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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血雨黑渊绿夕阳 > 第一章 黑暗中的焰火之光

第一章 黑暗中的焰火之光

所以人们只是吃惊。

——食物和“水”,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了呢?

在一片静寂、一片黑暗中,阿丁握住了仝蓉的手。那是双温柔、温暖,充满了柔情和暖意的小手。他的心在颤,他的手却很稳定。他感到了一种潜在的危机、一阵前所未有的杀气。然后,才听到了那问话。

问话的声音很柔和、很安详。他不觉忆起了在地|­茓­中静静、默默地躺着、最终要失去神智时的安详;回忆起了同学、同事、同伴们,把一次次­精­神与身体的创伤强加于他时的柔和。

死亡是永恒的柔和/黑暗是无尽的安详。

他明白。他深深地明白着——柔和、安详、沉寂、黑暗、永恒,这一切词语背后的真切含义,一切词义所蕴涵着的挑战。

总会到来的。

从他一次次努力、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被打击被践踏、一次次被拯救被怜悯、一次次面临死亡逃离死亡、一次次昏迷醒来醒来昏迷时就知道:他,是黑暗之神的儿女;只有黑暗与永恒,才是他的世界;而他,最终会回到黑暗之神的身边——黑暗之神,始终、永远地,在静静、默默的,等待着他、欢迎着他。

他已经一次次令黑暗之神失望,已经一次次执著地投向厌恶着他的浊世红尘,背弃着爱他的黑暗之神。而这一次,不、会、再、让、黑暗、之神、失望了!

现在,随着这声音的到来,黑暗之神,又一次向他发出了诚挚的、诚恳的:

邀请。

他不觉想到了一个——关于夜的传说。

所有的一切

不复存在

未来终于消失

你被

黑黑

包围

命运

结网

悄悄等待

我们

我们无法逃脱

所以,他握住了仝蓉的手,握住了这双令他难以忘怀、永远也不愿失去的手。在心底的深处,他向这双手告别,向友谊、欢乐、爱情、光明告别,做最后的告别。

但那双手也握住了他。那双手也告诉他:我们,

——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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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不得不问。

太有“人味”的人,或许极难对付,但因这种人太有人“味”,反而可以用各种方法,予以收伏、挟制。而没有“人味”的人,却是他们的可怕对手。

一个人,越没有人味,就愈是具备野兽般的本能;愈是这种人,愈能适应艰苦恶劣的环境,面对凶险与危机,应付强大的攻势。而没有“人”味的人,却只有像他们这种隐姓埋名、有着诸种鲜为人知的秘密及行为的人,才能具备。

但那人却在瞬间隐藏并改变了气质。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难道这个人也是深诣此道的高手?亦或,他自己并不知晓,而是在突然的变故下产生了混乱的气质?)

所以,他把吹筒接于钢探针上,以一种自以为是最平和、最温和的声音问。

可是他却并不知道,他的这种声音,听在了这群陌生人耳中,却变得比杀人万千的刽子手的刀,还要凶狠冷酷残暴坚忍。

那其实是因为他有了杀气。——对杀人者而言,无论他采取了多么温柔的杀人方式,旁观者也会不寒而粟的。杀人,本来就谈不上温柔,杀人时的温柔,本就远甚于被毒打、被折磨、被威胁时的恐怖。

他在等待着回答。

回答有了。是反问。

“——你是谁?从哪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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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话的当然是杜留。

一刀在手,胆气万分。刀在手中,杜留没有任何理由畏惧对方,——何况对方只是个人。

这这世界上,是没有鬼神的。杜留坚信着这一点。如果有,那么,万能的上帝,能创造出一块他自己也举不动的石头吗?即使上帝不到“万能”的程度,也不该问出“你们是谁,从哪里来”的这种愚蠢问题。所以他立刻反问。

那个声音回答了。“我,是这里的主人……是地下的主人……由地下来,归于地下……回答我……你们是谁……从哪儿来……为何要来……想­干­什么?”

声音缥缈而冷,似在天边又似在耳边,似发自天上又似来自地底,也似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更似乎就从他们自己的嘴里发出,心底深处传出。

寂静无比的秘道里,那声音居然还有种不得不回答、不能不回答的神奇魔力!

杜留呢?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

“我们是普通的工人,到大葬山秋游;无意间,遇到了地震,来到了这里。我们只想出去,别无他求。”

老大沉默了。身边的小刀、二狗、独眼、小铲,也不觉有了恐惧之心。从大葬山到王庄坟群,至少有十里地的平面距离,他们于大葬山遇到的地震,却出现在这里。这说明了什么?

