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是那个多事的午后--“飞人”摔伤、“胆小”被咬、“小霸王”下水、“首领”躲在暗处密谋的那个午后。一天当中已经发生太多事情,不过还不算完,还有更大的事件即将发生。回顾历史进程,一些值得记忆的大事件也往往在某个时期、某个人身上集中发生,够奇怪的不是吗?
地点,“月牙湾”海滩。
“鱼,有鱼!”
海水中一阵骚动,飞溅的水花之中,正专注于跳水的男孩们发出大声喧哗。一条青色大鱼突然现身水底,他们纷纷跳入水中试图捕捉。可是大青鱼好像有意戏弄他们,并未急走逃走,反而在他们的裆下钻来钻去,而且竟然向一条人腿狠咬一口!
“哎哟,它咬人!”“快跑!”不称职的渔夫们慌忙逃跑,上岸后还在议论,“从没见过咬人的鱼,这条鱼疯了!”
“鱼没疯,是你们太笨。”一直旁观的“渔夫”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鱼叉说道,“让我来,你们看我的!”
“有鱼叉我们也行!”有人不服气地说。
确实,这枝鱼叉非同寻常,是“渔夫”用四条大鱼跟“木匠”换来的。
鱼叉制作十分不易。“木匠”向“首领”借来斧子后,先在林中挑选最好的硬木树叉,小心砍下来,用时整整一天才能加工完成。鱼叉有米长,把柄笔直,两个叉尖锋利无比。可惜“木匠”只会做叉却不会用叉,明明见到水中有鱼就是叉不到,一气之下,把它以两条大鱼的代价换给“渔夫”。他以为将废物甩手占了便宜,没想到鱼叉换手后却成利器,风平浪静时“渔夫”一天竟能捕到4、5条大鱼!“木匠”自然气不过,找到“渔夫”吵闹耍赖,最后在“首领”调节下,又另外要了两条大鱼才肯罢休。
此时此刻,进入工作状态的“渔夫”起了变化,整个人突然显得异常威严高大,,对周遭一切闲言碎语置若罔闻仿佛变成一座纹丝不动的古铜色雕像。只见他握紧叉柄,瞪圆双眼,屏气凝神,瞄准了水中的大鱼,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
“渔夫”的捕鱼技巧来自千百次实践,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光线折射的原理,他只凭经验就知道向鱼的下方投掷鱼叉,十次之中会有一、两次捕到猎物。其实不必奇怪,各地的渔夫都会这一手。这是经验。
青色大鱼身长足有两尺,是一只年青好动的大鲮鱼,今天游玩至此,一时兴起耍起威风,把男孩子们咬到岸上去了。它不知死期将近,仍在悠然地游动,还不时浮出水面瞄上一眼,好像在说“你奈我何”。见时机已到,趁它再时浮起之时,“渔夫”用力掷出鱼叉!
大鲮鱼发现黑影袭来转身欲逃,可惜为时已晚,身体刚打横便遭到致命一击,被硬如铁、重如石、快如箭的檀木鱼叉刺入它的颈椎!大鲮鱼扭动身体垂死挣扎,掀起半米高血红色浪花,企图逃走却因受伤过重而力不从心,无奈地被沉重的鱼叉带着,慢慢沉向水底。
对于几天未吃到鱼腥的孩子们来说,这条大鲮鱼简直是天赐礼物几个男孩子马上扎入水中抢夺。“是我的,不许抢!”“渔夫”跳在空中叫喊一声,马上潜入水底,最先抓住鱼叉,拖着今天第一个猎物艰难地游回岸上。大鲮鱼处于弥留之际,仍在叉头努力地甩动尾巴。“渔夫”几次被它晃倒,不过最后还是踉踉跄跄地爬上礁石。
那几个男孩子跟在他身后回到岸上,乞求着,希望分得一口美食。
“是我先发现的。”
“它还咬了我一口呢。”
“我们是好哥们吧?”
