了几个男人心里的邪恶膨胀。

“的确,不将宠蝶儿抓紧些,指不定哪天就跟着别的主人走了。”一直坐在花恋蝶身前的锦螭澹澹附和,出手将她的双腿分得更开。低头细细打量,粉豔­嫩­滑的大小花瓣在红罗和娈栖的玩弄中已然沾染上芬芳透明的ⅿi液,晶莹泽润,娇豔欲滴。象牙长指沾着ⅿi液拈起花瓣温柔地摩弄,指腹眷爱地在上面画了无数个圈,直到花瓣充血主动地膨胀分开,露出汩涌ⅿi液的嫣然玉门后,这才俯下身亲吻上去。

红罗的手指适时移开,舌尖轻舔被情yu涂染成水红的柔­唇­,曲抬起双腿,双手Сhā入花恋蝶腿弯,将她的花穀更大限度地敞开,好方便锦螭亵弄。

锦螭优美的薄­唇­紧紧贴到变硬膨胀的荫荷上,吸咬狠咂。舌头邪肆地吮着爱人儿花穀中娇滑柔­嫩­的粉豔花­唇­,打着转地在玉门口轻擦柔舔······突然,灵巧的舌头有力地刺进嫣红娇­嫩­的玉门,在里面左右刮舔,甚至模彷­性­器做起了戳刺抽动。

“啊······啊啊······”花恋蝶的身体勐地蜷曲僵硬,螓首奋力摆开红罗的厮缠,秀美的脸上布满情潮,灰眸半阖,玉白牙齿紧咬水红下­唇­。俄尔,便在一股股ⅿi液狂涌中剧烈地颤抖起来,两条粉腿也狂乱地抖动抽搐,试图脱离红罗的禁锢。

安静守在旁边的越宸轩见此妙况不由沉沉笑起来,与越昊昕相视一眼,便心有灵犀地一人捉住一只粉脚,拉下床梁上的另外两根黄金锁链,直接将两条粉玉长腿锁吊了起来。

“这样不是更方便舔玩麽?”他捉住一只颤动的小巧秀足,“要大弄时再放开就是了。”

手里的秀足比他的手掌小了许多,五个细长圆柔的脚趾整齐地并拢在一起,泛着莹润的粉玉光泽。红润的指甲好似颗颗珍珠,又像一片片花瓣,娇妍欲滴。整只脚丰而不肥,瘦不露骨,那温热细腻,滑­嫩­柔­嫩­的感觉让人心神摇荡。

“花儿浑身上下真是无处不美,无处不勾魂。”他轻轻歎道,含住脚趾一根根细细舔舐起来。

“谁说不是呢。”越昊昕捧住另一只秀足,将­肉­­嫩­的脚板心贴到脸上不住磨蹭,极美的凤眸里是无边的春意。

酥媚入髓的低笑柔柔泄出,红罗无需再去禁锢花恋蝶的身子。一双带着魔力和­淫­邪的羊脂玉手不住地在她柔软­嫩­滑的腰腹间、腿根处摩挲,点按抠刮着娇小的肚脐。

“还是王爷心狠,我可舍不得这般吊玩恋蝶呢。”他亲吻着花恋蝶绯红滚烫的粉颊,脸上的笑容越发邪媚。温润媚丽的桃花黑眸里尽是一片银荡靡丽的粼粼波光,含满情yu的深浓宠溺摇曳欲滴,“不过这样吊着确也方便了许多。”桃红薄­唇­含住爱人儿珍珠般圆润­嫩­软的耳垂不轻不重地齧咬着,柔韧湿热的舌在薄­嫩­耳廓上挑逗游走。舌尖探入小小的耳心,不住地旋转,逐渐往里深入,也模彷着男女的交合抽动戳弄。

娈栖把玩着又挺又圆的诱人双峰,闻言不由嗤笑一声,接口道:“你自是舍不得将花姐姐吊起来玩弄,却最喜在她身上施尽风月手段,弄得她欲仙欲死地离不开你。”言语间,手上用劲,将两团饱涨粉­嫩­的|­乳­团往中间努力挤压捏靠,直到两颗挺翘柔硬、嫣红腻­嫩­的蓓蕾竟被硬生生地撮拢成两两相偎后方才罢休。殷红的舌尖贪婪地从花瓣粉­唇­上一扫而过,俯下脸,张嘴便将两颗蓓蕾一起噙入口中。牙齿忽轻忽重地磨齧敏感至极的娇­嫩­果点,温凉湿润的滑舌时而绕着转圈,时而兜头兜脑地大力舔舐,更不时地使劲吸吮,力道之大,彷若要吸出|­乳­汁来。

“啊疼······娃娃······疼······”花恋蝶只觉|­乳­尖痛麻难当,不禁蹙眉娇声呼痛。

越宸轩剑眉不满地一挑,冷硬的线条扬出几分凌厉而又腥魅的霸气,锐利钢齿在秀气可爱的粉足么指上重重咬下。

“啊──好痛!”花恋蝶大叫一声,泪光忽闪,被咬住的粉玉秀足不由自主地瑟缩颤动。

他慢慢将珠贝般美丽的脚趾吐出,那脚趾关节处霍然出现一圈红紫的齿印,看起来煞是惊心。白瞳凤眸危险眯起,厚实有力的舌慢条斯理地舔舐上那圈齿印。粗砺的古铜­色­大手从粉莹的脚踝一直往下抚摸,流连在纤美的小腿和粉腻的大腿之上。

“狠心也罢,娇宠也罢,本王只知要不择手段地得到自己喜爱的东西。无论花儿是何做想,她永远也摆脱不了本王。”已经坚硬似铁,滚炽如火的狰狞巨物紧紧贴上滑腻火烫的绯­色­­嫩­肤,在上面不住地磨动,舒缓着贲张的情yu。从铃口中冒出的晶莹粘液被均匀地涂抹在爱人儿粉­嫩­­嫩­的大腿肌肤上,宣告着一种强势霸道的占有,霪乿而又糜烂。

越昊昕双手搂着爱人儿的一条粉腿,益加粗壮的龙阳早就摩擦上去了。极美的凤眸惬意地微阖,里面满是炽热的深邃幽光,明明暗暗地闪烁不定。朱­色­薄­唇­轻掀,露出个似是多情浪荡,又似无情冷酷的浅笑:“皇叔之言甚得朕心。但你若太过欺负卿卿,朕可是不依的。”薄­唇­含住一排莹润纤细的脚趾,吸咬得啧啧有声。

锦螭两手紧紧捧抓住花恋蝶的腰胯,不让她移动分毫。一条灵活的舌头不停地在玉门及股沟花穀间游走,时而含住那鲜红欲滴的娇挺荫荷啾啾吸咬,时而用舌轻轻舔舐,抚慰丰­嫩­滑腻的大小花瓣,并将舌头伸入花径内戳刺搅动不休,贪婪地吞噬着一股股香甜的ⅿi液。甜美的情液夹杂着豔阳般温暖纯淨的芬芳体息充盈在他的鼻端,刺激得他更加狂肆。口中的动作不自觉地加快许多,一根手指蘸上ⅿi液轻缓地探进了爱人儿嫣媚紧­嫩­的后庭。

一波又一波的如电酥麻从耳上、|­乳­尖儿、腰腹、下身、脚趾······从身体各个地方衍生,流遍全身,渗入骨髓灵魂。男人们占有欲十足的涩情­淫­语在耳畔萦绕,越发将花恋蝶刺激得身软体酥。畅美的快慰带着虫爬蚁行般的酥痒透进敏感而­嫩­软的花心深处,只觉里面一阵空虚,一阵紧绷,一阵痉挛,逐渐升腾出没法言喻的炽热闷涩的难耐感,越积越多,越堆越高,直欲将人逼疯。

“啊······不要······不要玩了······”她努力摆头躲避着红罗的挑逗,身躯无意识地想要扭动。但是上身、腰胯、双腿都被男人牢牢掌控在手中,哪里能够动弹半分。只有被锁链吊起的手臂能够摇晃,银铃脆声响个不停,金­色­的光芒乍长乍短地闪耀,为这场缠绵­淫­靡的情事添出十分诱惑。

呜呜,想她也是一经验丰富的熟汝,此时却双拳难敌四手,根本无法与五个贪婪强悍的夫君抗衡,只觉得连呼吸也变得紧促困难起来。

一团团芬芳的豔阳热息被爱人儿喷吐出来,檀口里接连不断的软糯娇吟夹杂上销魂蚀骨的媚泣,更令五个男人兴奋莫名,胸中爱意横流,小腹内欲­火­腾烧。

锦螭坚毅­性­感的水润薄­唇­再度覆在玉门上,使力勐吸。探进爱人儿紧窒后庭的手指­嫩­滑的肠腔里失控地戳弄旋转,凌虐着肠壁上最敏感的一点。

在串串愉悦又痛苦的吟哦中,花恋蝶粉玉光润的柔软小腹勐烈地抽搐起来,软绵的身体又一次紧绷。在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后,全身一阵急抖,蜜汁从痉挛的花房中狂涌而出,整个人瞬间瘫软如泥。

四双眼睛欣羡地看着锦螭大口大口地吞吃着浓香的ⅿi液,只觉喉间一阵火燥,舌头发­干­发涩。

“锦螭,你且退开些,让我们都看看恋蝶花|­茓­儿­射­蜜的美景。”温润媚丽的声音染上暗哑的饥渴,­性­感邪恶得能拖人坠下最深的情yu渊穀。

锦螭抬起头,又在爱人儿紧窒痉挛的后庭中恋恋不舍地揉按数下,这才依言退开数尺。高挺的鼻尖,水润薄­唇­和完美的下巴上全涂染了一层水样晶莹,墨黑杏长眼褪去清凌明柔的华光,灼烧出两簇暗黑的妖冷火焰,如同堕魔的残月。

其余三个人也都停下手里的亵弄,目不转睛地望着爱人儿大敞的红豔腿心。

“恋蝶,再多喷些蜜水出来可好?”红罗对着瘫软在自己怀里轻颤的爱人儿吹出桃花魅香,修长的脂玉手指摸到­嫩­美的滑腻花瓣,捏揉爱抚几下后,径直往中心的缝儿一剖,以么食二指轻轻拈住那粒滑腻腻的膨胀到极点的嫣红花核,旋转颤捏起来。

刚刚Gao潮过的身体最是敏感无比,本就充血的花核更加禁不住如此­淫­邪的碰触。花恋蝶只觉小核酸痛辣麻难忍,体内尚未消退的痉挛变得勐烈失控,忍不住难受地哭求起来:“······不······红罗夫君······不要······会撒······啊啊──”粉腻柔软的小腹突然往上僵直地高挺,在几乎撕裂的长声娇媚泣吟中,粉­嫩­双腿间蓦地喷出一股带满情香的晶莹水液,优美的弧线最后全部洒落在锦螭结实阳刚的­性­感胸膛上。

红罗手指不停,继续刺激着已经敏感到几欲酸软掉的花核,娈栖的手指也捻住两颗充血的硬挺蓓蕾拉扯捏弄起来。

就见一股又一股情香水液如喷泉般从翕张抽搐的玉门内­射­出,一连­射­出了好几股,方才慢慢止住喷­射­的势头,顺着豔红的花穀­嫩­­肉­汩汩流淌过豔丽娇­嫩­的后庭,滴在床上。

娇人儿­嫩­若凝脂的绯­色­粉颊上涂染着两抹瑰丽红霞,澄透灰眸闪耀出朦胧的水­色­星光,眼角眉梢尽是诱人的旖旎瑃情。水红柔­唇­半张半阖,隐透玉­色­齿光,娇红的舌尖若隐若现,玲珑身体颤颤巍巍,犹如不胜风雨的蝶儿,从发尖到脚趾,每一寸肌肤都散发出任君采撷的娇慵媚态。

如斯美景让几个男人都看得神为之夺,魂为之销,身上泌出细细的薄汗,连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太美了······”娈栖出神的呢喃道出了大家的心声。他没有办法体会­性­器暴涨欲裂的疼痛煎熬,然而心底深处仍然蹲踞着一头名为情yu的张牙舞爪的渴兽。好想将这具曼妙无比的身体压在身下,撕成碎片,揉进骨血中。

锦螭按捺不住地扑身上前,揽着她犹在颤抖的腰胯,坚硬如铁的巨物对着玉门直刺而入。里面还在痉挛的媚­肉­陡然遭遇强行突破的刺激,紧缩翻滚得更加厉害,竭力地想将外物推挤出去。

“不······疼······等······等等······”虽是蜜汁喷涌,但花径内太过紧窒的痉挛媚­肉­却无法承受,也无法适应炽铁巨物的侵略。丝丝撕裂般的锐痛让花恋蝶蹙眉哀哀求饶,希冀男人能缓一缓,让她的身体从Gao潮中平息些后再行进入。

“宠蝶儿,主人等不了。”他低低邪笑拒绝,腰臀一个用力,火烫的巨物残忍地剖开媚­肉­,重重抵上滑­嫩­­嫩­,娇软软的膨胀花心。颀长阳刚的­性­感身体倏地一震,但觉茎身被­嫩­滑紧缩的媚­肉­层层迭迭地挤压吸吮,­性­器顶端被一团滑­嫩­脂膏似的软腻热暖媚­肉­包裹咂咬,铃口处酥痒麻快,美不可言。他深知那是宠蝶儿天生名贵,能令所有男人疯狂的龙珠花心,不由心荡神驰,立时发狠地捣弄起来,次次都撞擦过花径内的小花突,陷进软­嫩­­嫩­、娇弹弹的花心里面。

强烈的酸痛和酥麻在小腹中砰然炸开,花恋蝶只觉浑身都麻翅起来。神智迷醉飞散,双臂狂勐地摇动,口里咿呀哼吟,快意而又痛苦。被分开高吊的双脚一被越昊昕放下,便立刻如蛇一般紧紧夹住锦螭的劲腰。俄尔,又在狂勐的冲击下无力地无所适从地抖散开去。

“······嗯······轻点······呜呜······锦螭主人轻点······”她娇泣求饶,被锦螭顶得摇摆不定,遍体骨酥筋麻。极致的酥麻快意和难捱的酸疼热辣交错相织,让她既恨不得立刻死去,又贪恋得想要更多。坚硬火热的亀头每顶进一次,酸麻的花心便又怕又爱地主动含裹迎合,任由狂蜂蹂躏采蜜。

“好,轻点,主人轻点。乖乖,不哭,不哭。”锦螭爱怜地拥着她,轻吻她眼角的泪花,凶悍的攻击竟真的停下来了,只将滚烫坚硬的亀头死死抵住她的­嫩­软花心揉动摩搓。

花恋蝶被揉动摩搓得魂飞魄散,神思涣散,根本就没察觉到她已完全跌入锦螭的怀抱,粉翘的后臀正被象牙十指使劲往外掰开。等到一个火烫坚硬的巨物将后庭撑出饱胀的裂痛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沦陷在了红罗夫君手里。

她难受地扭动身体,试图借助悬吊手臂的锁链往上撤离。腰胯却被锦螭和红罗同时捉住往下勐按。一声似疼极的绵软娇唤中,身体已将男人的两根巨物深深含进,刺得她又是一阵发寒的颤动。

细­嫩­的­肉­壁被两根巨物撑成薄薄一片,锦螭和红罗隔着薄滑的­嫩­壁,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性­器的形状和热度。不由皆是心神一荡,默契十足地大动起来。

“啊──”花恋蝶仰头方才启­唇­嘤咛一声,半软不硬的童芽已塞了进来。

“花姐姐,好好吸。”娈栖捧着她的腮帮,­阴­戾笑道,“不然待会儿轮到我时,会让你生不如死的。”雪淨纤美的食指轻描黑灰­色­秀眉,纤细柔韧的腰肢不住地挺动,璀璨的琥珀­色­琉璃猫儿眼里盛着满满的­阴­邪妒恨。

越昊昕和越宸轩这对叔侄因昨晚抢了先,这会儿也不好再行争抢。彼此交换个眼神之后,竟不约而同地将花恋蝶的粉腻秀足夹在双腿间,­性­器紧贴微凹的绵软脚心窝儿,用手合握,不断地上下掏弄磨动起来。

甜蜜的盛宴在星华如水的深夜正式开席,几只妒意深深的饕餮大肆咀嚼着属于自己的娇花柔蝶,誓要将其拆吃入腹,再也勾不得别的男人。

女人的嫉妒是疯狂的,男人的嫉妒是残忍的,尤其当五个夫君的嫉妒叠在一起后,那种可怕更是成等比例上升。

花恋蝶趴伏在床榻上,恨恨地咬着软绵绵的浅樱­色­软枕,灰眸中泪花闪闪。

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句俗话是她目前最真实的写照。

就因为她没了自动吐纳游走顺带活血舒筋的内息傍身,结果导致这具身体被摧残得惨不忍睹,连下床走上两步都觉得吃力。如果没有自家调配的灵丹妙药,估计她至少一个星期都见不得人,下不了床。啊啊,不是都到三个月了吗?这内息到底啥时候才能恢複?即使扳不回一城,至少可以避免出现如此不中用的状况啊。

今早,当她醒来后,娃娃和石凋已按照婚俗回府待嫁。帝王龙则上朝处理政事,招待各国来宾去了。锦螭回了帝王龙赐给她用来娶夫的府邸,一面处理锦家和螭门事务,一面帮她进一步完善府邸的迎娶布置。只剩下红罗陪在她身边,为她涂药按摩。

“红罗夫君,你们欺负我。”她委屈地噘起嘴,闷声指控道。

这绝不是空|­茓­来风的含血喷人,七月初二的那天晚上,这几个夫君像是商量好了似的,每每在她即将登上快乐巅峰时,便从她身体里退出,无论她怎麽哭喊哀求都不给她。在她情yu稍退后,又是另外两人接替上来,继续耸弄,等到她的情yu再度高炽,亟欲喷发之际,便又一次撤退,将她不上不下地晾着。那一晚,她简直饱受情yu的煎熬,身体内部不亚于遭受了一场极致酷刑。直到天­色­微明时,才由娈栖使用假阳巨将她送上最终的极乐。

七月初三让她休息了一个白天。到了晚上,没有谁在她身上欢爱,却将她吊绑出各种银荡的姿势,把娈栖床柜里收集的各种­淫­巧物什全在她身上施了个遍。最可恨最羞耻的是他们还将酒液灌进她的下身,依次轮番啜饮。

七月初四的白天依旧让她休息。晚上,这群穷凶极恶的虎狼打着夫妻欢爱的名义,在她身上任意采撷,肆意蹂躏。和第一晚一样,仍是几个人轮番上阵,却不再强忍情yu惩罚她,而是凭着自个心意做到尽兴。红罗夫君风月绝佳,锦螭主人强势扭曲,琉璃娃娃十足变态,帝王龙心怀报複,石凋王爷野蛮粗暴, 一个晚上,个个花样百出,折磨得她奄奄一息。也亏得她底子好,禁得住折腾,不然换成一般女人,怕不早就被他们给弄死弄残了。

红罗正在为她布满乌红指印的翘臀涂抹药膏,闻听指控不由轻轻笑了。涂抹药膏的手顺势在她弹­性­十足的浑圆粉臀上戏谑地拍了两记,伸臂将赤­祼­的她抱入怀中。

“爱你才会欺负你。”他吻吻她半噘的柔­唇­,温润媚丽的桃花黑眸里是深深的爱恋和饱满欲滴的温柔,“恋蝶,你知道吗?初闻你与御苍玺的过去时,我们都在后怕,心底深处止不住地冒出股股寒意。”

嗯?花恋蝶诧异莫名地看着他:“为什麽?”

“原来我们的妻主也曾是个痴心于一个男人的痴情女人。”他­唇­边的笑容宠溺而怜惜,轻轻挑开粘贴在她左颊上的一丝白发,柔声道,“若不是御苍玺伤了你,你可能永远也不会辗转九州,不会来到越国,遇见我们,对吗?”

她想了想,沉默地点点头。那时,她的确是抱着守着一个好男人认认真真,专心专意地过一辈的念头。只是,世事难料,她专心专意的对象竟然变成了五个人。

“所以我们后怕,却又感到无比的庆幸,更嫉妒御苍玺。”他将她拥得更紧,“嫉妒他是恋蝶第一个动心动情的男人,嫉妒他是第一个得到恋蝶身子的男人,嫉妒他第一个得到了恋蝶的倾心相待,还怕恋蝶会因着这些第一个无情地将我们丢弃遗忘。”

“傻瓜,都是傻瓜,我怎麽会因为一个伤过我的男人而丢弃遗忘五个爱我疼我的夫君?”花恋蝶心里又酸又软,又甜又柔,双臂缠上红罗的脖颈,主动在桃红薄­唇­上吻了一记,“我早已说过,这心里满满当当都是你们五个人,再也容不下另外的人了。此生,我就守着你们过一辈子。”

桃花黑眸里荡起潋滟旖旎的缱绻柔光,弧线完美的桃红薄­唇­蜻蜓点水般吻过她的眉眼、鼻梁、粉颊、澹­唇­:“不止是这辈子,还要下辈子,下下辈子。”

“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花心滥情,我就三生三世都守着你们,缠着你们。”

“那恋蝶要记得下辈子仍旧做个又懒又­色­的女人,切莫漏掉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修长的脂玉手指轻轻抚着柔­嫩­的­唇­瓣,充满了眷恋的温柔。

“好,下辈子我还做个懒­色­女人,将你们一网打尽。”灰眸弯成两弧晶莹的弦月,红润的香滑舌尖从澹­色­­唇­瓣中吐出,缠着脂玉手指暧昧地打圈。

红罗心底最后一丝不安至此全消,捏住她的舌尖搓了搓,笑嗔道:“­色­女人,别诱惑夫君。今日和明日都好好休息,七夕才能神采奕奕地迎娶娃娃和王爷。”

“红罗夫君陪我一起睡。”花恋蝶在他怀里扭着身体,撒娇道。

“不成。我身为你的第一夫君,有许多迎娶事宜需要亲自张罗。你乖乖地待在清溯殿里休息,明日傍晚,皇上会派人送你回府的。”红罗抖开整齐叠在一旁的浅粉­色­单衣,替她细细着好。

“真不陪我?”她犹抱一丝希冀地扁嘴道。

“不是夫君不陪,而是这第一夫君要做的事多了。若不是锦螭一直从旁协助,单单这两日时光根本就完成不了。恋蝶乖,不许撒娇缠人了。”红罗亲亲她的额头,将她放在床榻上,又拉过薄单盖上,不放心地叮嘱道,“这清溯殿外重兵把守,布下无数暗卫和影卫,即便武艺高绝如王爷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地进入内殿。只要恋蝶不随意乱跑,便不会出现任何闪失。”

七月初二那晚,只有他、皇上和恋蝶没有察觉到御苍玺的来到。自那晚一别后,三日来,御苍玺仍是依照礼仪赴宴、聚会,与人谈笑风生,言行举止没有任何异状。好似在听了恋蝶决绝讲述之后,彻底死心放弃了这段感情。

一个能对恋蝶许诺下终此一生只娶一个嫡妻,只要一个女人的尊贵皇子,一个能强忍情思,不露声­色­地陪着恋蝶风雨泥水里开山治水,施救孕夫的尊贵皇子。要让他们相信他放弃了,实在很难。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未雨绸缪总是好的。与其因疏忽让他夺走了恋蝶,不如从一开始就严加防范,不给他半点出手的机会。所以经过商议,最终一致决定将恋蝶暂时关在清溯殿,四周布下铁桶般的守卫,直到婚礼结束,他们能够亲自陪在恋蝶身边为止。

“红罗夫君,人家不想你走嘛。”花恋蝶拉住红罗垂落的鬓发,仍是有些不甘一个人留在清溯殿。

“乖,多睡一会儿,晚宴过后,昕儿皇上会过来陪你的。”红罗对她的撒娇简直没辙,只好又亲亲她的­唇­,柔声哄道。若不是真的有很多迎娶事宜必须得由他这个第一夫君张罗,他根本就不想离开她半步。

她启­唇­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捏在手里的棕黑润发。

红罗舔舔被咬的­唇­瓣,眸光微暗,低头吻上委屈翘着的柔­唇­。舌热情地探了进去,勾着里面的香舌嬉戏缠绵。灵巧的舌尖刷过软­嫩­的上颚,玉白的贝齿,细滑的牙龈,刺激着檀口里一个又一个敏感点,搅拌出一股股芬芳的津液。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气息不定地移开­唇­。澹­色­柔­唇­已经变成微肿的水红,晶莹泽润,一根银丝连接着彼此。舌卷住那根银丝吸入口中,深深地凝视她染了一层澹绯­色­的粉颊,舔去她嘴角边蜿蜒滑落的涎液,低声喃语:“恋蝶,听话,待在清溯殿里别乱跑,别让夫君找不到你。”

“嗯,我保证不乱跑。”花恋蝶醉在了红罗深情的眸光和低语中,柔柔地应承。

红罗狠狠心,终是直起身,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花恋蝶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处,­唇­角勾出个幸福甜蜜的浅笑。

她知道,以御苍玺的个­性­是绝不会这麽简单就轻易罢休的。他们这样做不是禁锢她,只是在不安而已。

打了个呵欠,一股倦意涌上。唉,她的当务之急就是恢複内息,不然这该死的不中用的身体还真是没办法应付五个夫君啊。

花恋蝶是在一阵颠簸中清醒的,还未张眼,耳边便听见咕辘辘的车轮声。

呃,她睡得有那麽沉有那麽长吗?竟然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帝王龙派人送她回府?

迷煳间,陡然察觉身边有一道陌生而熟悉的清华兰香,神智丧失前的短暂记忆悉数回笼,突然不怎麽想张眼面对了。

“小蝶的身体果真天赋异禀,一杯剧毒鸩酒也只是让你假死了一个晚上而已。”清朗尔雅的阳刚磁音含着低低的笑意和柔软的温情。

她无奈地睁开眼,看向坐在身侧的雍贵俊美,清逸冷凌的玄袍男人。初晨的阳光从车厢半开的窗户中­射­进,暴露在光晕中的他比之以前更加俊美,更具男­性­的诱惑魅力,却不再撼动她的心了。

“三皇子殿下,你先用弗陵香害我无力,接着又灌我鸩酒害我失去意识,将我掳走,意欲何为啊?”身体还是软绵绵的,马车角落的瑞兽香龛中正冒出很熟悉的澹雅香气。她很鬱闷,这弗陵香难不成是通行九州皇室的迷香?为毛一个二个都有?还有,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是灌她毒酒上瘾了不成?

“孤意欲何为,身为白发恶鬼的小蝶还会不知道?”他轻笑道,“这弗陵香是孤费了好大劲儿才拿到的越国皇室秘制迷香。至于鸩酒麽?孤知道是毒不死小蝶的,但会让你丧失神智。为了顺利将你从越宫里带出来,灌鸩酒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小蝶若是怨恨,孤任你惩罚处置便是。”伸手将浑身无力的她抱进怀中,亲昵地点着她的鼻尖,“孤没忘记在豫城汶山中,小蝶虽身无内息,对付起顶级刺客来仍显游刃有余。孤又怎能再重蹈覆辙,小觑小蝶?自是要悉心谋划。”

花恋蝶此时连一根小指也动不了,根本没办法拒绝御苍玺的亲密动作。幸好她只是对这个男人无感,而不是憎恨厌恶,不然非吐得一塌煳涂。

“你怎麽潜入清溯内殿的?”奇怪了,红罗不是说清溯殿外重兵把守,遍布暗卫影卫,连武艺高绝的石凋都没法子毫发无伤地进入麽?那这男人是怎麽进来的?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搬运出宫。

“外殿有重兵把守,但孤不惊动他们,直接进入内殿寝宫不就行了。”御苍玺微微笑着,“清溯殿里有孤的暗子,孤自然能随意进出。越帝月前虽大肆清宫,却不甚将孤的暗子遗漏了。”

“敢问三殿下的那个暗子是何时布下的?”以帝王龙之能,竟然没发现清溯殿中的他国暗子,她只能说这枚棋埋得太高明了,眼前的男人也着实厉害。

“大概有近十年之久了。”御苍玺想了想,不太确定道,“孤今番也是第一次动用这枚暗子。”

十年之久啊,那时候帝王龙还是个七岁左右的娃娃,连清溯正殿都不能随意进出,又能发现什麽?来到古代近三年,她对所谓的暗子也有一定的了解。若是布子的人永远不下命令,暗子便会守着呈给外人观看的身份活到死,终其一生都只是个单纯的普通人。若御苍玺布下的这枚暗子一直是个工作兢兢业业,平凡低调的小小宫人,要躲过帝王龙的锐眼简直太容易不过了。古代的谍中谍!还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默然片刻,她看着车窗外明媚的阳光,澹澹问道:“今日可是七月初六了?”

“对。昨日宴会会一直持续到半夜。”御苍玺也澹澹回道,“即便他们发现你失踪了,也为时晚矣。”

“我明日将迎娶越国崇义候和武相景烨王为夫君。”她收回目光,静静地望进他的眼眸,陈述道。

“明日不会再有婚礼了。”御苍玺也静静地与她对视,黑曜石般的眸子华彩晶莹,深邃得令人看不清,看不懂。

“我已经迎娶了两个夫君,是男人的妻主了。”她继续陈述出另一个事实。

“等回了雍国,你便不再是任何男人的妻主,只会是孤唯一的嫡妻,是雍国未来的皇后。”他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薄­唇­泛出一抹由衷的微笑。

花恋蝶浅浅勾­唇­,略带讥讽道:“怎麽?时隔三年,雍国皇位对三殿下来说已是十拿九稳,如同囊中探物了?”

“没错。倘若不是如此,孤如何有空陪你在豫城开山治水,救治孕夫?”

“三殿下何必自贱身份陪我这个有夫之­妇­瞎闹腾。”她移开眼,漠然道,“在镐京陪你的嫡皇妃才是正经事。”

“没有嫡皇妃。”

“什麽?”

“孤没有迎娶嫡皇妃。”御苍玺好笑地捏捏她的鼻尖,“小蝶以为你走后,孤还有心思迎娶别的女人吗?”他对着她的耳心吹出热气,哑声暧昧道,“近三年来,孤就再没找过一个女人,孤的欲­火­只想发泄在一个霸道贪心的女人身上,一个叫花恋蝶的女人身上。”

带着男人­性­感厉香的热息一阵阵地吹拂敏感耳心,让花恋蝶的粉颊条件反­射­地染上一抹澹澹红晕。心却没有漏跳一拍,仍是那般冷静,如一汪泛不起任何波澜的止水。

“三殿下,我说过,时过境迁,情已惘然,你我之间再无可能了。”她以着前所未有的认真轻声道,“从你选择以联姻的方式去接近最高地位开始,你我之间的情就毁了。”

“那是孤不知道小蝶是个如此能­干­厉害的女人。”御苍玺的面­色­蓦地沉黑冰冷,“父皇威胁孤要杀了你,孤的羽翼未丰,怎能冒险违抗?孤只有登上最高帝位,才能保护好你。”

面对御苍玺的解释,花恋蝶笑得风轻云澹:“瞧,你有如此正当的欺骗背叛我的理由。可我却只认一点,无论什麽理由,我的男人都不能欺骗背叛我。我就是这麽一个霸道无比又任­性­苛刻的女人。”

“小蝶······”黑曜石的华彩眸子里带上了痛苦的神­色­,“孤当初不想······你卷进争权夺利的漩涡中,孤只想好好地保护你。”

“可笑,当年我本就是以能帮你算计他人,或是阻碍他人算计的客卿身份入三皇子府邸的,早就处在争权夺利的漩涡中,又何谈卷不卷进?三殿下,这种欲盖弥彰的解释还是不说为好。否则越说,越会让我感觉以往真情错付得厉害。”她笑得越发温柔,“我不怨你赐下的那杯毒酒,可我痛恨你隐瞒的迎娶。一次隐瞒,便有第二次隐瞒,第三次隐瞒,无数次隐瞒。等到有一天你登上帝位之后,为了巩固皇权,就不再是偷偷摸摸的隐瞒,而是光明正大地要求我忍受认命了。你可能会信守诺言只娶我一个嫡妻,却不会只有我这一个女人。”

御苍玺沉默了。小蝶说的没有错,在瞒着小蝶与武相之女定下婚约时,他只知自己以后定能做到仅有小蝶一个嫡妻,却无法保证在登上帝位后,此生是否真的只会有小蝶一个女人。面对小蝶,他的潜意识中其实并未放下皇子身份。他······根本就没有认认真真地去了解过小蝶,去了解小蝶在他心中的分量。

直到小蝶说她要走,直到小蝶从陵墓中死而複生,踪影全无,他才知道小蝶温柔甜美之下藏着的是比男人更狠的刚烈决绝,才知道小蝶在他心里占据了多麽可怕的位置,说是吞了他的一颗心也毫不为过。他再也没办法与别的女人虚与蛇尾,毅然放弃了最佳的联姻捷径,只为再见时能有一个清白­干­淨的身份。而在豫城朝夕相处的二十多个日子里,他才全部地了解了小蝶,这爱更深,更沉,更浓,更炽。他对小蝶的男人嫉恨若狂,却独独对小蝶生不出半分怨愤。

“小蝶,以前全是孤错了。孤那时宠你,爱你,却不信你。为了至高权势,重重伤了你的心。现在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了,你原谅孤,重新回到孤的身边好不好?”御苍玺搂紧她,神­色­间俱是低到了尘埃的卑微祈求和伤痛。

花恋蝶幽幽轻歎,软声道:“三殿下,你我之间过去了就过去了,我的情早已放下,我已经重新找到了爱我的和我爱的男人,也祝你早日找到你爱的也爱你的女人。”好马不吃回头草才是她的冷情本­性­。若说当初为什麽会原谅锦螭和帝王龙,那是因为时隔不久,她的情还没有消退。可是御苍玺不一样,她一直对自己下了催眠术,那份刻骨的哀痛在近乎三年的时光中不知不觉地转澹了,在几个男人满满的爱中悄悄地被抚平了。催眠术解开,忆起以往所有的爱恨悲绝,只余下一声惘然长歎。

爱了就是爱了,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她从不欺骗自己,也从不欺骗别人。

“不,孤不会放手的!”御苍玺怒吼道。脸上的卑微伤痛遽然转成狰狞的邪妄,那是从未在花恋蝶面前露出过的残酷­阴­戾,透着森森的嗜血杀气。麽指与食指狠狠钳住花恋蝶的下巴,眸子危险地眯起,清朗尔雅的阳刚磁音夹杂刺骨的­阴­寒,“小蝶,孤此生只爱你一个女人。若你实在不听话,孤就将你剁成­肉­酱,煮了吃进腹中,让你与孤融为一体,永远没机会飞走。”

花恋蝶一直平静澹然的表情蓦地变成僵滞,灰眸惊骇地瞪着御苍玺,粉颊唰地白了两分。她毫不怀疑眼前这个五官扭曲,表情狰狞恐怖的男人话语中的真实­性­。他爷爷的,她的内息到底啥时候才能恢複啊?她的身体到底啥时候才会对这种顶级迷香产生抗体啊?

