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剑云一听,暗吃一惊,断定二仙厅内绝不止蓝海宝等七八人。
紧急间,身形如箭,直飞二仙厅,进门一看,除了蓝海宝高踞中央的大椅上,‘奇门剑’
三人,以及‘黔道三杰’和任大春外,两边尚坐有外三堂的香主数十人,俱都神色慌张的由
椅上站起来。
略慢一步的‘穿云剑’四人,深怕黄剑云有失,四人形成一字,飞身冲进厅内,立即将
宽广的厅门封住。
坐在‘闹海蛟’身边的任大春,一见满面杀气的老爹爹‘穿云剑’来了,顿时惊得魂飞
天外,吓得赶忙拉开座椅,转身就待逃跑。
虎目炯炯,正在找寻任大春的‘穿云剑’一见,立即震耳大喝道:“狗才还不给我站住
——”
一声怒喝,任大春更加胆寒,反而跑得更快了!
威棱卓立的黄剑云一见,立即以本来的嗓音沉声说:“任大春,难道你要找死不成!”
说话之间,从容不追的举臂屈指一弹——
一声闷哼,一个踉跄,“咚”的一声,任大春应声仆跌在地上,同时惶声哭嚎道:“少
爷饶命,小的下次不敢了!”
蓝海宝,‘奇门剑’,以及内外三堂的香主等人一见,俱都震骇的浑身一战,暗冒一身
冷汗。
黄剑云这一招‘遥空弹指’,不但避免了‘穿云剑’因追任大春而引起的混乱场面,而
且发挥了相当有力的“震赫”效果。
蓝海宝一手抚剑,一手按桌,神色震惊,汗下如雨,这时他已听出黄剑云的声音,而且
断定今天就是他的死期来临。
‘奇门剑’李信东,‘梅花剑’魏雄武,以及‘三才剑’毕正庭,一听任大春那声“少
爷”和看到封住大厅门口的‘追风虎’等人,断定伪装成中年人田堂主的,果真就是‘太华
黄府’的少主人黄剑云。
他们除了震骇黄剑云的惊人武功外,并不担忧他们的宝贵生命,因为他们深信黄剑云不
是乱杀人的人。
‘黔道三杰’早巳吓得心胆俱裂,在他们的心目中,今天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
局面,是以,格外惴惴不安。
黑旗坛主虬髯大汉,以及内外三堂的数十香主,觉得杀头也没他们的份,大不了割只耳
朵作个记号罢了,是以,俱都在那里兢兢站立,准备待宰。
黄剑云最怕的是造成群殴乱打的场面,那样不但伤亡众多,而且蓝海宝也正好趁机逃脱。
这时见情势已稳住,立即望着蓝海宝,冷冷一笑说:“蓝海宝,你欺师诚祖,偷食灵芝,
最后又强迫师妹成婚,伪称授业恩师已死,再拜‘二怪’为师……”
话未说完,蓝海宝已猛的一拍桌面,厉声说:“闭嘴,你是什么东西,要你来管本堂主
的事?”
黄剑云冷冷一笑,说:“我是你的同门师弟黄剑云………”
话未说,蓝海宝继续怒声说:“我的师父是和尚,你的师父是老道,谁认识你这个同门
师弟?”
黄剑云冷冷一笑,竭力抑制上升的怒火说:“同门兄弟,志趣不一,信释奉玄,任由他
们自己,你认不认我这个师弟是另一回事,但你欺师灭祖,污辱师妹……”
话未说完,蓝海宝已厉声哈哈一笑,极下流的笑着说:“你可是因为有戴了一顶绿头巾
的羞欲感觉……”
黄剑云一听,顿时大怒,杀橙复起,不由脱口厉声说:“闭嘴!”
嘴字出口,右掌已翻,遥空挥向蓝海宝!
