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如泣如伤。
重伤,将灭将亡。
天魔重伤,九转与七重在第一时间将他负在魔骑背上离开了这里。而段痕如何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仇人离开,天魔离开的同时他便已全速追了上去,虽在连续使出两次剑无界之后又全力使出这一招剑水烟,体力早已透支,但见他飞腾之势却仍似精力充盈之时。
而这时的代天却仰面朝天,身体摆成了一个“大”字,右手中却不知何时又将那杆亮银枪紧握手中。
枪已染血。
南宫涵臂上的伤虽然还是疼痛不已,但血却早已止住,染血的衣袖已被撕下,露出那一道见骨的伤痕,伤痕虽已在慢慢愈合,但外翻的皮肉仍让人看到就觉得痛。
他有剑,他还能走。于是他握着竭近代天身旁,看着这已经奄奄一息的一代枭雄,南宫涵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声,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剑已抬起,对准代天的眉心,一挥而落。
夺!
代天奋然发力,亮银枪在身前横扫一圈,不但将南宫涵的剑格挡在外,自己也借着这一挥之势而站了起来。但他这伤却竟比他想象得更为严重,刚一站起身来便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
他当然知道此时若是与南宫涵硬拼只有输的份,尽管有黑煞等四人助阵,但若南宫涵一心只要取自己性命,那他也只有等死的份。
权衡利弊,代天一声叱令:“撤!”黑煞四人便同时飞身到他身旁,赤豹是四人之中最为迅捷之人,将代天背在身上便箭也似的窜了出去。他当然不会让南宫涵追上自己,他绝不会给南宫涵任何一个伤到代天的机会!
黑煞、白怜以及黄蜂三人跟在赤豹身后却与其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不是因为在速度上不及赤豹,而是为了阻击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南宫涵nAd1(
但他三人却显然低估了南宫涵的实力,虽然重伤,但与她三人周旋不过三五招却已巧妙的越过三人的阻隔,随即奋力向前一跃便已掠至赤豹面前。原本若论速度南宫涵与赤豹只不过是在伯仲之间,谁想超越谁都是很难,但此刻赤豹却背着一个分量不轻的代天,所以奔跑起来自然要慢一些,南宫涵虽然伤重,但伤在手臂却不在双腿,所以速度至上却无丝毫减弱。
代天见南宫涵已经拦在自己面前,感叹道:“想不到我代天今日竟要丧生你手。”
南宫涵道:“灵系一支中人从不杀生,但我今日杀你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我绝不会让这世间再出现一个自在天魔。”
代天道:“要杀便快动手,啰嗦些什么。”
南宫涵道:“对不起了。”
长剑缓缓抬起,剑锋之上已环绕一道莫名力量,那已是他全部力量的融合。他当然知道普通的攻击根本伤不到代天,所以他只能赌这一把,若是这一击不能将代天杀死,那么他就有可能被面前那四道颜色碎尸万段。
嗷!
陡然惊变,代天那一杆亮银枪竟脱手而出,在半空之中环绕不止,枪影与光影交错,如一条异龙翱翔九天!
——龙?
——龙!
一条与天下任何一条龙都不一样的龙!
天下四大魔兽之一——业龙!
“居然,是在这个时候……”代天的声音中不知是恐惧,还是欢喜nAd2(
长枪在空中愈转愈快,那条龙影也越来越接近真实,亦愈来愈庞大。与此同时,天下十处仿佛有什么感受到这把枪的召唤,要从这世界的最阴暗最深沉之处挣脱枷锁,回归他最本来的面目!
“怎么回事!”南宫涵的剑势亦为止滞涩,不是因为这条业龙,而是那一股将天下笼罩其中的森寒!
代天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去找飞鹏与天犼吗?他们不是业龙的儿子,而是业龙的分身。业龙并未真正死亡,而是被分成了十个个体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十个极端之地。原本我要你帮我杀了他们,是去除他们原本的兽性,只要他们的力量为我所用。但是你与南宫涵实在聪明,居然怀疑我,居然打乱了我的计划。但现在,却是你们自作自受了,亮银枪与我原本相互牵制,互相压抑,但现在我受了重伤已经压制不住他,所以业龙,很快就要现世了。业龙之寒甚至能够唤醒其余三只魔兽,呵呵,一心要拯救天下苍生的你,却是要将苍生送入虎口。”听代天说话时呼吸吐纳的间隔,他的伤真的很重,一口气说完这一大堆话之后他的呼吸甚至已经开始变得困难。但他的声音却显得那样得意,那样兴奋!
