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雷斯,N1:30——
吹过库斯克·阿贝纽的风,刺骨的寒冷。
一个男人嘴里叼着一支烟,慢慢的走着。
并不是特有的步伐。那细长的背影中,晃动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紧张。
已经习惯了污浊沉淀的空气的人们,马上敏感的分辨出了自那男人散发出的与众不同的东西。擦肩而过的人们,都用同样的目光看着那个背影,有几分奇怪的,他们都迅速从这个异样的人身边躲开了。
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事,还是根本不在乎呢?总之那个人的脚步丝毫不乱,依旧不紧不慢的向前走。
太阳照射的地方——这是别人给它的爱称,其实就是许多人公用的聚集地。
有的在墙壁角落打磕睡的人,也有不顾别人的目光互相亲昵爱抚的一对,甚至还有眼看就要扭打起来,正在泼口大骂的家伙。
大家都是因为有所需求而来到这里,但是,这里却透出一股什么都已被人遗忘了的寒意。
无论谁对着墙壁的一角撕心裂肺的痛哭,都不会有人过来瞧一眼。这里充满着一种令人畏惧的东西。
那个男人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依然步调不变的向前走。
也没有人来追问他。
那天,索拉亚的酒吧特别的热闹。
平日毫无顾忌的大笑声、让人面红耳赤的各种黑话都完全的被藏了起来。
摒住了呼吸的视线,微带着水不停的移动。
在重重的人墙包围中正进行着一场扑克比赛。一种不靠机械,只凭感觉和注意力来决出胜负的古代游戏。
和在密达斯的娱乐场所玩的那个不同,它赌的不是金钱名誉,而是自己的身体。
不,应该说是借游戏为名来达到与对方性茭的目的。
最低的赌注是吻,随着比赛的深入,当然会有一些更高的要求提出来。按规定,输的人必须当场兑现赌注。
抓牌的人、观战的人,都沉浸在其中,共同享有着惊险、兴奋和刺激。
现在备受众人注目的是里奇和路克正在进行的叫做「Gigolo」的游戏。如果受到别人挑战玩这个游戏,肯定不会有人拒绝。即使是不喜欢,也只能皱一下眉头,最后仍不得不坐下开始比赛。这并不是单纯的LOVEGAME。
「一块玩『Gigolo』去吧!」
那就是在众人面前宣告「想要干你!」
如果拒绝的话,并不是被人嘲笑为「那家伙没胆量」这么简单,从那以后你就会被烙上无能者的烙印。
在贫民窟,如此被称呼,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不如去死。决出胜负以后,就可以按照你所想的尽情享受与对方性茭的乐趣。
这是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SEXPLAY。尽管游戏只是游戏,最后两人之间会如何是众人忌讳的话题,但是,无论对哪一方来说,多少心中都会有些不自在。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掀起争斗,或者是为了满足接近自己无法接近的人的愿望,或者是玩弄自己看不顺眼的家伙。
路克向里奇提出玩「Gigolo」的时候,朋友们没有人感到奇怪,即使是当事人里奇。
里奇并不特别在乎被别人称为无能。但他想无论采用何种形式,和路克之间如果不能一次性干脆利落的作个了结,两人从此就会没完没了。为了事后不留下纠纷,用纸牌解决问题的确比较好。如果输了,那也只是输后的事。
想起自己成为伊阿索的宠物这三年来,还没有发生过什么太丢脸的事。一旦被人挑战一块玩「Gigolo」,无论胜负,和对手都不会再坐到同一张桌子上,如果对方不希望复仇的话。
三回定胜负,如果提出挑战的人输了的话,被对方打一下ρi股就算了。而且只能提出一次挑战,虽然说起来可以有三回,但如果输了的话,也就到此为止了。也就是说,一开-始就没能赢的话,挑战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路克开始就赌「吻」时,周围的人都大声喝彩。大家都以为他是很有自信的。然后,里奇便输了。没有喝彩的声音,到处都是口哨声。路克惬意的笑了一下,催促里奇。当大家明白过来这是一个互相交缠,深深的吻时,周围那些羡慕得吞唾沫的声音就不是从一个两个人身上发出来的了。
在几乎令人窒息的接吻期间,路克顶住里奇合在一起的双腿,并毫不吝啬地来回抚摩里奇的腰。里奇游离着自己的视线,但他没有闭上双眼。
如果说这种玩法还感受不到任何对某个器官的刺激,那绝对是撒谎。
里奇刚开始体会到男人的那种结构和力量,是非常讨厌的。不,也许正因为如此,相反的现在才没有迷失自己。
那种想法从里奇的头脑中一闪而过。里奇很不明白,在兴奋的嘈杂声中,只有自己一个人能保持平静,这是可笑?还是可悲?
