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砂。你现在有时间在这里无理取闹,如果真为了琚岚好,为何不赶紧回府给你那群快成人精的长老们洗洗脑?”颜弘皙垂头摆弄着茶具,微笑道:“提前说明琚岚是你救命恩人,你们曾患难与共、如今亲如姐妹的情谊,即便哪天曝光了身份,他们也会看在你面子上给琚岚挡挡。”
胡砂哼道:“这我当然知道!只是我怕我真说出来,他们虽然不会为难阿岚,但是怕惹事端绝对会想办法把阿岚赶走!”
颜弘皙道:“这你就大可放心。琚岚是本皇子请来做客,没本皇子允许,哪轮到他们赶人?”说完,就将冲泡好的一杯茶放到苏琚岚面前,勾唇笑了声。男色啊男色,如同美味佳肴那番秀色可餐。
苏琚岚捧起茶杯享受的抿上一口,含在唇间回味无穷。
胡砂狐疑道:“我说话直不懂得掩饰,能直接照搬照说你这话吗?”
“当然能。因为你演技很差,必须照搬照说,否则只能糊弄些二愣子罢了。”颜弘皙说道,潇洒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该干嘛就干嘛去。
胡砂几乎气翻,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就要丢过去,吓得玉荇和崔家三姐妹赶紧上前,一个抢过茶壶,三个拉手的拉手,扯脚的扯脚,万万不敢让胡砂在颜弘皙和苏琚岚这两尊亦鬼亦神的人物面前发飙。
颜弘皙讥诮地瞥了她一样,那眼神,好像说:就凭你也想动手?
苏琚岚头疼地揉着额角,示意玉荇他们先将胡砂拖走再说!胡砂这道行,怎么可能斗得过颜弘皙?
待人走过,颜弘皙手指在楠木案桌上随即叩击着,悠闲自若地叹了声:“终于清静下来了。”然后抿了口茶,抬眸望着苏琚岚的脸,终于看清楚她眉心间那点鲜红朱砂时,他疑惑地伸手覆在她眉间的朱砂上,轻轻搓了搓,恍然道:“原来郝师璇和唐骊辞这些神宗眉间的朱砂不是画的,是真的……”
苏琚岚定定看着他:“如今天下皆知我是玺岚,你好像并不意外?”
颜弘皙收回手,回笑道:“我以前也说过,我向来认准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什么身份!更何况早在当初看到你在戏楼外为那喻涛哭疯时,我就隐约猜到什么,所以结果虽然意外但却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苏琚岚道:“难得呀……换做别人遇见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人,不是敬畏,就是恐惧。”
“稍微动脑的人,只要掰指算算你的肉身早在三百年前毁于魔神宫,从此沉睡不醒,直到八月前借助苏琚岚的身体复活,化作凡人重获新生。再扣除掉中间那毫无意识的三百年,就知道你真正活世的时间不过短短十几年而已。”颜弘皙笑意还未消减就又浓了三分,并拢的纸扇轻轻点在苏琚岚鼻尖,道:“所以本皇子有必要敬畏或者恐惧你这十几岁的小姑娘吗?!”
轮到苏琚岚有些意外地凝望颜弘皙,在她目光专注中,颜弘皙挑了一下眉,唇边堆起了笑意。
其实 ...
(颜弘皙的反应也在她预料中。『』转念一想,苏琚岚正要问她当初安Сhā过来的秀欣情况如何,颜弘皙似乎猜到她要问什么,遂道:“刚来就没必要谈那些费脑的事,你先好好休息,晚点我会让冯义送些合体的衣服跟食物过来、刚到这几日,就逛逛城内风景,尝尝美味小吃,只要适应适应环境便好。”
“这么悠哉可不像你的风格——”苏琚岚偏头看着他,道:“你当初可是耳提命面地教我争分夺秒,先发制人而后发——则制于人?”
“哎哟,不错。想不到你还肯将我的话记在脑子里了?!”颜弘皙淡淡笑了两声,收回视线,正襟硒,冷道:“因为现在时机还不对,必须静等!”
苏琚岚皱眉,过了会儿,又松眉——“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入乡随俗听东道主的安排。”
说完,她就拂袖起身,绕到一张卧榻前,舒舒服服的躺上去,摆摆手道:“坐了那么多天马车,腰都快酸死了,那劳烦你顺便派几个按摩手艺好的婢女来。还有待会送来的衣服,我排斥那种要么浑身珠缀沉重要死,要么坦胸露背暴露无比的衣服。至于食物呢,四肉一汤,荤素搭配,不要放辣椒。”
颜弘皙啧啧摇头:“得寸进尺说的就是你这种人!那你就先睡吧,其他人我会安排到隔壁厢房休息,需要什么尽管说。”
苏琚岚侧靠在卧榻上,单手支颌,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嗯,你赶紧走吧。”
“搭上你呀,真乃本皇子人生画卷中的一大败笔。”颜弘皙哭笑不得,起身走到秦卫霜和玉崔嵬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秦卫霜遂向苏琚岚行了退礼,交由颜弘皙安排。
待安顿好所有,主仆三人便返回前宫大院准备今晚宴会之事。路上,颜弘皙居然还慎重的吩咐宋尧将苏琚岚念的“衣服、食物、具有按摩手艺的婢女”这三样东西办好,宋饶忍不住说道:“皇太子,您为何如此纵容那女人的嚣张和无礼,还有应必求?”
脑海里虽然被一堆问题烦着,颜弘皙嘴上却丝毫不显凌乱,淡淡道:“因为本皇子愿意。宋尧,本皇子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自以为是的东篱!”
宋尧望着颜弘皙陡然转狠的眼神,赶紧屈膝跪地:“卑职鲁莽,还请皇太子赎罪!”
颜弘皙叹了口气,摆手道:“算了。正因为你们都如此鲁莽,所以我才更需要纵容她。我悉心栽培了你们如此多年,可却全不如她身边忠心跟随的秦卫霜和玉崔嵬等人。光有忠心是没用的,当初一个东篱就差点坏了我的大事!你们两个都去前宫帮忙吧,暂时不用跟随本皇子了。”
“是!皇太子!”两人齐声应道,赶紧抱拳离开。
走远了,冯义终于点拨宋尧几句:“事到如今你若还看不出皇太子对苏琚岚的态度,你就放聪明点,少说话多做事那就不会再错了!”宋尧想问是何态度,但被冯义眼一瞪就熄声了,自觉不再提。
颜弘皙独身站在廊道上,冷风错身而过,锦缎翻飞,狭长秀美的眉眼低垂,有种凉而悲的感觉。好笑、可笑、无奈的笑了一声了,他望向苏琚岚居住的寝宫方向,呆呆地不知道想什么,直到有人百无聊赖地走近,他才警惕性地回头,却意外地看见笑容可掬的苏琚岚,颇感意外:“刚刚某人不是还没心没肺地赶人睡觉吗?”
“我也想问某某人,难道没注意到刚刚厢房内没有任何取暖的炭火,异常寒冷令人难以入睡吗?”苏琚岚说道,笑过之后,面容也渐渐严肃起来:“现在就你跟我两个人,可以免掉这些打官腔的话。我感觉你处境似乎也没比我好多少?”
颜弘皙不言不语,摇着扇走近前,鼻尖都快抵触到她的,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目光古怪。
苏琚岚危险地盯住他,由于距离近,两颗眼珠集中看都快盯成斗鸡眼:“你想干嘛?”
颜弘皙看她这滑稽模样觉得好笑,也当真哈哈笑出声,伸手捏着她脸颊道:“手感还不错。经历这么多风波,你居然还能若无其事、随性而做,我不得不佩服你这么容易放下。”
苏琚岚笑了笑:“就算我放不下又能怎样?只会徒增烦恼而已,如果不想日子太过煎熬,就得识相的放下。”
颜弘皙指掌改为摩挲她的脸,道:“要是我能像你这么洒脱就好了。看在我郁郁寡欢却还对你们照顾至极的份上,把身子借给我抱一下。放心,我没有那种占女人便宜的龌蹉念头,纯粹要个安慰而已。”说完,他伸手将她搂去怀里,闭上眼睛,双手缩紧抱得更用力。
苏琚岚僵着身子,两只手悬在颜弘皙身后不知是放哪里,左右想了下,还是搭在颜弘皙背上,像哄幼童般轻轻拍打着。
原本有点压抑的氛围瞬间被苏琚岚这逗乐的动作给瓦解了,颜弘皙哭笑不得地睁眼盯住她,极是暧昧地沉声说道:“你是把我当成什么来哄了?”
苏琚岚无辜地摊手说道:“当人哄,我这不也是在配合你吗?”
“居然敢将本皇子当做黄毛小儿?”颜弘皙只得松开手,但脸上再没有之前的郁郁之气。“我即刻派人给你送炭炉过去,还需要什么东西,限你一次性说完。”
“刚刚某人还说对我们照顾至极,难道缺什么东西你自己不会先理清?”