蓝海宝早已有备,这时见黄剑云右臂一提,尚以为黄剑云又要施展‘弹指神功’,吓得
疾演缩头乌龟,低头缩进桌下。
就在蓝海宝低头的同时,身后巨大的汉玉雕花屏风,“哗啦”一声大响,檀木四射,碎
玉横飞,顿时现出一个三尺直径的大洞。
‘奇门剑’等人一看,又是惊得浑身一战,坚硬如石的紫檀木柱,尚且被击成粉碎,如
果击在蓝海宝的头胪上,后果如何,可想而知了。
缩在桌下的蓝海宝一见屏风被击毁,心中一动,倏然拔剑,挺身而起,举剑一晃,望着
‘奇门剑’等人,命令式的大声道:“这幅屏风,乃‘二仙’亲手设计,如今被那厮击碎,
我们大家都有未加保护之罪,‘二仙’稍时前来……”
如此一说,‘奇门剑’等人果然动容,黄剑云虽然不致杀他们,但是‘二怪’却不会饶
恕他们!
黄剑云一看,赶紧接口怒声说:“什么二仙二怪,你在作梦,你的两位恩师,早巳被在
下制服,柳谷两位坛主也俱被在下监视,你还是尽快自己了结,免得在下将你乱剑分尸!”
蓝海宝心中一动,趁机怒声说:“一派胡说,待我去请‘二仙’来!”
说罢举剑护面,转身就得离去!
黄剑云一见,脱口一声厉喝:“站住,任何人可以前去,唯独你不可以!”
老奸巨猾的白水湖老湖主‘三才剑’毕正庭,突然起身朗声问:“敢问黄少侠,老朽是
否可以前去恭请‘二仙’?”
黄剑云知道他要趁机逃走,正好也减少一个高手,因而以暗含惊告的口吻说:“悄悄前
去,少惹是非,须知你的爱徒兼佳婿尚在此地,快些去吧!”
‘三才剑’毕正庭一听,如获大赧,赶紧抱拳期声说:“少侠放心,老朽理会得!”
说罢,强抑激动,匆匆由侧门走出厅去。
‘奇门剑’李信东和‘梅花剑’魏雄武一见,断定老奸巨猾的毕正庭必是悄悄跑回白水
湖去了,俱都后悔自己的头脑拙笨,没有想到这条妙着。
恰在‘三才剑’奔向大厅侧门的同时,一个花容失色,香汗涔涔的秀丽侍女,迳由屏后
含泪奔了进来。
秀丽少女一绕过屏风,尚未看清厅内情形,立即望着蓝海宝哭声说:“不好了,堂主快
回去,夫人已晕死过去了!”
黄剑云一听,大吃一惊,正待说什么,蓝海宝已猛的一拉大漆椅,转身就待离去,黄剑
云焉能放他逃走,立即大喝一声:“站住!”
蓝海宝知道,他跑得再快,也快不过黄剑云的‘金髯掌’和‘枯竹指’只得硬着头皮,
怒目沉声问:“你难道要看着罗秀玲晕厥至死吗?”
黄剑云的双目尽赤,剔眉怒声说:“方才你还对她拳打足踢,你何曾关心过师妹的死活?
留下那方金牌,自然有人护送她下山!”
山字出口,右手一招,蓝海宝胸前的那方金牌,“嗤”的一声,挣破衣襟,如飞射进黄
剑云的手里。
黄剑云依然目注面色如土的蓝海宝,但却对‘金眼雕’,沉声吩咐说:“趟老伯,火速
将罗姑娘送下山去!”
去字出口,右腕一抖,一道金光,迳向‘金眼雕’身前射去!
‘金眼雕’接牌在手,恭声应了个是,向着含泪发呆的秀丽侍女一挥手,迳由大厅侧门
匆匆奔出厅去。
蓝海宝一见,妒性大发,不由厉声说:“黄剑云,你要借口护送,夺人之妻,公报私仇
不成?”
黄剑云本不愿自己动手杀蓝海宝,这时听论罗秀玲已经晕死过去,杀搬突起,于是目注
蓝海宝缓步追进,切齿恨声说:“蓝海宝,我数到三你还不举剑自刎或举掌自毙,可不要怨
我黄剑云不念同门之情,将你乱剑分尸!”
