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高人
虽然这个深藏了十年的秘密确实很八卦,但是当这个八卦关系到了自己的时候,这秘密就显得不是那么有趣了。
因为接下来,温子书用更加温柔的目光看着伊晗尘,在吊足了她的胃口之后,一字一句慢慢地问道:“晗尘,可愿做温家下一任的宗长夫人?”
“咳咳咳,”伊晗尘一个紧张,猛地一吸气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咳了半天感觉自己就快要没气儿了,直到看见温子书打算伸手帮忙顺气,看到那爪子慢慢靠近自己,她立马什么事儿都没了,气息顺畅得跟闻了薄荷草一样,接着连忙避开温子书的爪子。
看来这人的影响力果然不同凡响,自己一个快呛死的人也能给救活,不过一想到要是自己最后真的是被口水给呛死的,那她就真的太冤枉了,顺过气来之后,依旧有些虚弱地问道:“是你刚才说错了,还是我幻听了?”
不知道是因为咳嗽的缘故或是其他,伊晗尘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脸估计已经快能煮熟一个鸡蛋了,只是还好月色足够朦胧,就算她的脸红得跟猴ρi股一样,对方应该也看不出来。可是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温子书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话说得倒是十分明显,伊晗尘也不是不明白宗长夫人意味着什么,可是,温子书确定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么?
然而温子书对于她的疑问没给出个答案来,只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用眼神告诉她自己是认真的,而且十分认真,他很肯定伊晗尘听清楚了并且也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所以只需要等她的答案,而不是那些明显岔开话题的话。
“今天天气好好。”伊晗尘夸张地笑了两声,然后指着月亮说道。尴尬急了,连自己也觉得这个笑话有些冷,而且顾左右而言他的技术也十分低劣。没办法,这个时候自己能给的反应也就只有这样而已。心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猛地一跳,接着就再也慢不下来了,这种时候完全无法思考,更加不知道要怎么给温子书一个答案。
于是意料之中的,温子书也没有理会她的话。继续看着伊晗尘,眼中的笑意渐渐被认真所取代。那样的目光,竟然有些骇人。没料到男子认真地说出一句话的时候,居然会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很明显装傻不成功,伊晗尘只能垂下头去。就算温子书表现得很正经,可是自己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好像踩在云上,软绵绵的不踏实。自己刚才那算是被表白了?她又不傻,宗长夫人是何种身份她是很清楚的。温家的势力有多大就算她不想清楚,白露也会细心地给她说个明白。所以她从来没想过这种情况,在伊晗尘看来,温子书是师兄,很照顾自己,同时也很照顾其他弟子,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人并不嫌弃自己没身份没地位,所以伊晗尘一直以为他对自己顶多算是对待妹妹而已。关切是关切,可是从没想过会有什么男女之情。
可是眼前的情况显然不是这样,不知不觉间这个宛如大哥哥一般的男子突然就对自己说要她当夫人了,一时间实在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这个定位。
于是沉默还在继续。尴尬还在蔓延。
良久,伊晗尘绞尽脑汁想找个话题出来,要是再这么沉默下去,她估计今晚自己是不会好过了,可是想了大半日,脑子里全都是刚才发生的事情的慢动作回放。每个细节都不曾放过。于是大脑彻底宣布罢工。
“其实此事倒也不急着下决定,”就在伊晗尘以为两人要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坐上一个晚上的时候,温大公子终于舍得开他的金口了,“明日我会下山,等下次回来你再将答案说与我知也不迟。”大概是也明白突然让伊晗尘决定什么太过于仓促了,所以这才答应给她些时日考虑。
“又下山?”这句话完全是脱口而出,也许是因为之前的话题太过沉重,又或者是太过尴尬,好不容易有个新话题,伊晗尘自然要立马接口。不过自己也确实很好奇。以往温子书下山的次数并不多,温家的事情虽然他也逐渐接手了,但没什么大事的话他都会在无恒处理。每次下山也只不过是循例看看而已,若真的需要他亲自下山去的,那一定是大事了。特别是温子书这才回无恒没多久就又下山,在以前可是没有发生过的。
温子书点头,知道伊晗尘会好奇原因,想了想才说道:“倒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只是你还在忻州城的时候,附近就有乱党出现,所以我才请师父带你回来,如今忻州城只怕也快要被攻下了。”
伊晗尘点点头,是觉得奇怪伊祈侍怎么会亲自带她回山上,如今看来他们是早就知道自己惹上了溟焰阁才会亲自将自己给拎回无恒,若是随便派几个弟子来,溟焰阁不会给这个面子不说,伊晗尘也是必定不会乖乖就范,跟着回去的。也多亏是伊祈侍,否则若是再拖些时日自己怕也是走不掉了。只是这显然是朝廷的事,就算温家与朝廷有姻亲关系,但遇到叛乱你要一个世代经商的人去能做什么?凑热闹么?凑人数么?所以就算有人造反,这又和温子书下山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指望温家用银子砸死敌人吧?
“我此次特意向王请求一同前去平乱。”说这话的时候温子书的眉微微蹙起,似乎也认为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伊晗尘却只是感觉莫名其妙,这平乱的事情这两年都是由太子澹台忻负责,就算澹台忻不管,那也有澹台墨在,就算澹台墨不在,奚国那也多的是武将,温子书虽然也算是在朝中有个官位,但摆明了只是个名号而已,并没有任何实质的权利,只等他世袭温家宗长的爵位后才算有真正的权利,但是若你是王,会给一个富可敌国的人多大权利呢?这还是一个问题。何况温子书这样“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哪里看都不像是个会打仗的人吧?就算武功高点,难道真能敌过千军万马?平乱什么时候都轮到他来管了?
对于伊晗尘的惊讶,温子书自然是明白的:“今年来经常发生叛乱,虽然每次到最后都被平息了,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寻常,叛乱……着实是多了一些。”说着,低头沉吟起来。
伊晗尘点头同意:“而且地点也有些特殊。”发现这一点完全要感谢琰朔画舫上的地图。之前她不对琰朔提起自己发现了这点,很明显自己相信温子书也绝对不会信任那个什么庄主。毕竟温子书才算是“自己人”。有什么告诉他也会放心些。
温子书说得的确没错,如果一个国家四处都是叛乱,这里平息了,别处又冒出来,那就的确是该警惕一些的。若不是如今的王澹台耀太过暴虐无道,百姓们又怎么会吃饱了没事干都想来乱一把呢?可是不得不说,在澹台耀的统治下,奚国依旧国富民强,就算澹台忻当初说的没错,有些忧患是藏在暗处的,可也还没有到人人都想去造反的地步。
看到温子书眼睛一亮,似乎是对伊晗尘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而表示惊喜:“这次平乱有些阻碍,原本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这些年所有内乱加起来,似乎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如果是这样……”
温子书没再说下去,只是略微低头,应该是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
他此可能想到多远,伊晗尘自然是没本事猜到的,但她知道温子书想说什么,如果是这样,问题可就大了。暗暗在心里接了下去,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这么多年来的所有叛乱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那这个幕后的高人可就真的不只是有一点可怕而已了。若真有这么一个人,可以躲在暗处操控奚国的百姓,说不定这么多次的失败也是故意为之,那只要他是有心造反,奚国也会跟着变得岌岌可危。
“所以这次你想去弄清楚这些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毕竟温家是大家族,若是天下易主,只怕到时候麻烦也不会少,所以温子书的担心倒不是不能理解,何况如今的王怎么说也算是他的亲戚,朝中有人好办事嘛。用意也十分明显,若真的比起心智来,伊晗尘相信世间能比得过温子书的绝对不多。这人表面上看起来温和无害,实际上那都是障眼法而已,这点自己已经亲身实践过,绝对无误。所以若真的有人在背后,让温子书去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此次奚军似乎有些抵挡不住,所以太子和小墨都会去平乱,我也正好去看个明白。若是有人指使,也好早做部署。”说这话的时候,温子书的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那是伊晗尘不熟悉的东西,好像那一瞬间,眼前的男子突然就变得陌生了起来。
☆、第九十九章 私会
那是伊晗尘不熟悉的东西,好像那一瞬间,眼前的男子突然就变得陌生了起来。
这么说起来伊晗尘才发现一点,或许自己从来都不曾真的了解温子书这个人,这人好像在任何方面都接近完美,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感觉到不真实,好像他躲在了面具之后,感觉不到真正的感情。这难免让人感到些距离感,就算大家对他都有敬,但绝对不是亲近的“近”。
记忆中唯一一次发现温子书还算是个真正的人的时候,也就只有被大家误会,自己和他在后山山洞里的避雨的那次而已。
所以,这么完美的几乎看不到缺点的师兄突然说对她有那什么什么,就和白露有天来告诉自己,她喜欢的其实是王云烟一样,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不值得相信。
伊晗尘了然地点头,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温子书的用心良苦,然后又急着道:“那我也要去!”
“不行,”对于这点温子书很明确地表达了他的不认同,知道伊晗尘不会因为两个字就放弃,解释道,“行军作战并非儿戏,此次若是不危险又怎会需要两位皇子一同平乱?既然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先安心住下吧。”
温子书毕竟原本就是担心伊晗尘会有危险才会特意去请伊祈侍带她回山上的,如今好不容易到了安全的地方,怎么可能又让她再下山去?就算是温子书答应了,伊祈侍也自然不会愿意这么多功夫白费的。更何况这无恒山难道是人想上就上想出就出的?
对于平乱的危险伊晗尘自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也很清楚,而且她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懒,或许还能再加一个特别怕麻烦。她当然知道如果跟去,那就纯粹是在自找麻烦,但是谁让这事情关系到了她的俩朋友?
温子书和澹台墨是她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二,这十年无恒的日子那可不是白过的,她这人也没再多的优点了。最多也就是能分清楚哪些人是真心对她的,所以如果这两人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可惜自己好不容易决定要伟大一次,舍己为人一把,结果温子书反而非常反对。莫非这年头。连做好事的机会都不给了么?
只是自己去未必就会有大的危险,若真遇到了什么事情,伊晗尘就算救不了别人,也还是自认有那个能力来自保的,就算抛开剑术不说,捏几个咒想要逃走总不会太困难,何况说不定自己还能帮上忙呢?这点连她都想得到,没道理温子书会不知道:“温师兄,你想……”
“不用再说。我和小墨回无恒之前,有师父看着,你都不能下山。”一口否决。
“……”温子书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固执,不好说话了?看来跟伊祈侍呆久了,脾性也会变得有些相似的,俗话说近墨者黑一定就是这样了!通常温子书是不会这么快就否定某件事的,这人通常爱给软钉子,反正慢慢说下去。到最后总有办法让你放弃初衷。可是如今温子书连说的机会都不给她,既然师兄难得的这么坚决了,伊晗尘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只能闭嘴。
大概是看到她脸上讪讪,温子书的目光变得柔和下来,看了看天空,原本的气氛似乎也变了味儿,既然最重要的事情已经说出口了,知道再留下去也不会有答案。于是拍了拍伊晗尘的脑袋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那笑容,又与往常的温和无异。
只是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伊晗尘不知道走在身边的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一直在捉摸着怎么才能跟去,不知道为什么,从听到温子书说要下山的时候开始,她的心里就一直感觉有些事情会发生,很强烈的感觉,让她第一次感觉到有些心慌意乱。似乎会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就算自己在被温达追杀的时候也没有过的感觉。
虽说感觉这事儿不怎么靠谱,自己不会算命更不懂易经八卦,这方面还是伊祈侍比较权威,既然他都能让温子书下山了,应该也不会舍得爱徒出事的,可是突然这么强烈的感觉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就冒出来的吧?只是,若是温子书不同意,到时候就算是自己偷偷在他身后,相信以这人的脾气,那也是有办法将伊晗尘给打包送回来的。
心里也犹豫着究竟该不该跟下山,在自己的房间前与温子书匆匆道别之后,本想转身进屋,余光却注意到不远处似乎有些动静,看过去却只见到一个衣角而已。
若是换做别人,伊晗尘自然是不会管的,人家爱干嘛干嘛去,只是如今天色也不早了,那人不知想要做些什么。特别是当大半夜乱跑的对象换成了王云烟的时候,伊晗尘想不好奇也不行了。她十分肯定刚才在烛光下飘过的衣角是鲜艳的红色,而整个无恒偏爱这种张扬颜色的也只会有王云烟一人。特别是这人还霸道得不允许无恒其他弟子穿这颜色。
只是也没听说过王家大小姐有夜游症啊,而且每次温书温得稍微晚些她就一定会先离开,美其名曰自然是女子的容貌那是大事中的大事,若是因为看书看得太晚了,使她的花容月貌有损伤,估计王家人心里是不会安乐的了,而王家人心里不安乐了,自然就不会让无恒山的人过的安乐。这么一说,负责督促大家晚课的师兄自然不好再多言,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
所以,这么晚还能见到王云烟实在是有些古怪的。
在确定温子书已经走远之后,伊晗尘就跟着王云烟的脚步去了。
这次居然没有听到熟悉的银铃声,若在平时,王云烟不管去哪里那都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然后出来迎接一番的,最好所有人都拜倒在她的襦裙下。可是这次似乎故意没带那两个铃铛,动作也轻手轻脚的,完全没有平日张扬的作风。若不是衣裳相同,伊晗尘是绝对不会认为她是王云烟的。
这么反常,不是王小姐突然转性了,那就绝对是另有内情。伊晗尘也一直觉得奇怪,虽说温子书和伊祈侍都帮着自己,可是王云烟只要不乐意,就算不敢明着说什么做什么,背地里那也是会做些什么来让她也过的不是那么称心如意,所以以往伊晗尘就没少被她和温达温尔围堵,如今就算另外两人已经不在了,王云烟那也是绝对不愿意受半点委屈的。
可是这几日除了偶尔碰到之时恶狠狠地瞪上她几眼以外,真的就没有别的行动了。若在以前,温子书只要和自己说上三句话,那王云烟必定会沉下脸,这几日,那完全就不是往日的作风了,不过比起她来,温子书的反应还是更奇怪些,所以伊晗尘也就没空想着王云烟是不是也哪根筋不对了。
如今温子书为什么这样的原因她是知道了,但王云烟的反常就很难说,伊晗尘开始想象着若是这人知道温子书对自己说了那什么什么,估计她也不用等到十八岁,王云烟就直接先把她给咔嚓了。
想到这里伊晗尘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自从倒过夜香之后,王云烟就特反感半夜出门,所以如今居然有事情需要劳动王大小姐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出来,看来就一定不会是什么小事。所以伊晗尘已经认定,这一趟她是很有必要走的。
小心翼翼地跟在王云烟背后,为防止意外,她还是收敛了气息。虽说这个师姐的实力伊晗尘一清二楚,估计连人在她面前大喘气她也跟没事儿人一样,但难保她是去见哪个高人不是?
一路尾随,王云烟的目的地居然是无恒那有两扇巨大的石门的山门口,看了看王云烟的双手,总不能她也要离家出走吧?如果这是这样,那对于伊晗尘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自己就能真的安安稳稳地呆无恒了。本来想跟着温子书下山,一方面自然是有些担心,另一方面,还是因为这里有以王云烟为首的一干弟子。让她就算呆着,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可是伊晗尘的愿望并没有实现,王云烟双手空空如也,要离家出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伊晗尘甚至很难想象若没有侍女,王云烟该要怎么生活。
所以王云烟只是拉开一边的小门,紧接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就闪了进来。小心翼翼的模样,那完全就是梁上君子的姿态。
这更让伊晗尘好奇起来,莫非王云烟爱慕温子书那完全都是障眼法,她真正喜欢的其实是那个看不清模样的黑影?瞬间,富家小姐与穷书生之间艰难的爱情故事已经出现在伊晗尘的脑海中。
比如王云烟这个大小姐如何如何“纡尊降贵”与一名来路不明的男子在无恒的大门口私会,互诉衷肠。
☆、第一百章 战友
比如王云烟这个大小姐如何如何“纡尊降贵”与一名来路不明的男子在无恒的大门口私会,互诉衷肠。
出于那么点八卦精神,伊晗尘并没有意识到若这两人真的是私会,自己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于是也完全没打算避开,而是躲在了柱子后面,一心想要看清那个黑影的长相。她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王云烟抛弃自己亲爱的妖孽的表哥,转投他人的怀抱。只是月亮又一次被挡住,真想要看清个什么,除非伊晗尘能扔个火球过去。那估计今天她打不过这两人就别想走了。
只是,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总还是能听到些什么的吧?无恒的夜一向安静,所以虽然距离不算太近,应该也还能听出点什么苗头来的。
“你怎么能让她回无恒来的?”王云烟的声音虽说故意压低了一些,却依旧有些尖锐,话里的责备意味也是十足,完全不像对温子书那般温柔甜美,“当初说好了我告诉你她在哪,你就让她永远都回不了无恒,如今她居然一点事都没有,你究竟是怎么做事的,难道你不知道在无恒事情只会更加麻烦么!”
“出了些意外。”男子说得有些咬牙切齿,只听着声音就能想象出此刻他应该是面色不善的,不过比起王云烟的指责,他的语气还算得上客气,总没有翻脸不认人。
“意外?怎么不说是你自己没用,我还特意给了那么多银子让你去找些杀手回来,结果呢!如今表哥和师父都帮着她,在无恒山你说你要怎么动手!”王云烟越说越是气愤,就差没有指着对方的脑袋破口大骂了。
“难道我想这样!我现在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让她给爹娘还有温尔陪葬!”男子的声音明显拔高了许多,毕竟自己一心想着复仇,好不容易有机会杀死仇人了,结果到头来还是给伊晗尘逃了,心情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如今王云烟又是这般指责,好像都是自己没用才会变成这样,如此,就算再没有脾气的人那也是会生气的。
听到这里,伊晗尘已经明白过来他们两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了。原来王云烟不是过来会情郎。而是来会战友的,因为他们的敌人还都是伊晗尘一个。所以两人联盟,王云烟出银子,温达出力,目的就是阻止伊晗尘再回无恒,当然,如果可以,她相信这两人不止希望她回不了无恒,更加希望她连人间都回不了。
不过很不巧的是。那日伊晗尘正好上了幽冥山庄庄主的画舫,正好庄主和澹台忻的关系不错,而此刻基本上算是无权无势的温达那是绝对不敢同溟焰阁或者是当今太子作对的。
这么看起来,伊晗尘确实该为自己庆幸一下的。原本以为王云烟是有些讨厌自己,最多也就是想将自己赶出无恒而已,但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名义上的师姐,居然会想着连同温达一起将自己杀掉。伊晗尘自问没哪里对不起王云烟的,就算是这人一直认定自己迷惑了温子书。那也应该不算太大的事情吧?何况她本就没有那个本事去迷惑一个比自己还要好看的男子的。而且她怎么说也算不上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她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就有人真的想要置她于死地。而且还是这十年都一直朝夕相对的同门。
可是这王云烟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行踪呢?当初自己偷跑下山那都是临时决定的,连伊晗尘本人都没有想到当晚温达会来杀她,总不能这王大小姐也在她身边安排了全天的侍卫吧?如果真有,估计王云烟的第一个命令不会是跟踪,而是一刀杀了伊晗尘。伊晗尘已经发现自己没有秘密了,下个山去了哪里,伊祈侍和温子书知道也就算了。毕竟这两人那都不是普通的角色,可居然连王云烟都知道,她还有**么!
“算了,反正人都回来了,”王云烟似乎也被温达的气势吓到,毕竟那里面燃烧着熊熊复仇的火焰,如果真的翻脸了,王云烟这个“万年常绿”又怎么可能是灰衣的对手?于是语气稍微放软了一些,难得的没有再继续不顾人感受地跋扈下去,“只是如今。有师父和表哥在,你看还能把她怎么样呢?就算真的动手,师父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温师兄不久应该就会下山了,师父平日里也不爱到处走动,我们只要……”
“表哥又要下山?去哪里?”王云烟打断了对方的话,惊讶地问道。如此看来,她应该也还不知道温子书会离开的。突然伊晗尘产生了一个想法,该不会……明日温子书要下山的事情除了伊祈侍知道外,温子书就只告诉了自己一个人吧?
“我这次上山前听说此次忻州之乱,温师兄主动请缨,不久应该就会动身了,”只是显然,温达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解释这件事情上,王云烟那点心思谁都知道,可也不管他的事,于是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只要温师兄下山,到时候找到她落单的时候我就能动手,这一次……”温达的话越来越小声,后面的几乎已经听不清楚了,但是语气里的邪佞却是让伊晗尘感觉到头皮发麻。
毕竟听着别人商量怎么杀自己,任谁都会头皮发麻,手心冒汗的吧。何况后面的话还听不清楚了呢?要知道,越是未知的东西就越能让人产生无数不好的联想。比如说现在,伊晗尘已经开始幻想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自己莫名其妙就被人打晕带走,然后就是各种酷刑,一边的王云烟和温达冷冷地笑着,终于出了这十年来的怨气。
这么看来,自己就算是留在无恒也绝对算不上安全,特别是在无恒,王云烟只要想知道自己的行踪,那就完全没有一点儿困难,任何弟子都可以是她的眼线,那她这次回来算不算是又一次的羊入虎口?可是,伊晗尘就是要让这两人明白,就算是她真的入了虎口,就算入了还一不小心就死了,那死之前也要让这两只虎先消化不良,吃也吃得不安乐才行。
接着那两人又低声商量了一会儿,温达大概也不愿意被人发现他已经回了无恒,没多久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王云烟也朝着自己的房间疾步走去。
这回倒是轮到伊晗尘大半夜的没事瞎晃悠了,在长廊上慢慢地走着,许久之后,伊晗尘才终于下了决定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咚咚咚。”敲门声虽轻,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有些突兀。
这个时辰,正是睡美容觉的大好时机,所以无恒的大部分弟子本着早睡早起身体好的信条,大部分都已经入睡了,只能看见零星的烛光闪烁。而伊晗尘敲响的却是无恒山主人的房门。
伊祈侍的房间就在明理阁的旁边,通常除了温子书和澹台墨之外,只有侍从才会去,别的弟子对于这个师父都是又敬又怕的,一说到明理阁就已经一层冷汗了,要是再提到伊祈侍的房间,那就真的是龙潭虎|茓,有进无出的。伊祈侍的房间里还有烛光,看来应该是没有睡觉吧?来之前还担心自己若是打扰了伊祈侍老人家睡觉,指不定又被罚打更,倒夜香也是有可能的。这人做事完全是看心情,所以她一直都没想明白伊祈侍这种人为什么会想收弟子的,这种师父,估计全奚国也仅此一个了。
“师父可睡下了?”侧着耳朵听里面的声音,似乎没有一点动静。伊晗尘心里泛起嘀咕,莫非伊祈侍有特殊癖好喜欢点灯睡觉?或者说,夜盲?