沉默片刻,老大再问:

“地底无时间……你们从大葬山何处来……行了多久?……走得哪条路……告诉我……我指点你们……”他的声音显得更缥缈了,“你们……是生命……是人……应该出去……地下……不欢迎你们的到来……”

“从五连洞来,走了有三四天。”杜留机械地回答着,神智渐渐迷茫,“我们走得是黄……泉……道……”募然一醒!

心中一凛——那声音,竟有种催眠的作用!杜留急急竖刀于掌,刀锋向外,收敛神智。

一股正气,勃然而生。

四、刚才还有光

——黄泉道!

——幽冥路!

(黑山黑渊地宫?有进无出、有死无生的可怕地域?)

老大沉默了。弟子们也沉寂了。沉寂了也不知有多久,老大忽然一喜:入口,何尝不可以看做是出口?既然能进来,为何不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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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主宰着黑暗,人们忽然迷幻了。

没有迷幻的只有三个人:

杜留。

陈星。

阿丁。

但这个时候,阿丁在运气。

他握着仝蓉的手,静静地坐着,不言也不动。但他在运气。他已经只了对方有六个人。说话的是首领。这六个人,都没有人的气质,都是像他一样的孤独者。是黑暗的儿女。也都是可怕的对手。是修炼“武功”者,是敢于且绝对可以一举杀人的人。

在这样的险境、绝境中,又遇到了六个这样的人,他们的命运,他的命运,已经很明显了。

唯有抗争,才能自救。

——黑暗之神,要的是他。

他不能让这些隶属于光明世界的同学、同事、同志/朋友、好友、兄弟姐妹/恋友、爱友,也走入黑暗。

所以他开始运气。开始修习武功。

他练过武功,还差一点点就能练成。但他最终还是决定不练了。他放弃了。——那只因为,他适宜的,是魔功!而魔功的习练,却必须祭奠恶魔;他不愿意,也不想、不能,当然也从未祭奠过。因为他活在人世间,崇尚光明!

但现在。为了自救。为了救人。为了预防这不可知的未来。他必须习练。何况,即使只为了自卫,他也必须修习气功,增进体质——被践踏、被毒打、无药、无食物、无水,劳累之后,他的体质已经太差。——差到了连“武术”也无法运用,体能甚至还不如一个女­性­。

所以他无暇留意。

陈星在无声地行动着。

他脚步无声、行动无声,黑暗中竟如同阿丁一般不受视线的影响。他悄悄地察探着方才露出圆洞的土壁,抚摸着,集中了全部的­精­神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食物和水都是宝贵的。他不能就这样任其失去。他也要争取,他也预备抗争。

他知道——他从来都是卑鄙的人。但有一件事,他始终都在迷茫。而那件事情,他不能告诉任何人。也无法询问任何人。他只能将其深深地埋藏在心里,深埋于心底深处。但是,如果那是真的,他就必须要做点什么。做点什么,也好予以补偿。现在,寻找到那些人,夺回食物,就是他准备做的补偿!

所以他也没有注意。

杜留也在运气。

他的体力,已经消耗的太大,太多。他无法适应黑暗。他必须用更多的­精­力与黑暗抗争、与邪恶抗争,他必须积聚自己所有的正气,来压抑邪恶。

所以他也没有注意。

没有人注意到:朱倩忽然间有了变化。

其实,纵然人们注意了,也根本看不出来。

这变化,在内。

就连朱倩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突然间很疼,然后很痒,接着是一切的神智都为之消散。再醒。醒来后她也只知道:刚才,好像有了点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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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终于再次说话了。

他缓缓说道:“经黄泉道来,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再从黄泉道返回!拙!速速离去!否则,触怒地府抵掌神,你们便无路可走!去——速去!”

这番话,连他自己也觉得可笑。但在没有判断出那个最没有“人味”的人之前,他也只能这样说。

这是迷魂音。能在这种声音下保持清醒的,是强者。而最没有“人味”的那个人,无疑是强者当中的强者。正如陈星有为人的准则一样,老大也有。但他的准则却很多。在所有的准则中,最适宜目前局面的,有两条。

——不打无把握之仗;敢于向未知挑战。

因此,能判断出那人是谁时,他有把握打胜仗;判断不出来时,能让那些人顺原路返回,避免无谓的争斗,其实更好。假如恰好能在对方走过的路上发现通路,岂不是免费找到了好向导?

