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瞧黄亮竟然走大路要回城,王红菱怕惹麻烦,就赶紧喊住他。
“怎么啦?”黄亮刚走几步听妹妹喊,回头不解的问。
王红菱快步上前说:“我们还是走来时的路吧。”
黄亮点点头:“唉!我都忘记了。”
王红菱心里一疼的说:“大哥哥,你真没事吧。”
黄亮摇摇头,就垂头丧气的又折回来往北走。
王红菱不安的看着黄亮走了,默默的看会,才赶紧跟上来。
两个人又向北走,翻过金牛岭,在路过碾子洼时,黄亮又去那棵柿子树下看看自己留的纸条,还是没有人动过,就沮丧的朝月亮河方向走来。这一路上,黄亮和王红菱几乎没说一句话,黄亮是心情沉重不想说话,王红菱看到他一直心事重重,也无法搭理他。
自从记事到现在,黄亮尽管经历过失去母亲的悲痛,经历过背离家庭远走他乡的无奈,因抨击时政他也蹲过牢狱,但说到底他还是生长在温室里的花草,过去在父亲在黄家的呵护下,他几乎没有遭受过大的磨难。这两天,在赵家河黄亮感到自己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从一进村看到那一具具被烧焦的那些令人触目惊心的尸体,到后来看到那些活着的人在失去亲人后绝望而悲伤的情景,那血腥残酷的场面让黄亮几晚都无法入睡,好不容睡着又被噩梦惊醒,而活着的乡亲们的绝望与无助,更让他心碎。
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变成了一根根柴火棒,这种震撼,一张张亲切而无辜的面孔上写满了的全是绝望与无助,这种无奈,让黄亮对自己的无能感到很悲哀。曾经,黄亮在读到李白诗句里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那句诗时,他就曾想,有朝一日,不说远的,他发誓一定要让娘舅家的所有亲人们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这也算是他对养育他的母亲的一个最让他能安心的一份报答。但这份十年前立下的誓言,如今面对事实,却让他感到万分的羞愧,他如今已是二十四岁的大男人了,可面对正在经受苦难的亲人们他却感到束手无策,这难道就是他对亲娘的报答吗?就是他对养育他爱护过他的所有赵家河乡亲们的报答吗?
这两天,尽管黄亮拼命的干活,很卖力气的帮那些受灾的人们搭建房子,但他内心却一直急切的想离开这里,面对眼前的一切,在想不出让活着的人们怎么好好的活下去时,茫然的他想到了逃避,眼不见心不烦。刚才在村口,粉莲舅妈死死抓住黄亮的手不放,让他真的感到了压力和负担,那负担就象一座山压在他的肩膀上,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亮子,今后咋活人啊!可,他怎么能知道!曾经的理想和抱负,抬眼望天想把天看透的豪迈,曾经的追求和执着,一路走去就想走到天尽头的雄心,在如今面对真切的现实时,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苍白和无知。
我该怎么办?一路走着,黄亮的心就如脚下的路那么崎岖蜿蜒,从今后是安心就在家里过孝敬父亲过衣食无忧的日子,还是逃到外边去乱混时日?黄亮一直在做着选择,有时消沉也是一种活法,或许这么活才是自己真正要走的路。说实在的,黄亮一想到那些被烧焦的尸体,他就感到恐惧,他就怕自己曾经的追求会让他也变成那些尸体,那真是太悲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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