蓝海宝一看黄剑云的神色,虽然隔着一层蝉翼般的面具,但仍能看出那道直冲天庭的杀
气,自忖今夜必死无疑。
是以,心头一横,厉喝一声:“大爷与你拼了!”
厉喝声中,飞身前扑,连人带剑,迳向黄剑云刺去!
‘穿云剑’三人见黄剑云陡手并未撤剑,俱都惊得脱口大喝:“小心。”
左右长桌的‘奇斗剑’和‘黔道三杰’等人,也俱都紧张的纷纷后退!
但是,就在‘穿云剑’三人怒喝,‘奇门剑’等人后退的同时,只见桌前亮影一闪,接
着寒芒如电,一声刺耳惊心的凄厉惨嚎,血雨如飞溅射!
紧接着,“叭嗒”两声,耀眼寒芒立敛,所有在场的人,定睛一看,纷纷惊讶,俱都呆
了!
只见黄剑云,满面杀气,怒立桌前,左手握着剑鞘,右手仍握着剑柄尚未松开,如电的
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地上血泊中的两片颤抖尸体,和卜卜跳动的肝肺和心脏!
‘奇门剑’、‘梅花剑’、‘黔道三杰’,以及内外三堂的数十位香主,个个看得面无
人色,俱都惊得张口结舌。
就在这时,黄剑云的目光一亮,神色微变,突然望着‘梅花剑’等人,急声说:“二仙
会各地分舵,多数已被各大门派消灭,大批精英高手,片刻到达,诸位愿走者,尽快离去,
稍时高手到达,恐怕就由不得在下了!”
话声甫落,推桌拉椅,人影飞纵,纷纷由左右侧门和屏后,匆匆逃命去了!
就在这时,大厅的前门下,人影一闪,突然响起两个清脆响亮的小童喝声:“大家站
住!”
黄剑云早已感觉到有人以精湛的轻功向二仙厅驰来,断定必是‘二怪’的两个小僮,这
时一看,果然就是他们两人!
两个小僮见满厅人众,根本不听他们的喝止,继续纷纷奔出厅去,再看了倒在血泊中的
蓝海宝,知道大势已去,因而,相互看了一眼,以‘蚁语傅音’商量说:“两位师父不在,
两位师姊也都走了你看我们……”
另一个小僮也以‘蚁语传音’回答说:“不管怎样,要想安定那些逃走的人,就必须先
将这个天圣堂主拿下!”
较大的一个一听,立即紧张的说:“我们两人不是他的对手吧?”
较小的说:“不管他,我们先试试!”
黄剑云听罢,知道不出声是不行了,因而冷冷一笑说:“你们两人根本不是在下的对手,
最好别试!”
两个小僮听得一呆,不由怒声问:“你会‘蚁语傅音’?”
黄剑云淡淡一笑说:“在下习的是‘千里传音’,这种功夫种类很多,什么‘暗语心
声’,什么‘空谷传音’,什么‘蚁语传音’,秘诀异曲同工,大都能够相互应用……”
较小的一个性情较倔强,立即怒声说:“你骗人,我们两位师父说,当今天下武林,只
有‘蚁语传音’能摒弃所有‘傅音’功夫的缺点,而独具各种长处,天下任何传音功夫与
‘蚁语传音’都不能相互应用。”
黄剑云冷冷一笑,说:“那是令师自恃夸口,但你们方才的谈话,在下却听了清清楚
楚。”
较大的一个神色一变,精灵的说:“你可否用你的‘千里传音’功夫,说几句话让我们
听听?”
黄剑云淡淡一笑,立即以‘蚁语传音’,故意渲染说:“当然可以,不过我这种功夫,
可以远在千里之外……”
两个小僮虽然听到了,但都不信有那么远,因而齐声说:“你骗人,我们根本不信!”
黄剑云哈哈一笑,说:“不信你们可至山外去听!”
两个小僮正苦无机摆脱被掳的命运,因而心中一动,齐声问:“要是我们听不到呢?”
黄剑云毫不迟疑的说:“任由你们去东海找你们的师父!……”
话未说完,两僮神色大变,其中一人忽然大声问:“你说我师父去了何处?”
