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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心诚则灵

“这世间,并不是非要得到圆满,才能够活下去——”

鹰的视线,久久落在那终于迎来的黄昏日落,那长长的霞光,印入他的眼帘,闻言,一抹无言的感动,注入她的心。

曾经的感觉汹涌,曾经觉得非彼此不可的情绪,最终将化成那缥缈的云雾,看着多美好。

她不想,无法阻止自己去想他,更不想,因为愧疚而永远痛苦。就让自己在破晓之前彻底忘却。她无声的闭上眼眸,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宁静。恬淡的光彩,在她的芙颊之上,隐约浮现,那下颚处的浅淡疤痕,在鹰的眼底,并没有形成任何瑕疵。

她浑身的光华,令她永远都是无暇的,他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互相维护,互相关怀,这样,就够了。

“如果还有遗憾,还能怎么样?”她檀口微启,仿佛喃喃自语,轻轻吐出这一句,安静的心,似乎再无一分涟漪。

拥抱着起起落落,想念的,还是他望着她的眼眸。

但,牵念最终将平息,当想念一个人,变成一种习惯的时候,才证明她也可以放下罢。

除了他之外的空白,还有谁可以替代。

这个疑惑,或许永远都找不到答案。

她睁开清丽眼眸,抿­唇­一笑,也不需要,任何答案。

“鹰,既然你活过来了,就不能在轻易死去,明白吗?”她抬起脸颊,直直望入那一双狭长的眼眸,语气却没有任何征求的意思。

鹰淡淡一笑,这才敢笃定,她再度回来了。

“当然了。”他顿了顿,­唇­角微微扬起笑意,眼角也随之挑起,他平静的加上那个字眼,一如往常。“主人。”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言语,却带着沉重的力量。

就算她不记得了,他也会牢牢记住。这是他对她的承诺,这一生,都不会背叛。

“主人,我们都会好起来的。”他的寓意深沉,说得却随意十分。

彼此曾经被疼痛袭击的心。曾经就像是要被用力撕扯开来的身子,曾经就像是要被一片片剥落的灵魂,都最终,将痊愈。

“我可没有这么不堪一击,鹰,莫要小看我。”她牵扯出一丝笑意,眼波一闪,拍拍双手之上的尘土,站起身来,动作利落。

她的衣袍在他鼻尖翻越,淡淡的青草香气,拂过他的脸,他抬起头,遥望着她的笑靥。紧张忐忑的神情,鹰在她的脸庞之上,看不到一分。

但是彼此,却更加了解对方的心绪。

“其实,有一件事,我早就瞒着鹰在做了,却误以为来不及,觉得心生遗憾。”她沉默了半响时间,远远观望着对面的山峰,眼神幽深。

鹰的心情平静,噙着笑意看她,也随之起身,低声问道。“什么事?”

“我要还你一个身世。”在他说着那一句,“你让师傅教我习字,第一回学会的三个字,是你的姓名——”的时候,他是多么悔恨,说不定只要一日,或者更短的时间,她就可以让他学出自己的姓名,她不想他带着一片空白而离去。

早在半月前,她早就着手调查他的真实身份,只是不无困难,但是她还是执着去做,听闻手下侍卫提起,就快要找到端倪,她不想在他的明亮笑意之后,看到一分­阴­霾。

“我不在乎。”鹰拂去身上衣袍上沾上的新鲜青草,满足的呼吸着此刻清新的空气,神­色­没有一分微妙变化。

明月希闻言,其实不难猜测他的回应,她的笑意在眼底隐约闪烁,语气虽轻,却不容置疑的坚决。“我在乎,你知道我决定要做的事,不会因为任何人而轻易改变。”

鹰苦苦一笑,望入那一双幽然眼底,嘴角的笑意没有执着,却是苍茫。“是怕我死后,墓碑上一片空白,没有姓氏,也没有真实的名字吗?”

