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国皇宫西殿内,兰香扑鼻,卷帘轻纱。
“你就是蜜儿?”陶小蜜讶异地看着贵妃椅上坐着的,呃,眼前的美女是绮妃?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好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看到陶小蜜痴愣的样子,绮妃唇角微翘,那绝世芳华更是美得越加嚣焰。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是说绮妃是风暝的宠妾都绝对有人信!这哪里像是生过一个快二十岁儿子的娘亲啊!她有些明白风暝那么帅是怎么来的了,风暝还好,不管怎样他可能还遗传了一点皇上的属于男子的冷峻,可风昳就……他倒好,干脆直接比女人还美艳。
这绮妃美则美,只是她眼里肆无忌惮的探究嘲讽以及算计让她看着很不舒服,于是,她对她的呆滞只持续了几秒钟便立即冷漠地看着这个貌似对她心怀不轨的绮妃,她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蜜儿见过绮妃娘娘!”
“免礼。”绮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困惑,初见身前这个怎么看都平凡无奇的丫头时,陶小蜜眼里露出的对她美貌的惊艳让她很不屑,不管是谁见到她的样貌都会这般,可是后来短短几秒陶小蜜眼里的惊艳消失无踪,转为冷漠和坦然。这个丫头看来不似她想的那么简单。
“不知娘娘找我何事?”
“我这个做母后的,只是想见见曾经能让我儿神魂颠倒的女人是个什么样子。”绮妃口中的曾经极尽讽刺。陶小蜜也不说话,在这里还是不要轻易开口的好,忍字诀!
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脸谦卑,绮妃有些得意,“罢了,我也不绕弯子,老实告诉你,今日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暝儿时当今四皇子,以后还可能是太子,更可能是未来的皇上,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断了自己以后的前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这绮妃居然毫不顾忌地说出这么狂妄的话,着实让陶小蜜有些惊讶。陶小蜜继续保持沉默,但是拳头已经握紧,绮妃全当她默认了,继续说道:“暝儿以前是一时糊涂,所以才要不顾一切非你不可,现在总算是及时回头,半个月后暝儿便会赢取北阳国的公主,到时候不仅可以得到北阳国的势力支持,还能得到天下至宝冰魄,当时还能抱得美人归!男人嘛!有谁能拒绝的了这种诱惑,就是他再爱你也是枉然!”
绮妃的话说得很尖锐,刺得她心头一阵剧痛,指甲已经嵌入掌心的肉里,疼痛最容易让人清醒。她一声不吭地听绮妃说话,这样配合让绮妃很压抑,看到陶小蜜眼里的伤痛,绮妃也不想为难她,“看在你曾经为暝儿挡了一箭,我们皇家也不会亏待你的,你就留下做个侧妃吧!”
“不可能!”没来得及消化完自己曾经为风暝挡过一箭的消息,她立刻回答了绮妃这三个字,口气异常坚决。
“你……”没料到一直没有开口的陶小蜜居然会是这样的回答,绮妃的眼中凶光乍现。
“我不会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他娶她,我离开!”陶小蜜的话让绮妃异常惊讶,她说不可能,绮妃以为她是贪婪地想做正妃,没想到却是得到这样的答案。就算是个侧妃,对一个女人而言也是巨大的福分了,至少在这个男权至上的风国绝对是这样。
“你要离开?”她没有主动赶她离开,她却自己提出,实在让她难以理解,难道她又在玩什么以退为进的花样?一切都已经成定局,风暝自己都答应了娶冉罗公主的事情,怎么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
“是!”
“为什么?”
“我说的很清楚了,我要的事一心一意对待我的男子,我不会容忍我的男人娶别的女人!所以我会离开,娘娘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只要亲口听到他说他要娶冉罗公主,我……会离开……”陶小蜜决然地说道。暝,求你不要让我失望……他们说的我都不想相信,不相信。
陶小蜜觉得很奇怪,她居然从绮妃的眼中看到一抹欣赏。
“很好,希望你记住你刚刚所说的话!”绮妃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这丫头确实不会忍受那样的事情,以她的性子,一旦对风暝绝望了一定会离开。她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她的同乡,是不是也来自西麒女儿国,否则她的性情又怎会与她们如此相似,不过也有不同之处,她虽然是反对男子多妻但是也没有说赞叹一女多夫,她崇尚的是唯一的爱情。
“我会的!没有事的话我先走了。”
“常德,送蜜儿姑娘回去。”
“是,娘娘!姑娘请吧!”绮妃看着陶小蜜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陶小蜜在暝府门前下轿时最先见到的居然是上官若雪。
上官若雪双手环胸依着门,陶小蜜没打算理她。当陶小蜜正要跨入暝府的时候,上官若雪开口道:“我就知道,暝师兄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再宠你又怎样,玩厌了还不是要丢开。人家可是北阳国尊贵的公主,居然还有人不知好歹以为自己可以坐上暝府女主人的位子,甚至不知羞耻尽心机收买人心,等冉罗来了,你还不就是个暖床的奴婢!”