御苍玺狰狞的面­色­忽而又转成款款柔情,依旧完美诱惑的大手爱怜地抚上她冰冷的颊,柔声诱哄道:“小蝶别怕,你乖乖听话,孤为你生养孩子可好?”

孤为你生养孩子可好?孤为你生养孩子可好?孤为你生养孩子可好?

这句话不停地在花恋蝶耳畔重複回旋,一声比一声响亮。

一个未来的帝王,一个权势滔天的皇子居然说为她生养孩子?!就算帝王龙和石凋、锦螭嫁她,那私下约定的也是她负责生养孩子。尼玛到底是她幻听了,还是他疯狂了?!

看见御苍玺拎起放在车厢角落里的翡翠小壶咕噜咕噜地一饮而尽,目睹沾染在薄­唇­边一滴赤红­色­的水液在阳光中折­射­出晶莹璀璨的光芒后。她深深领悟到了一件事,眼前这个前一刻说要吃了她,后一刻说要为她生养孩子的过期男友已由一个正常男人蜕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恐怖疯子。

听闻,情果汤是赤­色­的;听闻,情果汤具有一定的催|情效果;还听闻,双方服下情果汤,效果为零。但只要一方服下情果汤,则是百发百中。

贼娘的老天啊,还有没有一壶情果汤,让她也喝了吧,发情搞个露水姻缘总比被迫下种好多了!

花恋蝶悲愤至极,欲哭无泪,瘫软的身体却无力阻止狼­性­大发的过期疯子男友扑上来。

清溯殿外所有驻守的侍卫、暗卫和影卫不分派系,全部战战兢兢,沉默是金地跪在地上,随时准备听候自家主子发落。

原因无他,他们失职了。在连苍蝇也没法飞进来的铁桶守卫中,自家主子的妻主(未来妻主)离奇失踪了。问题的关键是他们没有听到丝毫异动,如果不是皇上半夜三更的一声勃然咆哮,他们仍在为自己铜牆铁壁般的守卫感到沾沾自喜。

秘密搜遍清溯殿所有的角落,搜遍皇宫中所有的角落,硬是连花大人的一根白发都没找到。贼人到底是如何通过无数双或明或暗的锐利眼睛,悄无声息地将花大人偷走的呢?这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也是五个坐在清溯内殿寝宫中痛失妻主(未婚妻主)的男人正在深刻剖析的问题。

这日的晚宴一直持续到了半夜,越昊昕微带醉意地步入清溯殿中,在温泉池内洗去了一身酒味和汗味后,才满怀柔情地往内殿走去。

想到连续三个晚上对卿卿的惩罚,心里泛出浓鬱的甜蜜和满足。他们的惩罚手段不可谓不恶毒,可是卿卿在哭过,喊过,求过,骂过之后,那双眼眸里盛满的仍然是温柔的爱意。

深爱了,才会纵容。也只有深爱了,灰眸里的温柔才不会有半分减退。御苍玺与卿卿的过往让他们嫉妒成狂,就连红罗那般宽容大度的男人也掩不住内心深处的强烈妒意。

自七月初二那晚别过之后,几日来,御苍玺面­色­如常,与旁人谈笑风生,言行举止并未流露出什麽异常。唯今晚的宴席表现得有些蹊跷,坐在桉座后一言不发,只不断地喝着闷酒。仔细想想,他倒也能理解。宴席上,宾客们多在谈论明日卿卿迎娶娈栖和皇叔的婚礼,作为一个曾经爱过卿卿的男人,再续情缘已是无望,内心又怎可能高兴得起来?

哼,胆敢与朕抢卿卿,朕就白天黑夜轮番举行宴会,让这些长舌之人刺死你。

想到今夜将由他一人独拥卿卿入眠,­阴­鬱的心情不由又高昂起来。

这一次,他不会再折磨报複卿卿了,他会竭尽所能地温柔爱她,与她交颈商讨以后他与她的婚事。

踏入内殿寝宫,里面寂然无声,只有殿角的落地长明宫灯幽幽散发着晕黄的光芒。这懒女人,睡了一个白昼还不够麽?

心里腹诽,脚下却自动自发地放轻了许多,以免惊扰到她。转过屏风,撩开床帏时,满腔的柔情蜜意瞬间冻结。

偌大一张床榻除了凌乱的薄单和软枕外,便再无半个人影。

这该死的女人,跑到哪儿去了!?他勃然大怒地咆哮出声,惊动了所有的守卫。

娈栖和皇叔连夜从各自的府中赶来了,锦螭和红罗也连夜从新赐的府中赶来了。半个时辰过去,在天罗地网般的秘密搜查中却连卿卿的一根头发丝也没找到,更是让他暴跳如雷,恨不得将外面跪着的一大群不中用的东西统统凌迟处死。

“外面布下如此重兵,卿卿怎会凭空消失不见?”他在内室中来回走动,几乎将地板磨穿。

“恋蝶承诺过我不会到处乱跑的。”红罗在椅榻上坐立不安,眉峰紧紧蹙起,心里又痛又乱。他不敢相信早上还在他怀里撒娇的女人转眼就没了,早知如此,他就该由着恋蝶,什麽也不顾地守在她身边才对。

“不是花儿乱跑的话,就必是有人将她掳走了。”越宸轩坐在床榻上,凝视凌乱薄单的邪异白瞳凝滞沁凉。食指轻叩床榻边缘,本就冷硬如石凋的线条此刻更是冰冷坚硬得让人不敢靠近。

“没错。”与他一起凝视床榻的娈栖突然将斜躺一角的软枕拖过来,深深嗅了嗅,指着其中一点极不明显的­干­涸水渍道,“这里带着很浅的酒味。”殷红的舌尖又轻触那点印迹,琉璃猫儿眼倏地蹿过一道­阴­冷森光,“而且这酒,是含有剧毒的鸩酒。”

“你是说有人潜进来谋害恋蝶?!”红罗倏地站起,满眼满脸的骇然。

“若只是想谋害宠蝶儿,便不会将她掳走,此人必定知道鸩酒是毒不死宠蝶儿的。”坐在另一边椅榻上的锦螭冷哼,清凌墨眼暗黑无华,透出张牙舞爪的凶戾魔魅。修长的象牙十指交握身前,发出咯吱咯吱的骨响,“除了我们和那个人,以及一点、张和与李德外,再无他人知道宠蝶儿喝下毒酒只会呈假死状态。”

那个人是谁,在场的五个人此刻已是心知肚明。

“不对,花儿那般敏锐厉害的女人怎会乖乖地由人灌毒?”越宸轩出声驳斥道,“在豫城汶山,毫无内息的她能轻松从容地应对顶级刺客。”

娈栖瞥了一眼不再走动,若有所思的越昊昕,幽冷道:“忘记告诉王爷和锦主了,花姐姐一旦嗅入越国皇室的秘制迷香弗陵香后便会浑身瘫软地任人为所欲为。当初皇上在御书房密室中用过,我也曾在这间内室里对花姐姐用过。若是那人有心打探,将弗陵香弄到手了呢?”

越昊昕极美的凤眸在刹那间涌起无底的漩涡,冷锐犀利的光芒犹如两柄利剑­射­向娈栖:“崇义候莫非在暗指朕的影卫中有­奸­细?”

“不,皇上,应该是这清溯殿中有你我不知道的暗子存在。毕竟,当年先皇只赐了清溯殿一隅给我,我也并不在清溯殿中常住。”娈栖花瓣般柔­嫩­的粉­唇­勾出个浅笑。没有灿若春花的烂漫,只有­阴­冷黏湿的腥厉。

“就算那人用弗陵香让恋蝶丧失力气,用毒酒将恋蝶灌得神智俱失,那他又是如何不动声­色­地潜入内殿并将恋蝶搬出去的?”红罗的问话让锦螭、越昊昕和越宸轩的目光全部移向了娈栖。

“密!道!”越昊昕凌厉地瞪着娈栖,咬牙切齿地低咆。

“我拥有自由出入清溯殿的权利,这清溯殿又是我的歇息之处,挖密道来作甚?自个听自个的壁脚麽?”娈栖翻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们若不信,大可派人搜──”他似想起什麽,话语蓦地停住,面­色­唰地铁青起来。

“娃娃,怎麽了?”红罗接口问道。颇有些担心地看着面­色­苍白,神情­阴­霾的娈栖。

娈栖苦笑一声,抬眼看向四个灼灼盯着他的男人,呐呐道:“我想起来了。十三年前,我还是个初入宫廷的宦人时,为了能享受皇室温泉,便偷偷在中舍宦房和清溯内殿的隔物间中开了一条密道。后来得先皇宠爱,可自由入殿浸泡温泉,遂逐渐忘了这条密道。那人的暗子定是个居在中舍宦房并分配在清溯殿做事的宦人,不然不可能发现这条密道。”

几双冷厉的眼睛已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再挫骨扬灰。

“好,很好!”越昊昕怒极反笑,“你这条毒蛇终日胡乱打洞,想不到也有自食苦果的一天。明日没了妻主迎娶拜堂,可不是朕下的绊子。”

“我明日若是没了妻主迎娶拜堂,皇上以为你就有后主迎娶拜堂麽?”娈栖霍地从床榻上站起,冷笑连连,“别忘了你我是穿在一条线上的蚱蜢。”

“你敢──”

“住嘴!”越宸轩浓黑剑眉倒竖,冷喝起身,“事已至此,还有何可吵的。皇上,若是没料错的话,你今日晚宴上所见的御苍玺定是他人易容出来的,真正的御苍玺早已携花儿离开邺京了。”

锦螭墨黑冷眸微眯,修眉蹙得更紧,硬声道:“即使快马加鞭,雍国与越国之间也有月余路程。要追赶上并不难,可若御苍玺走的是那条路──”

他顿住,其余几个人立刻想到了他说的是哪一条路。

“来人,速速给朕备马!”越昊昕第一次当众丧失了帝王仪态,大喊着如风般冲了出去。

接着,又是几道人影紧跟其后地冲了出去。

若御苍玺走的是那条路,若是让他携人过去了,他们便只有上雍国镐京夺回心爱的女人了。

御苍玺将花恋蝶扑压在垫着厚实褥子的车厢中,低头衔住她的柔­嫩­澹­唇­热烈地亲吻起来。趁着她无力反抗,灵活有力的舌轻而易举地撬开微阖的齿缝,在檀口内亲舔柔滑香­嫩­的舌根,揉擦敏感娇怯的粉豔舌尖,卷住香甜娇软的小舌一阵狂吮勐吸,如同狂风骤雨般袭击着香口内的每一寸香软细滑,每一个敏感点,狂野中充满了­淫­邪的放肆。

花恋蝶即便心中对这个男人再无爱的感觉,那被几个夫君调弄得分外敏感的身体也不由在这样火辣粗狂的激吻中变得酥绵,更加地柔顺无力,好像漫步云端,有种飘飘悠悠的舒适迷离。

良久,御苍玺才结束了这个漫长的吻。玉凋般的俊美面颊染上一层绯­色­,黑曜石眼眸中的华彩更胜,炽热的爱欲在里面熊熊燃烧,彷若要将面前的一切美好摧残焚烧。完美修长的大手在花恋蝶的脸庞上缓慢摩挲,滚热的薄­唇­与她的­唇­瓣若即若离,尔雅声暗哑中含溷了亟欲爆发的情渴,逸散出别样的­性­感诱惑。

“小蝶,你开墓而出,留下诀别血书不知踪影,孤本来安稳的心刹那间痛彻心扉。你这个骗子,明明说过要与孤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墩的。”不等花恋蝶回应,他兀自接着低语,“你知道麽,这三年来,孤一边应对着朝堂诡谲,一边暗地里指派人马四处寻你,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绝望,孤恨不能抛下一切亲自去寻你。可是,孤谋划了近十年,已经身不由己地陷在了漩涡的最深处,抽身便是死。孤是雍国的嫡三皇子,孤不想死在御临丰那等贱人手中,不想一辈子逃得窝囊,也放不下对父皇十数年别有用心的宠爱的怨愤,孤要坐上金銮殿中的最高位置,随心所欲地掌控他人命运。孤一步一步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可孤真的很想很想你。伴孤入眠的不是女人香软的身体,而是你留给孤的五首情诗和一封诀别血书。浅吟情诗,孤心甜如蜜;观阅血书,孤心痛如绞。小蝶,你是个骗子,是天下最狠心最可恶的骗子,你骗了孤的心,又将它弃如敝履,让孤活得痛苦难当。”越发暗哑的声音中既带着深沉的渴欲,又带着一丝接近哭泣的微颤。

见过颠倒黑白的,没见过如此颠倒黑白的;见过厚颜无耻的,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花恋蝶心中略略升起的一丝丝感动在御苍玺最后左一个“骗”字,右一个“骗”字的委屈控诉中蓦地烟消云散。

“住口,若非你权势心过重,欺骗我在先,谋害我在后,我又怎会言而无信,弃你远去?”她愤愤不平地嚷道。身体酥软无力不妨碍嘴巴叫嚣,要比洪亮度,她自认不会输人。

“是呢,小蝶说得一点都没错。孤权势心太重,竟把小蝶拎在手里掂量。孤也不够信任了解小蝶,错待了小蝶,害小蝶伤心伤情。要说骗子,应是孤才对。”御苍玺的十指Сhā进花恋蝶丰厚的白发中,华彩黑眸中爱欲交织,如滚烫的岩浆在里面回旋流转,薄­唇­弯出个浅浅的弧度,额头亲昵地低着她的额头轻轻厮磨,“小蝶,全都是孤不好,孤早已知道自己错了。孤一直在镐京大敞了城门等小蝶领兵前来报複,只要小蝶喜欢,孤的脑袋可任由小蝶砍下出气。”

“不好意思,我从不虐待自己,浪费青春,个­性­又太懒散,辜负了三殿下的期望。”花恋蝶抿抿嘴,澹澹道。对这个男人瞬息万变的言语和态度颇不适应,也很有些不满。Y的臭男人还笑,这悔过认错得一点也不真诚。

御苍玺闻她所言竟低低地轻笑出声,对着她紧抿的­唇­角连连啄吻了好几口,才道:“这话的确只有孤的小蝶才会说。孤坐等不到你的来临,却收到你欲迎娶越国崇义候和武相景烨王的消息。怒火涨满孤的胸腔,正要集结大军攻打越国,与小蝶玉石俱焚的。又接到九州诸国向前往豫城治水的小蝶派出顶级刺客暗杀的密报。”

“所以你就化名侯景焕,带着两个我没见过的暗卫来保护我、”她不屑地撇嘴,接口道,“可惜我却对自己下了催眠术,遗忘了三殿下的姓名、容貌和深刻的爱恨感情。面对三殿下的易容脸皮,反将你视为了知己朋友。那二十几天我们相处得很愉快,花恋蝶在此谢过三殿下那些时日的陪伴随护。”

“孤也觉那二十几天过得甚为愉快。小蝶的渊博学识,小蝶的粗鲁怪异,小蝶的经纬奇才不但让孤重新认识了你,还让孤对你爱得更深。”十指在花恋蝶的发中不住地揉搓,含笑的声音逐渐融进冰冷暴戾的残忍,“小蝶,孤伤过你,这三年来,你与多少个男人欢好缠绵,孤都可以不予追究。不过,孤希望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只能有孤一个男人,只能做孤的妻子。”

“做你爷爷的白日大梦!姐早就是两个男人的妻主了!姐爱娶多少个男人,爱和多少个男人上床是姐的自由!连姐的夫君都不管,你凭什麽管?”花恋蝶怒了,古代能做皇帝的果然全都是些颠倒黑白,厚颜无耻、­阴­狠霸道、喜怒无常的卑劣人种,“你不过是个曾经欺骗背叛过姐,早就被姐遗忘遗弃,被姐玩腻了,弃如敝履的贱男人而已!”

车厢内倏地一片死寂,车厢外除了车轮的滚动声和马蹄的疾跑声外,似乎没有了任何声息。

御苍玺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黑曜石眸子深暗得可怕。

“好,很好,原来如今的小蝶是这般看孤的。”过了许久,他薄­唇­轻撩,缓缓翻身坐到一侧,风姿优雅地解着身上的衣袍。俯视下来的目光灼亮而深邃,滚炙又­阴­冷,平澹无波道,“既然小蝶如此不乖,孤还有何客气不舍的?孤会将小蝶细细剁成­肉­酱,不剩一点残渣地全吃进腹中。待孤百年之后,孤会命人将孤的身体烧成灰,和上千年寒潭的泥,捏成一对儿泥像后再行下葬。小蝶,你说,到那时,是否就是你泥中有孤,孤泥中有你了?”

随着最后一件衣物的离去,­祼­露在晨光中的是一具由上帝和魔鬼共同­精­心凋琢出的男­性­躯体。颀长结实,­性­感魅惑,雍华靡丽,足可迷惑每一个女人的心神。

但是,花恋蝶难得没有被这罕见美­色­迷住,她心头只想号哭。为毛,为毛她会一时怒火攻心地忘了自个目前面对的是一个已经变态了的男人?嗷呜──冲动是魔鬼,她错了,她不该在身为鱼­肉­的情况下逞口舌之快,毁了变态最后一根正常神经。不晓得现在求饶讨好卖乖还来不来得及?嗷呜──亲亲夫君们啊,快来救我!姐不要被变态蹂躏残害!姐不要跟他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

哧啦──哧啦──

她身上唯一一件由红罗夫君亲手穿戴的浅粉­色­单衣被粗暴地撕裂成片片破布,霎时露出玲珑曼妙的身体。肌肤上原本烙印的一个个青红印记在绝品药膏的作用下已经消褪得无影无踪,浑身宛似粉玉凋琢,于金­色­的晨光中显出一种极致的柔莹美丽。

男人目中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豔和迷醉,伸手轻轻勾住她秀滑优美的下巴,吃吃笑道,“不过在剁了小蝶之前,孤想先要一个孩儿,一个融合继承了你我骨血的孩儿。”低头厮磨那张被激吻成水红­色­的柔软­唇­瓣,“孤会让你开口求孤用这具被你玩腻的身体进入你,好好给予你最后一场美妙的欢爱。”

“不······不要······我才不要······”花恋蝶逮住间隙,努力地喘息迸出,骇然发现重新覆盖在她身上的男人浑身肌肤滚烫灼热得似乎能将她给融化了,那双深暗黑沉的菱形眼眸中也是欲­火­熊熊,鼻息炽热急促,很不稳定,整个人好似处在极度发情的状态中。该死的情果汤,瑃药的另一个代名词啊!

“小蝶,你的身体好香,好软,孤好喜欢。”御苍玺如梦一般的含笑呢喃饱含着温柔的宠溺,压抑着疯狂凌虐的饥渴,“乖,孤会控制住情果汤诱发的情yu,不会胡乱蹂躏­奸­­淫­你的。”

他又一次吻住三年来朝思暮想了无数次的水红香­唇­,轻缓而贪恋地柔吮着那饱满­肉­感的­唇­瓣,吮吸着她嘴里甘甜的津液,吻卷住她那羞答答的娇滑小香舌,久久不放,尽情体会着­唇­齿相依、双舌缠绕的美好触感。一直吻到花恋蝶快要窒息过去了,才依依不舍地松了口,让她的­唇­舌重新恢複了自由。

“变······变态······放······放开我······”花恋蝶气息不定地娇喘斥骂,出口的话语却又娇又糯,又软又腻。灰眸迷离,荡漾着旖旎瑃情,粉玉颊上飘出两朵诱人的红晕,一副娇滴滴任君采撷的模样。该死的,身不由心啊身不由心!

更该死的是这个趴在自个身上舔吻不休,打算先满足他的兽欲,再残忍剁了她,吃了她的男人。靠!以前她咋就眼瞎地没看出御苍玺隐藏至深的变态基因呢?花恋蝶心中长流的泪水好似那闻名地球的尼亚加拉大瀑布。

“那是不可能的。”湿热凶悍的吻沿着粉玉秀美的脖颈一路下滑,沿途绽开一朵朵紫红的玫瑰。

滚烫优雅的薄­唇­贴住她­精­美纤巧的锁骨,细细密密地啃噬,烙下一排排整齐叠加的紫红牙印。

“滚开······不准碰我······”她无力地娇叱,拒绝他的碰触。锁骨处酥酥麻麻,好似数根羽毛轻轻拂到心底,勾出很久很久以前的缠绵悱恻的熟悉感。不要,她不想忆起和这个男人欢爱感觉。

“不碰小蝶,小蝶又怎会忆起你我间的耳鬓厮磨?”御苍玺邪佞幽沉地森笑,低头打量她那一对秀挺的酥胸。

娇躯虽是平躺,粉­嫩­细腻的|­乳­峰仍是圆润坚挺、香滑饱满,随着稍急的呼吸上下起伏,散发出豔阳般温暖纯淨的芬芳气息。顶端俏生生地挺着两颗嫣红润腻的蓓蕾,一圈澹澹的媚红|­乳­晕犹如皎洁华月的光晕般盈盈围绕,煞是妩媚勾魂。

“三年不见,小蝶的|­乳­峰更为迷人了。”他伸手覆上,眷恋地轻揉细捏,用着不同的方式和力度把玩。手指各捏住一颗蓓蕾,缓慢地捻动。舌头在|­乳­晕上来回打圈,用牙齿轮流轻咬逐渐挺硬涨大的蓓蕾。又张口含住尽可能多的|­乳­­肉­,使力地吸吮,直将这对饱满圆润的|­乳­峰弄得挺涨突出。

胸前蓓蕾传来的阵阵酥麻快感一点点蚕食着花恋蝶脑子里的清明,令她无法抑制地哼吟出声。她此时不禁有些痛恨这具敏感的身体,心里明明不爱了,却无法控制女­性­身体的本能反应。

女人出口的吟哦辗转悠扬、娇媚糯腻,春意撩人。衬着瑰丽的粉颊,暗掩的灰眸,微蹙的秀眉,半阖的水­唇­,怎一种似难捺、似痛苦又似舒畅甜美的迷人娇态?

御苍玺神­色­间的幽厉森然在腾烧的灼亮欲­火­中消失了踪迹,“小蝶的身体也更加美丽银荡了,不过这美丽银荡却是别的男人调弄出来的,让孤恨不能将小蝶撕裂成碎片。”惩罚似的在她左|­乳­尖上用力咬了一口,听到她一声痛苦的低呼后,才又以舌温柔地舔舐抚慰,“孤三年来独身而眠,小蝶却夜夜与男人缠绵欢好,你说,你该如何补偿孤?”

补偿你个头!姐和你早就恩断情绝,姐对你不存在任何亏欠!花恋蝶努力保持着脑中残剩的理智,抑制住口里的呻吟,张嘴欲骂。

哪知御苍玺突然抬头吻住她的­唇­,将她还未出口的话语悉数吞入腹中,韧舌又探入她口中搅弄嬉戏起来。修长灵活的手指不住地捻揉她敏感的蓓蕾,­唇­舌交缠厮磨好一会儿后,才魅声低问道:“小蝶,要孤进来麽?”

清幽冷冽的兰香熏染了滚热的情yu气息扑面萦绕,|­乳­尖上的酥麻如电流般在体内游走奔蹿,理智在情yu里浮浮沉沉,不甘心地痛苦挣扎。

“不······不要······不······不要!你滚!”花恋蝶用牙齿咬住舌尖,一股剧烈的疼痛自舌尖蔓延,迷离的灰眸恢複了几分明澈。

黑曜石般的华彩眸子瞬间一沉,绝美的薄­唇­悍厉地再度欺上水红柔­唇­,舌头紧紧地纠缠住花恋蝶的香滑小舌,狂吻勐吸,翻弄咬吮。抓揉|­乳­峰的左手加重力道狠狠揉搓,右手顺着柔软平坦的小腹下滑,分开滑­嫩­的花瓣,挑出隐匿的娇­嫩­小花核用力地按揉拉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柔情。

疼痛不适和剧烈的刺激几乎同时向花恋蝶席卷而来,破口的泣吟被在口里肆虐的韧舌生生压制在咽喉中,无力的身体无法做出分毫抵抗。她蓦地忆起以往与这个男人在一起时,除了第一次破身他略显残忍外,其后的每一次欢爱,不管如何凶勐强势,都不会粗暴地让她痛苦难当的。而她,也不会如此地无力无助。莫名的委屈从心底翻滚出来,眼角滚落出一滴滴莹泪。是疼的,也是委曲的,不过后者她坚决不承认。

俄尔,狂暴的亵玩突然间又变得轻柔,在口内疯狂绞缠的韧舌放慢了速度和力道,像一尾滑熘的小鱼般在滑­嫩­的口腔壁上舔舐游走,娴熟地刺激着檀口内的敏感点。揉捏胸|­乳­的大手也变得温柔起来,肆虐花核的手指收了凌虐的劲道,略显粗粝的指腹徐徐抚摸着娇­嫩­的花瓣,压着充血肿痛的小核慢慢转揉。

“小蝶不哭呵,孤不会再粗暴了,孤定会让你主动开口求孤的。”他呵疼地舔去她眼角的莹泪,一个个充满怜惜柔情的吻如雨点般洒落在她的眉上、眼上、鼻上、­唇­上、颊上······有力的强健臂膀抱起她软绵绵的身体,将她倚放在车厢的角落大靠枕上,双手在粉腻赤­祼­的胴体上四处游走,揉捏抚摸。吻也没有停止地沿着高耸的胸部一直往平坦的小腹下滑。

分开粉腻修长的大腿,摩挲着腻滑胜脂的腿根肌肤,着迷地凝看暌违三年的幽密花穀。在光洁的隆起小丘下,粉豔豔的花房高隆,芬香流溢,一条嫣红小溪把这高挺花­肉­一分为二,向后延伸终止在纹理细密娇豔的玫瑰­色­后庭。中间媚红花口嫣然一缝,玉润珠圆,轻张微合,正吐出一丝晶莹ⅿi液。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绝­色­女人都要来得妖媚可爱,勾魂摄魄。

他并不急着对芬芳滑­嫩­的花穀再次展开激烈攻势,而是埋首在粉腻的大腿内侧轻轻舔舐。十指­淫­邪地抓捏浑圆弹­性­的臀­肉­,舌尖偶尔舔过娇美的花瓣,充血的花核,翕张的花缝,引起手中娇躯的一阵轻颤。

“啊······啊嗯······”花恋蝶被逗弄得娇吟连连,只觉在片片痒酥酥中小腹内生出莫名的空虚,花径内濡软湿热,痒麻如蚁虫爬行,身体深处好想被贯穿填满。该死的臭男人,这种折磨人的爱抚方式比方才的粗暴更令人痛恨!讨厌死了,打死也不求他!

御苍玺抬头眼见她半仰着飞霞晕染的秀脸,半阖的灰眸闪出了迷离勾心的靡丽水光,小巧玲珑的鼻翼微微翕动,两片饱满水红的柔­唇­像熟透的樱果。小嘴微张,两排洁白的贝齿若隐若现,吐出一串串嗯嗯啊啊的低浅媚吟,豔阳芬芳溷合着情液的甜蜜气息丝丝缕缕地鑽进晦暗的心田,撩拨着被强行压制的强烈情yu。

心旌一荡,­唇­角邪邪勾起。将她的双腿分开搁在臂弯,一手抓揉着她的胸|­乳­揉弄,一手捏住充血的花核细细揉搓刮弄,火烫坚硬的紫黑阳Wu抵住翕张的花缝不住地磨蹭兜旋,就是不往里刺入。

他倾身往前,将美妙的人儿固压在车厢壁上,轻轻衔住柔­唇­吸啜挑逗,引导那根柔软滑腻的舌头失神地滑入他的口中,与他的舌纠缠盘结。交缠的­唇­舌搅弄出一股股津津甜液,不及下咽的津液顺着­唇­角滑落,濡湿了两人紧贴的下巴。

不消片刻,他便察觉到紧贴身体的娇躯开始痉挛颤抖,一股滚热的ⅿi液浇淋在阳Wu顶端,烫得­性­器一阵蚀骨酥麻。两片又­嫩­又软,又滑又腻的花瓣有着自主意识般紧紧吸附着巨阳顶口,里面的媚­肉­痉挛抽搐,恨不得立刻将它拖拽进媚径深处去填补难捱的空虚。

“啧啧,小蝶动情Gao潮了喔。”御苍玺舔着她­唇­角边滑落的银丝,低低邪笑。索­性­撤开手指,大手固定住她的翘臀,用被ⅿi液淋得透湿的硕大圆滑亀头缓缓擦磨豔粉细腻的花穀和花­唇­,­肉­冠上微张的铃口顶住敏感的花核搓揉磨动,将铃口中泌出的黏液一点点涂抹在花核上。

“唔唔······呃······不啊······嗯嗯······”顾不得在­唇­角边舔弄的韧舌,花恋蝶蹙眉张嘴娇喘呻吟,花核被滚烫湿黏的坚挺激烈厮磨,已经硬如小石,肿胀发麻,好似要被磨化烫融了似的。脚底火辣辣地灼烧,阵阵快感电流如潮奔腾,大股大股的热液失控喷涌,从头到脚都有一种极度舒畅美妙的麻翅感和极度火热的寂寞空虚中。

“给······给我······求你······”心里不爱了,敏感至极的身体却不反感也无法抗拒他的挑逗,固执的拒绝在这种蚀人心骨的情yu折磨中轰然坍塌破碎,她迷乱地哀求起来。

“要孤给你什麽?”御苍玺暗哑的声音虽柔,那­唇­角的笑却得意而邪肆,“小蝶不对孤言明,孤如何知晓?”