然而杜留却不被迷惑。

他已经清醒。“来路已经因地震而全部阻塞。我们无法顺原路返回。既然地府不欢迎我们,何不指条明路,奉还食水?回归之后,我们必将牢记您或您们的大恩大德,致意崇高的敬意。”

“进入黄泉道,有死无生。”老大开始厌倦于这种游戏了,他的声音也不觉急躁起来。“你们的运气好,碰上我轮值。回归人世后,记得要每月烧银十万两。现在,你们可以走了。黄泉道已经重新开通。去吧。”

杜留更加可以确定对方是人而非鬼神了。“可惜,身后的秘道,依然是泥土。您提出的条件,我们于回去后可百倍相酬,只求你们奉还食物和饮水,——可以吗?”他的声音,不卑不亢。

“好。你们——等着吧。”老大淡淡说着,突然一挥手。

退。

几名弟子立刻悄无声息地跟随着退开。

钢探针刺入土壁并刺穿,针尖与壁面的彼方相平,其作用是传声、传光。但钢探针必须与相应的工具相接,凹凸探针也是一样。否则,是无法传声或是传光的。吹筒的效用,既可以吹出荧光、小毒针等物,也可以作为话筒、听筒使用。

墓中很静。无光。静与暗,可令人类的听觉发达。老大本就是个久经训练的人,再加上工具的帮助,所以陈星的动作虽然小心,他还是听到了。不做无谓的搏斗、避免无谓的浪费,本就是老大的一贯特点。何况又是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环境?

更何况还有一个隐藏极深、难以判断的可怕之人?

但他最后仍发出了一声冷笑,这才拔出了钢探针,收回了吹筒。退。一直退到绝不担心被人听见时,这才听下。

“先把东西拿来,补充一下。”他说。

背包拿来了。老大取出了荧光盘。荧光有两种,一种是供长期照明用的,称为荧光盘;另一种是供短期信号联络用的,称为荧光碟。盘与碟似乎并无不同,但碟是可以一层层撕开且保持功效的。盘却不行。

绿幽幽的荧光下,他拿起了其中的一个水壶。

在渴与饿之间,人们首先选择的,往往是水而非食物。但水壶里却不是水。是尿。闻之作呕的尿!

另一个水壶里也是。

老大忽然怔了。

没有水,喝尿。这是求生的基本知识——但这种知识虽然是人人均知,能狠下心来享用的,却不多。不到困境、不到绝境,普通人,尤其是普通的女孩子们,是绝不会走到这一步的!但是,从他们分派食物饮水时的郑重来看,他们分明很珍惜这两壶尿。

——但这群人才被困了不到五天。

不到五天的时间,他们就开始喝尿?

从缺粮、缺水开始,每隔上片刻,他和五名弟子,便要忍受饥饿与­干­渴的煎熬,他们也不过是才缺了四五天的食物与饮水吧?记忆中,他可以在酷暑中被太阳暴晒上三四天而不食不饮;地底的­阴­凉,可以避免水分的蒸发,按一般的常识来推论,他至少也得在断粮断水达十天以上才会有目前的体力不支之感——而目前,还不到五天,他为何也会觉得几乎就要虚脱?

他们六人的尿,岂不是早已喝­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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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功中的硬气功,有助于普通的打斗;普通的气功,有助于强身健体明目慧心医治疾病;但特异气功,却只能助人做特异的事件。而特异气功的弱点是:在运气未成之前,是毫无任何作用的!

现在,阿丁马上就要成功了。

但也就在这时,老大却退开了。

他一退开,阿丁立刻便觉积聚的功力不受控制地狂泄而出,宛若一支无形利箭一样,­射­向远方。

好像是­射­中了什么。

但强而又力的反击也回来了。

轰鸣一声,他失去知觉。

顺无尽的通道而行,王甲和王木忽然生出了一丝警兆。

“我们离那二十四个小白点已经很近了。”王木宣布着,迈步而行,颇有一番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英雄豪气。但他忽然身体一震,停下。

“怎么啦?”王甲吃力地赶来。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咬了我一口。”王木若有所思,摸着自己的腿,一望吃惊的王甲,笑了。“别怕。像是气血运行不适应。体内突然出现个小针小钉什么的扎了我一下钉……”突然一跳,吃惊道:“又一下!”

王甲怔怔,伸出手掌,运“圆光术”。

王木望向镜像,但见镜像里浮现出一群人头,面目模糊,其中的一个人头竟如同一枚钉子般尖削锋冷——正逐渐成型。

“钉!钉子!”王木失声道。

“谁?小丁?”王甲吃了一惊,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在车上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子。“她怎么会到这里来?!”

