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原本是一片无涯云层,但他这话一说完却看到云层翻涌,涌上来的却是黑色的海水,云层原本无涯,海水自然无岸。此处无风,但海面却能卷起滔天浪花,一股苦涩的味道直钻入鼻孔,而飘在这上面的莲花随波而动,则如一叶叶扁舟,却随时可能被浪打沉。
南宫涵见到这一幕只觉得心里发毛,在正欲回头,却忽然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人,那人的存在便是自己一回头之间。
莲花上那人见南宫涵没有动作,便道:“如何不回头?”
南宫涵道:“我来是为了见佛,佛不在身后。”说话间环顾四周,只见原本如池塘中无章的荷花已自行分开左右,上下分出三阶,而这第四阶便是那一朵最为圣洁的莲花。此时再看面前这人,他却已又回到那一朵荷花的右侧。
南宫涵本想去追,但想起自己此刻立足之处不过一朵莲花,若是跌落下去,却不知如何才能再上来了。
但南宫涵只是心念一动,脚下的莲花居然自行飘到了第四阶面前,与那一朵最圣洁的莲花已是近在咫尺。但他,却还是看不清这莲花上,究竟有些什么。
只听莲花之上有人诵道:“嗡,班札拉萨埵萨玛呀,玛奴巴拉呀,班杂拉萨埵,喋诺地叉,则桌美巴哇。速埵卡唷美巴哇,速波卡唷美巴哇……”
南宫涵如何能听懂这叽里呱啦的文字,但听这人声音慈祥和蔼却又庄重威严,每一个字颂出都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将人引向和平与安详。南宫涵能够感受得到,这世上只有一种人能够发出这样的声音,那种便是已经凌驾于一切人之上的人,那种人被称为:
——佛。
南宫涵双手合十,拜道:“俗人南宫涵,拜见大善。”
却听右边那一朵莲花之上的人说道:“此处,无有大善。”
被这一说南宫涵不免有些尴尬,这才明白:“此处之人早已超脱俗物,名字是俗人冠之,而在他们自己心中,却当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抑或他们早就超脱了名字,心中已经无我。
想到这一点,南宫涵微微一笑,道:“那请问阁下,前世的名字又是什么?”若人已经成佛,过往种种便已沦为前生,当然也包括所谓的名字。
那人果然答道:“月天子。”
南宫涵猛的记起,自己曾听族里的长老谈论佛法,曾说起过这诸天大佛之中哪一位最有智慧,最终都落在一个被世人称作大势至的菩萨身上。而这位大势至菩萨,出家之前的俗名,即为月天子。
南宫涵双手合十,又是一拜,但却不知说什么好。因为在这种人面前,说得越多便会显得自己越发愚蠢。
忽然,南宫涵眼前这月天子的朵莲花之上隐约浮现出一道人影,虽然看不清这人容貌,但却能清楚看见这人脸上的一抹微笑,笑的同时这人手中,正拈着一朵水莲。
南宫涵心道:“拈花微笑,他难道是要考我?我该如何回答。”忽又想起佛经中曰:“佛祖传到与灵山,不说一字,唯拈花而笑。众神讶然,唯迦叶报以微笑。”他便欲有样学样,但却又想:“若我当真还已微笑,便是要在佛前献丑了。”
便高声说道:“佛祖曾拈花传道,但这道既不在拈花,也不在微笑。”
水莲枯萎,微笑消失,月天子问道:“既然如此,你说道,在何处?”
南宫涵道:“道法自然,自然是道。”
月天子道:“如你说,这道便在自然之中喽。”
南宫涵道:“道法自然,自然非道。”
月天子向后望了一眼,再回头时南宫涵已隐隐能见到他嘴角挂着的微笑,他身后那朵圣洁莲花却有一片枯萎,枯萎的花瓣离开莲蓬却并没有向下落去而是向上飘起,在半空化成一点光芒印到南宫涵的眉心,留下一点犹如剑痕般得印记。
印记印在眉心,南宫涵只感觉头顶在这一瞬间被雷电劈开,无限光芒纷涌而入,过往一切不解之事都在这一刻豁然开朗,南宫涵从未感觉过头脑会如此的清除,甚至足以将天地看透,纳入胸中。那一瞬间的感觉,若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便是开窍。
月天子道:“佛方才说,你具有不错的慧根,若是潜心修佛,假以时日也能如吾辈一般成佛成圣。”
月天子在称赞自己,但南宫涵却似没听到一般,因为那一瞬间的开窍让他想通了许多之前还想不通的问题:“这里是普度慈航也是无涯苦海,苦海既然无涯,慈航如何又会有涯≡己之前所在的船,不过是脚下这莲花的幻象,抑或连这莲花都是幻象。而那在甲板之上与自己交手的人,也许不过是自己映在苦海之中的影子,饱受了苦海之苦,所以他才会显得那样破败,残旧。”
想明白这一切,南宫涵这才回过神来,又想起方才月天子好像对自己说了什么,但一时也想不起来,便只是轻轻点头。
月天子却问道:“你当怎想好了?”
