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姐讲的那两种人,就是我…
『阿杰冷漠而不讲话或许不是百分之百对,但,但至少他是温和的,他想表达某种程度的抗议…』
『…』
真的吗?我是不是都想到自己?只在乎自己的感受?
『这一点你根本配不上他…』
『那你到底想怎麽样?』
『反正我将来是嫁到别的地方了。你可知道老妈多希望能在….多希望在清晨准备你们两个人的早餐,多希望能看到你是幸福的,多希望你和你的爱人在吃完早餐後,亲著她的脸,然後一起去上班…』
我转头看著老姐,我这才发现,应该从她进门开始,她就掉眼泪了,因为眼睛是红肿著…
『老姐,我累了…我想睡。其实我已经决定,明天见他一面,而且…』我吐了一口长长的气:
『我还带阿杰一起去…』
第三天AM8:15
到底是谁?谁住在河流的尽头…
昨天,我没有遇到小女孩。睁开眼睛,我是躺在小船上。
我决定了,应该是解开谜底的时候。河流的尽头到底是什麽人,是哪一个人我无法面对?
James?阿全?老爸?老妈?还是老姐…
哪来的勇气我不知道。只是,今天晚上我的确好好的去思考过老姐讲的话。
越往河流的尽头,景色越是令人战栗。所有的树木都是黑色或灰色的,吹著的狂风中夹杂著刺鼻的霉味,连河水也变的湍急,没有安全感,应该是有人想阻止我前进吧。上一次的暖阳空气中的香味,不知道会不会适时出现?还是一切都要靠自己?
我把船拉上岸,我发现岸边并没有埋著死人的脸,罗宾威廉斯竟然骗我!岸上只有一间玻璃屋,但所有玻璃都漆成黑色,似乎不太想让光线进去,谁会喜欢住在这种地方?
我慢慢的走近黑色的玻璃屋,手放在门把上。答案,都在这扇门之後…
我犹豫了一下,放手…
里面的人,难道那麽重要吗?我非知道不可?
我转身,狂奔…
我跑回岸边,以全身的力气,吼出最大的声音,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
这一次,我快步的走到屋子,没有回头,打开门…
由门外的光线,我看到里面坐著一个人,全身被荆棘缠住,看不清楚他的长相。我慢慢走近…
我不敢相信,会是他!!为什麽,会是他!!
他是阿全,就是我,原来我一直无法面对的是我自己,不是老爸,不是老妈,不是任何人…
为什麽我会被绑在这边,为什麽我会活在这麽黑暗的环境!我不想,我不要!
我拿起旁边的枯木,接近歇斯底里的打碎这边所有被漆成黑色的玻璃,我只有一个想法:赶快让屋外的光线跑进来…
好累,我躺在地上,感觉眼泪悄悄的流下,满意的看看四周,好亮…
我想睡…
醒来已经八点多了,我该准备一下,面对接连而来的两件事…
James和阿杰。
我心里已经有的底…
第三天AM11:53
站在机场大厅,偷偷看著他。他低著头,等待他所谓的奇迹...
没有任何道上弟兄,没有人和排场,没有霸气,没有...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极平凡男人,我多麽希望我当时是认识这样的男人...
到底该不该出现,或者只是远远的看著他离开就好?其实我的心已经有个答案...
「你...」James惊讶地看著我。
「我怎麽...」
「...」
我感觉,他知道或许眼前是个奇迹,是个希望,但它都是不长久,不真实...
「加油吧...」我叹了一口气,一边帮他拉拉外套整理衣服。
那是一个无意识下的动作...就像跟James在一起的早晨。
「我知道了...」他把头别了过去,我讶异。原来他的眼睛也会泛著泪光。以前,我一直以为他是没有泪线的禽兽...
「知道什麽?」
「什麽都不要说了,没有什麽比现在更好,你不要破坏我的希望...」James说。
好吧,就让他有想像的空间...
「...」我笑而不答。
「你已经有对象了?」James突然开口问。
「啥?」
「大姐说的...就是他吗?」他示意远方的一位男子。
Shit!叫他在车上等,跑下来干什麽,抓这麽紧...