“进来。”简短的两个字标志着主人的清醒。而且是异常地清醒。
就这么,伊晗尘走了进去,身为弟子,自然应该低着头,而不是随意打量师父的居处的,指不定一不小心就给安上了什么不敬之名。不过,有一种东西叫做“余光”,所以进门之后,她已经用余光将整间屋子看了个清清楚楚。毕竟自己也很好奇这所谓的龙潭虎|茓是什么样子。会不会真的突然冒出点什么东西,或者摆着各种各样的刑具?
然而在看完一转之后,伊晗尘难免有些小失望了,这屋子只能用一个词儿来形容——简单。和她的屋子并没有多大区别,普通的桌椅,左边的内室关着门,里面自然也就看不到了。可是伊祈侍住的地方比她们大了两倍还不止,如此大的屋子里空荡荡的就只摆着一张圆桌和三把椅子,就算说出去,也很难难有人相信吧?其余的空地难道是用来种菜的么?
伊晗尘敢肯定,在无恒,只要稍微有些家世的弟子,住处虽然小,那也都是布置得舒舒服服,怎么享受怎么来的。何况虽说无恒从不收什么学费,但每年依旧有人源源不断地送银子来,就怕伊祈侍不关照他们的小姐公子。
☆、第一百零一章 送别
所以对伊祈侍来说,钱财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只要他随口说一句,多的是人给他送来。特别是他的得意门生还是富可敌国的温家长子。
所以伊晗尘更加确定一点,就是自己这个师父一定是以前受过什么刺激,要不然,每日装深沉不说,就连个屋子也能弄得如此“简单明了”,实在是个不会享受的人。
不过这些话也就伊晗尘在心里说说,今日的主要目的可不是来感叹伊祈侍有多清廉,多不爱财的。正欲开口,却见伊祈侍已经大手一挥,她张开的嘴巴愣是又给逼着合了上去。
“子书明日下山平乱,我早知你今日一定会走这一趟。”伊祈侍的话,那就是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内,简单的一句话,就将伊晗尘的来意先一步说了个清楚明白。
好吧,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她什么都不用说对方就已经说完了,还省了些说话的力气。正想要再次开口说自己也想一起下山时,伊祈侍就已经站起身继续说道:“我知你意图,可是你的十八大劫将至,下山之事你也不用再提,为师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好吧,又一次她还没说话就给了明确的答案。伊晗尘很无奈,有些时候有的人太聪明了也是有坏处的,就好比现在,她很想发表自己的观点,可惜对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就否决了。那话更在喉咙里,说也不是,咽回去也不是。若是不说吧,那她来究竟有什么意义。大半夜的没事出来散步么?若是说,又知道不会应允。
“离十八不是还有大半年的吗?现在是肯定不会有事的,何况这一次弟子是和温师兄一起去,墨师兄也在,师父难道还不放心弟子么?此次弟子也正好下山历练一番,日后就算真的到了大劫之日,说不定还能避过去呢?”说完这番话。连伊晗尘自己都快被这说法说服了,想想她这是多光明正大的理由啊,跟下山去,既能历练,又能帮到温子书。那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
“不必多说,此次为师是绝对不会让你下山,你要敢偷跑,就当无恒从来没有收过你这个弟子。”伊祈侍眼睛一闭,那就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话是已经说绝了,伊晗尘要是还坚持下去,那就是连师父都没得认的,既然如此,她还能再说些什么呢。自然是应该灰溜溜地离开了。惹火伊祈侍那绝对是没有好果子吃的,特别是她现在还被众多无恒弟子排斥的时候。这一点从王云烟被罚之后一直都不愿在夜里出门就可以看出来。
表面上伊晗尘是答应了,只是她还得为自己的性命着想一下的,若说没什么事儿,最多就是几个弟子排挤排挤,多看几个白眼,这些都不算什么,可是如今明摆着有王云烟和温达两大仇人连手想要要她的命。而且他们动手时间和手段都还是未知的,伊晗尘就算打今日开始处处小心提防,只怕该落单的时候也没办法。
虽说如果是和温达单挑,伊晗尘还是有信心胜过他的,毕竟以自己现在的实力,那也是有实力的,何况偶尔捏个咒也不算是难事,她只需要往伊祈侍那里逃,这人应该也拿她没有办法。可是如今很明显不是温达一个人。若是有像上回那样一群人来围堵,估计她还没跑到伊祈侍的屋子门口就已经不行了。
所以就算伊祈侍真的不允许,伊晗尘也认为还是要下山的,与其留在山上事事担心,刻刻注意,还不如下山去,起码就算遇到敌人,那也是光明正大地举着大刀来杀你,总不会背后突然刺来一剑,躲也躲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不理会伊祈侍和温子书的反对。一定要跟下山去,那自然是越早离开越好的,免得到时候反而引起伊祈侍的警觉,明日直接就让几个弟子将自己关屋里了。
反正温子书明日就离开,若是自己真的跟下山去再现身,到时候毕竟是军情紧急,也没那个闲工夫再亲自送自己回来了吧?只要不是温子书亲自送回来,她就有办法逃出来。
所以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先回去将包袱收拾好,这一次一定要什么东西都带齐,以免像上回那样惹来那么多麻烦。不该遇到的人全部遇到了,她可没那么多精力再来一次大逃亡。
第二日。温子书牵着马站在无恒山的山门口。原本以为来送行的人必定不多,毕竟王云烟也是昨夜才知道温子书会离开的。
可哪知当伊晗尘来到山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一群弟子站在那里了。转头看向后面跟上来的白露:“大家都知道温师兄要山下?”
白露点头:“那当然,早膳的时候王云烟告诉大家的。要大家都去与温师兄道别呢。”
“我怎么不知道?”她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就连白露刚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什么时候离开,那还是昨夜温子书告诉她的,既然对方都说了,伊晗尘自然是必定要来的,要不然,估计温子书都已经下山了,她还不知道。
“王云烟说不能告诉你,”白露抱歉地说道,“我也……”
原来如此,伊晗尘正觉得奇怪,白露一向比自己早些去用早膳,结果今早自己一去,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不过伊晗尘以为是因为温尔那件事,大伙儿才不愿说话的,也就没放在心上。原来是王云烟故意不要大家告诉自己的。
“温表哥,你此番下山一定要小心一点。”两人才一走近,就看见王云烟站在众人最前面,做贤惠状。若不是伊晗尘深刻地了解了平日这人的为人与作风,她一定会以为眼前这两人那是郎情妾意,天生一对,女子依依惜别,男子也恋恋不舍。不过,对象换成了王云烟,当她说出这一番话来的时候,伊晗尘就真的只感觉到一阵恶寒。
可是偏偏这依依惜别的主角的目光却自从伊晗尘走过来之后就一直留在她的身上。这点就让伊晗尘多少感觉有点尴尬了,她知道昨夜温子书的话不是开玩笑的,否则也用不着特意把自己带到这里去说。虽说后来完全被下山的问题搅和了,可温子书的认真,她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只是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自己会对这个师兄有那样的感情,毕竟这里算不上是自己的世界,而且还有十八岁的劫呢?就算真的有什么喜欢,也必定不会有结果的。
没等王云烟继续说下去,温子书就已经绕过她走到了伊晗尘的面前,这下子,自然所有人的目光就又落到了伊晗尘的身上。
“晗尘。”温柔得一塌糊涂,就那目光,伊晗尘估摸着也就只有一个词儿能形容了——“深情”。但是,此“深情”并未让她感觉到高兴,而是毛骨悚然。
如果可以,伊晗尘只想当做什么都没听见,目光转向一边,装成没有看到温子书走过来的样子。其实如果可以,今日她本不想来送温子书,反正送了也是白送。可无奈不愿让人发现她有任何反常,还是只能过来了,反正混在人群里,也不至于太过尴尬。自欺欺人就自欺欺人吧,反正她是没那个勇气承受这样的目光洗礼的。
但温子书像是摆明了要伊晗尘高调出现一般,坚持地提高嗓音又喊了一声:“晗尘。”
好吧,装透明不成功,这么大的声音,就算伊晗尘耳朵不好使,也必定是听得见的。只能干笑着问道:“温师兄叫我吗?还有什么事么?”当然,这都是客气的话,要是可以,伊晗尘只想直接将他扔上马,狠狠抽一下马ρi股,将他快点赶下山去。或许这一瞬间,她能理解王云烟几次想将自己赶下山都没成功的那种感觉了。
“我下山这些日子记得要照顾好自己。昨晚的事,希望下次我回无恒就能得到答案。”说这话的时候温子书双手扶着双手扶着伊晗尘的肩膀,目光也从未移开,似乎是非常认真的叮嘱。
只是怎么听着这句话都有些不是味儿,特别是还能感觉到身边王云烟怨毒的眼神的时候。伊晗尘默了,这人感情是怕他不在,自己太清闲没事情做,这才故意给自己没事找点麻烦的吧?可是如今还能怎么样呢,当然是只能点头称是。否则那就是不给自己这个师兄面子。
于是,整个送别的主角从王云烟变成了伊晗尘。好不容易终于送走了这位神仙,伊晗尘大概等了一个时辰之后拿着包袱去追,当然,要她步行下山,估计到了山下连温子书的影子都不可能看到,特别是其中还要经过全是雾气的山路,当初伊晗尘那是靠着自己的运气和辨别周围的气息费了好大劲才下了山,这回若真是自己再耽误一点,指不定等她绕出来的时候,叛乱也平了。
于是伊晗尘拿出了身上唯一的武器——那把黑衣少年最后留给她的匕首。
☆、第一百零二章 咒术
于是伊晗尘拿出了身上唯一的武器——那把黑衣少年最后留给她的匕首。
没错,她是打算御剑追过去,如今自己唯一的木剑没了,所以也就只能暂且用用这把匕首代替。虽说就连她自己也不确定这么小的一把匕首她是不是还能平稳地站在上面,要知道当初桃山里就算普通的一把剑也是很有灵气的,可伊晗尘都能让自己掉下来,而且这一掉还不是普通的落地,直接连身体都给她换了一个。
通常越是有灵气的武器就越是好用,特别是对于伊晗尘这样咒术半径八两的人,若换成桃山的师父,那是随便一根木头都能御剑的。介于自己的能力有限,又不能太过频繁地使用咒术,所以伊晗尘也就只能靠外在弥补了,于是想遍了自己浑身上下的所有东西,最有灵气的武器,也就只有这一把匕首了。伊晗尘能很明显感觉到匕首的气息,想必之前的主人就算不是时常用,那也必定是一直带在身边的。所以如今最合适的就这一把了。只是究竟能不能用,情况还有待实践。
对匕首施了个咒之后伊晗尘就打算站上去,只不过自己也不敢飞太高,除了恐高之外,伊晗尘对御剑这门技术也还是有心理阴影的,万一一个不小心自己又给掉到未知的地方再换一个身体,她可不想再重来一次了,何况自己脆弱的灵也受不了。虽说有很多人都想返老还童,但估计没谁想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过十年。特别还是在自己的灵残缺的时候。
可是很快伊晗尘就发现其实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再担心这个问题了,因为当她站上去之后,却发现,这匕首完全没有要飞起来的趋势,依旧静静地躺在地上,毫无反应。低头看了看,疑惑地又捏了一次咒,依旧没有半点动静。这下伊晗尘彻底糊涂了,要说也不应该啊。虽然也有十年没用过御剑术了,但也不至于全都还给师父了吧?莫非是这匕首的灵还太弱?还不能飞起来?可是又不像啊!
忽然伊晗尘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于是又立马捏了一个火咒扔出去,可是连火星子都没看到一点儿,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怎么会这样?
伊晗尘楞在山门口了,这感觉就像是原本拥有的东西突然间被人偷走了一样,心慌意乱,难以置信。你能想象一个会走路的人有天醒来突然忘记怎么走了吗?不能,所以伊晗尘也不能想象唯一从原本的世界带来的东西说没就没了。
没再多想,伊晗尘知道这些反常就算有原因,也只会有那么一个人知道,于是直接提着包袱就冲向了伊祈侍的房间。知道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只有伊祈侍一人,所以她能问的也就只有他。
伊祈侍房间的门是敞开着的。伊晗尘也没多想就大步走了进去。反正自己的一举一动估计也逃不过这位和刚下山那位的眼睛,既然是开着门的,那必定就是料准了她会来才故意敞开门等着她。果不其然,伊祈侍正在里面打坐,听见伊晗尘进来,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好像已经入定了一般。
要说伊晗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是绝对不可能注意不到的,既然不睁眼。那就只能证明连看都不用看就能确定对方是谁了。
既然如此,伊晗尘反倒不急了,努力回想着莫非这几日温子书故意将他的膳食拿给自己,会不会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在里面下了能让自己的咒术失灵的药?如果真的有这种药,如果温子书真的这么做,她也就只能认栽了。只是这次的严重性可不是简单的兔肉和点心就能解决的!
有一种笑叫做气极反笑,于是伊晗尘如今也不急着兴师问罪了,双手抱在胸前。反正如今是伊祈侍理亏,就算这人是师父,也怪不得她不顾师徒礼仪。这人不是聪明么?既然聪明,那自然就应该知道她来的目的,也就省得她再问。于是这一大一小就这么杠上了,谁都不打算先说话,只是很明显一人是怒气冲冲,另一人泰然自若。
许久,在伊晗尘自己都觉得站得腿酸已经打算坐下来继续打持久战的时候,伊祈侍终于抬了抬眼。像是才意识到伊晗尘进屋一样,说道:“你果然想跟下山。”
伊晗尘瞪眼,不置可否。反正结果你不都知道了么?还问什么?
“可是发现所有咒术都用不了了?”听这语气,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在平常不过了,可是对伊晗尘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事,她就不信伊祈侍若是有一日武艺全废,还能说得如此悠然自得,估计早就着急地原地打转儿了。于是继续瞪眼,不语。
“如此,你可知道为什么为师和子书都不让你下山了吧?”伊祈侍慢慢站起身来到桌子边给自己添了一杯茶。反正他是不急的,当然坐下来和伊晗尘慢慢说。
“难道不是你们做的?”听伊祈侍的语气,她似乎搞错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种伎俩,我怎会用。”伊祈侍嗤笑一声,显然是十分看不起下药这种伎俩的,看来这人不只是严肃,还十分自负。不过这点伊晗尘就更加想不明白了,如果不是这两人狼狈为奸一起做的,那自己怎么会突然间什么都用不了了?按理说,她也没吃坏什么东西吧?
看伊晗尘一脸茫然,伊祈侍也没在卖关子,直接解释道:“如今你都与常人无异,任何咒术都不能再用,所以就算你真下的了无恒,到时候也只会给你师兄添麻烦,不可能帮到任何人。如此,你下山还能做什么?”
“为什么?”虽说与常人无异倒没什么大区别,反正咒术她也不能多用,用多了头晕眼花辛苦的是自己,指不定到时候就来个猝死,真正的灰飞烟灭了还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有总比没有好吧,每次被追杀她都是靠着那么一两个咒术最终才逃过一劫的,若是以后都不能用了,她靠着那么短短十年打酱油学的剑术,只要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估计是没希望再逃脱的了。
“为师说过,你的灵自来这世上起就已经有了残缺,特别是如今你的十八大劫将至,你的灵也已经越来越虚弱了,所以自今日起,每年的这月你的咒术都不能再用,一直到……”
“一直到我十八岁的大劫么?”或者说一直到她死么?伊晗尘很无奈,她自然是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灵变得虚弱,而且身体也与往常无异,并没有任何不对的感觉。可是偏偏这唯一从自己世界带来的咒术就是没用了,估计是谁都无法了解她心里的感受的。可是又想了想,似乎有哪里被自己忽略掉了,低头沉吟片刻,又疑惑地看着伊祈侍道,“我今年十七,十八大劫也就是明年,所以就算真的不能用,也只有两月而已吧?”
伊祈侍点头:“除非能找到破解之法,否则应该也只有这两月而已。”
好吧,这么想想伊晗尘也算释然了,两个月而已,只要自己不会恰好就在这两个月被仇家追杀,那一切都好说。只是依旧感觉有些坑爹罢了,它以为它是那什么什么吗?每月一次的么?就算是每年一次,那也实在是太会选时间了,刚好就是伊晗尘想要逃下山的时候。
这么想着,又看向伊祈侍,她确实是没报多大希望了,这人想了十年都还没想出办法来救自己,难道还真能在最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想出来?那就真的只能指望自己十年来人品全部积蓄到一起爆发一次了。当然,这艰难程度就和要大师兄不追女弟子一样,几乎不可能。
大概是看伊晗尘没声音了,伊祈侍睁眼看她:“还在这里做什么,去练剑。”该说的他都已经讲完,对于一个孤言寡语的人来说,要解释本身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了。所以能说到这里已经算是很给伊晗尘面子了。反正在他眼里,伊晗尘依旧是那个练武不认真的小灰衣,多大的事情都打不过让她去练剑。
既然如此,计划泡汤,伊晗尘也只能乖乖往外走。没有咒术的日子里,她在山下也确实不安全,特别是如果真的需要在为平乱查费苦心的温子书在危难的时候,还要分心来照顾她,那这罪过可就大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事情伊晗尘可不做。
就这样,即使伊晗尘想不安心留在无恒都不行了,可是她想不通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一月呢?想想过了十年平静日子,自己的咒术都还在,怎么昨夜才知道有两人躲在暗处准备一有机会就杀了自己,今日就知道自己的咒术全失了呢?
原本是想着靠着咒术,自己就算打不过,总是跑得过的。可是如今就摆明了她跟下山不是,留在无恒又危险,不过也没得选。
☆、第一百零三章 信
原本是想着靠着咒术,自己就算打不过,总是跑得过的。可是如今就摆明了她跟下山不是,留在无恒又危险,不过也没得选。
小心翼翼地就这么过了三日,居然一点事都没有,伊晗尘自己也觉得奇怪,按理说,那两人都是巴不得自己快些死的。如果之前王云烟还不至于那么狠,一定要置伊晗尘于死地的话,那么温子书离开那日的表现也给了王云烟足够的理由。
于是如今越是平静,伊晗尘反而越是觉得不安。就像现在,他们越是不动手,只能证明这两人越是准备得充分,暴风雨前的宁静只会让人觉得压抑而已。于是这宁静维持了三日,伊晗尘也发现自己是越来越不能淡定了,每日练完剑也都乖乖跟着白露回房间。反正如今温子书和澹台墨不在,后山自然也就不用去了,反正没人会在乎她究竟在偷懒还是认真练习。
况且既然那两人是想等伊晗尘落单的时候动手,她当然不会白白给他们机会。
只是这样的日子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或许是有事没事和她抬杠的人,或许是那吃了十年的烤兔子。→文·冇·人·冇·书·冇·屋←
第四日一大早,伊晗尘才起身就发现白露的床榻上空无一人。正奇怪这么早她能到哪里去,就听见屋外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来人显然十分匆忙,应该是一路小跑的。
伊晗尘先是一惊,意识瞬间清醒了,王云烟和温达的话自耳边响起,她此刻不正是落单的时候吗?若真的是他们来找麻烦了,连武器都没有的自己此刻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反应过来之后又放下心来。修为越是高的人,走路就越轻,虽然自己的耳朵一向好使,但这脚步声一听就知道绝对算不上武功多高的人,所以就绝对不会是温达,而王云烟更加不屑进她的屋子,好像她和白露的屋子就满是灰尘。一进来就会污了她的鞋一样。所以伊晗尘已经知道来人了,才慢悠悠地起身,门就被一把推开了。
进屋来的果然是一脸兴奋的白露,急匆匆地好像有东西在后面追着一样。
“眼睛都放光了,你是去吸取天地灵气了?”看了白露一眼后。伊晗尘忍不住打趣道。关于辟谷这一点,自然是桃山才会有的,每次师姐两眼放光,伊晗尘就会说她是去吸灵气了,当然,实际情况那就是又去山顶练武去了,也算是吸收了天地灵气的吧?不过对于这一点,伊晗尘本人还是很不能理解的,辟谷最多是受罚不准吃东西的时候暂时让自己不那么难过。一般情况下她才不会辟谷,放着好好的美味佳肴不吃,虽说这样确实有助于保持身材,但她还是比较愿意先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的。也幸好无恒没这习俗,不用吃个东西也吃得不痛快。
“晗尘,你快跟我去正殿,温师兄有信送回来了!”白露自然对她的打趣不予理会,只是激动地喊着。“快!快!”跑得有些喘气,那样子,好像多一刻都不愿意再等了。
“你一大早就是去正殿等信了?你倒挺关心温师兄的嘛。”伊晗尘擦了擦脸,不怀好意地笑笑,果然此话一出就见到白露红了脸。
“当然,温师兄此次是下山平乱的,自然很危险,身为师妹,难道不应该关心关心么?而且……谁。谁说我就是等他的信的,我不过是今日起的早了,正好看见的。”这一紧张,连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那当然不是等温师兄的信,最重要的还是信里澹台墨的消息吧?”这话说完,果然见到白露的脸更红了。伊晗尘给了个“不用解释,我什么都了解”的笑,示意白露不用再多说,反正就只会变成掩饰嘛。
对于这信,伊晗尘倒没什么感觉。送信回来就回来呗,能送信回来证明山下的形势不算太严重,起码温子书还有空写这个信,证明他还是安然无恙的。所以其实信的内容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有消息送回来。但是白露显然并不这么想,从伊晗尘洗面就开始催,一直催到她梳好发。若不是白露也明白要梳洗才能见人,估计立马就将伊晗尘打包带走了。
急匆匆地快走到正殿的时候伊晗尘才突然反应过来,停下问道:“你既然都去了,怎么又回来找我?”若有信,白露大可以听了再回来告诉她,犯不着走这一趟的。
“不知道,我本是听师姐说今日温师兄的信会送来,只是普通弟子都要上早课,不能去。我就去正殿外偷看,哪知被师父发现了,他也只是让你过去。信的内容也不肯让我看。”
斜了白露一眼,不是说是刚好看到么,怎么又变成师姐说了?不过这点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只是不知道伊祈侍又想做什么,读封信而已,犯得着特意让白露将自己叫过去么。
跟着一起走进正殿,当然,就如伊晗尘所说的,一封信没必要让整个无恒的弟子都来听,所以正殿里,只有伊祈侍、王云烟和另外两名青衣而已。那两名青衣素日与温子书都十分亲近,看得出来颇受温子书器重,日后应该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了,而王云烟,毕竟怎么说也是亲戚一场,来关心关心也属正常。
这就让伊晗尘觉得非常奇怪了。这些人都是温子书亲近的人,而自己怎么看都算是个外人吧?伊祈侍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叫来?就算之前温子书曾说过那一番话,但应该也没有告诉过伊祈侍吧?