颜弘皙一时无语,只能扇尖抵着鼻尖,自甘认输:“好,我领罪,现在就让人给你送去所有东西。”
“行!回头见。”苏琚岚满意地回到厢房中,前脚刚进门,就有老嬷嬷命人搬着炭炉和几个大木箱进来。她命人在房内四处角落搁置了炭炉,留了三名婢女和两大箱东西,就带着其他人搬着剩余的炭炉和箱子往秦卫霜他们的厢房走去。
三名婢女走过来叩见她,然后两名给她揉腿按摩,剩余那名则将箱子里的衣服和首饰收缀到衣柜和梳妆台,手脚非常干净利落,苏琚岚于是舒舒服服的睡到天暗下去。
夜里冥暗中,数千盏华灯高起,宫宴钟鼓齐声而奏,前宫后院瞬间化作奢靡仙境。远离宫宴的厢房里,细雪风扬,银装裹树,只有树叶沙沙作响之声。夜色中一道皎白胜雪的身影,沿着蜿蜒而上的台阶缓缓行至门前。
苏琚岚睡在卧榻内正要醒来,听见婢女们喊“参见皇太子”,就睁眼望见颜弘皙穿着洁净明朗的白色锦服坐到榻边上,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半挽起来。
他摆手退下所有婢女,环顾四周收回目光,道:“再有半个时辰就开宴了,你还不起来?”
苏琚岚揉眼道:“今晚那么多人出席,就算我头发变成黑色,可五官没变,你就不怕我的脸被人认出来?先说好,我可没兴趣戴那种人皮面具。”
颜弘皙看着她这张久别重逢的俏脸,哼笑了一声:“放心,天天都有各种自诩美貌实则愚钝丑陋的女人簇拥在本皇子身边,难得有你这张新鲜的脸看着洗洗眼,我也舍不得让你戴人皮面具。难道你没听见外面那针钟鼓声有何异常吗?”
苏琚岚凝神听,发现鼓声鼓点非常精准、力度均衡, ...
(且伴随每次“咚”声响开,四周空气中便有一股淡淡地吹人心弦的力量!她琢磨道:“这鼓声……莫非敲鼓的人是乐师族?”
颜弘皙点头:“聪明。乐师族在我们殷悦国的身份非常高贵,只有在每年祭神庆典上才演奏曲目,今夜他们居然派人亲自操弄整场宴会的音律?呵呵,胡砂虽然胡闹惹事,但在乐师族内却是真地备受宠溺,让她给乐师族洗脑,她执意掩护你,再加上我执意挽留你,乐师族的人不能赶你自然也得薄你。我知道他们有一种音律宗术可迷惑人心,能让闻者混淆当前所见的人或事。所以之前知道你就是苏琚岚的人,今晚再看到你时,估计就会自动幻想成其他无关紧要的人。”
苏琚岚仰脸望入颜弘皙那双澄清算计的眼底去:“如果真的这么厉害,那你记得我,现在听到鼓声岂不是也该将我幻想成其他无关紧要的人?”
颜弘皙笑道:“他们的音律只能对四阶修为之下的人生效,也就只针对大部分的俗人。至于四阶以上的人并不多,况且知道了,也绝不敢轻易抖出你的身份,因为乐师族存心护你,他们就算不看玺氏圣族的身份,也得看乐师族的面子。”
“凡事算尽,真该庆幸我是站你这边的!”苏琚岚慢悠悠地坐起半个身子,长及曳地的发丝瞬间散开,凌乱中有一种慵懒的娇媚。
颜弘皙伸手拨弄了几下,就催着她去换衣服:“虽说有乐师族操作,但凡事还得低调。只怕得委屈你当个小婢女,掩人耳目。”
“让我当婢女,不知道哪位大人物担当得起我主子的名衔?”她配合地妩媚回一笑,绕到屏风后换了身衣服再出来,一条样式简单的月白长裙,腰间系上水绿织锦玉带,长长的绞丝流苏鸳鸯绣在裙幅上。
颜弘皙随意回头望了一眼,顿了顿,就从惊艳中回过神来:“还行。你穿殷悦国的服饰也挺像一回事。”
“但我看你眼神好像不仅仅是‘还行’二字?!”
苏琚岚坐到镜台前自己动手梳理头发,将头发平分两侧,直接束接成环挂在两侧,慢慢梳成婢女式的双平髻。
颜弘皙走过去,手指在镜台前玲琅满目的首饰盒里滑过,最后摘出两支紫色珠缀帮忙Сhā入她两侧发髻里。“我。只是我可不敢不自量力地使唤堂堂郡主、圣族的玺岚少主。”
“别客气,你也可以使唤我。只是我做奴婢会笨手笨脚的,你叫我叠被,说不定我会烧掉整张床而已。”装扮结束,苏琚岚于是拍着手站起来,站起身在他面前特地转了圈“扮素淡中带着俏丽,明明是最寻常的婢女衣衫,依旧被她的容貌和气度衬得矜贵非俗。
恰逢此时,钟鼓声陡然转成铜锣大开,冯义和宋幺两人齐齐站在门外跪道:“皇太子,宴会已经开始了。”旁边,还站着一个神情略显错愕的秦卫霜,因为秦卫霜不明白苏琚岚为何穿着宫中婢女装?
“哗——”
颜弘皙手中的百折扇哗然旋开,翻转间清风徐徐,艳若春花的容颜上缓缓浮现那种最常见的清冷高傲,贵气逼人。他转身望着前宫那被华灯照亮的夜幕,淡淡道:“小岚,那就走吧。”
“是!”苏琚岚拢起双手走到颜弘皙身后,缓缓拜身行礼:“皇太子。”语气恭敬,行礼姿态也非常正规。
颜弘皙拂开肩畔的发丝,单薄的肩头上衣纹如雪梅般绚烂靓丽。他回头看着苏琚岚,和她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然后拂袖昂然走向门去。
苏琚岚跟上去,途径秦卫霜身边时,璀璨笑道:“卫霜,你这身装扮看着也挺像女侍卫的,不如就跟我一起伺候伺候这位皇太子吧?!”不由分说,就伸手挽着秦卫霜往前走。
宋尧和冯义自然知道不可多问,立即转身跟上。
通往前宫前院的穿廊仿佛长得不见尽头,走廊两侧每隔十步就挂了宫灯,到处都是轻纱曼杨流苏坠地,层层叠叠的帷幕后全是琼楼玉宇。金陵城这名字可真没起错,这座王宫随处可见均是价值万金。
兜兜转转走过许多曲折穿廊,眼前光线霍然开朗,无数飞绫水袖飘扬过眼,乐声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娇艳动人的歌姬甩袖舞动,婀娜的身子穿Сhā在中央玉台上,俏丽而止,眉眼如画。
许多人发出赞叹的笑声,觥筹交错,或笑或语,殷悦国凡是非富即贵的人几乎聚集到此,各个都左拥右抱莺莺燕燕的殷勤伺候着。
在人群尽头,在那黄金雁翅榻上坐着殷悦国现任的老君主。
行走间,苏琚岚终于有机会抬眼望清这位老君主的模样……她第一个印象是:苍老!第二个印象是:在装?!
这位现年六十多岁的皇帝,虽然穿着华丽君袍,带着纯金打造的辉煌王冠,但是在这种为傲凤国军队洗尘接风的宴会上,他眼睛半开半合虽然是衰老无力、一副日薄西山的老人状态,但是——
但是——
苏琚岚偏偏就是能从他这双半开半合的眼睛里捕捉到与这苍老外表极不符合的精芒!这个老君主的相貌,依稀有遗传给颜弘皙的轮廓和影子,只是比颜弘皙多了股年岁堆积的杀戮戾气。
“皇太子终于来了!”颜弘皙一现身,四周喧哗,不少高官贵族莺莺燕燕纷纷高兴说道,足见颜弘皙在殷悦国何等受欢迎。
到底出自皇室,颜弘皙一脸从容的朝投来注目礼的众人回以微笑,清雅和熙的微笑如春风一般,然后不急不缓地走向黄金雁翅塌。唇未动,却突然有话传到苏琚岚耳中:“看吧,早就对你说过本皇子皮相不差,钱权也全,在殷悦国受尽欢迎,就你有眼无珠不识货。”
苏琚岚转着眼珠当做没听到。
一名婢女、一名女侍卫、两名男随从跟在他身后,同样不急不缓的走着。颜弘皙走到老君主面前,抱拳说道:“孙儿参见皇爷爷,玉台高不胜寒,皇爷爷怎能穿得如此单薄?”
“都披了好几件披风,都要热的流汗了。”老君主状似埋怨,口气里却浸透些许儿孙绕膝的欢喜。
有位面容艳丽身段妖娆的年轻女子斜斜依靠在老君主腿旁,披着雪白狐狸大麾,手帕掩嘴,痴痴笑道:“皇太子每天都要忙里抽空对君上嘘寒问暖,这片孝心真是感人,天地可鉴呀——”
这客套话,让居于黄金雁翅塌左侧首位的人气息暗暗一沉,虽然是秒乎其微,但苏琚岚这等高手还是能感应到!