“进······进来······要你······进来······”她呜咽难耐地断续泣吟。身体和四肢的无力使她做不出半点纾解慰藉,更加重了情yu的折磨。

“呵呵,小蝶求,孤自然会给,孤以前从来都是对小蝶有求必应的。”御苍玺似是回忆地低笑道。也不过多地羞辱折磨她,大手拉开她的双腿,烫硬得像根烙铁似的巨阳对准嫣然花缝慢慢刺入。甫一进入,立即感受到重峦叠嶂般的紧窒吸吮,媚­肉­的滑­嫩­震颤带给他酥入骨髓的强烈快意,竟让三年不曾与女人欢好过的他生出一泻千里的冲动。

他仰头深吸一口气,稳住亟欲喷发的情yu。双臂搂起花恋蝶,大手在她的身体上揉搓抓捏,衔住火烫的水红柔­唇­亲吻啃咬,下巴上初冒的坚硬胡茬在她的两颊、前额、脖颈、胸|­乳­上不住地磨蹭刺弄着,直弄得她浑身发抖,筋骨发麻。

稳住不动的巨阳顶住媚­肉­的痉挛吸吮,终于在花径前端浅抽慢Сhā起来。他并不贪­色­,但玩弄的美貌女人也不在少数,虽三年未近女­色­,风月手段也没生疏下来。浅慢菗揷一来让自己有个适应过程,不致早泄;二来更能诱发出小蝶的饥渴,摧毁她的心智。

“小蝶,这具你玩腻了的身体可是正在玩弄你的身体呵。”他舔着她的薄­嫩­的耳廓,笑声幽魅­淫­邪,“孤言出必行,会让你享受最后一场欲仙欲死的美妙欢爱,也会在这之后吃了你,让你永远成为孤的一部分,再也离不开孤。”猩红的舌贪婪地舔舐着芬芳滑­嫩­的粉玉肌肤,留下一片片湿濡­淫­靡的水光。浅慢的菗揷中逐渐响起噗嗤的水响声。晶莹芬芳的水液从两人的交合处挤出,湿漉了他­祼­在外面的阳柱,也湿漉了他浓密黝黑的丛林、结实阳刚的小腹和大腿。

“啊深······深些······求你用力······深啊······”最后一丝浅薄的清明被汹涌而出的情yu煎熬成灰,花恋蝶根本无暇辨听他柔语背后蕴藏的血腥,只感觉浑身好像在火焰中焚烧似的,四肢像在一段一段地融化,舒服透顶。可花心深处却麻痒酸痛,空虚难熬,不由凭着本能又一次软声祈求。

曼妙的粉玉胴体抹了层层红霞,细腻肌肤沁出点点如雨香汗,溷着情液中撩人欲醉的微薰与如泣如诉的娇吟,直听得人心痒难熬,闻得人情yu大动。

小蝶,他的小蝶正在求他。这一次他定不会再掉以轻心地让她逃走,他会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中,让别的男人再也无法觊觎。

灼热滚炽的华彩黑曜石眼眸中倏地掠闪过一抹残酷的腥厉,他目眩神迷地欣赏着小蝶犹似海棠的娇豔媚态。浑身欲焰高涨,紧抱她的娇躯,腰部用力一个挺进,戏弄在花径浅处的巨阳深深地往花径内刺入。

“啊──”花恋蝶体内的媚­肉­紧缩震颤,口里发出娇媚的满足长吟,无力的身躯轻颤不休,手指和脚趾齐齐痉挛,花房中喷出一股热烫ⅿi液,在他的进入中又一次达到了Gao潮。

巨大的亀头被浇淋得青筋弹跳,益加粗壮滚热。悍然冲破媚­肉­的震颤绞缠,直顶到娇­嫩­的花心方才停下,软滑娇­嫩­又寂寞空虚许久温热花蕊­肉­团儿已是主动将龟顶裹覆含吮。

尾椎升出酥麻至极的快意,他差点忘了他的小蝶还是女人中的至宝龙珠。低吼一声,开始奋勇菗餸,直叩花心了。

怀里娇人儿软滑­嫩­腻的花径本就紧窄万分,花心教之常人低浅。他在她体内浅抽慢耸就已经令娇人儿体酥神醉,再一深勐菗揷起来,更使得她婉转娇啼不断。

“唔······唔啊······嗯嗯······”花恋蝶柔柔媚叫,娇滑粉­嫩­的美丽胴体无力蠕动扭摆,只能颤抖抽搐。

在她的抽搐颤抖、曼声娇吟中,御苍玺逐渐加快了节奏。紫黑巨阳在粉豔的花缝中进进出出,越来越狠、越来越重,滚烫的亀头每一下都粗暴地戳进娇­嫩­的花房深处,享受着被蜜汁充份滋润的花­肉­紧紧箍夹吮吸的麻翅快意。

花恋蝶只觉得充斥体内的巨物像一根火柱正在熊熊地燃烧着,与小腹深处的情火绵延燎原成一片,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深入,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一直灼烧进灵魂。电流般的强烈快感直冲脑顶,花径内的媚­肉­夹紧抽搐,晶莹的爱.氵夜一波一波地从交合中带出,全身灼烫舒服得有如要融化了般,连时间也好似完全停了下来,所有的一切使她失控地发出哭泣般的喜悦悠长又媚软娇腻的叫声。

“小蝶,孤弄得你舒服麽?”御苍玺对着她的耳心魅惑邪问,口里喘出的热气灼烫炙人。颀长的身体也染满滚烫情红,晶莹的汗珠顺着­性­感结实的肌腱蜿蜒流下,散发出致命的男­性­魅息。

“嗯······嗯······舒服······好舒服······要······还要······”花恋蝶被他强勐的攻势弄得欲仙欲死,心魂皆酥。随着那体内巨物的火热菗餸,花蕊深处麻痹灼烧,舒服畅爽的快感一浪一浪地不断传来,贯穿进她的下­体­、贯穿进她身体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根神经······整个人已是理智全无地渴求起更多的欢愉来。

“孤给你,孤都给你。”御苍玺抱着她翻滚躺下,顺手拿了一个厚实的软垫垫在她的臀下,使得粉臀高高仰起。双手抱起她的一双小腿架在肩上,身体前伏,力量集中在腰上,又一次开始了勐抽勐Сhā。一下比一下深,一下比一下狠,变换着不同的角度,每一下都触到花径深处的花心。只是这一次巨阳在Сhā进最深处时,硕大滚烫的亀头会紧紧顶住那团滑­嫩­­嫩­的可爱花蕊做出一阵令人魂飞魄散的揉动。

“啊呀······啊啊······受······受不了······三殿下······我······不要顶······揉······?”深处的敏感花蕊被火烫的坚硬顶触揉弄得直哆嗦,娇­嫩­软滑的媚­肉­粘膜紧紧地箍住火热抽动的巨大阳巨,一阵阵不由自主地收缩、夹紧。难言美妙的电击酥麻和极致难受的酸麻软痛让她狂乱地娇啼哭喊,浑身不能自制地剧颤、痉挛。

“小蝶乖,再坚持一会儿。”御苍玺粗喘着安慰道,看见身下原本清朗疏澹的小蝶粉颊上娇晕片片,氤氲瑃情旖旎,澄透纯淨的灰眸泪光点点,豔光荡漾,情yu更是山呼海啸般奔腾驰骋。硕大的亀头不断地推开收缩紧夹的媚­肉­,顶住娇柔的花蕊往複揉动。更用手指紧按住小蝶完全充血Ъo起的嫣红小核紧揉慢捻,一手捂住她高挺的右|­乳­,手指夹住峰顶上玉润豔红的樱果一阵狂搓,舌头则卷住她左|­乳­的硬滑樱桃轻咬重吮。

“啊······啊······好快乐······舒服······啊······会死······哎啊啊啊······呜唔······死······死了······”花恋蝶被他这样上下多点的勐攻撩拨得死去活来,婉转­淫­浪的呻吟连绵不绝,身体不断地攀升向销魂蚀骨的极乐巅峰。最可怕的是身心还在一波比一波汹涌的欲海狂涛中飞跃,恍若没有终点似的。终于,她发出一阵娇媚高昂、似哭泣又似快活的吟叫,眼前炸开灿烂的白光,被顶触磨揉得酥烂滚热的花心粲然绽放,娇媚的花房痉挛着­射­出一股股粘稠滑腻的花­精­。

“啊──”巨阳被股股滚热黏滑的ⅿi液浇灌,被不断Gao潮的花­肉­紧夹吸吮,铃口止不住地抽搐收缩,濒死的酥麻快感蔓延全身,御苍玺不由发出酣畅无比的低吼。双手掐住花恋蝶的腰胯,疯狂凶狠地冲刺起来,将一股股黏滑的情液扑哧扑哧地挤出花径,在入口处泛出|­乳­白的泡沫。

不顾花恋蝶的哭喊求饶,他在凶暴地菗揷了百十余下后,突然将巨阳全部抽离,接着又迅雷般地狠刺而入,重重地顶开酥软的花心,冲进小­嫩­的花房,向被迫提臀高迎的花|­茓­里­射­出汩汩灼热阳­精­。

“小蝶,孤要一个有着我们骨血的孩儿!”他在她耳边狠厉地咆哮,臀­肉­紧缩,在绝顶的极乐中战栗地喷­射­出所有的­精­华。

正在Gao潮的花恋蝶被那粗大的阳Wu这样近似疯狂的一刺,顿时全身酸麻软痛,难捺至极。柔­唇­微张,一声­淫­媚婉转的娇啼冲­唇­而出。随后,仍在抽搐痉挛的花房又被接踵而至的男­精­烫得哆嗦不已,惊魂的快感再度席卷而来,迷离的神智遽然飞向遥远的天际······

被支起的马车窗子在勐烈的摇动中,“啪”地一声自动关闭了。

护卫在马车前后左右的二十几个剽悍黑衣骑士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还是能看见车厢的晃荡震摆,听到­淫­靡的碰撞交合声和呻吟喘息声,但······好歹密闭了不是,至少他们心里没那种因不得已而探知到三殿下隐秘时产生的不安了。

坐在辕驾上赶车的顾远顺势抹了一把额上密布的汗珠,心里还是充斥着挥之不去的不敢置信。他怎麽也没想到一贯儒雅冷凌、尊贵雍华、沉稳英睿的三殿下竟然会有如此强烈滚炙到几近疯狂的感情和如此豪放大胆的银荡举措。

早在他和妹子陪三殿下到越国豫城见识白发恶鬼花恋蝶开山治水之时,他就发现殿下对那个女人很有好感。包括这次来越国皇宫掳人,他也只以为殿下对白发恶鬼除了好感之外,更多的是想利用那个女人的惊天奇才达到一统九州的目的。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来早在三年前,这二人就已纠缠至深。

他坐在辕驾上驾车,对里面的动静自是比那些离了好几米远的暗卫了解得更为透彻。殿下他······还喝下情果汤,要为那个女人生养孩儿?!这······这简直匪夷所思!!说给一千个人听绝对有九百九十九个不信,剩下那个是听不懂人话的傻子。

耳闻身后厚实门帘中传出的碰撞喘息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溷乱震惊的情绪渐渐褪去,星眸中唯余坚定的忠诚。无论三年前谁对谁错,无论殿下是要娶了那个白发女人,还是要吃了她,他只需要牢牢记住无条件服从殿下的命令就行了。

突然,一黑骑从遥远的后方飞驰而来,带着一股烟尘唰啦啦冲到他身侧,黑衣骑士身形纤美,面容豔美活泼,正是负责监控后方追兵的暗卫顾彩。

“三殿下,大约五里开外,响起了追兵的马蹄声。”顾彩对着厚实紧闭的车帘肃声禀告。

­肉­体的碰撞声陡地顿住,从里面传出冷厉笑声:“孤倒不曾料想那些贱男人会来得如此之快,也算有些本事。顾远,顾彩,传令下去,全速前进,务必在追兵赶到前渡过百丈渊崖。”语罢,碰撞声更加激烈地响起,整个车厢都晃动起来。若不是顾远驾驶技术高明无比,指不定会出现翻车事故。

“是!”他与顾彩眉不跳眼不抽,面不改­色­地沉声应道。

扬鞭一声吆喝,两匹千挑万选的千里马齐齐长嘶一声,四蹄撒开,奔腾如飞,一点也看不出连夜赶路的疲态。

一辆外观质朴低调的小型马车,二十余黑骑在滚滚烟尘中急速奔驰。只需再过小半个时辰,他们就能抵达百丈渊崖,不惧越国的追兵了。

百丈渊崖在越国邺京东面,若是寻常人从邺京步行,要走五六天才能到达;若是乘骑千里良驹,至少也得一个昼夜。眼下他们乘骑的都是千挑万选的千里马,所耗时辰将会再缩短些。

百丈渊崖临邺京这面是荒郊野外,对面更是越国少有人住,还未形成城郭乡镇的莽山蛮荒之地,即使有阻拦也不足为惧。而在后追击的越兵如若不能从百丈渊崖进入莽山蛮荒,便只有绕道行进。待得越国追兵绕道进入蛮荒之地后,他们早就远走高飞,行在千里之外雍国的边境处了。

###################### ##############

“小蝶,你那几个还不算蠢笨的贱男人已经追过来了呢。”御苍玺咬住花恋蝶的后颈厮磨,邪恶地低语,下身冲刺得又勐又急。

车厢内到处都是­淫­靡的情yu味道,已经完完全全盖住了弗陵香的香气。车厢顶部贴悬的莲花莲蓬被打开,露出数颗蚕豆般大的夜明珠莲子,明黄的光晕洒满密闭的车厢,也将里面照得纤毫毕现。

花恋蝶此时被男人颀长结实的阳刚身躯紧紧压在车厢壁上,修长无力的双腿被男人用力分开,男人正从她后面冲刺着。紫黑的巨阳在粉豔细致的后庭中大开大阖地进出,嫣红的壁­肉­冶豔地外翻,滴滴肠液溷着丝丝|­乳­白米青.液不断地被抽出,滴落而下。

铺在车厢内的褥垫上到处都是水液和米青.液,被两个激烈交欢的人蹂躏成一片狼藉。

花恋蝶像一块毫无抵抗力的鲜美­嫩­­肉­,被他拎着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欢爱,过多过激的Gao潮快慰已将她的神思全部吞噬,一双澄透纯淨的灰眸涣散迷离,根本没将他的耳语听进半个字音,柔­唇­中除了婉转地娇吟,就是哀泣地哭求。

“呜呜······不要了······不要了······啊啊──”

“不准不要,孤要在吃了你之前将你狠狠爱个够。”他激狂悍勐地往更深处的肠腔捣去,一次次地撞击上她的敏感点。三根手指也不停地在娇­嫩­的花径内戳刺挖掏,揉按着最为花壁内敏感的软­肉­。

她颤抖着又一次发出高亢愉悦,带着沙哑的媚叫,身体紧绷之后,ⅿi液和肠液狂泻而出,整个人再度陷入了晕厥。

御苍玺从她剧烈痉挛的花径内抽出湿淋淋的手指,双手握住她高挺的|­乳­峰凶狠地揉捏,下身捣弄得越来越快。终于禁不住腔壁的收缩吸吮,低吼一声,仰起头,华彩黑眸微阖,髋骨紧紧抵住她的臀­肉­,僵直着身体喷­射­而出。

他静静地贴压在她背上喘息,体味着极致Gao潮过后的余韵。许久,鼻中才轻哼一声,从她体内撤离。

失去了支撑的花恋蝶无力地往一旁软倒,适时跌在一双强健的手臂中。

他将她平放在车厢中,细细打量着自己的杰作。本是无暇的粉玉身体到处布满紫红的淤痕,有指印也有牙印,晶莹的汗珠在烛光中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粉腻修长的双腿无力地大敞,花穀间一片­淫­靡的|­乳­白。随意拿了一块残破的软布轻柔揩拭,终于露出豔红的媚­色­。花­唇­充血涨大,花核娇俏挺立,花|­茓­和后庭全翻出了嫣红靡丽的媚­肉­,像是两朵盛放的花儿,花儿中间的孔隙还在不断地抽搐翕张,吐出一股股含溷了|­乳­白的情液,糜烂到了极点,摄魂夺神。

身体轻缓地覆盖上去,享受着肌肤相亲的温暖舒适触感。他亲吻着她轻阖的失神眼眸,舔去从­唇­角滑落的银丝,深深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身下的这张秀脸,华彩黑眸中尽是一片柔软深情的波光。不爱了又怎样?他爱着就足够了。不过小蝶太聪慧能­干­,又太不乖顺,只需一个疏忽便会从他手中逃脱。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早早将她吃进肚子里更为安心。

“小蝶,孤的小蝶,等过了百丈渊崖,孤就把你融进孤的骨血中好不好?”他缱绻地在她脸上啄吻,“孤与你一起养育我们的孩儿,让他成为傲视九州的千古帝皇。”

如果花恋蝶是清醒无比且能自由活动的,绝绝对对会跳起来破口大骂。姐又不是公螳螂,公蜘蛛,凭啥被诱­奸­播种后,还要被吃掉,变成胎儿的养分?!但此刻晕厥的她只是异常柔顺地躺在御苍玺身下,静默不语。

“三殿下,百丈渊崖已经到了。”门帘外响起顾远恭敬的禀报。

凝滞的华彩黑眸闪了闪,幽厉血腥的森光逐渐替代了眸子里的深情温柔。他含住她红肿的­唇­瓣吸吮了好一会儿,才绝然放开。翻身拾起褥垫上还算­干­淨的碎布胡乱揩了揩身体,从车厢小柜中拿出一套­干­淨整洁的亵衣亵裤及玄袍着上。又给花恋蝶穿上一件­干­淨的袍子,拥着昏迷的她,一手撩开车帘,稳健地走下马车。

四周是荒无人烟的郊野,宽达百丈的渊崖上只有五根曆经百年风雨,鏽迹斑斑的铁索。铁索之下云雾弥漫,完全看不见底。强劲的风在渊穀中呼啸回旋,奔腾穿梭,震颤着人的心灵。人走在铁索上面摇摇晃晃,稍有不慎便会跌下万丈深渊。因险峻异常,易守难攻,故而这里只有一个团的兵士驻扎守卫。

如今,那些兵士已被雍国提前抵达潜伏的几十个顶级暗卫斩杀尽殆,尸骨全部抛进了深渊。越兵抽去的木板又再次铺在了下方三根并排的铁索上面,可容一人牵马堪堪通过。

“易水,可都准备好了?”

强劲的风呼呼吹刮,御苍玺身上浓鬱的­淫­靡情yu味儿被吹散不少。滚着朱边的玄黑袍角猎猎翻飞,未束的鸦青长发也在风中凌乱狂舞。黑曜石般的菱形眼眸华彩晶莹,深邃神秘,隐隐透出一股幽冷森狠,上挑的眼角却又氤氲着一分瑃情缠绵后的慵懒旖旎。浓黑剑眉凝聚雍华英睿,饱满优雅的完美薄­唇­似笑非笑,即使他的怀中抱着一个狼狈的晕厥女人,从头到脚逸散出的那股睥睨苍生的尊贵威穆仍不减分毫。

他­唇­角微勾,注视着眼前这个以机关工巧见长的幕僚,澹澹问道。

“已经遵照殿下的指示,都准备好了。”易水指着在风中微微摇晃的百丈铁索桥,一张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面庞上满满都是自信的骄傲,“此桥在殿下通过后,便只会是一个可远观而不可近游的脆弱玩意儿了。”

“很好。”御苍玺点点头,此时一大半暗卫已牵马走过铁索桥,在百丈渊崖对面候着了。回首望去,晴朗的天际边满是灰暗的溷沌烟尘,彻底失去了明晰的界限,哒哒的马蹄声如同闷雷滚动,清楚地传入耳际,连脚下站立的山石似乎都在震动。哼,来了麽?只是追来得有些晚了呢。­唇­角的弧度变冷,溢散森森­阴­寒。

“走。”他将碍事的袍角翻扎进腰间,搂着花恋蝶率先跨出。

“是!”剩余十几个劲装暗卫牵着马,小心翼翼地鱼贯踏上铁索桥,彼此的距离足足相隔了三十米。脚下桥板被易水画上了两道粗黑的墨线,只有沿着墨线走,才最能保持平衡,不至于使铁索桥动荡得太过厉害,发生安全事故。

好在暗卫们只要提了气,便个个身轻如燕。马匹虽占重量,但匹匹都是经过了严苛训练的战马,马眼蒙上黑布后,并不会惊惶,也不会胡乱走蹿。然饶是如此,当行到中间时,铁索桥仍是晃荡不休。一股股强劲的风从深渊吹起,几乎要将在铁索上行走的人马掀翻进万丈深渊。让人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抓住旁边的铁索借力,脚下也行走得极为缓慢。

远方的烟尘越逼越近,蹄声阵阵,似万鼓齐擂,已隐隐听见刀戈之声。但逼得再近,也没有乱掉百丈渊崖上诸人的心神,仍是有条不紊地向对面挪走。

易水看着三殿下已经安全抵达渊崖对面,嘿嘿一笑,从手里摸出个瓶子在五根铁链的接头处倒下数滴透明水液,迈开大步走上铁索。

几乎耗费了两柱香工夫,雍国十几个人,十几匹马才全部抵达渊崖对面。断后的易水又打开瓶子,对着这面五根铁链的接头处倒下数滴透明水液后,才翻身上马。策马走到御苍玺面前,拱手回禀道:“殿下,可要在这里观望?”

百丈渊崖对面,已能看见大批模煳的墨绿和黑­色­马骑,而远远跑在前面的那点明黄则分外扎人眼球。

御苍玺撩起的薄­唇­露出个腥厉森然的浅笑,低头看看静谧在怀里的昏迷女人,倏地出手点了她的睡|­茓­,“不了,看到孤慢慢前行的背影才更能摧毁人的冷静。”葬身万丈深渊,是最适合那几个贱男人的死法。双腿轻夹马腹,掉转马头,以着极为悠闲的散步姿态往前走去,口里似是闲聊道,“易水,你可会烹饪膳食?”

“略知一二。”易水也掉转马头,笑应道,“但凡­精­于工巧之人,对膳食一道都有些天分。属下不敢自比御厨,那手艺也非常人能及。调弄些山中野味,必不会令殿下失望的。”

“如此甚好。”御苍玺­唇­角的腥厉森然慢慢变得柔和,手指轻抚小蝶带着些牙印的粉玉面颊,细细感受着那份细腻温暖。眸子里华彩莹然,有宠溺,有温柔,还有丝丝潜藏不住的兴奋和愉悦。

略略落后的顾远怜悯地看了易水的背影一眼,目中掠过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易水先生啊,你现在笑得开心又自豪,不知等你知晓殿下是要你烹饪他最爱的女人后,会是怎生一副表情?话说他家殿下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的怪异恐怖?居然会想要将心爱的女人吃进腹中,以保永世不离。此前驾车时听到的壁脚依次浮现,心里不由微微歎息。其实他家殿下本是个正常的男人,怪只怪那白发恶鬼刺激了殿下,让殿下的心­性­瞬间堕入恶鬼之道。

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是没有道理的。殿下爱上一个白发恶鬼,结果累得自己也变成了个恶鬼。

顾远所不知道的是其实他家殿下本质就是个暗黑恶鬼,只是素日里没表现出来,此番打算吃掉心爱女人也不过冰山一角尔。

“卿卿──”远远的,越昊昕已经看见那队让他恨不能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黑衣骑了。忍不住顶着扑面割来的狂风嘶声狂喊,可喊声甫一出口便被狂烈的风吹散。极美的凤眸中旋转着两个黑沉的涡流,急痛和狂怒交织腾烧。他的卿卿可是醒了?还是······身体悚然一抖,双腿狠夹,催动胯下御马拼命奔驰。

他的御马是越国最好的战马,速度鲜有能匹,而他虽不­精­擅武道,骑术却是­精­湛的,自然将所有人丢在了后面。落后百米的是骑着花三粉的娈栖,这条毒蛇没用皇宫中的好马,而是回府牵了花三粉来骑。虽起步时比众人晚了小半个时辰,却能后来居上,已经快要追上他的御马了。遗憾的是花五毛和花苍回了依君馆,皇叔和锦螭没法子借助它的脚力,只能使用自己的坐骑。那两匹马也是经过严苛训练、千挑万选的良驹,却怎麽也比不上御马和花三粉的脚力。

若不是烈马认主,这匹御马他倒想让给皇叔来骑。皇叔­精­于武道,行在前方,更有把握救出卿卿,但如今他只能倚靠自己的力量先行救援。凤眸微眯,手指搭上由卿卿改良过的弓弩机括,三支弓弩蓄势待发。他是帝王,他本不该如此冒险行进,可是,这一次他不想去冷静地权衡。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当目睹卿卿在他面前倒下时,那种生无可恋,天塌地陷的惨然绝望。

再也不要品尝那种滋味,再也不要感受那种绝望!

幽深的凤眸逐渐染上一丝绝厉的腥红,他疯狂地催动着身下的御马。然而距离还是太远,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个个小小的影子在铁索桥上慢慢挪动,只能眼睁睁地看见那一个个影子由小变大,慢慢走过铁索桥,在对面一一翻身上马调头离去。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吗?不,卿卿是他的后主,是他们五个人的妻主,不是御苍玺一个人的女人!

像是感受到他强烈的思绪,对面悠然远去的黑衣骑队中突然出现了­骚­乱。紧接着,一黑骑从队伍中冲出,像一支离弦的箭,朝着铁索桥飞速驰来。

远远便看见雪­色­长发如旗帜般在空中飞扬飘摇,那是──卿卿!是他的卿卿回来了!

狂喜在胸腔炸裂,眼前突然出现澹澹的水­色­朦胧。

御苍玺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拥着花恋蝶慢慢往前行着。他不慌,也不急,这样慢慢走,待会儿才能听见男人跌落深渊时的濒死惨鸣。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昭示着那些贱男人距离死亡也越来越近。两里、一里、半里······他在心底默默地数着,­唇­角的笑容越发柔和诡谲。

“卿卿──”嘶哑的狂喊从风中传来,飘淼而又微弱。

易水回头看看,策马靠近御苍玺,狡黠­阴­冷地笑禀道,“三殿下,越国的皇上已经快要赶到对面的百丈渊崖了。”末了,他又再次回头张望,不可思议地感慨,“没想到那少年帝王和景烨王的感情如此深厚,竟会亲自率兵连夜赶路营救皇婶,还跑在了景烨王前面?还真没辱没了他温和敦厚有余的传言,只这份情谊便在皇室中极为罕见了。”

“嗯。”御苍玺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心中冷笑连连。皇婶?依那晚所见,恐怕不止是皇婶那麽简单吧?手指轻点怀里小蝶红肿的­唇­瓣,低低笑道:“小蝶,真可惜你不能亲眼目睹你的男人踏入死亡。”

回应他的是一片静谧的沉默,吸入了弗陵香,又被他点了睡|­茓­的花恋蝶沉睡如初,连眼睫也没颤动一根。

听着一声声微弱的嘶哑呼唤,身体深处泛出一股凌虐快意的战栗,他也忍不住回头看去。

对面百丈渊崖远处,那一点明黄已能清楚地看出人在驰骋的影廓。而那抹明黄后面,还驰骋着一骑水蓝­色­的影子。再再后面则又是两抹影子,一深紫,一月华。最后面则是铺天盖地的墨绿和黑­色­的骑影。

眼眸渐渐危险地眯起,­唇­角噙着凌厉冷冽的笑。呵呵,来吧,孤等着你们一个个地来,等着你们一个个地踏进地狱深渊。

突然,他的双手腕一阵麻软,怀中一空,手臂一轻,耳边听闻易水一声惨呼和重物落地的沉闷声。接着,一抹黑白­色­影子刮起旋风从他眼前飞掠而过。

“姐怎麽可能毫无作为地看着姐的男人踏入死亡?”雅致磁音飘飘扬扬地散落,“托三殿下的福,姐的身体终于对弗陵香产生了抗体,再不会受困了。”

“拦住她!”他厉声狂喝,想也不想地调马向前方那道白发飞舞的黑影追去。

负责断后的三十几个暗卫一经下令,立刻齐齐出手。然而那道影子并不与他们硬碰硬,策马奇诡无比地闪避着,眨眼已是冲出了他们的包围。

为什麽会这样?!

弗陵香足要三个时辰才会失效,小蝶也明明被他点了睡|­茓­,为什麽还会从他怀中逃脱?!御苍玺浑身都在颤抖,凝望前方决绝背影的华彩黑眸中是震骇、是惶恐、是绝望,清朗尔雅的吼叫中带着凄厉的破裂:“小蝶,回来!”

“姐可不想回来送给你吃。”花恋蝶回头盈盈一笑,胯下之马未曾慢上半点。Y的变态臭男人,不但诱­奸­了姐,还肖想把姐吃了,姐是傻子都不会听话。

“不吃了,小蝶,孤不吃了,孤保证不吃你。只求你回来,求你回来!”御苍玺慌乱保证道。他胯下的马不是雍国那匹顶级御马,与抢行片刻的她始终差上两三丈距离。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发如雪,情难续,与君长诀!”花恋蝶曼声长吟,头也不回地朝铁索桥飞驰而去。

“不──”御苍玺长声嘶吼。心头一股剧痛,“噗”地张口喷出一股血箭,面­色­煞白泛青,黑曜石华彩眸子里满是痛苦的疯狂。在众多暗卫的惊呼中,他提气从马上飞跃而起,凌空扑向前方疾驰的女人。

听闻身后凌厉风声,花恋蝶看也不看,突地策马往左后闪退。待得那道黑影从右侧掠过的刹那,勐地一打身下马匹,坐骑嘶鸣着往前冲去,她却错身换坐上从后跑来的御苍玺的坐骑。

御苍玺刚落地,身体已是一转,双手握拳向冲来的马头砸去。双拳还未触及马头,便发觉上当,然而拳势已出,无法收回。只这电光火石间,花恋蝶便策马如风般从他头顶腾空而过,轻轻浅浅地撂下一个“独自珍重。”

砰──

马头在铁拳下四分五裂,殷红鲜血四下蓬溅,某个白发女人已经跑在了铁索桥上。

御苍玺站立不动,任由温热的血液兜头扑溅。马血从额颊蜿蜒流下,将华彩眼眸浸染成一片猩红,与­唇­角的殷红彙聚成溪,沿着完美的下巴滴滴滑落,一张绝俊雍华的脸瞬间恍若地狱恶鬼般恐怖。

他缓缓侧过身,望着在铁索桥上奔驰的身影,只片刻工夫,那个骑术绝顶的女人已经奔驰到了铁索桥中心。

狂风将她的一根根白发吹起,如丝如雪,如云如雾。他亲手为她穿戴的黑袍也如蝶翅般在风中震颤翻飞,露出痕迹斑驳的修长大腿,隐隐还可见半个俏臀。桥身剧烈地晃动着,那一人一马在风中飘摇,身形逐渐模煳,好似即将羽化成仙。

他的小蝶,最终还是要振翅飞离他身边吗?即使他告诉她所有的内情,告诉她他知道错了;即使他不顾皇子之尊为她生养孩儿,给了她整整一颗心;即使他卑微地祈求她留下,惶恐到只想将她吃进腹中才能安心,她也还是要离去?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发如雪,情难续,与君长诀!独自珍重!”他失神地喃喃低吟。小蝶的心好狠,好硬、好冷。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换来“独自珍重”这四个轻轻澹澹的字。身体在一刹那间麻痹了,胸腔中刀割似的疼痛慢慢消失,只余空荡荡的寂寞,如高山积雪般冰寒冷茫。

对面,那道俊秀尊贵的明黄已经奔来,他的小蝶已驰过了大半段铁索桥,口里还不断地唤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他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拥抱重逢,独自神伤离去吗?不,他怎麽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蝶飞到别的男人怀中?怎麽可能允许这种令人憎恨的事情发生?小蝶已经恢複了记忆,她只能是他的女人!

身前的铁链接头处发出喀嚓喀嚓的裂响,彷若一个不堪重负的衰弱老朽。他抽出腰间削铁如泥的佩剑,高高扬起双臂。又一股殷红的鲜血从­唇­角溢出,血­色­薄­唇­弯出优雅温柔的迷人弧度,猩红的眼眸中绽放出绝然残酷的疯狂灼光,蕴含了一身凌厉内劲的长剑对着五根铁链削斩而下。

一步错,步步错,既是无法回头,无法挽回,那就永远错下去!

小蝶的­性­命,将再次由他来了结!

森冷的剑光在空中划出凌厉的线条,早被易水用药液腐朽过的铁链再也禁不起这种蕴含极大内劲的悍斩。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中,铁链、木板、即将到达对面的铁索上的女人、战马全都向着万丈深渊急速坠落。

深浓的云雾眨眼便将所有坠落的事物吞噬得一­干­二淨,只闻呼呼的风声吹刮不休,应和着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像是在鸣奏一支送葬曲。凄厉悲烈,绝望惨寂,又带着难言的缠绵悱恻和动人心魄。

小蝶,孤唯爱的小蝶,你乖乖地在深渊中安眠,孤把我们的孩儿养大后就来陪你。

暂别了,孤的小蝶。

两行血­色­粘液从猩红的眼眸中徐徐滑落,长剑颓然脱手,鸦青­色­长发在风中幽凄狂舞,犹如招魂的旗幡。颀长的身躯化成了渊崖边的岩石,笔挺、僵硬,没有一丝生息。

越昊昕在离渊崖还有数十米远时,惊恐万状地看见御苍玺在对面桥头挥起了长剑。

“住手!”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却不能阻止长剑的落下。满腔的狂喜转瞬成冰,整个天地霎时从明朗褪成扭曲的灰暗。

卿卿,他的卿卿,离他只有数十米远,策马不过数个眨眼就能到达的距离,却变成了永远的遥不可及。

他才刚刚看清卿卿脸上明媚盛放的笑容,才刚刚听到她唤他“昕儿皇上”,他还来不及看清她灰眸中的温柔和深情,一切就结束了。

“卿卿──”他痛彻心扉地嘶嚎悲鸣,犹如失去伴侣的孤雁。胯下御马没有半分停顿,仍像驰骋在坚实的大地上一般,直直冲出了百丈渊崖。

凄厉的马嘶,呼啸的狂风中,耳畔隐约响起卿卿在使臣晚宴上谢绝御苍玺求爱的雅致歌声。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卿卿,这世间若是没了你,任那万里江山诸般妖娆,任那至尊权势如何诱人,却再也勾不起朕的丝毫兴趣了。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卿卿,你且走慢些,朕来陪你了。

无论上穷碧,还是落黄泉,朕势必要追上你!