当然,最在意这一点的不是伊晗尘,而是眼前一脸恨恨的盯着伊晗尘猛看的人,忽略掉王云烟的目光,伊晗尘还是先向伊祈侍行了礼:“师父早。”自己心里也为昨日的误会有些抱歉,毕竟这两人都是为了自己好,才坚持不让自己下山的,可是却被伊晗尘想成了阴险小人。
伊祈侍略微颔首,转而对白露说道:“你先去做早课吧。”
白露一愣,原是想着既然被伊祈侍发现的时候他没生气,自己应该就能从旁听一下的。可是伊祈侍既然都这么说了,而且是不用质疑的语气,当然对她来说师命最大,也就只能一脸失望地乖乖行礼退了出去。临走时看了伊晗尘一眼。伊晗尘回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十年的默契,自然知道白露想说什么,反正温子书的信既然她都能听了,那肯定就不会有什么秘密,白露想知道,伊晗尘不介意将听见的全都告诉她。
待白露退出去之后,王云烟就迫不及待地催促道:“既然她也到了,师父,你快说表哥信里都写了些什么吧!”虽然不满为什么伊晗尘也可以听这信的内容,但她更关心的还是温子书的信里的内容,一脸期盼地等着。就怕听漏了什么。
伊祈侍这才拿出一封已经拆开的信,说道:“子书信上说此次下山一切都还算顺利,刚到军营所以正在了解如今的形势,墨儿也已经和他们会和,并无大碍。”
王云烟一边点头一边眨着眼想听伊祈侍继续说下去,可是等了许久,见伊祈侍都闭嘴不语了,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师父,问道:“然后呢?”
“没了。”伊祈侍眼睛一闭,漠然地说道。
“怎么会没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伊祈侍手中的信笺,怎么看都不算薄。怎么可能伊祈侍一句话就能完了的?
不过这点伊晗尘就很能理解了,她说过,重要的是有信,而不是上面的内容,你要温子书一个大男人才离开三日就能写出什么鸿篇巨作来,那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何况念信的还是孤言寡语的伊祈侍,他总结的一定是精髓。但是,这就更没有必要特地让白露把自己找来了吧?伊祈侍难道也跟着不正常了?
伊晗尘打了个呵欠,其实心里也不是不明白特意让她来的目的,伊祈侍越是看重她,其他弟子就越不敢来找她的麻烦。其实这个师父也确实算得上是非常照顾自己的,连伊晗尘都觉得有些不明白对所有人都十分冷淡的伊祈侍,为什么独独想要帮她改命避劫,只是,有人对自己也不是坏事,何必想那么多呢?可是师父啊,您不认为此时这么做似乎不那么适合么?看看旁边王云烟的眼神,那简直就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伊祈侍很干脆无视了王云烟的话,反而走到伊晗尘的面前,伊晗尘连忙打起精神,保持微笑。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师父啊,您这是又要做什么?
“这是子书让人带给你的信,好好收着吧。”
伊晗尘愣愣地接过一封信,有一种错觉似乎这信有千斤重,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伊祈侍已经自己转身离开正殿了,身后是王云烟的咆哮声:“为什么表哥会给她写信!”
伊晗尘见状也立刻往外溜去,就怕晚一点就被王云烟给碎尸万段了。
于是还没到晌午,温子书有信是特意送给伊晗尘的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无恒。
☆、第一百零四章 迷恋
于是还没到晌午,温子书有信是特意送给伊晗尘的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无恒。
对于这消息的发源地伊晗尘还不甚明了。只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事一定不会从王云烟那里出来,按照王云烟的性格,温子书只给伊晗尘写信而不给她写这种事情,她是肯定不会希望更多的人知道的。这样除了更加证明伊晗尘比较重要,比较特殊以外,对她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她必定不会说出去,而另外两个青衣素日来的口风也很紧,绝对不会没事到处乱说些什么。这就让她不明白了。这小希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总不能是伊祈侍吧?伊晗尘说什么都不能想象沉默寡言的伊祈侍会抓着个弟子就说:“诶,温子书特意给伊晗尘写了封信,还只能她看的哦!”
这该是怎样一个荒谬的场景。但是不明白归不明白,眼前正向自己走来的白露的目的,她就十分明白的。原本正在练剑,白露就突然出现了,还一脸神秘地将伊晗尘拉到一边去。通常有事情,两人都是会留在午膳的时候说的,如今白露居然不练剑特意过来,伊晗尘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儿了。
只是等伊晗尘走到一边了,对方又偏偏不说话,扭扭捏捏的模样连伊晗尘看着都着急,不过这段时间她也已经想明白白露此行的目的了,于是拍拍白露的肩说道:“放心,师父说澹台墨和温师兄才会和,眼前应该应该也不算太危急。澹台墨好得很。”其实对于白露这一对,伊晗尘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澹台墨的意思,毕竟他也算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喜欢与不喜欢全都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何况每次明示暗示也是不计其数了,估计白露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但是白露的态度就不同了,身为女子。别的例如剑术,她或许学的还不算太好,但含蓄这一点那是完全符合国家标准的。
所以澹台墨每次说她好,她也只是笑,不否认不承认。完全看不出究竟是真心开心呢还是做做表面功夫。所以她是不是真的对澹台墨也有那么点什么,伊晗尘认为还是有必要再观察观察的。反正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就让这小青苗自己成长吧。
不过从今早白露的反应看起来,估计这两人算是郎情妾意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关心温子书寄来的信。虽说表面上说的是温子书吧,但伊晗尘了解白露这人,说什么关心师兄的安慰那都是浮云,关心澹台墨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听说……温师兄有信给你……那个……”白露越说越小声,到最后伊晗尘几乎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但基本思想她还是明白的。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毕竟温子书这信只给她看,想要人不好奇都困难。何况白露一向也是有八卦天分的,平日伊晗尘最大的八卦来源也是她那里。特别是这次信里不只有八卦,还有提到她亲爱的墨师兄呢?
其实信里的内容伊晗尘在拿到信出门后就立即看了,她也好奇温子书会特意给自己写些什么。结果看了之后果然真是没什么重要的,无外乎就是一些要她好好留在无恒和自己平安无事的话。里面的语气甚至连暧昧都谈不上,怎么看都像是个大哥哥对小妹妹的关心。说不定温子书还真将对伊晗尘的爱护错误的当成那什么了。所以到现在为止,伊晗尘都还不认为他是真的喜欢自己的。这就让她不明白温子书写这信的意义了,难道还真的是当初猜测的那样,故意让王云烟看到来找茬?免得她在这些日子疏于练功?
这些人的思想果然是难懂啊难懂。一个伊祈侍这样,温子书也这样。都是摆明了要让所有人知道她很被看重,可私底下自己的待遇又只是个打手而已。这点,伊晗尘真的是有苦难言的。你想啊,明明没有那个待遇,结果所有人还都羡慕的死去活来的。这就好比伊晗尘明明是孤家寡人吧。所有人还都将她当成温子书所有物对待,挡住了自己无数的桃花不说,还得当苦力才能换啦一些美食,她其实是有苦难言的。
于是也没多想,就将信递到白露的面前:“拿去看吧。”难得在练武的时候白露会特意过来找自己。何况伊晗尘本就不认为这事情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然而就在白露正要接过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横了进来,一把就欲夺走那封信。却被伊晗尘眼疾手快地给抢了回来。早就感觉到有人靠近,只是她不说而已,一早就已经料到有人一定不会甘心,眼巴巴地要过来抢。
“原来王师姐有抢人书信的嗜好啊!似乎不怎么符合大家闺秀的要求诶。”举起手中的信。伊晗尘笑着说道。若说自己以前是不愿和王云烟计较,但如今是绝对不会再忍了,这可是想杀自己的人诶,她是绝对不会再留情面的。早就该让王云烟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好欺负的。以前就是太过忍让,这人才会蹬鼻子上脸的。
“废话!快说,表哥信里究竟说了什么!”王云烟原本以为自己悄悄靠近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哪知还是被伊晗尘抢先一步,已经十分气急败坏了,伊晗尘居然还是这副得意的模样,更是让他恨得牙痒痒。一手摊开一手拿剑指着伊晗尘,摆明了要她自己乖乖将信交到自己的手里。
若是换做别人,碍于王家人的情面,那是绝对会照做的。特别这无恒上,王云烟那就是大小姐,谁都得忍着让着,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而且王云烟的剑,通常人都是不愿见识的,因为那会是一种视觉上的折磨,指不定一个不小心就被误伤了,那可不划算。而这人小气和任性那是出了名的,一不小心就让得罪她的人家里出个什么事就不好了。
不过对于这点伊晗尘倒是一点儿不怕,孑然一身也有孑然一身的好处,她用不着担心自己的家人会不会被王家人怎样,这点王云烟那她没办法,而若是说单打独斗,王云烟也绝对不可能胜过自己的。所以原本也就不需要顾忌什么,只是当初连累了白露被抓走,所以自己才没有什么事都和王云烟对着干。
如今,知道王云烟的目的是自己,那她还担心什么?继续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信:“写了什么呢?我好像也忘了诶,不对,还是记得一句的,写的是有多想念我这个师妹,离开有多么不舍得。哎呀,好像还不止这些诶。似乎还有什么,这个就不好转述了,还是师姐自己想象吧。”
话一说完,就感觉衣袖被拉了拉,转头看见白露正扯着自己的衣裳,脸色微微发白,然后指了指王云烟。似乎有些害怕了。
伊晗尘也看过去,果然王云烟这次不只是眼睛能喷出火来,连嘴巴都快要喷出火了,俨然将伊晗尘看成了那种横刀夺爱的人。这样子,也难怪白露看了会怕,总的来说,她的思想还是很传统的,王云烟要是真的恼了,她也怕伊晗尘会吃亏。不过,这样子比伊晗尘预期的效果还要好,不错不错。
“说!你到底用什么妖法迷惑了表哥!他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指着伊晗尘的鼻子,王云烟此刻也不顾及什么大家闺秀的身份了,完全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说话也完全没逻辑了,“我告诉你,别得意太久,到时候有你好看的!我发誓,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伊晗尘自然明白“好看”的意思,不说还好,说起就来气,王云烟值得为温子书而杀了自己吗?不过是感情挫折而已,要是将来温子书看上别人,她总不能也一起杀了吧?所以伊晗尘也没打算就这么算了,大了个呵欠,故意做成漫不经心地说道:“问得好,我也很想知道温师兄到底是为什么这么迷恋我的,可是你也知道这样没办法,特别是在我用了妖法的时候。可惜这方法天生的,否则我一定教师姐你用,绝不藏私。”
“你……终于承认了是吧!我一定要告诉表哥你……”指着伊晗尘的剑始终没有挥过来,看来王云烟这些年也没白过,知道她是打不过的,再生气也只是做做样子,始终不敢真的动手。
“这可没办法,莫说你亲爱的表哥现在不在无恒,就算在,你觉得你说的话他能听得进去么?该说的话温师兄难道不是都知道的么?要是他愿意听,也就不会有这么一封信了。”她相信这么些年王云烟一定没少在温子书面前讲自己的坏话,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那自然是因为王云烟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这人当着她的面都敢妖女妖女地喊了,她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也完全能想到。
所以如果伊晗尘的敌人只是王云烟一个,那她就完全不用担心了什么了。
☆、第一百零五章 晚来的信
所以如果伊晗尘的敌人只是王云烟一个,那她就完全不用担心了什么了。
毕竟如果一个人想什么完全都摆在脸上,那她也就不算是多恐怖的敌人,至少她也不用费脑子去猜敌人都在想些什么,下一步想要做些什么,可是温达就不一样了,或者说,家破人亡的温达就不一样了。这个不失正气的男子,脸上居然也出现了邪佞的笑容。那伊晗尘就相信,这人绝对不能小看。要不然倒霉的一定是她自己。
这么说来戏里也没骗人,仇恨什么的确实可以改变一个人。而伊晗尘很不幸就成就了这么一个人。
不过眼前伊晗尘的宗旨就是气死王云烟,当然,如果真的能气死,那她就只用对付温达一个人了,即使王云烟出不了什么力,但人家有银子请来更多的力帮忙。不过,伊晗尘自认为还是有希望的,是谁说一个人通常比两个人好对付的?这也是要看人的,如果说还有一个对手是温子书级别的人物,那她觉得自己也用不着挣扎了,反正结局都一样,那就是没有结局。她还不如好好地享受接下去为数不多的时间呢。
可是这是神一样的队友才会出现的情况,当温达的队友换成王云烟的时候,伊晗尘就觉得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实在不是因为她小瞧王云烟,而是这个人经过她十年的观察,那绝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那一类人,否则她一直想将自己赶下山,为什么赶了这么久自己都还能安安心心地在无恒住着?
就好像如今,伊晗尘既然已经是知情人,自然知道王云烟是什么意思了,再多说一阵子说不定王云烟连他们的具体安排也一并说出来了。所以伊晗尘才会故意这么做,目的就是套话。
“你……你能得意的也就是这几日了,等所有事情安排好,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跪下来求我赶你出无恒!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王云烟此时已经气得血气上涌了,双手死死地握拳。涨红了脸,如今说的话基本已经算得上是口不择言了。
伊晗尘心里偷笑,表面上却还是假装不明白地问道:“准备?师姐莫非是在为与我‘切磋’武艺做准备,那师妹可是随时奉陪的。”她就知道王云烟这种蛮横的大小姐是绝对藏不住话的,自己一个简单的话就什么都说了出来。
这句话也是为了让大家都听到的。那么到时候只要自己有个什么万一,大家第一个想起的自然是王云烟这个人,到时候这事情传到伊祈侍和温子书的耳朵里,这两人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当然,这是最差的结果,所以伊晗尘才会说出“切磋”的话。如果王云烟真的够笨,那就会一口答应,到时候伊晗尘自然明白等着自己“切磋”的人一定就是温达和他雇佣的杀手了。如此有了个明确的时间,伊晗尘也好早做准备。总比这样随时随地担心自己的安危要好很多。
“哼!”王云烟却并没有中计。只是双手抱在胸前,十分不客气地踩着步子离开了。总算这位大小姐还不至于一激动就将她和温达商量的大事全部抖出来。其实这点伊晗尘一直没大想通。毕竟王云烟身上也留着王皇后的血,就算王皇后再贤惠,在后宫不会勾心斗角也是绝对没戏的吧?可是为什么这人就没有学着一点呢?
不过只要是气到王云烟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担心,那也只能继续担着。这只是第一步而已,王云烟既然打算下手,她可不能就做挨打的角色。那样也未免太无趣了些。
原本以为这件事过后,王云烟是肯定沉不住气要对自己动手的,就算温达不允许,这人也肯定不愿意再让伊晗尘得瑟下去。所以她也做好了随时被围堵的准备,可是意料之外,她不仅没见到温达的人影,这几日连见王云烟的次数也少起来。虽然每次都是横眉以对,但也没再说什么。看这样子,颇像是虽然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所以听之任之了。
这两人究竟是想做什么呢?伊晗尘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就算要安排,时间早就应该足够了吧,总不至于自己的坚决不落单功夫做得太好,所以这两人完全找不到机会下手了吧?可是在伊晗尘还在考虑着要不要故意“放水”,好让这两人以为有机会动手的时候,温子书的第二封信已经来了。
这一次也与之前一样,有一封是单独给伊晗尘的。只是第二次大家的反应也没那么强烈了,对于这一点,大家似乎已经达成了某项共识。全都默认了什么一样。对伊晗尘,只是采取更为漠视的态度而已。总之就是当她彻底不存在,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一片安静,能绕道的都绕道走开。
当然,这些人想什么伊晗尘不会不知道,估计如今也都认为自己是靠着和温子书的关系,就算杀了人也不用担心什么的,照样好好的在无恒呆着。所以对于这种人,既然赶不走,那就只能彻底无视了。
于是偌大的无恒山,伊晗尘却感觉像是只有自己和白露一样,其他的都是漂浮的怨灵啊怨灵。整个无恒看起来就和没有人烟一样,大白天走在路上都慎得慌。对于温子书的信,原本以为白露也会和那些人一样的看法,毕竟这事情连她自己都想不清楚呢,温子书的意图太不明显了,或者说,伊晗尘压根儿不愿意往那个方面去想。只觉得这人是没事找事做。
不过白露依旧是那个整日跟着她转的女子,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心生间隙。每次收到信之后,伊晗尘也都会拿给她看,温子书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信里也会提到澹台墨的一些事,但总的来说就是完全没有任何重要的事情,这信依旧每三日一封地准时送来。而等信,似乎也成了某种习惯。
所以,一月之后,伊晗尘总是觉得浑身上下有哪里不太对劲,仔细想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吃好睡好的,就连王云烟也少来烦她了。直到看到书案上那一小摞信之后突然反应过来,温子书的信似乎已经有五日不曾送过来了,上一封他就提到快要到决胜负的时候了,如此关键的时刻都还能有闲心来给自己写信,再加上温子书自己都这么说,那伊晗尘自然认为奚军胜利那也不过是这几日的事情而已。而且不知道是温子书真的厉害还是他的信报喜不报忧,这一路打得似乎都特别顺利,叛军连连败退,根本就毫无招架之力。
原本想着既然到了最后关头,信晚些送来或者干脆不再写了也不奇怪,只是这样的情况多少让她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就好像突然少了些什么,有些心慌的感觉,却也不怎么强烈。大概是心里已经认定他们已经平安无事了。只是按理说若是真的已经胜了,以无恒的消息灵通不可能什么风声都没有收到。对于这一战,大家都还是不明胜负的情况。
莫非是消息还来不及传过来?反正如今除了等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只是她不明白王云烟和温达又在等什么,难道是打算等温子书回来再动手么?
不过还来不及深想,就已经有人比她还要着急了。
“晗尘,有没有温师兄的信?”这几乎成了这几日每次见到白露时的开场白,照这么看,估计每三日一封信不只是伊晗尘的习惯,也快成为白露的习惯了。
“没收到。”只是不论白露再怎么催,没来的还是没来,伊晗尘懒洋洋地睁开眼摇了摇头,然后继续闭目养神,做出不怎么在乎的模样。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师姐师兄们也是议论纷纷呢,明明三日就会有信的。”白露说的有些焦急。
“没什么好奇怪的啊,晚个几天也很正常,反正又不是多要紧的事情,特别如今战事吃紧,温师兄应该也是太忙,所以无暇写信了吧。”伊晗尘心里担心归担心,但也不能表现出来,这个时候若是自己也慌,估计全无恒都得跟着慌起来。毕竟心慌这种事情是会传染的。
“那好吧。”白露见伊晗尘的模样一点都不担心,只能叹了口气又走了出去。
一直到正午的时候,伊晗尘正打算出门用膳,就见到白露急匆匆地赶来,一脸的焦急。不知为什么,见到她这样子,自己的心猛地一跳,直觉告诉伊晗尘,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只是还抱着那么一丝希望,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于是问道:“怎么了?”
“晗尘,快,快跟我去正殿!”看得出是匆匆跑来的,说话还有些喘气,说完立马就不由分说地把伊晗尘往外拉,“师父说温师兄的信来了,快,快去看看。”
信来了?伊晗尘才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既然有信那就证明温子书平安无事。只要他没事,那什么事情都不算大事。似乎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对于温子书,她其实也是非常关心的。
☆、第一百零六章 通风报信
信来了?伊晗尘才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既然有信那就证明温子书平安无事。只要他没事,那什么事情都不算大事。似乎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对于温子书,她其实也是非常关心的。
来到正殿的时候,只有伊祈侍一人等着而已。甚至不见那两名青衣和王云烟。以往若是有信送来,这三人都是必定会到场的。因为有些事情温子书还会交代给那两名青衣,而王云烟,就算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也绝对不会错过。
不解地看了看白露,对方也十分茫然。显然自己也是个临时信鸽,并不知情。
“你先下去吧。”又是那一句,伊祈侍照旧没打算让白露知道信里的内容,冷冰冰地丢下这一句。这么说起来,自己和白露同样是被带上山的,伊祈侍的态度却不是一般的大,或者说无恒山上众多弟子之中只有那么三个人是有特别待遇的。
一个温子书,这个自不必说,温子书这样的人天生就是讨人喜欢的,试问你能讨厌一个几乎找不到缺点的人么?估计也只有敬仰而已。当然,要伊祈侍敬仰谁这根本是无法想象的。只是十分信任兼重用。
第二个是王云烟,这点就不用说了,她闹出那么多事情来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地带在无恒,不知道伊祈侍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这般容忍,若说是畏惧王家的势力,她是怎么都不可能相信的。所以这也一直是个谜,总不能伊祈侍还真就喜欢王云烟这样的徒弟吧?
而第三个,就非伊晗尘莫属了。原因不明,就连伊祈侍当初要收自己的原因她都一直想不明白,好像无缘无故就入了无恒,然后伊祈侍无缘无故说要帮自己避劫,一切事情都来得莫名其妙,伊晗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自己所有事情就都没安排好了。入无恒,等大劫,若过了就再说以后。若不过,就只能好好过好现在了。
不过今日,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又会被区别待遇了,乖乖地走上前问好后就立马问道:“师父,白露说温师兄的信送来了?”
伊祈侍依旧面色凝重。独自走到窗边眺望远方,印象中这样的场景似乎还出现过一次,就是十年前伊祈侍沉着脸告诉伊晗尘她将活不过十八岁的时候。如今又是这样,这让伊晗尘更加心急起来,不是说有信给她么?信呢?
“晗尘,”伊祈侍慢悠悠地喊道,伊晗尘就知道事情不好了,“其实子书的信并没有送来,而是有一个消息为师认为还是有必要告诉你的。朝廷已经传来消息说。子书墨儿和忻儿被叛军围困在忻州城中,只怕时间久了……”伊祈侍没再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继续看向远处。
伊晗尘一愣:“温师兄上次的信里不是说叛军一直败退,马上就要结束了吗?怎么会又被为围困在忻州了?”特别是就算澹台墨和澹台忻可能会中计,但温子书是谁,心思深沉的就和汪洋大海一样,他又怎么可能让自己陷入这种情况里面?
