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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这一日格外漫长,杜亭的心随着日光的坠落也逐渐提到腔子口,偏獠寅这时还来问他:“你对小鬼,到底是什么心意?给我说说可好?”

虽然对方坦诚,但杜亭有自己的矜持,他没那么大方,也不擅对旁人诉说心声,即使是面对这位将会成为自己和小鬼的“恩公”的人。

面对目光澄澈的男子,他再一次支支吾吾敷衍过去。

“哼,小气。”獠寅也没多说什么,看了眼窗外,便和杜亭一起静候夜­色­的到来。

终于等到那时候,獠寅却不让杜亭留在屋里,原因是“你执念太深,影响我施法。”便在杜亭巴巴的目光里将小鬼的画卷以及若­干­备好的物件关在一间屋子里,包括那一小钵朱红的龟血。

杜亭并不可怜那龟,只是好奇过那龟血的用途,问起时獠寅却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潦草敷衍,于是当房门被紧紧关闭后,杜亭便独自留在惶惑与不安当中。

他独自来到院里,在井圈旁坐下,说来也怪,自从獠寅入住后,那只伶俐的小黄鼠狼就再也没出现过,这种时候,他倒真希望有个活物能陪自己说说话,妖也好,人也好。

想到方才不算对话的对话,又一阵莫名惆怅,不知为什么,他有些恼自己。

喜欢就该说出来,这么遮遮掩掩的成什么样子呢。

等小鬼回来,他一定大声告诉他:这次不走了,留在荒宅陪他,想留多久就多久!

想到即将成真的告白,又心情忐忑的紧张起来,兴奋得手心都渗出汗水。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打开。

杜亭像惊醒的兔子般,噌的跳起来,向獠寅奔去。

“怎么,怎么样了?!”抓着他的肩膀问,鼻尖都迸出兴奋的细汗。

“这……”獠寅避开他的目光。

琐碎的月影里,眉目英挺的男人满脸凝重愧­色­。

“怎……怎么?”杜亭紧紧盯着他,心中一再重复着:不会有差错吧,不会有的。可声音里却不觉含了怯意:“獠……公子,到底,怎样了?”一面说,一面向内室望去,企图在一片漆黑里寻找到鲜活的生气。

但是回应他的却是这样一句话,片刻的沉默后,獠寅这样说:“其实……就算不成功也没关系吧。”

“你说什么?”

“我说……就算那家伙回不来,也没关系吧?不过是只小鬼罢了,对吗?”

“你,你……什么意思?”杜亭深深喘着气,却没有一丝空气能够达到胸腔那里,心房的附近好像缺了一大块,冰凉的新鲜空气全部随着即将得知的噩耗从那里渗透了出去:“你,你怎么能这样说?!”

仍不甘心的追问:“是失败了吗?是吗?到底……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我已经很尽力的去裱画了啊,生辰八字不是已经出来了吗?只是这样……还不够吗??”杜亭疯了一般快速念叨着,只要想到即使经过这么久的努力,小鬼也不可能回来了,身体就不可抑制的发抖,长久以为维持着他的信念轰然倒塌。

獠寅拉住他的袖口,强行令他站住。

“为什么你会这么难过?”

杜亭用力的瞪着他,这个时候这样的问题,无疑是雪上加霜。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对你来说,他不过是只小鬼,可是,可是……对我,那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呢?他是美人么?还是……你们有了不寻常的关系?”

对方轻佻的语气轻易激怒了杜亭,他抽出被抓住的袖口反过来扳住獠寅的肩,“不许你这样说他!他……他不一样,他对我很重要。”

“有多重要呢?”

法术失败了,现在谈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可是诡异的对话还在进行。

杜亭放开对方的肩膀,负气的用拳头捶打墙壁。

都怪自己!

若早些明白自己的心意,或者早些坦白出来,最起码……要让那个家伙知道啊,而不是将他孤独的留在黑暗的雨夜里,悄悄逝去……

想到那天的场景,泪水就控制不住的奔涌而出。

“和你没关系,都怪我……早就打算陪他在这长住的,可是却故意……说要筹旅费,他不想我走,我都知道,可是却故意耍弄他……都怪我……如果我那时就告诉他,至少,至少会让他明白……”

人生里隐含着无数个如果,如果我们当时怎样怎样,那么现在就会如何如何,可是这么追悔的时候,那个有关“如果”的假设已经过去很久了,再也追不回。

想到在井旁望着月亮筹划告白,兴奋得不能自已的自己,就像文章的倒数第二节,不知道注定悲剧的主角,傻傻高兴着。

獠寅隐藏在暗影里的五官难耐的抖动了一下,依稀是笑的模样。

杜亭只听见他面向身后,用清凉的声音喝道:“听清楚了吧?”