“不是她。是个男的!”王木说着,话音方落,却突似中了一箭般“腾”地凌空倒飞,摔落,紧紧地捂住胸口,“我……好像……受伤……受伤了……”

王木急忙奔去,刚跨出一步,突觉后背像是遭一矢穿心而过般,“扑通”栽倒,眼前金星乱冒,一片漆黑。

但王木却已经昏迷。

王甲挣扎而起,摸索着抓住王木,吃力地把他向后拖,越向后越觉心情舒畅,目中也渐可视光,直到把王木拖出去将近三百米,才觉得恢复了正常。

王木悠悠醒转。他挣扎着站起来,两人相互扶着继续向后退,又退出去了十余米,这才感觉恢复正常。

“……是什么,在克、克制着咱,咱们……”王甲气喘不已,解释着,“你功力强,反而受害早……我……我弱、慢……”

王木也是喘气不止,冷汗涔涔而流——自出功以来,他还是首次这般的衰弱。喘息片刻,不觉睁开了眼睛。黑暗涌来,他这才感觉好受了些。就在此时,远方忽然隐隐现出一团绿幽幽的光泽,宛若一个绿­色­的月亮映在半空一般。王木吃了一惊——怎么睁开眼睛也能看到了?!

王甲没有睁眼。灵法天目的视界中,但见远方乍现一团黑暗、一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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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阿丁直挺挺摔倒。

却是没有一个人被惊动——甚至连爱他至深的仝蓉也未动。陈星一惊,“阿丁!”

没有回答。他皱皱眉,“——杜留?!”

黑暗中,传来杜留的轻声叹息。“陈星,你过来。”他的声音很小。很轻。陈星却闻声一震,如遭雷击。

“现在,其他的人,都已经暂时迷失了自己。阿丁也运功不当,昏迷了。那些人,都已经退走。这里,只剩下了咱们两人。杜留又是轻轻叹了一声,细细小小地道:“陈星,你过来。”

陈星走了过去。

他迟疑着,但终于走了过去。

黑暗中,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杜留静静地问。

陈星没有回答。他仰首。良久,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如果有以后,你准备怎么做?”杜留再问。

陈星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他的声音很小,很冷。他轻轻地冷笑一声。“你真地以为,——还会有以后?”

杜留再次拉住他的手。很静。“我相信你。”他说。

“——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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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急于吃喝。你们,——能看出什么?”

荧光下,惨绿的光线,惨绿的人。五名底子按奈着迫切的心情,纷纷皱起眉头,瞪眼掀鼻犹如鉴定着墓中有何珍贵物品与墓的类别一般,严肃、认真,慎重。鉴定的结果很快出来了。

小铲:这是尿。是喝下去又排泄出来的。甚至,是一些有严重疾病、肝胆脾肾功能衰弱的人所排泄出来的。

独眼:这两壶,我们可用上八天。食物,至少可用上十天。

二狗:这些人,也很渴、很饿。并不团结。

小刀:十二个女的,都很美。

小胖:我……我怕。

“只有这些吗?”老大平平淡淡的声音毫无抑扬顿挫之感。

二狗笑了。“他们有一把刀,六个男的,两名受伤。对付这些人,我一个大概就够了。女的嘛……”小刀淡然摇头,“你一个?你一个只会被他们生吃了。别看那拿刀的负伤了,对付你大约还不能问题。那长得最丑的,不拼命则已,一拼命能让我们五个都受伤。那个站起来察探的,绝不是个好惹的主。弄不好,两个你也是送死。”二狗瞪起眼睛,“试试吧?老子一个宰六个,不让你们任何人帮忙!杀了男的老子­干­女的,十二个老子哪个没­干­你们都不能动!”独眼呵呵一笑:“我可没那么大的胃口。男的交给你们对付。女的老来对付。先­奸­后杀我虽然没­干­过,可在这种地方,­干­她六七个还不成问题吧?”小胖迟疑一下,呐呐说:“他们……都不好对付吧?尤其是拿刀的那个,我怎么一见就怕?”

老大皱起了眉头,“咱们这一行——遵循的是什么原则?”他的声音依然很轻,但他的神情却微有不快。

五名弟子一凛,齐声道:“盗死不盗生、无功不受禄、有失必有得、出手不空返!”

——盗死不盗生、无功不受禄。

——有失必有得、出手不空返。

君子门盗墓业,人人熟知的两项四条原则,便是这两句二十个字。这二十个字并不难背,也难怪五名弟子异口同声地背诵下来。但是,原则上怎么样,那是原则上的事,这世界上“原则上”与“事实上”出入太大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君子门盗墓业的人,是否真地能够禀行此一原则,谁也难以说清楚。

但此刻,老大问出了此话,显然已经有了某种决定。果然,他听完之后,立刻再问:

“那么,我们抢了他们的物品,应该怎么样?”

五名弟子一怔。

小胖突道:“我有两块金元宝,取一块给他们,算是买的好了。一块价值十多万,买他们两壶尿一点点吃的,怎么算也足够了。”其他四人均道:“对对,太便宜——”突然一起住口,望向小胖,每一人的目光都于这刹那充斥着一丝冷酷的笑意:

“金、元、宝?!”四个人异口同声,一字一顿,“——你怎么会有金元宝?!”