秀欣,看来你将自己勾搭男人的手段发挥的淋漓尽致呀!苏琚岚心里暗暗发笑,然后将定格在秀欣的眼角余光朝那左侧望去,那里端坐着一个正值不惑之年且面容比颜弘皙更像老君主的中年男子,面容冷漠如霜,整个轮廓隐隐透着孤绝的味道。即使此刻穿着精致华丽的艳紫宽袍,仍能透出底下那身习武练剑的肌肉,周神散发出一股令人无法逼视的霸气。
颜弘皙拜见过老君主后,就走到这位男子面前,同样微微笑着抱拳问候:“皇侄儿拜见九皇叔。”
苏琚岚暗地扬眉:这就是殷悦国内争皇位争位争得最凶的那位九皇叔,年长颜弘皙十岁却掌控整个殷 ...
(悦国三分之一的权势?
这位九皇叔冷道:“弘皙,今夜是特地为傲凤国将士设宴洗尘,身为皇太子,你居然迟到,真是不识大体!”
颜弘皙垂眉顺眼的认罪:“是,侄儿知错。”
九皇叔冷冷“嗯”了声,那双鹰眸随即转到颜弘皙身后两张陌生的面孔,但他目光定格在苏琚岚身上的时间很短,不过是他感觉苏琚岚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顶多唇红齿白面容标致得让人想多看几眼罢了,可秦卫霜就不一样!因为秦卫霜身上的八阶斗气根本无法像苏琚岚那样收放自如,所以九皇叔当下就能感应到她的高阶修为,眼神自然凌厉起来。
九皇叔沉声道:“弘皙,你是从哪突然找来如此厉害的女侍卫?”
还未等颜弘皙作答,居坐第二位左拥右抱、看似二十出头却已小腹便便、脑满肥肠的男子,也赶紧发出“啧啧啧”的感叹声,将搂抱左右侍女的咸猪手抽回来,但从碧蓝袍角伸出的食指却是瞄准颜弘皙身后的苏琚岚道:“九皇叔,你不说本皇子还真没发现老幺身边藏了个这么漂亮的婢女?唇红齿白、娇艳欲滴,这肤色高度应该不是我们殷悦国女子吧。我说老幺——你平日看似正正经经不近女色,原来是眼界高暗地金屋藏娇呀?啊,哈哈哈……”
苏琚岚光用脚趾头猜想就知道胡砂差点嫁过去的“上个月当街调戏妇女,被人打断右脚”的大皇子颜抉微就是眼前这位!她低头无聊地绞弄袖口刺花和紫锦,特意给人制造一种害羞低头的错觉。
九皇叔一眼就认出苏琚岚手中绞弄的紫锦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一介贱婢怎么可能有这样宝贝?肯定是颜弘皙给的,颜弘皙能给紫锦就代表这贱婢在他心中是有几分分量!来得正好,他正因为无法捕捉这皇侄子的痛脚而着急,看来这贱婢能用上场。
想到这,面色阴沉的九皇叔有了更加稳操胜券的安静。
颜弘皙笑道:“大哥说笑了,只是个普通婢女而已。”
大皇子挑眉抑扬顿挫地“哦”了一声,道:“真的?如此佳人竟只是个普通婢女,哎呀那大哥就要骂你浪费了!不过大哥向来怜香惜玉、慧眼识人,这小美人当婢女太可惜了,不如送到大哥宫内吧。”
颜弘皙依旧儒雅微笑道:“大哥又说笑了。您寝宫已有三十七妃,均出身名门才貌双全,这区区婢女又哪堪大哥的厚爱?况且臣弟身边人向来寡淡,难得有位合适的婢女伺候,还请大哥谦让吧。”说完便转身走到右侧案桌后坐下。
大皇子忍不住还要追说些话,就被九皇叔拦住:“当庭广众要个婢女,你还知荣辱吗?!”
“九皇叔,我不就是想开开老幺玩笑而已吗?”大皇子头冒热汗连忙解释,免得再被九皇叔痛骂。
老实说君主那把交椅谁都希望坐,他自然也梦着念着,可他再不济见惯王室斗争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了,所以良禽择木而栖找个靠山日后图个安稳才是上上之策!当然,这个靠山就是眼前的九皇叔!虽然老幺已封皇太子,但九皇叔资历深切且心狠手辣,他握有王国三分之一的政权,对王权虎视眈眈,显然比谁都更有机会登上君主这宝座!
虽然从年龄上来说,大皇子只比九皇叔小一岁,但阅历跟处事风格却差了几叠嶂。
九皇叔冷哼了声:暗骂烂泥扶不上墙!不过向来圆滑处世求仁得仁的颜弘皙居然肯为了个婢女在大庭广众下拒绝大皇子的讨要?他冷冷扫视过去,觉得是应该好好注意这名静立颜弘皙身边伺候的小婢女了。
无缘无故遭受无数目光扫视打量的苏琚岚,那双眼珠同样将这些目光暗地打量回去。
“倒酒。”颜弘皙忽道。
苏琚岚便乖乖地上前拿起黄金酒壶倒酒,抿嘴微笑,唇不动却有声:“颜弘皙,你确定你与你那大哥真是亲兄弟?龙生九子虽子子不同,但也不至于天差地别截然相反呀?!至于你那位九皇叔,呵呵,确实颇有能耐,只是霸气侧漏咄咄逼人,而且对这君主之位是稳操胜券呢。难怪向来运筹帷幄淡看云卷云舒的皇太子,都有点着急了?”
“哦,你看本皇子哪里着急了?”颜弘皙若无其事的笑道,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酒,抿了一口细细品藏,然后晃着酒杯,优雅姿态竟引无数女子暗叹不已。
“傲凤国七皇子到——”一声尖细长调突然拉开了这场宴会的序幕。众人翘首所望处,是穿着一身靛蓝直缀朝服的傲楚殇跨步走来,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钟又透着皇室与生俱来的高贵。
傲楚殇率领着几名侍卫走上来拜见老君主,而在见过颜弘皙时突然望见他身旁所站的苏琚岚,顿了下,但立即若无其事的拜见其他几位。
出于尊客之道,他落座在颜弘皙的旁侧。
颜弘皙使了眼色,苏琚岚就心照不宣地捧起酒壶朝傲楚殇走去。
在她垂首为傲楚殇斟满手中杯盏时,果然听见傲楚殇沉声低语道:“你又想计划什么?!”
苏琚岚弯唇答道:“反正我计划什么都不会再影响到你或者傲凤国!傲凤国君臣猜忌,殷悦国子孙夺位,燕赤国内忧外患,永固国奸师当道,四国各有麻烦,七皇子您耳濡目染就权当看戏罢了。”
傲楚殇后知后觉:“原来是你跟殷悦国的颜弘皙相识?!”
“当然。如果仅仅是跟胡砂认识,又怎会让冯义亲自来接我呢?”既然很多事情都摊到台面讲了,苏琚岚也没隐瞒的必要,况且让傲楚殇知道也是应该,因为傲楚殇护送联姻入殷悦就代表他已经卷入这个国家的纷乱中。
傲楚殇有些气结:“你们相识多久时间?”
“从我复苏到现在,几乎跟我认识你的时间差不多一样长。”
傲楚殇闻言挑眉,在傲凤国有赢驷在,如今到了殷悦国,他原本以为自己就能乘虚而入争取下,想不到居然这里还有个颜弘皙在!念及此,他端起酒杯有些泄愤的一饮而尽,如此豪饮竟引得不少人直呼爽快。
苏琚岚笑不露齿的提醒道:“你以前在盗迆城宫里宫外都慎言慎行,如今身在殷悦反倒鲁莽起来?”
一言惊醒梦中人,思维稍嫌混乱的傲楚殇立即清醒过来,缓缓地将酒杯搁落。苏琚岚便维持着这付恭敬讨喜的微笑回到颜弘皙身边,充当婢女角色。
这样的冬日,王城笙歌夜舞,靡靡人间。觥筹交错间,正当人人自得其乐饮酒作乐时,端坐已久的九皇叔终于朝座下某位亲信使了眼色,那名武将领命后,端着酒杯霍然站起,指着玉台中央那群莺歌燕舞的女子,冲老君主哈哈笑道:“君上,傲凤国繁荣昌盛文武并重,尤其是傲凤国王城更是地杰人灵!臣见七皇子整晚坐在这里只饮了一杯酒而已,想必是早在宫中看腻歌舞不感兴趣,所以无法尽兴了!可这怎么能行呢?咱们今晚设宴就是为七皇子他们接风的,客人不尽兴,咱们身为主人可就失职了!”
老君主捻着下巴那点稀疏胡须,看着面色肃寒的傲楚殇,点头道:“陆将军说的有理,只是不知要如何才 ...
(能让楚殇皇子尽兴?”
傲楚殇正要开口说不必,因为他性子冷本就如此,却没想到苏琚岚暗中朝他投来一个眼色,他便静观其变。
077卷 颜弘皙夺位(二) 寒朔纤尘
( “听说楚殇皇子也是法武双休的高手,咱们男人嘛,老是看些女人扭胳膊扭大腿的自然容易看腻,但看高手较量那可就绝对不腻了!”