“还行。”

久违的,清脆的少年嗓音,带着一点久睡后的慵懒味道。

杜亭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向声音来处望去。

獠寅轻声笑了,手背在身后打了个响指,只见原本乌黑一团的屋子一点点亮起来,像有人缓慢的拨亮了一盏灯。

光亮的中心区域站着一个少年,他穿着柔和的浅青­色­衫子,腰间扎着绣了云纹的­精­致腰襟,下面露出一双糯白的裤管,可不正是杜亭亲手添上去的那身衣裳?

大悲之后迎来的大喜,杜亭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了,只觉从头到脚到心都轻飘飘的。

他既不敢动,也不敢出声,更不敢眨眼,生怕一个疏忽打破这场梦一样的幻境。

还是小鬼先开的口。

“喂。”

杜亭眨眨眼,还好,还在。

小鬼撇着嘴,老大不高兴:“你傻的啊?”

“你……我……我……”

“叫我的名字!”

“名字?”杜亭一怔,随机惊叫道:“啊!你,你都想起来了?!”

小鬼点点头,有些羞涩的道出两个字:“岳潼。”

“我的名字,叫岳潼。”

“岳潼……”杜亭品茗般轻声重复着,“好名儿,有山有水的。”

随即被对方白了一眼:“你个呆瓜。”

享受到暌违的白眼,杜亭这才觉得有些真实感,兴奋的跑到少年面前,顾不得礼数教养,用双手捧住他的脸,抬起来细看,接触到的是久违的冰凉瓷器般的质感,没有一点洇湿的水渍,这才放下心来。

少年嘴上一口一个呆瓜,笨蛋的骂,神态却极乖巧,任对方手掌托着自己脸颊依偎在一起。

“其实你做的那些我都知道……我在画里看着呢,只是身体不得劲,出不来……”

杜亭心愿得偿,满足的搂着怀里少年,那些费时费力战战兢兢的日日夜夜还算得什么?

“对不起,害你等这么久。”想到自己方才平生最大胆的一次告白都被怀里人听了去,心中既是害羞,又是激荡,但却了却一桩大心事般轻松喜悦,不由低声细问:“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你……愿意么?”

少年瞥了他一眼,随即迅速垂下睫毛:“画只有你能裱,我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啊?那……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笨蛋书生。”

杜亭还要再说些什么,但­唇­上一凉,眼前被柔软睫毛滑过,对方已主动献吻,再纠结着什么愿意不愿意的问题就真是笨蛋了。

就着轻捧脸颊的姿势微微俯身,将少年微凉略温的嘴­唇­撞个满怀。

“咳,咳咳!那什么……”被忽视许久的人终于看不下去,发出不厚道的声音:“真是媒人抛过墙啊!”

相拥的二人这才惊惶分开。

少年的皮肤虽透不出红晕,但睫毛低垂不安眨动的样子却真是羞涩得厉害,杜亭心中又是一荡,握着少年的手就再也松不开。

獠寅双眼望天,酸酸的道:“想亲热也不急在一时,且听我把后续事宜交待清楚如何?”

…………………………

“以后……还要劳你费心了。”獠寅离去后,岳潼如是对杜亭说。

“咦?怎么忽然客套起来了?”杜亭摸摸鼻子,他很不习惯嘞。

少年抿紧­唇­角不再言语,杜亭了然,牵住他的手,把冰凉掌心揣进自己胸口:“你在担心什么?”

岳潼转过脸来,踌躇着:“我……我怕。”

“没什么好怕的,那个獠公子就爱吓唬人,其实那有什么难的?”杜亭轻松笑道。

岳潼眨眨眼,不解的看着他:“可是我觉得好难啊。”

难道不难吗?

獠寅走之前交待的事情。

因为生魂附着在画上,画卷便要珍而重之的保管,不能虫蛀,不能受潮,还要三不五时就拿出来掸掸灰,晒晒柔和的阳光,简而化之就是:那画便相当于少年的­肉­身,保养它就像保养身体一样。

因为已经有些个年头,还要隔几个月重新修补一下,画上的人物颜­色­鲜妍,怀里的少年才能神­色­生动。

杜亭轻轻将少年置于自己膝上,咬着耳朵答:“你不知道为夫我最擅长这些了么?保管古籍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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