「是他没错...不过...不过我们现在只是...只是...朋友。」
「我不知道你喜欢类的。」
「的确...」
「他看起来...呆呆的。不过,应该很适合你。」
原本的场面应该感伤一点,他这句话却把气氛搞的不伦不类。
「...」
「时间快到了,我也应该登机了,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来,...」
「...好好照顾自己(James,对不起。)...」
「唉...我曾经保有你所有的东西。包括最美,最幸福的回忆,还有,你最激|情的表情。」
「但我没有留下任何跟你相关的事物。」
除了那首定情曲之外,还有...
「有,你还留著一样东西,我希望你把他还给我。」
「什麽东西?」我有些疑惑。
「对我的恨,和对我的不谅解...」
「...」
「还给我吧?」
「我没有这种东西,你也没给我...」
他笑了笑...
「这个给你...」他脱下项鍊,「就这样子吧。」
他帮我戴上,我闭上眼,试著享受最短暂的幸福...
「我们至少抱一下吧!」
他点点头。不顾机场陌生然的异样眼光,我们真的紧紧的相拥在一起,那唤回我一些尘封已久的情绪。但,这次我告诉自己,我不再被情感奴隶,我要主宰爱情。
我想,阿杰也看到了...
「你还是快回去吧...」他松开了手,「他在等你了,我相信你知道怎麽做...」
「或许吧(James,你以前爱过我吗?)...」
「我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会回来。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是幸福的,快乐的,这样我就很高兴了...」
「...我们就忘了彼此吧,或许这样我会比较快乐。(跟我在一起,压力真的那麽大)...」我说。
「我现在最想找的是孟婆汤,让你彻底忘了我,让你忘了以前种种不如意...」
「我会忘了你,但我会保有你所说的:最美,最幸福的回忆。放心,我不会眷恋...」
「如果你重新遇到我,你还会喜欢我吗?」
他是不是还放不下?
「不会...永远都不会...」我希望他再离开前没有牵挂。
「嗯,也对。你应该看不上我。」
「...你准备登机吧。(不,我是爱你的,纵使再从来一次。)...」
「好...你保重!」
他走了。原本认为他会回头,但他没有。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失落感很重...
但我的决定是对的...
(再见了James!你也要幸福...)
第三天PM1:20
我和阿杰回车上。不发一语,直到我掩面痛哭。他吓了一跳...
我哭,只是想发泄,把最後一口难过吐出来.…
「我考你一个题目,」他拿了面纸给我,「纯洁和舒洁差在哪里?」
「…」
「不想回答?那我告诉你正确答案,擦在ρi股上…好不好笑,哈!哈!哈!哈!」
「…」这个人有毛病,而且病的不轻,所以不想理他。
「你喜欢他哪一点...」收起像蠢猪的笑容,他问我。我发觉我自己无言以对。
「...」
「还是那一点我看不到?」他又要开始要胡言乱语了。
「承认你是醋罈子我就跟你说...」
「我...就...是...」他吞吞吐吐的说。
「就是什麽?」
「醋罈子,而且还是大缸的...」
我忍不住还是笑了...
「你笑了?」
「没有,那是因为我想揍你...」
「想揍我,你就会笑?那你以後可以多揍我一点...」
「你不要常常讲一些冷笑话,OK?」
「可是我觉得一点都不冷...」他竟然反驳。
「跟你在一起要常常注意会不会雪崩...」我说。
「跟你在一起要常常注意会不会吃醋...」他说。
「...」
「你还没告诉我?」
「告诉你什麽?」
「你喜欢他哪一点?」
「他是谁?」
「就是...就是..James」
「我不认识他...」
「这...嗯...我懂...」
他终於还是了解我的用意,我要让他知道,我跟James真的没了...
「你懂?那真的是奇迹,立刻把你的智商提到五十的水准...」
「我也懂为什麽你要带我一起来。我也懂,你为什麽要让我看到这一幕...」
「...(希望你真的懂)...」
「我先载你回家,再去上班...」他发动车子。
「你等一下先载我到老爹那,我有事跟他说。」
「你...你...是不是又约了...约了另一个男人...」你们看看,讲这种话?我又不是路边的野马....