这名武将爽朗大笑,然后拍了拍腰间的巨刀翻身跃出玉台上,原本环绕在玉台上跳舞的歌姬们顿时识相的退散。ww
他环顾四周道:“先说好我老陆可没有自称高手,大家都知道我嘴笨手脚更笨,所以我就只是出来献丑,起个抛砖引玉的作用。不知道谁愿意与我较量?有言在先,宗术力量属于远程攻击波及范围太广,大家就武斗养眼,切磋切磋就好。”
“哈哈……陆将军果真豪爽,实乃我殷悦之将才也。”大皇子拊掌说道,似乎嫌光武乐趣较少,就朝老君主抱拳道:“皇爷爷,那孙儿就代替陆将军他们跟您讨点赏,待会不管谁赢,只要打的精彩统统有赏。”
老君上点头应允:“可以,只要能让楚殇皇子尽兴,统统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许多人顿时蠢蠢欲动,不一会儿,就有一名年轻的武将迫不及待地冲出来赐教。
两名武将对战,刀光剑影,身手矫健如云煞是好看,良久数十招后,陆将军获胜,败者一退,就有其他人冲着君主赏赐跳出来。
苏琚岚低声笑道:“这名陆将军可真谦虚,他若嘴笨手脚笨,估计在场八成左右的人就连猪的智商、狗的速度都不如了?”
颜弘皙酌了一口杯中酒,淡道:“那当然,九皇叔身边的人可不全是酒囊饭袋,否则本皇子何必忌惮?”
打斗了好几场,不少豢养高手的高官名流派出的高手也连连战败,这位陆将军依旧鼎立玉台之上,引得那位养尊处优贪财好色的大皇子喝彩连连:“诶,大家这边派出的人都被陆将军战败,陆将军的武艺真是越来越高强了,真不愧是御前侍卫呀!”
灯光明照,陆将军手中的长刀发出极其耀眼的光芒,让人不敢正视。长刀在手,他昂首道:“大皇子过奖了!臣只是侥幸而已了。”
“真正的高手还未出招,陆将军,你确实是侥幸了。”九皇叔抿着酒杯,冷笑一声,然后那双鹰眸就直直望向颜弘皙这边:“我的皇侄子,你说是吧?”
“对哦,我们这边都陆续派人下场。老幺,你手头也有些高手,怎么都还没有人出手呢?!不过,冯义和宋幺可都是宗师呀——”大皇子扫兴道,无意间瞅见秦卫霜捆在背上的刀鞘后,疑惑道:“诶,老幺……你那背刀的女侍卫应该是武尊吧?”
颜弘皙淡眼扫了身后的秦卫霜一眼,收回目光的同时暗地瞅见苏琚岚玩闹地冲他挑了挑眉,心中顿时甚是欢喜。因为无需旁人指点,苏琚岚早就知晓陆将军做这出戏无非是听从九皇叔之命来试探秦卫霜的身手。
苏琚岚这番聪明,真不枉他越来越喜欢她了!
颜弘皙心情大悦:“是,只是她修为尚浅难登台面罢了,怕扫大家兴。”
大皇子闻言赶紧摆手嫌弃道:“既然老幺这么说,那也就罢了。连众多男将都敌不过陆将军,你这侍女那还是算了吧,男女较劲原本女人就吃亏,手脚软绵绵的打得也不好看!”
可九皇叔反倒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道:“既然众人都已派出高手竞技,皇侄子你若例外,那扫兴的反倒成了你。武尊斗技本就无分男女,只分输赢,倘若未比就输只会贻笑大方。”
“既然九皇叔如此坚持,那皇侄子有言在先,倘若侍女献丑还请诸位见谅,楚殇皇子见谅。”颜弘皙仍是一派儒雅干笑,笑意却未入眼底。
傲楚殇抿着酒,似笑非笑地望向颜弘皙那端,秦卫霜出手那还叫献丑吗?
苏琚岚压低嗓音在秦卫霜身边笑道:“卫霜,既然人家冲着你而来,那你就随便打几下,流血有点难看,你就随随便便断手断脚吧。”
“正有此意,因为我也看这名陆将军不顺眼!”秦卫霜闻言满足一笑,然后翻身跃入高台上,直接拔出背上的巨灵刀,一抖三下,竟是连续三个漂亮的刀花。
终于逼得目标出手了,陆将军自然敛容沉重许多,但同样使刀的他看着秦卫霜手中那把无锋重剑,暗地惊疑却不敢轻敌,沉声道:“刀剑无眼,这位姑娘你可要当心了!”
话音刚落,但见刀风四下狂扫,周遭空气都仿佛凝滞炽燃起来,几道闪光钝响,重剑钝光与锋利长刀瞬间已撞击数次,飞掠腾空的身影交错而过,快得留下一道道残影,在华光绚照下宛若鬼神!
众人一时间惊得鸦雀无声,被这刀风刮得眼角生疼,只得忍不住擦眼再望,却见两人身影已各自分开,对立数丈之遥,无形肃杀之气弥漫玉台四周,竟让人心生悚然。
仿佛是受这无形威压,玉台白砖竟生生裂成输块,远远看去绵密宛如龟甲蛛网。
四下里寂静无声,秦卫霜衣袍迎风猎猎作响,冷冷道了一句:“承让了!”然后干净利落地收起了巨灵刀,若无其事的回到颜弘皙身后冷冷站着。
陆将军孤身站在破碎的玉台上,他惊恐地看着手中锋利无比的长刀,一股凉风拂面而来,冷汗直流的他却眼睁睁的看着长刀轰然爆裂,变作碎片零星的摔落在地上。
九皇叔险些捏碎手中的酒杯,因为陆将军可谓是他座下高手中的八阶中层高手,而秦卫霜同为八阶却能在短时间直接断人武器,那么她绝对是八阶巅峰的造诣,举世罕见的武尊战神!他这皇侄子是从哪里找来如此年少有为的帮手?!
颜弘皙望着遍地狼藉,有些歉意起身道:“陆将军,本皇子这侍女让你见笑了。”
不是见笑,根本是见鬼了!众人纷纷倒抽着凉气望着颜弘皙身后的秦卫霜,这侍女看似年纪不大,破坏力却惊得吓人。
颜弘皙依旧微微笑着,尤其是望着九皇叔毫不遮掩的阴蛰眼神,依旧挺立如仪,气定神闲。
宴会散后,天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寒意再降三分。
老君主摆驾先行,颜弘皙突然当着还未散完的众人面,转身握起苏琚岚冰凉的双手,将一个小手炉放入她手心合紧,他贴近她耳边低声笑道:“外头雪大,你暖暖手,我让宋尧先送你们回房歇息。傲楚殇现在估计心中郁结得慌,得有人去开导开导。”然后带着冯义转身朝傲楚殇那端走去。
苏琚岚闻言望向那端面色酷寒紧紧瞅来的傲楚殇,冲他潋滟一笑,然后挽着秦卫霜和宋尧从别处离开。
傲楚殇将凝在苏琚岚身上的目光缓缓转向迎面走来的颜弘皙,勾唇讥讽一笑,然后抱拳道:“今夜盛宴,傲楚殇在此谢过皇太子的盛情款待。”
颜弘皙客气回礼道:“楚殇皇子客气了,两国联姻本是美事,更何况楚殇皇子千里迢迢护送而来。本太子听说路上几经磨难,好在都由楚殇皇子力挽狂澜才能转危为安,楚殇皇子果真是令人佩服至极呀。”
“皇太子客气了,这是本皇子职责所在!”傲楚殇简短回道,“只是本皇子有些事不甚明白,还请皇太子稍作解释。”
...
( 颜弘皙含笑的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傲凤国四季如春温度适宜,而殷悦国如今却是寒冬厚雪,不知道楚殇皇子能否适应这酷寒?不如就由本太子先送楚殇皇子到室内宫殿,边走边详谈吧?”
“恭敬不如从命。”傲楚殇点头,几人便迤逦而去。
一抹月白色、一抹靛蓝色,均是修长挺拔却气度各异的身影渐渐行远了。
九皇叔顿时从暗处缓缓走出来,幽冷的声音几乎要凝成冰渣:“必须把他身边那两名婢女的底细给我调查清楚!还有,他跟傲楚殇之间是否有联系,我看傲楚殇跟那婢女似曾相识!”随着他一声令下,四周原本看似树木的婆娑倒影瞬间消散去了。
颜弘皙和傲楚殇并肩而走。
颜弘皙含笑咕哝了一句:“楚殇皇子,古语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了’,果真是至理名言呀,就连楚殇皇子如此特立独行的人物,也难逃美人关呀?”
傲楚殇瞳孔无法抑制的急剧收缩了一下,冷冷笑道:“是呀,那又如何?”
颜弘皙忽地转身盯住傲楚殇,那对意味深长的眼睛里有着莫名的丝絮:“但古语也云‘朋友妻不可欺’,据说那小尊王可是楚殇皇子自小的玩伴,怎么,这是要兄弟成仇的节奏吗?”
傲楚殇看着笑眼盈盈的颜弘皙,一字一句道:“他们尚未成婚哪有‘朋友妻’之说,更何况这些事关皇太子何事了?”