“你一定有办法!”南宫涵叱道:“说,到底怎么才能阻止这一切,你一定有办法,你一定有!”
代天却道:“没有办法,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原本如果我杀死十只异兽,只将它们的力量灌注到银枪之中,也许我还有办法压制他们。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恢复成最原始的状态,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压制他们,对不起,爱莫能助了。”
这话很简单,但却很重。
南宫涵一个失神,赤豹却转身狂奔而去,南宫涵想去追却已经追不到了。
但是现在他要做的不是去追代天,而是追那条已经飞向远处的业龙!
段痕单手持剑,呼吸却已变得混乱,身上不少地方也添上了长短不一的伤痕,只是这些伤痕不尽相同,有些如刀剑这般利器所伤,有些则是如锤棍一般的钝器所伤,有些则是野兽的抓咬痕迹nAd3(
能将此时的段痕伤成这样的确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但无论是谁想将段痕伤成这样都必须付出代价,沉重的代价!
“看来你的本事的确长了不少,但是你难道以为只有你懂得修行吗?”七重的七道身影分化七处,变成其中妖物,妖物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端的是恐怖已极。而若只是长相恐怖也还罢了,这妖物的实力却也令人咋舌,与段痕缠斗许久竟丝毫不落下风,是段痕因为之前的战斗而体力衰减,还是这七重,原本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怪物?
段痕哼了一声,看着远处早已不见踪影的九重与天魔,道:“想不到居然被你这么一个喽啰缠了这么久。”
不知七重的哪一个分身开口说道:“是七个。”
段痕道:“的确是七个,但是你信不信,再一招,我就能杀了你们七个。”
七重又一个生着蛟龙头颅却有一对白鸟翅膀的分身道:“要不要我们赌一把,你如果一招可以胜过我七个,我们就死,不然,你死。”
段痕道:“不用赌,因为你们,死定了。”
段痕右手持剑,左手却在剑锋之上轻抚,眉头团蹙,似在思索着些什么。
那分身又问:“你怎么还不出手?”
段痕道:“我在想,该是用剑无碍一招,还是用剑星辰一招。”
七重又一分身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段痕道:“剑无碍能让你们死的痛快些,剑星辰一招则能让你们死的美艳一些。”
这分身道:“多谢你如此为我们着想,但是我想问一句,你能不能两招一起使出来,也许这样我们不但能死的痛快美艳,而且还能死而无憾。”
同时使用两招,这就好比走路的同时还要游泳一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段痕,却居然真的做到了。因为他有两只手,也有两把剑。
无为缓缓出鞘,虽是无锋无芒的剑身,但任谁都不嫩否认,这是一柄绝世无伦的好剑。
两只手,翻舞不同招式,两股相似却有大相径庭的剑意同时在其手中呈现,一个人仿佛拥有两颗心,能够分别操纵自己的左手和右手,又或者无心,又或者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两柄剑在段痕织成两道光芒,两道光芒如同太极之中的一阴一阳,相生相克又相辅相成。两股力量相互撞击又相互融合,一片树叶簌簌落下,正落在这两张光网之中,但还未落地之时却已经消失不见,只音这树叶已在这两股力量的夹击冲撞之下碎成了人眼不可见的微粒……
七重是妖物,也是怪物,但当这一刻,当他面对段痕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怪物。与段痕交战许久他已意识到若是久战下去自己决不是段痕的对手,但方才段痕说要一招置自己于死地之时他却不屑,只因他以为面前这小子,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
但这时,他却终于知道自己是如何的大错而特错。原本他以为段痕便已是这一招的全部,但他却惊然发现段痕不过是这一招的引,就如太极之上的眼,而自己早已陷身于这太极之中。豁然转身,他却又发现,这一招竟有两个引,就如太极之上的两个眼!
段痕一人,却如会分身一般,一阴一阳两重道法已在他的剑下呈现!
“剑——无碍!”
“剑——星辰!”
段痕只有一张嘴,但这两句话绝对是同时说出,两柄剑由一正一反两个方向同时贯穿而出,无为之势如排山倒海一般锐不可当,这当然是那能让人死得痛快的剑无碍一招!而星杰剑势则如流星雨罗一般密不透风,任何处都是对手不得不守又无力可守的要害。这自然是剑星辰一招!
七重的七个分身此刻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不是不想动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动,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面对一个如此劲敌,此时还是白天,但他几人却已仿佛置身不见尽头的黑暗,若是这黑暗该有一个尽头,那么这尽头就是死亡与毁灭。
剑锋,虽然只要两道,但就算只有其中一道都足以让这七个怪物同时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