“……我……”小胖一呆,瞪目结舌。

悔恨,立刻涌出。可是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话已经出口,再后悔有何用?他望望四名师兄弟,再望望老大,“扑通”跪下,颤声道:“小胖该死!……我……我偷拿了两块下来。”

沉默。

沉默了片刻,老大才淡然摆手。“这件事,日后再说。起来吧。拿了也就拿了。如果能出去,和你的师兄弟们平分就行了。”停了停,望向五名弟子,“他们——目前最需要的是什么?”

——最需要的是什么?

水和食物。

小铲突然一惊:“师傅——他们!”小刀、二狗、独眼,也面­色­大变:“……他们!”只有小胖奇怪地看看四个师兄,“——他们怎么了?”

老大微微一笑,——这个不会笑的人,即使是微笑,也令人觉得很严肃——说道:

“有鉴于此,我们职能留下一壶水、三分之一的食物。只取死人之物,是我们的宗旨。剩余的,我们依旧还给他们。

他们,因地震而来;地震不知何时还会发生。此墓,我已决定放弃,回归后,遍邀行内高手同来,或许才会有所收获。因此,我们必须与他们合作。

有所失必有所得,得失之间怎么看,我不­干­涉;但有一点,你们必须注意,即:无论如何,不可伤人见血,不可杀人。这是因为,——但凡带有机关暗道的墓,在未见天日前,有的是见血后呈吉,有的则是见血后呈凶。

此墓墓道­干­净而整洁,墓内不见任何生命,是隶属于那种见血后则凶的墓。绝不可因戾气伤人、杀人而令墓变凶。否则,返回时必然困难倍增。

第一个错误,已因你们的贪婪、不遵师命,而导致了我们当前的困境,如果再出现第二个错误的话……”

他没有再说下去。那是因为,他忽然发现——他实在是没有必要再说了。

五名弟子,心情迫切地望着背包。望向“水”、望向食品。

“取三只­干­面饼、三块巧克力、一壶书。”老大垂眉。“其他的,还还给他们吧。”

五名弟子,面现喜­色­,二狗突问:“师傅,——您呢?”

“笨!最有味的当然要留给师父!”独眼一敲二狗。

对这些话的涵义,老大如何不知?他淡然摇头。“你们怎么做,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真正本行中人,是格守信条,绝不会在大凶之地做出又­干­人和的事的。小铲,我希望……算了。”

小铲抚摸着自己那小得可怜的鼻子,“师父,如果有人愿意奉献,是不违背信条的。必要的时候进行­阴­阳调和,反而有助于我们恢复体力和松弛心情……”突然皱眉,“不对!——好像有人来了!”

荧光盘立刻熄灭。“是两个人。”老大低声道。

黑暗的无尽远方,传出低沉幽远的声音:

“刚才还有光——是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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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已经从迷失中醒来——包括阿丁。

但没有人意识到自己曾迷失。甚至,连阿丁也忘了自己曾被震昏。

仝蓉悄悄地卷缩在阿丁的怀里,微微颤栗的双手,放进了阿丁的掌中。阿丁却很静。他安静地犹如磐石。“他们,已经走了。”他静静、冷冷地说:“他们,有六个人,都是男的。在这里,他们也被困了许久。至少应有半个月……”他冷静的声音,就像是名对任何人与任何事都没有任何情感的人在说话。

如此冷静的声音,感染了大家。安莹莹打破沉寂,“他们是人?”声音依然如同黄鹂出谷般的清脆悦耳,令人不觉想起她往日的明媚与清新。阿丁静静道:“我。但他们是那种极其不友善的人。”

朱倩问:“极其不友善?是他们抢走了我们的东西?”

“是。他们也很渴、很饿。”

“那也不能抢我们的呀!”余冰天真极了。“我们也很渴、很饿。他们为什么要抢?”杨洋说:“我们可以分给他们一点的嘛,总不能都抢走吧?”关雯道:“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坐着等死吧?”

“现在,我们只剩下了一条路。”阿丁的声音,忽然间冷若冰霜。

“哪条路?”十七个人齐声问。

“抢!再抢回来!”

五、时间有误

绿光映照,绿月初升。

王木忽然流下了眼泪。

——这样的情景,为何那般熟悉?是否在前尘往生中曾经经历过?在难以磨灭的人世轮回中曾经出现过?

绿­色­的世界、蓝­色­的世界,世界上只有一个黑­色­的月/日。宁静、神秘、荒凉的世界中,只有一个绝望了的希望。

王甲的心情,也忽然变得极端沉重。

——主宰这世界的,果真是光明吗?