“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如今也没有人能进到城里。”
“那我去!”伊晗尘立马说道,她就知道自己不好的预感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如今果真应验了,伊晗尘自然是呆不住的,反正一个月也已经过了,她试过,咒术已经恢复正常,那些士兵或许不能绕过叛军进入城里,但自己打天上过去应该也不是难事。
“不行。为师答应过子书,不论任何情况都不会让你下山。今日来只是告诉你这事情而已,下山之事不用再提,我明日有要事下山,到时候由两名青衣暂时主事,”听到这里,伊晗尘心中一喜,那两名青衣师兄虽说也是精明干练的,但怎么都比不上温子书和伊祈侍,到时候自己就算要偷跑应该也不会多困难。于是表面上仍旧点头称是,哪知接下来伊祈侍又说道,“你别想趁机偷跑。无恒外我已经布了阵,入阵之后法力全无,特别是灵比较弱的人,连气息也可以一并封住,所以你即使出去也下不了山,凡入阵者都会被困四十九日,即使出来也只能回到无恒大门而已。”
话音刚落,伊晗尘顿时头上三根黑线,此刻也只能想到三个字——算你狠!这阵摆明了就是针对她的,她确实不会破阵,之前那两次都只能说明自己运气好,如果连咒术都不能用,自己难道还能拿着一把剑将无恒山上所有看起来可能是阵眼的东西全给砍了么?答案是否定的,所以伊晗尘能做的也就只有乖乖在无恒山带着。
可是温子书那边总不能放着不管吧?伊晗尘很郁卒,倒不是她不相信那三人的能力,那可是都快赶上人精了,只是这不是照样也被困着么?自己去就算什么都不能做,和他们在一起起码也能安心些吧?
只是伊祈侍不给机会,伊晗尘也无可奈何了。
“我会告诉无恒弟子你收到了子书的信,暂且让他们放心。”临走时,伊祈侍又说了这么一句话。如今伊晗尘终于明白为什么伊祈侍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就是不答应她离开,原来目的就是用她来安定人心的,要是伊晗尘才“收到”信立马就往山下跑,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温子书出事了吗?
可是这事情应该也瞒不了多久,山上大部分是温氏宗亲,自己的宗长有危险,哪里还能坐得住?特别是温子书一向颇得人心,但是大家会不会一起好心办坏事可就说不定了。所以无恒不能乱,要不然指不定朝廷也跟着乱了。所以伊晗尘不能走。
想到这层,伊晗尘也不是不顾大局的人,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下去。只是,自己的处境堪忧啊!这点也是伊晗尘回到自己的屋子之后才想起的,原本大家是看在温子书和伊祈侍的面子才没有将她赶下山去,如今,只怕伊祈侍一走,第一个站出来赶她走的就是王云烟。
但伊祈侍交代完所有的事情离开之后,王云烟那边依旧静静的,没有一点动静,好像无论伊祈侍在或不在,都没有多大关系一样。所以,一直到所有人都堵在伊晗尘的房门口时,她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异样。
于是十分茫然地看着来势汹汹的众人,为首的正是已经快要销声匿迹的王云烟。这人要来找麻烦那是迟早的事情,可是什么时候这么多弟子都成了王云烟的人了?
“伊晗尘,你给我出来。”依旧不愿走入伊晗尘的房间,王云烟在外面叫嚣着。
“师姐有何贵干?”原本以为王云烟和温达会找个人烟罕至的地方把自己给解决掉,再顺便埋了的,结果居然弄出这么大阵仗,莫非是其余弟子平日压了太多的怨气,打算今日一并爆发出来?
“你还装傻,我爹已经收到消息,说是有人将表哥用于破军的计策告诉了叛军,如今表哥他们正被围困在忻州城里,而这个叛徒却还能悠闲地在无恒山上过日子。”王云烟是意有所指,当然在场的人也都听得明白。
对于这点,伊晗尘只觉得好笑,这算是什么,温达和王云烟隐忍了一个多月难道就只想出了这么一个蹩脚的诬陷么?谁都知道这一月伊晗尘从未下过山,而且大部分时间都与白露走在一起,就算她知道温子书会用什么计谋,又怎么可能将消息传出去的?
“师姐可有证据,我这一月做了些什么各位师兄弟妹都看着的,何况就算是有机会,我自然也不会去帮叛军。何况温师兄下一步打算做什么,我又怎么会知道的?”其实很早就明白,当王云烟想污蔑一个人的时候,任何的解释在她面前那都不是解释,所以这话自然是说给其他弟子的。
“这还不简单,一定是表哥的信里透露了什么,然后你找机会告诉了叛军,要不然你说表哥怎么会败的?”王云烟一点没示弱,指着伊晗尘的鼻子质问道。
温子书什么会失败她又哪里知道,这都能扯上关系,伊晗尘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了。可是就算王云烟要任性,总不至于所有弟子也跟着一起是非不分吧?看了看王云烟的身后,果然大部分弟子的脸上并没有怒气,应该只是被拉过来而已。
“你还想否认?之前就偷跑下山去,不知道做了些什么,说不定那个时候就已经见到叛军约好要给他们通风报信了。算了,我给你一日的时间想清楚,明日正殿如果你还是不肯承认,我自然会拿出证据,要你百口莫辩。”说完就又率领一干弟子走了。
整个过程奇快,干脆的连伊晗尘都不敢相信,她还以为王云烟会再说点什么狠话,可是经她这么一说,倒像是真的有什么证据在手,所以也不急着逼伊晗尘承认了。这就让伊晗尘很好奇,自己从来没做过的事情,王云烟是哪里来的证据?总不能也是伪造的吧?
☆、第一百零七章 威胁
整个过程奇快,干脆的连伊晗尘都不敢相信,她还以为王云烟会再说点什么狠话,可是经她这么一说,倒像是真的有什么证据在手,所以也不急着逼伊晗尘承认了。这就让伊晗尘很好奇,自己从来没做过的事情,王云烟是哪里来的证据?总不能也是伪造的吧?
这么说起来,她还是很期待明日的,伊晗尘发现自己貌似也开始喜欢麻烦找上门的感觉了,果然和温子书一伙人呆久了,也会变得不正常。若是以往,她是绝对不愿惹麻烦的,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这么久在无恒过的太惬意也太无聊了,所以才需要找点事情来做。
如今已经夜深,伊晗尘本是躺在自己的木床上想着明日的事情,白露在一边早已经睡熟了。只是原本安静的夜里,伊晗尘突然听到一声很轻微的铃声。像是离这里很远,可是在无恒山上听到铃铛声,那自然就只有一种可能,王云烟大半夜的没事儿又出动了。
平时也就算了,正好明日就是她拿出证据的时候,伊晗尘自然有必要走这一趟。悄悄跟了上去,正好见到王云烟站在往日绿衣练剑的地方,正看着伊晗尘走来的方向。伊晗尘的周围也没有刻意躲避的地方,什么都一目了然,这样子,自然是摆明了就是等着她来的。
“你果然跟来了。”王云烟得意的笑道。
看看周围,温达应该不在,伊晗尘走上前去:“我出来散散步,原来师姐也这么有雅兴啊。那就不打扰你,我去别处散散。”说完就打算转弯,既然王云烟是故意引她出来的,指不定就有什么陷阱等着,要是自己真一不小心给了王云烟什么“证据”,那她就是有苦难言了。
“等等,”女子一边顺着自己的青丝一边走到伊晗尘的面前。“我是好心有事情要告诉你,只怕若是说完了,表哥那边可就来不及了。”
停下脚步,伊晗尘没料到这事还能跟温子书扯上关系,特别是这话还出自王云烟之口。难道她还听到了什么消息?这个时候就算有陷阱自己也要听的。毕竟那边可是大事,就算王云烟没什么好话也不重要。
“想知道表哥军中的内奸是谁么?”
“你找到了?”诧异地问道,王云烟都能知道谁是内奸没道理温子书反而找不到吧?所以对于她的话,伊晗尘并不是太相信,何况如果对方真的知道谁是内奸了,难道不应该马上送消息出去,还在这里和她磨叽什么?
“根本用不着找,那内奸原本就是我们的人,你还不知道吧。温达一直潜伏在奚军里,就等着这种关键的时刻派上用场呢,”王云烟越说越得意,好像什么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了一样,“如今奚军被困,要胜还是败,就只是我的一句话而已。”
“王云烟!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根本没脑子?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来?”伊晗尘自认在无恒呆了这么些年,还是变得比较内敛的。要是换了在桃山王云烟能做出这种事,估计自己早就无数个火咒扔过去了,扔到自己晕倒为止。
她实在无法理解王云烟怎么想的,奚军战败对她能有什么好处?何况温子书也会随时处在危险的境地,她不是很喜欢这个表哥的么?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虽说没有人特意教过伊晗尘什么天下大事,忠孝节义,但好歹做人不能是非不分的吧?王云烟这样子那就是该按军法处置的。
“你闭嘴!”王云烟瞪眼,然后又恢复到满脸的笑容,“若不是因为你。你以为我愿意做这种事么?让表哥白白遭罪,我也不好过,但是为了让表哥和全无恒的人看清你的真正面目,免得以后再后悔,也就只能这样了。”
伊晗尘默了,做出这种事情来,王云烟居然还能把自己标榜成助他们远离自己这个妖孽的大英雄。看来自己以往还是太小看这人了,居然能做出当内奸的事情,果然王云烟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说吧,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要我怎么样?”既然安排这么多都是因为自己。伊晗尘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很有红颜祸水的潜质的。除掉自己和做内奸这两件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事情,居然都能被王云烟联系起来,不得不“佩服”这人的深谋远虑啊。
“很简单,明日我要你在所有弟子面前承认是你送消息给叛军的。自愿离开师门。只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叛徒,我就可以告诉你破阵的办法,只要你能赶到阻止温达放消息给叛军,到时候表哥也会安然无恙。等他回到无恒知道你是叛徒,也一定会十分失望。至于你,离开无恒之后就与我无关,温达要怎么样也是他的事。”
居然是这样的想法,伊晗尘终于明白为什么近日王云烟会如此胸有成竹了,因为她根本不需要拿出那个原本就不存在的证据,只要伊晗尘自己认了,谁还会在乎她手上有什么?反正当事人说了算,她就是那个最大的证据。只是……王云烟也未免太自信了一点吧?
“谁说我就一定会答应的?”伊晗尘好笑地问道,“温师兄是死是活,跟我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吧?我要是按你说的做了,对我完全没有好处。到时候温师兄即使得救了照样不会再见我,王师姐,你认为我会这么笨答应一个完全没有好处的威胁么?”
只要自己什么都不说不做,就还能安安稳稳地在无恒住着,至于温子书,若真的狠得下心来,那夜完全不是事儿。何必去选王云烟那个吃力不讨好的选择呢?
“你……表哥如此待你,如今他有难了,你怎么可以置身事外?况且这事情本就是因你而起的,如果奚军真的出了什么事,你难道不愧疚么!”王云烟一听伊晗尘完全没有乖乖就范的意思,一下子也有些着急了,毕竟这办法是温达想的,当初自己就完全没有考虑到如果伊晗尘真的不在乎温子书的结果。于是急切地说到。
“如果真的败了,首先该内疚的难道不是师姐你么?特别是如果最后奚军败了,难道不都是因为你们两人么?何况师姐应该也舍不得你的表哥出事的吧?”伊晗尘就想不明白了,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一心想着好好在无恒过下去,这事情的始作俑者是王云烟,为什么对方还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自己的身上来?这究竟是怎样的想法啊!一直以为这个大小姐任性罢了,看自己不顺眼也没办法,可是居然可以拿奚国士兵的安危来换她被逐出师门,这就不是任性而已了。看来王家确实太娇纵这个女儿,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都不认为自己哪里有错。
“我是要让表哥看清你的真面目而已,他……以他的剑术一定不会有事的,而且那个人……”说到这里,王云烟像是意识到什么,立马住了口,然后又道,“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要你答应,奚军就不会败。明日就看你的决定了,你是要奚军败呢还是要承认背叛师门。我劝你要决定最好干脆点,若是时间久了,只怕你来不及阻止温达,到时候就算你认了也没用。”
伊晗尘很无奈,终于能体会到温子书对这个表妹的无奈了,这人的想法是不是太过天真了一点?难道真以为自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奚军的胜败?不过,刚才王云烟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伊晗尘更加相信还有人也知道这件事。本来这么转弯抹角的办法也不是王云烟和温达能想出来的。照这么看,只怕这两人是受到叛军中的谁的蛊惑才会这么做的,难道就是温子书说得那个幕后高人?
若真是这样,伊晗尘就该担心了,连温达和王云烟对自己的厌恶都能利用,这个高人会不会太万能了一点?瞬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而王云烟见她一直不说话,知道今夜该说的都说了,再留下去被人撞倒只怕也会惹人怀疑,于是丢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就立马离开了。伊晗尘拉了拉衣领,不明白明明已经是炎炎夏日,为何还有一股寒气萦绕不散。
第二日。
一大早所有人都到了正殿。毕竟这是大事,特别是主角还是这几个月来各种八卦缠身的伊晗尘。于是在步入正殿之时,伊晗尘有种被围观的错觉。只是似乎每次到正殿都这样,被围着围着也就习惯了。该干嘛还是干嘛去。
走到正殿尽头,两名青衣师兄站在那里,一边还站着王云烟,正欲开口,王云烟就已经抢下话说道:“今日所有无恒弟子都在,伊晗尘,你到底承不承认自己是奸细?”盛气凌人的样子一点没变,但伊晗尘能感觉到王云烟也紧张。
接着伊晗尘将背后的包袱拿在手上:“我的决定已经很明显了吧?”没错,她确实是要离开的,而且还是越早离开越好。
只能说,这次王云烟是说对了,虽然没有什么民族大义的感情在,但是温子书和澹台墨都在那里,她自然是必须去的。
☆、第一百零八章 杖罚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奸细了?”王云烟面露喜色,得意地看着对方,像在用眼神说“你也有今日”。
“是,我承认了。你说的话最好也要算数。”伊晗尘知道即使听王云烟的话承认自己是内奸,下了山找到温达,对方也未必答应什么,毕竟温达那是巴不得自己死的,温子书或者奚军如何,都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说不定到时候拿这个再要挟自己一次。可是她还是选择了承认,谁让王云烟有帮她出阵的办法呢?就算不能阻止温达,她相信只要将内奸的事情告诉温子书他们,以这人的精明程度,说不定真的能反败为胜。
“那自,自然,”王云烟答得有些结巴,因为感觉到了周围弟子询问的目光,她答应了什么还真的不好解释,慌忙扫了一眼所有弟子之后,目光停在白露的身上,伊晗尘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白露秀眉紧蹙,显然是没想到伊晗尘居然会承认这件事情的,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王云烟已经先一步说道,“我是知道白师妹和这件事无关,不会为难她。”
这人什么时候也这么会随机应变了?看来不过爱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吧,反正这样也好,自己离开了她也应该不敢明着为难白露。只是想想自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可能以后就再也不能回无恒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郁卒。
“伊师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另有内情,大可以说出来的。”其中一名青衣弟子似乎还不能想通为什么伊晗尘要这么做,于是问道。虽然两人平日的交情不深,但伊晗尘看得出来这几个青衣对所有弟子都还是有情谊在的,即使算不上爱护有加,但也是相处融洽。
投去感激的一眼,但还是只能摇头,其实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抛弃一直对自己好的师兄和师父反而去帮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叛军?其实这点只要细想一下也觉得不合理。可是似乎愿意细想的人不多。就这么个师兄而已。
“能有什么内情,师兄你可别忘了当初她还杀了温尔,而且听说她无爹无娘,指不定就是陈国派来的奸细混在我们无恒的呢!好了,不用再多说。师兄,你们快些决定怎么处置这个叛徒吧!”王云烟是打算将污蔑进行到底了。连陈国都一并说了出来。
不过此刻多一项少一项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伊晗尘只是静静地站着,等着两位师兄宣布。
“还是先将伊师妹暂且关押在明理阁内,等到师父回来再做处置吧。”
“这怎么能行,按门规应该杖罚五十,然后再关起来。”王云烟Сhā嘴道。这点伊晗尘就不明白了,按理说她自然是不愿意等伊祈侍回来的,本就是冲着现在伊祈侍温子书和澹台墨都不在,才能这么容易就逼自己承认。时间拖久了。说不定就和上次一样被自己溜走了,到时候回来就又和没事人一样。可是王云烟一点儿也不急,只是强调着要先打上几板子。
其实五十板已经很多了,伊晗尘还记得当初有个弟子似乎在山下犯了门规,结果三十板子之后就彻底没声儿了,不过那弟子的武艺不高,而且一向身体也不好。但是王云烟这样显然就是想把伊晗尘往绝路上推。不是要她下山么?难不成这样就想弄死她?
“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看吧,连青衣师兄都觉得有些过分了。
“这哪里过分了?反正门规就两个。要不然打板子关起来,要不然直接逐出师门,此后再也不能用无恒学来的招数。这点,师兄也知道的吧?”王云烟还就得理不饶人了,难得与伊晗尘的事让她占尽上风,不一次讨个够本怎么行?当初大概是伊祈侍嫌麻烦,门规的处罚就这两种而已,其余的小罚都是随意想的。
“可是……若是逐出师门,似乎有些严重了。”当初那个犯事的弟子就是宁可受三十板子也不愿意被逐出师门。哪知命就这么给搭进去了。无恒的弟子一向都以自己的身份为荣,这在奚国可比那些江湖门派有身份多了。而一旦被逐出师门,那就是全家蒙羞,在朝廷里也别想再混下去。
“虽然师父说要师兄主事,但若论起身份来,我还是有能处置一个叛徒的资格吧?大家有谁不服我的说法么?”王云烟扬起头看向青衣师兄,说的话却咄咄逼人,就是知道这些人是绝对不敢正面和自己过不去的。
果然,所有弟子都沉默了,王云烟自然全当是默认。于是青衣师兄虽然很为难。却也没再说出反对的话。毕竟自己一人,是怎么都不能违背众议的。
“那就让伊晗尘自己选,你是选择被关起来,还是选择逐出山门?”王云烟的目的终于说出来了。似乎第一次成为主事,很满意这种宣布一个人如何处置的感觉。
正殿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等着伊晗尘的选择。当然,这个时候若是其他弟子,那是绝对宁愿受五十杖也不愿意离开师门的,可是伊晗尘的目的就是离开,虽然心里百般不愿,却也只能答道:“我选择被逐出山门。”
“哦?”王云烟慢慢走到伊晗尘的面前,“你这个叛徒难道不应该跪下么?跪下再说一次,你选择什么?”
关于下跪,伊晗尘倒是没有男儿膝下有黄金的感觉,毕竟自己首先就不是个男儿,何况还有个说法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呢?可是,要她跪王云烟,心里总会有那么点……不自在。但是她知道自己若是不下跪,王云烟今日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跪就跪吧,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于是伊晗尘还是跪了下去,大声说道:“我选择被逐出师门。”
“晗尘,你……”白露站不住了,虽然一向胆小,但被逐出师门这可不是小事,她显然不明白伊晗尘怎么会突然这样。
伊晗尘知道白露想说什么,那些信她都看过,里面有没有讲到关于两军对战的计策她自然知道。温子书的信每次都只是报平安而已,从来不曾提到奚军或者叛军的策略。她不明白伊晗尘为什么这么说,但伊晗尘也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她。打断了她的话:“我愿意离开无恒,师姐听清楚了么?”
王云烟冷哼一声,瞪了白露一眼。这个节骨眼上她自然是不愿意有人多生事端,于是迫不及待地宣布道:“好,既然你自己选的,五十杖后,你就立刻下山,从此和无恒再无关系。”
头上三条黑线,不是选择下山就不用杖罚么?伊晗尘看着王云烟,这人如今已经占尽上风了,居然还不肯放过她,还能说什么呢?
见其余弟子也有疑问,王云烟又继续道:“难道不应该么?如今她可是害得表哥被困的罪魁祸首,就这么放她下山岂不是太便宜了?”此话一出,其余弟子自然是点头附和,也觉得不应该这么轻易就饶过伊晗尘。
看了看周围的弟子,伊晗尘忽然有种这么些年都白过了的感觉,如今唯一相信自己的估计也只有白露了,冲她笑笑,示意白露不用担心,然后看向王云烟,她想要的都得到了,现在是不是该告诉她出阵的办法了?其实对于王云烟的话,伊晗尘还有些怀疑,伊祈侍的阵岂是那么容易就破的?只是她不得不答应,但愿王云烟说话算话。
“我说过,总有一日要你跪在我面前求我让你下山。我等今日已经等了很久了,伊晗尘,你终于还是输了,”王云烟弯腰在伊晗尘的耳边说道,声音虽小却格外尖锐。其中的得意已经溢于言表,“只是可惜了,我不能亲眼看到你死。不过只要你走出无恒,其他的也和我无关。”
说完之后,王云烟转过身作势要离开,却被伊晗尘一拉,差点就摔倒。伊晗尘依旧笑着,就算如今自己真的是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了,她也照样不会做出很痛苦的样子,这只会让王云烟更加得意而已:“师姐似乎忘记了什么。”如果王云烟敢骗她,伊晗尘绝对有本事拉着她一起不好过。
“只要你受了五十杖罚,我就给你。”王云烟一把从伊晗尘的手里扯回自己的衣裳,好像伊晗尘身上有非常脏的东西一样,伊晗尘毫不怀疑王云烟回去一定会立马换一件衣裳,将这件丢掉。
如此看来五十杖罚是逃不过的,就这么,伊晗尘被人带到了正殿外,看来王云烟是早就准备好了要让她受这罪的,外面已经摆好一切,有人拿着杖站在一边,就等着伊晗尘去受罚了。
想想自己惹得这都是无妄之灾,分明好好在无恒呆着,也有麻烦找上来。伊晗尘叹了口气走上前,既然连无恒都能离开了,还在乎这么点杖罚么?只是后悔当初没有跟着师兄学习幻术,要不然她还能幻化出一个自己来代为受罚。
☆、第一百零九章 军情
想想自己惹得这都是无妄之灾,分明好好在无恒呆着,也有麻烦找上来。伊晗尘叹了口气走上前,既然连无恒都能离开了,还在乎这么点杖罚么?只是后悔当初没有跟着师兄学习幻术,要不然她还能幻化出一个自己来代为受罚。
慢慢走向前,伊晗尘深吸一口气。这五十杖,看来自己也只能勉强挨过去了。
当然,过程是痛苦的,伊晗尘的身体虽说这么些年不愁吃喝,每日锻炼,比才来这世界时的身体好了不知多少倍,绝对算不上风一吹就倒的,但该痛苦的一点儿不会少。于是五十杖之后,伊晗尘只能趴在地上的份儿,此刻只觉得双脚无力,根本没办法站起来。甚至想就这么睡过去,也不用再考虑以后的事。
最后还是白露看不下去了,冲出人群将她勉强扶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王云烟的身边,咬着牙摊开手。王云烟似乎并不满意伊晗尘的反应,整个过程,她连哼都没哼一声,除了额头上的汗珠,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好像根本就没觉得痛一样。王云烟想看的,是她痛苦地大喊,或者是流泪求饶,如今伊晗尘显然没有让她满意。
知道王云烟还不甘心,伊晗尘费力地扬起嘴角:“你不会是想反悔吧?”大概是因为开始紧咬着嘴唇不肯喊痛,伊晗尘的声音格外的沙哑,却让人听了心里一凛。她也的确说的咬牙切齿,如果这个时候王云烟敢反悔,拼了命不要,伊晗尘也绝对让她尝到此刻自己的感受。
王云烟似乎也有些被吓到了,但总不能做出自己居然被一个才受了罚被逐出师门的人吓到,所以清了清嗓子扬起脸哼了一声,但明显是虚张声势居多。最后将一块布塞到伊晗尘的手上:“受了罚你就赶快离开,记住,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无恒弟子!”