颜弘皙摇着折扇失笑道:“楚殇皇子讲话可真不客气,完全不留情面。『』”
傲楚殇似笑非笑的回道:“皇太子话里藏刀挑拨离间,也是不相伯仲。”
啪!折扇合拢。
好吧,看来这位傲楚殇果真是个不苟言笑的铁面角色。颜弘皙负手而立,直接进入主题了:“楚殇皇子,你也身居王室,自然清楚历代皇权都是堆砌在皑皑白骨铮铮血肉之上!我可以不要你相助,但你至少得束手旁观,就算旁人拉拢你也不得出手!”
傲楚殇道:“你凭什么认为我听你的话?”
颜弘皙自信一笑:“很简单,因为琚岚跟我是同一个阵营,既然我们联手,那么我生她亦生,我若亡,她也绝不好过!”
傲楚殇冷笑:“既然你知道她跟赢驷才是一对,‘朋友妻不可欺’,我又为什么要因为她而听你的话?”
“可我怎么看都觉得你舍不得拿她安全开玩笑?再者,她与赢驷如今隔得山长水远,你甘心放弃这大好机会?”颜弘皙直勾勾盯入傲楚殇的眼,横扇拦住他的意欲张口解释:“楚殇皇子,我们都是聪明人,就别再说那些蹩脚的解释,免得可笑。”
傲楚殇面无表情地盯住这位城府高深的皇太子,也迅速放弃蹩脚的辩驳,讥笑道:“没错,我是不甘心放弃这大好机会。但听你之言,好像我配合了,你就甘心放弃这大好机会将她让给我了?!”
“琚岚既不是物品也并非我的人,怎么让给你?不过我倒是可以尽力撮合你们,只要你配合的话——”
“撮合?说得你好像从未对她动过心似的?!”
颜弘皙脸上的笑意一分不减:“自然动过心。只是我更钟情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权,失去她固然可惜,但是有华丽宫殿、奴仆成云、其他美人作补偿也就不可惜了。”
傲楚殇凉凉一笑:“皇太子看得可真开!既然你如此取舍分明,那本皇子也就应你话绝不Сhā手涉入殷悦国的任何事。不过撮合之事就不牢皇太子操心了,本皇子顺其自然,只要求离开殷悦国的那日必须带她走。”
“随便。”颜弘皙笑道。
傲楚殇唇边笑意顿时加深,犀利深幽的目光突然穿过他往某处望去,颜弘皙意识到了什么顿时皱起眉,却见傲楚殇意味深长地抱拳笑道:“那就请皇太子止步不送,剩下回寝宫的路,本皇子认得。”
颜弘皙回礼告别傲楚殇,然后立即回头顺着傲楚殇刚刚的视线望去,发现苏琚岚环抱双臂坐在不远处的穿廊横栏上,摆弄着袖口稀疏的刺绣花样望来,目光清冽,嘴角的笑意轻浅得很。
颜弘皙刹那间不自觉地捏紧手中的折扇,唇微微閤动了一下,随即抿紧:傲楚殇,你还真有心!
他若无其事的走向苏琚岚,温柔道:“不是说回房休息?”
苏琚岚起身道:“今天我可是睡到黄昏才醒,暂时不累。刚刚听人议论王宫西北角有处栽种梅花的庭院,花开得像红云似得非常好看,既然你没给我安排事,那我闲着无聊就想过。”
颜弘皙点头道:“那是红梅苑,最近确实开得很好。现在雪夜映月,映着那红梅簇簇,再有暗香浮动流光月影,的确美不胜收。不过婢女没有主子许可是不能到那去。”
苏琚岚微笑道:“运气好,这不就撞上你这位主子了吗?”
颜弘皙见她若无其事,拿捏不住她的情绪,决定试探道:“我还以为你出现在这里是担心我要对傲楚殇做什么?”
“楚殇是傲凤国的七皇子,也是默认的下一任皇储,我没必要担心你会对他做什么。”
颜弘皙微微蹙眉:“那你听完我们的话,对我的说法可有意见?”
苏琚岚回道:“你善于攻人心计,说话圆滑,我当然不会有意见补充的。”
颜弘皙不甘心的追问道:“难道就连我说放弃你,鼓动傲楚殇乘虚而入,要撮合你跟他也没意见?!”
“没意见,你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我约莫都清楚。只是你现在要去红梅苑吗?如果不去那也别挡我的路,有你这块龙血珏估计也没人会拦吧?”
颜弘皙莫名失笑:“我这些话如此伤人,你居然不恼?可见你也是没良心的,一起走吧,我陪你看红梅。”说完,他摆手退开其他人,然后伸手牵起苏琚岚的袖口,桥她往前走去。
行走间,他多次偷看苏琚岚的神情,从头到尾都没发现她有任何异样的情愫。
颜弘皙于是默默理清思绪,默默按捺下刚刚突然纷乱迭杂的心念,暗自嘲笑了一声:可见她对自己的确没心!
宫中长街和巷道的积雪有点深,夜深天寒,颜弘皙带着她来到红梅苑,尚未进园也能远远嗅得针清香,萦萦绕绕,若有若无。
苏琚岚的羊皮暖靴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她捧着小手炉呵着气,看着满园红梅开得纷繁似锦,在水银样点点流泻下来的晴朗星光下红似火的要燃烧起来。
颜弘皙轻轻摇着扇,也难免应景生情,吟诗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九天。”
苏琚岚静静看着盛意恣肆的红梅,不言不语,像是沉醉在这片美景中,就连颜弘皙将他披风脱下来盖在自己身上也没有反应。
苏琚岚沉浸在红梅似锦中,颜弘皙也沉浸在心事里,两人静静站立许久,直到颜弘皙最后催促着夜色太深才离开。
翌日清晨,冯义就亲自送了好几款保暖的披肩斗篷等过来。
苏琚岚随手 ...
(披了一件雪白色织锦的羽缎斗篷,兜上风帽就去找秦卫霜和玉崔嵬。秦卫霜倒好说话,反正凡事都愿意配合她,所以装扮成侍女并无问题,只是玉崔嵬就……
“玉崔嵬,你把这身侍卫服换上嘛!”
苏琚岚抱着一套深黑色的衣衫追着玉崔嵬整间房跑,让玉崔嵬换身衣服跟要了他命似得,最后倒将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地。“你不换那你也不能飘着,不然我们就无法在这宫里随意走动了。入乡随俗,你懂吗?”
玉崔嵬悬浮在空中,冷冷道:“懂!但我就是不换,而且偏偏就爱这样飘动,我就不信外面有谁能拦得住我玉崔嵬?”
“这里我就能拦住你!”苏琚岚伸手抱住玉崔嵬悬空的脚,将他使劲往地面拖,非得让他“脚踏实地”“食下人间烟火”。
玉崔嵬挣扎着,又不敢贸然出手怕伤了她且引起混乱,两人就这样闹起来,让旁边静立围观的秦卫霜和冯义哭笑不得。
三两下,还是磨不过苏琚岚软磨硬泡的功夫和撒娇卖萌的功底,玉崔嵬穿着那身侍卫衣双脚着地,像挨了千刀似的满脸悲愤地站到苏琚岚旁边。苏琚岚于是左手挽着秦卫霜,右手拖着玉崔嵬,然后催着冯义高高兴兴的出门。殷悦王城非常大,虽然地处酷寒北极且不如傲凤国那般富饶,但这座宫殿的奢华无比确实傲凤国王宫无法匹敌的!随处可见都是价值千金的装潢,锱铢必较的精致,各处奇花异草,珍禽异兽。
苏琚岚将皇宫走了大半,把冯义对各宫殿的解说结合这复杂地形一并刻在脑子里,以备后患。
可惜逛了不到一半,玉崔嵬实在是难忍身上这身衣服,吵闹着非要回去换掉,苏琚岚唯恐他单独回去会惹事,只能让秦卫霜跟着去,而冯义离开颜弘皙已有一整天也得回去办事,结果就剩苏琚岚一个人单独走向别处。
她走呀走呀,走到某处廊道正要折返时,忽然听见有女子厉声呵斥:“你们是何人?怎的见了梅妃娘娘还不过来!”
苏琚岚听得有人这样对她说话,便转过身望去,就看见几个婢女簇拥着一位穿着妃子服饰、明艳动人的女子站在桃花树下,那妃子满脸骄矜,由着身边一个婢女模样的人指着她吼道:“还不过来,说的正是你呢!”
苏琚岚眼神闪过挪揄之色:秀欣,你这见高爬见低踩的脾气果然是改不掉的!
她故意站着不过去,直到秀欣见她还不过来便恼火的派出几名婢女要将她押过来,苏琚岚这才缓缓走过去。她能认出秀欣,但秀欣因为昨晚乐师鼓声的催眠已认不出她,所以秀欣只知道她就是昨晚站在颜弘皙身后那名似乎颇受他宠爱的陌生婢女,心中只顾着嫉妒了。
秀欣凝目瞪着苏琚岚道:“放肆,你好大的胆子,见着本宫居然不下跪!来人呀,将她拖下去杖毙!”