但两人都只是一瞬间的悲哀。

看到了光芒,两人毕竟还是喜悦万分。

光在遥远的前方,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跨步向前行去。走出数步,发觉并无不适之感,这才加快了脚步。

光愈近,两人的心情愈迫切。

但便在此时,绿光却乍然消失。

“刚才还有光——是错觉吗?”王木奇怪了。

一阵揪心的疼痛,再次传来,王甲王木大骇之下,迅速后退。

不再有光。

——再也见不到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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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生气。不是人。是我们听错了。”老大静了片刻,道:“你们,送还食水;剩余的,要看管我。——我去那边察探一下。”

他顺秘道向传声处,无声而行。

老大走远,小铲忽然笑了。“师傅只让咱们送还,却并没有规定方式。所以嘛,我们完全可以……啊?哈哈哈……”

独眼狞笑,“各自行动。看看谁的运气好些!”

“师傅……师傅说……”小胖呐呐说。

小铲笑了。“师父?”捏捏小胖的脸,“看你胖的,到现在了还不瘦。——师傅的话你要听的话,为什么要私自留下两锭金元宝?”

他再笑。

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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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日,搜索人员已经逐步撤离。主要的原因是搜索已经完全没有了意义。而失踪者的家属也不再哭闹、静坐、示威。

当然,据说还有几个极其次要的原因。

——那位下达限期的人,因贪污受贿挪用公款包养情­妇­等等多种原因被收审。

——那位常驻国外之人,因替人办卡收费以及生活不检点而患上了某种难以医治的与“爱”有关的疾病而被隔离。

——那位家产千万之人的公司因一大宗房地产买卖失败而导致股票下跌,并被愤怒的股民们打成了植物人。

但也就在这同时,几辆国外名车出现于王庄。车内走出了几名衣着十分简朴甚至还有补丁的办事人员。他们一到达王庄,就召集各头脸人物到大香火场,出示了一份份的红头文件。

——王庄土地被征用。首期征用的是坟群所在地,迁坟限定于十日内完成。政府部门为他们特地招了一处山环水抱风水绝佳且距王庄不算太远的地方,作为王庄公墓。并由当地驻军协助王庄人迁坟,同时,王庄人会得到高价补偿。

——因考古雪茄的确认的原因,王庄坟群从即日起被封锁接管,武警会协助王庄人进行迁坟时的保安工作。

也于此同时,另一批人出现于刘庄。限定村长、村支书及各头面人物于半个月内召回百名“土木专家”协助政府。否则,上到村长、下到年满十六周岁的少年,一概进行拘捕审查。历年来的盗墓案件,也将全部进行清算严打,依法办理。

做为警告,百名­干­警及百名武警荷枪实弹,封锁全村,挨家搜捕,仅三个小时,就搜到文物两千余件,由三十辆警车护送至省里。

从效率以及收获来看,这大概是最高、最快、最多的一次了。

——猫鼠一窝!

(若­干­年后,刘庄人依然为此而愤愤不平。但王庄人的回答却很正义:“如果猫鼠真是一窝,为何你们会被吃掉?”刘庄人很想不通——为什么愈大的老鼠,那些猫反而越是不敢去吃呢?)

(想不通的事太多了。如果真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了。最好的解释只有一种:如果鼠大到了和犬一样大的程度时,除非有一只像大象一样的猫出现。)

(在这一点上,王铁太知足了。他说:“幸亏这是在中国。不是在意大利。否则的话,你刘庄早被杀的一个不留了。”)

十月二十五,王庄坟群鼷鼠迁移完毕。

因迁移坟墓而得到的大量财产,在王庄也体现着层层剥皮的铁一般的定律。王铁的第一富,立刻降到了三十位后;当然了,刘庄人凑够的百万元补偿,是按人头平分的。王庄因此而立刻成为人均收入第一村。

对大葬山下的各庄劳力而言,青壮劳力有了固定工作,虽然仅是民工­性­质。王庄在迁坟后,立刻同市县各食品百货经营公司联系,组成了联营,在村外摆出各种摊点。

二十六日,大葬山开发工程正式开始。因人员离奇失踪而引来的大批冒险旅客,一批批层出不穷地到来。当然财富也随之滚滚而来。

于此同时,第一批石油钻井探测队赶来。

二十八日,古墓开发举行了奠基仪式。

旅游区开发、石油钻井探测队、古墓开发,这三大工程,造就了异常繁荣的局面。大葬山一带似乎又回到了百万雄师过大江的激动人心的时刻。

“看来,我们的大香火场风水地,毕竟起到了作用。”

王庄的风水师陡然增多。接生意时总要指出本庄人的历史悠远、独门正宗,的确不凡。

“不信?——现有例证:……”

要价,由从前的“20-200”直线上升,居于每地千元至千五的奇高价位上。如若需要择日、定局、换形等,则要另行计价,一旦有要求破解的状况,更是漫天要价、信口开河、出口是海。

王甲家的椿树,也越长越高,越长越粗壮,似是突然服用了“神效增高营养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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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

醒后有光。

——是灵法天目的光。

王木­精­神抖擞,像是刚刚饱餐了一顿般,不知饥渴为何物,只觉得­精­力无穷。王甲却口­唇­­干­裂,双腿发软,全身无力。

“我……不行了……”王甲嗓音沙哑,“渴……饿……”

王木看看王甲,急忙扶住他,“快,喝点、吃点!”