“给我们吃点吧。”
“不给!”顾不得抹掉脸上咸腥的海水,“渔夫”用力推开同伴,径直奔到“公主”面前,举起鱼叉炫耀道,“‘公主’你看,这条鱼多大,送给你吃吧。”说完“嘿嘿”傻笑不上。
“太好了,我中午只吃了几根香蕉,正饿着呢。你真行。”“公主”拿开挡脸的芭蕉叶,坐起,面露迷人微笑。又对身边“鹦鹉”“秀女”和“渔夫”说道:“来,我们一起吃吧。”
“好。”四个孩把鱼放在芭蕉叶上,用锋利的蚌壳割开鱼皮,慢慢地割下一片鱼肉,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品味。
鲮鱼双眼大睁,忍受凌迟之苦,鱼嘴仍在蠕动,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
孩子们都围拢过来,眼馋地看着她们几个吃鱼,猛吞口水,把手里的蚌壳攥得更紧。几天来赶上天文大潮,风大浪高,鱼虾都躲到深海去了,这是三天里捕到的第一条鱼,而且是一条十多公斤重的美味的大鲮鱼,大家都企盼着分到一点透明的、入口即化的、鲜美的鲮鱼肉。要是放在从前,早已发生哄抢事件。可是孩子们现在长大了,本能地知道要讲道理:因为今天抢了别人的鱼,明天就会有人来抢自己的果子!
●害怕报复,这正是人类自觉地向“文明”进化的主要原因之一。
“渔夫”只吃几口便停手,全神贯注地欣赏“公主”优雅的吃相。作为游泳好手和捕鱼高手的“渔夫”,一向过得丰衣足食,像很多有点才能的人,他自私而孤傲,对于群体生活缺乏热心。噢,他对女孩子十分热心,而且过分热情,只是还小,暂时没什么邪念,追逐女孩完全出于本能的驱使,觉得应该这么做。小小年纪就会百般讨好女生,很可能有点早熟吧。两性的相互欣赏是人的天性之一,只要适可而止即可,毕竟孩子们年纪还太小,出不了大格。
眼巴巴看着“公主”优雅地咀嚼,“渔夫”呆呆地凝望,旁观的孩子们都快急疯了。“这鱼好吃吧?”“胖妞”的口水几乎流出来,忍不住问了一句。
“好吃,我吃饱了。”“公主”享受了美食,更享受了万众瞩目的*,心满意足的她扔掉蚌壳,指着大鱼大度地示意大家,“大家来吃吧……”
“嗷--”
孩子们一哄而上,你推我搡地争食鲮鱼,几十只蚌壳划出闪亮的曲线,一分钟不到,当他们散开时,只剩鱼头和一具完整的鱼骨的鲮鱼还在不停地翘头摆尾,好像在说,“你们的手好快!”
人太多而鱼太少,抢到几片鱼肉反倒更饿了,孩子们不肯散去,眼巴巴望着“渔夫”,希望他为大伙再去抓鱼。而此时的“渔夫”眼中只有“公主”一人,捏着嗓子柔声地问她道:“你吃饱了吗?我再去抓一条来吧。”
“不用了。*呀--”“公主”伸展手臂,打个长长的哈欠,翻身躺下继续她的日光浴。“对了,明天抓只龙虾吧。”她吩咐道。
“哎。可是,这几天风浪太大,我……”“渔夫”面露难色。
“哼!”“公主”把头一扭,转过脸不再理他。
“好,我去,我去。”“渔夫”准备拼命了,“我明天一定抓只龙虾给你,别生气啊。”他哀求的口吻,与别人哀求一口鱼肉时同样可怜。
“这还差不多。”“公主”用后脑勺给他一个微笑。
“我……”“渔夫”又要说点什么,“医生”突然Сhā进来请求他:“你再抓两条鱼吧,让大家都吃一点,对身体有好处。”
“凭什么我去?要去你去,没本事就别吃鱼,我要休息了。”“渔夫”翻起白眼珠,喷出一串唾沫星子。他的为人一向如此,仗着有些本事,说起话来态度蛮横。何况现在这种情形,他是一步也不愿离开“公主”的。
“自私鬼!”孩子们咒骂着,悻悻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