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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东方及来自“贼船屋”。”怯懦的声音震开白幔快瞇起的双眼。

“什么“贼船屋”?”她立刻坐直身子,追问着渔夫装扮的年轻男子。““贼船屋”是什么东西?你快点说清楚。”

渔夫第一次来到京城,还进了富贵世家,心里的不安让他不断发抖,声音发颤,但为了赚取黄金,他得把所知一五一十都禀告出来才行。““贼船屋”……“贼船屋”是一支在海上称霸的奇怪派门,是近两年……才被人知悉的组织,现今沿海省份的百姓们对“贼船屋”可谓是又敬又畏,因为江湖上流传出许多关于“贼船屋”的传说,虽然传说有好也有坏,但因为“贼船屋”来无影、去无踪,根本无法掌握内情,所以知晓“贼船屋”之事者都是用着敬畏之心在聆听讨论。”

“那你怎么知道东方及来自“贼船屋”?”白幔反问。

“那是因为……因为我表兄极喜爱登船出海探险,但在半年前他不小心翻了船,被“贼船屋”的人所救,还登上“贼船屋”船队,所以看见了统领“贼船屋”的主战船跟山一样广大而且豪华,还有、还有……救他­性­命的恩人就是东方及,跟您画在告示上的画像一模一样!虽然我表兄也只是……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被带进船舱里,换小船送回岸上,但因为是救命恩人的关系,所以对他的印象十分深刻,然后白公子又贴出告示,那画像上的人我表哥一眼就认出是他的救命恩人。”

“好好好,这底细挖得太­棒­了!赏他一百两黄金!”

“哇,一百两黄金?!”缺钱的渔夫简直要乐翻天了。

“这条消息太­棒­了,让我知道东方及来自何处。”她总算知道东方及为何生­性­飘泊,又为何难以捆锁了。

“是喔……”渔夫怯生生地说道:“能帮上公子的忙我很开心,只是……您相信我的话?”京城的爷儿们不都是很­精­明也很懂算计吗?怎么他只提供一条线索,他就信了?

“我相信你的话。”东方及一定是来自海上,才敢玩露水姻缘,自由惯了的人,才会不懂得专情。“你领赏吧,如果还有“贼船屋”的任何消息,记得来京告诉我,我会再给重赏的。”

“好、好!如果再有“贼船屋”的消息,我一定来报!”渔夫乐不可支地应诺。

“你可以走了。”

“是、是!”

“下一个。”

一个像是青楼老鸨的­妇­人扭腰摆臀地走进大厅,向白幔行了个礼后,神秘兮兮地报告道:“白公子,您告示上的男人,就是叫东方及的那位公子呀,他昨夜才又去了“美人楼”哩,而且还被当是采花贼……”

话突然被白幔打断。“赏她一千两黄金。”声音沈又冷。

“啥?一千两黄金?!一千两?!”老鸨以胭脂抹红的双颊立刻发青,被一千两黄金给吓呆掉了。

“怎么,妳不要?”白幔睨看她。

“不是不要,而是我……我搞不懂为何能得重赏?我话都还没说出来呀!”

“妳说了,“采花贼”这三个字妳说得太好了。”想到东方及对她的“侵犯”,这正是采花贼的行径,而这位老鸨对他的形容极符合她的心意。

“是吗?”老鸨呵呵傻笑,但想一想又觉得怪怪的,期期艾艾地问道:“白公子,老身其实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报讯的。昨夜东方公子不知怎地,闯进“美人楼”找凤姑娘,还直闯凤姑娘的厢房,待了一整夜后,却一毛钱也不肯付,还不准旁人靠近,简直是­色­胆包天呢!我发誓我说的全是事实,不是要诬蔑东方公子的名誉,请白公子明鉴。”

“我已鉴定过了,所以认同妳的话。打赏!”白幔咬牙迸话。

“谢小白公子、多谢小白公子!老身感激不尽、感激不尽……”老鸨见黄金到手,喜极而泣。一千两黄金耶,够她三辈子享受不尽了,她也不必再去当老鸨了。

没想到她用事实配合着加油添醋,就能换来一千两黄金,实在太幸运了!

管家看着欢天喜地的老鸨,忍不住再问主子一次。“少爷,真要给?”

“给。”白幔的神情难看至极。

管家虽然不满,也只能听令。

嘿咻、嘿咻、嘿咻……老鸨搬一千两黄金搬得汗流浃背。

“下一个。”

“我告诉你喔……”

报马仔一个接着一个说出各种情报。

白幔听着,发现有些内幕或是秘密分明是瞎编胡扯,她还是有判断能力的。

经过一整个下午,她对东方及已有一些看法──

东方及­性­格飘泊、浪荡、极端,因为来自海上,所以心胸宽阔,也很博爱。

博爱……博爱就是每个女子都可以爱。而他也身体力行了,游戏人间,与各式各样的美人玩露水姻缘。

只是,博爱的男人正是她最最最无法接受之人!

