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班的时候,一件突发的事情严重影响了莫宁的心情,付夕颜在她一踏进报社就扔了份报纸在她桌上,一巴掌拍过桌面,引来了所有赶早班的同事。付夕颜见围观者数目已经够多,也就不卖关子,大声朝莫宁道:“你明知道王氏是我的稿子,你叫你的实习生去写是什么意思?”
莫宁未及反应过来她此举的含义,李涵已经快步走到莫宁面前,脸上尽是歉意,她说:“付老师,这件事莫老师并不知道。”
付夕颜咄咄逼人:“你是她的实习生,写的所有稿子都要经过她的眼,现在你说她不知道?”
李涵还是和付夕颜解释:“是这样的付老师,昨天采访任务来得急,主任让我找了您,您不在……”
“串线是当记者的大忌,你是实习生,这点你不知道不怪你,关键是,带你的老师可是我们报社的王牌记者。”付夕颜冷嘲热讽过后,眼神犀利了许多,转向莫宁的时候越来越不友好。
莫宁无声的坐在了椅子上。拿过付夕颜刚刚甩在她桌上的报纸,她边垂眸扫新闻,边问:“李涵,你把事情说清楚。”
李涵正在整理思路,付夕颜已经Сhā话过来:“事情很简单,王氏的稿子一直是我在做,你让你的实习生串我的稿是想怎么样?”
莫宁不咸不淡:“李涵,你说。”
付夕颜:“你!”
“我不想在一大清早就和你吵,不管你信不信,你说的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你这样激动,我没办法相信你现在的话,如果你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请冷静点。”莫宁说话掷地有声,一时间围观的群众都自觉无趣,又“哄哄”的散了开去。
付夕颜不说话了,表情却仍然是气势汹汹。
李涵认真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莫宁很快得出结论,她抬头看付夕颜的眼神并不犀利,却有种强大的气场,她说:“看来主任是关键,等主任来了问一下她不就知道具体情况了?”
付夕颜:“这与主任无关,即便是她下的任务,跑的是我的线,也该和我说一句吧。这么先斩后奏……”
“对不起。”莫宁起身说。
付夕颜一下被噎住,实在没想到莫宁的这个道歉来得这么干脆。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是恨恨的转身离开。莫宁重新坐了下去,她从没觉得自己和付夕颜的关系好,但她倒也没想过会和她闹得这么僵。
她隐约还觉得,这事并没完。
付夕颜一走,李涵就站在原地扯衣角,过了半天,她低着头说:“莫老师,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事先没和您说,让您背了个黑锅,对不起。”
“还有什么没和我说的吗?”莫宁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为的就是让李涵轻松点。
李涵却答:“有。”
莫宁被这答案讶住了。
几分钟后,看完李涵转发的邮件之后,莫宁已经讶得连嘴巴都闭不上了。李涵在网上告诉莫宁,这是她周五晚上收到的,发信人是个随便注册的名字。信件是用txt格式发的,复制到文档里有足足五十三页,满满当当的都是对河源公司不公平制度的控诉。除此之外,信件里还附带了一个压缩文件,解压后,有扫描过的解聘书、勒令辞职书、几十个员工的集体手印等……甚至有一封手写的家属证明书,证明死者的死与河源公司有直接关系。
莫宁仰躺向身后的靠背椅,按着下巴想着这之中的可能性。如果河源公司真的有制度缺陷间接导致员工自杀的话,那么,这绝对应该披露。就冲河源公司这样隐瞒事实并且拒付赔偿金的行为,报道是必须的。
只是,这些证据显然不够。
被这个神秘的邮件连续困扰了两天,第三天晚上见到顾准的时候,她的心情才稍微开阔一些。顾准对吃并不挑剔,莫宁建议去吃川菜,他也欣然驱车而去。
“心情不好?”
“唔,有个不好的征兆。”莫宁道。
“什么?”
“我在你面前越来越疏于掩饰了。”
顾准笑了,隔了片刻说:“这是好征兆。”
“可你还是精于掩饰。”
顾准收起笑容:“是这样吗?”
莫宁偏头去看他:“不是。你比以前更精于掩饰。”因为以前他也许对她没感觉,也无需掩饰,而如今,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渴望,那天晚上他抱着她贴向他的时候,她感受得很清楚。可是,能够生生断开这种渴望,得要多大的演技啊?
莫宁太沉溺于自己的思路里,没有看见顾准突然紧握住方向盘的手。他的声音也沉了许多:“你试想过原因吗?”
莫宁:“什么?”