这二十多年来,一个人,一直是一个人生活着,若是死去的时候身旁没有任何人陪伴,听上去的确实一个万分孤单寂寥的结局。不入任何的祖坟,没有任何的身份,就像是一敛游魂,游荡在天地之间。

“就算是吧。”她没有任何软弱的退让,她沉着冷静的转身,朝着原来返回。

“我想,我应该没有任何亲人……”

“你很少提及那些过往。”他不想说,她也不会强迫去问,她清楚,如果鹰看似是个明朗爱笑的男子,那么,那是他不愿意回忆的伤口。

“在我懂事的时候,我就只是一个孤儿,不觉得可悲,似乎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我从小就在一座古庙之中生活,每一日,都听着繁琐的经文,却看不透这尘世的道理。在我十岁的时候,我还是只懂得玩闹游走,不愿遁入空门,常常惹祸……收养我的那位师傅说过,我­性­情顽劣,又没有悟­性­,到最后他便放我走了。”他说着这一席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只是其中淡淡的悲哀,她却依旧清晰地听到。

那么漫长的时间,他缺少的,太多太多,一下子成熟的背后,隐去更真实的自己。

“所以,你也没有任何迟疑,就离开了生活的古庙?”她低低地问,眼底染上了几分更加暗沉的颜­色­,她的发丝在清风之中飞舞,她不顾其他,淡淡笑意,最终褪去。

“没有任何才能,却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在城内每一条小巷之中行走,结识了在常人眼中同样不受教的那些少年——”他对自己的一切,并没有任何遮掩的动作,原本的不安,如今变成了开阔的心。他迎上明月希洞察的眼眸,弯起嘴角的弧度,残存的日光,还留在他的眼里,还有着一丝丝的温度。他不难陷入追忆,过去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他不想推翻,也不是他想,就可以推翻的。

没有认识她之前,他或许是个是非不分,黑白不分的可怜人,但如今,他不想再过重复的生活。他享受着此刻的安详,聆听着她的呼吸气息,眼看着她走下山的身影,跟随着她前行,浅笑着继续说下去。“就这样,偷窃着,挨打着,被辱骂着,不挨饿的时候,就逍遥过活着,偶尔也觉得无所谓。即使明白自己没有任何前途,看不到自己的­性­命,会在何时终结,却还是如此浅薄的活着,可耻的活着。直到,我在那个特别寒冷的冬季夜晚,来到了那个军营……”

明月希闻言至此,身影微微停顿,缓缓转过身来,她的眼底,并没有任何的同情,毕竟,他也不想看到世人投注怜悯目光,他虽是错过,却还留着骨气的坚强执着。

她,只是平常一般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旁。

鹰不想继续被这般关注,只想一句带过,他尴尬地­干­笑出声,笑声在空荡的山谷之上,形成最无法忽略的回音。“哈哈,到后来被军中人抓到,虽然手里抓住的不过是一块最平常的芝麻油饼,却在深夜,被吊起来打。”

他努力,不想看到她轻鄙的眼神,就像是在师傅眼底看过的一丝失望。他知道自己曾经是无可救药的,但不想听到她这么说。

他,当然无可饶恕。

却,愿意改过自新。

她沉默着,回过头去,没有在小径上停留太久的时候,他们已经出来半日时光,必须赶在夜­色­降临之前回宫。只是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久久停留在她的脑海,说话的人用着极其清淡的声音,所说着那一段过去,太多的痛苦,从只字片语之中感受不到,但她的心,却还是微微撼动。

她的手,无声拨开拦路的树枝绿叶,低下头,走向前。她此刻可以做的,便是安静的聆听。

鹰的脚步,踏过清澈小溪,他长长舒出一口气,神­色­自然。“在浑浑噩噩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若是我挨不过饥饿,或许就这样在明日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断送了­性­命,来到军营冒险一把,或许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那正是懂事与懵懂的界限,十一岁的时候,他曾经因为退缩,而退出了平常人家的木门。虽然只要他安静地带走一点米粮,睡得死沉的农家人,不会有半点察觉。那正是最大的一场瘟疫来袭幽罗国的时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突然觉得踟蹰,在将手伸向那微乎其微的米粮的时候,内屋中婴孩的哭声,幽怨地传入他的耳边。

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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