她会扮男装、她不愿被当女子、她不想谈情说爱、她对婚姻没有憧憬,这种种迥异于规范的主因,就是从她懂事以后,多次看见爹爹或者叔伯亲戚们不是三妻四妾,就是见一个爱一个。

就连拥有美貌与涵养的娘亲也只能让爹爹守分三年,最后还是不再忠实──虽然是隐身暗处偷香,但这些丑陋事她撞见过好几回──因此,她对男子产生了不信任感,尤其是风流倜傥、独树一帜的特别男子,她更想避而远之。

月­色­明亮,高高挂在天际,庭院的灯笼也都亮起,“白潇馆”已恢复宁静。

白幔满脑子都是东方及的坏,她走着走着,走到了“白潇馆”的最内院处。

此处是“白潇馆”最偏僻的院落,除了奴仆定时来洒扫外,甚少有人来此,谁教“白潇馆”宽阔广大,楼阁屋宇甚多,所以主子们较少走动的地点也就会荒凉些。

只是奴仆们并不知道,她自小开始若觉得心烦意乱,总会来到这处偏僻内院发发呆。更重要的是,她的好朋友若刚好从墙的另一边出现,两人就可以坐墙谈心。

“白潇馆”与邻居“言之家”只是一墙之隔。“白潇馆”若由上往下俯瞰,屋貌是呈现ㄇ字形,而“言之家”则呈现凹字形,两家最偏僻的后院处刚好是相连在一块儿的,只用一道高墙相隔,但两家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不曾发生过冲突。

白幔十年前就认识了“言之家”的左宁公子,两人可谓是青梅竹马,而有意思的是,两人还心有灵犀,若有一方想谈心,另一个总会恰巧出现,自小到大爬墙聊天的景况已发生过无数次了。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有节拍的敲壁声响起,像是暗号似的。

“心想人就来。”白幔吁出一口气,听到这熟悉的暗号声,立刻拿起小石子回敲墙面。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就是好朋友,才能心有灵犀。左宁不愧是她最信赖的好朋友,在她心烦之时就现身了。

“呼……呼……爬上来了……”墙顶露出一张小小的瓜子脸,秀气的五官、粉­嫩­的肌肤,配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说有多惹人心怜,就有多惹人心怜。“白幔,妳­干­么一直瞪着我的脸?妳不会爱上我了吧?”

“呸呸呸,什么爱上妳?我只是突然把妳的脸当成……当成……”东方及。在左宁探头出来的剎那,她突然想到最会神出鬼没的东方及,想说他会不会突然从墙上冒了出来……

“当成什么?”一身男子装扮的左宁坐在墙顶,扬眉问道。

“没什么。”白幔愣了下,旋即摇首,没多说。

“喂,怎么这么不­干­脆?真不像妳。快点上来吧,仰着头跟我说话多累呀。”

“说得也是。”白幔连忙找来藏在树后的梯子,爬上墙。

风呼呼吹,白幔忍不住缩了缩,抱怨道:“怎么这么冷呀?”

左宁疑惑地道:“妳哪时候怕冷了?妳今晚好奇怪,无­精­打采的,也没有以往的活力,怎么,妳爱慕的人不爱妳啊?妳被抛弃了?”

“啊!”她惊叫。

“小心!”左宁拉住她。

白幔差点从墙上掉下去,幸好被左宁拉住。

“呼!”白幔猛拍胸口,压惊过后,质问左宁。“妳­干­么说我爱上了人,还说我被抛弃?吓得我差点摔下去。”

左宁的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鬼里鬼气地道:“谁教妳一副爱人、人家却不爱的悲伤表情嘛!”

“有吗?”白幔捏着脸颊。

“有啊!”

“胡说八道!这世上的男子没一个值得我爱,我怎么会为男人悲伤呢?”

“说得好!”左宁闻言,抚掌叫好。“就是不要随便爱人,否则心一被绑住,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里,那是很可怕的。”

“没错,尤其是风流公子,更不能相信。”

“风流公子?”左宁瞅着她,试探地问:“妳真的有心上人呀?否则妳怎么会对风流公子如此怨怼?”

“哪有这回事──啊!”差点又滑下墙。

左宁撇撇­唇­,再道:“如果没有那就算了,但妳要放聪明一点,即便遇上心仪的男人,也千万不要去遵守女诫、­妇­道、规条什么的,妳要拥有跟妳丈夫一样的实力才行喔!总之,妳就是要与丈夫势均力敌,不能吃亏,这样才能过得好。比方说,妳的丈夫要是敢偷腥,妳也来个红杏出墙回敬他!”

“有道理!”左宁大放厥词,白幔却认为十分有理,猛点头。

东方及很坏,却是揪住她的心扉。

所以她也该坏,这样才能回整东方及。

“谢谢妳啊,每回跟妳说完话后,我就勇气百倍、战力十足。”白幔心有计量,她现在要主动出击,不能老是处于挨打的地位。

左宁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道:“我知道谁都欺负不了妳,若有二愣子真敢与妳为敌,妳也一定可以收拾他们的,我相信妳!”

“没错!”白幔拱手答谢好友的赞许,也用笑容表示她又恢复“­精­力十足”的模样了。“谁欺负我,谁就要受到教训,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所以东方及,你就纳命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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