缓缓打开手中的布,应该是出阵的地图。伊晗尘也不愿多做停留。费力地拿过自己的包袱在白露的搀扶下一起走到了山门口。
“晗尘,要不然给你找匹马吧,”白露对整件事情依旧不明白,她是亲眼看见王云烟将地图交给伊晗尘的,虽然不明白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伊晗尘是去意已决,却仍担心她,“你这样子连走路都走不稳了,怎么下得了山?”
伊晗尘虚弱一笑:“姐姐,我被打的是ρi股,你猜我现在是走路好还是骑马好?若真骑马,估计最后是马到山下,我人已经死在半山腰了。”
“你不走最好!”白露显然不满伊晗尘这个时候还开这种玩笑,瞪她一眼。“反正都是要受杖罚的,你还不如留在山上等师父或者温师兄回来,到时候王云烟肯定不敢再这么肆无忌惮了。你何必要坚持下山呢!”
继续微笑,伊晗尘能说这一切都是王云烟做的么?不能。即使白露相信她,其余弟子也不会相信,何必多牵连一个人进来呢?况且如今最重要的是快些去找温子书,反正杖罚也受了,大不了到时候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好了。你进去吧。不要太想我。”推了推白露,伊晗尘自己一步一步以超越蜗牛的速度往山下移动。直到确定白露看不见自己为止,她才停下来自包袱里取出那把尘封已久的匕首。之前就曾经悄悄试过,虽然飞得不怎么稳定,但还是勉强能走的。起码对于现在的伊晗尘来说,这个比要自己走下山或者偷匹马骑下山都要好很多。
只是一想到要见到温子书了,心里忽然又有些害怕,其实她至今为止还没有想清楚对温子书是什么样的感觉,知道他有危险了。自己也会着急,可是如果是澹台墨或者白露,她也一样会着急,或者说潜意识里就认为,这么妖孽的男子天生下来就不是给凡人喜欢的,而是背负着祸水的使命的。
想不明白,也就只能将这些事情暂时抛诸脑后,等到真的避无可避的时候再说吧。
忻州城。
澹台墨、澹台忻和温子书三人一起站在城楼上,看着不远处安营扎寨的叛军。几条要道都已经围满了人,根本连一点缝隙都不留。全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忻州城。
澹台忻一手放在城墙上看着远方。眉头紧蹙,似乎在等待什么,十分焦急。而其余两名男子也都是静静的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启禀太子殿下,”终于有个士兵疾步而来,跪在三人面前,“探子来报,四方都有叛军,唯有西北方的一条小路叛军最少,只是前方是忻州河,无别路可走。”
澹台忻听完之后挥了挥手,示意那士兵下去。然后又是一阵死一般的静默。最终还是由他先开口道:“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眼看着粮草不足,还是由我带一队人马从叛军最少的地方冲出去吧。要不然叛军迟早攻进来,我们也只能等死。”
“不可,”温子书蹙眉出言劝阻道,“若是叛军故意让我们走这条路,岂不是正好中计?况且就算真的冲了出去,若没有船同样逃不了,只怕最后还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不可不可,除了不可你还会说什么!”澹台忻用力地拍了一下城墙,显然此刻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他也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开始在城楼上来回踱步,“为什么琰兄偏偏这次有要事离开,若在以往,只要他出面一定都能平定的。”
此话一出,温子书也不再言语,反倒是澹台墨颇有些不服地说道:“二哥,温大哥也是怕我们中计才会这么说,难道你宁愿去相信一个外人么!”自小温子书在他眼里那就是没缺憾地存在,自然不愿自己的二哥这么说。
“那好,那你说我们如今应该怎么办?在不冲出去,等叛军杀进来到时候谁都别想逃。”澹台忻也知道自己是有些急躁了,可是如今情况紧急,他急需要一个解决的办法。
温子书正要开口之际,又有士兵上前双手递上一个纸条:“殿下,这是刚收到的飞鸽传书。”
澹台忻心中一喜,立马接了过来展开,看了后扬起那纸条笑道:“这下好了,我们不用再担心了,琰兄说已经赶到忻州城外,他也探查到西北方叛军兵力最弱,他要我们带兵冲出去,到时候他会在忻州河边接应。幽冥山庄个个都是高手,到时候就算叛军有埋伏我们也不用怕了。”澹台忻接到这信瞬间放下心来,看得出对琰朔十分信任,真到了只要有他万事不怕的地步。
“那琰朔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这么巧就赶回来了?”澹台墨显然还不相信这人的,语气里满是怀疑,毕竟这事儿换了谁都不会相信的,才探到一个地方敌军少,却又不能走,这边就立马给你解决了所有难题。若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一点。
“琰兄当初就说过办完事会尽快赶回来,想他当初帮着平定了那么多的叛乱,难道这还有假?何况这字迹绝对是他的,不会有人冒充。三弟你就放心吧。”
“温大哥,你说……”虽然有澹台忻的保证,澹台墨始终不太相信那个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冥炎山庄庄主,转而看向温子书,如果他也同意的话,自己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温子书摇头,看向城内,大部分的士兵都已经负伤,城里许多百姓都自告奋勇地过来帮忙疗伤,虽说上下齐心,却也敌不过长时间的围困,再多些时日粮草用尽,只怕也是军心涣散。到时候就真的来不及了,于是说道:“我还是不赞同从那里冲出去,再给我一日,若是依旧找不到可以冲出去的地方,明日再走也不迟。”说完之后就自己走下城墙,他们都暂居太子驿馆,他需要一个人想想究竟该如何应对这一局。
温子书回到房间坐在书案前面,这么一坐就是一日,期间有侍女送来晚膳他也完全未动,一直到夜幕四合,房门突然被推开。
“温公子,大事不好!”只见一名士兵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太子殿下说再等一日很可能西北方的兵力就已经补上了,所以今夜必须动手。所以已经率兵冲出去了。三皇子已经骑马去追,特吩咐小人来通知您。要您也快些赶去,说不定还能阻止太子殿下。”
温子书一听,叹了口气,果然澹台忻是沉不住气的,也不知那琰朔究竟还说了些什么,居然能让澹台忻连一日都不肯多等。只能出门骑了马,带着一批精兵出了城。只是朝着正西方的阵营冲去。
澹台忻带着一小队人马跑了没多远就听到身后澹台墨的声音,却也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只顾着往前冲。直到冲进一片小树林之后,忽然听到西方似乎有打斗声,这才停下马。
“二哥,温大哥说了只需多等一日而已,你又何苦坚持今夜离开呢!”
“温大哥,三弟,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我是你二哥还是他是,我知道你自小就认为他说的什么都是对的,但如今明明有这么好的机会让我们逃走,为什么他就是不同意?你又没有想过为何温家会一直甘于屈居人下?他温家只要想让奚国换个姓,难道还是难事?”
☆、第一百一十章 试探
“温大哥,三弟,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我是你二哥还是他是,我知道你自小就认为他说的什么都是对的,但如今明明有这么好的机会让我们逃走,为什么他就是不同意?你又没有想过为何温家会一直甘于屈居人下?他温家只要想让奚国换个姓,难道还是难事?”
“温大哥怎么会这么想?”澹台墨自然不愿听人污蔑温子书,在他眼中,温子书那是绝对的忠心耿耿,正气凛然,“正如你所说如果这都不是难事,温家依旧这么忠心,难道这还不能证明他们的确没有二心的吗?”
“那好,我们今晚就看看这个温子书究竟有多忠心。”澹台忻不愿在多与澹台墨争辩什么,只是一笑,西边的打斗声已经越来越大,似乎就快要打过来了,但他一点也不心急,只是看着不远处的树林,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或者是等待着某人的出现。眼中有某些情绪涌动,透出一丝精明和算计。
“二哥你是故意……”澹台墨虽然不喜欢工于心计,但既然澹台忻这么说,三皇子自然也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太子殿下根本不是连一日都等不下去,而是不愿按照温子书所说的来做,身为太子,当他感觉到一个人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的时候,他需要用这种方法来考验对方的忠心。只是,澹台墨眼中的太子一向是温和有礼,甚至有些时候还没有什么主见的,可是他可以听王皇后的话,可以听澹台耀的话,甚至是琰朔的话,却唯独不能听温子书的,只因为这个人的身份特殊,让他不得不忌惮三分。
明白这点之后,澹台墨继续问道:“该不会是那个琰朔的信中要二哥你这么做来试温大哥的忠心的吧?”按照如今的情况来说,这个可能很大,特别是之前澹台忻完全没有透露出想要试探温子书的想法。
这回澹台忻沉默了不再说话。看样子就算澹台墨说的不全对,却也差不了多少,他也急了,在澹台墨看来,他宁愿去信一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大哥。起码知根知底,知这人的性情如何,也不会相信那个身份未明的琰朔。可是澹台忻显然不这么想。仅仅是几次胜仗,就让他对一个外人深信不疑了。
“难道你真认为温大哥会做出这些不义之事?若真是,他这次大可不必跟过来,看着我们被围困致死就好了。温大哥一直反对我们退守忻州城,可是二哥你坚持要回来,如果温大哥想害你我,他完全没有必要带着兵马与我们一起守城。”
“你以为他是真的想救我们?他跟在我们身边就更容易下手罢了。何况如果他不来,那就是摆明了不顾你我死活,就算他安然无恙,也只会让温家蒙羞,所以他跟来。你想想,若是除掉你我,到时候他只要想为王,也少了我们这两个最大的阻碍。好了。不必再说,如果真如你所说他没有二心,那他今夜就该来西北方追我回去,而不是直接领兵冲向正西方的大营。到时候只要假装战败将所有的士兵都引到我们这里,混乱中他想要除掉谁都可以。”
而正西边,温子书正带着一批精兵与叛军作战。叛军的数量的确不少,幸而这边的士兵也是训练有素,如今勉强还能打个平手。然而此时男子的青衣上也已经满是血污,虽然表面上依旧不见慌张。但温子书的心里很清楚,敌军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就算每个士兵能以一敌十,最终也只会精疲力尽,只有一个结局而已。
果然没过多久,温子书和已经负伤的奚军就已经被叛军团团围住,眼看着奚军马上就要败了,黑夜之中却突然窜出三个火球,分别向着三个叛军最多的位置而来,虽然火势不大。但这火球来的突兀,叛军下意识地散开来,这样反倒给奚军找到了可以突破的地方。
接着又是嗖嗖嗖三个火球,加上一阵诡异的风吹过,这火势就越发的大了。奚军带着温子书一起逃到树林中,直到确定叛军一时间还追不上来,温子书才停下来,叹了口气对着天空说道:“不是让你别下山的吗?看来连师父都管不了你了。”那样子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然而温子书话音刚落居然真的有了回复,一个女子的声音自天上传来:“要不是我帮忙,你刚才就玩完了,就见过忘恩负义的,没见过你这么忘恩负义的。”
周围的奚军皆是一愣,随后就见到一个黑影颤颤巍巍地落到温子书的身边。
“明知不可擅用法术,这样又怎能让人放心你下山?”温子书的语气一大半是无奈,剩下的全是关切,见灰衣女子一缕头发垂下,帮她别至耳后。然而手却没有立即拿开,而是在女子的发上停了许久。
“我这次已经算是很顺利地落地了好么?”伊晗尘感觉这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暧昧,可显然眼前不是给他们暧昧的时候,不对,他们本来就不该有暧昧的时候。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其实她才叫委屈,紧赶慢赶地来了忻州城,发现叛军的数量太多,她御剑飞得不高,而且每隔一段距离还必须落地休息,而且这落地……或者称之为“摔”比较恰当。而且因为背后的原因,她每次还只能正面朝下地“摔”,所以,伊晗尘知道此刻自己一定是灰头土脸,估计快和衣裳一个色了。
因此照这样子自己估计还没进忻州城就给叛军发现了。所以在忻州城外找了家客栈休息了一日,大半夜的就听见刀戟之声,连忙赶了过来就看见温子书正被人困在中间,这才火咒风咒全都用上去了。
结果自己如此辛苦地赶来,对方连一句多谢都没有,还说自己不该下山,她能不委屈么?只是眼前显然不是她倒苦水的时候,后边还有追兵,就算要说,也要等到大家都安全了再说,连忙拉着温子书说道:“我们快走,其他的以后再说,对了,澹台墨呢?不会是还留在城里吧。”刚才赶来时就没有看到澹台墨,总不会这人傻傻地打算坚守到最后吧?
“你先去西北方的小路,”温子书站在原地没动,“太子和小墨应该都在那边,我猜叛军会有埋伏,他们应该比较需要帮忙。”
“那你呢?”她可不傻,刚才叛军的人数她也见识到了,虽然刚才趁着慌乱逃出来,但他们只要追上来,温子书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虽然同样担心澹台墨,但伊晗尘还是认为温子书的处境要更为危险一些。
“放心,我不会有事,我在这边吸引大军注意,只要你们逃走了,我也有办法马上脱身。”
“什么办法?”伊晗尘此刻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温子书马上脱身,他真以为自己是神么?或者说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只是想支开她而已,对于这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伊晗尘有很强烈的感觉温子书是绝对没有办法的。
“温家有自己的护卫,”温子书笑笑,似乎胸有成竹,“刚才我是故意示弱,让他们追过来,只要得到你们逃脱的消息,我会招来护卫,他们毕竟能护我安全离开。你快走,小墨那边反而比较危险。”
伊晗尘看着温子书,对方似乎不像是在说谎,如果真如他所说,自己也不应该再拖下去,走还是不走必须马上就决定,想了想温子书似乎也从未让自己吃过亏,何况这半会算计的人,若是拿自己来换他们三人的平安,似乎也不那么划算。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那我们在安全的地方等你。”
说完这句话伊晗尘就又踩着那柄小匕首晃晃悠悠地离开了。临走前看了温子书一眼,这人,应该是不会逞强的吧?可是为什么忽然有种再也见不到的感觉?可是既然决定了,伊晗尘也绝不拖拉,捏咒之后就朝着西北方去了。
在伊晗尘离开之后,温子书一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周围的人也不敢催促,直到听见身后传来敌军的声音,温子书这才下令继续往前跑。然而没走几步,一支支箭就呼啸而过,全都贴着温子书的身边,幸好并没射中。可是已经有许多士兵中箭倒地。
眼看着奚军越来越少,到最后,基本上只剩温子书一人了,就在这时,黑暗之中只见一个个白色的影子突然出现,迅速地将温子书与叛军隔开,将他护在最中间。速度之快,让叛军根本看不清楚,只觉得眼前一白,大部分射箭的士兵就已经倒在地上,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闭了眼。
“公子,此处太过危险,由我们先护你离开吧。”其中一名白衣人恭敬地说道。虽然情况紧急,却完全不见慌张之色,反而异常沉着,声音冷冷的。看样子应该是温子书的心腹。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救兵
“公子,此处太过危险,由我们先护你离开吧。”其中一名白衣人恭敬地说道。虽然情况紧急,却完全不见慌张之色,反而异常沉着,声音冷冷的。看样子应该是温子书的心腹。
“不必了,就让我被抓吧。相信他们的主子也已经下了令,不会立即杀我。”否则也不会没有一支箭射中自己。剩下的话温子书没有说出口,但在场的人也都心知肚明。而此刻的温子书完全没有自己将成为俘虏的自觉,说的话异常轻松。就像是在说“我要去谁谁那儿串门子”一样。似乎早在决定了领兵向西方叛军打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
“可……”不明白主子的想法,白衣人有些着急了。眼看着后面的叛军又要跟上来,到时候就算能逃,也会变得很困难了。
温子书挥了挥手:“既然澹台忻开始怀疑我了,这功夫自然是要做到位的。何况我也的确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一切。这次,想必他应该愿意露面了吧。”说后面的话时,温子书看着接着赶上来的叛军淡然一笑,而就在一瞬间,身边的白衣男子全都消失不见。
伊晗尘一路朝着西北方的小路往前追,很快就见到了澹台墨和澹台忻。两人都带着些人马,却只是并排地停在原地,像是等着人来追一样。头上三条黑线,亏得温子书还帮忙拖延时间呢,这二人倒好,大半夜的莫非是要上演兄弟情深?就算是,就不能换个地方?
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落了地,伊晗尘忍着痛一路小跑上去:“你们还在这里愣着干嘛,等人追上来么!”没办法,她不愿在更多的人面前用法术,刚才那是迫不得已,如今还是低调些的好。
“伊师妹?”“伊姑娘?”兄弟俩见到突然冒出来的女子皆是一愣,都没想到伊晗尘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还不快走?温师兄说了你们这条路可能会有埋伏。他在帮你们吸引大军的注意,你们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聊天?”伊晗尘没好气地说道,她这人就讨厌拖拖拉拉,特别那边温子书算是冒了生命危险给他们留时间,这想不怒都不行。
“你是说温大哥在帮我们拖延时间。让我们逃跑?”澹台墨有些激动地问道,这个时候他们也没心思计较伊晗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了,特别是在听完伊晗尘的话,澹台墨急急地看向澹台忻,“二哥你看,我说过温大哥是绝无二心的。如今他为了救我们,可是连性命都不要了。”
见澹台忻沉默了,澹台墨又转头对伊晗尘问道:“那温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说不定已经被叛军围住了。你们再不跑,当心最后所有人都逃不了了。”没好气地答道,这些人怎么说不通啊,明知道危险还不走?还一定要弄清楚,等她说清楚了,估计他们连命都没了。
“那他在哪里,带我去!”澹台墨一听温子书可能有危险也急了,下马拉着伊晗尘就打算让她给自己带路。却被伊晗尘两下挣脱开了。
“你是听不懂话还是什么?温师兄这么做不就是想让你们先安全离开么?你现在拉我过去干嘛?给叛军一网成擒。捉着好玩是不?”一句话让澹台墨沉默了,伊晗尘也不再说话,澹台墨不笨,这其中的关系他自然能想通。就算是意气用事,估计也被伊晗尘这句话骂醒了。
没过多久,澹台墨终于还是上了马,说道:“既然如此,二哥我们快走吧。相信今夜你也已经得到答案了。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唯有我们先逃了。”
浓浓的火药味。以伊晗尘对他的了解,澹台墨是生气了,而且生气的对象还是他一直颇为敬爱的二哥,当今太子。她不明白个中原因,但从两人的对话里也能看出一些端倪。看来温家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受宠。不过眼前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正想往前走,却见澹台墨对自己伸出了手。
伊晗尘没有骑马过来,要她跟着他们的马后跑确实有些不近人情。可是如今要伊晗尘坐着马跑那才叫不近人情,退后一步摇头。澹台墨居然也懂怜香惜玉了,这不得不让她惊讶。
“愣着做什么。不是你催我们快些离开么?”
“不用了,我跟得上。”伊晗尘尴尬地笑笑,总不能说自己负伤现在不能骑马吧?只能说王云烟果真害人不浅,到了现在居然都还能给自己找麻烦。不愿在更多的人面前御剑,她就真的只能在后面跟着跑了。
澹台墨疑惑地看着她,沉默一阵说道:“不上马算了。”说完自己一扬马鞭,留给伊晗尘漫天的灰尘。
澹台忻看了看伊晗尘,似在想些什么,也跟了上去。可怜伊晗尘真的只能在后面跟着一干士兵往前跑。眼看着能看到忻州河了,却立刻飞身上前,将兄弟俩挡住了。
“伊晗尘!”澹台墨是没那个耐心再多说什么,眼看着目的地到了,他们都能安全,伊晗尘这个时候又来搅什么局?
“停下,前面应该有埋伏。”伊晗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解释道,她能感觉到很多人的气息隐藏在两边的树林里,看来果真像温子书所说的有叛军埋伏,可是眼看着只有这一条路。
“就算有埋伏我们也冲过去,到时候会有琰兄的人接应。”澹台忻想也没想就继续往前冲。伊晗尘和澹台墨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伊晗尘已经开始有些为奚国的未来担忧了,如今这太子的模样,就完完全全像个只顾逃命的犯人,只要看到希望就不管不顾地往前冲了。
这让伊晗尘多少有点庆幸当初没有答应去当什么国师,要不然跟着这么个只顾逃命的主子,估计自己啥时候也得和温子书一个下场。不对,她这不是就肯定了温子书没有好下场么?呸呸呸,她什么都没想没说。
“怎么办?”伊晗尘双手一摊,她的确有些不想管这人了,本来目的就是来帮澹台墨和温子书的,这个澹台忻,虽说对她有救命之恩吧,但是看到现在的情形,她已经很肯定这个人就是那种平时要利用某个人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做的,但是一旦事关己身,那就是只顾自己的生死了。这让伊晗尘感觉到当初救她的那个太子和现在的澹台忻是两个人的错觉。
“还能怎么办,追!”澹台墨最终也只能跟上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二哥送死吧。果然没跑多远就听见两边的树林里有了动静。接着就见叛军一个个冲了出来,对着澹台忻和奚军就砍。显然是埋伏已久,打算将他们全都抓住的。
澹台忻似乎也被吓到,拼命地抽打马鞭,将护着他的奚军撞倒在地也不肯慢下来。眼看着前面就是忻州河了,却突然有个叛军一刀砍中了他的马,马儿吃痛一下就将澹台忻摔到地上,狼狈地模样让人完全联想不到当日那个温柔有礼的男子。
眼看着敌军的刀戟直冲他而去。伊晗尘暗道糟糕,虽然刚才的事情让她对澹台忻的好感降到最低,但是既然温子书不顾危险也要保护他,她也答应了帮忙,那就绝对说到做到。可是如今澹台忻跑得太远,伊晗尘根本来不及冲上去。
眼看着他就要被人“分尸”了,却在一瞬间只见一道寒光闪过,所有围着澹台忻的叛军都倒了下去。
而除了澹台忻以外,还站着另一名男子,他手中的长剑还在滴着血。刚才发生了什么,即使众人都没看清楚,但也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澹台忻估计吓傻了,到伊晗尘跑过来的时候都还呆呆地坐在地上,一直到琰朔伸手将他扶起来。
像是突然回过神,澹台忻一把抓住琰朔的手臂:“琰兄,多亏你及时赶到,今夜实在太险了,太险了……”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照伊晗尘看来,要不是周围有这么多奚军看着,澹台忻估计就要抱着琰朔的大腿感激流涕了。
“太子殿下过奖了。此刻也不安全,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琰朔倒是处变不惊,依旧一脸不正经的笑容,完全没有他口中所说“不安全”的感觉。只是在看到跑上前的伊晗尘时,眼睛眯起。
伊晗尘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感觉到自己似乎又在被算计了,没办法,这人的目光实在是不友好啊不友好。但是琰朔也没说什么,转身带着众人一起走向了忻州河边,依旧是那个画舫,只是这次没有灯火辉煌,毕竟如今是逃命,太辉煌了到最后就得把这一船人都给辉煌进去。
上了画舫之后琰朔与澹台忻直接走进里面,似乎是有什么要事商量,伊晗尘则一个人站在外面看着西方。温子书说的到了安全的敌方会和,他们如今算是到了安全的地方了吧,可是他人呢?