王甲吃力地摇着头,“不……不能……不多了……一吃,就没有了……意志就……”突然昏迷。

王木急了。忙扶正王甲,打开水壶盖,把“水”灌进了王甲口中。

昏迷了的人,欲望是难以打消的。“水”喝完了,王木喂他吃的,王甲居然狼吞虎咽,眨眼间,就把为数不多的食物吃尽。

王木的心情却陡然间变得异常沉重。

——如果不练“僻谷术”,自己能支持多久?哥哥又能支持多久?

他盘膝、坐定、瞑目。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练成!

王甲再次醒来。他没有睁眼——不睁眼睛才能看到——他打量着、慢慢地打量着周围。

——奇怪,怎么会是石壁、石顶、石地?

­阴­冷的岩石,散发出幽冷的光泽。饥渴感再次袭扰着他。为抛开“欲望”,他睁开眼,在黑暗中默默计算着。

无尽的黑暗,数度的昏睡,行走的路程、生理的机能,减去黑暗给人的错觉,该有十到十耳天的时间了吧?地面上的人,开始寻找他们了吗?能找到他们吗?有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地底?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王木说地下还有二十四个人。真的吗?那些人在哪里?有没有水和食物?是人吗?

“好了!好了!我练成了!”王木欢叫着,一跃而起,“王甲!我练成‘僻谷术’了!——你……”陡然停止。惊恐地望着王甲。

王甲瞑目,看看王木,怔道:“——怎么?”

王木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吁出一口气,“没……没什么。”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你好像——瘦了……很多。”

“如果不瘦,那才是怪事呢。”王甲松了口气,笑着伸出手道:“阿木,先看看地面上吧。”笑容忽然一僵,艰难至极地看着自己伸出的手——几乎只剩下了骨头的瘦手,然后,他望向另一只手——几乎已是枯骨的手。

这刹那间,王甲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睁开眼,望着黑暗。“我……是不是很瘦?”

@奇@“是。”王木苦笑。也睁开了眼。——睁开了,也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不但瘦,而且瘦得厉害。”

@书@他回答的十分艰难。

@网@王甲呆呆地伸着手,摸向自己的脸——的确很瘦,瘦到了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

他艰难地站了起来。裤子掉了。(腰带,居然不起作用了。)

他摸摸自己的身体——一具活着的骷髅。

“奈何桥!”王甲痴痴地笑了。“我已到了奈何桥!”

(笑容令王木不寒而粟,不惊不抖。)

但王甲却已镇静。他冷笑,“奈何桥,又岂奈我何?不!我定然不会屈服的!”而后,他瞑目,望向王木,毅然道:“无论是什么原因。现在,你必须迅速带我出功!”

他一笑接道:“出功的方式,要难为你了。你必须十指同时按定我二十个|­茓­位,并于那同时,度气给我。明白吗?”

王木也镇静了。他笑道:“照这种出功的方式,我宁可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你还得是位年轻美丽的女­性­。”

王甲也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红粉骷髅,只差一线。男即女,女即男。现在,我纵然是天下第一美女,又能如何?你大可于心里想像我是你心目中最美好的偶像。来——闲话少说,立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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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谷术”的出功,要难于“灵法天目”。它分为绝食、绝欲、绝水、绝气这四个阶段。但因他们事实上早已将食物、欲望、水等绝到了最低的限度,所以王木很快就令王甲达到了前三个阶段。

第四个阶段目前却没有任何必要——因为墓内始终有空气。

新鲜的空气。

王木收手。

王甲松了口气。失去的体力/­精­力,正逐渐地返回。他再度伸出右掌,“阿木,先看看地面。如果镜像太快,能记住什么就说什么,不要迟疑!”

“——很多人在动。——不像咱庄的坟。像个大工地。——像个大会场。——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像是小丁,太快了。看不清楚……”

“仔细看!——有没有小丁!如果有,她能收到咱们的信息!——一定要仔细!”

“……人多……出现了一次……太快……”王木忽然一怔,“不对呀!你的‘圆光术’什么时候变成了放电影?太快了!影影绰绰的啥也看不清楚。”

“有没有小丁?”

