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在泰山之巅与无数魔兵一战,天三少临死托孤之后南宫涵就再没有见到尹玲珑,却想不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这几位熟人,也颇为惊奇的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尹玲珑笑道:“这里又不是只有你可以来,我来这里散散心难道不可以吗?”
南宫涵看向四周,只见一片荒芜却不见半点风景,叹道:“只是这里却也没什么好看的风景。”
尹玲珑道:“我来这里本就不是为了风景,而是为了一个人。”
“一个人?”南宫涵道:“是谁?”话刚出口他便已经想到,这里除了他又哪来的别人呢?
莫阳在旁苦笑一声,道:“本来以为有几天安稳日子过,现在看来……”
尹玲珑忙道:“莫阳公主此言差矣,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接二位去过安稳日子的。”
南宫涵却颇感吃惊,道:“你说什么?”
尹玲珑道:“接二位去过安稳日子。”
南宫涵问莫阳,道:“你想去见识一下,这位朋友的安稳日子吗?”
莫阳笑道:“当然想。”
南宫涵道:“我们快些动身吧。”
尹玲珑现在居住的地方当然是原本属于天三少的天比高,现在他住在这里,这里除了变得更加安静,更加冷清之外,与之前却全无半点变化。
南宫涵坐在客厅的一张太师椅上,莫阳坐在他旁边,还未等尹玲珑坐定他便抢先开口:“不知道尹先生所谓的安稳日子,指的是什么?”他虽也算与尹玲珑并肩作战,但他却也听魔君含锋说过,这位尹玲珑是天尊轮回之后,黑暗一面的灵魂转世真灵,所以对于他一直有藏着戒心,自然更谈不上信任。
尹玲珑笑着回答:“便是二位留在我这里天比高,这里自然有二位所需要的一切。”
南宫涵道:“软禁?”
尹玲珑却道:“非也,普天之下有谁敢软禁你。”这时他才坐在了那张原本属于天三少的椅子上,只是说来奇怪,不管他在什么地方,也不管他站着坐着,琴棋书画都一直形影不离,而且永远将他围在正中。
南宫涵道:“你知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虽然我来了这里,但如果我想走,我不信你能拦得住我。”
尹玲珑点头承认,道:“我的确拦不住你,但只怕我该诉你是谁让我请你来这里,你未必会相信。”
南宫涵道:“你若不说,我如何会信。”
尹玲珑道:“就是他。”说话的时候他的肩头向上动了动,这当然不是代表请南宫涵来这里的是他自己,而是说希望南宫涵留在这里的,是他怀里的还不会说话的婴孩。
南宫涵明白他的话,但却有种想笑的感觉。
尹玲珑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这就是事实。他虽然不会说话,但他怎么说也是天三少的儿子,我与他分属一脉,心念之间可以相互感应又有什么稀奇。”
南宫涵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想知道他让我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看着他睡觉?”
尹玲珑道:“当然不是,他请你来,是为了帮你。”
“帮我?”听到这两个字,南宫涵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尹玲珑却坚定的说道:“没错,帮你。”
南宫涵忍下笑意,问道:“帮我什么?”
尹玲珑道:“至少,他能让你变得和今日的段痕一般厉害。”
今日的段痕,南宫涵刚刚见识过,他的厉害,南宫涵刚刚还在羡慕着。
“他要怎么帮我?”南宫涵这一次问的时候,脸上已经不见丝毫笑意。莫阳坐在一旁也只有苦苦摇头的份,她当然知道南宫涵追求力量是为了什么,也知道自己绝对不可以阻拦他。
尹玲珑轻轻摇着怀里这个婴孩,压低了声音道:“想问他什么,就等他醒来再问吧。”
路上,路不知通往何处,段痕沿着路上一条深深的辙痕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他最原本的打算是回留榭香居,但却不知为何,他所去的方向却是离留榭香居越来越远,走着走着,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抬头看看,这里是一处还算繁华的小镇,路旁一块被风沙掩埋了半截的石碑上依稀还能辨别出两个字——真还。
段痕也不明白这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但细细咀嚼这两个字,越想越觉得这两个字中透着玄妙,脚也不知怎么的,便朝着这叫“真还”的小镇走了进去。
小镇里的房舍不多,街道也不是很多,因为这里本就没有多少人,段痕站在这小镇最为热闹的那条街上极目望去,却也不过见到三十多人,最热闹的街尚且如此,那不热闹的街岂非已是门可罗雀。
段痕站在街心四下望去,却是在想自己该是去吃饭,还是找一间客栈休息。他当然不是很饿,也不是很累,只是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很空虚,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吃饭和睡觉,也许是现在唯一值得他去做的事情了吧。
“大哥哥,大哥哥。”段痕正在犹豫,却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喊自己,段痕只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虽然穿的破旧,但样子也还算清秀,头上一左一右散绑着两个小辫,给人感觉那样的天真烂漫。她手里提着一个蒙着蓝布的竹篮子,透过蓝布隐隐飘来一股香味,段痕不觉间却用他那刚刚苏醒的末那识感觉到,篮子里是刚刚炒熟的花生。
段痕道:“小妹妹,你这花生怎么卖啊?”