“我在你面前没有任何掩饰。”
莫宁看着他,觉得他正在生气。“你的意思是,我不了解你?”
顾准没有立即接话,眉头却皱了起来。
莫宁冷冷笑了笑,刚刚才开阔起来的心情此时霎时又低落下去,她倒是没想到,就这么个小事也能让两人争吵。显然,她没有意识到重要性。她还是接着说:“相互了解本来就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相信我吗?”
莫宁不明所以:“你指什么?”
“相信我说的话吗?”
莫宁狗血了一把:“只要你肯说,我都会信。”
“胜于你自己的眼睛你的判断力你的理智和我的行为吗?”顾准的问题很流畅,让人觉得他这个问题似乎早就酝酿好了,就等着这么一天问出来。
莫宁没有回答。转而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准的嘴角泛起笑意,那笑意看起来却有些冷:“你明明知道。”
“你可以说的。”
“抱歉,我不喜欢你频繁提问的语气。”顾准边说着,边在一个十字路口急速转了个弯,这个转弯太突然,以至于刹车声刺耳得让周围的路人都不自觉的遮住了耳朵。
莫宁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准,他关了车灯,马路上的路灯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她看他的样子这样不真切。好像从来不曾认识,好像之前他们的美好只是一场戏。戏完了,两人重归陌路。就好像,他们从来不是一条线上的,他们从来未曾相爱过,就好像即便这些美好是事实,也随时可能像泡泡一样碎得毫无踪迹……
顾准的失控并没有持续太久,车速渐渐慢下来,他空出一只手揉了揉额角,道:“抱歉,今天工作很累。明天我要出差,原本是想和你一起吃饭。现在,送你回家。”
莫宁心脏抽痛了一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这是欺君犯上惹了龙颜不悦?”
“我不想吵架。”顾准直接扔了五个字过来。
“我也不想。但我不喜欢不明不白被人甩脸色。”
顾准眸色一沉:“我说过,我现在很累。请不要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莫宁被这四个字重伤。以前付夕颜也说过她咄咄逼人,她从来没觉得这个形容词会这么让人难受。最没用的是,她居然想哭。
她原本是想着,今晚见面,也许顾准会给予她一些关于河源公司的好建议。最近张乾志的某个直系亲属刚升任省委宣传部部长,她最近心绪一直被这些事交相烦扰,整个人都很浮躁很不在状态。和顾准这样的争执,让她仍然恍恍惚惚,这感觉就好像是被一个噩梦突袭,被吓得半死,醒来之后却发现这可怕的噩梦根本不是梦的那种抑郁感。
顾准把她送回了家,替她打开车门,坐在车里看她进了公寓楼,又头也不回的驾车离开。
莫宁头一次觉得悲凉,股股的风吹来,她用力的裹紧衣服,却觉得一点暖度都没有。进了屋,把暖气开到最大,她外衣也没脱就直接扑进了床上。一动不动的趴着,回想着刚才的事情。想到头痛欲裂她也没明白她怎么就和他吵了起来。
半个多小时过后,门铃声响,莫宁以为是对面那个变态男,并不打算理会,于是一直装不在。又过了十几分钟,她的手机响起,看也没看就接起,开口 “喂”了一声。
那端传来礼貌的声音:“请问是莫宁小姐吗?”
莫宁失望的“嗯”了一声。
“您好,这里是好当家宅急送,您的外卖到了。”
“什么外卖?”
“四十分钟前您点的外卖啊。”
莫宁叹了声气:“送错了,我没订外卖。”莫宁边说着就边把电话挂了。
很快,手机再度响起,莫宁很想甩句“烦不烦”过去,那边更甜美的一个声音先她一步:“这里是好当家餐饮连锁,请问莫宁小姐吗?”
莫宁“嗯”了一声。
“是这样的,晚上七点二十三的时候,一位先生点了两份外卖,其中一份是送到您住的香苑,现在我们给您送的外卖已经到了,您能方便出来接一下吗?”
莫宁:“先生?什么先生?”
“稍等,我为您查一下。”那边敲键盘的声音响了一阵,然后,那个甜美的女音接着说,“抱歉,让您久等了。那位先生姓顾。”
番外一
七点四十。范濛从显示器前移出视线,抬手看了看表,靠在椅子上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出差前的准备工作还差一点尾巴没有整理完,拉过电话,叫了外卖,她戴上眼镜准备重新投入扫尾工作。
目光一起一落间,她猛的看见顾总走进了办公室。
他不是见莫小姐去了吗?范濛正兀自疑惑中,桌上话机响起,接过:“顾总?”
