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波浩浩,炊烟袅袅。
夕阳透过袅袅炊烟,映在浩浩荡漾的江面上,为这鸟倦人归的黄昏,平添几分朦胧神秘的美感。
张三很喜欢看这样的景色,除了珍稀夺目的珍珠,最能令他愉悦的,便是黄昏时分,仰卧在自己那艘快船之上,欣赏这日落临江的美景。
归人行色匆匆,独他悠然自乐。
但今日,有些不同,相当的不同。
今日的傍晚,归人不再疾步,行色也不再匆匆。正相反,越来越多的行人驻足江岸,眺望江面,显然一副沉醉流连之色。
张三觉得很纳闷,他不禁坐直了身子,四下观望。很快的,他便找到了答案。
白日里人声鼎沸的江湾处,正静静的泊着五六艘江船。在水上讨生活的人,很多都把船当成了自己的家。此刻正是傍晚时分,家家都忙着生火烧饭,船舱里俱都有袅袅炊烟升起,俨然一个江上村落。
但有一艘不同,很是不同。
这艘船虽不大,却是崭新的,工艺考究。
这艘船的船舱里没有炊烟升起,这艘船的甲板上,却立着一个人。
一个身着一袭紫衫的女人。
她的年纪看上去不大,至多不超过双十,肤白如凝脂,眸清若秋水,两片红唇轻抿,表情虽不很严肃,神色却令人觉得平静安详。
这少女独自站在船头,身姿纤细体态窈窕,晚风吹拂她的衣袂,翩然若飞,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夕阳的余晖洒在她浑身上下,晕染出一层层,金红色的华光。
张三跟岸上所有行人一样,怔怔然,看得有些痴了。
行人们望着那江波上独立的少女,心底不禁赞叹一句,临江仙。
张三眺望船头,心里却不禁酸溜溜的泛出一句,好大的珍珠。
珍珠,自然是珍珠。除了珍珠,还有什么能令“快网”张三如此神魂颠倒?
那颗黑亮润泽的珍珠,此刻正穿了一条红线,悬在那紫衫少女的脖颈之上,映着金红的夕阳,更是夺目光亮。
黑珍珠啊黑珍珠!
张三咂舌又心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颗黑珍珠,手脚却已忙活开了,只盼着尽快的靠近那艘船,偷也好,抢也罢,就算是用骗的,也要把那颗绝世美丽的珠子握在手里才好。
只要那颗珠子能到手,他这辈子死都无憾了。
他正手脚利落的解开缆绳,打算催船上前,却忽然间,停了动作。
他的眼睛虽盯在那颗黑珍珠上,他的余光却还能看到旁人。
旁的什么人?
旁的,张三苦恼的瘪瘪嘴,旁的那一个,竟然是高亚男。
船舱里不知何时又走出一位姑娘,约有二十余岁,一袭绿衣,英姿飒爽。
张三自然也是认识高亚男的,不但认识,而且称得上是老朋友。
他认识高亚男,自然也认识她的武功。高亚男的武功虽未必比他高明,但高亚男紧追不舍不依不饶的精神,他可是早就见识过。
不说别的,看胡铁花就知道了。
张三不禁在心底苦叹,若高亚男在这里,若那姑娘是华山派的,说不得,自己只好想个万全的办法了。
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上门去抢,那肯定是行不通的了。
珍珠固然比命还重要,但若有了珍珠,一辈子却要活在被人催命似的追逐中,那也是苦不堪言的。
就在他冥思苦想的空当,却有一艘快艇,如箭一般,向那江船疾驰而去。快艇之上,赫然立着个身长玉立的轻衫少年。
那少年神情潇洒,人也长得极英俊,脸上更永远都挂着笑容,离着江船还远,便抱拳恭敬道:“在下丁枫,奉我家主人之命,迎接华山华掌门!”
华掌门?谁是华掌门?
张三心底不禁一惊,难道枯梅已退了位?难道华山派现今执掌门户的,就是眼前这娇滴滴的小姑娘?
他暗自惊奇,却远远望着那紫衫少女并不答话,倒是高亚男上前与那自称丁枫的少年低语几句,随即,三人便进了船舱。
那江船立刻便起锚,竟在暮色中扬帆而去。
张三哪里还敢迟疑,管她是什么华掌门还是高女侠的,那么珍稀夺目的一颗珠子,他可不能任由他在眼皮子底下跑掉。
他急忙催动快船,在那江船之后,紧随而行。
那船行驶的虽不慢,奈何张三更是水上好手,他也并不着急赶上,只缀在其后不紧不慢的尾随着,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他只要跟定了这船,叫那珠子跑不了便是了。至于怎么弄到手,嘿,他可是还在绞尽脑汁。
只是他这脑汁,并没有绞太久,他眼神一丝不措的望着那江船,却忽然发现有些奇怪。
船舱里仍旧透出点点灯光,桅杆上舞动着半片帆影,但是江船上,竟似没了人声。
张三不知为何有这种直觉,但他猛然间预感到,那船上此刻,早已没有人了。那船从未靠过岸,更没有其他小舟接应,怎么会忽然没有人?
正在他踌躇是否上前查探之时,那艘船却缓缓慢了下来,不但慢,而且摇摆间,正像是在往下沉。
张三心底一惊,正要催船靠上去,却听“蓬”的一响,刹那之间,整条江水都已被映得火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