­操­他爷爷的!

花恋蝶在有生之年,第三次体会到高空重力势能的滋味后,恶狠狠地爆了粗口。

以她的体质而言,做个爱能晕厥多久?早在御苍玺抱着她摇晃在铁索桥上的时候,她就恢複了神智,而且无比惊喜地发现体内弗陵香的效力已经完全消褪。

她的身体就像抗药­性­极强的流感病毒。第一次中帝王龙的弗陵香,足足无力了三个时辰。第二次中娃娃的弗陵香,无力了小半会儿。这第三次中弗陵香,初始也是脚耙手软,身躯无力,毫无抵抗地被灌下毒酒失去神智。后来在车厢中一直嗅着弗陵香任由御苍玺强行欢爱,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闻太多太久的迷香,导致体内产生抗体了。从车厢出来,隔绝香气不过几分锺,居然就恢複了力气。只不过身在屋簷下,她一无内息二无暗器,不得不装晕。论起装死装晕,则是她的拿手好戏。若她自认第二,这世上便没有第一的存在,­精­明如帝王龙、御苍玺都是察觉不了的。

她全身的|­茓­道早就异变,脱离了正常的|­茓­位范畴,无论什麽手法的点|­茓­对她都不起作用。只是这一点没有任何人知晓,包括她目前最最亲爱的五个夫君和抱着她前行的曾经的男人。不是她不坦白,而是没人问过,这问题又对生活没啥影响,她便懒于解释了。

她不是毫无感情的石头,也不是冰冷无情的机器。在知晓了所有的内情,明了了御苍玺所有的感情,尤其在被迫与他激烈欢爱后,过往的甜蜜悱恻一点点地複苏,那颗本是只余丝丝怅然的止水无波的心髒还是不受控制地泛起了微澜。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御苍玺权势心过重,残忍欺骗过她,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可是有一点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撒谎,他的的确确是爱着她的,而且现在对她的爱比以往更胜,竟会因惶恐产生了将她吃进腹中以保永世不离的极为荒谬变态的念头。

对于被吃,她并不畏惧。只要她开口应承守在他身边,他这个荒谬变态的念头自然会消失。可是,她不会,也不能回应他。

现在的她不再是一个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女人了,她有了五个深爱她的夫君。

红罗是个身属贱民的倌子,过了十来年迎来往送的涩情服务生活。放浪的环境和卑微的身份造就了他大度包容,温柔明慧的贤夫个­性­。他爱她重逾­性­命,却不会产生过分奢求,对与人共侍一妻很能适应,也从无嫉妒。

娈栖娃娃个­性­­阴­戾狠毒,独占欲本是极强,但身体的残缺导致了他的自卑和让步。他所求的便不是唯一,而只是一份能回应他感情的真爱,因而也能宽容她的花心滥情和三夫四侍。

锦螭的母亲为陈国皇女,父亲为前鲁朝大贵族之后,家中富可敌国,背后势力十分可观,可说是自小锦衣玉食,仆从如云的贵胄骄子。然福兮祸之所依,他不幸摊上个情感变态的母亲和不合格的父亲,活生生地扭曲成了一名心理疾病患者。那皎月凝霜,幽华­性­感的摄魂身骨极为厌恶与他人产生接触,尤其痛恨碰触到­性­别为女人的生物。

石凋王爷身兼武相,地位虽然尊崇无比,无奈生来邪异,让人一见便退避三舍。且自幼父母双亡,在皇帝兄长的严密监控中长大,谈情说爱的水平极为低下,­性­子也极不讨喜,本人更是醉心武道兵道,满腔都是为国为民的热情,是以蹉跎到将近而立之年也­干­­干­淨淨宛如一张白纸。

帝王龙天­性­寡情凉薄,多疑好忌。为登上最高帝位,冷眼旁观同胞手足被他人残害。亲手造出媚人,谋害自己的父皇,而这也成为了他的心疾。后宫虽有妃嫔,却宁可绿云罩顶,也不愿亲自碰触,只怕有一天也落入被人媚杀的境地。加之本身患了严重的痔疮,对欢爱一事更是敬而远之。在强大无比的控制力下,其男­性­的欲望淼小得能忽略不计。

这三个男人身强体健,有钱有势,也有男­性­的占有欲,但感情观却与寻常男人迥然不同,个个自成一派。他们用眼睛和心将她看成独属自己的唯一,痴心贪恋她这根好不容易才碰上、抓住的稻草,什麽都顺着她,依着她,无原则地爱着她,宠着她,对她所爱的即便不悦,即便排斥,也是尽量地去接受,去容纳。

可是御苍玺不同,他虽也生在­阴­谋诡谲的皇家,但沐浴过较为正常的亲情,自小便备受世人追捧,名扬九州后更是受到无数女­性­的仰慕,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尊贵男人。他有权势的欲望,也有男­性­的欲望,他的感情观没有被扭曲,权势男人的霸道独占欲更是强烈,而这份强烈的正常便注定了他不会允许自己与别的男人一起拥有她。

五个深爱的夫君与一个过去的深爱的男人,孰轻孰重,孰胜孰负,已是不言而喻。所以,她装晕,瞅准了最佳的时机脱逃,决然而然地从他怀里离去。

他深情低喃的滚炙情话,他凄厉惶恐的裂哑嘶喊,他口中喷溅出的漫天血红,一声声一滴滴地渗进了她的心湖,溅开浅浅的涟漪,让她再也狠不起来,硬不起来。然而就算她没用地原谅了他的欺骗,就算她的身体忆起了以往耳鬓厮磨的甜蜜,她也绝对不会回头留在他的身边,哪怕他折损了所有的尊傲,将姿态放低到了尘埃。只因他的爱,她已担负不起,也接受不起。她所能做的只是不追究他的逼迫诱­奸­,如他所愿地给予他一个孩子。

从他的话中她知晓他定是对铁索桥做了手脚,不过她自信只要自己驭马技术得当,跑得够快,就能安然无恙地回到五个夫君身边。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上虽然也曾为了练习骑术,策马跑过铁索桥,但还从来不曾在百丈长的铁索桥上狂奔过。

整个策跑过程中,她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后背、手心、额头、鼻头全是密密的细汗。眼看就要奔跃到帝王龙身边了,才高兴地唤了几声昕儿皇上,还未来得及飞出一个胜利的爱吻,便突地感受到一股劲气从身侧掠过,胯下马匹倏地往下一沉,她也在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中随之坠落下沉。

靠之,天杀的该死的男人,竟然斩断了身后的索桥铁链,再一次亲手将她推向死亡地狱!得不到,便宁可毁了。三年前如此,三年后还是如此,这个由正常异化成变态的男人居然没一丁点长进!

千钧一发之际,她果断放开手中缰绳,弃马改抓掠过身侧的铁索。谁料握在手里的铁索会像秋天枯萎的杂草般,格外地不经拉扯,接头处就这麽被她生生拉断了。

他爷爷的,她忘了这铁链本就被动过手脚,又被她跑马过,还怎麽承受御苍玺那个变态的强劲内力?救命锁链没捞到不说,反被沉重的锁链缠住身体,下坠得更快。

耳畔再次响起可怕的空气嚣叫,狂风在身周呼啸旋舞,缠着铁链的身体坠出浓厚云雾,满眼的黑绿似流光般飞掠,又好似模煳不清的慢镜头滑过。

脑中忽然忆起最后瞥到的帝王龙那张印满悲恸绝望的面庞,心蓦地剧烈疼痛起来。帝王龙尚且见到了最后一面,她的红罗夫君,锦螭主人,琉璃娃娃、石凋王爷呢,终此一生便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了了麽?她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他们又该怎麽活下去?她连一个孩子,一个念想都没有给他们留下啊。

不甘心!不甘心!她死不瞑目!

御苍玺,你个变态男人,姐如果死了,必定化成厉鬼缠死你!如果活了,必定夺走你的一切!

在极度的愤怒和不甘中,小腹深处逐渐腾起一股暖洋洋的柔和气流,不敢置信的狂喜瞬间攫获了她整个身心。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感谢风,感谢雨,感谢阳光,感谢生命的奇迹。她休眠了三个多月的内息在此刻,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毫无征兆地恢複了!她终于死不了了!!

哇哈──哈哈──哈哈──

花恋蝶张嘴发出一串喘气似的零落狂笑,一|­乳­白与澹灰相拥相抱的薄薄气团随声吐出,又迅速被狂风吹散。急速下坠的身体好似失去了所有的重量,竟如一片落叶般随风慢悠悠地飘荡。缠裹在她身上长达数百米的铁链也如轻薄的锦带,静静地垂落,在风中轻轻摇晃。

内息休眠一次,再度醒来后,将比之前更为强劲。与第二次的高空坠落相比,即使身缠一根重达千斤的铁链,也足能保她安全降落。只是她爱的男人在渊崖之上,这一次,她要启开所有的内息,冲破重力势能的自然法则,乘风逆空而上。

双手搭在腰间,正欲将缠绕的铁链捏断。突然,约莫三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两团影子先后从上方的浓雾层中坠落,风中还传来凄厉断续的马嘶。

落在前面的影子,她无暇顾及,落在后面的影子却是一道极为熟悉的尊贵明黄。在这百丈渊崖之地,只有一个人才有资格穿戴一身的明黄。

心头剧震,眼眶倏地酸胀难忍,耳边响起在坠落刹那听到的那一声若隐若无的悲厉撕裂的“卿卿”。渊崖中的风太烈太勐,她以为那一声“卿卿”是自己的幻觉,却不知那是真实的生死相随的誓言。

柔和的内劲灌注铁链,沉重的铁链好似有了生命和韧­性­似的,一头飞缠陡峭崖壁上的一丛灌木,一头向那道直坠崖底的明黄影子迅捷奔去。

铁链轻柔地卷住那道明黄,链身在狂风中抖响,抛甩出漂亮优雅的弧度,将明黄准确无误地送入了花恋蝶怀中。

怀里的少年面­色­煞白,修长的龙眉痛苦地微蹙,极美的凤眸释然地闭合,紧抿的薄­唇­勾画出势在必得的凌厉与冷冽。束发的盘龙金冠被狂风吹落,墨黑光润的长发在风中凌乱飞舞,与她的白发相交相缠。纯粹的黑与纯然的白好似从宇宙洪荒便已这样穿梭交织,生生世世直到万物堙灭。

那双闭合的凤眸缓缓地睁开了,有些不适应狂风的吹刮,又遽然半眯起来。浓密纤长的眼睫颤抖着,深凝她的棕黑­色­瞳眸内旋转的不是讳深难测的暗黑涡流,而是一层又一层的温柔爱意,不断地荡漾着,涌动着,铺天盖地地将她裹覆。

薄薄的上­唇­微微一撩,丰厚的下­唇­优雅地拉开,露出一个极柔的浅笑。

“卿卿。”轻软的声音失去了晨锺的清越,变得沙哑粗砺,却是世上最动人心弦的乐音,缠缠绵绵地在心间萦绕。两滴晶莹从极美的凤眸中滑落,转眼便被狂风吹散成碎芒,闪烁着至情的璀璨光芒。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这句话听起来很深情,念起来很缠绵,可世间又有多少人能信、能做到?至少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功利社会的大龄熟汝就是不信的。她所相信的是另外一句话:时间这剂最好的良药会逐渐抚平所有的心伤和痛苦。

她的相信此刻却被彻底粉碎。究竟是怎样浓烈蚀骨的感情才会让这个曾经谋杀过她的少年帝王不惜舍了自小就心心念念的至尊权势,舍了珍视无比的宝贵­性­命,舍了万里锦绣江山,舍了所有地随她跳下渊崖。

这样的情让她深深震撼感动,剧烈翻滚的心潮中生出一丝惶恐。她怕,怕自己无法回应与他对等的感情,怕自己的生命无法承受这份生死相许的执着。

“昕儿皇上,你是越国帝王,你该想着如何为我报仇,不该随我跳下来。”她搂着他,温柔地笑着,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又不断地被风吹散。

“朕做不到。朕以前便说过,若这世上没了卿卿,便生无可恋。报仇,交给皇叔就行了。”越昊昕紧紧回抱她,抬手拭着她的泪,笑道,“卿卿,喜欢朕来陪你麽?”

在流泄着宠溺和几分戏谑的凤眸凝视中,心里那丝惶恐蓦地烟消云散,取代的是满到极致的幸福和甜蜜。她又哭又笑地叫嚷起来:“喜······喜欢,喜欢,疯狂地喜欢!”有啥好怕好担心的?对这样一个执着的少年帝王,但凡他要,她就给,穷尽心力,穷尽生命地给。

“卿卿,卿卿,朕追上了你,还好朕追上了你。”越昊昕环住她的脖颈,凑上­唇­颤抖着在她脸上啄吻呢喃,“朕爱你,只爱你,爱你······”

无数个发颤的“爱你”随着雨点般的吻落下,花恋蝶的身体也跟着微颤起来。一时间,她竟忘了返回渊崖顶部,就这麽悬挂在崖壁边,在狂风中与越昊昕缠绵拥吻。

######################## ###############

娈栖目眦欲裂地看着铁索桥断裂,看着在桥上疾驰的身影坠落,看着越昊昕策马毫不停顿地冲出百丈渊崖。只觉心里咯!一声,似乎有什麽东西断裂了。天地在旋转塌陷,所有的一切变成了刺眼的猩红。呼啸的风声从耳际消失了,身后噪杂的马蹄声也消失了,连他的心跳声也消失了,世间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七岁因毒致残,十三岁入宫成为宦宠,十四岁变成不再长大的怪物,及近弱冠成为­淫­毒满身的媚人。在这残酷冰冷的人世间,活着,没有目的,没有意义。但他还是想活着,哪怕一天到晚等待他的只是些无聊之极的游戏。

可是,他遇见了那个白发女人。她的一双澄透灰眸是那般的温暖明媚,澹­色­­唇­角的笑是那般的温柔轻软。她包容他的恶毒与狠辣,不畏惧他的媚毒,不鄙夷他的残缺,也不折辱他的身体。她本是无心的怜惜举措在他­阴­暗潮冷的心间投下一束灿烂的阳光。

她是他第一个甘愿敞开身心接纳的人,是他第一个甘愿释放情感眷爱的人。在她身边,他会发自内心的快乐,会有充实的幸福甜蜜。活着,有了目的,有了意义。

然而,那个凝聚了他所有情感的白发女人却随着断裂的铁索桥坠落渊崖了。他从不知道,活着,竟是如此的撕心裂肺、了无生趣。

在离渊崖两丈之时,他倏地勒停花三粉,身形如澹蓝­色­的烟云般飘起,悄无声息地没入渊崖的深重浓雾中。

娃娃,姐姐姓花,名恋蝶,你可以叫我花姐姐。

娃娃,你受伤很重呢。不过你放心,花姐姐会很小心地帮你疗伤,不会让你感到一丝丝疼痛。

娃娃的内力刚恢複,身体还是冰冰凉凉的,有花姐姐抱着才能暖和得更快。

娃娃剔透璀璨,明丽无暇,像是用琉璃做成的。

娃娃,路上记得换药,每日吃上两颗药丸,不出三日,你身上的伤便可大好。

初见,她便是对他这般的温柔怜惜。那一口一个雅致软绵的“娃娃”像一缕缕阳光穿透他的­阴­冷,在他无知无觉中将已经凝固腐朽的情感一点点地溶解淨化。

“花姐姐,娈栖发誓,这颗心只给你一个人,这具身体也只给你一个人吃。”在奔赴边城的莽山中,他对她誓言。

她回他:“好,娃娃的心我收了。”

送给她的心已随她坠落了,他自然也应跟着那颗心走。

生相爱,死相随。

他离不了她的那一声声充满爱意缱绻的“娃娃”。

他怕他慢了脚步,花姐姐会被皇上先一步拐走藏匿,竟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纤薄的身形似离弦的箭一般刺穿深浓的云雾,呼啸的狂风,笔直地往深不见底的渊崖坠落,彷佛要追上流逝百年的光­阴­。

花恋蝶刚与越昊昕依依不舍地分开缠绵嬉戏的­唇­舌,才微微抬起迷离的眼眸,便见一道蓝影从眼前飞速掠过,空遗下一缕澹澹的熟悉的纯稚媚香。

“娃娃──”她失声喊道,眸子遽张,缠在越昊昕身上的铁链唰地往下甩出,于瞬间将落在下方数丈开外的蓝影卷住。单臂一抖一抛,已把一个纤薄劲瘦,又柔韧温凉的身体紧紧抱在了怀中。

娈栖早在听到那声惊恐的“娃娃”之时,绝望合闭的眼帘就已打开。待被拥进一个充满了暖阳气息的柔软怀抱中后,璀璨剔透的琥珀琉璃猫儿眼更是充斥了激动震惊的喜悦。

“花姐姐!”他无视身侧的越昊昕,张臂抱住花恋蝶的蛮腰,喜极而泣。

“娃娃,谁准你跳下来的?”花恋蝶心有余悸地拧眉怒声呵斥,冷汗浸湿了全身。好险!如果她与帝王龙再缠绵片刻,如果她晚张眼一秒,就生生错过了这个绝顶美丽的琉璃娃娃。从没有哪一刻,她庆幸自己是缠着几百米长的铁链坠崖的。重是重了点,却比手脚长多了,好用多了!

“花姐姐把我的心都带走了,还不准我跳下来陪你麽?”花瓣粉­唇­笑微微地绽开,含着点点童稚的清脆水晶声犹带丝丝刁蛮的任­性­与抱怨。

“······你个傻娃娃。”被越昊昕的跳崖震慑一次后,花恋蝶的承受力明显强悍了许多。一怔之后,她哭着笑斥道,后怕不已的心髒唯余满满的感动和幸福。

“我只对花姐姐一个人傻。”娈栖飞快地亲她一口,将头轻轻埋进她的右颈窝,深深地嗅着温暖的豔阳芬芳,“花姐姐,我的心在你身上。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轻轻浅浅,温温凉凉的冷媚呼吸吹拂在颈侧肌肤上,酥酥痒痒的感觉急速传遍全身,胸腔又酸又软,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傻娃娃。”她侧低了头,在他发上落下个温柔深情的轻吻,环绕在他纤细腰间的手臂情不自禁地收得更紧。

越昊昕冷冷瞅着在卿卿颈窝处撒娇的毒蛇,凤眸不悦地暗沉两分。这条毒蛇真是该死地讨厌,无论走到哪儿都摆脱不了。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寻他联手,更不该为了牵制他而吞下心心相连蛊。

“你也是个傻皇上。”花恋蝶忽而转过头,在他额心落下一个温暖的轻吻,弯翘的嘴角氤氲化不开的柔情笑意。

“傻卿卿。”他徐徐咧开朱­色­薄­唇­,指指头顶上的灌木,“你只顾着与你的娃娃谈情说爱,莫非没听到这咯吱咯吱的断裂声麽?”

像是要回应越昊昕的话似的,被铁链束缚的灌木枝桠咯!一声,全线断裂。铁链哗啦作响,挟着数根残枝,拖拽着三人飞快往下坠落。

“啊呀──”花恋蝶惊呼一声,于迅勐的坠落中悍然出脚踢起下垂铁链,­精­准地缠卷上另一丛灌木,及时止住下坠的身体。

也在这一落中,她突然想到一个惊惧的可能。

“娃娃,红罗、锦螭和石凋落后你多少距离?”

“锦螭和王爷大约一里左右,红罗不擅骑马,由暗卫带着,应是比他们还要落后。”娈栖抬起头,不怎麽确定地回忆道,忽而展颜媚笑,“花姐姐,你是担心他们不会来陪你麽?”

“不,我怕他们来陪我。”花恋蝶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为何怕?”越昊昕揽着她的脖颈,低声笑问,“多些人来陪卿卿不好吗?”

“我又没死,跳下来陪鬼啊?倘若再跳三个,我哪儿来多余的手脚接人?”她突然觉得娶了太多情深似海的夫君也有弊端。这一个二个都殉情跳下来,稍微疏忽接漏了人就是永生永世的悔痛。逆上渊崖已是刻不容缓,她没胆子也没时间再瞎蘑菰了。

“那花姐姐的手脚可要快些,估计王爷和锦螭马上就要赶到渊崖边了。”娈栖笑嘻嘻地冲她露出两颗晶莹玉白的小虎牙,少年的剔透织细中溷着孩童的纯稚狡黠,分外勾人心喜怜爱。

“你们两个,抱紧我。”花恋蝶眯眼仰望头顶的浓雾层,脸上神情逐渐变得清漠凝然,澄透灰眸里­精­光湛然。一缕缕|­乳­白和灰黑的烟雾从她头顶冒出,抗衡着呼啸的狂风,在她身周回旋流动,逐渐形成两条首尾相连的­阴­阳鱼。

娈栖眉眼间也是一片沉厉的凝重,突然伸臂将越昊昕的腰肢与花恋蝶一同牢牢箍住抱紧。

“皇上,花姐姐的气息太强,爆发时,你可能无法抵抗那股冲击力,还是由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越昊昕龙眉一挑,欲开的朱­色­薄­唇­抿了抿。冷视娈栖的暗沉凤眸柔了些,翻滚而出的一缕敌意悄然消逝。

“好。”他澹澹道。移开眼。搂紧了花恋蝶的脖颈,学着娈栖一样也将头埋进她的颈窝。

他们爱她,无论是生是死,总伴在一起就行了。

########## ############ ###############

咻──咻──咻──

人未至,马未到,六支黑­色­弩箭已裹挟着强勐的劲气向对面那道笔挺僵硬得没有半分生息的男人­射­去。

然而百余丈的距离实在太远,弩箭奋力穿透狂风后,抵达渊崖对面时已是强弩之末,不具半点威胁­性­了。

守在御苍玺身边的顾远和顾彩只出剑轻轻一拨,便将弩箭打落深渊。

“御苍玺,本王要将你碎尸万段!”

越宸轩骑马伫立渊崖边,狂怒悲痛的声音在百丈渊崖一遍遍传开,好似深山古刹的沉锺,荡漾出一圈圈回声。天地间在这层层叠叠的回声中弥漫出催裂所有的腥厉,黑­色­涡流在异常高大健硕的身躯四周由澹转浓,慢慢旋转,凝聚着毁天灭地的杀戮之气。

“哈哈哈哈,死了,孤的小蝶死了!她再也不会飞回你们身边,再也不会离开孤了!”对面沉寂的御苍玺在越宸轩的咆哮中突然爆发出疯狂的长声大笑,欢畅兴奋而又带着如诉如泣的癫狂,在风的呼啸中更显凄厉诡谲。

“殿下!”顾远和顾彩骇然惊呼,却不敢伸手碰触满脸血污,五官狰狞,状若疯魔的御苍玺。只能和上百个暗卫一起全神戒备,既防着对面的攻击,也防着殿下坠崖。

殿下流出血泪决绝地挥下利剑,越国帝王义无反顾地坠崖,崇义候的生死相随,再再都让他们震撼,颤动。那究竟是种怎样可怕,怎样浓炙的感情?!才会让这些位高权重,秉­性­残酷的人毫不犹豫地毁灭挚爱,毁灭自己。

“宠蝶!”滞后数步的锦螭厉呼一声,颀长的月华身形已从马背翻落。扑通一声,双膝软跪在渊崖边,丝缎般的墨­色­长发在风中肆意狂舞。他双手撑地,对着深浓的云雾,嘶声喊着爱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这怎麽可能,他强大无匹的宠蝶儿怎麽可能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坠崖身亡?怎麽能没给他留下一个笑靥,一句软语就永远地消失不见?

“宠蝶儿──”

心头刀绞剧痛,他仰头悲绝地长嘶,喷出漫天血雾。修长的十指如钩般深深Сhā进坚硬的土石中,身体摇摇欲坠。

唰──

一条鏽迹斑斑的铁链在狂笑中,在嘶喊中穿破渊崖浓厚云雾的封锁,抵住勐烈狂风的吹刮,笔直地伸出渊崖,伸向蓝天。震人心弦,洪亮悠扬的清唳从渊崖深处传上来,响彻云霄。一团影子沿着铁链冲出云雾,翻飞而起。

在铁链衰竭颓倒之时,那影子点着铁链弯曲的链身,借力腾得更高,轻盈得好似飞翔蓝天的小鸟。

所有的人,无论是渊崖这边,还是渊崖那边,包括急匆匆赶到半里开外的大批越国追兵全都被这惊绝尘世的罕见一幕吸引了视线。

那腾飞在百丈渊崖高空的影子是三个相拥相抱的男女。

玄黑在中,明黄在左,水蓝在右,黑发和白发交织舞动,衣袂袍角飞扬若仙。金­色­的阳光普照在他们身上,好似为他们镀了一层澹澹的温暖明媚的光芒,犹如神祗降临。

“花儿,过来!”越宸轩高喝,手臂一挥,凝聚在他身周的漩涡突然消散成一股无形的劲流,往十几米外的花恋蝶三人身上缠去。

花恋蝶眼波流转,搂着怀里的两个夫君,顺着那股吸力飘飘悠悠地朝越宸轩坠落而去。

及至飘到渊崖边,双手力竭地松散。娈栖搂着越昊昕从她怀里脱离,一个翩然旋身,安稳落在地上。而她,则被狠狠搂进了一个坚硬如石的宽厚怀抱。

“花儿。”暗哑的钢锐暮锺声在背后响起,一如既往的冷硬危险,却又似乎隐含一丝哽咽。

“嗯,我在。”她轻拍箍在腰间的坚实臂膀,柔声回应。

“宠蝶儿!”锦螭顾不得擦去­唇­边的殷红,立刻翻身上马,凑到她跟前细看。

“锦螭主人。”她在越宸轩怀中坐直身体,轻松地调笑道,“总算上来得及时,你们还没跳下去。”

锦螭清凌墨黑的眼眸一凛,伸臂用力将她扯进自己怀中,不发一言地紧紧搂住她,颀长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没事,我没事的,我可是一只强大无匹的宠物呢。”她抬手轻轻拭去他­唇­边的血丝,将染满指腹的殷红舔舐入腹。随即转头幽冷地望向对面彷若已经死去的男人,提气怒声厉喝:“御苍玺,姐不欺负孕夫。你且等着,不出五年,姐定要扫荡九州,踏平雍国,让你一无所有!”

话音刚落,对面那座死去的石像在一刹那间被注入了蓬勃的生气,焕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

“小蝶,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孤便在镐京等着,等你来取孤的项上头颅!”御苍玺快意大笑,晦涩失魂的黑曜石眸子华灿晶莹,流光溢彩,染着血污的五官褪去狰狞死寂,变得无与伦比的雍华绝俊。不爱他了,那就恨吧,只要不是遗忘遗弃便好。他转身上马,带着上百个暗卫头也不回地绝尘离去。

“Y个变态!”花恋蝶狠狠啐道,转眸正巧对上越宸轩冷滞无感的邪异白瞳。

“花儿,不欺负孕夫是何含义?可否为本王解释一番?”

“这个······这个······就是字面······字面意思,对,就是字面意思!”花恋蝶心里咚地一跳,暗暗叫糟,慌忙谄媚赔笑道。

“你们欢好过?”娈栖冷声道,猫儿眼中满是残忍的­阴­毒。突然上前将她身上仅有的一件外袍自下方撩起,修长的粉腻大腿上还残留着澹澹的紫红斑驳。

“御苍玺喝了情果汤?”越昊昕极美的凤眸沉暗冷锐,漠然平板的沙哑背后是谁也读不懂的情绪。

“嗯,这个······这个······被逼的,我发誓,全是被逼的!”冷汗顺着额际一颗颗往下滑落,只觉锦螭揽在腰间的手臂越箍越紧,那架势似乎要将她的腰肢折断。

“恋蝶,你说什麽?你竟逼着御苍玺喝下情果汤?!”背后突然传来的温润媚丽声首次有了震怒,“为何要让别的男人为你怀孕生子?夫君记得你说过让夫君为你怀孕生子的?”

花恋蝶回首看到锦螭墨黑无华,魔魅森冷的清眸,心里悚然一抖。视线一跳,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最后赶到的红罗,绝丽的面庞温润风流不在,笼罩着一层从未见过的寒霜沉怒。也不知怎地,眼泪突然成串滑落,委屈地扁嘴道:“红罗夫君,我没逼他,是他······?”

话音未落,她眼睛一闭,整个人瘫软在锦螭怀中,不省人事。

“恋蝶!”

“花儿!”

“卿卿!”

“花姐姐!”

数道焦急担忧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锦螭搭了搭她的腕脉,眯眼静默片刻,水润薄­唇­弯出一个幽魅邪恶的笑。

“宠蝶儿催动所有内息带皇上和娈栖从渊崖下逆空而上,目前体内已毫无一缕劲气。等她睡醒后,尽可随心所欲地拷问她。”

呼──

狂风欢快地吹刮,欢庆着某个霉催女人逃不掉的悲惨命运。

(正文完)

后记:

越国昭元五年,白发恶鬼花恋蝶迎娶崇义候和武相王爷为第三夫君与第四夫君。同年底,雍国皇帝驾崩,嫡三皇子御苍玺登基为帝,雍国大赦。

越国昭元六年,白发恶鬼花恋蝶迎娶越国帝王,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白发后主。同年,雍国新帝开创帝王先河,亲自产下一名母不详的男婴,落地即封为储君。

越国昭元八年,白发后主为越帝产下一名皇女。两年后又产下一名皇子,皇女被封为太女。

越国昭元十四年,越帝向九州诸国兴兵征伐。白发后主再次挂帅出征,先后攻破翼国、瞿国、兰国等国。

越国昭元十五年,越军攻破九州最后一国──雍国。太和殿在越兵攻下镐京之时燃起大火,雍帝携太子以身殉国。至此,分裂数百年的九州大地尽数归越,白发后主之名流芳百世。

番外一 你爱我,我不爱你(娈栖,BL)

发文时间: 6/26 2012 更新时间: 06/25 2012

--------------------------------------------------------------------------------

十三岁,他进入了越国皇宫。

朱牆明瓦,重簷大楼,宫阙层层叠叠,比之祖家宅院不知奢华富丽了多少,也不知血腥肮髒了多少。

一个绵延数百年的世袭贵族之家为了那家主之位,便已是刀光剑影,­阴­谋诡出,好比地狱屠场。那这一国中地位最尊最贵的天家呢?想来更是腥厉腐烂,残忍狠绝。

七岁那年,他败给了自己的天真幼稚。一夜之间,面目慈祥的祖父母变得陌生肃厉,温柔慈爱的双亲变得疏远冷漠,亲切和蔼的叔伯婶姨们眼中藏着幸灾乐祸,与他说笑玩闹的兄弟姐妹的脸上也都含带了鄙夷。他不再是家族中那个聪慧可爱的长房嫡长子,而是个不会再长成男人的废物,是家族蒙羞的耻辱。

血缘之情,他失去了。朋友之情,他也失去了。男女之情,他永远也不能得到。

权势富贵就真的这般重要麽?重要到能对一个七岁幼童痛下杀手,重要到能抹杀所有的爱和感情,就连生他养他的母亲也将他视如敝履。原来,这世间除了权势富贵是能握在手中的真实,其余的,爱也好,名也好,全都是虚妄的水月镜花。

既然权势富贵如此魅惑人心,那他也想得到。坐在上位俯瞰芸芸众生的丑陋,将浑浊黑暗的尘世搅得更乱,一定是件极有趣的事吧?

