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战地泣血
杨业转过头,对剩下来的百余人流着泪说:“将士们,你们跟随我多年,今天却落到这个地步。你们都有家小,就不要跟着我了,大家快分散各自回家去吧,我掩护你们……”
将士们都跪了下去,泣道:“我们不走,我们就是死,也要跟老将军死在一起。”
杨业听了,泪如雨下……
宋太宗为报沙河滩一箭之仇,挽回面子,便想夺回幽州。
这天,宋太宗升殿商议。
宋太宗说:“众爱卿,今召大家上殿,是要商议讨伐辽军,夺回幽州一事。朕意欲亲征,率大军一举夺回幽州,众爱卿意见如何?”
大臣王侁首先表示拥护,他出列禀道:“臣赞同皇上的旨意,幽州必须夺回。”
杨业出列奏道:“幽州百姓在辽番铁蹄下受难多年,作为一员将领,我愿跟随皇上出征,夺回幽州,为民解难。”
宋太宗满意地点了点头。
潘仁美见宋太宗赞赏杨业,急了,忙说:
“臣也赞同圣上旨意,请求出征,收回幽州。”
“好。”宋太宗高兴地说,“众爱卿果然忠贞无贰,如果没有异议,那北伐辽番,夺回幽州的事就定了。”
汴京城门外,搭起了点将台,四周Сhā满了战旗,将士们都立在台下,鼓乐响起后,宋太宗升台点将。
“众爱卿,朕决定以三十万大军分东、中、西三路伐辽,曹彬将军听令。”
曹彬出列禀道:“末将在。”
“朕任命你为东路指挥,率十万兵。你的路线是从雄州(今河北雄县)出发,向幽州进发,吸引辽番主力,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末将领命。”
宋太宗接着说:“田重进将军听命。”
“末将在。”
“朕任命你为中路军指挥。你的路线是从飞狐(今河北涞源)攻克河北西北部及山西北部,你的任务是牵制敌人,配合两军作战。”
“末将领命。”
宋太宗环视了一下四周,又说:“潘仁美、杨业两将军听命。”
“末将在。”
“你们是西路军的指挥,主将是潘仁美,杨业是副将。你们的任务是从代州出发,往西北走,出雁门关,一路直逼云州。收复我西北失地。”
“末将领命。”
太宗又说:“西北路线很艰苦,但又事关重大,所以再派王侁做监军,王侁听命。”
“臣王侁领命。”王侁叩道。
下朝后,杨业和呼延赞将军牵着马边走边说,呼延赞道:“杨兄,你这次和潘仁美分在一起,你可要多加小心,潘仁美这人心术不正啊!”
杨业点头说:“多谢呼延兄提醒,我会注意的,不过作为军人,我相信他不至于公报私仇。”
呼延赞说:“但愿如此,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民语,还是很有用的。”
杨业说:“谢谢呼延兄指教。呼延兄这次留守京师,任务也很重要,望呼延兄多多保重。”
“谢杨兄。”
呼延赞说:“大战在即,你我都要回去作准备,就不多谈了,等这次胜利后,到我家来一叙。”
“好。到那时,我们兄弟俩好好喝几杯。”
转弯处,他们上马拱手告别,呼延赞望着老战友忠厚的面庞,一种不祥的预感升到心头,但他止住了;没有表露出来。杨业走后,呼延赞还在注视着他的背影,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竟是他和挚友的最后一面……
杨业来到长城关卡处,让人把孟良和焦虎唤来,说:“你们俩下来镇守雁门关,记住了,任何情况下,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离开,因为雁门关系着大宋的安危。”
“是,我们一定坚守雁门关。”
杨业望着雄伟的长城说:“我们都是长城卫士,雁门关是长城通往中原的咽喉,所以一定要把守好。”
“是,恩师。”孟良举起刀矛高声说。
“好,战事紧急,我走了,胜利了,我再回雁门关来。”
孟良、焦虎目送着杨业走了。
孟良说:“杨将军真是我们的恩师,自从我们归了杨家军后,他指引我们走正路,他教我们打仗,培养我们的带兵能力,我们要永远跟着他干。”
焦虎也说:“对,杨将军确实是我们的良师,他处处身先士卒,是我们的好榜样。孟兄,我们俩今后要水远跟他一起保家卫国。”
他们望着杨业的背影,高喊:“老师,多保重。”
两人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从此以后再也见不着他们敬爱的杨业将军了……
晚上,佘赛英在替杨业整理行装,杨业在灯下翻阅兵书。佘赛英说:“我今天怎么啦,总感到有些心跳。”
“夫人多虑了,不会有事的,这一次分三路大军北上,看来幽州一定可以夺回。至于和潘仁美在一路,他是我们西路的主帅,肩负着重任,他用我还不及呢。”
“唉,潘仁美这人,军功虽然建立了不少,只是心术不正,只恐怕他会在危急之时公报私仇……”
“夫人,不会的,身为朝廷重臣岂能有如此举止?”
