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十次来七宝镇了——这个地方从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去掉那些与钞票有关系的事情外,这个地方还是非常的漂亮;住在城市里的人偶尔偷出两天时间想要放松放松的时候,就可以到这个地方来。就像现在的路青云,借着工作的名义,到这个地方来好好休息一下大脑!
当他走到石桥边的时候,他注意到桥上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街面上容易看到却又最容易被忽视的普通女人。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休闲装,背后那只双肩包几乎将她整个后背都挡住了;虽然一顶黑色的鸭嘴帽拦住所有的头发,但是从路青云这边看来,她应该有一头乌黑乌黑的长发,因为有几丝长长青丝随风飘起,然后落在背包上。
从路青云注意到这个女人起,这个女人就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低头,双手搭在桥梁上,默默的站在那个地方——从她背后走过的情人们散发火一般的热情,将本来很安静的七宝镇烧的热辣辣的,就连他这个一心想要求安静的人也被这种热情闹的心痒痒;但是那个女人却始终站在桥头上,完全不在意周遭的事情。路青云觉得这个女人就像是七彩油画中的一道灰色,虽然是很不显眼的颜色,却让人看了放不开手!
路青云端起相机给女人拍了几张像……
“小姐,可以帮我照几张相吗?”路青云突然有一种想要跟那个女人说话的念头,他找了一个非常平常的理由;女人似乎并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注意,虽然他端着相机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女人却还是稳稳的趴在桥栏上——这倒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坚持,他还是站在那个地方等待着……
女人终于转过身来望了望路青云——她从墨镜后面打量着路青云。虽然看不见她的眼睛,可路青云还是感觉到她的注释;路青云也借机观察女人——这个女人很小巧,大概只有一米六吧,小脑袋刚刚能碰到他的胸口;她是一个很干净的女人,连头发都被规规矩矩的盘在脑后,身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唯一让人感到随意的就是被随意折起的袖子,但是被露出来的手腕还是白白净净的……
路青云将相机交到女人手上时,碰到她的手指——女人的指腹很柔软点在她的手背上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当她的手抬开的时候,路青云的手背上多了一道白色的划痕。路青云见到女人的指甲虽然没有上色,但是却修剪的很整齐,方方正正的。
“照一张?”女人的声音很轻柔就像是山间的溪流,轻轻的柔柔的可以带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路青云点点头……路青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别人来帮自己照相,因为他觉得别人的手艺太差,照不出自己想要的相片。同样他对这个女人的技术也没有抱什么希望——但是他很欣赏女人照相时的表情。女人抬起相机的一瞬间就像是捧到新生儿的母亲,她的左手捧住相机的底部,右手轻轻的压在快门上;女人的脸虽然埋在相机后面,但是他从女人微微翘起的嘴角判断她非常喜欢照相……
路青云想:有人说时间上最美丽的人就是专注的人。这个女人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却很可爱——或者应该用单纯来形容吧——如果她能看到自己的模样,她一定也会觉得很美的……但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她是灰色的呢?
“好了!”在路青云还在思考的时候,女人已经将相机交到路青云的手中——相机被举到路青云的胸口前,他闻到一种淡淡的香味,那是一种野*的清香味。路青云接过相机漫不经心的翻看起来,他惊讶的发现那个女人并没有拍摄自己的相片,有的相片里只有自己半张脸!
路青云一时好奇,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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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明明走下石桥时忽然停住,她转过身——追着她下来的路青云来不及作反应,一只手不偏不倚的压到欧明明的肩膀上,将欧明明相后推出十步。
“你是搬运工?”欧明明拉住路青云的手臂来保持自己的平衡“怎么大的力气!”
“为什么,你照的相片里没有一张是有我的呢?”路青云是一个留学欧洲的深圳人,他的普通话很不标准,有的时候还在言语上吃点小亏。
欧明明从路青云的手中接过照相机,翻了翻照片:“我照了啊!”相机被定格在一张风景照上,路青云的半张脸出现在照片的最右下端。
路青云有点摸不清楚欧明明的思维方式:“可是、可是……我是说……请你帮我照相……照相……”
“你不是上海人?”欧明明打断路青云的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