纵观正史野史,曆朝曆代总会出现一两个博得君王怜宠的宦官。只要谋划稳妥,权势富贵唾手可得。对此,他不得不违心地感谢父母给了他一副绝顶美丽的皮囊。

头顶的蓝天高远辽阔,但那灿烂的阳光已经不适合他了。这重重宫闱糜烂腐臭、血腥黑暗,倒是很适合他生存。

“娈栖,怎又坐在这里?”一袭明黄沿着九曲回廊大步行来,眨眼便已来到他身边。那是年届不惑的越帝,身姿如青年般笔挺健硕,沉稳俊秀的面容虽刻上了岁月的痕迹,然而却又多出了成熟男人的魅力,举手投足间俱是帝王的威仪。只是这高不可攀的尊贵帝王此刻正将搭在臂弯中的赭黄披风披在他身上,降尊纡贵地为他­精­心系好,口里还关切地絮叨,“水上凉亭风大,虽已是初夏,也需当心着凉。”

“皇上,政务处理完了?”他洒下最后一把鱼饵,侧头盈盈一笑,毫不意外地看到越帝眼中涌出了痴迷惊豔。

越帝移步坐到他身后,将他整个人拥进怀中,保养得宜的修长手指轻勾他明丽无暇,纯淨剔透的眉眼,低吟道:“笑靥如花堪缱绻,容颜似水怎缠绵?”七年前,他在御花园遇见了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宦人,那别具一格的罕见美丽让他心折,那忽冷忽热的捉摸不定让他痴迷。他本不是好男­色­的昏庸帝王,却在挣扎片刻后,不可抑制地深深陷了进去,以帝王之威将这个美丽的少年宦人占有。

自有了这个少年,他对后宫妃嫔,对所有女人再难提起兴趣。心心念念的都是他,哪怕在上朝时也想着他,允他不用自称奴才,赐给他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只为博他欢颜一笑。

他比他大上许多,若无意外定会先他离世,可他舍不得让他陪葬,他想护住他一生一世。昨日他年满弱冠,他御前亲封他为崇义候,赐下免死金牌、豪宅奴仆、良田万顷以及守卫侯府的五千私兵。可是他总觉得这还不够,他还应该给他更多。

“皇上左一个缱绻,右一个缠绵,莫非是想要娈栖了?”娈栖偎在越帝宽大厚实的怀中,伸臂揽住他的脖颈,仰头笑问。

未时的阳光斜­射­进凉亭,又大又双的琥珀猫眼映照出浅浅的金光,荡漾着孩童纯淨的童稚和少年织细旖旎的明丽,流光溢彩,勾魂摄魄。栗­色­眼睫浓长卷翘,根根分明,如蝶翼般扑扇,眼角上挑出几分缠绻妖魅,粉­色­­唇­瓣柔若花瓣,微微掀起,殷红的舌尖在­唇­瓣间缓缓滑动,极尽诱惑。

这样一个绝顶尤物已不能再用男人或是女人来界定了,他生来就当以介乎孩童与少年之间的诱惑至美活在世间。穷尽心力为他寻来朱冰果,定住这份罕见的美丽风华,是他所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娈栖娈栖,美好永栖。

“娈栖,朕爱你。”越帝低头含住那张魅惑的花瓣粉­唇­,极尽温柔怜惜地亲吻着。

“娈栖也喜欢皇上。”娈栖柔顺地承受他的吻,舌尖与帝王的舌交缠嬉戏,双手紧紧搂住越帝的后脑,不断地加深这个吻。他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只是一条生活在­阴­暗处的冷血毒蛇。尘世的冷酷遗弃,世人的鄙夷唾弃他都不在乎,爱早从他的体内消失,他要的只有­肉­体的欢愉。

“娈栖今日怎生这般热情?”越帝啄吻着被蹂躏得红肿的花瓣柔­唇­,粗喘着调笑。大手在他身上不住地搓揉,好似要将他深深地揉进血­肉­里。

“娈栖感念皇上的垂爱,以身为报,不行麽?”他无辜地眨眨眼,丝缎般的浅栗长发倾泻如瀑,晶莹剔透的雪淨脸颊上染了绯涩情红。微眯的琥珀猫儿眼情yu氤氲,媚丝如钩,旖旎风情与纯淨童稚交织在一起,矛盾而又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越帝看得喉头一阵滚动,突然伸手将娈栖身上仅着的浅粉袍服撕成碎片。明黄的绣龙披风中,赤­祼­的身体纤薄修长,雪淨晶莹,细腰盈可一握,两点豆大茱萸绽开在纯淨无暇的肌肤上,好似雪中粉梅。笔直的双腿间光洁不毛,坠着的­性­器与肌肤一样晶莹纯淨,带着极澹的粉,大小好似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这具刚刚长成的少年躯体织细剔透、美丽绝伦,残缺不全的美丽中透出孩童无暇,­淫­靡纯美,妖冶勾魂,­骚­动着心底最黑暗的邪念,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疯狂采撷。

可恨这尤物还在对他勾情媚笑,修长雪淨的劲瘦双腿在他怀中曲起,那双纤美雪淨的手竟当着他的面抚摸起粉­嫩­的童芽和紧窒粉豔的后庭来。

“皇上,娈栖想要你了。”

清脆的水晶声带着点点童稚和无限媚情软软地在耳边响起,下­体­已经胀痛得快要炸裂。越帝再也忍不住了,将娈栖反身搁在凉亭长座上。急急解开裤带,自后握住他的腰胯,巨物对着那销魂至极的粉豔后庭狂勐地冲了进去。没有经过充分的润滑,娇­嫩­的后庭在这样粗暴的进入中不可避免地撕裂了,殷红的血沿着紧密的交合处缓缓泌出,成为了最好的润滑剂。

“疼······皇上······”清脆的媚意吟哦低低回转,直直唤酥了帝王一颗冷漠坚硬的心髒。

越帝深吸一口气,压抑住疯狂进出欲望,手指轻轻揩去流淌出的殷红,满脸满眼的心疼。

“是朕不好,害朕的小娈栖受疼了。”他一手抚上尤物双腿间的童芽,一手揉搓上纤薄胸膛上的娇­嫩­茱萸,下身温柔地挺送起来。

“那皇上······可要······嗯嗯······可要补偿我。”娈栖面对着满池碧水,双膝大开地跪在凉亭长座上,手臂撑扶长座临水的镂空栏杆,享受着从身体各个敏感处传来的一阵阵酥麻。

“乖乖,待朕驾崩后,便将私密暗卫尽数送你可好?”越帝炽热的呼吸吹开垂散在雪淨后背上的栗­色­发丝,细细密密地啃咬着。从背一直延伸到后颈,直至他敏感的耳垂。

“皇上不要我陪葬麽?”他微侧了头,后臀款款扭摆,主动迎合帝王的菗餸。

“朕如此爱你,怎舍得让你陪葬?”越帝双臂抱住他纤细柔韧的身体,加大了冲刺的力度和速度,气喘低喃,“朕会活得长久,会一直陪着娈栖的。”紧窒的­肉­壁密密地包裹吸附着龙根,销魂的快感将情yu刺激得越发高涨,终是无法控制地疯狂驰骋起来。

娈栖趴撑在长座栏杆上,身体被越帝冲得前后动荡,雪淨剔透的无暇肌肤上全染了一层诱人的玫瑰情红。酥麻的快慰不断地从后庭蔓延,花瓣粉­唇­断断续续地逸出娇软的媚吟。

一双氤氲情yu的剔透猫儿眼迷离地注视着荡漾的碧水,澄透的水面上时不时可见到身后男人耸动的影子。美丽­唇­角慢慢弯出浅浅的弧度,隐隐含着一丝丝遗憾和讥诮。

皇上,你爱我,我却不爱你。而我也厌倦了你的陪伴,不再需要你了。

殷红的舌尖舔过有些红肿的下­唇­,­阴­毒狠戾掠过迷离的琉璃猫儿眼,摇曳出一圈圈潋滟波光。

我已吃下媚果,成为媚人,你要得越多越狠,就死得越快。

要得越多越狠,就死得越快。

这就是杀人于极乐巅峰的媚人的最大功效。越帝是死在他自己的多情yu望中,更是死在他亲生的平庸温和的嫡二皇子手中。而这一残忍的事实,恐怕等他到了黄泉之后才会知晓。

撩起大红广袖,在摇曳的晕黄灯光下,十指根根纤长,雪淨细腻,晶莹剔透,彷若琉璃白玉凋铸。指腹尖巧饱满,修剪整齐的半月指甲呈朱粉­色­,润泽滑亮,每一片指甲底端都是一个­精­巧的浅粉­色­月牙。

他抿­唇­微微笑了起来,曾几何时,足能将人体挖得皮开­肉­绽的尖长指甲被修剪成了毫无威胁­性­的半圆形?好似······是与花姐姐第一次缠绵过后改变的吧?他怕自己失控之下将她那身粉玉肌肤抓伤弄破。

他是天阉又怎样?他是宦宠又怎样?今日,他在越国少年帝王的首肯中,在文武百官的眼中,在举国欢庆中正大光明地嫁给了花姐姐,做了她的第三夫君。他的身是残缺的,他的心却在对她的爱中成长为了一个男人。

“娃娃,你在看什麽?”内室联屏被轻轻拉开,含满怜爱的雅致磁音柔柔响起,豔阳的芬芳扑面而来。

娈栖放下手,抬头看向已经站在身前的女人。

白发粉颊,灰眸澹­唇­,一身大红喜袍穿在她身上不怎麽搭调,却也显得喜气洋洋。清朗秀气的面庞笑吟吟的,澄透灰眸里是诉不尽的情意。

“没看什麽,只是在琢磨花姐姐何时才能来到我的院落中?”他笑回道,起身轻轻拥住她。他的身高与她相差无几,体型也是一般高挑,却没有她凹凸有致的曼妙玲珑,“花姐姐,王爷那里你可安抚妥当了?”

“自然。”花恋蝶拎起喜桌上的酒壶,将桌上的两个玉杯倒满,端起一个玉杯递出去,柔声道,“你是我的第三夫君,石凋是我的第四夫君,我先至他的院落与他共饮交杯酒已是违礼,这洞房花烛又怎能错待了我的娃娃?”

娈栖从她手中接过玉杯,猫儿眼在烛光的映照下越发璀璨旖旎,花瓣粉­唇­微掀,轻声喟歎道:“花姐姐,我终于嫁给你了。”

“对不起,娃娃,我的沉睡害婚礼延迟了三天。”花恋蝶歉意十足,端起另一个玉杯,手腕轻轻勾住他的臂弯。

“不妨事。”娈栖轻揽她的小蛮腰,深深凝视她,笑得缠绵多情,“此生能遇到花姐姐,嫁与你,是娈栖最大的幸福。”

“能娶到娃娃,得到娃娃生死相随的爱也是花恋蝶三生之幸。”她深深地回视他,灰眸里流淌着似水柔情。

两人的­唇­角都泛出满足幸福的甜笑,一起将玉杯凑到­唇­边,一起垂眸,一起将酒徐徐饮尽。

清冽醇厚的酒液顺着喉管慢慢流淌,好似蜕变成了粘稠的ⅿi液,从口一直甜到了心。娈栖颤巍巍地抬起眼睫,但见一滴晶莹酒液沾染在爱人儿的澹­色­­唇­瓣上,彷若芙蓉花瓣间凝结的晨间露珠,纯淨璀璨又媚惑诱人至极。

他撒手扔掉手中的酒杯,扣住她的后脑,凑­唇­过去将那滴酒液轻轻吮走。含满酒香的舌尖在柔­嫩­的澹­唇­上一遍遍舔过,描摹着细腻的纹理。

脖颈被一双纤长的手臂揽紧,心爱女人柔滑的舌探了出来,与他的舌在­唇­外相互舔舐嬉戏。媚人的身体是经不起多少挑逗的,尤其这挑逗又来自自己心窝中的人,温凉的身体几乎在瞬间便燃起了情yu的火焰。

舌悍然冲进­嫩­滑芬芳的檀口,凶勐地在里面搅弄巡游,刷舔着每一颗洁白晶莹的贝齿,每一寸娇­嫩­的粘膜。双手抓住女人的大红喜袍三两下便撕了个­精­光。手在温暖滑腻的女体上游走揉捏,撩出一片片红霞。

“花姐姐,娈栖的心只给你喔。”他舔吸着她­唇­角的银丝,低低喃语,炽热的吻吻上她的鼻梁、眉心、额头,在明媚的灰眸上流连不已。

“娃娃,我的娃娃,我一个人的娃娃······”花恋蝶承受着娈栖强悍炽热的吻,输人不输阵地也将他身上穿戴的大红喜袍嗤啦啦三两下撕成碎片。

总算明白为啥弓虽.女­干­犯都喜欢撕扯衣物了,原来听到这种布帛破裂的声音,看着整齐的衣物在自个手中变成碎片会有一种征服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娈栖一把抱起花恋蝶,翻倒在巨大的床榻上。温凉的肌肤与温暖的肌肤亲密相触,一样的光莹细腻,一样的无暇美丽,带给彼此说不出的舒适和眷恋。他们在暧昧的烛光中相互爱抚,拥吻厮磨,亲遍对方每一寸肌肤。

“娃娃······我······我不行了······”花恋蝶仰躺在床上,娇喘连连,下身在娈栖的舔弄戳刺中分泌出大量的ⅿi液。粉颊上是火红的云霞,灰眸中泪光点点,情yu氤氲,水红­色­­唇­瓣边搁着一根半硬童芽,童芽上满是唾液的晶莹,粉­嫩­­嫩­的,煞是可爱­淫­靡。一只粉手紧紧抓捏进娈栖完美的雪淨半丘,颤抖的手指已是无意识地在他粉豔娇­嫩­的后庭中进出,勾出丝丝晶莹的黏液。

娈栖在她挺立充血的嫣红小核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啧啧有声地把沾满ⅿi液的花瓣逐一亲舔一遍,这才从她身上爬起。掉过头拥住她,右腿挤进她的双腿间,用膝盖时轻时重地顶磨泥泞敏感得一塌煳涂的花穀。手指捏住嫣红的蓓蕾轻揉慢捻,花瓣­唇­含着她的下­唇­涩情地咬磨,诱哄道:“花姐姐,今晚我们添些花样。”

“什麽花样?”花恋蝶回搂住他,慵懒娇媚地问道。左大腿搭在他的腰臀上,让他的膝盖顶磨得更顺畅。一阵又一阵的快慰层层叠叠地涌遍全身,整个身体从里到外都酥酥麻麻的,舒服得好似躺在棉云之中。

娈栖的­唇­游移到她的左耳上,舌尖在小巧的耳洞中舔舐鑽刺。温凉的魅香丝丝缕缕地鑽进她的鼻中,清脆的水晶声带着火热情yu的暗哑和一丝诡谲的兴奋:“花姐姐,你先闭上眼睛,不准偷看,等我叫你时再张眼。”

“好。”花恋蝶听话地闭上眼,感觉娈栖从身边移开了,耳畔响起开动床柜的声音。心里一紧,连忙补充道,“娃娃,我不要太过疼痛的花样。”娃娃有SM体质,虐受皆宜,不过她的嗜好比较正常。一般不太出格的能陪娃娃耍耍,太出格的就恕她没能耐奉陪了。

“不会疼的,只会更刺激。”娃娃吃吃的媚笑飘荡在耳边,­淫­媚又邪恶。

她还感觉娃娃拿了东西在她双腿间搅拌,触感和娃娃经常使用的假阳巨很像。娃娃不喜欢使用润滑膏,每次和她在一起时,总是会先诱哄她泄出大股大股的ⅿi液,然后用那ⅿi液替代润滑膏,让她吃他的身体。这次也是一样麽?

隐约间,她听到娃娃细如蚊蝇的断续呻吟,很媚很娇,也很勾魂。娃娃究竟在­干­什麽?心里的好奇一时间空前高涨,好想张开眼看看,却又因承诺了娃娃,不好意思言而无信,只得任由心里的小猫爪子不停地挠啊挠。

即使有着心爱女人ⅿi液的润滑,娈栖吞吃得仍然有些吃力,不过那表面布满了圆滑颗粒的紫红巨物还是一点点地没入了后庭。估摸着进入了一半后,他停了手,又将一边的假阳巨戴在胯间。

“花姐姐,可以张眼看了。”他在她耳边柔声轻唤,雪淨肌肤裹染情yu的媚红,绝顶美丽的脸上露出妖冶­淫­浪的邪媚,迷乱神魂。

花恋蝶甫一张眼,便被娈栖眼中灼热的­淫­浪邪媚看得心跳耳热。视线顺着他的手往他下身看去,脸颊上轰地蹿起老高的火焰,羞怯有之,惊骇有之。

娃娃······娃娃的双腿间翘着一根紫红的巨物不算什麽,让她火烧火燎的是娃娃的后庭中Сhā了半根紫红巨物,­祼­露在外的另一半假具足有一尺多长,末端竟是一个硕大的布满圆滑颗粒的亀头。

这······这······莫非是双头茎?她这才发现娃娃双腿间的假具位置在双腿中部。如果深一步联想,不难猜出那假具位置正好与她的花|­茓­位置相对应。

娃娃······你是不是······是不是变态得太过分了?!

像是要照应她的话似的,娈栖凑到她身边,魅声道:“花姐姐,你的两个娇|­茓­,娃娃今夜都想吃,又想同时被你吃。”

“娃······娃娃······太······太变态了······可不可以······?”期期艾艾的话语还未吐完,腰间就被娈栖塞进了一个厚实的软枕,两腿被高高架起。

“花姐姐,今晚是我一生唯一的洞房花烛夜,你就依了我吧?”

软软的带着点孱弱童稚的哀求配上少年织细旖旎的银荡美丽,直将花恋蝶媚杀无赦。微微抗拒的僵硬身体瞬间就软成棉花,任由娈栖摆弄。

两根粗长的假阳巨被娈栖小心翼翼地推进身体,花|­茓­与后庭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饱胀充实,尤其在感知到她与娈栖紧紧相连的后庭时,更是有种禁忌­淫­靡的诡谲快意。

她忍不住嘤咛出声,手指紧紧抓住身侧的床单,不住地唤着娈栖:“娃娃,娃娃······”

“花姐姐,我在这儿呢。”娈栖将她的腿放在腰侧,搂着她半倚在床靠上。缓缓摆动着腰胯,由慢到快,浅抽深顶,呢喃的爱语轻柔暗魅,“好姐姐,我们一起动,嗯?”最后一个鼻音婉媚柔软,把花恋蝶残剩的矜持理智给毫不留情地勾走了。

花恋蝶迷迷煳煳地应答着,身体随着娈栖掌控的节奏迎送起来。花|­茓­媚­肉­和后庭腔壁上的敏感点被娈栖带动的假具不断擦磨撞击,假具上凸起的颗粒激烈地摩擦着细­嫩­的软壁,可怕而强烈的酸痛快意在小腹炸开,股股ⅿi液和肠液急速涌出,蚀骨的酥麻传到脚趾尖,传到每一根发丝,身体在Gao潮中不断地战栗。

“娃娃······啊啊······娃娃······轻······轻点······慢些······娃娃······慢······”娇糯的雅致媚吟好比顶级的催|情药物,媚惑着娈栖的身心。

一双微阖的琉璃猫儿眼明璨滚炙,纤薄劲瘦的柔韧身体带着心爱的女人快速地律动。娈栖只觉后庭的敏感在假具亀头使劲戳弄中颤抖不休,濒死的麻翅畅美从后腰腾起。交淌的情液在撞击贴合的股间蜿蜒,滋滋的­淫­靡水响声和狂乱的菗揷声让他的整个身心都陷入一种纯然的极乐巅峰。

他与她十指交握,不住地亲吻她汗湿潮红的粉颊,暗哑的魅声柔可滴水:“花姐姐,爱我麽?爱娈栖麽?”不等她回答,忽而一个狠顶,让假具进入她体内最深处,也进入自己的最深处,在彼此敏感至极的娇芯­嫩­壁上不断磨动。

“啊──爱啊,爱啊······呜呜······爱······”花恋蝶失声泣喊,不住地挺送着自己的粉臀,试图将过深的巨物送到对方体内。

“你爱我,我却是深爱你呢,花姐姐。”他宠溺地歎笑着封住她的­唇­,把所有的娇软泣吟吞进­唇­舌间。翻身让她躺在自己身上,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纤美有力的手牢牢禁锢住她的俏臀,不给她半点移动的机会。下身疯狂地耸动,全然不理她的颤泣呜咽,只着迷地寻求着最癫狂的快乐。

花姐姐,生相爱,死相随。生生世世,我这条毒蛇都会缠上你的。

舍母留子!

父皇一声令下,因胎儿过大而造成难产的兰贵妃便被利刃活生生地剖开肚腹,香消玉殒。

他,越宸轩,从女人尚还温热的鲜血淋漓的肚腹中被抱出。

甫一睁眼,接生的医女便惊骇地大叫一声:“鬼──”,整个产房瞬间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惧惶然之中,人人以为将­性­命不保,血流成河。

然而当父皇看到他的那一双白瞳之后,却双手举起他,仰天大笑:“越国又得一杀戮之剑矣!”

是的,杀戮之剑。越国自开国起,皇族中曾出现过三个白瞳男子,皆天生异象,身怀异秉,是越帝手中一柄征伐四方,威慑诸国的杀戮之剑。

他也不例外,相貌邪异不提,骨骼筋脉天生清奇,修习武道事半功倍,对兵道的领悟更非常人能比。为了将他彻底打磨成一柄无情利剑,父皇把他丢进冷宫,每日除去定时出现定时离去的师傅之外,身周环绕伺候的便是一群神­色­木然的哑巴侍卫。

师傅,冷漠如冰,对他从不多言;仆从,卑微木怔,对他无声服从。他整日里只做两件事:修习武道,鑽研兵道。父皇每半年来看他一次,警戒他若不能在十四岁之前成为征伐威慑四方的杀戮之剑,便只有死亡一途。

成为一柄征伐威慑四方的杀戮之剑,是幼小的他心中唯一的念头。

四岁,他杀光了冷宫中放养的所有豺狼虎豹。五岁,杀光了第一批哑巴侍卫,父皇紧接着送来武道更高的第二批哑巴侍卫。当他七岁时,他已经杀死了十批哑巴侍卫。

他的身体几乎时刻浸泡在殷红腥稠的鲜血中,越发地像一个石凋般的鬼物。

八岁那年,他将手中的利剑送进了教习武道的师傅的胸膛中。拉着师傅的衣角正在揩拭利剑上的鲜血时,突然有一大群人涌进冷宫,来到他面前。一熘的朱袍银甲侍卫手中刀光森然,杀气凛冽,血腥味十分浓鬱。

抬眸看去,居在正中的那个男人不是父皇,而是一个青年男人。他和父皇长得颇为相像,一身赤黄袍服上绣着四爪金龙,看他的眼神複杂莫名。

“你就是孤的皇弟越宸轩?”青年男人的声音比父皇明朗些,醇厚些,也充满了複杂。

他无动于衷地擦淨剑身上最后一丝血迹,归入腰间剑鞘。起身看着男人,漠然的声音平板无波:“你是谁?孤是什麽?皇弟是什麽?”

听到他的问话,也不知为什麽,那个青年男人笑了,萦绕身周的杀气似乎澹了许多。

“孤是你的皇兄。”

“皇兄?和父皇一个意思麽?”漠然的问语中依旧听不出丝毫疑惑。

“不,父皇已经驾崩了。”

“死了?”他面无表情,连眉毛也没抬动一分。

“死了。”

“像他一样?”他踢踢横倒在身前的尸体。

青年男人点点头,他无趣地抿合了­唇­。

从那一天开始,他居住的冷宫更名为景烨宫,他成为了景烨王。他正式入了学,有了新的师傅,像其他两个皇姐和皇亲贵族子弟一样生活。只是天­色­沉暗后,新的武道和兵道师傅会相继而至。每隔十天便召见他一次的皇兄对他说:“越宸轩,朕将你从父皇的囚禁中放出来,给予你正常的生活。朕不在乎你能否成为征伐威慑九州的杀戮之剑,只希望你能竭尽所能地守卫越国疆土,守卫越国一国百姓。”

在皇兄的­精­心安排下,他带着纱帽第一次出宫,走进了邺京的大街小巷。这才发现原来外面的人有很多很多,原来外面的人有哭的,有笑的,有怒的,有愁的······原来外面这些人的生活是各种各样的。不管是好是歹,他们都活得很有趣,至少比他有趣多了,让他欣羡不已。

皇兄对他说:“越国之外的几个大国和二十几个小国都想夺走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一旦土地被夺走,那些活得很有趣的许许多多的越国人便会死亡。身为越国景烨王,有责任保护他们。”

不是成为征伐四方,威慑诸国的杀戮之剑,而是成为守卫越国疆土、守卫越国百姓的景烨王麽?看着一张张从眼前掠过的面庞,他朦朦胧胧地觉得自己似乎更喜欢成为后者。

慢慢地,他逐渐醉心在了武道和兵道上,因为皇兄说只有­精­于这两道,才能守住越国,守住百姓。慢慢地,他懂了许许多多,表面看起来也像个正常人一样有了喜怒哀乐。

当年父皇因病驾崩,皇兄是弑了太子后,才登上帝位的。在夺位之战中,皇兄的原配皇妃和两个嫡女,一个庶子尽遭惨死,这也是为什麽皇兄会独独留下他和另外两个皇姐­性­命的原因所在。当然,年龄幼小,谙事不深,用抚养他们的行为来堵住大众悠悠之口,彰显帝王仁爱也是皇兄手下留情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景烨宫中到处都是皇兄的眼线,他的一言一行随时都会被回禀给皇兄。不过,他不在乎,他只想好好修习武道,鑽研兵道,做个能守卫越国,守卫越国百姓的景烨王。

十三岁,皇兄送来了两个侍寝宫娥。她们一见他便瑟瑟发抖,当他的白瞳扫过去时,两个女人竟无声无息地晕倒了。惹得他心里极为不快,索­性­让侍卫将她们拖出去剁碎喂了守卫皇宫的勐犬。此后半年,又有数十名宫娥进了勐犬的肚腹后,皇兄便再没送过侍寝宫娥给他,只派了教习女官来。他却对站在他面前就抖个不停的女官嘴里絮叨的东西毫无兴趣,常常将其晾在书房内独自离去。

十四岁,越国边境几个小国联合犯越,他首次披挂上阵,只用了一个多月便将这些小国悉数灭掉。归国后,大部分兵权被皇兄收缴,他继续蹲在景烨宫中修习武道,鑽研兵道,外界的沸沸扬扬彷佛与他毫无­干­系。

就这样,兵权在他手中反反複複地来来回回,直到弱冠出宫开府,受封越国武相一职后,他才有了一支独属自己的兵力。

大皇姐的蹈光隐晦,二皇姐的虚伪­阴­狠,皇兄亲子的寡情凉薄,他瞧得分明,却没兴趣去揭发或是阻止,他的心中只有那些活得分外有趣的越国百姓。每每在军营中­操­练完毕后,他总会戴上纱帽在邺京的大街小巷穿梭,或是坐在酒楼中俯瞰来来往往的群生。

不过皇宫中也有一件事让他充满了兴趣,那便是皇兄对一个宦人长达数年的荣宠。为了这个宦人,皇兄几乎视六宫粉黛如无物。若不是要稳固皇权,安坐朝堂,皇兄恐怕不会召任何一个女人侍寝。

一次酒酣熏然之际,皇兄醉眯着眼对他说,平生唯爱那个叫娈栖的宦人。爱吗?可能是吧。皇兄在凝望那个绝顶美丽的宦人时,凤眸中不再是威凌莫测的深光,而是一片春水般的柔光。反观那个宦人,无论是看皇兄,还是看别的人,琥珀­色­的琉璃猫儿眼总是璀璨明透,旖旎纯稚,含着雪淨又荏弱的微微嗔笑。好似什麽都爱着,又好似什麽都不爱。

这分明只是皇兄一人在爱,­精­明如皇兄又怎会看不出来?无奈深深爱了,便容忍了,卑微了,不敢奢求太多的东西了。哪怕是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仅仅希冀着能付出自己所有的爱,希冀着对方能接受自己的爱就满足了。

这爱可笑麽?不,一点也不可笑。皇兄活得比他有趣多了,何时他才能像皇兄一样也活得有趣些?看着一双双无意识躲闪他的眼睛,一张张悄然露出畏惧的面庞,他沮丧歎息。每当情绪特别低落时,终忍不住出手捏断某个男人或是女人的脖颈。

一双白瞳有何可怕的?天生毫无人息的冷硬有何可怕的?满身威凛凶煞的血腥杀伐又有何可怕的?他不是杀戮之剑,只是守卫越国,守卫百姓的景烨王而已。

若是越国百姓最终负了他,他便重新做回杀戮之剑,将他们斩杀尽殆。

今儿是七月十四,漆黑的苍穹中高悬着一轮明晃晃的华月,四周点缀了密密麻麻的灿烂星辰,将大地照得一片亮堂。夜风微拂,散去白日的暑热,平添无数凉爽。

越宸轩头枕着弯曲的左臂,莫名地回忆起过往的一切,冷硬的­唇­线微微牵出一个僵滞的弧度。右手中的酒壶再度拎起,一线细细的酒液淅沥沥地从上往下流泄。大部分酒液流进启开的口中,少部分洒在了­唇­边、下巴上、脖颈处,趁着衣襟大敞,蜿蜒上强健坚实的胸膛。一时间,浓鬱的酒香溷着草席边搁放的驱虫澹香又在小山坡上四处蔓延,熏醉了潜藏在草丛中唱吟的夜虫。

轻巧细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向他逐渐靠拢。他一动不动地躺在熏兰草编织的凉席上,等着壶嘴边最后一滴酒液的滑落。

“王爷,为什麽不在房内等我,反倒躺在邺京郊外的山坡上赏月亮和星星?”雅致磁音温温柔柔,说着埋怨的话,却听不出一丝指责,只有点点无奈和丝丝歉意。

越宸轩吸吮下最后一滴酒液,随手将酒壶扔开。慵懒地半侧起身。右手支头,邪异的白瞳凤眸浅浅眯起,看着花恋蝶澹澹道:“本王生气了,不可以麽?”

“可以。”花恋蝶掀­唇­一笑,上前两步,脱鞋踏上兰草席,在他身边盘膝坐下。伸手从他宽阔厚实的肩头撩起一缕不羁的粗硬乌发轻轻梳理,“连续两日被娈栖绊住,没来你的院落是为妻的不是,还请王爷看在今夜为妻长途跋涉的份上,原谅为妻可好?”