黄剑云哂然一笑说:“你们两人尚在作梦,在下既是伪装前来投效,终南山的清修洞府
自然也是虚构,希望你两人听我的劝告,快些启程,如果星夜赶路,尚可追及令师二人!”
较小的一个小僮听罢,深觉有理,但仍倔强的说:“我们跑到山下仍要领教你的‘千里
传音’功夫!”
说罢转身,望着较大的一个,怒声说:“走,我们去山麓听他的‘千里传音’,如果骗
人,他们休想离开天峰谷总坛的大门!”
说话之间,飞身纵出大厅,身影一闪,顿时不见。
黄剑云;俟两个小僮离去,立即望着‘穿云剑’三人,急声说:“任老伯快些解开大春
兄的|茓道,钟老伯和谢老伯察看一下‘二怪’的两个小徒弟奔了什么方面!”
话声甫落,‘追风虎’和‘百步神弹’早已分别由前门和侧门奔出厅外。
黄剑云一俟‘穿云剑’将任大春的|茓道解开,立郎将掌贴在任大春‘命门’上缓缓输进
真力,帮他活血凝气。
俄顷工夫,黄剑云已将掌提起,同时,急声叮嘱,说:“趁现在混乱之际,快些找匹快
马转回太华山去……”
‘穿云剑’一听,有些不放心的说:“少爷,狗才……”
话刚开口,黄剑云已挥了个阻止手势,继缤望着任大春说:“大春兄,这是你自新的唯
一机会,否则,你将痛悔终身,永无返回‘太华黄府’之日!”
任大春汗流满颊,神色惶愧,赶紧回答说:“少爷放心,我一定赶回府去,只怕府上各
家兄妹不能见容……”
恰在这时,‘追风虎’和‘百步神弹’,同时由侧门外奔了进来。
黄剑云一见,立即望着‘百步神弹’,吩咐说:“谢老伯,拿一颗亮银弹来!”
‘百步神弹’虽然不解何意,但却急忙采手怀中取出一颗红字亮银弹出来,一面交给黄
剑云,一面急声说:“回禀少爷,两个小僮没有下山,又同到后面松林去了。”
黄剑云接弹在手,同时回答说:“他们可能去取什么重要东西,我们最好在他们之前下
山……”
话未说完,‘追风虎’已在旁急声说:“现在整个总坛,人声吵杂,十分混乱,可能是
抢夺什物银钱!”
黄剑云没有接‘追风虎’的话,即将银弹交给任大春,郑重的说:“这就是你的证物,
快些走吧,途中最好将‘二仙会’瓦解的事,伺机宣传,只论各大门派,切忌谈我们黄府的
事……”
任大春接弹在手,忙不迭的颔首应是,飞身由侧门驰出厅去。
黄剑云看了一眼疾驰而去的任大春,即对‘穿云剑’三人,急声说:“我们也快走吧,
最好能在两个小僮到达山麓之前,我们先到达那边!”
说话之简,匆匆向厅外奔去。
‘穿云剑’三人,一面紧紧跟在黄剑云身后,一面迷惑的齐声问:“少爷,我们还有许
多事情未办,怎能就此下山?”
黄剑云一面游目察看混乱的总坛,一面回答说:“这关系着柳姑娘的安全和生命,我们
必须即刻下山,至于这边未了之事,只有通知大理县的官府处理了!”说话之间,已到了林
前,回头再看,内三堂的三座宫殿式的独院内也有了妇女哭侍女叫的声音,显然已发觉总坛
已经被挑了。
由于时间迫切,黄剑云已无暇再去‘天圣堂’内通知莹莹和玫萍,以及柳羡香训练的那
些女警卫,于是飞身直奔林内。
四人奔至藏马的大石后,发现‘金眼雕’的座马已经不见了,断定‘金眼雕’已骑着护
送罗秀玲下山了。
黄剑云拉过黄骠,飞身上马,拨缰直向寨外奔去。
‘穿云剑’和‘追风虎’三人当然不知黄剑云为什么匆匆下山,但断定必与二个小童说
的‘千里传音’与‘蚁语传音’有关!