路克提出性茭的要求,再一次开始发牌。那些摒住了呼吸,不停从人群里往里看的都是在祈祷路克赢的。平时一直很受人注目的里奇,在那一瞬间居然发出了某些古怪的声音。
也许只是稍微想象了一下,大腿之间就开始疼痛了。
掀开最后一张牌,路克笑了。
毫无表情的,里奇换了两张牌。J和一对7。里奇不说话,只是一张张把牌列出来。视线都集中到里奇手上,一看到他有了张K,空气中立刻充满了失望的声音。但是,路克唇边的笑容始终没有消失。这并不是自嘲的苦笑,他并不觉得输了有什么可惜。里奇轻轻的皱了眉,慢慢的站了起来。
人墙被打开了一个缺口,空气一下子变得清新起来。
无聊的游戏结束时,一个男人奋力打开人墙,挤了进来。虽说不是很明显,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左脸上的疤痕,他并没有刻意去盖什么,而是大声叫着里奇的名字。里奇的肩明显的抖动了一下,没有回头,轻易地就叫了出来:
「卡崔!」
「我有话跟你说,出来一下好吗?」
那人根本无视周围的人,淡淡的说。
里奇不说话,从他的双眸中看得出他很难决定怎样处置这个不曾预料到的重逢。
见这情形,卡崔立刻说:「我在外面等你。」又重复了一遍之后,他干脆的转过身,出去了。
里奇悄悄的叹了口气。双腿仿佛灌满铅一般的沉重。
卡崔知道里奇会马上出来的,见到他时,笑了起来。
「四年没见了。」
「是啊,我在这里的事情是听谁说的?」
「我还是看错你了,已经过去四年了,那个时候,你是个倔强的人。」
「算了,你不是到这儿叙旧情来了吧。」
里奇知道卡崔从那个地下出来后,就没有外出过。他不怕暴露脸上的伤,来到自己原来的老巢,一定有什么理由。
「对,找个地方坐下说话。」
「那,到我那我去吧。」
二个人不说话,一前一后的穿过布奇克斯克阿布尼,离里奇的居住区大约10分钟的路程。
因为季节的缘故,太阳下山比预期的要早,到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想说些什么吗?」
一进屋,里奇就问。
也不坐到椅子上,靠着墙,慢慢点上烟,卡崔终于开口说话了。
「奥托·艾的奇利阿,认识吧?」
「我己经说过了,那个人在什么地方与我无关。」
「那又怎么样?他对你可是痴心一片,甚至不惜露面去沙斯市场到处打听你的事。」
「要是我以前曾经为你办事的事情暴露出来的话,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发生吗?」
「不,我担心的是你到处招惹是非,到时想脱身也来不及。」
「嘿,这可轮到我吃惊了,我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情特地来这里的,奇利阿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泪流满面的。」
冷冷的笑着,里奇夸张的耸了一下肩。
「对了,卡崔,我有事要问你。四年前的事,原来伊阿索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好奇心太强会带来杀身之祸——卡崔就是前车之鉴……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我那时惊讶得张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是你把我卖给他的吗?」
「你和奇利阿是无法相比的,那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定下来的事。」
「——什么意思?」
声音低沉,目光如同能剖开心腹般锐利。
「你知道达拉古那有表面的形象和暗地里的勾当之说吧——到底是谁在主宰这世界,谁都想知道吧?在卡乌希的黑市上,碰到伊阿索时听他提起不同发色的杂种的事,是说黑发、黑眼睛、鼻梁特别挺直,我立刻就明白是在讲你。但我没问他是否认识你,只是想试探一下——只是这样。谁都知道转手贫民窟小子窃来的物品的人只有我,我不能不说。虽然现在无论说什么,听起来都好象是在辩解。」