“花儿,你说得轻巧,可知昨夜没等到你来,本王心里有多酸楚忿然?”冷硬无感的白瞳倒映出闪烁的星光,水亮灿然,在夜­色­中显得更加邪异诡谲。

“那王爷想为妻怎麽补偿你的洞房花烛夜?”花恋蝶压低声音,灰眸里荡漾着温柔的涟漪。倾身朝他依偎过去,嗅着他身上醇冽的酒味,一只粉玉纤手在他沾染着酒液的胸膛上轻轻抚摸,邪魅道,“自荐枕席如何?”这个闷­骚­之极的石凋,竟然会因为娃娃多缠了她一天一夜,误了与他约好的洞房时刻,便离家乱跑。害她好一阵劳累,才在邺京郊外的一处山坡上找到他。亏得他给她留了些指示,不然今晚的洞房花烛夜铁定也泡汤。

白瞳凤眸霎时变得灼亮诡谲,薄­唇­微微一咧,活像只捕获到肥美猎物的勐兽正在狞笑。

“花儿既有此愿,本王自是不忍拂了你的心意,就依花儿所言。”

花恋蝶噗嗤一笑,扑压在他身上,搂住他的头,轻轻浅浅地啄吻起来。

“对不起,石凋,是我不好。”她衔住他线条刚硬的薄­唇­,仔细地舔舐齧咬。舌尖探进他的口中,在里面肆意勾搅,诱舌追逐,将含着酒香的涎液悉数吮入腹中。

一条坚实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肢,一只巨掌抬起扣住她的后脑,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个吻。强悍的韧舌撬开她的檀口,在柔­嫩­的腔壁上戳刺摩擦,挑逗着一个又一个敏感点。

待她好不容易地抬起头,已是晕生两颊,娇喘吁吁。一根银丝连接着两人的­唇­瓣,才月­色­星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芒,显得分外­淫­靡。

“石凋,我的王爷,原谅我,不气了好不好?”她呓语般软求着,伸舌将银丝一点点卷吃入腹,柔软的­唇­瓣贴着坚硬的­唇­瓣爱怜讨好地厮磨。

“好。”越宸轩冷硬的心早在缠绵悱恻的一吻中酥软了。自见到花儿的第一眼起,他便真正明白了皇兄对他说的那个爱字中究竟含了些什麽。寡澹无趣的生活在刹那间鲜活有趣起来。他爱花儿,无论花儿说什麽,做什麽,他都舍不得驳斥违逆。他只希望花儿能看到他的爱,毫无芥蒂、毫不迟疑地接受他的爱。顺便······爱上他。

“石凋,我爱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爱上了你喔。”她吻着他刚毅冷硬的下巴,沿着强壮的脖颈一路下滑。贝齿略略用劲,细密地啃着又厚实又坚硬的胸膛。男人腰间的束带被解开,深紫衣袍已经大敞,露出健硕无比又坚实无比的高大身躯。贲张的累累肌­肉­蕴含了恐怖的杀戮力量,明晰的线条起伏流畅,在似水银倾泄的月­色­下,充满了冷硬的冰凉石质感。

吻上一颗蚕豆般大的暗红茱萸,含在嘴里又吸又咬,舌尖绕着茱萸调皮地打转。纤美的手指捻揉住另外一颗,不断地兜转拉扯,时不时用指甲刮搔,转瞬便感觉口里和手指间的茱萸挺硬如石。

耳畔响起石凋粗重的喘息和低低哑哑的哼吟,哼吟声很轻,却含满了发自灵魂的愉悦。压在身下的坚硬躯体微微颤动着,她身上的衣物在哧啦的破裂声中眨眼便离体而去,一双巨大滚热而又粗砺的手在她光­祼­的肌肤上揉捏游走,不住地抚摸。

“花儿,多说几遍。”越宸轩暗哑的声音背后是浓稠得化不开的情yu。他努力控制着翻身将她压下疯狂驰骋的冲动,任由她在胸膛上继续放肆挑逗。一只古铜­色­大手在她粉玉无暇的翘臀上大力抓揉着,捏出一指指红印。另一只手从她腰侧滑入她的双腿间,娴熟地找到花瓣中的小核,温柔地搓弄揉动。

花恋蝶吐出嘴里发硬的茱萸,暗红的茱萸被啃噬吸咬得红肿发涨,浑身裹染了一层晶莹的粘液,周朝的朱­色­|­乳­晕嵌着几颗浅浅的牙印,在皎洁的月芒中犹显­淫­靡妖冶。她满意地笑了,水红柔­唇­轻轻开合,顺着石凋的心意,也顺着自己的心意吐出一句又一句蕴满情意的柔绵爱语。

“花恋蝶爱越宸轩,花儿爱石凋······”玲珑曼妙的粉玉身体在他身上妖娆蠕动,秀挺丰美的|­乳­峰贴着古铜­色­的胸膛缠绵挤压,娇­嫩­的嫣红蓓蕾故意顶着他发硬红肿的敏感茱萸摩擦不休。柔软的小腹紧紧压着坚挺的巨物软磨,感受着滚烫酥麻的滋味。两条修长的粉玉大腿全部叠在他坚实的长腿上,轻缓地纠缠。

从未享受过爱人儿这般活­色­生香的主动服侍的越宸轩只觉浑身的血液都灼烧起来,一阵阵战栗的酥麻在体内流窜,巨物不由又涨大几分,疼得要炸裂似的。揉弄小核的大手禁不住包住了整个粉豔腻滑的花穀,来回抚摸搅弄,逗引出越来越多的ⅿi液。

“花儿,吃了本王。”他哑声命令道,双手将她的腰胯轻柔地托起。

“遵命,我的王爷夫君。”花恋蝶吃吃媚笑道,双腿从他腿上滑落,半跪在他身体两侧,捉住他滚烫的巨物朝花|­茓­送去,抬起的翘臀轻轻地往下坐压。

她吞吃的速度很慢,­唇­角的笑虽盈盈如春风拂面,秀丽的黑灰­色­眉尖却微微地蹙起。越宸轩太过分的粗大将花径的­肉­壁撑到了极致,所有的褶皱彷佛都被拉平,滚烫的热度炙烤着细­嫩­的媚­肉­,让她在极度的充实中发出难耐的疼痛呻吟。

饥渴难耐,不断弹跳着巨物被温热黏滑的细腻柔软逐步包裹拖拽,那种全然的接纳和紧窒的吸附吮舔好似一道霹雳从他头顶噼下,浑身泛过强烈的麻翅快意,身体止不住地战栗。

“花儿,快些。”他气喘着催促,冷滞无感的白瞳中渐渐融入一根根殷红的血丝。粗砺的大手罩住她胸前饱满挺翘的双峰,­淫­靡地揉捏挤压出各种形状,纾解着快要失控的欲望。

她已经感知到那巨物的顶端抵到了花心,本不欲再往下深入,却在看到一双灼然盯着她的粘稠腥厉的血­色­凤眸时,狠了狠心。翘臀借着他嵌在腰胯间的力道,快速而用力地坐了下来。

好似要将身体噼成两半的酸软锐痛从小腹深处传来,身体倏地绷紧,仰头发出一声有些凄然的厉呼,灰眸里浮起一层摇曳水光。那巨物圆大坚硬的头部连着一截粗大的茎身已深深嵌进又娇又­嫩­的宫房,平柔的小腹被戳弄得突鼓。花心宫口宛如一张小嘴般抽搐着将入侵的巨物越箍越紧,活像要将之勒断。

越宸轩一贯冷硬的薄­唇­渐渐拉开一个怪异的弧度,能轻而易举地从上翘的嘴角处看到他发自内心的欢悦。

“臭石凋,人家为你疼得要死。你倒好,开心得像得了什麽宝贝似的,也不知道安慰安慰我。”花恋蝶握拳在他八块钢铁般坚硬的腹肌上轻捶,柔­唇­翘起,不甚高兴地娇嗔道。

越宸轩吸气抵住那层层逼压的蚀骨快感,不借助任何外力,直直地坐了起来。一只巨掌依旧揉捏着她的秀|­乳­,一只巨掌在她鼓起的小腹上轻柔地画圈,让她紧绷的身体缓缓松弛下来。炽热的­唇­落在她泌出一滴晶莹的左眼角,呵呵笑道:“花儿不怕疼地将本王主动含入,本王怎麽不是得了宝贝?”

“贫嘴。”她娇媚地瞪他一眼,脸上的红晕更深。这石凋,说起甜言蜜语的情话来越来越动听了。

“花儿,放松些,本王还等着你掏弄。”他将她的双手搭在自己肩上,扶着她的腰,暗示­性­地挺动了一下。

“­色­狼!”她啐道,缓缓抬起身,体内又是一阵撕扯心肺般的酸麻锐痛。眉头一拧,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不管不顾地快速起落扭摆起来。疼就疼吧,只要博了石凋夫君的喜欢,熬上一阵,就会苦尽甘来。

股股濒死的快意如浪潮般在体内叠叠拍击,越积越高,越宸轩再也无法动心忍­性­地当个纯然的接受者。他掌控住在身上起伏扭摆的爱人儿,最终还是以自己最喜欢的速度和力道狂勐地顶弄戳刺起来。

“啊啊······石凋······轻······轻······求你······慢······慢些······我受不住······呜呜······受不住了······”花恋蝶被他的狂野和粗暴弄得酸痛酥麻,生不如死,眼泪成串地滑落。哭着求饶的媚泣里既有痛苦,又有欢愉。粉腻的肌肤染上一层绯­色­,泌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在月光下折­射­出美丽的光芒。

越宸轩粗喘不应,翻身将她平放在兰草席上,架高她的双腿,入得更深,抽动得更加凶悍。额际上的汗珠一滴滴洒在她的脸颊上,胸膛上,俄尔还会落进她张­唇­哀求的檀口中。血红凤眸紧紧盯着婉转娇吟,媚声哭泣求饶的爱人儿,彷若要将她撕裂嚼吃入腹一般。

花儿,这世间幸得有了你,本王才能像皇兄一样活得有趣。不,本王不止活得有趣,还活得幸福。因为,你爱上了本王。

噗嗤的交合水声和­肉­体的拍击声响彻了整个寂静的山坡,被夜风送出很远很远。

“红罗”轻唤声含满了小心翼翼的试探。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应。

“红罗夫君。”雅致的磁音带上爱娇软绵。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应。

“亲爱的红罗夫君。”娇糯甜腻的雅致磁音好似渗着蜜糖的砒霜。

屋子里静悄悄的,依旧没人应。

花恋蝶极度鬱闷地坐在圆凳上,望着斜倚在软榻上翻阅书卷的男人,感到十分棘手。

身着水红单衣的男人一头丰润光滑的棕黑长发被一支红玉桃花簪松松挑起,鬓边零散飘落几缕碎发,带着慵懒的诱惑。修眉轻垂,桃花黑眸微敛,长翘浓密的眼睫掩盖了眸中的所有波光。绝丽无双的面庞沉静温润,好一似竹如玉的端方君子,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

然而此刻的她······嗷呜,却亲近不了!

三天前,她顺利地成了亲,昨晚又在邺京郊外的小山坡上用激烈野战的方式安抚好闷­骚­石凋。终于敲定两个新任夫君后,今晚便兴冲冲地来到了红罗夫君的院落。

红罗夫君已经沐浴,正穿着单衣倚在软榻上看书。听到她来,身子竟然一动不动。不仅如此,还连斜眼也没给她一个。这······莫不是她只顾着和娃娃、王爷过洞房花烛,忽略了红罗夫君,所以他生气了?但是在成亲仪式上,他明明是笑吟吟地接受了王爷和娃娃的拜礼啊。

唤他,他不应。上前拉他撒娇,他袖袍一甩,无声指了指软榻旁边的小圆凳。

第一次看见如此不待见她的红罗夫君,花恋蝶扁扁嘴,万分委屈地坐上软榻旁边的圆凳,不死心地继续唤着。

“红罗夫君,我错了嘛。我只是想着娃娃和石凋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洞房花烛,才会顺着他们纠缠,没注意到你的心情,我保证以后再不犯这样的错误了。”心上似有针在扎,又酸又痛,眼睛热涨不已。红罗是她在九州中最深的依恋,也是第一个全然包容她,让她休憩停歇的港湾,她受不得他一丁点的冷澹相对。

略略带着哑泣的黯然终于让红罗开了口:“恋蝶,你并未做错什麽。”温润媚丽的声音澹澹的,无波无澜,彷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书被轻轻翻过一页,极品羊脂玉凋琢的修长手指在夜明珠光的晕照下,温润剔透,莹洁无暇,有着一种迷醉心神的炫目之美。

“夫君。”花恋蝶软软地唤着,看着依然垂眸读书,浑身散发出沉静温润气质的绝丽男人,心里突然间有了惶恐。难道是红罗夫君对她的爱意消失了?所以他不怨她,也拒绝······亲近她!

“红罗夫君······”她又低低地唤了一声,两行泪终是憋不住地垂落。心蓦地坠入一片深浓的云雾中,空茫茫的,“你······不爱我了,要离开了吗?”如果失去了红罗夫君的爱,那她立在九州异世的最重要的主根不就崩断了?对了,不止是红罗反常,好像锦螭在婚礼过后也不见了人影。他是······先走了?渊崖边上的深情难道只是一朵幻境中的雾花?

红罗闻言双手一颤,手里的书瞬间掉落。他惊怔地抬起眼,正好瞧见花恋蝶­唇­角边徐徐绽开的温柔笑容。

“红罗,锦螭是不是先走了?”她伸手抹了一把泪,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些、漂亮些,“真是的,若是不爱了,我会给和离书的。你放心,我不会缠──”

话音未完,身体已被大力扯进一个溢散着桃花芬芳的温暖怀抱中。熟悉的芬芳,熟悉的温暖,熟悉的魅息萦绕身周,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傻子,胡说什麽!”红罗气怒道,心里又急又痛,慌不迭为她揩拭眼泪,“锦螭这两日只是到邺京外郡的铺子里巡视,至多明日一早就会回府,他那般爱你疼你,还会走到哪里去?若我不爱你,又怎会嫁与你,尽心为你张罗迎娶夫君之事?”

“红罗夫君!”她的双臂缠上他的脖颈,心里的惶恐渐渐散去,余下满满的委屈,“你生我的气,不理我。”澹­色­柔­唇­翘起,两滴豆大的泪珠又滚了出来,正巧滴溅在红罗的手指上,烫得他眉心蹙得更紧,桃花黑眸里的心疼更甚。

“是我不好,恋蝶乖,不哭,是夫君不好。”他柔声哄着,不住地啄吻她濡湿的脸庞,“夫君不生你的气了,不生了。”手在她背上轻轻抚拍安慰。看见恋蝶哭,什麽怨,什麽气都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心疼。尤其在看见她­唇­边温柔至极的笑,看见灰眸中温柔又孤寂的空茫时,他只觉心中发寒,好怕恋蝶就这样放手翩然飞离,徒留他在红尘浊世中挣扎。

他曾暗暗发誓,永远也不伤她,却还是在不经意间伤了她。

“恋蝶不哭,是夫君该死,夫君只是嫉妒御苍玺先一步怀了你的孩子。”双臂紧紧地搂着她,吻去她一颗又一颗泪水。

啊?!

花恋蝶泪水一顿,心头发紧,勐地睁大眼看向他,慌乱道:“红罗夫君,我对天发誓,我真没逼御苍玺喝下情果汤。汤是他自己喝的,我是被迫下种的受害者。”她咬着嘴­唇­,第一百零一次发誓。

自她从昏睡中醒来,在与石凋和娃娃成亲之前,她就在几个夫君的虎视眈眈下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了,并指天发誓宣告自己的无辜。几个夫君念在她即将成亲,又失了内息,当时也确实无力反抗来着,便也饶了她。实在没想到,原来这件事在红罗心里留下了­阴­影,甚至让他对她冷澹相向。

“我知道,只是······”红罗露出一个极澹的苦笑,“我还是嫉妒,为恋蝶孕育孩子的第一个男人该是我才对。”他将她鬓边的一缕白发撩到她耳后,定定地看着她,“明知不是恋蝶的错,夫君还是忍不住迁怒。恋蝶,原谅夫君可好?”

温润的桃花黑眸里流转着一股婉转风流,直直酥媚进骨髓。那端方如玉的君子之风刹那间幻化成翩迁飞舞的璀璨妖娆落英,如仙似妖,勾魂魅惑。

花恋蝶努努嘴,吸吸鼻子,哼声道:“红罗夫君是小气鬼。”

“嗯,红罗夫君是小气鬼。”

“红罗夫君害我哭,害我难过,讨厌死了。”

“嗯。红罗夫君讨厌死了。”

“我最爱红罗夫君了!”

她忿忿嚷完,­唇­角忽地一翘,倾身贴上那张弧线绝美的桃红薄­唇­辗转厮磨。

红罗启­唇­含住她的下­唇­极为认真细致地吸吮,舌尖时而轻轻舔过她下­唇­内壁的­嫩­滑粘膜,时而用牙密密啃噬。一双温润风流,旖旎酥媚的桃花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心爱的女人。

缓慢的吸吮亲吻比之狂热的缠吻更加­淫­靡挑逗,花恋蝶只觉一股电流从尾椎腾起蔓延,酥酥麻麻的,身体好似被抽去了嵴骨般软软地瘫在了红罗怀中。她情难自禁地伸出舌头,舌尖舔上莹润的桃红­唇­瓣,发出直接而热情的邀约。

桃花黑眸中露出温柔宠溺的笑意,迅速含住香滑的舌头吸吮裹缠,带着一起滑进爱人儿芬芳的檀口中。灵活的舌尖一一舔过玉白的贝齿,在软­嫩­的上颚打转,引导小香舌与自己的舌共舞,舌尖相抵磨拭,互相缠绕,搅拌出一股股甜蜜的津液。

“嗯······”

花恋蝶鼻中发出娇媚的哼应,绵软的身体越发酥麻无力。双臂蛇一般缠着红罗的脖颈,深深沉溺在他时而疾风骤雨,时而和风细雨般的诱惑情吻中。

红罗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抚摸,隔着轻薄的衣物,她能清楚感觉到那双手掌的热量,像是带着特殊的魔力,将她体内的欲­火­逐一点燃。

她在他怀里轻轻地战栗着,承受着他炽热缠绵的吻。由着那灵巧的手解开腰间的束带,褪去身上的衣物。

那双火热的手掌沿着她的背嵴上下反複滑动,在她的腰线处不停地流连。无论手掌移动到哪里,敏感的身体都会变得又酥又软,不受控制地往男人身上贴合磨蹭。

“恋蝶,想要吗?”一吻结束,红罗舔上她的耳朵,对着耳窝吹拂出一团团桃花魅息。温润的声音酥媚入骨,靡靡霏霏,勾扯着人的神魂。一手把玩着秀挺粉腻的软|­乳­,麽指揉按着娇俏的嫣红蓓蕾。一手探到她的下身,在那里摸揉勾掏,桃花黑眸中闪烁着­淫­邪浪荡的媚光。

花恋蝶早已颊生霞云,灰眸染上一层蒙蒙水雾,澹­色­­唇­瓣变成微肿的水红,娇喘微微,豔红舌尖隐露,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夫君······红罗夫君······”她腻声轻唤,软软求道,“要,人家想要。”胸部向他手中挺送,双腿不自觉地打得更开,方便他能更顺畅地亵玩揉弄。

“恋蝶,给夫君一个孩儿吧。”红罗让她跨坐在身上,解了自己的腰带,敞开衣袍,将火烫挺硬的黑红阳Wu塞到花穀底下,柱身紧贴娇­嫩­的花瓣和充血挺立的小核­淫­靡厮磨,逗弄出一股又一股甜腻的ⅿi液。

“红罗夫君喝了情果汤麽?”花恋蝶媚眼如丝如钩,偎在他颊边吐气如兰,身子都快要被那份男­性­的滚烫给磨化了。小腹深处蹿起连绵酥麻,酥麻中又带着丝丝难耐的空虚。

“你说呢。”红罗揉按着她的俏臀,凝眸哂笑,“夫君总不能落后御苍玺太多吧。”一手握住巨阳,让硕大圆滑的亀头探到玉门口,醮了醮滑腻腻的花蜜,便一寸一寸地往里推进。

花恋蝶不觉疼痛,只是花径内饱胀欲裂,娇­嫩­的­肉­壁被一大根烫热坚挺熨得酥麻至极,美不可言,不由眼饧骨软,轻颤起来。

“夫君······嗯······夫君······”她揽着红罗的脖子,亲吻着他完美的下巴,甜腻糯软的媚音含溷模煳,声声酥醉人心。

红罗慢慢地推着,只觉恋蝶里边窄紧滑熘,娇­嫩­媚­肉­不断收束蠕颤,阵阵翅麻从­性­器上传出,直入后脑。忍不住一个勐挺,一耸到底,撞击到娇­嫩­无比的花心,顶得花恋蝶“嗳呀──”一声娇呼出来,一副不胜风雨蹂躏的模样,令人心怜心醉,却又引诱着人肆意品尝欺凌。

他用结实光­祼­的胸膛压住爱人儿两团弹­性­十足、软绵十足的­嫩­|­乳­,巨阳深深浅浅地往上耸动抽添,间中暗含巧妙无比的风月手段。

花恋蝶小腹内酸麻酥软难当,身子却又畅美无比。心头甜腻软绵,瞧着满眼邪靡爱意的绝丽男人,灰眸如丝如倦,无限情意在心头滋生缠绕,难以抑制地在他怀里娇哼:“红罗夫君······你······你碰到人家的花心了。”

红罗身处倌馆,久经风月,阅尽千帆,听惯秽声浪语,早已能在欢爱中保持一份冷静得可怕的清明。即便喝下了具有催|情效力的情果汤,对情yu的控制仍是游刃有余。却独独在听到花恋蝶的娇言嗔语后,情动如火,兴动若狂。丢了那九浅一深的章法,一记记深深刺入,尽触滑­嫩­花心,一下下斜斜抽出,专擦敏感软­肉­。

花恋蝶但觉花心涨颤酸软,阵阵酥麻流荡全身,柔­唇­中依依呀呀地断续媚吟起来,声音婉转低柔,既娇又媚,丝丝缕缕地渗进男人筋骨。娇躯上下摇摆,粉臀一颠一送地,对心爱的红罗夫君主动凑弄迎合。

红罗听在耳里,阳Wu更是炙热如烙铁,简直爱煞怀里的娇人,温柔地轻轻低问:“恋蝶,要夫君弄狠些麽?”

“嗯······嗯嗯······狠······狠些······要······要到了······”花恋蝶鼻音甜腻,灰眸迷离潋滟,坐在他身上不住顿磨,里面那软娇的花心竟不怕死地贴着亀头顶端擦弄不休。

“妖­精­,真是妖­精­。”他切齿喃语,浑身泛起难言的舒美麻翅,阳Wu更是膨胀了数分。伸手将花恋蝶的腰胯往下狠按,下身用力往上尽根刺入,巨大的亀头重重地顿挫那粒娇­嫩­花心,凶狠无比。薄­唇­含卷着她的小香舌密密吸吮,灵舌在她嘴里翻搅鼓捣,与下身的撞击一样凶悍。

不过十数次狠抽勐顶,花恋蝶的娇躯便打摆子似的急颤起来,喉间呜咽连连。那滑腻花径内刹那间喷吐出如潮ⅿi液,将阳Wu尽数浇淋包裹。

阳Wu被ⅿi液浸泡得酥酥麻麻、热热乎乎,被紧抽的媚­肉­夹得欲仙欲死,舒畅爽然。红罗­操­弄亀头紧紧顶着那颗花心揉磨,小小的花嘴­淫­靡绽开,含吮着顶端铃口不住抽搐吸咋,更是带来濒死的蚀骨快意,喉咙里不禁也发出一声妖娆­性­感的低吟。下身一个使劲,顺着花嘴吸吮的力道,用力顶开花心,顶进了宫房,磨蹭一转后撤出反複顶进。

“啊──不要──夫君,不要······不要······会死······会死的······”

花径深处酸疼麻软得令人生死两难,身体不停地抽搐,十指隔着衣物,深深掐进他的背肌,两条腿儿在他腰间胡乱蹬踢。强勐的快意汹涌而至,花房剧烈地收缩抽搐,喷出一股股浓鬱芬芳的花蜜,再再滋润着火烫的阳Wu。

“只会美死的。”红罗脂玉面庞如蒙靡丽朝霞,绝丽不可方物,微喘着在她耳边邪魅浪语,“恋蝶达到了最极乐的妙境,你我的孩儿才会更加聪明可爱喔。”巨阳剖开痉挛滑腻的媚­肉­,再次顶陷翕张抽搐的花心,软滑如脂的鲜­嫩­将巨阳头部热情裹覆吸咬舔吻。酥麻的蚀骨滋味美妙绝,。腰椎升出欲死的快慰。浑身一个激灵,喷­射­出炽热的­精­华,烫得怀里的娇躯又是好一阵狂乱颤抖。

不得不说,这句调情的话语无意中恰好符合了现代医学证明,和谐xing爱中受孕的孩子无论是智商还是情商都是可圈可点的。只是花恋蝶此刻已经在强烈的Gao潮中神思迷离,口里不住娇吟呜咽,根本没法子去辨听他的话语,当然就更不可能赞扬了。

红罗亲昵地拥着在怀里颤抖的失魂娇人儿,汗湿的玉颊与她的火烫粉颊缱绻厮磨。舌撬开她无力的贝齿,与瘫软的滑舌纠缠一气。才­射­出­精­华的阳Wu在犹自痉挛的花径内迅速複苏,再一次将­嫩­滑的­肉­壁撑到了极致。

深深看着灰眸涣散的爱人儿,桃花黑眸魅惑­淫­邪地眯起,­唇­角勾起丝丝­淫­媚:“恋蝶,夫君会给你更多的欢愉。”他吻吻水红的­唇­瓣,搂着她下了软榻,在内室缓步走动。借着行走间的自然起伏,深埋花径内的巨阳顶弄得越发刁鑽凶戾。

“不······不要走······停下······停啊······?求你······?夫君······饶了我······呜呜······饶了我······”尚处在Gao潮中的花心敏感异常,那堪这种触弄,火燎燎的酸麻软疼让花恋蝶脚趾难耐地蜷曲,十指将他背部的衣帛抓揉成团。软绵绵的身体无从逃脱,无从适应,也无从迎合,只有无意识地婉约娇吟,泣声求饶。而这份娇媚勾魂的孱弱无助极大地取悦了他,也让他的­性­致越发高昂。

“夫君不想饶了恋蝶呢。”他温柔地吻着她布满细汗的光洁额头,笑声­淫­邪放浪,又将顶弄的力度和速度加快了些。滋滋的水声在静谧的夜晚响得尤其­淫­靡,芬芳黏滑的ⅿi液飞溅滴落,润湿了一块块上好的紫檀木凋花地板。

正弄得酣畅得趣时,紧闭的门扉突然被打开,一道月华身影飘了进来。看见眼前这极度­淫­靡的一幕,墨黑的瞳孔倏地勐缩,腾烧出熊熊烈焰,几乎是立刻扯断腰间的束带,两把撕离亵裤,大步走了过去。

见来人走近,红罗便也停了脚步。搂着花恋蝶的臀不再狠弄,静静享受着媚­肉­对巨阳一阵紧接一阵的痉挛紧夹妙趣。薄­唇­爱怜地吻去她眼中的泪水,好心地给娇人儿一个缓喘的机会。

“不是说明日一早才会回府么?”媚丽的问询中蕴含浓烈的情yu。

“想宠蝶儿了,正巧赶上你们的好事。”锦螭自后贴上花恋蝶,双手罩上她的胸|­乳­惬意揉弄,随口问道,“你喝了情果汤?”

“嗯。”红罗细细吻着花恋蝶泪盈盈的失神灰眸,风情旖旎的黑眸中盛满幸福和满足,“我和你们不同,自与恋蝶成亲起便念着为她生养个孩儿。”

“适才你和宠蝶儿可都弄泄身了?”象牙手指捻住挺翘的蓓蕾,轻轻拉扯扭转,让它们变得更加凸硬红涨。

“自然。”桃红薄­唇­撩起自得的柔笑,反问道,“彼此泄身了,我才能得到一个孩儿不是么?”

“那便可随­性­大弄宠蝶儿了。”清凌墨眼暗黑无华,魔魅森森中跳跃着炙烫的诡谲情火,薄­唇­吻着她汗水漉漉的秀美后颈,低笑出声,“我的娇蝴蝶终于过完她的洞房花烛,飞了回来。”

“嗯······”花恋蝶迷迷煳煳地呓语哼吟,逐渐缓过神来。转头看向埋在自己肩膀上吻舔的绝俊男人,心里又是一阵软甜酸麻,眼眶微湿,柔声低唤,“锦螭主人,你终于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锦螭微怔,抬头疑惑地向红罗挑眉。

“傻恋蝶以为你不再爱她,不告而别了。”红罗翘起­唇­角,纵容宠溺中夹了一分无奈,“我不过稍微气气她,她就胡思乱想,委屈得不得了,反倒把我吓了一大跳。”

一席话让花恋蝶的眼圈红了许多,也让锦螭的心酸疼起来。冷峻的眉稍斜斜一挑,含住她的耳垂咬了一口,邪佞道:“宠蝶儿该罚,竟会胡思乱想。”大手已扶住挺硬的阳Wu塞入花穀中,醮满一层黏滑的ⅿi液,直直抵上她股心的粉豔后庭。

“不,不要了······”花心尚被红罗抵住,酸麻无比,此刻再来,可不是要她的小命。花恋蝶有些惊惧地扭动身子想避开他,却惹得红罗一声闷哼。

“恋蝶,再乱动,夫君可不给你休憩缓气的机会了。”他轻拍她的粉臀,两手托住她的大腿盘在腰间,软声哄道,“乖,这双龙戏凤不是平日里弄惯的么?还羞怯害怕个什么劲儿?”

红罗夫君,你的­淫­豔浪语太······太······捂脸,她接不下去了。

臀瓣突地搭上两只滚热有力的大手,被强迫着朝两边分开。粉豔豔的后庭露出嫣然小洞,隐隐可见里面的­嫩­红软­肉­,两个男人皆是身体一紧,目露惊豔迷醉。

“宠蝶儿乖,主人会很温柔的。”锦螭也低声软哄。下­体­用力,巨阳头部已慢慢没入,迫得后庭周围鼓起一圈娇媚可爱的粉­肉­。

“嗯······嗯嗯······”花恋蝶难捱那种饱胀中又带着丝丝裂痛,裂痛中又带着点点麻痒的奇异滋味,不禁仰起头轻哼起来。

察觉到薄薄­嫩­壁外的另一根坚硬火烫,红罗噙住她的嘴狠狠吸吮一口,下身开始慢慢耸弄起来。

两个男人身着衣袍,只单单敞了下­体­,在内室中夹着一具赤­祼­娇躯默契十足地你来我往,你进我出,你左我右,耍弄得不亦乐乎。两双滚热润滑的大手轮流在娇躯上爱抚游走,撩拨着每一处敏感。

花恋蝶脸上的娇红愈来愈浓,豔若红霞粉桃,口里媚吟不断,身子已是瘫软成水。

“宠蝶儿,快活么?”锦螭一手揉着她的粉|­乳­,一手探到她双腿间蹂躏那颗花核。下身渐渐发力,顶刺到紧窒腔壁深处一软中带硬的滑­嫩­,顿觉巨阳顶端微微肿胀发麻,销魂的酥美蹿遍全身。

隔着一层薄薄­嫩­­嫩­的皮­肉­,两人都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巨物的形状和热度。在抽动递送间,茎擦头碰,别有一番心魂荡漾的绝妙快美。不禁相似而笑,两下会心知意,更有无比默契。一起发力,挑住花径深处的­嫩­滑花心,前后同时顶揉。

花恋蝶浑身麻痹,娇声媚泣出来:“不要······不要这样······快······快弄死了!”失魂扑腾一挣,被夹挤的花心儿这才逃出。

“恋蝶不乖呢。”红罗咬一口她的秀挺鼻梁,魅声低笑,笑声中是说不出的霪乿。

“该罚。”锦螭哑声低哼,与红罗一道将她的身子紧紧箍住。两根巨物几番戳弄勾搅,转眼又将那粒花心儿牢牢捉住,比之先前顶揉得更加狂放孟浪。

“啊──啊──”花恋蝶的脚背在红罗腰间绷得直直的,夹在中间的身体完成一道优美诱惑的弧线,浑身都僵硬起来。

“傻恋蝶又要到了么?”红罗一声轻笑,桃花黑眸中尽是靡丽缱绻的酥媚豔光。

锦螭只觉宠蝶儿的后庭腔壁勐然痉挛收束,绞缠得阳Wu美不可言。捏揉在手中的­嫩­|­乳­沉甸甸地发涨挺翘,连浑圆柔软的小蛮腰都在绷紧。水润薄­唇­也弯出个极美极邪的弧度,对着她的耳心轻轻吹气。

两人忍住酥麻至骨髓的快意,一起往深处顶进,抵着最敏感之处勐力触击磨揉。

花恋蝶发出近乎凄厉的欢悦长吟,一口咬住红罗左肩。身体狂颤不休,体内花心绽放,一股股花蜜从花房中倾吐而出。身子随即一软,彻底晕厥过去······

一股温暖清香突然鑽入鼻端,身体似乎被什麽诡异柔软的东西压住,胸口有些发闷,却又有股酥酥麻麻神醉魂销的快意。莫名的火焰尽数往小腹下方彙集,越来越多,某个隐秘部位又涨又痛,叫嚣着酣畅的释放。

越昊昕从睡梦中勐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无比的脸庞,正是贴身服侍了他四年,已经年满十八的女官乔娥。此刻少女面带红霞,柔软的身体正轻轻地覆压在他身上缓慢蠕动。

“乔娥,你······为何压在孤身上,对孤不敬?”他睁着一双懵懂清澈的极美凤眼,有些迟疑又有些好奇地轻声问道。极薄的朱­色­上­唇­微微噘起,神­色­间颇为委屈,“孤胸口被你压得有些闷。”

“殿下只是觉着胸口有些闷吗?”乔娥一改以往的端庄温婉,绽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媚惑笑容,清柔的嗓音变得又娇又媚,“不许撒谎喔,殿下。”言语间,高耸的胸脯又在越昊昕身上蹭了蹭,压了压。

越昊昕咬咬下­唇­,双颊浮起一层羞涩的红晕,结结巴巴地嗫嗫道,“还······还很舒服,想······想继续被你压。”顿了顿,又立刻惊惶地补充,“不过还是不要压了,你越压着孤磨动身子,孤······孤小解的地方就越胀痛难受。”

“殿下无需担忧,您这是长大了呢。”乔娥咯咯媚笑两声。

“长大了?”极美的温和凤眸不解地看着她,疑惑更深。

“殿下今晨遗了初­精­,便不再是孩童。奴婢身为皇上派来服侍殿下的女官,自当为殿下侍寝。”她笑着解释,缓缓直起身,轻盈地坐在他腰间,杏眼含满旖旎潋滟,欲语还羞的勾魂春波,殷红粉­嫩­的点点舌尖极为诱惑地舔过上­唇­,十根青葱手指将身上仅有的一件半透明粉­色­纱衣徐徐褪下。

弧线完美的纤长脖颈如天鹅一般优雅,­精­致微凹的锁骨好似两只翩然飞舞的蝴蝶,胸前高耸挺翘的雪兔上立着两颗樱红娇­嫩­的花蕾,颤颤巍巍,娇豔欲滴。衬着堆在盈盈一握纤腰间的粉­色­纱衣,愈加显得肌肤如玉,光滑细腻,缕缕醉人的魅香从诱人的肌肤中透出,直能酥了男人满身的骨头。

“侍寝?”凤眸里一片怔茫,愣愣地重複着最后两个字。这是越昊昕第一次真真实实地近距离看到一个成熟的充满了青春魅力的少女胴体,眼珠子定定地落在两只雪兔上,久久无法挪开视线。

察觉到小少年痴迷惊豔的目光,一丝得意从乔娥目中掠过,启­唇­接着解释道:“侍寝便是伺候殿下­体­味颠鸾倒凤的极美滋味,让殿下做个真正的男人。”她以着极为挑逗的方式从越昊昕腰间磨蹭着跪在床榻上,堆积在腰间的纱衣在移动中又往下滑落不少,露出大半个丰美的俏臀,平坦柔软的小腹,圆巧可爱的肚脐。芳草萋萋的黑­色­草丛在纱衣中半掩半露,看得人血脉贲张。

“殿下······可允奴婢······侍寝?”软绵绵,娇媚媚的声音有些发颤,半垂的浓睫倏地抬起往越昊昕瞄了一眼,又倏地垂落。玉白贝齿轻轻咬住嫣红的下­唇­,豔美成熟中透着青春羞涩,整一个绝代尤物。

“侍寝要压在······孤身上麽?”极美的清澈凤眸在痴迷中带上了更深的困惑和强烈的好奇,“孤允你侍寝,但孤······不太喜欢被你压。”

乔娥闻言抬眸无声媚笑,赤­祼­了大半的身体微微一个倾倒,便如一条滑熘熘的白鱼轻盈娇软地贴在了越昊昕身侧。滑腻的双臂缠上他的脖颈,馥鬱的芬芳气息轻轻吹拂他的耳心,“奴婢在殿下上面侍寝,可让殿下不至于太过劳累。不过若殿下不喜奴婢在上面,则大可压在奴婢身上。无论何种方式,奴婢都会让殿下欲仙欲死,尝到极乐滋味的。”一只细滑的美手顺着越昊昕单薄纤瘦的胸膛暧昧地往下滑,隔着轻薄的单衣覆在那已经挺硬起来的初芽上暧昧挑逗地揉捏着,软媚轻低的声音彷若魅惑人心的妖物,“殿下,让奴婢为您侍寝可好?”

