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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

半年前,在占领开元后不久的一天,开元县县长刘子清设宴款待林正南,席间刘子清专门叫来怡春院的歌妓叶仙儿前来抚琴助兴,听着美妙的琴音,叶仙儿那如雨后梨花般娇艳的容貌让林正南怦然心动,此后他便经常一个人化装去怡春院找叶仙儿抚琴弄曲,三个月前当林正南意识到自己已经和这个歌妓情难割舍时,他便徘徊迟疑起来。

叶仙儿本名叶淑妤,仙儿是她的“艺名”,这个歌妓才华出众,而且人长的美丽得体,这让林正南见她第一面就非常倾心,但她却是个青楼女子,却让林正南也大伤脑筋。崇尚新思想的林正南是个很看重名声的人,在男女情爱婚姻观念上很传统。在林正南看来自己好歹是个团长,娶了个青楼女子做夫人,周围人会怎么看他?更要命的是他以后怎么面对自己的列祖列宗!就在这个时候,部队开始进剿赵瞎子的土匪,林正南开始忙于军务就没有再去找叶仙儿,这期间也不是他没时间去,而是他暗下决心不再去找她,他打算决然割舍自己的这份情感,日后好好明媒正娶一个贤淑的女子过正经人家的日子,但这个决定连日来却让他苦恼不已,尽管林正南和叶仙儿认识不长时间,但那份难得的相知,荡人心魄的爱恋已刻骨铭心,时刻搅的他无法安宁。

已几个月不见了,没有想到此刻叶淑妤会在自己的团部门口,难道她是来找自己而自己不在就在这里等候?

“团长,你怎么啦?”就在林正南失魂落魄时,彭浩年发现团长的神­色­不对,就不安的问:“是不是喝多了难受?”

“啊!”林正南无心的应了一声说:“头疼难忍,我想睡一觉,要不你先回去,至于王少龙的事,回头我们再做计议吧?”

彭浩年关切的看眼很难受的林正南,只好点头就搀扶着他下了马车进了后院的门。

一直扶着林正南躺在床上,看着他闭上眼睛睡了,彭浩年真以为团长是喝多了才那么难受,就关心的在他身边又坐了会,走时他又给林明特别叮嘱一定要细心照顾,方才离开。

林明陪彭浩年出去了,屋子里这时只剩下林正南一个人,他本想克制自己安心在床上躺会,最好什么也不去想,但当他一想到多少天来朝思暮想的女人就在外边,多少天来被他强压抑住的情感就如同汹涌的海面开始咆哮,让他的心情烦躁异常,最后林正南实在忍受不了,“呼”的就从床上跳起来下了地,他冲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但这时外边的街道那边马车已走了,看着空空的街面,一时间,林正南的心仿佛被掏空了。

林正南,你好狠心!就在林正南无力的靠在窗前,忽然,从天际间传来这一声哀怨。林正南痛苦的睁开眼睛,出神的看着蔚蓝的天空,叶淑妤那轻剪的皱眉,楚楚可人让人哀怜不已的样子浮现在他的眼前。

就在林正南焦躁难安失神落魄时,林明回来了。林明其实刚才也看见了叶淑妤的马车,林正南和这个女人之间的事,在这里他是唯一的知情者,当初在他们最开始来往时,林明就曾把这事告诉了父亲,林正南的族人一听是坚决反对,他们专门派了几个德高望重的亲属前来规劝过林正南,一个堂堂的团长,前途无量,怎么能和一个歌女谈情说爱?这几个月看来三叔是把自己父亲他们的话听了,他也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该萌生的感情。此刻,看着三叔不在床上躺着,而是下地了,且一付苦闷的神情,林*里很不是滋味,但也不敢再提什么,而是上前说:“三叔,黄仁礼和开元的几个名流前来求见,你看……”

听侄子这么说,林正南转头看了一眼林明,没有理他,而是又把脸朝向了窗外。

林明等了一会才说:“他们来一定是为了那‘活阎王’的事,要不,我就说你不舒服不便见客。”

“他们来­干­吗?他们来无非是要我枪毙王少龙,都是王八蛋,他妈的!”冷冷的骂到这里,林正南原本很平静的脸忽然扭曲起来,他愤怒的吼道:“你去告诉黄仁礼,老子还想枪毙他哩!老­奸­巨滑的狗东西!”吼罢,林正南冲到床边抓起上衣,边披着就往出走。

瞧三叔要出去,林明忙喊:“三叔,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杀人!”说罢,林正南头也没回就出去了。

林明愣了会神就慌忙跟出来,只见林正南正在把自己的战马往出拉,想上前阻拦,但一想到三叔此时的心情,就不敢了,只好作罢,眼睁睁看着他牵马出了后院门。

来到外边,林正南一跃跨上他的战马,不大一会就出了城,到了城外,林正南快马加鞭沿着青江岸边一路狂奔起来。酒能使人兴致昂然,酒也能让人愁绪万千!此刻,林正南内心深处充满了无尽的落寞和寂寥,在矛盾中挣扎的痛苦让他几乎不能自制,多少天来每当他一个人时他就难受,或许今天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心比起往日则更是变的焦躁惆怅。

“吁——”不知奔了多久,林正南忽然一收马缰绳,跨下的烈鬃前蹄一下子腾空,仰天嘶鸣几下停了下来。这时,林正南才发现他已来到了九龙滩,九龙滩是青江最险要的地方,这里的河滩乱石林立,猛烈的江水不时的冲击着巨大的礁石,发出震天的吼声,掀起了冲天的巨浪。默默的看着汹涌的波涛,林正南的心也象这澎湃的江水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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