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说两句吗?”“盲孩”向“首领”所在的方向问道。
“可以,你说。”“首领”非常诧异,今天真是个奇怪的日子,平时不大吭声的孩子如“小迷糊”“神秘”“盲孩”都主动发言了。
“我觉得我们不该分家。”“盲孩”大声说道。
“嗯,接着说。”“首领”眼睛一亮,鼓励他道,“你想什么就说就都说出来吧,我知道你一向挺有办法。”
“我们不能遇到一点困难就分开,这样不好,如果分开以后再碰到困难怎么办呢?再联合起来?等有困难再分开?一会儿分,一会儿合,这不是胡闹吗!”
“好!说下去。”
“我觉得困难一定有的,我们不怕。生活与我们吃水果差不多,越好吃的越难摘,像椰子不仅难摘,还特别不容易打开。每次要砍皮、剥芯、砸壳才能取肉喝水。把我们累得够呛,有时候把手弄疼了,弄伤了。可是我们不怕,下一次还要去爬树摘椰子,回来费好大力气砍皮、剥芯、砸壳弄开它把椰汁吃掉。有谁因为怕困难而不吃椰子呢?没有。”
“说得好,继续!”
“我觉得‘医生’的想法好,我们都把缺点改掉,以后别打架,困难就少了。就像‘黄毛’和‘捣蛋鬼’喜欢捉弄人……”“哎,你敢说我们!”“说你们怎么了?给我坐下听着!”两个刚要冲向“盲孩”家伙在“首领”呵斥下乖乖坐回原位。
“我感觉我们有很多毛病。”“盲孩”未受干扰,继续说道,“‘首领’你也说过,我们现在是小孩子,将来会长大。可是毛病不改掉身体长大了有什么用?就说捉弄人吧,你说叫‘恶作剧’,它的危害可大呢。大家别以为恶作剧只是玩笑没有关系,我觉得好些灾难可能都是由恶作剧引起的……”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曾经吃过各种恶作剧苦头的孩子大有同感。
“我被‘黄毛’弄伤过好多次!”“小迷糊”勇敢地揭发。
“我被他们吓到过!”“胆小”小声说道。
“我的耳朵被震聋过!”“雕塑家”气愤地说。
“‘黄毛’哥哥,‘捣蛋鬼’哥哥,你们以后别吓唬我行吗?”“小不点”的表情似笑似哭,“我以前被你们吓坏了,现在一看见你们就害怕,看见你们就像……就像看见了怪兽一样。”
“你们听听,”“首领”也动心动容了,“连最乖的‘小不点’都讨厌你们!你们得把这毛病改了,马上就改。”
“是。”“黄毛”和“捣蛋鬼”这两位恶作剧的大行家,将头深埋于双膝之间,似乎感觉羞愧了。其实并非如此,至少“黄毛”天生就不懂什么是“羞愧”。
“还有,”“盲孩”又说道,“我觉得搞恶作剧可能是每个孩子、也可能是每个大人爱玩的小把戏。恶作剧可能是我们人类的本能之一,可能应该被理解……”听到这话,“捣蛋鬼”和“黄毛”勇敢地把头抬起来。“但是,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不仅荒唐而且有害!”两颗刚抬到一半的脑袋迅速低垂,如同颈椎被打折一般。
“大家知道我也是恶作剧的受害者。他们撤掉我坐的石块把我摔伤过,他们乱扔石块把我砸伤过,他们在我耳边突然高喊也把我的耳朵震聋过!”“盲孩”转向两个捣蛋鬼,“幸好我不是柔弱的女孩子,才没被你们玩疯了!玩死了!还有上次在山洞里,你们突然高喊‘怪兽来了’,结果大家争相逃命,拥挤踩踏,有十多个人被踩倒受伤,‘小迷糊’撞伤了头!‘小聋子’的肋骨被踩断三根!说实话刚开始我也恨你们,可是恨过了,我更想弄清楚你们玩恶作剧的理由。为了引起关注?为了显示才能?还是完全为了捉弄人取乐?请告诉我好吗?”
“没人理我们,”“捣蛋鬼”表情郁闷地嘟囔,“都瞧不起我们,不搭理我们,不跟我们玩。今天让我们踢球,只是因为实在没有别人了才找上我们。”
“为什么瞧不起?为什么不搭理?你们是不是有过分的举止?是不是言行令别人难以忍受?我虽然看不见但是听别人说过,你们走路总要勾肩搭背,像蛇行,像猪窜,该安静时不安静、该活泼时不活泼,对了,说话污言秽语出口成‘脏’,抓耳挠腮的让人不舒服。我觉得你们应该多做些消耗多余精力的运动。你们有不错的运动天赋……”
“是呀,短跑、长跑、玩球,我们样样在行。”“捣蛋鬼”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心中对“盲孩”生出一丝亲近感,同时他还是对改造自身的痼疾缺乏信心,“可是……我心烦……手痒……控制不住呀。”
孩子们笑起来,并非嘲笑,而是理解的笑,现场气氛缓和许多。
“你说说,怎么才能心不烦、手不痒、不搞恶作剧?”“捣蛋鬼”追问“盲孩”,“你找个办法,我照做。”看来他是决心改过了。
“哼!”“黄毛”重重地喷气。
“嘻!”人群里的“猴子”挤眉弄眼,不以为然。他是岛上的三号捣蛋鬼,因为捣蛋行为伤害不大,而且具有一定喜剧效果,为大家所接受,所以未被列入批判的队列。但是他天生的“猴性”,对“老实”“稳重”之类非常反感。当初老海盗也是发现他好玩、好动、好热闹、爱攀爬,才一时兴起为他取名叫“猴子”,岛上无猴,孩子们习惯地叫了许久,真到多年后才明白猴子的真正含义。
“盲孩”经过一番思考,仔细选择一些不伤人的言词,说道:“我问过‘医生’,他说这种行为可能是天生的,因为你们从小就是这个样子。不过,对付心烦、手痒不是没办法,多运动或多劳动也许能行。其实我也经常有不好的念头,怎么办?控制呗。要明白恶作剧是无聊的、有害的,再想一想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或者干脆找个假想的强者,计算一下捉弄他会有什么后果。”
“捣蛋鬼”尚未完全理解这番话,不住地搓手、耸肩、拧眉毛,然后突然醒悟。“我明白了!”他说,“以后再想恶作剧的时候,先数一二三,再想恶作剧是令人讨厌的,还有捉弄人也有倒霉的时候,比如会挨揍。”
“对,不捉弄人就不讨厌,”孩子们热烈鼓掌。“捉弄人早晚得挨揍!”
“捣蛋鬼”在诚恳自责,他身边的“黄毛”却拼命撇嘴,表情非常不满。“你能改?你别瞎白话了!打瞎了我也不信!”
“‘猴子’,你也得改一改。”“我?我又没伤人。”“猴子”抓耳挠腮一番之后,躲开了“木匠”,躲在“胖子”身后偷听。
“因为怕挨揍不搞恶作剧,这样好,他们一向欺软怕硬。”“歌手”对“黄毛”的怒视假装不见。“画家”为他帮腔道,“可不,他们从来不敢捉弄‘小霸王’“海怪”和‘野猪’,为什么……”
“那还用问吗,怕挨揍呗!”“飞人”的话再次挑起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