那女孩也显得有些惊奇,道:“大哥哥怎么知道我这篮子里是花生?”
段痕笑道:“你的花生炒得这么香,我当然是闻到的。”
这小姑娘低头一笑,脸上泛起了丝丝红晕,段痕见到却不知为何的想起了小虾,她当日负气离去,却不知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也许段痕能猜到这小姑娘的心事,小姑娘却猜不到段痕在想些什么,只以为他是在想自己的花生怎么卖,便低声道:“我的花生很便宜,四个……,不,三个铜板一斤,妈妈,妈妈很急着用钱,她的药就快吃没了……”
听见这小姑娘这么说,段痕心头却像被什么扎了一下,问道:“你说什么,你妈妈病了,什么病?”段痕如此关心,只因为他自七岁便失去了养育自己的双亲,他知道成为孤儿的苦,他只希望少有几个人受这种苦。
小姑娘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天母亲被家里的老鼠咬了一口,从那以后就……”声音虽越来越低,但说到这里,段痕却能清楚地听出一种恐惧。原本他以为那不过是鼠疫,但鼠疫之人该是高烧不退,身体浮肿,却不会“可怕”。
段痕道:“能不能带我你的母亲,说不定我可以治好她的病。”
小姑娘面露喜色,道:“真的吗?”
段痕道:“我也不确定,至少要让我先见到你的母亲再说。”
段痕只是不想给这个姑娘假希望,但小姑娘的心却又沉了下去,然后脸上的喜悦也随之退了颜色。
房子,严格来说这里已经算不得是一间房子,三面墙壁,半个屋顶,不挡风,不挡雨,也挡不下别的什么,房子里的一切都好像遭过大难一般,没有什么是完整的,只是这一切不像是自然破坏,而是被人乱棍砸碎的一半。灶台也早就塌了,塌了的灶台旁支着一口小锅,旁边是一大袋子的花生,段痕却又看到屋里唯一一张连床单都没有的木板床上有半个槽饼,这是她的食物?
那花生呢?花生当然是用来卖的。
见到这破败的房子,段痕却没见到这小姑娘说的母亲。
“你妈妈呢?”段痕转身问道。
小姑娘的脸上却呈现出了担忧之色,拉着段痕的衣角,哀声道:“大哥哥,求求你,别走好吗,求求你?”
段痕却一脸茫然,道:“我为什么要走?”
小姑娘刚要说话,一双眼却瞪得老大,就如见了鬼一般,想喊,却已根本喊不出声音。
段痕是面对着这小姑娘,所以她看到的一切段痕根本看不到,但他却能感觉到,此刻身后站着一个人,一个很可怕的人。
他转过身,只见到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女人,这女子满身满脸的血污,身上满是棍痕刀伤。但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嘴里还在咀嚼着什么,左手里握着半只老鼠,老鼠的尾巴犹在来回甩着,显然刚死不久,她的右手则提着一条手臂,手臂上已经满是尸斑,血也已经凝固成了黑色,显然是从死人身上撕下来的。
只见这女子一把将那半截老鼠塞进嘴里,有滋有味的咀嚼了起来,一条尾巴在嘴外还在上下甩动,咽下这半只老鼠,她就捧着那条手臂咬了起来,而看她癫狂却满意的眼神,仿佛吃的是这天下第一的美味。
见到这一幕,段痕终于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没有那个村子容得下一个吃人的怪物,他也终于能够理解这小女孩为何会是方才那种表情,没有一个孝顺的孩子,愿意看到自己的母亲是这个样子。
那女人一边吃着手臂,一边上下打量着段痕,仿佛是在想,待会我该先从哪里吃你呢?
段痕出手,一掌砍在这女人后脖子上,女子应声倒地,昏厥了过去,而同时一群拿着棍子、锄头的村民已经拦到了这败破的家门之前。(0网-)
第一百三十回 一日之约
?(0网-)
[第1章 正文]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