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江是长江的一条主要支流,云河是青江的一条主要支流,古老的开元县城就坐落在云河注入青江的交汇处。钟灵毓秀,人杰地灵的开元群山逶迤,河流广布,据《开元志》记载这里以其险要独特的地理位置,自古就是兵家鏖战的古战场。
在开元县城东南顺青江而下走十多里地有一个镇名曰来凤镇,千百年来,它一直是青江一个极其重要的水运码头,上运货物,下运土产,百艇联檣,千蹄接踵,很是繁华。为了方便贸易,来凤镇有先后建了二十多个会馆,明清之际,来凤镇还建有很多载行,店铺满布十里长街。经济发达自然也刺激了青江文化的发展和繁荣,其中戏曲的曲种就有十余种之多,单在来凤镇仅靠唱戏谋生的戏班就有十几家,当中最有名的要数义和坪的梁家戏班,几百年来它走州过县名满青江。
梁家戏班究竟创于何时创于何人之手,由于年代久远已无从考究,后人只知道他们戏班的开山老祖人称“花脸大爷”,他当初创建戏班并把它传给后人,虽说是出于对戏曲的热爱,但主要还是为了让自己的子孙后辈能有口饭吃。清同治八年,梁家戏班的传人梁喜来带着他们戏班去外省演出,一次和同行抢场子发生了恶斗,谁想对方后来竟然勾结黑道来报复,没几天戏班就惨遭灭顶之灾,梁喜来和他们戏班大部分人都惨死他乡,而只有梁喜来的二儿子梁成发及少数人拣条性命逃了回来。
亲身经历了那幕惨剧的梁成发回来后,那场毁灭性的打击让他对重整戏班丧失了信心,于是,他再也没有重拉他们的戏班,而是利用家里尚留下来的家底做起了小买卖,但由于他不懂买卖的经营之道,不几年生意就陪的血本无归。梁成发自小在戏班摸爬滚打练就了一身的好功夫,那时陷入绝境的他为了生存便入了江湖会,由于他行侠仗义,又有一身的绝活,后来逐渐的被江湖会弟兄拥立为龙头大爷。
1911年秋天,辛亥革命爆发不久,青江的革命党人联合梁成发的江湖会二千多人宣布起义,他们打进县城推翻了满清王朝在开元的统治。不久,革命党人和江湖会在领导权上发生的争执,革命党人就暗中拉拢江湖会的另一个重要的首领王天民秘密杀害了梁成发。当年王天民杀害了梁成发后,一不做二不休,不但杀了不少梁成发的支持者,还委派手下去来凤镇要斩草除根,幸亏有人火速暗中报信,梁成发的婆娘领着她的三个儿子提前逃离,才没有酿成灭门绝后的惨剧。
梁成发的婆娘带着孩子逃到外地只两年就因积郁过度病死了,为了活命,也为了为父亲报仇雪恨,当时只有十三岁的梁虎子带着两个弟弟沿路乞讨逃到了关中做了刀客。一眨眼十年余过去了,如今的梁氏三兄弟已长的如同他们哥仨虎子、狮子、豹子的名字,个个都已成了彪形大汉,而且在做刀客的几年里练就了一身使枪弄棒好本领,在江湖上他们也颇有名气,人称“青江三雄”。
前年春天,为了替父亲报仇,梁虎子哥仨潜回开元杀了开元的县长张友和,张就是当年主使王天民杀害梁成发幕后的主要人物。杀掉张友和之后,梁氏三兄弟又偷偷摸上了黑云岭,想去杀已占山为王做了土匪的王天民,不想事情败露恨没有雪,反而让仇家四处追杀,没办法哥仨只好又逃离了开元。
今年春天,张云天部林正南团攻打开元,他们把占领开元好几年的云阳小军阀郭大鹏最后赶回他的老巢去了。逃到外地的梁虎子哥仨听人说林正南一占领开元就一面加紧招兵买马,一面进剿盘踞在大盘山的土匪势力,而且梁氏三兄弟还听说林正南已经剿灭了九龙滩的土匪赵瞎子,马上就要进剿王天民这个仇家了,听到这个消息,梁虎子哥仨坐不住了,他们就立即起程打算赶回开元投到林正南的帐下,好替父报仇。
仲秋时节,尽管火热的盛夏已经过去,但正午的太阳仍象火球一样烧烤着大地。在开元通往省城的古道上,有一队商人模样的马队顶着烈日护送着十几辆马车上的货物,他们正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开元这边赶来。这是一支三十多人的商队,尽管从他们着装上看起来象商队,但骑在马上的人包括赶马车的人,从他们行进时表现出训练有素的样就知道他们不是一般的商人,而此时,走在最前边骑着一匹大黑马的年轻汉子,他看起来很精瘦,但一看他英武的气度就能推断出他就是这队人马中的头领。的确,这队人马不是一般的商队,他们正是驻扎在开元林正南团的特务连士兵,而那个领头的正是他们的连长彭浩年。
半个月前,林正南团长通过各种关系暗中从山西阎西山那里购买了一批最新式武器,由于路途遥远而且充满了凶险,为了安全期见,林正南便派他最得力的亲信特务连连长彭浩年亲自去押运这批军火。身负重任对团长忠心耿耿的彭浩年一路上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这些日子他带着自己的手下都是白天只休息一会,然后便是昼夜兼程的往回赶。
半个月的马不停蹄,如今已累得他们疲惫不堪,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好在刚才已翻过了大盘山到了开元地界,这时彭浩年他们尽管也很疲惫,但毕竟快到家了,几乎散了架的身子似乎才有了劲,一直紧绷着的心也稍微松弛了点。但此时他们也没有敢就此放松警惕,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这大盘山一带可是有好几股土匪出没,他们经常劫道抢财,即使是路过的部队只要人少也不放过。好不容易辛苦一路,如果在快到家门口出了岔子,那可真冤枉!所以,彭浩年时刻警惕着山路的两边,他不时的给自己的手下鼓劲打气,好让他们克服体力不支的困难,以最快的速度往县城赶。
“连……长,好……好连长,让大伙休息会吧?”走着走着,眼看前边就是猛虎关了,那里是他们一营把守着,这时,刘大富排长见连长还是催促他们往前赶,他看士兵实在是走不动了,就上前哀求起来,这是他一路第一次这么求连长。
听了手下的央求,彭浩年没有勒马停住,但放慢了速度,他先回头看了看手下,瞧大家都一脸哀求的看着自己,其实这时彭浩年也走不动了,黝黑的脸被太阳烤晒的火辣辣的灼痛,整个衣服被汗水浸透已贴在身上,彭浩年心动了,他想毕竟二十里外就有自己的一营,即使有什么意外,只要自己顶一阵子,自己的部队也许听到枪声就会来接应自己。想到这里,彭浩年就掉头警觉的观察起周围的情况,眼前的地势比较开阔,即使有土匪不会忽然扑到自己面前,但如果受到攻击却无险可守,而远远的,彭浩年望见前边有几棵柿树,柿树不远就是一片茂密的松树林,望着满树挂满熟透了的红柿子,彭浩年艰难的咽了口水,犹豫片刻便手指前方,他打算就在那里让大家休息一下。
然而,就在彭浩年指着前边的几棵柿树刚张开嘴巴时,忽然,猛的就听从远处的山林“砰”的一声清脆的枪响,紧接着,几十匹快马即刻就从刚才彭浩年看到的松林里穿出来,他们个个吹着口哨吆喝着,凶神恶杀般的朝这边扑过来,还没等彭浩年他们回过神来,就又见两边的山头忽然间冒出无数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1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