几名侍卫顿时从别处冲过来要抓她,苏琚岚伸手亮出颜弘皙的龙血珏,笑笑:“梅妃娘娘,我有皇太子信物,除了当今君上和皇太子两人,我可以不必向任何人下跪、行礼参拜!”
秀欣哼道:“这是什么信物?本宫怎么不知道,你居然敢诓骗本宫……”
旁边有婢女盯着苏琚岚手中的龙血珏,惊诧的提醒秀欣道:“梅妃娘娘,这是皇太子的龙血珏,是殷悦国举世无双的珍宝之一。她手中竟然有这龙血珏,那皇太子让她不必下跪也是极有可能的……”
秀欣目光一敛,打量了苏琚岚几眼,似是不信,低声问那婢女:“你确定这真的是那个什么龙血珏?不是假的?!”
“龙血珏是假不了的珍宝!”婢女肯定答道。
秀欣顿时有些忿恨地绞着手中的丝巾,磨牙盯住苏琚岚,苏琚岚微笑的回望她,似是看她笑话。
秀欣冷道:“好,既然皇太子有令让你不必下跪,那也就罢了。本宫今日赏花走得有些累了,你就过来给本宫揉揉肩。”
“不好意思,皇太子也说了我可以不用给人揉揉肩。”
“你这贱婢信口雌黄,身份低贱,皇太子怎么可能口谕如此多特赦给你!”秀欣恼羞成怒的骂道,再次下令要人将苏琚岚押走杖毙。
不远处一个清冷高傲的声音冷冷道:“但本太子就是给了她如此多的特赦,不知梅妃有何意见?”
秀欣闻声望去,看着皎洁清雅的颜弘皙带着冯义宋尧两人缓缓走来,顿时面上带笑,扭着娇躯媚笑上前:“皇太子,您今日怎么有空到本宫这里走走了?”其他婢女早已恭敬的跪地叩拜。
颜弘皙声音一凛,虽依旧笑着,目光却冷冷的:“梅妃懂得呵斥个婢女不下跪,可自己怎么见到本太子倒不下跪参拜的?”然后伸手拉过苏琚岚,将她额前垂落的发丝温柔的拢到耳鬓去,摆明了是为苏琚岚出头。苏琚岚得意地冲他笑笑,颜弘皙就知道她要故意激怒秀欣。
“梅妃见过皇太子!”秀欣神情陡变,有些嫉恨的咬唇行礼参拜,然后赶紧起身,强制压着心中不悦道:“皇太子,龙血珏是您的随身之物,如此珍贵,你怎么可以将它赐给婢女?况且本宫之前从未见过这婢女,她来路不明,怎堪皇太子如此厚爱?!”
颜弘皙微笑,语气微含讥诮:“本太子喜欢她自然就将龙血珏赐她,难道还要跟梅妃禀告不成?梅妃,你是否管太多了?”
秀欣见状不对,身子一颤,忙跪行上前两步,扯住颜弘皙的袍角楚楚可怜道:“皇太子赎罪,皇太子赎罪!”她可不敢忘记自己是颜弘皙送到老君主身边的眼线,唯恐惹恼颜弘皙毁了眼前荣华富贵。
颜弘皙客客气气的命她身后婢女扶起秀欣,再客客气气的笑道:“本太子并无怪罪之意,梅妃何须惊慌至此?您到底是君上最宠爱的妃子,君上年纪已大凡事都需要人照应,本太子还得倚仗你日后好好伺候君上才是。”
秀欣在婢女搀扶中赶紧应了两个“是”,然后整理仪容,不敢再拿乔苏琚岚,慌忙谢了恩急急忙忙的走了。
颜弘皙顿时眼底闪过厌恶之色,拂袖扫过被秀欣扯过的袍角,因为嫌脏!他转身盯着苏琚岚,再度恢复那抹似笑非笑:“不下跪、不行礼参拜、不揉肩,本太子何时给你如此多的特赦吗?狐假虎威,真是把你给宠坏了!”说着,他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以示惩罚。
苏琚岚摸着额头直呼疼,有些赌气的鼓起双腮,惹得颜弘皙板了脸故作恼怒的瞪了她一下,然后复又笑得明艳动人,“天底下就只有你敢恼本太子!你这婢女呀,可真是不称职——”他将龙血珏用红绳串起来挂到苏琚岚胸前,柔声哄着她往回走,表现得宠溺无比,好像两小情人似的。
暗处监控苏琚岚依旧的黑影,自觉已经掌控到了足够多的消息,便立即咻咻咻地飞身离开。
虽然来时无声去时也无声,但颜弘皙和苏琚岚依旧知道这些人的存在。
人一走,苏琚岚顿时将手从颜弘皙手中抽回来,拂袖转过身,瞅向那些黑影消失的方向,睨向身边的颜弘皙道:“已经走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颜弘皙言 ...
(语间渐渐有了讥讽的寒意:“你送来的这个秀欣倒也有几分能耐,本太子稍稍扶持她一把,她不负众望的获得我那皇爷爷的宠爱,在宫里的地位是蒸蒸日上。可是得陇望蜀也就罢了,偏偏不知死活,倚仗本太子的同时暗中攀附了我那阴狠酷寒的九皇叔呀!九皇叔疑心重,凡是我身边出现什么人都会刨根Сhā到底,现在他搜罗到我给你编制的假身份,谨慎起见会去找这个女人验证,到时候就看他们想怎么做了!”
苏琚岚笑笑,只是神色微微严峻:“反正这女人吃里扒外,也在我预料之中!”
秀欣回到宫殿内,才刚褪去被颜弘皙吓出的恐惧,回想起颜弘皙对那婢女如此宠爱,顿时嫉恨的抓起桌子上的茶碗往地面摔。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不就一个婢女吗?她有我这么长得好看吗?为什么皇太子这番宠爱她却对我如此不客气?!”
“娘娘息怒呀!”几名婢女望着怒火中烧的她赶紧劝道,但噼里啪啦的,还是阻止不了满地狼藉。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报:“君上驾到!”
秀欣按着胸口迅速将怒气平息了,吩咐几名婢女见她眼神行事,然后自己捂着心口伏在桌子上抽泣,几名婢女顿时识相地拥在四周安慰道:“娘娘,别哭了,奴婢想想也替你难过,呜呜……”一瞬间,就整个屋子的主仆都哭到一块去了。
老君主刚踏入房间,就望见主子奴婢围在一起哭,而房内遍地都是摔碎的陶瓷,顿时疾步上前道:“爱妃,这是怎么回事?”
秀欣故作惊诧地抬起朦胧泪眼望着老君主,然后别开头擦掉眼泪,假装强颜欢笑地起身行礼:“参见君上。臣妾没事,这些茶具都是刚刚不小心摔碎的。”
“不小心摔碎的?你看看你哭得满眼通红,肯定有事,是谁欺负你了?!”老君主拉着秀欣坐下,伸手心疼的擦拭她眼角的泪。
秀欣竭力微笑道:“君上,没人欺负臣妾,真的没人……”说到最后她又故作哀痛的红了眼眶,好似忍不住哭了出来。
老君主见她不肯说,就指向其他奴婢:“你们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爱妃弄哭的?”
秀欣朝那群婢女们使了眼色,那些婢女顿时擦着眼睛跪地道:“都是奴婢们没用,没能好好护住主子。呜呜……君上,我们今日陪娘娘在花园赏花,谁知道有个婢女仗着皇太子给的龙血珏见了娘娘不但不下跪,还屡屡顶撞娘娘。娘娘不愿让皇太子难堪,只能闷气回宫,可是越想越委屈,又不想跟君上讲,唯恐破坏君上与皇太子的情谊,所以就……”
“婢女?龙血珏?”老君上眼神顿时一沉,思索道:“莫非是昨夜盛宴站在弘皙身旁的那个小婢女?”
“就是她!”秀欣抽抽搭搭地说道,伸手搭在老君上臂上,做出委曲求全的态度:“虽然那婢女粗俗无礼,但皇太子竟将龙血珏赐予这婢女可见皇太子也是心疼得紧,臣妾就还是忍气吞声吧,后宫家和万事兴。”
秀欣说着说着见老君上慢慢蹙起的眉,心中暗喜他待会肯定要替自己出头除掉那个惹人嫉恨的小婢女了!谁知劳老君上竟点头道:“爱妃说得对,家和万事兴,那就委屈你了。”
秀欣顿时难以置信的瞪大眼,却不好拆自己刚刚的话,咬着牙奴婢憋着怒火强壮微笑道:“是,臣妾也正是这个意思。只是君上,皇太子日后要继承大统身份是何等尊贵?如今专宠一个婢女,自掉身价,岂不是贻笑大方?”
老君主沉吟道:“爱妃说得对,区区婢女身份卑贱怎配得上殷悦国的皇太子!只是朕没想到他居然将龙血珏送出去,倘若真要办这婢女并不好做。”
“可是王室血统尊贵岂容践踏?”秀欣别有心机的推波助澜。
但老君主显然并不急于处理这事,而是摆手退开屋子里正在收拾残渣碎瓷的婢女,将手搁在秀欣身上揉捏着,然后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等待她的伺候。
秀欣眼底闪过嫌恶,这男人老归老可欲望却丝毫不少!若不是冲着眼前这些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日子——
身经百战的她依旧媚笑着将上衣解开,露出一身皓白如雪的肌肤,然后主动抓起老君主的双手奉承道:“君上,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到臣妾这里来了?”
