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一道接着一道,隔着蒙满薄灰的窗,将室内映出一瞬间的粉白颜色。
借着短暂的光亮,杜亭看见少年白得近乎透明的额头很快覆了密密麻麻一层水渍,抿得死紧的唇角不住颤抖,水珠滑过青玉般的脸庞,留下大片大片润泽痕迹,感应到杜亭的视线,少年抬起眼,更多的水份从眼眶中渗出,好似哭泣一般。
“我难受……”
“我知道,一会就好,一会就好了。”杜亭哄孩子般拍着他的背,湿黑的长发粘上他的手心,凉凉的,痒痒的。
少年很痛苦的攥着他的衣襟,“什么……时候……能好,我快受不了了,我难受……”每说两个字就艰难的喘气,呼气,像病入膏肓似的。
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这句话杜亭也答不上来,但他只能不断重复着“一会,一会就好了,雨就快停了。”类似的安慰。
“雨停了……你会走么?桥通了,你就要……卖画去了吧?”
杜亭心里突的一下,口中下意识答道:“雨停了……也不走。”
少年像是服了定心丸一般,抓紧衣襟的手渐渐松了,偎着杜亭开始打瞌睡。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屋内的水也越积越多,杜亭半坐半跪着,只觉两只膝盖都要被水浸了,这时他真的有些慌了。
这孩子身体里为何会流出这么多水?而且还是下雨的时候,雨愈大,他就愈加不舒服,身体渗出的水分也就愈多,若不是知道怀中身体是个软物,他真要以为这孩子平日是块风干海绵呢。
若是常人,这时只怕已经干了吧。
他一手扶着少年,一手伸长了去点那蜡烛。
烛光幽幽亮起,杜亭终于看清了室内状况,地上果然积了一大滩水,源头自然在自己怀里,“好些了么?要不要送你回井里呆一会?”他拨起少年下巴,这一看才真的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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