南宫涵被问得一愣,道:“你说想好什么?”
月天子道:“自然是留在这普度慈航之上,。”
南宫涵却道:“但我却还有事要做。”
月天子问道:“世俗事自有世俗人理,方才佛已为你加持,此刻你的灵魂已经得到超脱,世俗与你便如脚下这无尽的苦海,陷入其中,你就永生永世都休想再得超脱。”
南宫涵淡淡一笑,道:“我也不过苦海中的一条鱼,若是离开了水,我怕我会死,看来我该走了。”话音刚过,他脚下的莲花却霎时间四分五裂,身体便直线坠入下面那无涯的苦海当中。南宫涵并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这里,甚至他连怎么来到这里的都不知道,虽然一路跟着出离心和小和尚,但他每走出一步就会忘记上一步的方向,也许这里,真是一个藏着无尽玄妙的地方吧,
但无论怎样,南宫涵终于还是离开了这里。
这里,才是他真正该来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只是很庆幸,他还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当他的神智也回归本心的时候,他发现原来莫阳还在原地,小和尚和出离心也在这里。
“这里,那里……”南宫涵一时也觉得错愕,因为他见到这三位实实在在的人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方才的经历是那样虚幻。下意识的,他的手摸了摸眉心,那里的印记却真的存在,这是否证明方才他的一切经历,都是真的?
出离心走上前去,双手合十,颂了声佛号,道:“施主能从普度慈航中走出来,看来不但有了超脱世俗的心,也有了普度众生的慈悲。”
南宫涵却无心理他,一步便越到莫阳面前,莫阳却呆呆的立在那里,如一根木头。南宫涵猛的转过头,双目中露出如狮子一般的凶狠。
出离心道:“放心好了,她没事。只不过现在我要说的话,她不可以听到。”
南宫涵却道:“但我还是会告诉她。”
出离心道:“我想,当你听完这件事之后,你就不会打算告诉她了。”
南宫涵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定然很不好办,我也不想知道。”
出离心道:“这不像是一个心系苍生的人该说的话,也不是你该说的话。”
南宫涵苦笑一声,道:“说说看吧。”
出离心道:“让你去普度慈航,这的确是佛的旨意,但你方才去往的地方并非真正的普度慈航。”
南宫涵淡淡一笑,道:“猜得到,那里该是我的心,或者说是你用我的心编织成的一处世界。普度慈航是我的心,原本我的心有限,却因为看破而达到无限,最终则因看破无限而将一切归于零。”
出离心道:“没错,难怪佛曾言道,你是这世上少有的具有真佛心的人。若你肯潜心修佛,定能位列五方佛之一。”
这显然似称赞,南宫涵却只是道:“这就是你要和我说的事情?”
出离心道:“当然不是,如果你要听,我现在就告诉你,
……”
第十四暗的手中居然握着一把剑,一把与染尘一般无二的剑。但这不是染尘,而是染尘剑的始祖,轩辕剑。原本这轩辕剑是人王伏羲所有,但伏羲死后这把剑却不知流落到了什么地方,想不到居然会到了第十四暗这等人物的手中。
更想不到,第十四暗这样的人物,居然会对一把这样的剑感兴趣。
段痕看着面前的他,也看到了面前的月怜儿,此时的她虽然穿上了衣服,但只是一层如蝉翼的薄纱,原本这身衣服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血脉喷张,可惜段痕对她,只有厌恶。而在这二人旁边,同样站着两个人,一人手持一杆亮银枪,另一人则手持一把金边玉骨白纸扇。
段痕当然认得出,他们是业龙与代天。而这里,却正是代天的府邸,留榭香居。
这里的一切依旧如昨,若说这里的变化,就是那一块立在这留榭香居之前的免战牌,原本上面还能看到一个完整的“免”字,但现在却只能看到半个。
第一百二十七回 阿摩罗识
? [第1章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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