「伊阿索那么恐怖吗?」
「是的,如果被他的眼睛死盯着看,连脚都会发抖。」
里奇明白这是毫无伪装的真心话,只有和伊阿索有很深关系的人才可能知道的事实。
「那我该怎么办?他会教训我,叫我不要多关闲事——没用到被人指着鼻尖笑的人是我。那家伙算是什么人?如果去招惹是非,出了什么事的话,只能是自食其果。即使自己亲自去处理,还是不能理解真正的痛苦。按自己的计划向前进,即使弄到四肢不全也无所谓。那时的我是这样的,大概和你有相似之处吧?」
「他问过有关我的事?」
「不,是说你只凭一张脸,就敢讷讷的解决问题,运气不错。」
卡崔这样说着,脸色微微一变。他轻轻的咬住嘴唇,略带自嘲的笑了。
这是里奇第一次看到露出人的感情的卡崔。
运气好吗?
是吧!我也没想过,也许吧。
喃喃自语着,轻轻的叹了口气。
「里奇,我是Blondie的furniture。」
「什么?」
里奇没想到他会突然如此白的说,一时脸上失色,回头看了一眼卡崔。
「furniture」——在伊奥斯的每个房间都有如此称谓的少年居住。他们都是短发,内裤紧紧的包住下身,除此之外,身上便只有代替身份证明的手镯。
不仅仅是被用作观赏,作为奢侈的享用品,当然要有不俗的容貌。所有的家务以及照顾宠物都是他们的工作。因此为了不引起麻烦,furniture被阉也是常识。
里奇所认识的,只是做黑市买卖的中间人的卡崔。那个毫无表情的卡崔居然是伊奥斯的furniture,还真看不出一丝的痕迹。
「伊奥斯的furniture都是贫民窟的杂种,知道吗?」
里奇不自在的摇摇头。
「是吗?连这个你都不知道?在背后管理坎雷斯的养育中心的卡迪亚的也是塔拉古纳。」
「有这种事——」
里奇只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卡崔还是淡然的往下讲,甚至连声调都未变一下。
「也许一下子很难相信,但你稍微想一下,为什么只有贫民窟的自然出生率那么奇怪?难道你会相信那些官方说法吗?而且男女的比率应该是一半一半的,如果没有人在暗中做手脚,女人就不应该如此的缺少。而且那种情况延续了好几代,为什么呢?是塔拉古纳在控制人口管理。这种事对那些家伙来说就象探囊取物一般轻而易举。为了让密达斯的家伙们有优越感,这样做是很必要的。另外,我们必须乖乖听话,服从成为宠物的现状,被迫走上这种人生真是辛苦。不管怎么说,出生率过多或者过少都是不行的,必须在不活不杀的情况下保持平衡,女人接连不断的失踪也是件麻烦事。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密达斯这地方不管怎样运作,都无药可救了。」
里奇的脸上毫无血色,睁大了眼睛,怔怔的望着卡崔。
「当我得知自己被选为furniture时,内心是很骄傲的。我对自己的脸蛋、身体都是很有信心的,甚至觉得没有人比我更好。一旦离开了卡迪亚,就没有什么好事,杂种就是杂种。这样的机会并不是很多,我甚至在心里放声大叫——太好了。因为我原本不过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毛头小伙子。在塔拉古纳的第一个晚上,我被带往医疗中心,在那里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furniture,我很吃惊,头脑中甚至变得一片空白,但是我仍然认为,与其在贫民窟悲惨的过一生,这样也许更好。既然被选了上来,我就不能说不。但是如果不改变自己头脑中的思想,就不能下决心。里奇,我不相信人生有不付出代价,便可得到超脱的机会。所以如果有必要的话,即使是宠物的脚底也好,是ρi眼也好,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去舔。受别人的践踏,并不算什么,男人要成大事,这是应当付出的代价。但是偷偷的在别人背后讲坏话,揭别人的伤疤,这种事我就不会干。正因为这样,这整整五年,我作为Blondie的专用furniture,心里逐渐的看不起密达斯。说出这么多心里话,心情好多了,我觉得对自己而言,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让我感到恐怖的东西了。所以以后会更好的活下去。不说,不听,不看,这是作为furniture的铁的规则,好奇心之类的东西,我早就没有了。」