“伊师妹。”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夜
“伊师妹。”
澹台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脸上完全没有能逃出来的喜悦,反而愁容惨淡。
伊晗尘笑了笑,知道如果说此刻逃出来的人里还有谁会担心温子书的安危的,也就只有这个自小视温子书为亲大哥般崇拜的澹台墨了:“我离开的时候温师兄说他有办法自己逃出来,放心吧,应该不会有事的。”这么说完全是为了让澹台墨放心,因为知道澹台忻已经对温子书有些怀疑了,伊晗尘并没有说出温子书还有护卫的事情,一来自己也不清楚温子书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二来,若是让澹台忻知道一队奚军都会落败的时候,反而是温家的护卫将温子书救了出来,只怕温子书好不容易证明的忠心又白费了。
可是说实在的,刚才叛军的数量伊晗尘也已经见过了,连她都不怎么相信温子书能逃得了,所以说的话听起来也没什么说服力。可是一想到澹台墨可能是澹台忻的帮凶,又替温子书不值,原本还一直认为澹台墨就是自己的师兄,却忽略了他其实早已经是奚国的王爷,刚才见他们两人停在那里就知道,澹台忻想做什么,他这个三皇子一定是一清二楚的,又忍不住冷言说道:“不过你们大概也不太希望见到温师兄太有本事吧?”
澹台墨一怔,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我们先进去吧,我相信温大哥必定会忠于朝廷。放心吧,若是他真的有危险,就算拼了命我也会救他出来。”语气异常严肃,绝不是在开玩笑的,甚至还带着一点赌气的意味。说完后就自己转身进了画舫之内。
似乎是生气了。伊晗尘吐吐舌头,澹台墨的脾气她自然清楚得很,这人一向是爱憎分明,特别讨厌被冤枉,所以如今这样子很明显对方是生自己的气了,想想自己也的确是错怪澹台墨。就算所有人都认为温子书不好,估计这人也是坚定不移地站在温子书身后的。看着男子挺拔的背影,这才注意到这是两人第一次如此严肃的说话,没有斗嘴没有抬杠,突然就发现澹台墨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胖的像球一样的小皇子了。那么温子书呢?他也还是当初那个温柔的少年么?
发现自己居然在感慨人世变化。伊晗尘自己也觉得好笑,难道真的是大劫将至,自己开始学会缅怀了?正准备往里面走,却正好看到琰朔和澹台忻走出来,澹台忻倒是没什么反应,略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相比起以前,今日澹台忻的表现的确有些冷漠,不过当今太子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换了谁都会有些不自在的。何况伊晗尘也是真的不想理会这人,跟着笑笑,算是回礼了,接着就见澹台忻和琰朔抱拳道别之后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夜已经什么,伊晗尘一个人再呆下去也没意思,正打算离开就见琰朔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四目相对,对方眼中都是笑意。看不出又在算计些什么。这个人的厉害伊晗尘不是第一次见识了,虽说他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伊晗尘却还是不怎么想接触,特别是她这个招惹麻烦的体质,遇到这些麻烦人物,那就是火药与火,随时可能给炸成一片一片的。何况这人上次还想让涅羽杀自己呢,虽然映红证明了一切都是涅羽自作主张,但后来不也一样动手了么?毕竟这人也是有想杀自己的心的。不能纳为己用就要灭口。伊晗尘还是要为自己的小命担心一下的。
“上次一别,伊姑娘别来无恙啊?不是回了无恒,怎么如今又下山了?”
听见久违的声音响起,伊晗尘却一点不觉的怀念,反而感觉背后发毛,可对方偏偏就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一脸无害的笑容。
伊晗尘并不打算解释自己为什么会下山,这本就是他们无恒的事,与琰朔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如今她在意的反而是温达。王云烟说这人藏在奚军里,可是今夜也没有见他露过面。易容这东西伊晗尘还是听说过的,只要温达不表明什么,自己总不能将整个奚军全都查一遍吧?何况说不定混乱中这人就给叛军怎么怎么了。
当然,这是伊晗尘最希望的,不要说什么毕竟是她的师兄,她凡事就该手下留情,既然王云烟和他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了,伊晗尘也不认为应该忍这一口气。如今是温子书下落不明,要不然她一定会查个究竟。
当然,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将事情全部告诉温子书和澹台墨的,但是毕竟没有证据,王云烟又是皇亲国戚,自己说的话的确是少了些可信度。甚至连一开始她都想不通这大小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又怎么能让这两人相信自己?
“一月不见,伊姑娘还是不怎么爱说话啊。”
一句话才将伊晗尘不知道已经神游到哪里的神给拉了回来。至于不爱说话么,伊晗尘怎么记得澹台墨就曾经嫌自己的话太多,只能说明,自己确实不怎么想和眼前这人有什么交际,就算这人好看的有些过分也一样。
特别是现在,普通人说话需要头碰头么?琰朔如今弯着腰差点就要跟她额头碰额头了是个什么情况?而且似乎每次都是这样,若是普通女子遇到这种情况,通常只有两种表现,第一,若是对方实在是有碍观瞻,那绝对毫不客气地大喊“非礼”,但是若是遇到琰朔这样的男子,应该也是脸红心跳低垂下头了吧。
不过经过伊晗尘的反复思量,估计这琰朔是不知什么原因将自己的眼睛给弄老花了,所以看人都喜欢靠近了看。反射性地退后一步,却突然觉得脚软,倒了下去。后面可是水啊,自己的伤可沾不得水啊!伊晗尘很佩服自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能瞬间将自己的位置和自己的伤联系在一起。
不过最后伊晗尘还是得救了,琰朔很适时的英雄救美,没让她的伤势继续恶化下去。只是如今的姿势,琰朔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扶着她的腰,又一次四目相对,伊晗尘很肯定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戏谑。本想伸手推开,可是依旧浑身无力,就连推也变得毫无反抗之意。伊晗尘自然明白脚软的原因是什么,今晚用了那么多咒术,还有伤在身,她只是脚软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她自然不愿意被琰朔看到,如今看到了不说,还变成现在的造型,她……给她一块豆腐吧,或者教她隐身术吧!
“伊姑娘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赶路太累生病了吧?”嘴里虽然这么说,琰朔的表情却很明显地告诉伊晗尘,知道这是在投怀送抱,我也就不当面揭穿了,接着扶着她腰的手又探向伊晗尘的额头,“莫非是着凉了?”
“没事,我先回房了。”伊晗尘干笑着避开对方的手,明明知道对方绝对不会是真的担心自己,这么做当然是为了占便宜。就算脚软也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回了房间。她就算病了也比呆在那人身边好。要不然指不定对方一个不高兴又让涅羽来灭口,伊晗尘现在可没力气和人比剑术。
身后的男子看着伊晗尘的背影,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一夜依旧睡得很不踏实,也不知道是因为在画舫上还是因为在琰朔的画舫上。只是一大早伊晗尘不好的预感就越来越强烈了。才走出门就见到琰朔、澹台墨和澹台忻站在外面吹河风,澹台墨和澹台忻都是一脸的严肃,听着琰朔说着什么,继而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伊晗尘走了过去问道:“有温师兄的消息了吗?”都过了一晚上,要是温子书平安无事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只是看着这两人的表现,估计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伊姑娘倒是挺关心自己师兄的。”琰朔倒是一切如常,毕竟和温子书没什么交情,奚军的胜败也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这也是伊晗尘一直想不通的事情,溟焰阁明明就是江湖人士,这个幽冥山庄更加和朝廷扯不到一块儿去,这人为什么要帮澹台忻?难道还真的因为将澹台忻当成知己了么?
“那当然。”不关心温子书难道关心你么?伊晗尘白了琰朔一眼,反正这人现在总不能明着跟自己过不去。狐假虎威也好,不假白不假。
“刚才收到军报,叛军已经撤离忻州城外,”听到这消息伊晗尘心中一喜,可像是猜到伊晗尘怎么想一样,琰朔继续笑着道,“伊姑娘先别忙高兴,只是昨日冲往正西边的奚军全军覆没,温公子被俘。”
“什么!”伊晗尘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琰朔也耐心地重复了一次。没有听错,可是伊晗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温子书不是说有护卫么?难道都去打酱油了?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被抓?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主使
“什么!”伊晗尘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琰朔也耐心地重复了一次。没有听错,可是伊晗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温子书不是说有护卫么?难道都去打酱油了?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被抓?
“抓到哪里去了?”伊晗尘急切地问道,果然她的预感没错,打从一开始温子书准备下山时就没错,他果然还是遇到危险了,如今落入敌手,也不知道叛军会怎么对待他。这人居然连自己也骗了,虽说这结果在她离开时多多少少还是料到了,但真正发生的时候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伊姑娘先别急,虽然温公子已经被俘,但叛军并没有立刻杀了他,这就证明叛军可能还有别的目的,所以温公子如今还算安全。”
“我是问你温师兄被抓到哪里去了?”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次自己的问题,这人能不要老是答非所问么?特别是现在,她一点都不想和这些人磨叽。她不笨,忻州城明明还没有攻下来,叛军就全都打道回府了,难道叛军眼看着胜利在望,守城的三个主要将领都已经逃了,他们会突然觉着没意思就通通撤兵了么?这边温子书刚刚被俘,那边他们就放弃马上到手的忻州城撤了兵,这些人此次的目的分明就不是攻城。如果真的像温子书所说有人在背后主使,可能这人也已经发现自己的意图被温子书察觉到,所以此次应该就是冲着温子书而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人会怎么对温子书可就说不定了。这才是伊晗尘最为担心的。
“伊姑娘,琰兄也是一番好意,你也莫急。”澹台忻见伊晗尘面色不善,想当这个和事老。只是可惜若不是他,温子书也未必会被抓,伊晗尘又怎么会给他好脸色看?冷着脸没有说话。
“伊姑娘着急也属应该,听闻温公子与无恒某女弟子素来交情要好,如今伊姑娘不怕危险前来搭救。应该就是你了吧。”琰朔倒是一点没生气。只是故意绕着弯子说话,总之就是不打算立刻告诉伊晗尘温子书的下落。好像看着她着急,他就会很开心一样。
伊晗尘不打算再理会这两人,他们再说正经事,这人居然还能拿无聊的八卦来搪塞她。转而看向澹台墨问道:“温师兄被抓到哪里去了?”就算其他两人不担心,这个人总跟自己一条心的吧?澹台墨昨夜不是才说过,不论怎样都会去救温子书的么?
“如今只知道叛军已经南下,温大哥应该也被带走了,”澹台墨倒是说得爽快,伊晗尘能想到的他自然也清楚,即使温子书对他们还有用,那些人也未必会善待他,想到这里。澹台墨终于还是站不住了,“不行,还剩多少兵马可以调用,我要去救温大哥回来。”说着就想往画舫下面走。如今的确没剩下多少奚军,但是澹台墨显然不愿再等下去。
只是才走出几步就被琰朔给伸手拦住了去路,男子手中折扇一打,慢悠悠地说道:“三皇子莫急,如今温公子被俘已成事实。奚军大部分也都负了伤,再追只怕也未必能占到便宜。何不等援军到时再作打算?”这话说得句句在理,好像琰朔真是处处为他们着想。
所以最终澹台墨没再坚持,毕竟这两人有一箩筐有关天下大事的话劝说澹台墨。整个过程伊晗尘也只是看着,这些人说的都对,如果为了天下着想,他们当然不能为了救一个人而开战。但是对伊晗尘来说,奚国是谁的天下都没多大关系,甚至它还是不是奚国也没关系。她下山不是为了帮奚国的。
所以澹台墨有自己的难处,但是她没有。所以在其余三人都回房用早膳的时候,伊晗尘拿了匕首就离开了。昨夜走得太急,包袱还放在城外的客栈里,回去取了东西后就立刻向南边赶去。要对付那么多叛军她可能不行,但伊晗尘还是相信只要找到温子书,总有办法带他离开的。总比自己一直跟着那三人商量什么军机大事来的有用。
用御剑术追了很远,她不知道一晚上大军能走多远,只能一直往南边追,虽然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息。但一旦距离太远,伊晗尘照样什么都感觉不到,想了想,还是只能停下来,捏了个咒。
原本探微这事高手那是连咒都不用念的,只需集中精神闭上眼睛看看就好了。但是没办法,伊晗尘当初学这个都还是为了小时候和师兄师姐捉迷藏不会老是输。最初她也奇怪,不论自己藏到哪里都能被找到,但是轮到她找的时候,就绝对一个人都抓不到。到后来师姐才终于告诉她大部分人都会探微,伊晗尘自然不可能捉到。所以她这次发奋学了许久。但是长大了自然没人再玩这游戏,探微也就一直搁置没再用过。
在知道了叛军的方向后伊晗尘又立刻御剑追去。大军虽然人数众多,走的不算太快,但毕竟赶了一晚上的路,伊晗尘一时间也没有那么容易能追上去。所以每次赶到的时候,那个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又只能用一次探微。
如此追了许多日,伊晗尘开始感觉到不对劲儿了,这叛军好像知道有人要追来一样,老是换着方向走,而且也没打算停下来扎营,一直不停地赶路。这就很奇怪了,难道他们真的怕有奚军会追来?可是自己跟了那么多日,不要说奚军了,连个人都没看见,这些人故意选的人迹罕至的路走,伊晗尘估摸着自己再跟下去,可能就能找到叛军的老窝了。不过最好还是先就出温子书,要不然一个人往人家老窝闯,那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终于在第三日又用了一次探微之后发现自己离叛军不远了,伊晗尘也已经追得头晕眼花,咬着牙又一次往叛军的位置飞去,那里是一片空地,背后靠山,前方是悬崖,只有一条路可以离开。可是意料之中的,等伊晗尘过去的时候,已经又是“人去楼空”。
认命地叹了口气,不行,她必须得先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三日三夜,最多也只是在树下小憩一会儿,已经累得不行了。反正追了这么久都没追上,可自己要是继续追下去,估计真的还没救出温子书就先身亡了。垂头丧气地打算离开,眼前却突然慢慢地走过来一人。
这荒山野岭的,若是突然出现个人谁见了都会吓一跳,于是伊晗尘也已经做出了防备的姿势,总不能这个时候还遇到山贼抢劫吧?却在看清来人后愣住了,对方似乎也没打算先开口,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等着看伊晗尘的反应。好像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一样。
就这么僵立了大半晌,伊晗尘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你。”一语双关。伊晗尘的语调冷冷的,她实在想不出还能怎么对待这人了,本是想着破口大骂的,但是到头来却也只说出了这两个字而已。因为当人愤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反倒骂不出口,有个词儿叫怒极反笑,伊晗尘笑不出来,总也不至于再来个泼妇骂街。
“正是在下。”男子一袭蓝衣,山风将他的衣角吹起,那样子竟是说不出的飘逸。只是可惜如今没人欣赏,而唯一可以欣赏的人却恨不得将他先碎尸万段,再一一鞭尸。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鞭难消她心头之恨。
“说吧,为什么?”见男子越走越近,伊晗尘警惕地看着他,这么多时间已经足够她想清楚一些事情了,这人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既然他出现了,那只能说明一点,所有人都被骗了。她等着男子来解释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等着他解释和叛军的关系。
“这点不如由伊姑娘来说吧,在下也很想知道你究竟是如何想的。”男子见伊晗尘的样子,也不打算再靠近,只是那样子,好像伊晗尘已经是瓮中之鳖,再听她说说自己知道的也无妨。
“这很简单,”伊晗尘如今只能用冷哼来表现出自己的不满,既然他想听,说说也无妨,“你故意接近澹台忻,说什么是知己,等到得到他的信任之后在帮他平定几场叛乱,他自然只会越来越相信你,可是估计这些叛乱都是你或者你主子制造的,要赢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到了此次,你要一举攻下忻州城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没错,站在伊晗尘眼前的,正是前几日还出手救下澹台忻和澹台墨的人,幽冥山庄庄主琰朔。她不知道这事情是不是和溟焰阁有关,所以这整件事情的主谋,或者说想抓温子书的可能只是他,也可能他也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幕后主使是溟炎阁阁主。
“三皇子说的没错,伊姑娘果真聪慧过人,”琰朔笑了,看起来竟也真的有几分赞赏在里面,“姑娘不愿入溟焰阁,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目的
“三皇子说的没错,伊姑娘果真聪慧过人,”琰朔笑了,看起来竟也真的有几分赞赏在里面,“姑娘不愿入溟焰阁,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只是伊晗尘却并不觉得荣幸,这人可是能一边赞赏你,一边杀你的。何况这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了。如果她真的全部猜中,那这个人确实开始让她觉得恐怖了。虽然一直对他没什么好感,但是这人能假意留在澹台忻身边这么多年,心机之深绝对是她原本没有想到的。但是正如她说过的,这天下的事情和她没有多大关系,她来的目的也只有一个:“温师兄在哪里?”
“温公子既然是战俘,此刻自然是跟着叛军了。”
“都到现在了,你还想装傻么?”没好气地说道,不过之所以跟他浪费这么多时间,伊晗尘也是为了等自己的体力恢复,所谓养精蓄锐,她能多休息一刻是一刻。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立刻捏咒,眼前这人即使不是幕后主使,也肯定是半个主使,所以如今只要她能够抓住他,在用这人换回温子书应该也不算难事。
但这显然是最好的结果。如果成功了,伊晗尘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把温子书就出来,但是她更清楚真要抓住这人的可能性着实不大,毕竟不是一次两次见识过这人的速度了。可是总要先试一试不是?拼也是要拼的。准备好了正要捏个火咒扔出去,哪知却在还没扔出手的时候,眼前一花,对方已经一个闪身来到了伊晗尘的背后,一把抓住了她捏咒的手,让伊晗尘根本无法动弹。
这人的速度果然不是一般的快。伊晗尘自认捏火咒已经相当熟练,却还是快不过琰朔。整个过程,她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
既然已经被擒,挣脱又挣脱不开,她也只能问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人摆明了是在故意等自己来的。要不然他在澹台忻身边呆的好好的,何必要特意在自己面前揭穿身份呢?难道就不怕她告诉澹台忻,那琰朔这么久也算是都白忙活了。
不过照伊晗尘估计,这人也的确不怕。按照那日的观察,澹台忻就算不信温子书不信澹台墨也不会不信他。自己就算说了。难道还能指望那个她不怎么待见的太子殿下相信她的话么?但也总归有麻烦不是?所以说,这人是必定不想让她离开才会现身的。这点伊晗尘就实在想不通了,琰朔到底来找她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伊姑娘应该早在看到在下书案上的地图就已经清楚了吧?”耳边传来男子略显低沉的嗓音,对别人来说可能犹如天籁,可对此刻的伊晗尘,那就是地狱进行曲。已经不能用厌恶来形容了。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你是想一步步吞掉奚国,可就算我知道了也从来没有告诉过谁,况且如果你不出现,我也只是以为你是在帮着澹台忻才会看那张地图。根本没有想过你会是叛军。所以说吧,你今日出现是想要我做什么?”如果不是,她实在想不出琰朔愿意出面的理由。可她还能做什么呢?偷东西么?那估计有一大把的人排着队去做。
“我想请伊姑娘加入溟焰阁,也可以说是加入叛军。对于伊姑娘这样的人才,我们自然是不愿意放过的。”琰朔依旧将伊晗尘的双手制住,力道之大,让她根本挣脱不了,可是说话时却完全听不出半点吃力。好像轻而易举就能将她制伏一样。
“我当初就说过我不要吧?我没想过卷入你们什么天下大事里面。只要你放了温子书,我绝对什么都不会说。”没想到是老生常谈,伊晗尘很无奈地翻着白眼,这人不是清楚自己和温子书澹台墨的关系了么?为什么还要如此坚持地将自己招揽过去,而且这样子,应该算是威胁了吧?既然挣脱不了,她也就懒得用力了,你爱抓便抓,说不定一会儿琰朔见她不反抗了。还能掉以轻心呢。
虽然此刻看不见琰朔的表情,但伊晗尘很肯定身后这人一定又是一脸戏谑的笑容。当然,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大相信,这些人为了捉一个温子书,都这么不惜余力,又怎么可能凭自己的一句话就放人?如此看来,这琰朔或者说他背后的人实在是很看得起温子书啊。
身后果然传来男子的轻笑声:“伊姑娘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将温公子请来,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多说什么呢?”想必琰朔也觉得这么对话有些费力,干脆点了伊晗尘的|茓,自己绕到了她的前面。
这能用“请”来形容么?伊晗尘翻了个白眼。没想到琰朔居然使出这一招,反正如今自己也只有脸能动了,打不过,她总能用别的方法来表现出自己的不满吧:“那你们想怎么处置他?”这才是伊晗尘最关心的问题,既然这些人这么看得起温子书,他的处境着实堪忧啊!
“姑娘认为我们该如何处置温公子呢?”