「你是不是活的太舒服了?」
「没有...我只是想逗你笑。」白痴就是白痴。
「逗我笑?谢谢你。现在你的智商水平降到四十。还有,你...怎麽跟昨天不一样。怎麽?情敌走了,什麽都放心了,走路变的有风了,尾巴都翘起来了?」
「我不敢...」虽然听到的是这句话,却感觉他一脸满足的样子。
「你真的不会觉得你很冷...」
「不会。你姊才说你冷,而且他还说你是冷冻猪肉...」
「...」
「如果我说我很冷,你...会不会...抱我?纯粹取暖...」
第三天PM2:13
「解决了?」老爹正调著我的卡布奇诺。
我不敢确定,等一下喝的卡布还有没有熟悉的感觉。【夜色】中的布鲁斯威利因为受到严重打击,视觉失去辨色能力。【饮食男女】中当厨师的郎雄,也因为某些情绪反应而丧失味觉。而我呢?我的味觉会不会也跟著迟钝,品嚐不出以前的情绪。
「应该算…」我回了神,以及平静的语气回话。
老爹把咖啡递上,我犹豫要不要把上面那一层牛奶泡沫与底下的咖啡搅匀。我闻闻卡布的味道,看了老爹一眼,顺势喝了下去…
不一样…它好淡,好淡…感觉没有以前的苦涩…我似乎真的失去味觉。
「这一杯跟以前不一样,很香,却淡淡的。」
「有吗?那好不好喝?」
「这个嘛…」我又喝了一口,「嗯…你耍诈。这次又想把大道理藏在咖啡里面…」
「这次我泡的很淡,因为从你一开始喝卡布,就喜欢又浓又苦,当时也就是你跟James闹僵的时候。我还故意烧焦了咖啡,但你似乎很Enjoy,我只能摇摇头。所以,从以前到现在,你一直喝的是烧焦的卡布。不过,现在你的味觉器官应该不用再受刺激吧。」
我笑了笑。原来,以前尝的卡布都是假的…
「它虽然淡,但好像比以前更香…」
「我洒了你一开始喝咖啡就不喜欢的肉桂粉在上面。」
「对喔,我怎麽没注意到。那为什麽我现在会觉得它很香?」我疑惑著。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有些东西你不能一直去否定它,因为情绪是会作怪的。就像有些人…」老爹特别强调【人】的个字,「一开始你可能就是讨厌他,就是排斥他。但时间一久,或许是某些因素,你会慢慢的喜欢上他…」
应该佩服老爹吗?连阿杰都能扯进来…
「老爹,你真是…」
「你不要对号入座,这是老人们的经验谈。」我还没说完,老爹就打断我的话。我觉得他才是作贼心虚。
「是…是…是…」
「感觉如何?我是说早上送走他之後…」
「很痛苦,但不难过。感觉上….嗯…」我想了一下。「好像呼吸变的轻松了点。」
「爱情有时候就是要牺牲,况且这样的结果对谁都好。」
「我还有一种感觉。」
「怎麽样的感觉?」
「失落感,好像不见了一个重要的东西。我想,如果James是我的真命天子的话,那不是…」
「我承认他会是个好男人,但你的失落感不应该是他…」
「我的失落感不是因为他?」
「为什麽老爹要你拉阿杰一起去?去让他看这一幕?因为要让他感觉你还在乎他,你的失落感应该是怕会失去阿杰才对。」
我仔细检验老爹这句话的含意…
「都还没有【开始】得到,应该也不会在【结束】後失去。嗯…这个我懂了。」
「不是的…不要用你的逻辑去思考事情…」老爹有点慌,好像觉得他的话导引的方向错误,但是,真的没有。他其实点醒了一些在我心里睡著的疑问。
「老爹…」老爹似乎还有话想说,我打住。「大家都觉得我没有办法处理感情的事。好,我承认,但这是以前,在我送走James之前。」
「…」
「你们不可能在旁边教我一辈子吧?是不是?有些事情应该就放手给我了,让我自己去解决,让我自己去体会,让我自己去学习。让我有机会表现,让我向大家证明我不是以前的我。你们现在应该做的事,是给我信心,给我时间,让老妈知道我的成长,我是个独立的大男人…」
「…」
老爹看著我,没有说话。我希望他听懂我的感受,我希望他在思考接下来说的话是我一直想听的。
「我想被当成大人,而不是未成年的小孩…」
「唉…你终究还是长大了。」
老爹叹气的意思?
「这句话我等了好久,从老爹你的口中…」
「今天晚上会跟阿杰见面吧?」
「对,我知道我该怎麽做了。」
「我想,也该是做决定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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