「什么……」
里奇低声的催促。微微的牵动嘴唇,卡崔就冒出一句:
「卡迪亚和塔拉古纳的关系……」
「我是无意中听到的,我对这个很有兴趣,因为讲的是和自己熟悉的人的事情。于是我花了半年的时间,用房间里的机器找线索。机器对furniture门来讲是生活必需品。那些自以为是的宠物,都是些对性茭感兴趣的下贱货,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如果到了那地步,即使不知道识别用的密码,也可以破坏系统。因为每次侵入数据资料的时间是有限制的,不可能一次全部搞定。我甚至现在还认为弄响那本不应该响起的警报是一种错误。找到了那个,我才知道,原来并不是贫民窟的某些东西变了。我那时真的忍受不了,手就这样抖个不停。里奇,你明白吗?贫民窟的杂种,成不了男人的furniture的我,偷了塔拉古纳的秘密,而且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我难以控制的笑了。当被那些混蛋发现时,想让他们死心,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全告诉了他们,结果,伊阿索冷冷的笑了,让我毛骨惊然。他对我说,没想到,竟然能不被我们发现而做到这一步,真是没想到。那些话让我浑身冰凉,就象他一开始注知道一切,然后就等着我从此一蹶不振,永不超生。明白了吗?里奇,这就是那些家伙的做法,只是被破了相的我,也许确实是走运,但是,这一生在市场上是没法混了,我不想让奇利阿重蹈我的覆辙。」
没有伤心,也没有激动的话语,能把自己的过去当作别人的故事那样毫不在意的来讲述,需要忍受多少痛苦。
里奇拼命的控制住自己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只是不挺的转动眼睛。
「那么,你自己跟奇利阿讲,我不想更那个人太接近。」
「如果我去的话,只会让他更加——」
「为什么?你和伊阿索在一起那么久,比起我,自然更有说服力吧!而且那家伙现在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
「三年了,卡崔,如果你原来也是furniture的话,就应该清楚是怎么回事。第一,对奇利阿,伊阿索是他身后的一把剑,你有告诉他这一点吗?你的自由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
卡崔深深的叹了口气,又抽出一支烟。
缓缓升起的紫烟,好象冲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的领地,摇摇晃晃的升起,最终慢慢溶解消失。
突然发觉外面下雨了,不知是什么时候下起来的。
夜又冷又湿。里奇仰身往窄小的床上一躺,盯着沾满污点的天花板。死盯着某处一动不动的眼睛,其实看不到任何东西。耳朵里仍然回响着卡崔的声音。不是有关奇利阿的事情,而是卡崔临走之时留下的话:
「里奇,事情还未结束,伊阿索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临走时抛下的这句话并没有使里奇沮丧,相反的,一直在辨别自己的痛苦的眼光,又转到了这句话上。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
卡崔想说什么呢?