到达内三堂的大寨门,墙上门下已没有了警卫,‘日光堂’的广场上,已有了备车拉马
声,处处灯笼火把,到处人影奔驰。
黄剑云四人,在壮汉奔走,备车拉马的混乱情况下,急急催马,好不容易才穿过广场,
到达‘日光堂’的大寨门下。
门下情形一样,所有担任警卫的壮汉和大头目,俱都走得无影无踪了。
出了大寨门,山道昏暗,寂静无人,黄剑云心急下山,集中目力,放马奔驰。
这时,夜空高远,在团团云雾和树隙间,露出小星二三,因而,无法知道天是什么时刻
了,心中计算一下,最多不过二更过后。
尚未到达紫旗坛,己听到阵阵吵杂的人声!
转过峰角一看,只见厅前聚集着近两百人,正在神情惶惶的向着立一个在厅阶上的紫衣
背剑侍女,纷纷惶急询问。
黄剑云一见那个紫衣背剑侍女,认得是谷凤兰的心腹丫头,有心过去告诉她谷凤兰的去
处,又怕被群众缠住脱身不得!
正在为难之际,麇集厅前的群众已闻声望来,其中十数人突然嚷着说:“天圣堂堂主回
来了,雪梅姑娘快去问个明白!”
嚷声未落,被称为雪梅的侍女,已飞身向黄剑云四人马前奔来。
黄剑云见仅雪梅一人过来,只得将马勒住。
神情焦急,一脸期望神色的雪梅,一到黄剑云马前,立即抱拳急声问:“请问田堂主,
总坛可是有人进犯?”
黄剑云到了这时,也只得佯装慌张的说:“各大门派高手,不下百人之多,大都混在前
来投效的群豪中,真雪梅姑娘,我看你们还是快逃命去吧!”
话声甫落,厅前麇集的二百多人,立即惊呼一声散开了。
雪梅回头,一看,不由望着黄剑云,焦急的流着眼泪问:“我家姑娘怎样了?”
黄剑云一听,知道他们还不知道谷凤兰已随‘二怪’前去,因而心中一动,立即望着雪
梅,压低声音说:“你家姑娘和柳姑娘,现在都在前去终南山的途中,你可会同莹莹和玫萍,
火速赶往终南山东麓的‘千面神妪’处,一问便知……”
雪梅立即Сhā言问:“千面神妪不是我们‘人文堂’的堂主吗?”
黄剑云无心多扯,立即颔首说:“就是‘神妪’前辈,她们已奉命先走了!”
了字出口,催马前驰,马后尚传来雪梅的恭送声。
经过山口前哨的营地,警卫森严,灯火全熄,佟执事和所有的前哨大头目,俱都各守岗
位,严阵以待。
将近狭谷前,半山的乱石中,立即射起一道绿磷烟火!
‘穿云剑’三人一看,齐声呼“糟”,‘追风虎’继续说:“少爷,狭谷两边,俱是滚
木石雷,我们无法将马带过去!”
说话之间,距离狭谷口已不足三十丈了,黄剑云一面放缓马速,一面朗声说:“甘武勇,
佟执事,我是田堂主,你二人快过来!”
话声甫落,狭谷口的小树丛中,立即响起佟执事和甘武勇的回应声:“启禀堂主,卑职
这就过去。”论话之间,两道人影已飞身奔来。
黄剑云凝目一看,正是佟执事和甘武勇。
佟执事和甘武勇,一到马前,立即抱拳,惶声间:“请问堂主,总坛怎样了?听方才那
位老香主说,地贤堂已被敌人攻破,蓝堂主的夫人也被击的晕死过去……”
黄剑云知道指的是‘金眼雕’,因而惶急的颔首说:“不错,总坛已经被挑了,‘二仙’
不敌来人,已由西南两麓逃下山去,各坛正在作紧急疏散,你们也赶快跑吧,能拿的尽量
拿……”
话未说完,甘武勇已回身望着狭谷雨山上,大声嚷着说:“兄弟们,总坛果然完啦,
‘二仙’也被打跑啦,赶快回去拿东西逃命吧!”