老君主眼神晦暗不定:“原本朕要的是那个苏王的女儿,但却没想到傲凤国送了五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过来!也罢,既然人都送到这里来了,两国联姻就没有退婚的道理,朕就全封了妃,今晚这把老骨头有得折腾了。”
“五位美人,君上艳福不浅,臣妾可真是会吃醋的。君上等等臣妾,臣妾取了那些东西就回来。”秀欣奉承道,瞬间明白老君主为何早早到自己这里报道。她爬起来走到床边取了个箱子回来,依旧跨坐在老君主腿上,将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瓶瓶罐罐。
老君主看着这些东西,笑得有点荒淫了,因为秀欣调制的这些药水具有壮阳作用。
秀欣伺候着他喝下半瓶带有催情作用的酒水,没多久,老君主就感觉浑身精神抖索,直接翻身将秀欣压在坐榻上折腾起来,满室淫靡维持半个时辰后,直到外面天黑传来打更声,老君主这才起身准备去宠幸傲凤国来的那五位女子。
秀欣很不满足地哼了声“老色鬼”后,烦躁地歪倒在旁边的椅子上,懒洋洋的扯了下衣衫随意盖住身子。无意间,她在椅子上摸到了一块冰冷坚硬的东西,随手拿起来看,竟是一枚青铜虎符!
她双眼顿时一亮,因为她想起老君主拿着这枚青铜虎符说能调动金陵城内所有将士的信物!
“哐当——”没有任何通报,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秀欣迅速将虎符藏到袖口中望过去,一身艳紫宽袍霸气冷酷的九皇叔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那些婢女侍卫全部跪在门外,难怪无人通报。
九皇叔看着秀欣衣衫不整地腻歪在椅子上,双腿垂放两侧,禁不住冷嘲了一声:“这老头还有能耐办这事?本皇问你一件事,既然你是被白赤城送过来的,那你应该见过那个岚郡主,她长的什么模样?”
一提起苏琚岚,秀欣是既嫉恨又恐惧:“紫色头发,红色眼睛,人人都知道她就长得这一副鬼模样!你问那女人做什么?”
“紫色头发,红色眼睛?”九皇叔皱眉回忆道,“但他身边的婢女明明是黑色头发、黑色眼睛,难道是施了什么法术掩盖起来?”
“婢女?你说的该不会是执有龙血珏的那个贱婢吧?”秀欣裹着衣衫恼怒走到九皇叔面前,“九皇爷怎么突然关心起一个身份卑贱的婢女了?”
九皇叔皱眉道:“龙血珏?你说我那皇侄子居然将龙血珏给了这丫头?!你确定那名婢女不是苏琚岚?或者她跟你一样换了脸?”
秀欣尖声吼道:“她不可能换脸!我非常确定她不可能是苏琚岚,就算她改变头发和眼睛,那样脸我也清清楚楚的记得!而且苏琚岚那张脸,只要是女人都梦寐以求,怎么有人舍得换掉!但是我恨这婢女跟我恨苏琚岚一样 ...
(,凭什么她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你们这些地位显赫的男人青睐?我不服,我不服!”
乐师族的鼓声催眠确实厉害,秀欣完全都不知道自己发飙的婢女跟苏琚岚居然是同一个人!
九皇叔看着歇斯底里的秀欣,心中的猜疑不由得动摇了!
因为他的耳线从傲凤国传来密信说苏琚岚身份曝露后就消失灭迹,而颜弘皙身边突然出了一名八阶武尊女侍卫和一名拥有龙血珏的婢女,他情不自禁联想到一块去,谁让颜弘皙此前曾请旨要迎娶傲凤国的岚郡主?
但秀欣却如此肯定那名俏丽婢女并非苏琚岚?!而且这婢女相貌等也与传闻诸多不符。难道真如乐师族内部传言,这婢女其实是乐师族为讨好颜弘皙暗中敬献的女人?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乐师族向他进献表明是要跟本皇对立了?!”九皇叔寒声冷笑,垂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捏的咯吱咯吱响。
他转身就要离开,秀欣见他难得亲自来一趟就要立即离开,哪里舍得,赶紧挡在他面前娇滴滴的喊了声:“九皇爷,您就这样走吗?外头风大雪大,臣妾担心你会冻着,何不多留一会儿?”
九皇叔面无表情地看着秀欣将柔软身子贴靠过来,隆臀圆浑,隔着薄薄衣物将温热挺拔的身体抵在自己身上,他的眼神顿时闪动危险的光芒:这女人……
“九皇爷就为了问个婢女的事匆匆而来,又要急匆匆的走,难道臣妾背弃皇太子转而投靠您,为你提供皇太子和老君主各种消息,居然连名卑贱的婢女都比不上吗?”一边说着,秀欣的身躯一边像条蛇在九皇叔的怀中蠕动,且双手朝他胯下伸去。
九皇叔迅速扼住她的手腕,将她毫不留情地推回椅子上,冷道:“看来君主即便用了你那些壮阳药水也满足不了你这女人,本皇可以给你送整屋的婢女,现在还可以再给你送整屋的男人。”
秀欣有些恼怒怨恨地盯着九皇叔,她虽然是颜弘皙安Сhā到老君主身边的耳线,但颜弘皙凡事都由冯义传递交代从未与她接触,所以投靠颜弘皙,她即便身居宫妃之位也是个受人摆布的旗子,不得不私底下就主动投靠九皇叔,为的就是不管哪方胜利自己都能享受荣华富贵!
这九皇叔除了外貌略逊于颜弘皙外,但是年龄稳重、地位显赫、气魄傲岸均是人中之龙,所以秀欣几番接触后就暗暗打上九皇叔的念头,她就不信凭自己如今的艳丽美貌会争取不到这男人身边的一席之地?!
今夜可是个春风一度的好机会,更何况她还有虎符在手。
秀欣斜倒在椅子上,将虎符晃在半空中,媚声笑道:“九皇爷就这样走了,也不回头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吗?”
已经走出几步的九皇叔随意的扫来几眼,看见那青铜熠熠的虎符时,登时疾步冲上来就要抓过去,却被秀欣快了几步收起来。他眼底闪过一丝暗喜:“这是虎符!你怎么拿到的?”
秀欣撑着脸颊妩媚道:“君上前脚刚走,无意间落下就被我捡拾了。看九皇爷这神态,是很想要这虎符了?”她说着将手中的虎符展示出来,九皇爷伸手要拿,哪知道秀欣手一松,这虎符就恰巧掉在她胸前。
九皇叔危险地眯起眼。
078卷 颜弘皙夺位(三) 寒朔纤尘
( 秀欣身子又轻轻扭了下,这虎符就从她胸口滑入衣衫内,看不见了,她催促道:“九皇爷不是要这虎符吗?虎符如今就在臣妾身上,搓手可得,怎么反而不拿了?!”
九皇叔冷冷哼笑了声,不言不语,但还真将手直接探入她故意敞开的衣襟里摸索虎符的位置,却也引得秀欣身子连连扭动:“九皇爷……”
但这九皇叔还真是一心寻找虎符,上面摸不到就往下摸去,秀欣按捺不住地将他的手按到腿间,不肯让他再动了。ww
“看来你是铁定要勾引本皇了?”
秀欣软绵绵的贴靠到九皇叔身上,呵气如兰:“九皇爷,你可是男人,臣妾这样勾引你都没有反应,难道你下面那……?”
是男人都恼女人拿这事说话!九皇叔明知秀欣的挑衅,但也确实被挑起一点情yu,他抽出手将扯断自己腰间的缎带,在秀欣得意狂喜的眼神中,宽衣解带。
房门还大敞着,外面跪地的婢女就突然听见这一声高亢尖叫:“啊……九皇爷!”
个别婢女好奇地抬头朝屋内看了下,就只能看见九皇叔背影以及他压下去的整张椅子在剧烈晃荡,期间伴随着梅妃一阵阵喘息与呻吟。
这些婢女们个个面红耳赤地低头不敢看,但门就这样敞开着,而梅妃清楚知道周围附近全是九皇叔的人,所以就更是肆无忌惮的叫喊起来。
“哐当”一声,青铜虎符终于在某个时刻晃荡落地了。
即便此刻最是销魂蚀骨,但九皇叔还是再度恢复冷酷,他站直身子就要去拿那枚虎符,可尚未卯足达到目的的秀欣怎么轻易放他离开?九皇叔用虎符夺取权势,她就用身体争取地位,大家各有所需,各有手段。
秀欣伸手紧抱九皇子的脖子,整个身子悬空像只壁虎紧紧挂在他身上:“九皇爷,既然虎符都在这又不会长脚跑,你怎么就这么不懂风情呀?”