“有。”

“你能肯定?”王甲严肃起来。

“能。”王木回答的十分坚决。

“那就好。”王甲松了口气,忽然摇晃一下,又站稳,吁口气,慢慢依着墙壁而站,表情十分疲倦。半晌,他才恢复过来,“阿木,——你想明白没有?”

“想明白?——想明白什么?”王木奇怪了。

王甲迟疑一下,提示:“——时间!”

“时间?”王木一怔,忽然一惊、一呆、一寒。“时间!时间有误!”

“是。时间有误。地面上,时日飞逝。地下,时日却只有短暂的刹那。”

“这,有三种解释。1、我们已经死了。活着的是灵魂。是­精­魄。2、我们是在时空隧道里,在内层空间。3、置身于一个高速运转的,其速度快愈光速的物体上。但无论是哪一种,带来的可能­性­都只有两种。1、时间虽然慢,我们的生理渴求,运行机能却不变。那样,纵然不疯狂的、不停的吃喝,也没用。也会很快就死去。2、生理机能与现时间相吻合,造成了长生效应。在地面上,我们可以失踪上一月、一年、十年、百年,在地下,我们却只会感觉过了几天、几月、几年。所以,我们当前所面临的第一困境,已经不再是饥渴,而是时间。”

“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王甲的话,终于说完了。但也就在此时,突然远方绿光乍现,继而,竟宛若烟花、焰火般迅速扩大、消逝。但他是睁着眼的。也就是说,他不该看到除了羊皮纸外的任何亮光。

王木却是闭着眼的。他看到了什么?

——灵法天目的蓝绿­色­视界下,但觉无涯无际的蓝绿之光,募然间一片的漆黑。继而,漆黑瞬息之间扩散到了整个­色­泽低幕,再消散。光泽也变为正常的蓝绿之­色­。

然后,两人都忽然想到了地狱。

——传说中,地狱里的夜,是白的;日,是黑的。

(在地狱中过年放焰火时,焰火之光是先黑后白。)

——他们岂非正是置身于地底?

那么,既然在地狱,有没有黄泉道、幽冥路、奈何桥、鬼门关、森罗殿?有没有十八重、九幽、弱水、焰火山、开明兽?有没有阎王、判官、牛头马面?有没有泰山君、地下二千石?中央墓主、三丘五墓、墓左墓右、墓丞冢令?

王甲叹了一口气,“阿木,你有没有听说过‘生当为人杰、死亦做鬼雄’的故事?”

王木道:“听说过。那也是兄弟俩,误入绝境达十年之久,依赖太岁­肉­而活。返回家后却发现疾厄也随之而来。为防范疾厄外流,他们杀人、放火,什么都­干­。”

王甲道:“后来,他们受家族追杀。”

王木道:“对。在最终的绝境时,兄走弟留,人杰的后来终于成为人杰,鬼雄的也终于变为鬼。”他笑了。“咱要也有逃生的机会,你也先走。我后走。不过,你别闹的也食言,让做弟弟的一直等个无休无止也不见做哥哥的回来救他。”

王甲叹了口气。“那只是个故事而已。何况,那的确是个古怪的地方,出去的人,就再也回不去了。不过,如果故事重演,还是你走吧。我留下。”

王木笑笑,“当哥哥的怎么会不为当弟弟的考虑?我相信,做哥哥的总会想办法回去救当弟弟的。——毕竟,当哥哥的要懂得的更多。还是你走我留吧。”(详见拙著《时空梦·宇宙情》)

“你倒会做顺水人情。”王甲也笑了。“我留下,还能为那些阎罗王、泰山君什么的看看手相命相体相气相的,挑起他们的争斗,咱坐山观虎斗不亦乐乎?你呢?”

“我?”王木大笑,“我可以杀了他们,自立为王!”突一拍头,

“地图!——我怎么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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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已经拿出。图上,线路纹络上呈现出的红光回流不息,宛若血液奔流一般。王木凝神望着,王甲也凑过头去。两人四手拉着地图,王甲突然一怔,“你先松手。”王木松手。“再把手放上。”王木又放上。“再松开。”王甲又命令着。

王木却不肯再听命令,“­干­嘛­干­嘛?——想玩儿人呀?”

王甲一巴掌打开王木的手。王木立刻再放上。

“哈!原来是这样的!”王甲大喜,“只有咱们两人都拿地图时,我才能看到那些小白点小红点的!”

“啥玩意儿嘛!”王木大失所望,“——真是个老杂!”

王甲却兴趣盎然。“恩。不错,真的有小白点小红点的。时聚时散的。——奇怪,怎么突然就少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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