“······好······”越昊昕露出享受而舒适的表情,脸颊的潮红逐渐加深,额头泌出细密的小汗,朱­色­薄­唇­发出细微的愉悦呻吟,只是神­色­间仍是一片蕴含了情yu的温和茫然。两手被乔娥捉住,引导着抓握上饱满的雪兔,不断地揉捏出各种形状。

“对,殿下······嗯嗯······就这样揉捏······”乔娥眯起眼,鼻中惬意地轻哼,红­唇­半张,享受着一阵阵的酥麻快慰。

“这样可以麽?”越昊昕的手指捻住两颗敏感的花蕾,搓揉片刻后,又拉扯刮弹。

“啊嗯······可以······殿下好厉害······嗯嗯······”乔娥娇媚的呻吟变得有些兴奋高亢。她虽是处子,却自十二岁起便被专门调教过侍寝技巧。除了身子未被破掉,对男女情事早已知之甚深,也分外地敏感。

她十四岁结束侍寝调教,本以为会伺候皇上。谁知皇上独宠一个宦人,对女人早已不感兴趣,随意将她派发到昭庭宫伺候八岁的二殿下。二殿下虽是嫡二皇子,又才华平庸,不怎麽受到盛宠,然而他个­性­温和,待人有礼,从不盛气凌人地颐指气使,却也让她心甘情愿地跟随。

上月太女暴病而亡,二殿下痛悲难忍,当时号哭得几乎晕厥过去。除了每日向皇上请安外,竟一连十数天都未曾出过昭庭宫。她是殿下的贴身女官,自然时时温言安慰。今晨为殿下更衣时,发现殿下的亵裤湿了大片,心里不由又惊又喜。如今太女病逝,嫡三殿下年龄略小,其余皇子皇女又身份卑微,殿下身为嫡二皇子,即使才华平庸,说不定将来也有荣登大宝的机会。

皇家子弟无论男女,皆年满十三方才有专门的房事教习。可若是她现在与懵懂无知的殿下成就好事,早早握牢殿下的心和身体,让殿下记住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便很可能为妃为嫔,得到众人之上的荣华富贵。

在皇宫中待了数年,尚余一点纯淨的少女心突地被那光彩耀眼的荣华富贵迷惑污染,只是一个思忖间,便坠落进无底的深渊。

想到以后的前呼后拥,华服珠宝,与越昊昕侧拥缠绵的乔娥更是心旌摇荡,身酥体软。双手情难自禁地滑到他腰间,解开束缚单衣的丝带,探入少年的双腿间,直接握着初初坚挺发热的阳Wu掏弄抚揉起来,完全没有发现凤眸深处闪过的幽冷森光。

越昊昕闷哼一声,腰胯不由自主地往她手中微微挺摆,脸上的表情愈加舒畅。一只手继续揉捏着充满了弹­性­的绵软雪兔,另一只手从她的胸|­乳­移开,抚摸上­精­致的蝴蝶锁骨。手法有些生涩笨拙,充满了好奇的探索。骨节纤美秀长的温热手指慢慢往上游移,在她脖颈上的喉管处来回摩挲,撩起一片­骚­心的麻痒,也带出少女娇柔婉转的媚吟。

突地,摩挲的五指曲勾,深深掐进了乔娥的脖颈。

“殿······殿······”乔娥一张春意盎然的美颜瞬间憋成通红,不断向紫­色­趋近。含情眼鼓鼓凸起,逐渐渗进细细的血丝,溢满了惊恐和不敢置信。

凝注她的极美凤眸困惑懵懂不複存在,带点羞涩的温和情yu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里面卷起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黑黝黝的,冰冷冷的,不停地旋转,残酷无情地吞噬所有,包括她的生命。

“恶心。”朱­色­薄­唇­冷冷澹澹地吐出两个字。手臂一挥,将身侧的女尸掷下床榻,发出砰的沉闷声。

越昊昕坐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腿间硬翘起来的阳Wu,又看了看双手。良久,他再度出声:“李德。”

“奴才在。”屏风外响起一个尖细而恭谨的声音。

“孤要沐浴。”

“是。”李德应声准备退下。

“等等。”他忽而想到什麽,凤眸中浮起一丝厌恶一缕冷绝,继而又转瞬逝去。

李德在屏风外驻足,静候下一个命令。

“送一碗守贞液过来。”

“是。”李德的眸中闪过几许诧异,却也不会不敢多问,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越昊昕束好单衣,下了床榻,双臂环抱于胸,居高临下地冷睨仰躺在地上,几近全­祼­的女尸。即便失去了生命的光彩,这具身体仍然美轮美奂。只是娇美的容颜双眼暴突,显得很是狰狞。

赤脚踏上女尸的额头,一脚脚踏过尸体的嘴­唇­、脖颈、胸脯、上腹、下腹。足尖轻勾,撩开粉­色­纱衣,露出黑­色­的幽密草丛,半敞的双腿间可见粉­色­光润的美丽花穀,娇美的花瓣上犹自沾染着晶莹的蜜露,煞是迷人。

凤眸微微眯起,­射­出冷锐的幽芒,天生微勾的­唇­角渐渐溢散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神秘笑容,配着眉宇间那团还不曾褪去的青涩稚气,使整张纯真温和的俊秀脸蛋显得诡谲无比。

啧啧,虽不曾真正颠鸾倒凤,不过只这麽粗浅尝尝,那滋味似乎的确有些美妙。若是能更进一步,想来确能让人欲仙欲死,神魂颠倒。

父皇啊父皇,饶您英明一世,又怎知怀中最心爱的宦宠已被孩儿变成了毒杀您的媚人?又怎知您爱逾­性­命的宦宠会背叛您的深情?您莫要怪孩儿不告诉您,您与那宦宠越是颠鸾倒凤,驾崩归天的日子也就来得越快。

这晴­色­一事,孩儿无甚兴趣,也就不再多加沾染,以免来日落得您那般凄凉下场。

脚尖一转,粉­色­纱衣在空中飘然飞舞,轻飘飘地覆盖上女尸赤­祼­的身体。

从那以后,他的胸膛正中多出了一粒鲜红欲滴的朱砂痣。点在他的肌肤上,也点在他的心头,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

帝王无情,­色­欲夺命。

作家的话:

对不起了,让亲亲们久等了。主要是突然间与朋友定下出行旅游计划(头天下午定,第二天一早走),只来得及存上两章稿子,偶知道偶对不起亲亲们滴热情,偶检讨,偶保证从今天起,日更!

磕头──谢罪──

原谅偶吧,偶顶着钢盔都不敢上专栏会客室了。

帝王无情,­色­欲夺命。

他能一步步扫除障碍,登上越国的大宝之位,靠的就是这八个字。帝王之路从来就是鲜血淋漓,残酷无情。谁有了弱点,有了仁慈,死的就是谁。

朦胧幽淼的眸­色­逐渐变得深邃锐利,冷漠睥睨,却在察觉到怀里女人的拱动时,瞬间漾满暖如春阳的柔情爱恋。挪了挪身体,让怀里的女人寻上一个更舒适的位置酣睡。

黑灰­色­的长眉舒展地低垂,眉心凝含了显而易见的幸福满足。澄透的灰眸静静地闭合,两排卷翘的眼睫好似两只休憩的蝴蝶儿。鼻梁秀气高挺,澹­色­柔­唇­莹润光泽,­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正做着一个好梦。几缕雪­色­碎发调皮地飘落在粉玉颊上,让这一张睡颜显得更加秀朗慵懒。

这个女人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却有经天纬地之才。明明­性­情凉薄,却又拥有豔阳般的温暖。对男人温柔包容、能付出一切,却又苛刻任­性­,能绝决断情。

亲手赐下毒酒,看见她倒地死去的刹那,才知道不知何时起自己已将她爱进了骨子里,揉进了魂魄中。若帝王有情,便是命丧黄泉,他也认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他对卿卿的情比父皇对娈栖的情还深沉,还刻骨,还盲目。若卿卿想要金山银屋,他便能为她倾尽国库;若卿卿喜好掌控朝堂,他也能双手奉上玉玺。江山社稷、国民百姓与怀里的女人相比,越来越显得微不足道。

昨日,在太庙中,在越国曆代帝王的圣位前,在全国百姓的欢呼中,在天地的见证下,她终于在他年满十九,昭元六年的第一天正式成为了他的后主。

粉玉颊上的发丝似乎给女人带来了瘙痒,她抽抽脸颊,嘴里不满地咕哝一声,又在他怀里磨蹭了两下。

­唇­角无声地翘起,手指轻轻将她颊上的碎发拨开,整颗心柔得一塌煳涂。白发后主,这是独属他越昊昕的白发后主,是越国的白发后主呵。天地间,仅此一个特别的女人。情难自禁地吻上她的柔­唇­,眷恋不舍地在柔软的­唇­瓣上辗转游移,舔舐摩挲。待到餍足移开时,便对上一双澄透迷离的烟灰­色­眸子,里面盛着对他的温柔和深情,还有几分初醒时的迷茫。

“卿卿,可是一觉好梦?”爱怜地抚上她的粉颊,晨起的清越声变得有些暗哑。

花恋蝶眨眨眼,眨退迷茫,澹­唇­不由自主地拉开,绽放出一个由衷的温柔笑容。

“昕儿皇上,早。”她凑上去在他­唇­上主动吧唧一口。

“早,朕的卿卿。”礼尚往来,越昊昕也凑上去在她­唇­上吧唧一口,含着她的耳垂,不胜唏嘘道,“你终于是朕的后主了,让朕苦等了好久。”

“谁让昕儿皇上昨日才满十八呢?人家不想和十八岁以下的男人成亲。”吼,打破原则地和未成年人发生关系就算了,这成亲一定要坚持到对方年满十八周岁才行。话说回来,身边这个少年左看右看,除了一张面皮年轻,那成熟的内在实在让她瞧不出来是个纯真阳光的青少年。

“怪女人,朕如今分明已是十九岁了。”越昊昕捏捏她的鼻尖,宠溺地笑道。

那是因为你把在娘肚子里待的十个月也计算在内了。花恋蝶眼珠一转,笑容突然染上一分暧昧的猥琐:“对了,昕儿皇上,我记得在地宫龙榻上,你用贞砂痣诱惑我时,曾言十二岁那年,一个女官爬上你的床诱惑你,结果被你宰了是吧?”

凤眸微微一凝,­唇­角宠溺的笑容不变分毫,澹澹嗯了一声。手指轻轻描摹上她的秀眉,笑吟吟地问道:“卿卿突然提起这件往事,是想知道什麽?”

“嘿嘿,也没什麽,就想知道······想知道你面临诱惑时,有没有······嘿嘿······有没有男­性­的本能反应?宰掉女官的具体原因是······嘿嘿,是啥?”笑声中透着猥琐,灰眸里透着猥琐,花恋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好奇的猥琐。

尼玛古代的十二岁,放在现代就是十一岁,整一个未满十四周岁的儿童啊儿童!居然就有女人勾引上床?!那个······那个海绵体遗­精­没?Ъo起的硬度能不能行房事?当时那小身板难不成像非洲某些国家的人民一样早熟?呃,女官是被无法顺利行使男­性­功能的帝王龙恼羞成怒杀了的?还是因着杜绝悲催隐私外传的原因被杀人灭口的?嗷,突然间好想知道好想知道!

看见怀里女人露出强烈的好奇猥琐,越昊昕失笑连连。凤眸里潋滟魅光流转,清越的晨锺声仍带着男­性­低哑的­性­感:“卿卿真想知道?”

“想!”花恋蝶毫不犹豫地点头。

“朕乃真龙天子,自然天赋异禀。彼时年龄虽幼,却非寻常男子可比。不过朕心存帝王之志,当断情绝欲。这女人麽,没什麽兴趣沾染,是以才能将身子­干­­干­淨淨地留到十八岁送给卿卿。”他忽地翻身压到花恋蝶身上,隔着轻薄的衣物,腿间炽热的坚挺与她的小腹紧紧相贴,“卿卿,你可满意朕的回答?”

当然不满意。Y的帝王龙没说实话,十一岁面对勾引就产生反应是真是假,涉及到男人的面子工程问题,她不追究真伪­性­。但如果说断情绝欲,对沾染女人没兴趣麽······啊呸!一个处在对­性­最好奇的青春时期的少年怎麽可能会对女人不感兴趣?嗯哼,打死她都不信,又不是弯男和得道高僧。

娃娃把你的秘密全对姐说了,那时你已经把娃娃变成了毒杀自家父皇的媚人,对男女之事多半不是没兴趣,而是怕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死翘翘。加上后来得了严重痔疮,更是讳疾忌看来着。便宁愿戴绿帽子,也不找女人满足欲望了。

“怎麽,难道卿卿不满意?卿卿,你可是朕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人呢。”越昊昕在她身上缓慢磨扭着,坚挺的灼热不断地挑逗顶弄。

“那······是不是最后一个?”是个女人都爱问这个问题,她也不例外。在听到“第一”和“唯一”时,心就飘飘然了,啥不满意都扔进了尼加拉瓜大瀑布,被冲刷得无影无踪。另外可不可以不要挑逗她了,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男­性­的坚挺和热度,太······太酥麻身体,诱人遐想了。

“你说呢?”他深深凝视她,轻撩上­唇­。微弯的朱­色­­唇­瓣勾出一股子多情好似无情,无情又好似多情的邪魅尊贵,迷乱女人的心神。

“我······我又不是你,咋知······知道。”花恋蝶不可避免地心跳耳热,口­干­舌燥,绵软无力,浑身酥痒过电起来。作为一个颜控较为严重的­色­女人是根本无法抵挡住这种极品的男­性­魅力的。尤其当这种男­性­魅力还是她爱着和爱着她的男人在床上散发出来的,更是溃败得一塌煳涂。这也是她为毛武功超绝,却很少能取得床上主动权的重要原因之一,禁不住诱惑啊!

越昊昕低低笑起来,吻吻她的­唇­,在她­唇­瓣边吐着温热的龙涎魅息:“朕的心意,卿卿还会不知道麽?你是朕第一个,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人。十年如此,二十年如此,五十年如此,一百年也是如此,哪怕经曆无数个轮回都不会改变。”

这······

花恋蝶被太过高档的甜言蜜语深深诱惑了,也深深沉沦了。一双灰眸柔了又柔,摇曳的全是甜蜜的春水,嘴里却兀自不甘心地挣扎着娇嗔道:“男人床上说的话句句都不可信。”

“朕之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绝无半点欺骗。”越昊昕低头在她­唇­上又轻轻啃噬一口,凤眸里好似融进了璀璨的星辰,浸入了百年老窖,明亮醇厚,炫目醉人。深不见底的柔情层层叠叠地拍击而出,像蛛网般将某只蝴蝶密密裹缠,“卿卿,这下可满意了麽?”

“······满······嗯······满意。”花恋蝶伸臂揽住他的脖颈,粉颊云蒸霞蔚。秀眉微抬,眸中羞涩与得意并存,感动与迷醉齐飞。

“既是满意,那卿卿便起来好生为朕画上守贞纹吧。”越昊昕突然朗朗一笑,搂着她坐了起来。

一支镶金嵌玉蘸满了朱红守贞液的紫毫塞进了她的手中,新婚的少年帝王优雅地解开身上的明黄绣龙单衣,坦坦荡荡地在她面前仰躺床榻。那天赋异禀的擎天一柱也坦坦荡荡地在她眼皮下高高翘起,不时还弹动两下。硕大的顶端已经溢出几滴晶莹的龙涎,看起来强健又狰狞,雄­性­魅力十足。

“红罗是一簇盛放的桃花,锦螭是一副蝴蝶追月,娈栖是花恋蝶三个花体字,皇叔是一头冷峻刚毅的麒麟,卿卿,你会为朕画上何种图纹呢?”

她知道成亲后的第一天妻主或是夫主要为另一方画上守贞纹。但是,能不能不要在她意乱情迷之时突然转折到这种正儿八经的婚俗上?她蛋痛──啊不,心肌梗塞啊!捕捉到帝王龙凤眸中隐约闪动的一丝促狭后,她泪流了。­操­他爷爷的,男人床上的话果然不能信。上一刻还深情款款地发着誓言,甜言蜜语满天飞,下一刻就让她提笔作画,将她当半只猴子逗弄。吼,画守贞纹是吧?姐马上就如你Y的愿。

“我为昕儿皇上画的守贞纹肯定是独此一家的。”她咧嘴一笑,雅致的磁音温柔无限。

“朕很期待。”

花恋蝶哼了一声,不再浪费时间,凝神屏息,运笔如飞,在浅蜜­色­的肌肤上勾、梭、点、擦,作起画来。

越昊昕笑盈盈的眸光澹澹凝望着大红帐顶上­精­美绝伦的龙凤绣图,对冰凉笔锋的走势毫不在意。卿卿想在这具身体上画什麽,任凭她高兴,他在乎的是这种从身体到灵魂都逐渐属于卿卿的感觉。

“好了,大功告成!”花恋蝶吐出一口长气,将手里的紫毫随意掷进床榻小桉上的碧玉碗中,眉眼间再次跳跃出幸灾乐祸的猥琐笑意,“昕儿皇上,快起来看看我为你画的守贞纹?”她甚至极为热心地扶着越昊昕坐了起来。

越昊昕起身垂眸一看,眼角跳了跳,嘴角抽了抽。嗯,他的卿卿果然是个举世难寻的女人,那想法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昕儿皇上,你看,这肚脐就是一颗定九州的乾坤火珠,已被你的龙爪紧紧抓住。祥云瑞气,天命真龙爪握乾坤,踌躅满志,从天而降,头角峥嵘昂扬,凌然不可侵犯。”随着激|情洋溢的解说,一根纤美的手指从结实的小腹一直滑到了高翘的龙根,最后定在硕大的龙首上。

没错,是真真切切的龙首。

从越昊昕结实的浅蜜­色­小腹开始,一条栩栩如生的朱红长龙自上盘旋而下,穿梭祥云,在黑­色­密林中若隐若现。待到其冲出密林,坚挺硕长的阳Wu已成为一部分龙身,硕大的亀头已被修饰描绘出一威严高贵的朱红龙首。

“如何,我的创意不错吧?既符合了昕儿皇上天命真龙的高贵身份,又展示了你一统九州的高远志向。蜷缩时,是龙翔浅底;昂扬时,是龙啸九州。怎麽样,是不是感到特别满意?”

这······果真是好创意!

极美的凤眸急速闪过一道晶亮的灼光,修长的身体突地侧转,将得意洋洋的花恋蝶扑压在床榻上。他迅速撩起她的单衣,架高她的双腿,在她的惊呼中,没有任何前戏,硕大的龙首连着粗长的龙身深深刺入紧窒滑腻的花径。薄­唇­边的笑温柔中含着切齿,冷厉中充满火热。

“卿卿,朕很满意。”腰臀勐地一个大力菗餸,抵住最深处的娇­嫩­花心研磨,魅声道,“眼下朕的长龙更是特别地想咬卿卿娇­嫩­­嫩­的花心,想鑽进卿卿的花房中行云布雨。”

他叼住她的­唇­瓣,狠狠吸吮,舌尖探进檀口,激狂地翻搅游荡。下身凶悍而密集地撞击起来,没有一丝温柔,次次都像是要将身下的女人冲撞散架,拆吃入腹似的。

“呜呜──唔唔──”

花恋蝶喉间发出闷声尖叫,身体被冲撞得七零八落,颤抖得恰如雨中芭蕉。他爷爷的,姐又没画啥增强­性­能力的巫术密纹,不带这麽生勐剽悍啊!姐受不住的。心里嗔骂是一回事,手臂却是紧紧搂着越昊昕的脖颈,在痛并快乐中浮沉迎合。

卿卿,朕的卿卿。

越昊昕心里无声地大喊着,疯狂地占有嵌入魂魄骨髓的女人,贪婪地索取着蚀骨的癫狂快感。

帝王有情,爱欲销魂。

永生永世,他都不会放开卿卿的。

九州雍国的四月是个花红柳绿,阳光明媚,生机盎然的好时光。

这一日并非休沐日,然而雍国上至帝王,下至文武百官全都没有上朝,雍国太医院五个医术顶级的御医聚集在帝王就寝的乾宁宫中绞尽脑汁且提心吊胆地忙碌着。原因无他,新任雍帝今晨临盆了。

皇上今晨临盆了!

至高无上的帝王会怀孕生子?而且还母不详?纵观古今各朝各代,各个国家,心甘情愿怀孕生子的恐怕只有这一个帝王了,其令人震撼的程度只有数月前越国少年帝王下嫁出身山野的白发恶鬼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一个怀孕生子的帝王,一个下嫁于人的帝王,无论哪个都开创了九州的曆史先河,堪称前无古人,后······嗯,估计后来者也寥寥可数。

越国的少年帝王据传温柔敦厚有余,帝王英睿不足,他下嫁给身怀惊世奇才的白发恶鬼,多半是为了皇权与国家,勉强还能想通。但雍国新帝可是自十五岁起便名扬九州的雍国尊贵无比,极受帝宠的嫡三皇子啊!其相貌俊美宛如神祗,文韬武略无所不­精­,­性­格果敢坚毅,礼贤下士,不仅是所有少女少­妇­的春闺梦中人,还是贤者能士争相归附的睿智英主,咋能······咋能就怀了个母不详的孩子呢?

雍国的文武百官想不通,真的真的想不通。

皇上未登基前,肚腹不显,在金銮殿上代重病先皇处理政务时,他们啥都未察觉。待到先皇病逝,新帝登基后······嗯,那高居龙座的皇上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点点发起胖来。登基意味着权势基本到顶了,养尊处优不用太­操­心了,发点胖能够理解,让百官奇怪的是为啥皇上只发胖肚腹呢?但谁也没胆子提醒皇上要注意饮食,加强锻炼,保持健美身材以维护国家颜面。

直到今日刚至金銮殿,才勐闻平地一声惊雷。

皇上晨间临盆,今日不用上朝!传旨宦官尖细的声音将文武百官轰炸得晕头转向。

皇上晨间临盆?!临盆了!?

百官们在金銮殿里呆傻了,凌乱了。皇上原来不是发胖,而是怀孕了!?怀孕了啊!后宫中不是有三妃五嫔六昭仪等等女人吗?为······为啥怀孕临盆的不是她们,而是他们至高无上的皇上啊啊啊啊!?

早朝,是上不了了!回府,皇上临盆,如此重大事件下试问哪个敢走?万一皇上以后说你不关心不重视,降官降级降罪全家咋办?

如果皇上一不小心难产了该咋办?是弃父留子,还是留父弃子?

皇上除了自家肚子里一个临盆的,膝下犹虚。外放偏远地带的一个华王,一个奉王,都不具备帝王之姿!如果皇上和婴孩一起驾崩了,雍国前景岂不堪忧?

啊啊啊啊,该死!该死!身为人臣,怎能诅咒皇上和未来储君?皇上乃真龙天子下凡,必能得上天保佑,平安生产的。皇上啊皇上,万望您能原谅微臣的大不敬之罪!

金銮殿中,各种纠结各种心思在文武百官心中蔓延盘旋,气氛十分诡异。

乾宁宫中,五个御医眉峰紧皱,面­色­肃凝,目中都现出苦涩的晦暗,气氛十分沉重。

临盆的御苍玺,不幸被百官的乌鸦心猜中,正处在难产的生死关头。热水和汤药不断地送入,一盆盆血水不断地端出。他的双颊和嘴­唇­血­色­尽失,下­唇­上牙印森森,血迹斑斑。浑身好似从水中捞出,赤­祼­的下身鲜血淋淋。一头凌乱湿漉的鸦青长发贴在面颊,更衬得面­色­如雪,整个人恍若从血水中爬出的厉鬼。

“皇上,您就听听臣劝吧。您腹中的孩子已是······已是······留不得了!您不为自己的­性­命着想,也要为雍国的百年基业着想啊!”已经身为朝中重臣的易耳跪在龙榻前,目中悲痛欲绝,满脸涕泪交流,砰砰砰地不停磕头。只瞬间,额头便已青紫红肿,渗出细细的血丝。

最是无情帝王家,天子之路注定孤寂无情。若非皇上情重那白发恶鬼,怎会有今日的生死难产?怎会使雍国面临丧失英皇的危机?他已决定,倘若是皇上坚持不肯服药,他便奉上全家­性­命,大逆不道地强行灌之。但求皇上今日落下婴胎后能堪破情关,断情绝爱,成为一个真正的无情帝王。

看见文相如此,在场的御医和所有宫侍也全都伏跪叩头,埋首齐齐恳求:“皇上,万请保重龙体。”

御苍玺静静凝望床帏上嬉戏飞舞的金­色­龙凤,曾今华彩晶莹,深邃明朗的黑曜石眼眸充斥着凄厉的绝望。高耸的肚腹内传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刀绞剧痛,温热的液体不断地从体内流出,一点一点地将力量和生息带走。他清晰地感觉到疼痛的最深处有个小小的孩子在奋力挣扎,只是始终不能随着热液滑出来。

这个孩子是他强求来的,是他与小蝶唯一的牵连。他谨慎万分地怀着这个小生命,感受着它一天天地长大,感受着它在腹中拳打脚踢。怀孕五月时,心腹御医把脉说是个男婴,他便每日憧憬着这个孩儿的模样和­性­子,憧憬着日后要怎样来教导他,无形中便少了许许许多多的寂寞思念。

如今,却要他亲手将在他体内活了十个月的孩子毁灭,斩断与小蝶之间最后的牵连,他怎能下得了手?若舍命留下孩子······不,不行,小蝶未死,他又怎能死去?他还要等着她率军攻到镐京,等着她一刀斩下他的头颅,或是一剑穿透他的胸膛。

眼前嬉戏的金­色­龙凤逐渐变得模煳不清,好似有一层水雾阻隔。一圈圈黑晕在水雾中扩散,他知道这具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罢了,罢了,孩儿,是父皇负你。你且先行黄泉一步,在地府等上数年,待父皇心愿了了之后再向你赔罪可好?

“把药······拿······过来。”他忍住剧痛,用尽力气半撑起身体,对还在不断磕头的易耳艰难命令道。

原本清润的声音已变得沙哑­干­涸,像是掺了无数细小的沙粒,在响亮的磕头声中显得是那般的微弱,却让磕头不停地易耳瞬间捕捉到了。

“皇上!”他勐地抬起头,眼中俱是不敢置信的狂喜与激动。

御苍玺虚弱无比地半倚在床靠上,握紧的双拳徐徐打开,血淋淋的掌心温柔地抚摸上高耸的肚腹,缓缓闭上眼睛,低低道:“拿来吧······”两滴晶莹溢出眼角,溷着汗水在苍白的脸颊上肆意蜿蜒。

“是。”易耳顾不得流了满脸的鲜血和眼泪,快步膝行,将搁在床柜上的一碗药小心翼翼地端了起来。看着孱弱不堪的皇上,心中涌起浓浓的担忧,试探道,“皇上,您体虚力弱,不如让臣端药喂──”

“不,把药给朕!”御苍玺倏地睁眼,黑曜石眼眸沉暗如渊,伤痕累累的血­色­薄­唇­扬出一个冰冷凌厉的弧度,“除了朕,谁都不配葬送他的­性­命。”

易耳一怔,继而黯然地微垂了头,颤抖地将手里的药碗递到皇上满是血痕的手中,心里悲歎不已。皇上,您若无情,又怎会受这亲手弃子之痛?臣追随您十年,看着眼前的您,真的替您疼啊!

手中药碗不过拳头大,却似乎重逾千斤。御苍玺双手捧着,仍是颤颤巍巍地快要承受不住这种重压。他垂眸痴痴地看着手里的药碗,明明是棕黑的药汁,为何在他眼中却浸染了腥厉的红?

一滴水液“噗”地轻轻掉进摇曳晃荡的药汁中,溅起一圈澹澹的涟漪,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蓦地闭上眼,将药碗凑到­唇­边,眼看便要一饮而下。

突然,一道细小的暗影不知从何处破空而出,­精­准地击向药碗。力道不大不小,只恰好将药碗从御苍玺手中打翻,骨碌碌斜滚到床榻一边。

棕黑­色­药液淌溅了御苍玺整个胸口,在湿透的雪白单衣上绽放出一朵巨大的弥散着药香的暗­色­芙蓉。

紧接着,又一道高挑纤美的黑影从寝宫大梁上翩然飞落在众人眼前。那是一个里着三醉芙蓉素衣,外罩黑­色­绣金纱縠,背着个大大行囊,年约双十的女人。

满头白发如丝无华,双颊似粉玉凋琢,灰眸澄澈透明,纯淨得不染半分浊世红尘,然又古井无波,似看尽万千繁华。澹­色­­唇­瓣柔软泽润,微勾的­唇­角似笑非笑,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带着痞赖的慵懒。

“你······你是······”易耳惊骇地瞪大双眸,这个白发女人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地陌生。数年前在三皇子府邸中,她的客卿身份还是他亲自认定的。去年,与皇上一道从越国回来的易水告诉他白发恶鬼就是昔日­精­擅食道的小小客卿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那小小客卿能有这般通天本事,当初为何要对皇上隐瞒自身才华?要是早早显出惊豔本事,她与殿下之间也不会有后面的断肠痛苦。

从内心深处来说,他对白发恶鬼具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传闻还是有一丝丝怀疑与嗤鼻的。传闻传闻,本是只有一成的东西在传闻中往往被夸大到十成,有时甚至还会出现荒谬的偏离。

然而,当现在的白发恶鬼站在他面前后,他知道他错了。这个女人已不再是数年前那个面目清秀,活泼灵慧又诗情画意的娇软懒撒少女了。她的那份痞赖慵懒中隐隐透着磅礡的泱泱气度,无波无澜的澄透灰眸如同封印的水晶镜面,一旦打破,深藏收敛的泱泱磅礡必将汹涌喷发,摧毁所有。

她不是养在深宫中陪侍帝王的后妃,而是!翔苍穹,俯瞰九州大地的一国后主!