顾准在那头说:“范秘书,请把明天要带的文件拿给我。”
范濛做了顾准两年的秘书,时至今日,她已经能从顾准的语气和表情里判断他的心情状况。就好像此刻,他的声音沉而有力,语气却并不舒缓——这是他心情不佳的时候,只不过,未见到表情,她还无从得知他的心情究竟坏到什么程度。
她深知,在这个时候,她的工作不能出一点差错。倒不是怕顾准,只是她很不喜欢他因为她的失误而皱眉的样子。
细细数清楚了材料,范濛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起身拢平了衣服,抬腿出了办公室。
把一沓文件端正的放好,范濛说:“顾总,这些材料您打算今晚做吗?”会问这个问题是因为顾准下班时交代她整理好,他原本是打算在赴美的飞机上赶完这些工作的。
此时,顾准的视线仍胶在电脑屏幕上,范濛看出来,他的心情真的很糟。因为他平时极少皱起的眉此刻正紧皱着。这种表情只有在他遇到复杂商业状况和难缠的人时才会有。
“嗯。”顾准应了一句。
“要为您准备茶饮吗?”
顾准手一停,食指就停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少顷,他又继续手指如飞,同时说:“谢谢。”
范濛出门的时候心还是提着的。
茶饮触到了他的什么点吗?范濛敏感的想,这原本就是件奇怪的事,前几天,喝惯了原磨咖啡的顾总突然问她会不会泡茶。对一个优秀的秘书来说,没有什么是不会的。所以尽管范濛对泡茶的了解仅限于把茶叶倒进茶杯,再倒开水,盖上杯盖而已,她还是微笑着说她会。然后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在办公室研究了一上午,终于知道了泡茶的门道。
顾准说她泡的茶还不错。
事实上,他从不会说她的工作做得不好,最差的评价正是“还不错”,她原本有些失望,直到顾准说“以后把咖啡换茶”,她才感到欣慰。
她其实很早就知道,对顾总这样的在意早就超过了一个普通员工对上司的在意。她掩藏得极好,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渴望顾准的怀抱。
端了杯热茶进办公室,顾准已经完全投入在工作里。他的工作效率一直很高,再多的任务他也能按时按量完成。有一次公司活动的时候,范濛被众人逼得无法,忍不住对大家说了一个关于顾准的小消息,她记得自己当时说“我曾怀疑过顾总不是地球人”。
这句话后,男人们对顾准更崇拜,女人们对顾准更向往,那时候范濛觉得很开心,有那么个词叫“与有荣焉”,她觉得自己因为顾总的优秀而沾光。尽管她的身份只是一个秘书而已。
后来顾准不知从哪儿听说了这句话,在一个晚霞温暖了整个办公室的傍晚和她说:“范秘书还怀疑我的来历吗?我真是地球人。”
范濛当时就懵了,好在心理素质够硬,她并没懵很长时间。后来她无数次的回想这个场景,就只记得自己当时甜蜜的心情,是橙色的。
那时,顾准带解释性的和她说:“在美国的时候,我得花两到三倍的成果去和美国人领取同等的报酬和认可,所以,效率高这种能力并不是天生的。”
范濛直到现在都记得他说这番话时脸上那个并不轻松的表情,那时,她就已经会心疼他,并且克制自己。
顾准回来后,范濛的工作效率变得奇低。她不想承认,可事实是,顾准的情绪会影响她。这几天事多,尤其前天分公司出了重大的质量问题,总部直接打电话来关注这件事并要求顾准尽快处理时,她都没见顾准这样过。范濛有些凄凉的想,莫宁对他的影响力已经越来越大了。
她深刻见证着他的转变。
两年前,范濛刚从大学毕业,她所就读的大学很有名,行政管理专业全国排名第二。因为家在G市,她就在G市找工作扎根。文森特是当年她参加过的面试里最好的一个企业。因为是外企,面试更为严格。六轮过后,她最后面对的考官就是顾准。那时候的顾准并不像现在这么好相处,当然,不是因为他的脾气坏什么的。实际是他凭空给人造成的距离感。你看得到他眼底的笑意,却看不进他心里。你听得到他温和的语气,却明显感受得到那份疏离。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范濛发现,顾准并不只对她一个人这样,他对所有人都那样。