佘赛英叹道:“但愿如此,那夫君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嗯。”
“还有,昭儿的臂伤尚未长好,还不能让他太冲杀了。这孩子不要命的。”
“我知道。”
佘赛英把洗净的内衣给他放在行囊里说:“这些衣服够你换的了。唉,我主要是因为八妹还小,否则我一定要跟你一起上战场。”
杨业说:“这一次就算了,下次我们再并肩作战。”
正说着,七郎和五岁的八妹跑了过来,八妹嚷道:“爹爹,爹爹,我也要跟你一起上战场,你看我也会使标枪啦。”说着便舞起了标枪。
“好,我的好女儿,好好练吧!爹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等你长大了,爹爹带你到边防去杀敌。”
“太好了,爹爹,我一定要练好武艺,练好骑马,长大了,跟着爹爹、哥哥们一块去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哈哈。”杨业哈哈大笑起来,他抱起了女儿说,“我们杨门不愁后继无人,我们既有男将也有女将,哈哈……”
“看你们父女乐的,八妹,走,到庭院去,娘再教你,再练上一阵。”
“好,娘。”
佘赛英望着七郎说:“七郎太小,才十多岁,这次大战就别去了吧,等长大一点再去。”
“不,妈妈,七儿一定要去。”七郎急着喊道。
“正因为是大战,就让他去见识见识吧。”杨业说。
翻那七儿你可要多加小心,别让娘太担心了。”
“娘,放心吧,有这么多哥哥呢。”
佘赛英担心地看着小儿子:“要勇敢也要小心啊!”
“知道了,娘。”
要出征了,四郎和妻子四娘在告别。四娘从怀中拿出一根大雁羽毛递给丈夫,她深情地说:“这是我们救活后又放飞的那只大雁身上的羽毛,看见它就像看见我一样。”
四郎留恋地向爱妻点了点头,四娘的眼里流出了泪……
三娘小声地跟三郎说:“等你胜利回来了,我一定给你生一个小三郎。长大了,让他跟你一块上前线。”
“好,一言为定。”
二娘把一个小包递给二郎说:“这是几丸药,是给你胃疼时吃的。”
“谢谢你,等着我胜利回来,给我生一个小宝宝。”
二娘红着脸点了点头。
五娘把一串佛珠递给五郎,说:“愿这串佛珠保佑你平安回来!”