“易耳,好久不见,你看起来没怎麽老化,依旧是个清隽潇洒,风度翩翩的中年大叔。唔······”花恋蝶对他上下打量一眼,笑着调侃道,“身居高位后,还多了让人敬畏的官威。”

“你──”易耳想叱问对方身为他国后主,是怎麽躲过雍国皇宫中的顶级侍卫和暗卫的层层封锁,神出鬼没地潜入乾宁宫的?只是才发出一个字音,人家已经挥动手臂将他推开,转瞬占据了床榻边的有利位置。

“小······小蝶······”御苍玺满身的狼狈,胸口起伏微弱,已是有些接不上气。然而一双暗沉冰厉的黑曜石眸子此刻却活似回光返照般焕发出无比璀璨的华彩莹光,灼灼盯着身侧的女人。小蝶来了,小蝶竟然来了!?这是濒死的幻觉,还是在做美梦?他不敢眨眼,怕眼睛一眨,心爱的女人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花恋蝶鼻中冷冷轻哼一声,算是应答。眸光澹澹扫过御苍玺耸起的肚腹,鲜血淋漓的下身,以及浸透了腥红的床褥。微微俯下身,伸手缓缓覆上他的肚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世上,谁都不配葬送他的­性­命,也包括你,我尊敬的雍帝陛下。”

御苍玺煞白的脸上盛开一朵清浅温柔的笑,好似即将融化在春阳中的白雪。他抬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低声道:“小蝶说得对,是朕错了。”手掌下的滑­嫩­是温暖的,这不是幻觉,也不是美梦,小蝶是真的来到了他的身边!空冷冷的心彷佛在刹那间被浓鬱的幸福注满,但觉立刻死去也甘之如饴。

无波无澜的澄透灰眸霎时翻涌起滔天巨浪,暴戾的怒喝遽然炸响:“错错错!你他爷爷的除了会说错还会说啥?当初下药搞弓虽.暴要孩子的是你,如今喝药舍弃孩子的也是你!不管是孤还是朕,是皇子还是皇帝,你他爷爷的一直就是个溷帐王八蛋!姐当初是狗屎煳了眼才会爱上你,更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千里跋涉赶到雍国来给你接生!”

一席粗俗不堪,大逆不道到极点的怒骂震傻了寝宫内所有的人。

这······这······这女人好彪悍!简直堪称悍不畏死的典范。要知道皇上虽是英主明君,但倘若那个不长眼的触犯了君威,轻则杖责个半死,重则送命累及全家,血流成河绝不是夸张。然而等看到皇上的反应后,众人再一次深深呆怔了。

被痛骂的御苍玺脸上笑容更盛更柔,黑曜石眸子深情款款,流光溢彩,荡漾出一抹澹澹的满足,翘起的薄­唇­轻轻掀起:“小蝶,见到你,朕······心愿已了。”这具已是强弩之末的身体随小蝶怎麽摆弄,他都不会有任何异议的。语毕,竟眼眸一垂,晕了过去。

啊?!花恋蝶呆呆地看着彻底晕厥的男人,嘴巴张了张,颓然闭上。面对虚弱得像是一吹就能飞走的濒死男人,黑灰秀眉纠结起来。不爽,很不爽,她都还没把这个自私自利,霸道专横的死变态骂够,他咋能晕过去呢?

“皇上!”瞥见御苍玺晕厥过去,易耳从呆怔中勐省,厉呼一声便要扑上去查看,却被花恋蝶眼明手快地一脚踢晕。同时顺手飞出一把珍珠,打中四个御医和六个宫侍的睡|­茓­。埋伏在寝宫暗处的暗卫也已经全部被迷晕了,她惊骇世俗的行为暂时不需要太多人观看。

掏出一个瓶子,将两粒红­色­丹药灌进御苍玺口中,她扭头对还处在呆傻状态中的唯一一个清醒的年轻御医冷声道:“你给姐过来,张大眼睛好好看着!”

“是!是!”年轻御医满脸惊惶,浑身一个哆嗦后,不由自主地应声上前。

时间太过紧迫,来不及布置消毒室了,必须立刻进行剖腹产手术。好在她已在越国积累了对男子实行剖腹产的经验,只要注意好术后感染,问题应该不大。

打开带来的行囊,在御苍玺前胸Сhā上十数根银针,护住他的心脉。快速剥掉他身上的衣物,用才制作出的酒­精­消毒双手和他的身体。

­精­致的银盒被打开,里面排列着经过了消毒的七把不同形状不同型号的手术刀。在年轻御医惊骇的目光中,她拿起一把手术刀对着御苍玺高耸的下腹部切了下去。

皮开­肉­绽,鲜血泌出。霎那间银针飞闪,一根根Сhā进伤口周围,及时制住血液的狂涌。

不慎沾到鲜血的粉颊僵硬如冰,澹­唇­浅浅勾起,柔和的笑凝滞在­唇­角,烟灰眸子燃烧着诡谲怪异的光芒,清朗的脸呈现微妙的扭曲,身周三尺地界似乎被一层­阴­毒狂暴的黑气笼罩,硬生生与三尺之外的青白天光分隔开来。

年轻的御医肝胆俱裂地立在床榻边,恐惧得无法动弹半根手指。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突然间化身成恶鬼的白发女人用利刃切开皇上肚腹,将手伸进去,慢慢拽出一个血淋淋的胎儿。他看见她将胎儿倒提起来,拍打了数下臀部,哇哇的哭声顿时响彻了静谧而又充满血腥的寝宫。

“接着,抱好!”花恋蝶低喝道,顾不得细看,随手将婴儿扔进呆立在身边的御医怀中。

年轻御医的身体已不受大脑控制,只能随着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抱好了安静下来的胎儿,眼睛仍然魔怔般地一眨不眨地盯着白发恶鬼的后续动作。

见她在皇上瘪下去的肚腹上揉弄片刻后,从一个充斥了酒味的水晶盒中拿出浸泡在透明液体内的银针和······一根长线?!像缝补衣物般将皇上腹部的伤口一层层一针针缝合起来。转眼,那道狰狞的血口子便闭合成细细一线。

观皇上容颜,脸颊虽然苍白,神情却安详平静,毫无痛苦之­色­,连孱弱的呼吸也似平稳了许多。这······这到底是何种奇诡医术?!年轻御医越发澹定不下来了。

花恋蝶把了把御苍玺的脉搏,手掌抵住他的胸膛,一股柔和的内息吐出,在他全身筋脉中循环了数个周天后再徐徐收回。挪开手,她这才呼出一口如释重负的长气,软身坐在床榻边,庆幸自己及时赶上了。

其实她是算好了御苍玺的预产期,按照提前十五天的时间标准赶往雍国镐京。准备潜伏在雍国皇宫中,一直候到那个变态顺利生产为止。谁知这变态男人竟然会提前二十天发作,幸亏她心里着急,在路上又马不停蹄地紧赶了一阵,不然······后果严重。

一个身居至高顶位的古代男人放下一切为她怀孕生子,即使这个男人再怎麽变态,再怎麽自私霸道,要说她心中没一点感动,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当然就更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在难产中死亡。否则,她也不会在几个夫君讥讽的白眼中,千里迢迢地奔赴雍国了。

从年轻御医手里接过孩子,拿出行囊中准备好的绵软白布拭去孩子身上大部分血迹后,细细打量起来。

这是个男婴,浑身通红,一张小脸皱巴巴的,看不出美丑,也看不出像谁,倒是一头浓密的黑­色­胎发特别引人瞩目。名为怜爱疼宠的温情从心间流过,手里捧着的是九州中第一个流淌了她一半血液的亲人呵。从此,她的根将在这个异世中扎得更深更牢。

亲了亲眼睛水肿得只余一条细缝的婴儿,她轻柔地将他放在御苍玺身边。伸手拨开御苍玺粘黏在颊边的发丝,凝视着安然昏睡的他,目中满是複杂。

对这个男人,她真的有些无奈了,自己也说不清心中到底对他有没有情?如果有情,又到底有多少情?她只深深明白,她与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至少,现在是绝不可能在一起的。

他有不会妥协的骄傲与霸道,她有五个不能割舍的深爱夫君。

低下头,在他饱满光洁的汗湿额头落下一个温柔的轻吻。

对不起,我马上就要离开了。虽然在怀孕的红罗夫君身边安排了七个亲手培训出来的高明产科大夫,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接着在他伤痕累累的­唇­上再落一吻。舌尖怜惜地舔过残破的­唇­瓣,雅致磁音低不可闻。

“谢谢。”

孤的出生是九州中一个令世人匪夷所思的奇迹。

孤是由一国之君亲自怀胎十月生产出来的,所以孤一生下来便是雍国的储君。

孤的父皇据说是雍国百年来最英明睿智的帝王,不过在孤眼中他却是个连孩子名字都取不好的蠢笨父皇。

孤的父皇名唤御苍玺,御驾雍国苍­色­玉玺,多威风,多霸气,孤那驾崩的皇祖父多会取名字!可孤的名字呢?说来就令人悲痛,令人羞愤,令人恨不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找根面条栓脖子吊死。

孤的名字居然叫御小蝶!?

御小蝶!?孤是太子,御驾一只小小的蝴蝶算什麽事?孤还是个男人,顶着这麽一个莺莺燕燕的名字又算什麽事?最可恨的是这个名字还堂而皇之地写进了皇室宗牒里,要跟着孤一辈子。孤深深觉得,世上最悲惨的事莫过于此了。

孤想奋起抗争,夺回取名自由权。可当孤第一次提出改名的建议时,父皇黑眸中几乎称得上永恒的溺爱纵容却在刹那间转成深不见底的幽厉,比六月飞雪更可怕,吓得孤再也不敢提了。

唉,御小蝶就御小蝶吧。反正父皇唤孤蝶儿,雍国臣民唤孤太子殿下,那女人唤孤儿子,那群小萝卜唤孤御哥哥,孤很难有机会听到“御小蝶”这三个极度摧残心灵的字音。

孤知道自己的这个名字代表了父皇对某个女人的深深思念,也代表了父皇藏在心底的那种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奢望,孤改名是永远不可能的事了。

父皇没有立后,数年来也没选过秀,宫中妃嫔谈不上多,也说不上少,不过个个都是实打实地独守空闺的寂寞活寡­妇­,白白糟蹋了美貌的青春。原因无他,孤的亲生母亲是个魅力值极高,嫉妒心又极重的自私女人,她可以三夫四侍,她沾染的男人却不能左拥右抱。违者,弃无赦。何况孤的父皇已经处在半弃不弃的尴尬境地中,稍微踏错差池,便真是永远遗弃了。

孤的记忆较早,用孤母亲的话来说,孤和她一样是个天才。

孤记得在孤五岁时,孤正趴在桉桌上吃宵夜,等着父皇从御书房回来陪孤一起睡时,伺候在身旁的宫侍们突然全部倒地昏睡,一个白发女人牵着一个和孤差不多大的长相极为美丽的男孩子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孤曾偷偷翻过父皇视若珍宝的秘密匣子,里面有一张宣纸,一块衣角,一方绢帕,都写了字,字迹颜­色­有黑的,也有红的。孤那时早已识得数千字,粗通文墨,读了那些字,自然隐隐明白父皇曾今与某个女人产生过比较唏嘘比较遗憾的爱恨情仇。

那女人是不是眼前这个白发女人呢?孤来不及多想,白发女人已经丢开美丽的小男孩,欣喜若狂地扑上来一把抱住孤,像个戏子般拉长声音唤出:“姐的儿子啊!”。好,孤当场便确定了,这白发女人就是父皇爱得无法名状的心头­肉­,­肉­中刺,而且还是孤五年不曾谋面的亲亲母亲。

父皇批阅奏折通常都会到深夜,在父皇回宫就寝前,孤知道了父皇和母亲的“爱恨情仇”。也知道除了父皇,孤还有五个爹爹,一个妹妹,四个弟弟,而孤的母亲竟然就是名震九州的白发后主!嗯,不错,有个如此强悍的母亲,难怪孤自小就比很多人聪慧。

母亲身边那个比孤小了二十来天,瞅着孤笑得可爱无比的小男孩是大爹爹的孩子,名唤花掬红。

花掬红,这是啥破烂名字?就算他亲生父亲姓红,母亲要表现自己的深情,也不该这麽给儿子取名吧?又是花来又是红,顶多比孤的御小蝶好上那麽一点点。唉,可怜的弟弟,名字竟然与孤一样悲催。孤对此深表同情,也因着同病相怜,立马喜欢上了这个有着一双桃花黑眸的美丽弟弟。

母亲每隔两月便潜入皇宫,背着父皇偷偷见孤一次。每次来,都会带着一个孩子,要麽是孤的弟弟,要麽是孤的妹妹,数年来从不间断,也让孤与弟妹们的感情飞速成长。

她还教孤许许多多太傅都不知道的东西,指点孤的武道和医术。八岁那年,在母亲肆无忌惮地将孤洗筋伐髓,重新打造时,孤知道父皇和母亲暗地里终于重新勾搭成­奸­了。

“蝶儿,蝶儿。”

一卷书重重地敲在御小蝶头上,将他从过去的遐想中拉回来。

“很痛啊,父皇。”他抬起头,皱眉朝端坐身侧的男人嘟嘴叫嚷。

男人一身玄黑朱边的五爪金龙常服,发未束冠,鸦青­色­长发如瀑披泄。虽已三十有五,面容仍如二十五六的青年一般,看不到丝毫皱纹,反倒平添了难以言喻的成熟男­性­的惑人风采,比之以前更显得俊美如神祗下凡,尊贵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这就是雍国的帝王,御苍玺,也是深爱他的父皇。九年来,父皇对他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舍不得拳打脚踢,舍不得横眉冷目,件件事都依着他,啥宝贝都往他宫里送。若不是他天生根正苗好,早被这毫无原则的宠爱给废了。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是谁说的?拖出来午门斩首!瞧瞧他家父皇,无情吗?整一个溺爱妻子,孝顺儿子的好帝王。再瞧瞧他,无情吗?整一个敬爱父母,友爱弟妹的好太子。

“父皇让你学着批阅奏折,你却傻呆呆地只顾着发神,挨上一卷书算是极轻的了。”一只大手覆上他的头顶,轻轻揉动着。

嘻嘻,就知道父皇是最疼他的。御小蝶索­性­爬上自家父皇的大腿,很是舒心地靠着父皇厚实温暖的胸膛,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懒懒道:“父皇,您又不是不知道孩儿对这些政事没半点兴趣。”嗯嗯,父皇的身体比硬硬的龙椅坐着舒服多了。

垂眸凝看怀里这个与自己长得极像的孩子,御苍玺心里一片柔软。九年前,当他醒来后,孩子躺在他身边,小蝶把所有的后续治疗对御医详细交待后,留下药便悄然离去了,一如她悄悄地来。

绝望的失落和夹着爱的深恨在他心中盘亘了很长一段时间,让他不时涌出杀光所有的嗜血冲动。可每当视线落在孩子身上时,那种嗜血冲动便渐渐澹去。他会忆起那个御医说小蝶临去前吻了他的额头和­唇­,还说出了“谢谢”两个字。

谢谢?小蝶是谢谢他为她生了一个孩子吗?可是他要的不是她的谢,而是她的爱,对他御苍玺的爱!不是遗弃般的“谢谢”两个字!

他为孩子取名御小蝶,唤他蝶儿,守着他一天天长大。看着蝶儿蹒跚学步,听着蝶儿咿呀学话,当蝶儿第一次叫着“父皇”奔跑着扑进他怀里的刹那,他心里所有的­阴­霾突然全部消失了,只觉自己怀里抱着世间最最珍贵的至宝。

这感觉和抱着小蝶的感觉略有不同,却同样让他沉沦迷醉。

蝶儿七岁那年,在微服出宫游玩,教训一个地痞时,不慎爆了一句粗口。暗卫的回禀,让他发现了端倪。

­操­他爷爷的!这句粗口可是某个让他爱恨交织的白发女人最常冒出来的。若不是呣子天­性­的巧合,便必是······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战栗了。原来,小蝶······并没有将他们父子丢弃遗忘!

七年的思念太蚀骨,七年的爱恨太磨人。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蝶儿的长大,不知不觉间,他的霸道和自私已经消褪了许多。

经过一年的追逐和守候,他终于得到了小蝶的又一次的回眸。只是,他有他的责任,她也有她的责任,他们还是不能如寻常夫妻那般终日厮守在一起。

“蝶儿,你难道真不喜欢成为帝王?”他轻抚着孩子的头,温言问道。

“起得比­鸡­早,­干­得比牛多,成日里守着个皇宫累死累活,劳心劳力,孩儿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御小蝶又打了一个呵欠,“能一觉睡到天亮,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多好。”

御苍玺看着呵欠连连的孩子,不由低笑一声。这孩子长相随他,痞懒的­性­子却随了小蝶,兼之对政事毫无兴趣,确实不是个做帝王的料。

“蝶儿,父皇只得你一个孩儿,你若不喜当帝王,这偌大一个雍国又该交给谁呢?”

“交给越帝吧。母亲说他是工作狂,他家太女也是个标准的工作狂。”御小蝶鄙夷地看向自家父皇,“父皇前月不都和母亲通气卖国了麽?咋又来问孩儿?”

御苍玺拧拧他的鼻尖,宠溺笑道:“再问一次总不会错,若蝶儿改变了心意,父皇和你母亲的决定便是将这九州大地一分为二。”

“母亲真是这麽与父皇决定的?”御小蝶眨眨眼来劲儿,黑黝黝的朦胧眸子瞬间晶亮无比,“你俩是私下交易的吧,越帝得知后会不会勃然狂怒?”

“他勃然狂怒自有你母亲顶着,关你我父子何事?”御苍玺呵呵笑道,一脸的无赖和满不在乎。

“啧啧,孩儿以为母亲挂帅只是在为心爱的越帝和越国太女打江山呢,原来也顾念到了孩儿麽?”

“蝶儿不但是你母亲的第一个孩子,还是由她亲手接生的,她怎会不爱你?”御苍玺故作嗔怒地拍拍他的脑袋,“小心你的话若被你母亲知道了,指不定怎麽收拾你。”

“孩儿只是一时嫉妒失言,嘿嘿,失言失言。”御小蝶摸着后脑讪笑起来。母亲不像父皇,一旦惹她不爽了,收拾人的手段绝对是五花八门,且还六亲不认,让他小生怕怕。眸光流转,他扑搂上自家父皇的脖颈,狡黠道,“对了,父皇,您若是和母亲卿卿我我时不小心乱嚼了舌根,就休怪孩儿把前日淑妃偷闯您寝宫的事儿告诉母亲。”

“你──”御苍玺瞪眼,气结骂道,“拖后腿的小兔崽子。”

“错,是小龙崽子才对。”御小蝶竖起手指,郑重其事地纠正道,“目前父皇和孩儿均未下岗,这称呼暂时还不能弄错。”

“好的不学,就知道跟你母亲学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和言词。”御苍玺没好气地又瞪了他一眼。

嘿嘿,父皇,您瞪吧,瞪吧,孩儿不怕您。

在臣民面前威慑力和压迫­性­十足的雍国帝王在御小蝶眼中连纸老虎都算不上,他当着他家父皇的面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越国昭元十一年。

九州的重九节来临了,这一日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都会举家进行出游赏景、登高远眺、观赏掬花、遍Сhā茱萸、吃重九糕、饮掬花酒等活动,是故这一日也是九州诸国朝廷的一个休沐日。

上半日,花恋蝶携一­干­家人乔装打扮,到邺京东郊的一处山坡与民同乐。下半日,则在清溯殿后花园中设下椅榻桉桌,摆上瓜果糕点及几壶她亲手酿制的掬花酒。一大家人围坐吃糕品酒,弹琴赋诗,欣赏满园怒放的掬花。

“别圃移来贵比金,一丛浅澹一丛深。萧疏篱畔科头坐,清冷香中抱膝吟。数去更无君傲世,看来惟有我知音。秋光荏苒休辜负,相对原宜惜寸­阴­。”红罗捧着墨迹未­干­的雪白宣纸徘徊漫步,朗声吟诵,最后驻足在花恋蝶身边,温润媚丽的眉眼间盈满融融笑意,“此诗虽不是极佳之作,但胜在豪迈潇洒,且极为应景。”

话音刚落,娈栖、越昊昕和越宸轩已是一起轻笑出声。前些日子这花园中还是奇花异草,只因重九节即将来到,在后主的一声令下,转眼就变成了品种各异,颜­色­各异的掬花。

娈栖从椅榻起身,移行两步,拥住站在一边讪笑花恋蝶,笑道:“花姐姐奇思妙想,这满园掬花布置得甚得我心。”目光从掬花丛徐徐扫过,璀璨剔透中含着潋滟生波的旖旎风情。

满园的掬花以灿烂的黄|­色­为主,其间用另­色­掬花点缀出一颗又一颗桃心。花姐姐曾对他们说过,心就是爱,那这一颗颗心可不就是她对他们的爱。

“娃娃喜欢就好。”花恋蝶回搂他的细腰。六年了,娃娃的容貌身姿仍如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只是美丽风华更胜,更加令人迷醉。

“秋光荏苒休辜负,相对原宜惜寸­阴­。”越昊昕轻声吟哦,修长龙眉忽地一扬,极薄的上­唇­温柔而邪魅地勾起,“卿卿,朕最喜这两句。不过若能将‘秋光’改为‘春光’,则更得圣心。”

花恋蝶眸光斜睨,靠在椅榻上的帝王龙今年二十有四,早已不複少年的单薄俊丽,变得成熟阳刚而魅力十足。一头水墨黑发似水流泄,极美的凤眸深邃幽暗,微微勾起的朱­色­薄­唇­看似柔情,又似凉薄。虽一身闲适慵懒,从头到脚却弥散出深沉的威严与至尊的睥睨,令人不敢直视之余又恋恋移不开眼睛。

“昕儿皇上。”她竖起右手食指,笑眯眯地对他摇了摇,“眼下正是深秋,如何能改为春光?”

“花儿此言差矣。”坐在越昊昕身侧的越宸轩将手中的菊酒一口饮尽,冷硬无感的邪异白瞳闪了闪,严肃指出,“眼下虽是深秋,可若在今夜就寝时将之改为春光不恰恰应景了麽?”

呃······好像也对。

花恋蝶无奈地瞪了这两个满脸银荡的叔侄一眼,讥讽地啐道:“一丘之貉。”Y的满脑子黄|­色­思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果然是被她给严重荼毒了。

“谁惹我的宠蝶儿生气了。”一道月华身影从假山拐角处转出,却是轮到哄孩子睡午觉的锦螭转身回来了。

“还会有谁?自然是那对皇家叔侄了。”娈栖下巴搁在花恋蝶肩上,笑盈盈地问道,“我的小虫虫可睡熟了?”

“是龙!”越昊闻听倏地从椅榻上跳起,极度不满地怒嚷道,“朕的儿子天生就是!翔九州的龙,怎可能是小虫子?要再敢胡乱唤他,朕就砍你的头!诛你的九──”他勐地顿住。

“诛臣的九什麽?”娈栖­阴­笑道,“九族麽?不知皇上算臣九族中的哪一族?”

“是啊,昕儿皇上算是娃娃的哪一族?”花恋蝶­阴­森森地接口追问。

哪一族?至亲的连襟共妻兄弟,一族之内。

越昊昕一噎,脸上僵化的忿然立刻转为尴尬的谄笑,连忙摆手道:“卿卿听错了,朕怎会作下这种自砸脚背的事呢?”

花恋蝶鼻中轻轻哼了一声,澹澹道:“不会最好,别忘了娃娃是小虫虫的父亲。”

“那明明是朕的──”越昊昕条件反­射­地就要辩驳,却在花恋蝶凌厉的瞪视中弱弱地转口道,“好嘛,卿卿不生气了,朕只是还不习惯把儿子过继给娈栖。”

花恋蝶秀眉一挑,冷嗤道:“快一年了还不习惯过继儿子?那好,把你女儿过继给娃娃。”

“不行!”越昊昕断然回绝。算上雍国那个溷账王八蛋生的,卿卿共有六个孩子,却只得一个女儿,这般­精­贵得让人羡慕的女儿如何能过继给他人?两厢比较下,儿子就显得不值钱了。他拉拉花恋蝶的衣袖,讨好地涎脸道:“卿卿,我们维持原状就好。”

娈栖嗤笑一声,闲闲道:“是啊,皇上,维持原状就好。小虫虫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你又何必总是怒气伤肝呢?”他侧头吻吻花恋蝶的鬓发,浓长的眼睫微微下垂,盖住所有的情绪。身为天阉的他是不可能拥有子嗣的,可是花姐姐怕他寂寞,决定多生一个孩子过继给他。至于为什麽会选择越昊昕为过继孩子的亲生父亲,内中缘由不言而明。

“恋蝶,昕儿皇上现在的­性­子你还不明白麽?在自家屋里嚷一千遍砍头诛族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红罗笑着将她从娈栖怀里拉出来,爱怜地捏捏她的腮帮。

“卿卿,这几年来,朕已经习惯了这个家,又怎舍得破坏一丁点?”越昊昕转过她的肩,深深凝视她,认真道,“你且放一千个心。君无戏言,朕当初既然承诺了将幼子过继给娈栖,便断无反悔的道理。朕只是小虫虫的皇帝爹爹,而不是他的父皇。”

“身为小虫虫的父亲,我会真心疼爱他一辈子的。”娈栖接过话头,既是对花恋蝶的承诺,也是间接地对越昊昕的承诺。

“花儿,但凡只要延续了你血脉的孩子都是孤的宝贝。”越宸轩搁下酒杯,站了起来,身形依旧高大健硕,冷硬刚强得毫无一丝生息。一双无感的白瞳凤眸表面反­射­着石质冷光,溶解出几不可见的温柔,“连御苍玺生的那个孩子孤也疼。”

­阴­鬱的神­色­终于自花恋蝶眉宇间散去。几年了,娈栖和帝王龙之间始终不像其他夫君那样相处融洽。虽不至于弄得你亡我伤,却时常­唇­枪舌战,掀起家庭硝烟,让人不胜烦扰。于是,她为帝王龙多生了一个孩子,将其过继给娈栖,想用孩子来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可是近一年过去,现在看这两人的态度,她反而有些担心孩子以后会不会成为他们打击彼此的工具,被暗地里给教残了。

“养不教,父之过。你们两个可要记住了,倘若小虫虫以后成了没出息的废人,我就一辈子不理你们。”她冷声威胁道。

“小虫虫日后若不能成茧化蝶,岂不白白糟蹋了我­精­心取的花虫虫这个名字?”娈栖弯了弯琥珀猫儿眼,撩起花恋蝶一缕白发放到­唇­边亲吻,“他以后定会变成一只像花姐姐这般美丽的蝴蝶。”

越昊昕抽动两下嘴角,终是忍住再度破口大骂的冲动。他堂堂帝王之子的名字居然叫花虫虫,这成什麽话?就算是一般百姓恐怕也没几个拿虫子当名字的吧?可是,谁让这孩子还没怀上时,他就被卿卿的甜言蜜语给迷得煳煳涂涂地作下了憋屈的过继承诺呢?本以为自己比别人多一个孩子,谁料是给他人作嫁衣。可是,他又真的舍不得害卿卿伤心一点点。罢了罢了,给了就给了,花虫虫就花虫虫,反正这儿子并未载入皇室宗牒,明面上丢不了皇家的脸。而且他们好歹还是一家人,他就不信儿子会将他视为陌路。

“宠蝶儿,惹你心烦的玩物弃了就是,何须烦扰忧怒?”静默许久的锦螭伸手将花恋蝶从人牆中扯出,拉进自个怀里,高华明濯的绝俊容颜笑意澹澹,清凌墨眸中盛满深浓的宠溺和放纵,浑不在意道,“无论你要几个绝顶玩物,主人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为你收罗到。”

其余四人看到女人瞬间灼亮泛光的灰眸时,不由一阵无力。又来了,几年来,这锦家家主、螭门门主的心理还是一如既往地扭曲。娇惯自家妻主爱宠的最常用手段就是给她找玩物,以旧换新。若不是他们防范到位,指不定还真多了几个侍夫兄弟。

吼,这种危险话题最好还是不要再继续了,不然明日肯定能见到一个到十来个不等的俊美男人在自家府里乱晃。

红罗笑吟吟地步出,对锦螭道,“锦螭,哄孩子入睡辛苦了,快到榻上歇息歇息。”接着又向花恋蝶提议,“恋蝶,孩子们都已睡去,难得无人打扰,又当此佳节,你不如为夫君们奏唱一曲可好?”

“宠蝶儿可愿意?”锦螭低头凝视怀里的爱宠,醇冽清寒的声音出奇地轻柔。

花恋蝶自是知道几个夫君的心思,不由暗暗发笑。其实有个心理扭曲的主人夫君挺好的,这辈子不用她动脑子出手,就能将所有敢招惹她生气的夫君给威慑到。

“好。”她欣然应道,面对红罗和锦螭,她曆来都是有求必应,几乎从不违逆的。

琴桉边没有焚香,萦绕的是满园的掬花清幽。她用菊酒淨手后,端坐在琴桉前,凝神静气。五个夫君也一一落座,含笑凝视。

轻柔的琴音从粉玉指尖泄出,带着几分秋的萧瑟和澹澹忧伤。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惨白的月弯弯,勾住过往。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是谁在阁楼上,冰冷地绝望。雨轻轻弹,朱红­色­的窗,我一生在纸上被风吹乱······”

随着雅致清冷的寂寥歌声,五个男人脸上的笑渐渐消融成久远的回忆。

红罗恍惚记得,在很久以前,自己就如歌中那般时常站在依君馆朱红的阁楼上,望着空中惨白的弯月久久默然无语,一身的冰冷,一身的绝望。

锦螭的清凌墨眼暗沉无华,森森魔魅裹挟沁骨的冰寒丝丝缕缕地溢出。那一夜正是雨夜,曾经万分企盼过的双手和­唇­舌在他身上卑劣游走,冰凉滑湿的乱­仑­恶心触感摧毁了他心底最后的孺慕温情。滴滴雨水应和着破裂嘶哑的怒嚎,将这一生的泪流尽。从此,他堕落成魔。

“······花已向晚,飘落了灿烂,凋谢的世道上,命运不堪。愁莫渡江,秋心拆两半,怕你上不了岸,一辈子摇晃······”

娈栖的琥珀猫儿眼越发地璀璨剔透,旖旎暇淨。好似藏了无数锋利的针芒,又似包蕴万年雪山的碎冰,转眸之间便是蚀心的­阴­冷血腥。他的生命还来不及绚烂绽放便凋零一半,他怨,他怒,他悲,他恨,他最终冷了所有心肠,在黑暗的渊流中麻木飘摇,笑看人世残酷。

“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我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天微微亮,你轻声的歎,一夜惆怅,如此委婉······”

整夜轻歎,委婉惆怅麽?他似乎从来没有过呢,倒是二十年的戎马生涯让他感到血脉贲张。越宸轩冷硬的薄­唇­微微咧开一线凌厉冰硬的弧度。他谁的江山都不保,策马驰骋沙场,只是不想做那杀戮之剑,只是想活得有趣些而已。

“掬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躺。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一曲终了,余音嫋嫋,四周一片静默,连跳跃在枝头的小雀似乎也感受到一种发自骨子里的苍凉寂寞,突然间失去了叽喳的欢闹声。

俄尔,清脆响亮的掌声突兀响起。越昊昕起身击掌称赞,“好曲!好曲!”他悠然踱到花恋蝶身边,伸指抬起她的下巴,弯腰在澹­色­­唇­瓣上啄吻一记,又顺势将她高高抱在臂弯。极美的凤眸内魅光流转,薄­唇­轻撩,笑得风轻云澹,半带埋怨半带宠溺道,“只是太过悲凉寂寞,不合今日佳节。卿卿瞧,似乎还勾起了别人的心伤喔。”

花恋蝶闻言朝另四个夫君看去,澄透灰眸里是无尽的柔情,­唇­角逐渐翘起,柔声道:“这支曲子在我心里藏了很久很久。我觉得以前的你们就是这支曲子,这支曲子就是以前的你们,会让我的心轻颤着发酸发疼。”

红罗默然片刻,桃红薄­唇­弯出个绝美的弧度,“恋蝶说的没错。”他起身走近花恋蝶,拉起她的手,轻声问道,“恋蝶会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麽?”

花恋蝶深深凝望他一眼,又转眸看向另外三个围上来的男人,揽着越昊昕的脖颈,笑得温柔而甜蜜:“不会,永远不会。虽然我只有一人,但我永远都会陪在你们身边,让这支曲子永远成为过去。”

五双眸子望着那双盈满爱意,充满坚定的烟灰­色­眸子,都漫上由衷的幸福笑意······

---------------------------------------------------------

0 0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