你走得近他眼里,却永远没办法进他心里。
面试的时候范濛表现很出色,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她从来都很自信,尽管毫无工作经验,仍旧成为了顾准三大助理中的一个。一年后,顾准辞掉了其他的两位助理,范濛成为他最重要的臂膀。
范濛清楚的知道自己成功的原因,一是观察,二是掩饰。观察他,做不到完整了解他,起码也知道他的一些脾气。掩饰的,是对他这样的人中龙凤的爱慕。顾准在她上班第一天就告诉她:“我需要的是一个助手,不是一个爱慕者,尽管这么说有些不礼貌,但我希望你记住。”
范濛记住了,却管不住。
她跟着他出席每场洽谈会,她在他身后看着他淡定自若的笑容,看着他怎样机智巧妙的解决随时出现的危机,看着他怎样一步一步将文森特从一个在国内不怎么知名的小小外企发展到现在的规模,看着他站在成功里……
很多胜利和喜悦,她都默默地和他分享。
每次隐藏心意隐藏得难受的时候,她就总有想辞职的欲望,可是,终归是舍不得。
顾准身边不乏追求者。他从不忌讳让她知道他的私事,尽管他从不提起,他也不会试图遮掩。谢灵的追求攻势最猛烈,直到现在顾准有了女朋友,她也仍旧是不间断的约他找他。有些女人和其他人不一样,譬如谢灵,她有坚韧不拔的毅力和不怕失败的勇气。多数时候,顾准的冷漠和反感让范濛都替谢灵难堪,她却依旧倔强的笑,说些和她身份不符的幼稚的话。
还有许多莫名奇妙的电话和短信,顾准一直交给范濛处理,他的私人手机号里除了家人,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也正是这么一路看着这些前赴后继的追求者,范濛才深刻知道,顾准这样的人,沾不得。
正怔忡间,桌上电话响起。接起,原来是外卖到了,却不是她的外卖。范濛长叹一口气,拎着两个袋子走向他的办公室。
敲了敲门,里面的人说:“请进。”
范濛推开门,顾准斜倾在椅子上,左手缓缓按着额角。她立在原地说:“顾总,您的外卖到了。”看到他点了点头,她才走向茶几处,轻轻放下。
很想说“先吃饭”“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可是,有话不说早就被经验累月磨成了习惯性反应。
他大概是真的累了。虽然明天要去总部出差,临时性决议下来的时候,他们只有一天时间准备,很匆忙。这却并不是他们最忙的时候,范濛想起C市分公司成立的那段时间,公司上下不眠不休忙了半个多月,顾准就连着一个礼拜没有睡好觉。
可他也没有现在这么累。
范濛突然有些好奇,莫宁在他的心里,到底是怎样一个重量?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是那一次的采访。范濛记得很清楚,莫宁提问时很迷人。不过,仅仅是她这么认为,顾准对之的印象似乎并未多深刻。然后是第二次的专访……
想着想着,范濛就放弃了。对于这些,顾准实在没有透露太多的信息——太多他们相爱的信息。可是,为什么莫宁突然就入侵了他的生活?
顾准爱她什么?如果说聪明、美丽、自信是莫宁最吸引人的特质,那么范濛可以毫不犹豫的说,顾准有太多这样的选择。毫不夸张的说,就连范濛自己也是属于这一类型。
为什么偏偏是她?一个与他生活和工作都没有多大交集的女人?
强迫自己收神,范濛重新投入工作中。
八点半。前台小姐打来电话,说有位姓梅的小姐要见顾总。范濛亲自接过电话,心里隐约猜到是谁,接起之后,那边一个醇美的声音响起:“范秘书,你好,我是梅迪。”
范濛装出惊讶的样子:“哦?是梅小姐?”
梅迪:“顾准现在方便吗?我打他电话打不通。”
“好的,您稍等,我帮您问问。”挂断,拨顾准办公室的内线。
“请说。”
“顾总,梅迪小姐正在前台。”
“……”
“是要帮您推辞还是?”