话未说完,山顶的透空天际上,已现出无数人影,纷纷向山下奔来,同时不时传来一两
声慌急低呼声。
佟执事看了这情形,不由望着黄剑云慌急的问:“堂主现在要去那里?”
黄剑云深怕狭谷上仍有人暗放滚木石雷,因而佯装焦急的说:“总坛大势已去,各坛也
纷纷抢运金银,我特来通知你们,能分的分,能毁的毁,尽快离开此地!”
佟执事和甘武勇一听,立即抱拳,慌声说:“卑职这就前去准备,再与堂主相会。”
说罢转身,双双向半山的数排木屋前奔去。
黄剑云凝目一看左右狭谷顶上,悬满滚木石雷,随风摇晃的矮树中,似乎没有人影活动
或潜伏。
于是,一催胯下黄骠,如飞向狭谷口内驰去!
‘穿云剑’等人俱是混迹黑道多年的巨枭,深怕黄剑云不知防范,立即纵马追上黄剑云,
压低声音,警告说:“少爷,我们沿着狭谷右侧,拉开距离,鱼贯前进,必要时弃马腾空,
施展‘壁虎功’,紧紧贴着断壁,只须俄顷功夫,石雷便失去了威力!”
黄剑云会意的点点头,依然当先向前驰去。
四人沿着狭谷断壁疾驰,无形中减低了马速,同时,俱都凝神静听头上的动静。
七八十丈长的狭谷,在感觉上如同走了四五里地,一出狭谷口,四人同时吁出一口长气,
放马向山口驰去。
由于情势紧张,山口无人把守,大都集中在狭谷隘口。
四人飞马出了山口,心胸不由一畅。
黄剑云一马当先,他不走通向大理县城的山道,反而一拨马头,迳向数十丈外的松林驰
去。
‘追风虎’三人知道黄剑云要等‘二怪’的两个小童,是以也拨马向林前驰去。
进入松林,四人纷纷下马,黄剑云立即纵上一个枝叶茂盛的大树内。
‘穿云剑’三人,知道黄剑云上去察看两个小童的行踪,三人上去也没有用,俱都谨惧
的拉着马匹,以免他们发出嘶声。
这时天色已交三更,东方天际,已透出一蓬暗淡月华,整个山口左近的景物,已经隐约
可辨。
片刻过去了,整个山口和东麓,依然寂静无声!
就在这时,黄剑云的目光一亮,脱口惊呼道:“三位老伯快上来!”
‘穿云剑’一听,心知有异,一弓身形,各自登上一株大树,举目一看,只见群峰之间,
徐徐升起阵阵浓黑云烟!
‘追风虎’看罢,首先急声说:“他们自己在放火烧寨了!”
黄剑云眉头一蹙,不以为然的说:“他们逃命尚且不及,那还有心放火烧寨?”
‘百步神弹’揣测说:“八成那些不满的家伙们泄愤!”
说话之间,突然射起一蓬红光,接着火光冲天!
‘穿云剑’一见,也镇定的揣测说:“可能是‘奇门剑’等人,为了却退各派高手的进
犯,故意放火烧山,让各派攻山的高手,自认总坛已毁,踌躇不前!”
黄剑云另具高见的说:“如果小侄是另一路的某派高手,发现天峰谷起火,知道其他门
派豪侠已经发难,更应加速前去支援……”
‘百步神弹’性情较急燥,不由迷惑的问:“少爷,我们已经离开,而各派根本没有派
人前来,您说‘二仙会’的总坛房舍,是谁放的火?”
如此一问,黄剑云也觉得无话可答。
就在这时,蓦见‘追风虎’的目光一亮,脱口低声说:“少爷快看,有人下山了!”
黄剑云凝目一看,只见山口内的左侧斜岭上,雨点黑影如飞驰来。
一看那等快速身法,黄剑云立即脱口说:“就是那两个小僮,三位老伯最好下去看马!”