“……”这人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问题来回答她的问题啊?难道她说该放了,这人就会听她的话立刻放了么?所以明明就是废话,她不明白这人怎么就老是喜欢绕来绕去的。他以为是在打太极么?
见伊晗尘脸色越来越不好,应该是也不准备回答了,琰朔这才好整以暇地说道:“我们此次特意请温公子来,自然是想重用他的,温公子也是人才,何苦效忠一个根本不相信他的主子呢?加入溟焰阁,温家日后照样能享受荣华富贵。不过……若是他也和姑娘一般脾气,只怕此人也同样留不得。”
“你们!”伊晗尘自然知道温子书的脾气,这人平时看起来好说话的很,但其实固执的要命,他要是真的比较在乎自己的命,那夜就绝对不会让她去帮澹台忻的忙,或者说温子书早就打算要牺牲自己,所以才让伊晗尘去安全的地方。这样一个人,会答应帮叛军么?估计得等到石头开花儿吧?所以结果完全不用猜,温子书绝对是只有死路一条的。
只是如今人命关天,伊晗尘只能暂时收起自己的怒气,说道:“就算他不答应,你们也不是一定要杀了他的吧?软禁着若是到了关键时刻,或许还能用他来谈判呢?”其实并不是她想教这些叛军失败之后保命的办法,而是如果不这么说,估计温子书很快就会没命了。这人绝对不会那么好说话,或者他宁愿死也答应,但如今只要他还活着,就算是被软禁也比死了的好。
伊晗尘的想法是,只要温子书不死,她总有办法将他救出来不是?
琰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伊姑娘玩笑了,如今有在下在太子殿下的身边,温公子又不在,难道我们还需要担心有战败的时候么?就算是有澹台墨在,找你看来,太子殿下是比较相信在下呢,还是比较相信他那个弟弟?”
好吧,这个理由却是不成立,伊晗尘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了:“既然这样,你还想跟我谈什么?”既然这人肯陪自己在这里废话这么久,那就证明她确实还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自然是要伊姑娘入溟焰阁,”琰朔说着拍了拍手,立马有四人抬着轿子走了过来,接着他就坐了上去,“伊姑娘可以慢慢考虑,在下奉陪到底。”看这样子,是这个富家公子嫌站着不舒服,早就备好轿子随时坐下了。
“那你就慢慢等我想吧,反正这一时三刻我是绝对想不出来的。”伊晗尘一边和他废话一边正试图将|茓道冲开,她估计这次自己是肯定要五劳七伤了,但也比落在这人的手里好。
“伊姑娘不必白费力气了,虽然你会用咒,但在下还是有自信能在你使出来之前就阻止你的。何必再让你自己内伤?”似乎看出了伊晗尘的拖延战术,琰朔直接一句话就打消了她的所有想法。这点伊晗尘自然是想得到的,就算自己带着原本世界里的能力,始终速度不及琰朔,他就能在她还没使出来之前就立刻阻止。这才是第一次深刻体会到,真正的实力面前,什么都是浮云。
如今她这咒术那就完全是浮云,这人比自己以前遇到的都要厉害,想要再逃估计是不太现实的了,既然如此,也就只能看看她的谈判技巧了:“要我答应也可以,可是你要先答应一件事,要不然就算你杀了我也没用。”琰朔肯陪她耗时间,就证明他们确实有必须招揽她的理由。那么伊晗尘自然不能做亏本买卖。
“你是想要我们不杀温公子。”
“还必须礼遇。”伊晗尘强调道,万一到时候这人各种用刑,但就是保证温子书不死,那不是比死还难受么?她可不能让人钻空子。到时候见到温子书连模样都认不出来了。
“好,”琰朔这下倒是答得爽快,一步一步走近伊晗尘说道,“溟焰阁一向善待同门,只要伊姑娘按照我说的做,自然可以保温公子平安无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还必须礼遇。”伊晗尘强调道,这些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万一到时候这人各种用刑,但就是保证温子书不死,那到时候温子书岂不是比死还难受么?她可不能让人钻了这空子。到时候见到温子书连模样都认不出来了可不好,自然要把人安然无恙地带回去的。
“好,”琰朔这下倒是答得爽快,一步一步走近伊晗尘说道,“溟焰阁一向都会善待同门,只要伊姑娘按照我说的做,不做些让大家为难的事,在下自然可以担保温公子平安无事。”
“好,那你说你到底要我做什么?”琰朔每走一步,伊晗尘就跟着心惊一步,什么叫步步惊心?这才叫步步惊心啊!如今自己不能动,对方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特别是这人还一副花花公子的笑容,连忙将话题引到正事上面。
“此事还不急,伊姑娘先随在下赶上大军再说也可以。”
又卖关子。这儿反倒不急了,这人感情是认为自己已经是他囊中之物,逃不掉了吧?只是自己如今定在原地,不是她不合作,而是即使想走也很困难吧?眼看着琰朔还差一步就靠近自己了,伊晗尘本想说先把她的|茓道先解开,可是眼前的人渐渐变成了两个重影,最后变成了四个,然后就开始天旋地转,世界轰的一声就变成了一片黑暗。最后听见的是什么掉落的声音,“哐当”一声,应该是自己一直藏在衣袖中的匕首吧。
其实伊晗尘很想知道,被点|茓之后自己若是晕倒了可会真的倒下去,但是很明显她没有这个机会了,完全没有了意识。
恍惚之中只觉得自己浑身滚烫,似乎还听见有人在说话,但是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听不大真切,只有只字片语传来,似乎在说“受伤”“快点”之类。然后又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覆上自己的额头上。顿时让人舒服很多。于是本能地伸出手想要将那东西抓住,拽紧了就一直不肯放手,接着就又昏睡过去。
十日后,伊晗尘走出了营帐想要晒晒太阳。躺在榻上十日,只觉得自己已经快要闲得长蘑菇了。她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军营里面。衣服也给换了,还有两三个侍女照顾着,其中一人还是老相识——映红。
虽然对这些人都没什么好感,但伊晗尘还是要先知道自己的处境的,所以既然是老相识,说话也不必那么拐弯抹角,正打算开问的时候映红却先一步将她的所有疑问都解答了。伊晗尘是因为杖罚的伤一直没有好好处理,再加上几日的颠簸,休息不够所以那时才会晕倒。当初是琰朔将她带回军营。说了句“她身后有伤”然后就将伊晗尘丢给了映红,自己不知道又去哪里潇洒快活去了。
虽然琰朔说得还算委婉,但听到映红的陈诉之后伊晗尘真的很想知道,琰朔究竟是如何得知自己“背后”有伤的,总不能是亲自检查过吧?如果真是这样,伊晗尘就算不救温子书,也要找他拼命的。
伊晗尘原本身强体健的,平时每日练剑也没怎么生过病。这次倒是格外凶险,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几日,差点儿就一命归西了。不过幸好整个过程她都是睡过去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在阎王殿外逛了一圈,出了浑身发热以外,也没有其他感觉。不过幸亏早些日子琰朔请来名医随军,这才救了伊晗尘的小命。
如今他们身在叛军里,大概再过几日就要到目的地了。每日行军倒也还好,琰朔总算还有些良心。命人给她单独安排了一辆马车,就算她浑身无力也不用怕,只是晚上睡觉就有些不自在了,必须得趴着,吃饭也得趴着,总之伊晗尘觉得自己都快变成整日趴着的翡翠了。
这病去得实在太慢,整整十日伊晗尘都是浑身无力,连吃饭都只能让侍女们喂。今日好不容易有了力气,她就迫不及待地想往外走。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想找找温子书究竟被关在哪里。既然是战俘,那自然是跟着叛军的。就算现在连自己逃脱的力气都不太够,但起码先让她知道对方是不是没事吧?要不然万一帮了琰朔之后,溟焰阁来个翻脸不认人,自己不就亏大了么?
这么说起来琰朔还真是自自己恢复意识之后就一直没有露过面,那样子就好像伊晗尘的生死都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一样。也不是没有打听过他的事,只是每次说到这里,映红全都用微笑回答,不论伊晗尘说什么,对方那就是一味的笑,什么都不说。
所以目前为止,关于琰朔想要她做什么,伊晗尘还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不过身后跟着这么几个侍女,而且个个还都是人精,伊晗尘看自己也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自由。这几人说是照顾,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监视吧?不过琰朔毕竟也没有不准她出营帐,那她当然要全营看个清清楚楚了。找到温子书,她有的是时间慢慢去找逃走的路线。只不过,这一路走来,其他士兵似乎并没有对伊晗尘的出现而表示惊讶,反而在碰到她时全都恭敬地行礼,态度好的很。好像她是来视察三军的大将军一样。
对于这些伊晗尘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说不定是琰朔经常带女子来军营里,这些士兵早就习惯了。见到她可能也当成那什么什么了,说不定就是未来某某夫人,自然是要恭敬些的。可是叛军人数实在太多,伊晗尘走了大半日目光所及全是一排排营帐,想要找到温子书被关在哪里,估计走到腿软都不太可能。也就在这时,伊晗尘发现眼前的帐篷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明晃晃的黄,在阳光下略微有些耀眼。
这就是传说中的主帐了吧。没想到自己瞎逛,居然逛到琰朔老巢来了。转身正打算离开,反正她是不想跟这人有过多的牵扯,这个时候自己绝对是吃亏的命,不用怀疑。哪知自己还没来得及离开,就正好有几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跟在后面的应该是叛军将领,对前面的男子十分恭敬,为首的则是一袭黑衣,大概因为最近并没开战,男子未着战甲,反而透出一丝书生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久经沙场的将士。虽然这都不是多大事儿,但伊晗尘还是愣住了,原本以为会是琰朔的,可是眼前这人显然在她的意料之外。
男子在见到伊晗尘后也是一怔,回头对身后的将领说了些什么后,那些人全都点头,也注意到了伊晗尘,对她恭敬地行了礼就退了下去。
此刻的伊晗尘还处于惊讶之中,直到男子走近才问道:“怎么会是你?”
“没想到再见到姑娘竟会是在这里,”听得出男子声音中带着一点点的自嘲,在打量了伊晗尘一下之后说道,“姑娘应该就是我们的国师了吧。”
伊晗尘则是满脸的问号,国师?不是澹台忻一直想要她当奚国下一任的国师么?怎么自己突然就变成叛军的国师了?这时映红走上前行了礼:“伊姑娘就是主上找来的国师,既然二位是旧识,那以后就有劳二位了。”
被称作季将军的男子冷哼了一声,显然是不怎么待见映红的。这让伊晗尘瞬间有种感觉,估计这人也和自己差不多,都是被逼着来的。想想也对,琰朔既然是呆在澹台忻的身边的,自然不会亲自出现在叛军里的,要不然在澹台忻那里露了陷儿就不好了。所以他确实需要一个能代替他统领叛军的人,只是如果这人也是被迫的话,琰朔的胆子会不会太大了一点?居然敢用一个并非忠于他的人。
可是伊晗尘也同样没想到琰朔找的居然会是这个人。原本忻州城里匆匆见了一面,她还以为再也没机会见到了,后来又发生了太多事情,这人也基本上把他遗忘了。没错,这人正是当初伊晗尘在忻州城里遇到的那个黑衣男子,当初本是想拿着匕首给他看问他会不会是当初救自己一命的少年的,如今有了机会,伊晗尘立马想拿出自己的匕首,如果这人真的是当初救自己的少年,那她就要真的感叹一声:缘分呐!
可是摸了摸衣袖才想起来,自己的衣裳早就已经给换过了,就连她那把匕首也是许久都没见过了。无奈地叹口气,估计这东西就算没被琰朔丢了,也肯定被收起来了。不过在映红这些人的面前,她也不打算做什么,万一一不小心又给琰朔利用到什么那就麻烦了。
眼前男子看着伊晗尘的眼睛渐渐变得冰冷,对着映红说:“原来她也是你们的人,当初遇到不会也是你们的计谋吧?算了,是不是也无所谓。”说完后没给伊晗尘解释的机会就自己转身离开了。
看来自己被人看成和琰朔一伙的了,伊晗尘颇为无奈啊,不过反正如今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既然这里表面上的老大自己认识,那当然要抓住机会问一问了。连忙追上去,挡在黑衣男子的面前,拼命使着眼色。希望男子能看懂,但男子依旧冷冷地问道:“国师还有事?若没有,我就要休息了。”
“没,没有。”好吧,事情证明他们没有默契,她也就只能认命地看着男子越走越远。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神迹
看来自己被人看成和琰朔一伙的了,伊晗尘颇为无奈啊,不过反正如今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既然这里表面上的老大自己认识,那当然要抓住机会问一问了。连忙追上去,挡在黑衣男子的面前,拼命使着眼色。希望男子能看懂,但男子依旧冷冷地问道:“国师还有事?若没有,我就要休息了。”
“没,没有。”好吧,事情证明他们没有默契,她也就只能认命地看着男子越走越远。
“伊姑娘出来了这么久,大病未愈也该回去歇息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只怕也不好向主上交待。”侍女追上来之后,映红显然很不满伊晗尘突然往前跑,还跟那个季将军有了接触。虽然语气表面上看着还算是客气,但很明显就是搬出琰朔来压伊晗尘的。
当然伊晗尘是不怕琰朔的,她怕的是琰朔拿温子书怎么样,所以如今也没办法,只能乖乖跟着映红回去了,这下倒好,连到处逛逛的自由都没了。哪知刚回营帐没一会儿就有士兵前来禀报,说是季将军今晚设宴,邀请国师前往,似乎是要庆祝此次叛军大胜。
伊晗尘听到这消息的第一个反应是,这叛军连忻州城都没能攻下来,到底哪里胜利了?不过天下大事嘛,她能理解就不能称之为天下大事了,所以胜就胜了吧,他们爱怎么说都无所谓,谁让这军营里他是老大呢,就算说要庆祝全军覆没也没人能反对。重点是自己又有机会接近那个季将军了,这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了,就肯定知道被俘的人通常都关在哪里,怎么都比她一个人无头苍蝇样的乱转来的有效率。
欣欣然地答应下来,当然,身为国师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如今面色不善的是那三个站在自己身后帮着自己打扮的侍女。映红打从听到那消息后就一直沉默着,当然,明理伊晗尘是主子,主子答应的话她当然不能反对。更不可能不给季将军面子。所以她只是低头帮伊晗尘梳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伊晗尘的心思自然也是没放在眼前的镜子上的,她在考虑着到时候要怎么样向那人探听温子书的消息。当着映红的面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这确实是需要默契的,要不然自己使眼色对方估计也认为是眼睛抽筋。
于是一直等到准备完毕。伊晗尘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劲,伸开手上下打量着自己:“这是要做什么?”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她只不过是去吃个晚膳,用得着如此大张旗鼓么?胭脂水粉全都用上了不说,头上还Сhā着无数根簪子,衣裳也是长可曳地,一刻不小心都可能被自己的衣角绊倒,和以往自己在无恒的打扮完全不同。感情这不是吃饭而是去成亲的吧?
如今镜子里的还真不像她了,只要伊晗尘不说话往那里一站。任谁都会认为是一个大家闺秀的。而不是往日无恒山上的小透明徒弟。想到这儿,伊晗尘有些忧伤了,无恒,大概自己是真的不能回去了,或许之前还有商量的余地,可是只要自己当了叛军的国师,估计伊祈侍也容不下自己了吧?
“伊姑娘身为国师身份尊贵,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自然是要隆重其事的。”映红答道,“所以伊姑娘到时候还请注意自己的言行,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吃苦的就怕是温公子了。”
好吧,这就已经开始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了。伊晗尘估计这顿饭也不怎么好吃,特别是身后还跟着两个监视自己的人。沉默地走到主帐内,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到齐,正是今日自己见到的那几个将士,季将军坐在尽头最中的主位上。正喝着杯中的酒,倒是宾主皆欢的场景。
意料之中的,伊晗尘这幅打扮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将士们纷纷站起身行礼,甚至有个不拘小节的将士还说道:“前些日子听将军说找到国师了,我们就一直好奇会是什么样的人,没想到我们的国师还是如此水灵的美人,想想奚国那老头子,估计要不了多久也就一命归西了,只在这一点上。我们还愁胜不了奚军么?”
此话说完,其余人都不禁笑了起来。伊晗尘也只能陪笑,能被这么称赞她是不是该觉得高兴?这可是生平第一次啊,想想以往自己都是被澹台墨损的份儿。说什么没半点女子的模样,外在的表象都是浮云,内在就是纯爷们儿之类。让伊晗尘自己都疑惑自己这个女子是不是真的不那么称职了。
感觉到这么多人的注视,伊晗尘估计自己也没机会跟那个季将军单独说话,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一边想着要如何避开众人的耳目,一边还得应对大家投来或好奇或崇拜的目光。然而对于将士的话,还有一个人也没有多大反应,那就是季将军,他也只是冲着伊晗尘淡淡地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接着伊晗尘就被领到季将军的左边坐下,位置比其余将士都要略高一点,看来自己这个国师的确是很有身份的。关于奚国的国师,在回到无恒之后伊晗尘也向白露打听过一些。毕竟自己因为这国师的事情差点没澹台忻烦死。而之前基本上都没有听说过有关于国师的事情,难免也有些好奇。
其实不止奚国,陈国也是有国师的。这国师基本上就是一个国家的象征,当初澹台家的天下也是从别人手中夺过来的,就是因为找到了一个国师,自称是天命所归。到最后民心所向这才名正言顺地将天下夺了过来。谁也不曾说他们是篡权夺位,反倒颇受百姓爱戴。这就是国师最大的作用。
当然,这国师也不是人人都能当,个个都必须是天赋异禀,能创造出神迹的,更厉害的还能预测到未来。所以对百姓而言,国师就是上天派下来救他们于危难的神。如果一个国家想要站稳脚,那国师就是必要的。所以伊晗尘也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澹台忻找到她后会如此急切地想要让她跟他回王城。甚至不惜以命相救。
因为如今奚国的国师要不了几年就得躺棺材里去了,如果他不再找一个出来,只怕根本拉拢不了民心。特别是如今连年叛乱,若是被叛军先一步找到国师,那就真的是民心尽失了。所以也就不奇怪为什么琰朔也要这么费周折地将自己带进叛军营里,这一步,已经被他们占尽先机了。
可是这么想想,前几日见到的澹台忻和之前遇到的还真是判若两人。此次情况紧急,伊晗尘倒也没有注意太多,如今回想起来还真有些不太对。虽然前几日两人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也可能是在遇到危难的时候,澹台忻终于露出本性来了。
“不知国师什么时候可以让我们见识见识传说中的神迹啊!这等的我们都迫不及待了啊!”刚才那将士又说道,看起来倒真是个个性率直的人。就连喝酒也是直接拿着酒罐喝得,一点不拘小节。看得出来对伊晗尘这个国师非常好奇。
只是这一点伊晗尘没想到,原来当国师还要会表演的,只是这表演神迹是要做什么?总不能就捏个小火咒就行了吧?那其实根本用不着她来,随便找个人,手里捏个火折子就行了,一点儿不费事。琰朔也就犯不着这么做了。如今被人问到,伊晗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倒是映红站了出来说道:“回禀谭先锋,国师前些日子被奚军打伤,如今伤势还未完全愈合,只怕神迹还要过些日子才能给大家看。”
“没事没事,国师既然受了伤,我们都等了这么些年了,也不差那一时半会儿的。”
伊晗尘笑笑,只是觉得一直被国师国师的叫着有些不太自在,转头看了看季将军,这人既然是特意请自己来的,那应该就是看到今日自己的眼色了,可是如今都已经夜深了,也不见他有什么表示。难道只是凑巧?那人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主位上的男子依旧沉没地喝着酒,看来这人的确是足够沉默寡言的,主角虽然是他,却完全没有身为主人的自觉,只顾着喝闷酒。见伊晗尘看他,男子也投过去一个眼神。眼中无波无澜。看样子是真的一点异常都没有。
伊晗尘是彻底无奈了,感觉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又没了。看来这次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着食案上的菜,完全没有胃口。
“国师,国师。”直到听见映红的喊声,伊晗尘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只见眼前已经站着个人,巨大的影子将自己罩在其中。居然是季将军。
“将军难得敬酒,国师倒是不怎么给面子呀!”那将士又道,又引得众人笑了起来。
伊晗尘连忙站起身来,接过季将军手中的酒杯。开玩笑,自己若是才来就将这里表面上的老大给得罪了,那以后的日子也别想好过,歉意地说着:“怎么会怎么会。”然后就将那酒一口饮尽。
然后……呛到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赏月
然后……呛到了。
伊晗尘往日是不怎么喝酒的,在无恒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不准弟子私下喝酒,但她吃的喝的都是无恒给的,你想一个厨子还能想到弟子没酒喝这么贴心么?所以大部分弟子那都是有下人替他们买的,伊晗尘和白露不可能有,澹台墨和温子书即使有也很少会让她们喝。所以她基本上是滴酒不沾,这次一口饮尽才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立刻猛咳了几声。
映红连忙帮着拍了拍伊晗尘的后背,趁机转身对季将军说道:“回禀将军,国师有恙在身还未康复,还望将军准许奴婢先带国师回帐歇息。”这话说得好像伊晗尘就要不行了一样,若是季将军不肯放人,那他就是间接谋杀。
季将军依旧冷着脸,对映红的话并不太在意,只是看了看其余的将士后方道:“那你们先回去吧。”
接着众人全部起身目送伊晗尘出帐,她就又这么高调地离开了。
子时。伊晗尘能感觉到周围侍女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而平缓,应该是都已经熟睡了。连忙起身随意批了件衣裳就轻手轻脚地往帐外走去。今夜月色甚好,天边还点缀着几颗星星,就算是没有东西照明也能看清楚前面的路。
只是如此美的夜色她却完全没心思欣赏,只是一路向前走到营帐外的小树林边,果然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男子的背影在月色里显得有些朦胧,却依旧不失英俊挺拔。察觉到背后有人,立刻转过身来。在见到是伊晗尘后,似乎略微放松了警惕。
“季将军约我来这里有什么事?”伊晗尘将手中的字条展开,上面写着“子时,小树林”五个字,字体俊秀。这是刚才男子趁着敬酒的时候暗中塞给她的,应该没有被身后的映红她们发现,所以伊晗尘虽然是真的被呛到了。却也没有她表现的那么严重。这么做都只是为了能早些回去,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早些休息也能摆脱映红几人的监视。
“难道不是姑娘有话对我说?今日姑娘的做法,莫不是在下会错意了?”男子的声音依旧冷淡,“如果是。那在下还是先离开好了。”说完就作势要走,看那样子估计也是真把伊晗尘当成和琰朔他们一伙的了。如今肯单独见她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的。
“等等!”好不容易能单独见面了,伊晗尘当然不能这么容易就放他走,就算要放,那也得等到她问出温子书的下落才能放,“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也是被迫当上这个将军的吧?”既然这人对映红几人始终没给过好脸色,那他和自己应该还算是同一阵线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点伊晗尘还是知道的。
听了这话。男子只是停下脚步,却没说话,只是这么看着伊晗尘眼中带着某种审视。
不过就算沉默,伊晗尘也当他是默认了,没有立刻反对不是?接着说道:“我也是被迫的,他们用我师兄的命来威胁我必须当这国师。所以其实,我们两人不算是敌人吧?”她也不打算隐瞒,既然要同一阵线。首先第一步就是要信任。既然那人不肯说,就由自己主动好了。
“温子书?”男子自然不笨,他们此次抓的只有温子书一人而已,按伊晗尘来的时间算,刚好合适。
“对,将军可知道我师兄被关在哪里?只要能救出他,我立刻就离开。若是将军需要帮忙的,我也会尽力。”怕他不答应,伊晗尘决定来个交换条件。只要这人帮她找到温子书,她不介意也帮他一回。不过如果这次真的把她这个妖孽师兄就出来了,救命之恩绝对不可能几盘糕点就打发了的。
男子沉吟了一会儿摇头道:“我不知道他被关在哪里,你来的那日就已经有人将他带走了。带去哪里我也不清楚。所以姑娘这忙我恐怕是帮不上了。不过既然你也是被逼的,日后我定会帮你留意,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谢谢。”伊晗尘难免有些失望,原本以为这人既然是将军,战俘在哪里他没道理不知道,不过琰朔确实不是打酱油的,知道他俩有可能串通一气。立马就把温子书给带走了。不过既然这季将军已经这么说了,伊晗尘总不能不领这份情,而且这人说不定真有机会知道温子书关在哪儿,只是这个国师,看来自己是真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大半夜的,伊姑娘和季公子怎会在这里?”两人正说着话,伊晗尘的身后冷不丁地冒出个女子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有些恐怖。
伊晗尘也吓了一跳,转过身居然是应该在帐篷里睡觉的映红。女子手中的银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芒,让人看了心中也染上一层凉意。很显然,这两人偷偷在此处相约,让映红这个侍女很不满意了。
“我们出来……赏月。”当然谁都知道他们俩绝不可能大半夜的只是赏月这么单纯,但难道要她承认他俩出来是因为有奸情么?赏月也总比幽会好啊!何况他们的真实目的比这还要单纯呢?