“让她进来。”
“好的。”
梅迪明天和顾准一趟班机。顾准对梅迪还是有些不同的。那种不同隐约带了些亲情的意味。虽然没问过,范濛却知道梅迪之于顾准的意义。梅迪的父亲是美国华人圈子里有名的商人,年轻时就在华尔街闯荡,三十多岁娶了一个富翁的女儿,得到富翁的赞助金后,他开始了自己的创业史。梅迪最令人向往的是他极为广泛的交际圈子,他很会做人,很多去美国闯荡的年轻人都曾接受过他的人际帮助,虽然不太确定,范濛却只想到了这一个原因。
去前台见到梅迪,范濛仍然觉得惊艳。混血儿并不少见,大都长得不错,但梅迪是算长得完美的那种,每一处都很完美,简直精致,像芭比娃娃。
她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朝范濛礼貌的微笑,范濛领她去顾准的办公室,一路上,范濛想到,除了采访,莫宁好像从未来找过顾准。
把范濛送进顾准办公室后,范濛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带上门那一瞬间,她看到茶几上那份外卖仍旧保持着她刚送进去的样子,原封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人要看顾准的心理因为剧情结构的关系,顾准的心理活动会在一个关键的时刻出现>_<
但大家对俺儿子的怨声已经载道了,所以让范秘书出来跑跑龙套。
她爱慕顾准应该不是啥意外的事,莫宁第一次专访顾准的时候有埋一些小伏笔><
==
⑨姑娘开新坑了,大家可以去支持支持哦→
三一战
莫宁并没有吃下外卖,她打了个电话给好当家,问了另一份外卖的去处,然后花十分钟的时间下定了决心。拎着外卖盒出了家门。
他明天要出差,这么晚还去公司,想必真是有许多工作要做。两个人一起吃外卖……这么想着,也是个不错的场景。
出门打了车,直奔文森特大楼。上了十八层,她就在前台拨了顾准的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那边才响起一声“喂”。
“呃……吃过饭了吗?”
“唔,正准备去。”
“哦?一个人?”莫宁以为他指的是他自己的那份外卖,心里还掠过一喜。
“和一个朋友。”顿了顿,顾准很快问:“你在哪儿?”
一喜变成空喜。莫宁飞快排遣情绪,轻轻地“哦”了一声,握着外卖袋的手不自觉一紧,却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我在家呢。我只是来确定外卖是不是你订的,我吃过了。”
顾准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再开口时,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清晰:“是我订的。”
“明天几点的飞机,需要……”
“抱歉,我在开车,稍后再打电话给你。”
“哦,好。”话还未完,莫宁已经滑上手机盖,深怕错过一秒就会发生什么意外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正了正身,抬头时不小心触到前台小姐还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后者干脆大方的朝莫宁笑了笑。莫宁却没办法回她一个同样礼貌的笑容。
又拎着外卖袋回家。
特意让出租车司机在小区外停的车,为的就是想理一理自己的思绪。莫宁现在是真信了周一诺的话,恋爱确实能够让人高倍的变得不像自己,喜怒不由己,言也不由衷,会特别特别在意他的想法看法,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哪怕是一个不经意的表情也能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周一诺的悲剧早早的告诉了她,不要太早把自己的心交给他,除非他把自己的先交给你。这样的心理防线让她一度对男人防心甚重,过去的几年里,几乎无人走近她的心里。她可以对任何在乎她的男人毫不在乎。
直到顾准这个例外出现。原来爱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在不知不觉中就吞噬了一个人所有的矜持。
夜里有风,她走得很慢。不断踩着自己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她想着,或许自己该改变改变。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回到最初的样子。那样,她就不会有这么诸多的愁肠,不会有这么多奇怪而又脆弱的期待,不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走过了一段,又倒回头再走一遍。手抻进大衣口袋里,拎着外卖袋让她觉得累赘,可是,即便眼前两步的距离内有个垃圾桶,她也舍不得扔,也就一直这么拎着。
夜更黑了,湿气也渐渐重了起来,心绪也在这样的环境里慢慢平静下来,她这才迈步朝小区的方向走去。就在楼下,车停的声音重重刺激了她的耳膜,紧接着,强烈的车灯照在她的侧脸上,她伸手挡眼睛,只是强光下熟悉的车前身,就叫她那颗刚平缓的心又瞬间激荡起来。
她愣在那里,直到顾准从车上走下来。他也正由远及近的打量她,目光逡巡到她手里的外卖袋上,视线定格了好一会儿,他再抬头时,眼里有意味不明的东西流过。莫宁拙劣的说:“我下楼来扔垃圾。”
顾准嘴角一弯,抬起手,温柔的抚在她脸上,皱眉道:“很凉。”
“夜里风大。”
“范秘书刚才打电话给我,她看见你从公司离开。”顾准不咸不淡的说。
莫宁尴尬的从他手里移开,闷闷道:“没错,我刚去你们公司找你了。”又突然抬起头朝眼前挺拔的男人笑了笑:“真遗憾,你不在。”
顾准低头看她,她的脸色在车灯照耀下显得有些白,偏偏笑容还很倔强。眉峰轻蹙,他小小的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她。
外卖袋子落在了地上。
突来的温暖侵袭了莫宁,她忍不住鼻子发酸,就这么回抱上他,试图通过在他身上蹭鼻子来缓解那股酸意。
“对我坦白有那么难吗?”
莫宁哼了哼:“这话一字不动还给你。”
“在外面走了很久?”
“很久,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