掌心与指甲镶嵌的地方赫然划出四道血痕,仍旧是淡淡开口:“你我情况一样,何必在这里打击我,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还是自己留着受用吧!”
“你……”上官若雪被气得说不出话,猛跺了一下地面。
“雪儿,你刚才太过分了!”尹凌宪看着陶小蜜的背影叹道。
“我哪里过分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好不好,再说她不是也骂回来了!”看尹凌宪居然为陶小蜜说话,上官若雪更气了。
“你这丫头,怎么不想想,你现在生气难过,她又何尝不是?你们都是受害者,何必再互相伤害呢?”
“我,我……我就是生气嘛!”自知理亏的上官若雪垮下了小脸嘀咕着。
尹凌宪忧心忡忡却又什么也不敢过问,殿下到底在想什么?
“蜜儿姑娘!”陶小蜜刚走到走廊就被一团粉红扑住。
“毓秀!”
“你有没有怎样,有没有怎样?绮妃娘娘有没有为难你?”毓秀红着眼眶急切地问道。
“我没事,毓秀,殿下回来了吗?”她努力压着此刻心内的颤抖。
“殿下刚回来,现在在书房。”毓秀看着陶小蜜苍白虚弱地脸有些心慌。
“我去找他。”
天知道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走到风暝的书房,怔怔地站在门外,她不敢进去,不敢去面对。门就在她身前,她的手伸出又放下,如此反复。
此刻坐在树梢之上的意殇将她的纠结慌乱全都看在眼里,不忍地闭上双眼,芊问,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如今只能奢望她能坚强一点撑过这关。
陶小蜜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风暝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本书册,身子隐在暗处,看不清他的表情。看到她进来了,他的身子颤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做出进一步举动。天知道这一刻他多想拥她入怀,他知道她受了委屈,他好像安慰她。
他看似专注在手里的书上,但陶小蜜却感觉到了他的可以逃避,心内凉了一分,这样的折磨她真的受够了,她的手又握紧了一分,深深呼吸,开门见山:“半个月后,你和冉罗公主完婚?”
风暝的心狠狠收缩着,他没有说话,他不能说话。
心已经沉到谷底,“你之所以对我好是因为那个死去的孩子?是因为愧疚?是因为我曾经救过你,是因为感激?”
风暝知道从风昳那里,她知道她流产的事,从母后那里她知道她曾救过自己的事,她今天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他借别人的口告诉她这些事,是因为他真的无法开口。
除了沉默他现在还能说什么?让她误会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他不能因为一时的不忍换她终身的愧责,愧责自己的生存建立在别人的牺牲和痛苦之上。就算是集齐三块灵玉,她安然无恙之后,他也不会告诉她真想,否则她就算是活着,也不会安心,不会快乐。
他的再次沉默已经让她彻底绝望,她忽然笑了几声,很久之后才幽怨地开口:“那我怎么办?”
“待与冉罗完婚后,我会封你为侧妃!”既要娶冉罗又不能让她离开,现在只有这样。天知道他说出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决心,他知道这句话对她是多么残忍,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她的表情,但是低垂着的视线却落在了她掌心刺眼的鲜红,他的心在颤抖。求你,蜜儿,不要伤害自己。
她终于大笑出来:“呵,呵呵……侧妃?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施舍?”
“蜜儿……”面对她的伤恸,他何尝不痛苦。
“我不会做你的侧妃,放我走!”她停止苦笑,冷漠地说道。
“不可能!”风暝断然开口。
“为什么?”他的居然让她愕然,她自愿退出岂不是如了他的愿?
“你是我的女人,只能在我身边!”
“呵,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自私?我已经决定了!”陶小蜜刚要离开,就见几个侍卫挡在门口,止住她的去路。
“送她回房!”
“是,殿下!”
“姑娘,请!”
“你……”陶小蜜不可思议地看着风暝,他居然强迫她留下。
陶小蜜被禁足了,不仅如此,身边伺候的下人也全都换了,他是怕她的人缘太好,有人帮她逃跑。
门窗紧闭,黑暗中,陶小蜜默默地坐在屋子里,没有哭闹,没有叫喊,没有要跟他理论,安静得不可思议。
书房内。
“殿下,蜜儿姑娘她已经三天滴水未进了!”丫鬟颤巍巍地垂着头跪在地上说道。
“那就给我灌进去!”风暝双手拍案冲来报的丫头咆哮道,吓得那丫头当场昏倒。
“废物!”