“今夜月色倒是真的好得很,只是二位私下见面,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不管是其中哪一位有了损伤,映红都不好向主上交代。特别是季姑娘和温公子,只怕会更加担心的,到时候若是消瘦了,二位也会难过的吧?”
“你……”季将军一听到“季姑娘”三个字后立刻露出愤恨的表情,只是面对如此明显的威胁,他也没有办法,所以“你”了大半日也没有下文,干脆闭口不言。伊晗尘估计,映红口中的那人大概是男子的某个亲戚,落到琰朔手上,所以他才不得不帮琰朔卖命。看来两人还真的是同是天涯沦落人。难免生出些心心相惜的感觉,既然两人都有把柄在琰朔手上,此刻当然不适合同映红硬碰硬。
伊晗尘率先走到映红的面前,如今他们两人和映红打虽然不一定会输,但就算杀了她,温子书和那个季姑娘也照样在琰朔手里,根本毫无意义,说不定琰朔还会提出什么更过分的要求。而且一个也是监视她的,两个也是,映红或是别人根本没有差别。于是说道:“我们先回营帐了,季将军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营帐走,她知道映红肯定会跟上来,反正威胁的效果已经达到,她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溟焰阁内。
传说中溟焰阁内一片黑暗,唯有空中飘荡的绿幽幽的鬼火能让人看清前路。传说溟焰阁处在山巅,就算是武林高手,若没人带路,一样只能迷失其中,耳边终日萦绕冤魂之声,让人惊吓而亡。传说溟焰阁主身高八尺,外貌如同鬼魅,让人看了就不寒而栗。
当然这都是传说而已。溟焰阁不仅不是终年黑暗,反而灯火辉煌,处处透着奢华。溟焰阁主若真的是那样,估计也就没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为他所用了,特别是听说还有许多女子在见过阁主之后,都自愿入阁的。所以如今,溟焰阁主正慵懒地躺在自己的主位上,身边并无他人,只是吃着手中的葡萄。主位由玉石雕成,终年散发着寒气。
“回禀阁主,刚刚收到山庄侍女映红的飞鸽传书,”有人走进殿内禀报,“说是新任的国师和季天宁昨夜私下相见,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主位上的男子听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淡淡地“哦”了一声,这才慢慢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这才让人看清男子并非青面獠牙,如外界形容的那般可怕,只是带着一个灰色的面具,让人看不到真实的面容。
拿过下人手中的信,男子看了看才道:“大夫不是说那丫头病重还要再休息两日么?如今看来她精神好得很,你回去要映红准备后日祭天,向全天下宣布,我们找到了新的国师。”
“是。”下人领命之后立刻退了出去,一刻都不敢再多呆下去。他们这个主子喜怒无常,经常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有人被处以极刑,虽然事后证明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自己倒也问心无愧,但在阁主面前总是心里惶惶,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触怒了他。那些人的下场……他可不想尝试一次。
在收到要表演神迹的消息是在第二日伊晗尘起床的时候,映红冷冰冰地说出这个决定。当是伊晗尘还处于睡梦边缘,好半天才消化掉这个事情,在终于明白映红讲什么之后,本能地说了句:“不行!”
“为什么?”映红此刻正帮她挑选今日该穿的衣裳,头都没有抬一下。显然问这个问题并不是因为她说一句“不行”就能算了的。充其量也就是还照顾照顾伊晗尘的感情而已。当然,如果这感情和她们的目的冲突了,也就忽略了。
“我……我还没痊愈,你们要我做的事太费神了万一失败……”
☆、第一百一十八章 祭天
“我……我还没痊愈,你们要我做的事太费神了万一失败……”
“伊姑娘昨夜既然都能与季将军外出赏月了,照奴婢看这病应该也无大碍,还是快些准备着吧,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可就不好了。”映红打断了伊晗尘的解释,很明显,昨夜伊晗尘的做法已经让这些人很不满了,所以才会想要尽快让她成事,只是时间拖久了,伊晗尘可能会做出点什么事,横生变故。
“那好,但是这之前你们起码要先让我先见见温师兄吧,要是他已经遭遇不测,我岂不是被你们骗了?”条件是必须说好的,而且这个要求怎么听起来都是合情合理的。要是这些人真的再推三阻四,伊晗尘就要开始怀疑温子书是不是如琰朔所说的一切安好了。毕竟琰朔并不相信她,她自然也不会有多少信任在里面。
“主上知道伊姑娘会有这个要求,”映红终于选出一件她看着比较满意的衣裳给伊晗尘穿上,“只是如今温公子已经被请入溟焰阁内,一时间姑娘怕也是见不到他的,但是主上说了,只等仪式一结束,就立刻接姑娘去溟焰阁,让你俩相见。对了,主上还说,伊姑娘不用担心我们会骗人,还是心无旁骛地准备祭天就好了。”
这么说,分明就是知道伊晗尘是说不出那个“不”字的,只要温子书在他们手中,就算如今生死未卜,伊晗尘还是照样只能乖乖卖命,因为万一温子书真的因为自己的不合作而被杀,伊晗尘是绝对不敢想这个万一的。
见伊晗尘没说话了,映红以为她是还不放心,又补充说道:“主上答应的事情从未食言,伊姑娘无须担心情郎,相反若是你能劝得温公子为你也留在溟焰阁,岂不是皆大欢喜了么?到时候伊姑娘也能安心留下,自然不用再左右为难了。”
“我们不是……”想也没想就要否认。却又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和映红澄清什么,误会就误会吧,她和温子书那就是无恒山上的水一样清,要不是温子书临走前那一番话,伊晗尘还一直将这人当哥哥呢。虽说自己真正的年龄和温子书差不了多少。但心智可是一点都比不上,所以你也许会认为这个人很厉害,很崇拜他,但完全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什么。这样一个人伊晗尘是根本没想过有那什么可能的。所以即使到了现在,她也不清楚自己对温子书是不是也是那种感情。她只知道,这人出事了,她会很担心而已。
不过如今也没必要解释太多,误会就误会着吧,反正在无恒就没少被人误会着。如今多他们几个也不多。只是误会她之所以不愿进溟焰阁是因为温子书,会不会想得太多了些。她是怕麻烦好吧?
说话间,自己的衣裳已经穿好。虽说料子柔软舒服,伊晗尘却很不喜欢,这实在是太繁复了,穿在身上沉甸甸的,想去哪里都不方便,更确切地说。想逃走十分不方便,她还是比较怀念自己当初那件灰色的衣裳,轻便不说,那颜色跑进土堆里也找不着。只是映红说什么要顾及国师的身份,而且她现在也不适合再穿无恒的衣裳。这点倒是实在,如果让人看见叛军的国师是无恒弟子,估计伊祈侍第一个就要冲过来灭了伊晗尘。
“那我的包袱和衣裳呢?”当然,伊晗尘是醉翁之意不在衣裳,她的目的是匕首。这东西既然自己保留了那么多年,自然是有感情的,她这人比较念旧,而且如今自己也只有那一件武器而已,不在身边就和少了什么一样,心里空落落的。
“衣裳我已经先收着了,伊姑娘不用挂心,不过以后应该也用不着了。至于包袱就不知了,主上带姑娘来时,姑娘手边可是一样东西都没有。主上也没有吩咐其他什么。”说完后映红就出去打水了。
果然是落到琰朔手上了。估计是怕她用匕首伤人才故意不给她的吧?不过如今也只剩下等了。等着这所谓的神迹结束。自己就能见温子书一面,要是让她知道琰朔骗她,反正自己国师的身份不是也挺高的么?如果真的说什么百姓就信什么,她还就真的要把他说成十恶不赦的罪人,就算杀不了他,到时候麻烦的也是他自己。
正打着坏主意,映红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似乎有些好奇伊晗尘在想什么,这倒吓了伊晗尘一跳,猛地向后退去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不是打水去,去了,怎,怎么了?”虽然知道映红绝不可能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毕竟是做贼心虚,这让伊晗尘发现自己的本质其实还是很善良的。如果今日换成是琰朔在这里,她敢保证这人绝对脸不红心不跳,悠闲自在地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伊姑娘这一问我才想起来,还有样东西是主上吩咐交给你的。他说明日姑娘可能会用到,但是如果想用在别处,大概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吧。”映红说完后自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伊晗尘面前的小桌子上。
“我的匕首。”伊晗尘拿过来后仔细打量了一下,应该就是她那一把没错,也没有任何损伤。这匕首伊晗尘当初拿到时倒也没发现什么不同,倒是后来无意间被白露看到,对方看得目瞪口呆,直问伊晗尘哪里来的宝贝。所以伊晗尘这么重视它还有一小部分的原因就是,在她看来要是没银子了,说不定还能将它先救救急。当然,真的只是一小部分原因而已。所以她完全没想到琰朔居然会好心地物归原主。不过好吧,最重要的还是明日确实会用到,她刚刚还正愁着不知道该拿什么御剑呢。
明日的所谓神迹,其实就是让伊晗尘先是在点将台上对天祭拜,然后凌空接受天神的旨意,向所有士兵和将士宣布叛军攻打奚国是上天的意思。所以他们肯定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其实整个过程也并不复杂,只是伊晗尘如何接受天神的意思就要看她的发挥了。当然是做的越神奇越好,若是发挥好了,所有人就都相信她能连接天上地下,叛军就会更加士气如虹,到时候一举消灭奚军也不是不可能的。
至于其他就不用伊晗尘多费心思去做了,所以她要做的其实也很简单,但是琰朔又不得不找出这么一个人出来,虽然不需要什么技术,却是非常必要的。而这么巧伊晗尘为了温子书又自动送上门来,那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费不了多大力气了。
不过这都无所谓,这匕首伊晗尘还是很珍惜的,能拿回来当然最好,但别指望她会对某某人有什么感激之意,他那才是真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更不在什么山水之间了呢!何况映红后面还很不留情面地冷冷地加上了威胁的话呢?其实说真的,伊晗尘发现映红这次见她好像句句都是威胁,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很多话就算她不说,伊晗尘自己也是明白的,这人却摆明了不太想和自己好好相处。这让她想到了涅羽,也是莫名其妙就想杀自己。难道自己这脸天生就是惹人厌的?而且还是第一次见面没什么,第二次见面就要反目成仇的那种类型?那可就真的足够特殊了。
这是不知道原因的事情,伊晗尘也是无能为力,讨厌就讨厌着吧,只要不过火,她也不指望每个人都能待见自己。特别是自己也不怎么待见这些人。所以如今,就等着祭天完成,自己可以去见温子书就成了。
祭天仪式。
点将台下,士兵全都精神奕奕地整齐站好了,虽然整个大军这么多的人,却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只能听见风吹动军旗的响声。点将台的正中摆着个一人高的青铜大鼎,整个场面寂静而严肃。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仪式开始了。
直到有人宣布仪式开始,就见大军正中留出来的一条路上,白衣女子正一步一步走向点将台。女子步履轻盈,好像马上就要飞起来一般,衣袂翩飞,整个人恍若已经超脱尘外。所有士兵都注视着女子走到点将台上。
接着女子在青铜大鼎面前跪了下来,旁边有人恭敬地送上了三根香,女子接过之后嘴里喃喃着什么。所有士兵也都跟着跪了下去,而季将军和几名将领都跪在最前面,低着头,全都看不出喜怒,接着女子站起身将香Сhā在了大鼎上,整个人慢慢腾空。
伊晗尘刚才喃喃的正是咒术,虽然今日自己穿的衣裳格外宽大,飘逸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正好可以遮住自己脚下面的匕首,这才能御剑腾空。可是毕竟大伤未愈,对御剑术也不太熟悉,腾空之时一个不稳,险些就向后摔了下去,却感觉到一个力道又将自己给推了回来。低头看向脚下,居然是冰凉的丝线,虽然瞬间就撤离了,却还是被她看到,到没有多大的感激,反正这事成了,叛军好处多多,映红就算出手,帮得其实也是自己而已。
站稳之后,伊晗尘开始捏疾风咒。只是风的确不大,达不到预期将人吹得站不稳的效果,但也的确是变天了不是,很快,天上乌云聚拢,狂风大作。只是这些都与她没有多大关系而已。
☆、第一百一十九章 茶馆
站稳之后,伊晗尘开始捏疾风咒。只是风的确不大,达不到预期将人吹得站不稳的效果,但也的确是变天了不是,很快,天上乌云聚拢,狂风大作。只是这些都与她没有多大关系而已。
但是其他士兵很明显都已经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见白衣女子慢慢升空之后就在半空中停住了,接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女子雪白的衣裳在狂风中乱舞,接着就开始下起了大雨,只是此刻谁都没有在意自己是否被雨淋湿,反而跪得越发的虔诚。接着,白衣女子的上方劈来一道闪电,将女子整个人笼罩在火红的光晕之中,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些事情全都发生在一瞬间,等所有人都回过神来之后,再看女子,她已经落到了地上,雨依旧在下,女子的衣裳也全被雨水打湿,此刻的她像是很累了一般,需要靠侍女扶着才能勉强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季将军的面前,此刻男子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地看着女子,就见她伸出手指在空中用手比划着什么。
直到女子停下手,空中渐渐出现了四个火红的大字“天命所归”,接着又立刻消失了,只是这时间已经足够大家看清楚所谓的天意是什么,而白衣女子在字消失之后也跟着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伊晗尘发现自己最近真的是有点病西施的感觉,有事没事就晕一晕,这让她想起不知打哪儿听来的一句话:没有西施的命,偏偏还得了西施的病。这才真是悲哀。不过昨日的仪式还真的是快要了她的小命,自能会的咒术基本上全都用上了,虽然最后老天很给面子地来了一道雷一场雨,但是前面的功夫也已经耗费了她大半的体力,到最后落回地上只觉得头昏眼花,还好是写出那四个字之后才晕的,要不然估计还真的不好收场。按照琰朔那没人性的模样,肯定会再要求她演一出的。
清醒之后伊晗尘又躺在熟悉的营帐里,面前已经送上墨汁一样的药了。看得出来映红对这次的祭天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最终主角昏了,不过大家也都体谅她大病未愈。这样反倒显得伊晗尘这个国师大公无私,甘愿为了叛军牺牲,即使负伤也要为新军祭天一次。如此一来,伊晗尘在军中反而更加受尊敬了。
“你们什么时候带我去溟焰阁?”伊晗尘喝完军医送来的药后对着映红问道,事情算是做完了,可是这人完全没有提到过要带自己去见温子书的话,当然,如今他们是不急了,伊晗尘该做的也都做了。急的是伊晗尘。
“伊姑娘放心,我们既然答应了的事情自然会做到的,这两日是伊姑娘大病未愈,即使想走也走不得的,明日自会有人带伊姑娘去见故人,不用心急。”
映红的话确实没错,这帮人也的确是说到做到,第二日果然有人来带她走。但是有没有人可以告诉她,他们本应该是去溟焰阁见温子书的,为什么现在却还有闲情逸致来这里喝茶?而且,还是如今四人一桌的局面,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再准备打个麻将什么的?
“伊姑娘是嫌这里的茶太糙,不愿饮么?”男子打开扇子摇了两下,拿起面前的茶正打算喝下去,在注意到对面两名姑娘好奇的目光之后,还不忘记对她们“抛媚眼”。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那两名女子估计是感觉这人长得好看,却没料到对方居然这么坦然地对自己笑了两下,立马害羞地低下头去,两人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伊晗尘冷哼一声转过头不打算搭理那人,只是看着一边和闷茶的男子,如今他俩才是统一战线,要一致对外,可惜对方那就完全不打算说话,坚持着沉默到底了,跟着季将军接触多了。伊晗尘也觉得这人冷冰冰的,和当初那个黑衣少年真的有些相似,不过这不排除只是伊晗尘的错觉而已。毕竟理智还是告诉她不可能会那么巧的。
倒是映红首先看不下去了,出言道:“主上跟你说话呢!为什么不回答。”看那样子,是绝对容不得别人对琰朔有半分不敬的,只是话刚一出口却又被琰朔伸手阻止了。
没错,如今的四人正是伊晗尘、映红、琰朔和季天宁。映红所说会有人来带她去溟焰阁,就连伊晗尘也没想到,来的正是琰朔,只是也可以说不是他,因为这张脸显然不是琰朔原本那么妖孽的脸了,这个虽然依旧好看,但已经明显是已经低调处理过了。简言之,这人是易容了才来的。可是当他进了营帐在伊晗尘面前坐下说出第一句话开始,伊晗尘就已经知道这人就是琰朔不会有他了。不要问她为什么,这人天生风流的味道就算换了张稍微平凡一点的脸也是难以掩盖的。
而季天宁的同行,伊晗尘更加没想到,难道叛军如今就不需要将军了?她知道叛军一向神出鬼没,这才是之前几次澹台忻都没能一举消灭他们的原因,当然,归根究底,那是琰朔清楚知道奚军的一举一动,想逃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失败是故意安排的,所以没有完全消灭,那自然是某人的杰作。但是群龙无首总归是不太好的吧,即使不担心有奚军偷袭,也还是说不过去的。不过她也大概猜到,自己是要去见温子书的,这人应该就是去找那个季姑娘的吧?
可是既然是说走就走,她也就不计较来接她的究竟是琰朔还是别人了。为什么又要在茶馆里浪费时间呢?他们不急,她急啊!何况这人明摆着就是显得太无聊了,找些佳人调剂调剂的,她可没时间做陪客:“你不是说带我去见温师兄么?如今在这里坐着算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就听见旁边掀桌子的声音。果然自己是不适合说话的,每说一次,总会有点事情发生。如今的动静更大。
“快把你们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粗犷的声音,接着就见一名彪形大汉一脚踩在已经翻了的桌子上面,一手还背着个一把大刀,配合着背后的一阵风,还真是一副随时准备砍人的模样。身后还站着四个跟班,立刻走上前来,手里也全都拿着刀,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伊晗尘没料到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直接就奔茶馆里抢劫来了。就算是奚国边境也不至于这样嚣张吧?不是说奚国以法治国么?所有刑罚让人看了都心惊的么?居然还有人这么猖狂的?不过她也没打算动手,身边不是有三个高手嘛?虽然一个冷漠地喝茶,一个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另一个则是乖乖站在主子身后,温顺地跟只小猫似的,完全没有想要介入此事的样子。但是他们也是被抢劫的一份子,若那人真的过来了,总会有人先出手的吧。
于是自己也抱着看戏的心态,只见所有人都乖乖地将自己的银子准备好,当那些跟班走过来的时候就全都交给他们。毕竟银子没了还能再赚,怎么都比人没了强。但是很明显有人不太满意这个现状。
一个跟班走到个妇人面前,那妇人一看就是普通老百姓,衣裳都补了许多次了,刚才进来茶馆也没有坐下,只是东瞅瞅西看看,站在一边也不知是想做些什么。身上自然是拿不出银子的,只有几个铜钱,颤巍巍地伸出手将铜钱交给其中一个跟班。
哪知那人拿到了之后掂量了一下,很不满意只有这么一点,于是抓住他又问道:“还有呢?”说话间,大刀已经抵着那妇人的脖子了。
妇人立刻吓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没,没有了。我们穷苦人家哪里来的银子啊,这些都是今日的菜钱,英雄饶命啊!”接着就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坏了。
她这一喊,自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全都看了过去。那彪形大汉也走了过来,不耐烦地吼道:“闹什么闹!拿不出银子就用命来抵!”说着大刀就砍了下去,下手过真没有留一点情面。
伊晗尘自认定力还是够了的,这个时候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杀人这回事,她不是没做过,就算师父说不要轻易杀生,但为了自保,有时候这也是必要的,可是眼前这妇人确实拿不出银子来,就让她隐藏的正义之心燃烧了,正打算拍案而起,那边却已经“哎哟”地叫了一声。
愣住,却被坐在身边的琰朔一推,还是站了起来。
“是谁打我!”彪形大汉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看向他们这边。原本几人坐的比较靠内,是不会引人注意的,可是那人看过来的时候,所有人全都避开了,而突然站起身的伊晗尘就显得尤为突出,那人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