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州城位于“龙国”的东南边陲,为开埠较早的河口海港。作为“龙国”物资和文化的主要吐纳口岸之一,富庶得经常引领思想潮流。尽管每次思潮都被民俗的暗礁冲得乱流横生,但是它的富庶与繁华仍是勿庸质疑的。
但在故事发生时,它是腐朽的,破败的。
D球的公元1905年,一个普通的夏末傍晚。太阳好像即将把能量耗尽的炭饼,无力而疾速坠落,似乎急于把暗红的圆脸隐藏到地平线下;火红炙热的夜幕徐徐降落,如锅盖般,把破败的邝州城完全罩在蒸笼里。
豪雨欲来,暴风骤起!
●昏黄天空中的乌云不甘心就此崩溃,与狂风翻卷、纠缠、扭结在一起,作着殊死搏斗;在低空狂乱翻飞的燕雀,被强大的气流无情撕扯,发出垂死般的哀鸣;东倒西歪的大树奋力站直了身躯,它们担心,一向招风的巨冠,将危及自己的老命。
主妇们急火火收起晾晒的衣物,招回顽童、关好门窗,向某个临时想到又不大可靠的神灵祈祷平安;衣衫破旧的行人们钻到街边的屋檐下,遮着眼低头疾行,努力躲闪着四处翩飞的杂物。他们在心中一万次祈祷,快些回到贫寒但温馨的小屋,吃一顿未必裹腹的晚餐,和妻儿相拥着,迎战即将从所有缝隙闯入的**雨和贼风!
不多时,街道上已经空荡,所有动物,包括燕雀都已不见踪影。忽明忽暗的天色中,呼啸的热风在无人的街道肆虐,摧残每一捰拦路的大树,轰击每一扇紧闭的门窗。
奇怪的是,空气却并未随*动。它凝结成黏稠的糊状气团,压迫着、弥漫着、阻挡着、粘黏着整个世界,似乎要将所有生物窒息而死才会甘心!
●人们被憋闷得快要发疯,每张脸惊恐着,每双眼努突着,每张口大张着!他们拼命向膏冻一样凝固的空气撕咬!啃下一口用力咀嚼,艰难地吞咽,再向气墙咬上一口,咀嚼后吞下,为肺部送去丝许氧气,让本己百病缠绕的躯壳正常运转。
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人类是最感痛苦的生物,他们如此敏感,如此脆弱,又如此易碎!婴儿们害怕得不敢哭啼,千万间破梁烂瓦下面,传出千万声垂死的**。
突然,鸣雷伴随闪电劈开气墙,狂风携带暴雨倾盆而下。顿时,一丝凉意从天而降,钻入雷电轰开的缝隙,将厚重的气墙逐渐消融……
原来,乌云终于战胜并且收服狂风,借它的手把一肚子口水向人间倾诉。濒死的人们好像心有灵犀,急忙推开小窗,向漆黑的雨夜挥舞双手,从浸泡万物的墨水池中,努力捞取一把湿润的新鲜空气。大人们畅快呼吸,婴儿放声哭啼,大劫已经过去,千万双恨眼重现温柔……
危机稍有缓解,疾风暴雨仍在喧嚣。邝州城向风妖、雨鬼、夜魔彻底屈服,重又死一般沉寂,似乎预示着将有不寻常的事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