“殿下!”此刻,毓秀哭着跌进屋子,一个劲地磕头,“求殿下让毓秀见姑娘一面吧!毓秀一定劝姑娘吃饭!”
“不必了,把饭菜准备好,要清淡点,我亲自去!”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可能让她逃跑的机会发生。
“是,殿下!”毓秀虽然担心,但是仍旧答应道,若是殿下去或许还有希望。
房门突然打开,骤然刺入的阳光让她几乎睁不开眼,风暝背着光的身影就这样闯入她的眼帘。待门再次关上,光线变暗后她才看清他的脸。
他坐到她对面,把饭盒往她面前的桌上重重放下,“吃饭!”
她没有理会他,还是那句话:“放我走!”她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
“喝水!”他同样不理会她的话,倒了杯茶送到她的唇边,她撇开头躲开。
“你到底想怎样?”
“放我走!”
“休想!”
“那你得到的只能是一具尸体!”
“我不会让你死!绝不!”他发泄一般咆哮着,接着突然将她抱起放坐在自己腿上,在她挣扎叫喊之前,喝了一口茶直接贴着她的唇想要送进去,怎奈她却咬紧牙关硬是不张嘴。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张嘴,水由于她的挣扎顺着嘴角流进她的颈脖,少数滑进她的口腔,她一阵剧烈的咳嗽。
风暝丝毫没有停歇,紧接着送第二口茶,他含住她的唇堵住她的嘴,逼她下咽。
“不要!”他刚一松开,她就想要推开他。风暝无奈在她胸前点了两下,她立即动弹不得。她愤怒地眼神几乎要将他燃烧,“你放开我!”
“为什么不乖乖的,为什么非要逼我呢?”风暝轻柔地抱着她,打开饭盒,端出一碗清粥,自己喝了一口,捏开她的檀口,送了进去。这些日子对她的心疼和渴望全都融进了这个特别的吻里,喂完之后,他仍旧不舍地吮吻着她有些干燥的樱唇。他用衣袖擦去她嘴角流出的粥汤,继续喂她,直到她眼角的泪打湿了脸颊,滑进嘴里。
“蜜儿,不要哭,明日我让毓秀陪着你出去散散心好不好?”他那样的坚持终究还是妥协在她的泪里。
“再吃一点好不好?”他轻哄着。
“我自己来!”在明天之前她需要配合一点让他放松警惕。
尽管不舍,他还是解开她的|茓道,她不理会他,径自吃饭为明天积存体力。
“吃完了!你可以出去了吧!”
“你好好休息!”风暝想说什么但犹豫着终是没有开口,迅速离开屋子,他在她面前多待一秒,他的意志就会瓦解一分。
第二天,风暝依言放陶小蜜出去。
“蜜儿……”毓秀不安地看着陶小蜜。
“毓秀,走吧!”陶小蜜冷眼看着暝府张灯结彩,忙碌热闹的样子。
“我们去哪?”毓秀跟在她的身后。
“去喝酒!”
“啊?”
……
悦来客栈二楼包间。
清风徐徐,美人卷珠帘,窗外是垂柳环绕的湖堤,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陶小蜜轻笑,“毓秀,你看,多美的风景啊!”
她甜美的微笑连春风斗汗颜,可是她口吻里的苦涩却让毓秀想哭,“蜜儿,毓秀求你,不要笑了好不好,你想哭就哭出来!”
“哭?我为什么要哭?我高兴着呢!毓秀,我们喝酒!”陶小蜜潇洒地把两边衣袖掳了上去露出玉臂,若无旁人地自斟自酌了起来。看来她以前的酒量还不错,这样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居然丝毫没有不适的感觉,又或是她已经忍到麻木,痛到麻木了?
“蜜儿,我给你斟酒!”毓秀吸了吸鼻子,依然拿过陶小蜜手里的酒壶为她斟了起来,她知道她很难受,需要发泄,所以她不阻止她,她陪着她。
毓秀的贴心让陶小蜜很感动。毓秀,对不起,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但是,我必须得走。因为,你知道吗?我好痛,真的好痛。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那些刺目的红绸缎,红灯笼,红喜字,那些看着她异样的眼神一点点在蚕食腐蚀着她的心。
“毓秀,我唱歌个你听好不好?”她微醺地用手肘托着脑袋,脸颊晕红,眼波荡漾流转,有一种颓废的别样风情。
“恩,蜜儿的歌声很好听!”毓秀点头。
她喝了口酒,微咳,有些沙哑地唱到,
“地点是城市某个角落
时间在午夜时刻
无聊的人常在这里出没
交换一种寂寞
我静静坐在你的身后
你似乎只想沉默
我猜我们的爱情已到尽头
无话可说
比争吵更折磨
不如就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