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这一夜,里奇夜不成眠。
星星的光辉淡淡的点缀着这寒冷的夜。
黑暗不断的偷偷掀起冷空气的衣角,又快速的返回原处。
似乎要赶走这种令人寒颤的大气,凯伊和奇利阿两个人肩并肩大步的走着。
除了这两个人,街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只有靴子的声音伴随着他们。寂寞的夜。
「喂,给我一次面子吧!又不是要吃了你,见一次面也没什么损失。」
凯伊好不容易被说服了,勉勉强强的上了车。
奇利阿驾驶的空中汽车,很快的穿过霓虹灯的虹流,滑入塔拉古纳大楼的底部。
那一刻,凯伊后悔了。
并不是因为将要被带去某个地方而后悔,也许是因为和杂乱污秽的贫民窟相差太大,身体起了抗拒反应。已经匀惯了贫民窟的懒惰,密达斯的淫乱,反而对塔拉古纳的静谧有了某种异样的感觉。
凯伊紧紧咬住嘴唇,但是,现在已经很难说出要回去的话了。
好象在催促脚步放慢了的凯伊一样,奇利阿停下脚步,用目光催促他。凯伊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想作好心理准备。心里突然涌起不妙的感觉——那是因为伊阿索冷冷的目光射过来,心里就跳个不停。
「好,总算掉了进来。」
听到这句别具意义的话,心一下子狂跳起来。
「辛苦了——这是事先讲好了的。」
伊阿索拿出一包东西,奇利阿很自然的把它塞进口袋。凯伊似乎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露出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呆呆的看着两个人。
「别想得太坏,凯伊,因为事情总会得到解决的。」
凯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喂,开什么玩笑!
连质问的声音都因为吃惊而发抖。心跳起伏不平,似乎心都要被顶出来了。
「因为他说不管怎样都要得到你,你们之间也没什么不和吧?」
「为了钱,就可以这样出卖朋友吗?」
「别说得这么难听。机会这东西,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对吧!如果役有死抓住机会不放手的性格,到任何时候都是个杂种。我,只要是可以利用的东西,我都会去利用,贫民窟我已经厌倦透了!
凯伊突然产生了错觉,为了从贫民窟爬出来,居然说出连出卖朋友也不在乎的话的奇利阿,不知为什么,凯伊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从前的里奇的影子。
——啊,是这样。
凯伊觉得自己第一次明白了里奇为什么那么讨厌奇利阿。
「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没有犯迷糊吧!想成为杰出的宠物,还是在密达斯的垃圾堆里了却残生。仅仅是在选择方面,你己经够幸运了,所以,很快你就会感谢我的。」
「你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宠信的」
奇利阿冷冷的丢下这句话。