‘穿云剑’三人一听,立即纵下树去。
黄剑云注目两个小僮,一俟驰出山口,立即以‘蚁语传音’,呼叫问:“两位小弟,我
已到了西南麓,你们现在何处?如果你们听到了我的话,立即以‘蚁语传音’望空高呼,根
据我的收回功力,或许能听到你们的回答!”
呼声一起,两个小僮同时一呆,立即刹住身势,震骇的左显右盼。
较大的一个小童,商量着说:“你看我们要不要回答他?”
较小的一个较精灵,立即回答说:“我们最好不要理他,要他猜不出我们身在何处。”
黄剑云一听,立即用‘蚁语传音’说:“两位小弟弟,火烧总坛房屋的可是你们两人?
我们在山下已看到了火焰,你们如果引起全山大火,内外三堂和五旗的弟兄们都会被烧死在
山里……”
话声甫落,较大的一个立即以‘蚁语传音’,望空怒声说:“你胡说,是你们的人烧的,
还割了‘月华堂’魏堂主的一只耳朵!”
黄剑云听得暗吃一惊,佯装未听清楚,故意迷惑的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我的
话声一落,你们必须马上回答。”
较小的一个小僮,立即望空怒声说:“是你们的人放火烧的总坛,还割了‘梅花剑’魏
堂主的一只耳朵!”
黄剑云赶紧回答说:“我们的人现在都在西南麓,你们两人可以合力对付那人,阻止他
到处杀人放火!”
较大的一个小僮,望空说:“我们两个打他不过,他疯疯癫癫的到处放火,嘴里还不停
的念着阿弥陀佛!”
黄剑云听得心头一震,心想,难道是大师伯听说蓝海宝叛师下山,还强制掳走了师抹罗
秀玲,因而气疯了不成?
心念间,不自觉的继续说:“你们说得是一个僧人吗?”
较小的一个小僮,忿忿的说:“什么僧人,看他那样倒像一个叫花子!”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动,继续问:“是否还有一位道人?”
较小的小僮,忿忿的一拉较大的小僮,说:“别理他,我们走!”
黄剑云无心再想火烧总坛的人是谁,立即以警告的声音说:“两位小弟,我好言劝告你
们,那是各大门派的高手都到了,你们由总坛向南,千万别奔东山口,那面有埋伏!”
两个小僮一听,同时停身隐在石后,四只小眼,目光炯炯,机警的望着山前松林,看看
林内是否有人。
黄剑云一看,立即望着树下,悄声说:“三位老伯,动动马匹!”
‘追风虎’三人一听,分别在马脱上拍了一下,三匹烈马立即发出一声不耐低嘶,‘百
步神弹’并拾起一块小石,击了一下马镫!
这时夜深人静,虽然夜风吹起树林松涛声,但马嘶铁镫声,在山前仍清晰可闻。
两个小僮一听,果然大吃一惊,悄悄越过山道,爬上对面斜岭,展开轻功,直向正南如
飞驰去。
黄剑云一俟两个小僮纵上山口南面的斜岭,立即纵下树来。
‘穿云剑’三人一见,同时悄声问:“少爷,两个小僮走了吗?”
黄剑云一面解马,一面颔首说:“现在总坛又去了其他门派的高手……”
‘追风虎’首先惊异的间:“少爷怎的知道?”
黄剑云只得坦诚的说:“我方才已问过两个小僮了,他们说是个疯和尚,又像是个穷叫
花……”
话未说完,‘百步神弹’已脱口急声说:“那一定是‘鲁北丐僧’根净禅师!”
黄剑云颔首一笑,赞同的说:“小侄也猜想是他老人家!”
‘追风虎’轻哼一声,风趣的说:“碰到这位活佛的人,至少也得留个记号!”
黄剑云莞尔一笑,飞身上马,同时笑着说:“虎牙山大鹤寨主‘梅花剑’魏雄武,就被
他扯去一只耳朵!”