五郎把佛珠戴到脖颈上,向五娘小声说:“谢谢,佛珠,你永远和我在一起……”五娘的眼睛湿润了……
杨业率部急急出发了,走远了,余夫人和八妹、媳妇们还在目送着。余夫人的眼里无限忧虑,她们万万没有想到一场大交难正在向她们降临……
正是:
西风烈,烽火急,太行茫茫云儿低;
山河破碎狼烟起,龙雁儿女莫饮泣。
战马嘶、雁儿鸣,告别爹娘和妻女;
保家卫国举义旗,所向披靡杨无敌。
宋朝三路大军出发后,开始都有意想不到的战绩,因为辽军增援部队尚未到达。
东路军曹彬率军一路顺风,长驱直人,竟迅速占领了涿州,直逼幽州。
中路军田重进也很顺利,连克河北、山西北部的许多地方。
潘仁美、杨业的西路军出了雁门关后,杨家军始终冲锋陷阵,一路收复不少失地,迅速来到了云州。沿路许多小城守将都纷纷开门迎接,守军不战而降。所到之处,都受到庶民百姓的热烈欢迎,他们端茶送水、煮蛋献粮,支持宋军。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拉住杨业的手哭喊道:“杨将军啊,终于把你们盼来了。我们真是受够了辽番的欺凌,他们的骑兵一到,就抢我们的粮食,卷走我们的牛羊,我的女儿就是被他们抢走的,至今生死不明……”
一个中年人说:“杨将军,我们太希望收复了。我们实在不愿再受契丹人的掠夺,他们自己不种粮,每逢秋收时,他们都要来抢粮,我们实在受不了啦。”
一个老大娘说:“契丹人自己有家,却跟狼一样,经常来抢我们的。救救我们吧,快把他们赶回他们的老家去。”
杨家父子听了,个个义愤填膺,杨业安慰百姓道:“乡亲们,请你们放心,我们就是来夺回幽云十四地的,不能再让你们被欺负了。”
“好,太好了。欢迎杨家军,太欢迎你们了。”
草原上,两匹马在奔跑,后面跟着卫队。
“快点跑。”萧太后对韩德让说,“把他们甩掉!”
卫士们只得远远地站着。
这是他们经常到的一片铺满鲜花的深草地,两人从马上滚到草地上,拥抱着在草地上翻滚。原野上沐着春风,翻着波浪的花草,很快就淹没了他们的身体。
远远站着的卫士,只看得见两匹马在啃草……
事毕,韩德让躺着喘粗气,萧太后把头枕在他宽厚的胸膛上,用手抚摸着他发达的胸肌,深情地说:“让我们躺到月亮升起再回去。”
韩德让说:“好。”说着伸出手臂又紧紧地把心爱的女人拥到怀里。
远处传来了悠扬的马头琴声,两人陶醉地听着……
萧太后升帐,与大臣们商议政事。
萧太后的堂兄萧继先斜眼看着站在萧太后旁边的韩德让,心想,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汉人,竟夺走了我的爱,今天我非要让你身败名裂。于是他说道:“太后,臣以为,要我契丹族团结一心,那就得清洗内部。
萧太后问:“什么意思?”
“除掉汉人!”
萧太后当然明白他指的是谁,她虽然想发作,但却很快抑制下来,冷冷地说:“无论是汉人或是契丹人,在赏罚面前一律平等,不管要除掉谁,都得拿出罪证来。”
萧继先刚要说话,一个叫耶律虎古的年轻将军跳了幽来,指着韩德让吼道:“要除掉的就是他韩德让!”
韩德让问:“理由何在?”
耶律虎古说:“理由嘛,正是你们汉人说的‘清君侧’。”
“你……”韩德让大怒,喝道,“我先清了你再说!”言罢夺过侍卫的剑,对准耶律虎古扎了过去;耶律虎古啊的一声倒在地下,大家围了上去,只见他眼睛愤怒得鼓了出来,指着韩德让张了张嘴便断了气。从他心脏冒出的鲜血溅了一地……
萧继先见状,喊道:“严惩凶手!”
萧太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声:“下去,都是你惹的祸。”
群臣们都看着没有说话。
萧太后说了声“退朝”,便转身走了。
群臣们议论着离开了。
原来,耶律虎古一直暗恋萧太后,他自以为自己是贵族血统,又是年轻英俊的军官,萧太后一定会看中他。不料她却倾心于一个汉族人,便妒火中烧,不顾一切地想除掉这个韩德让。他没有想到这个汉人是萧太后的心上人,所以不但未能除掉,自己反而惨死在这人的手下。
萧太后没有惩处韩德让,引起了契丹贵族的愤怒,萧太后又面临着政权危机。可是就在这时,一场前所未有的民族危难让她再次躲过了一劫,因而使她从此稳定了政权……
萧太后和韩德让频频幽会。这天,还是在那片开满鲜花的草地上,两人尽兴后,韩德让说:“蒸燕,我们的事不但宫里知道了,而且在大臣间也传遍了,他们肯定要以此为借口捣毁我们。”
萧燕燕说:“不错,他们已经在下面煽风点火,得想办法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