比起这种被背叛的愤怒,因为太吃惊于真的有这种事,想要脱口而出的脏话,最终一个字也没骂出来。
「那我走了。」
伊阿索一点头,奇利阿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很想得开,我还以为你会发怒,或者揍他一顿。」
伊阿索微微的笑了一下,言下之意是没想到。
凯伊不知该如何回答,就把视线移开。
「就算痛苦,我现在也挽救不了什么。奇利阿究竟用什么价钱卖了我?」
伊阿索很干脆的告诉了他价格,比凯伊所预料的还多一位数。一瞬间,凯伊睁大了眼睛,接下来又不由得苦笑。
「奇利阿那家伙要的价钱可真高,花那么多钱在贫民窟杂种身上,到底想干什么?」
「就象奇利阿所说的那样。」
「如果你开玩笑要我做你宠物,就请免了。」
「为什么?那些不够?」
「对不起,我没那么自命不凡,叫我来应该还有其他原因吧!如果我必须干活的话。」
伊阿索笑了,不出声,笑挂在嘴边,冷冷的。
凯伊紧紧咬住了嘴唇。
在不惜金钱花大手笔装修的房间里,和塔拉古纳的Blondie对坐着,凯伊不禁想,这才是不和情理的玩笑。
如果凭自己的努力,有所发展的话,谁都不能动不动就骂我杂种。但是,现在的感觉却象是到处碰壁的黑夜,甚至感觉到手脚被折断一样的疼痛。凯伊对此己经绝望了。
贫民窟己经被黑暗沉淀,完全糜烂。也许会在那里默默无闻的死去,凯伊想。
既没有象里奇那样的个性魅力,又没有逃出贫民窟的胆量,更何况也做不来奇利阿那样的踩着别人的肩头,来图谋自己的行为。这样的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凯伊觉得很难理解。明天一醒过来,也许就会发觉是一场梦,这样苦笑一下,就算了——
在另一个方向,出其不意的骗了凯伊,又把他卖了的那双脚,又转头向贫民窟走去。
如果说一点罪恶感都没那是骗人的。相反,想要在嘴边轻轻的挤出一个笑容都做不到。当然奇利阿也有一点兴奋,因为大赚了一笔。但是,在灵魂深处,更有一种东西在震撼他。
奇利阿知道自己正在十分的妒忌凯伊,并不是说单纯的在妒忌凯伊的运气,里奇也好,伊阿索也好,为什么非要凯伊呢?
是一种遍布全身的愤恨。
——走着瞧
——一想到里奇,奇利阿就会这样咒骂。
要是把这件事情告诉里奇,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
想要看看他一本正经的面具下,到底是什么样的真面目——这种思想使得奇利阿一下子加大了油门。
近几日的天气,一点都不清爽,接连几天总是阴沉沉的,乌云密布,连人的心情也随之阴沉,但是雨还没有下下来。
马上就要中午了。密达斯好象还未睡醒一样。退去夜的遮掩的城市,马上显露出和贫民窟不同意味的老丑。
人影稀稀落落的,在橙子路一角,里奇靠着墙,咬着烟呆着。平时并不是特别喜欢抽烟的,但是这个时候不抽烟,就无法冷静下来。
微微移动的视线,有时象在寻找什么一样,但又什么也找不到。黑色的双眸穿过灰蒙蒙的天空,凝视着某一点。
那里是破旧黑暗的药店。卡崔就住在药店的下面。
去还是不去?脚跟下散乱的香烟头,似乎暴露了他不停动摇的想法。
整整四天,凯伊没有在任何一个聚集地露面,好象也没有回家,无论问谁,谁都茫然不知所措的摇头。难道
不可能——
不得要领的事情在脑中不断的显现又消失,只有不安象沉淀一样堆积了下来。
奇利阿说出来的话疑团重重,难道凯伊被人用暴力带到伊阿索那里去了吗?