‘穿云剑’三人一听,纷纷上马,不自觉的哈哈笑了。
于是,四人催马驰出松林,沿着山道,迳向大理县城驰去。
一阵奔雷般的疾驰,四马如飞冲进西关外大街的街口,直奔宾馆门前。
黄剑云一马当先,举目前看,只见宾馆门下,依然灯光明亮,四名壮汉正坐在门下长凳
上聊天,显然尚不知总坛已经发生剧变。
门下的四名壮汉,一闻蹄声,纷纷转首过来,一见黄剑云等人,慌得急忙迎出门外。
黄剑云来至门前,收缰勒马,飞身纵下马来,即向接马的壮汉,急声问:“赵执事可曾
来过?”
接马壮汉赶紧恭声说:“回来以后,拿了一百两银子又出去了!”
黄剑云会意的点点头,回头看了‘穿云剑’三人一眼,急步向门内走去。
到达大厅上,一个仆妇,两个小僮,四个值班壮汉,立即振作精神请安。
黄剑云颔首回礼,发现‘穿云剑’三人仍未进来,立即关照仆妇等人,说:“馆主进来
后,请他们在厅上等我!”
说罢,不等仆妇应是,转身向厅后走去。
黄剑云一心想着柳羡香的病况,穿过中门,匆匆向楼上走去。
走至楼上,两个侍女正倚在椅上打盹,而内室也有较重的鼻息传出。
黄剑云一听,断定中年仆妇也睡着了,于是掀开门帘一看,果然不错,中年仆妇也伏在
桌上沉沉睡着了。
走至床前一看,覆着锦被,仰面倒在床上的柳羡香,面色红润,鼻息均匀,好似仍在憩
睡中。
黄剑云心情激动,不自觉的坐在柳羡香的身边,开切的握住了柳羡香的右手玉腕,准备
抚按一下她的脉博。
但是,方一按抚,柳羡香已“嘤咛”一声,乏力的睁开了一双知神秀目。
黄剑云一见,宽心大放,立即俯下身去,亲切的悄声问:“香妹,你觉得怎样?”
柳羡香紧蹙双眉,看了一眼,又将秀目合上了,同时无力的说:“我很困,觉得很疲
倦!”
黄剑云情不自禁的理了理柳羡香的云鬓,关切的说:“困就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柳羡香扬动着眉梢,同时更显得红艳的唇角,牵动了一丝微笑,显然她心里很幸福,很
甜蜜,久久才无力的问:“玉哥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黄剑云迟疑了一下,撒谎说:“刚刚定更!”
柳羡香一蹙柳眉,有些懊恼的低声说:“玉哥哥,我怎的会这样?”
黄剑云只得悄声说:“傍晚我们请了一位此地著名的老师太来,已为你诊断过了……”
柳羡香立即无力的问:“她怎么说?”
黄剑云毫不迟疑的说:“她说你这两天患得患失,没有宁静休息,一时懊恼,一时兴奋,
一时又担心恐惧,所以才会……”
话未说完,柳羡香的娇靥又羞红得像只熟透的苹果,立即含羞带笑,有些乏力的说:
“都是为了你……”
话未说完,突然“唔”了一声,改口说:“玉哥哥,我好口渴。”
黄剑云听得悚然一惊,急忙起身,游目一看,发现那壶放有‘弥佛乐睡散’的人参茶,
仍放在茶几上。
这时他的心里非常矛盾,有心给她喝人参茶,又怕她继续昏睡,因而损坏她的健康和功
力。
如果唤醒仆妇另取茶水,她极可能就此清醒再不昏睡,因为他已警觉到柳羡香的功力,
较之‘千面神妪’尤高一筹。
想到还有许多事情必须在柳羡香昏睡时进行,只得毅然取起磁壶倒了一碗人参茶。
黄剑云走间床前,一手拿着茶碗,一手伸至柳羡香的玉颈下,将柳羡香揽抱坐起。
柳羡香勉力坐起,自动的张开了樱口,但当黄剑云将茶碗送至她口前时,她不自觉的呻
吟着问:
“玉哥哥,这是什么药?”
黄剑云俊面一热,心中一阵惭愧,赶紧回答说:“是老师太开的处方,人参茶!”
柳羡香应了一声,立即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