那种想法一直盘踞在里奇的脑中。如果问卡崔,也许会知道些什么。
带着这种想法来到这里,前几天的不愉快却在这时发作,一到关键时候,脚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出其不意的被人拍了一下肩膀,里奇很吃惊的转过身来。
「喂,在这里干什么?」
是奇利阿。
里奇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但是奇利阿没反感,反而用让人不愉快的肉麻的声音说:「到那边喝一杯,怎么样?我请客。」
「不用了,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要你这种人请我的客。」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想和你一块喝杯酒,陪我一下都不行吗?」
奇利阿不管里奇想要走开,压住他的手,把身子侧过去,压低声音:
「喝酒的时候,咱们顺便聊一下凯伊的事情。」
里奇的眼睛猛的睁大了。
见收到预期的效果,奇利阿微微的露出笑容。近在咫尺的四只眼睛,默默的无声无息的对峙着。
握有王牌的是奇利阿,里奇丢掉烟头,把无处发泄的愤恨集中到脚上,狠狠的踩灭了烟头。
「走吧!」
奇利阿傲慢的抬了一下下颚。里奇只有默默的跟在后面。
也不说去哪,奇利阿带着里奇一直往前走,但是好象并不打算带他去酒吧。直到穿过橙子路,把手撑在闪闪发光的银色车身上时,奇利阿一次都没有回头。
「上车。」
奇利阿用目光催促。
在带角H型的方向盘的右侧,有一个小型的开关。奇利阿用手轻轻一按被切成了纵横三段的其中一个按钮,车子就无声无息的升起。
「喂,你打算怎么样?」
似乎很着急,里奇膘着奇利阿的侧脸。
从刚才起,车子就只是在空中画圈。
「想和你好好的聊一下,一边在空中游泳一边密谈,心情不坏吧?」
「我可没时间陪你玩。」
「那么担心凯伊?」
声音中充满了笑意。
里奇用力的咬着牙,发出咯咯的声音。
「就算你担心也没什么用。」
「凯伊在哪儿?」
「塔拉古纳的伊奥斯。」
奇利阿干脆的说。
里奇的脸一下子变得毫无血色。
「现在正吃饱喝足,一个劲的锻炼身体呢。好让人羡慕的Blondie的宠物。现在连说话声都大了好多,凯伊这家伙出息了。」
「他是自己要去的吗?」
「你不觉得说贫民窟好的人很怪吗?你觉得世上会有人相信这种话吗?」
「不管怎么样,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好的,对吧?」
里奇不回答。
和伊阿索在一起的三年,是满足其情yu与自虐的三年,里奇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所以不能狠狠的教训凯伊。
对于骄傲、理性都象腐烂了一般,被浓厚的爱欲所充斥的身体,连说句话都讨厌。
被吸着|乳头那种痒痒的感受,大腿间被刺痛的那种难以忍受的热,被咬着肉体的痛,似乎很淫荡的不断的Gao潮迭起。那种被深深切割下去时,身体上的心醉神迷。
凯伊又在重过那种陶醉与耻辱的日子吗?
那种想法在里奇的头脑里一闪而过时,不知为什么一瞬间感觉到了尿道被针刺的那种剧烈的疼痛。
我也渴望吗?
不能控制住一下子涌上来的记忆,里奇紧咬住嘴唇,咽下一口唾沫。
奇利阿的目光穿过里奇的肩头,锁定了他。
只是告诉他凯伊在伊奥斯,里奇就一下子面无血色,精神恍惚,如果告诉他真相,不知他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这种想法使得奇利阿的身体慢慢变热变痛,形成难以抑制的Gao潮。想要更深入的引出一个陌生的里奇——奇利阿有那种冲动。
把超作换到自动装置,奇利阿慢慢的移动身体,似乎很痛苦的皱着眉头,咬着嘴唇,把嘴唇靠近里奇,在他的耳朵边上象唱歌一样低语:
「我出卖了凯伊,如果那么说,你会怎样?」
效果比奇利阿预期的还好。
如果把愤怒用某种形式来比喻的话,里奇的愤怒就象日晕的起伏那么激烈,只要靠近他身边,就能感受到他的那沸腾的气息,象着了火似的难以抑制。
奇利阿的皮肤一下子起了小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大腿间变热了。
这是里奇的本性。这是被神化了的「野牛帮」的头目真面目。不自觉间脸就红了。
奇利阿觉得以前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的情yu,只要盯着里奇就能感受到了。
「塔拉古纳的超级杰出人物,为什么那么想着凯伊?不用你作什么回答。关键是和伊阿索之间,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当然不会再逃开了。对吗?」
奇利阿一下子讲了出来。自己也觉察到是受了大腿间的刺激,自己在过分的挑逗里奇。甚至被他讨厌也好。
根据一些事实,说出一些必然让里奇动怒的话,从中得到一些快感。奇利阿似乎很享受这个。
「凯伊的话,也许正在等你,是不是叫人把你带过去?」
奇利阿似乎是不经意间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