九皇叔懒得答应挂在身上的女人,继续伸手朝地面青铜虎符作势一抓,这虎符就飞入手中。
他掌控了全国兵权的三分之一,而这虎符能调动金陵城内约占全国兵分的三分之一,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一兵权则分散在边疆各地,根本就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有这虎符,他相当于掌控了整座金陵城的兵权调度,相当于整座金陵城在他掌控之中了。
想到这,九皇叔心情大悦,顺带着有种飘飘欲仙的醉感。
秀欣的表情越来越旖旎,娇媚的脸蛋上满是迷醉得意的魅惑神情:“那九皇叔就试试臣妾的技术如何?”她抱紧九皇叔的脖子,在九皇叔还拿着虎符沉浸在皇权幻想中时,主动缠绵起来。
幻想中的九皇叔感觉全身肌肉突然淋漓尽致的松开,秀欣的功夫确实让他爽慰:“有两下子。”他低头看着这个宠爱独步后宫的梅妃在自己身上媚态尽露,真是快美无比。
秀欣闻言已无法忍耐自己的兴奋,身体却黏他越紧,势必使出浑身解数要让这位九皇叔对她欲罢不能!
九皇叔细细享受着女人甘之如饴的纠缠,缓缓负手而立,好像巡礼那番举步走出房间,外面婢女成群从头到尾都鸦雀无声的头点地跪着,庭院数十盏华灯高照更是将这画面照得无所隐藏,可九皇叔毫无所动,而秀欣依旧像树藤般如痴如醉的紧紧挂在他脖子上。
九皇叔拍了拍手,台阶前庭院中央顿时出现三个屈膝跪地的黑衣蒙面者。
他将手中的虎符扔向其中一位,道:“迅速给本皇复造一枚假的虎符!”
“是,主人!”三人抱拳答道,身影瞬间变化黑雾消散。
九皇叔挺直着身子候在原地,良久以后,秀欣抑扬顿挫的叫喊声渐渐弱了下去,因为他光是站着被动享受却不主动配合,让悬空伺候的她消耗了很大的体力:“九皇爷……”
“继续!”无动于衷的二字。
这个男人的征服欲居然还没挑起来?
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攀附上他,只好拼命豁出去了!秀欣强打精神卖力伺候,她的头颅往后仰着,无意间窥见旁边跪地的婢女低头时眼睛却是偷望过来,那眼神里的羞耻、羡慕、还有燃起的情yu,这么多眼睛正盯着她与九皇叔,这种聚焦让她全身的肌肉忍不出绷紧,像攀爬高山似地越发疯狂。
这颤栗呻吟都快让遍地跪着的婢女满脸喷红的想钻地缝了。
不知道又持续了多久,反正秀欣已疲惫地从九皇爷身上滑落下去,那三名接过虎符的黑衣蒙面人再度出现,将两枚一模一样的虎符送到九皇叔面前。
复制出来的假虎符几乎快能以假乱真了,若不是下属说明,两名虎符放在他手中根本无法辨别。这也好,连他都险些着道,更别说那老眼昏花的老君主了!
九皇叔命令下属将真虎符带走,又将假虎符吊在秀欣面前:“找个机会放回老君主身边,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秀欣此刻已累得趴在地面去了,怎么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九皇叔得意冷笑:“就这点能耐还想勾引本皇?!”
九皇叔用力抓起她扔到旁边趴地磕头的婢女背上,那些婢女顶着秀欣突然压下来的身体不敢出声,却万万没想到九皇爷也突然欺身压到秀欣身上,顺带着将重量一并压到下面承担重力的婢女们。
啊,好重呀!
可怜下面那些瘦弱的婢女们不得不双掌撑地承受着背部越来越强的撞击,不消片刻却也还是被重得统统压垮摔地,相比秀欣哼哼啊啊的叫喊,她们却痛得连哼一声都不敢,依旧面朝地不敢看。只知道躺在她们背上正春色无边的梅妃娘娘还在不停地叫喊,一会儿求饶,一会尖叫连连,一声高过一声,又一会儿乱抓乱蹭,直到最后满脸迷醉的晕死过去。
恣意猖狂的九皇叔这才站起身由人伺候更衣,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远处的阴暗角落,清冷月光难以照射的地方,一个更胜皎月清冷的背影已站立许久。颜弘皙轻轻摇着手中的折扇,待到身后远处的动静皆消后,这才缓缓转过身,那群婢女早将昏死的秀欣抬入房,空荡荡的庭院里瞬间寂静得很。
他把玩着手中一枚泛着青铜淡光的虎符!
刚刚九皇叔的黑衣人秘密潜入锻造室挟持当晚值班的锻造师复制虎符时,那名锻造师就趁他们不备时迅速打造了第三面虎符,并暗地调换了真正的虎符。
这些黑衣人原本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颜弘皙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预卜先知的候在锻造室内!
三名黑衣人待锻造师复制好虎符后立即杀人灭口,伪装成意外事故后才离开。
颜弘皙这才走出来,垂死挣扎的锻造师竭力举高手中的虎符到他面前,断断续续道:“皇太子……没想到他们真的要挟我打造虎符!这是真的虎符……我全都按照你的话做了,请你一定要赐我家人百金,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颜弘皙微笑:“放心。『雅*文*言* ...
(情*首*发』你这条命加上虎符可不止百金,本太子会赏赐万金。”这名锻造师顿时千谢万谢,然后两眼翻白的死去。
“九皇叔啊九皇叔——”颜弘皙眼角微微上扬,如沐春风的笑意染上一丝淬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所以您可别怪皇侄子呀……”转身离开后,途径红梅苑时,他顺手挑选了几支花开正艳的红梅,然后来到苏琚岚的厢房。
苏琚岚刚睡着,可室内即便多了好几个暖炉,她睡在床上依旧蜷缩成团了。秦卫霜正在给她叠被,瞅见颜弘皙突然走进来,遂站起身行了下礼。
“刚睡吧,她还是这么怕冷?”颜弘皙温和问道,然后劳烦秦卫霜帮忙Сhā花,接替她的位置坐到床边,轻轻握起苏琚岚落在外面的手放回暖被中,睡得迷迷糊糊的苏琚岚无意间反射性的喊了一声:“赢驷……”
秦卫霜听见呼喊立即回头望,发现颜弘皙脸色不好看,他皱了皱眉,却是将身上那件厚厚的斗篷脱下来盖到苏琚岚身上去,看着她终于睡得安稳了,他伸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双颊,低声细语的说道:“琚岚,是我。这里没有赢驷,好好睡,我会照顾好你,所以你没必要再想着其他人。”
琚岚,我曾叫你收起怜悯,曾叫你收敛感情,但你听进前半句却不会听我后半句。我们都是生活在斗争中的人,感情太奢侈了就连同类都未必可信,更况且只有我与你才是同类!
殷悦国七十三年冬,今年的温度比往年更加酷寒。同比此刻,傲凤国内虽是大雪纷扬但温度尚能承受。经历前段时间各种风波,随着苏琚岚的消失、傲君主的忌惮等,整座盗迆城再无波澜,寂静中有种宛若死城的窒息。
萧宸和陆鸿兮缓缓走在厚雪没靴的街道上,终于——萧宸叹了口气,稍显欣慰:“今日我到苏府看了下,苏王已平静下来恢复如初,再过几天,料想飞玉也能从伤痛中走出来了。七日后就是除夕,希望苏家能快快乐乐的过一个好年。”
陆鸿兮摇头道:“估计今年谁都无法过一个好年。老实说,不管她是琚岚妹妹还是玺岚少主,我现在都很想念她,她偶尔笑起来的时候,非常招人喜欢。要是这妹妹能生在我家,那该多好?”
萧宸笑了声,两人继续往前走,可走了没多久就撞见了苏西梁和几名擅长阿谀奉承的师弟师妹,迎面走来,这几人的面上都是洋洋得意。
萧宸知道苏琚岚跟苏家断绝关系后,就属苏西梁最为高兴。苏西梁心胸狭隘,利欲熏心,所以他们自然对苏西梁也无好感,当面打了个照应,就客气的点头算作招呼,然后各走各路。
“汪汪汪——”几声叫喊声突然间从苏西梁他们身后传来,几人尚未反应过来,脚下顿时多了道乱窜的黑影,就因为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几个人统统被吓得原地乱窜。
萧宸定睛一看,失声笑出来:“是小苏打!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陆鸿兮低头看,还真是那只黑不溜秋的狗,距离苏琚岚第一次抱着它出现到现在已有半年多了,这狗狗都胖了好几圈,但依旧长得丑不溜秋。
萧宸笑着弯腰抱起这只小苏打,却见它叼住自己袖口欢乐地翘起尾巴,他朝陆鸿兮道:“这小东西估计是知道我们在附近才跑过来的。”
陆鸿兮也笑着要去摸它,哪知道小苏刚刚无意吓到苏西梁等人,使得他们丑态毕露,苏西梁更是恼羞成怒地冲上前劈手夺走小苏打,将它高高举在头顶朝地面狠狠摔下去:“该死的畜生,跟它的主人一样该死!”
陆鸿兮和萧宸顿时变了面色:“苏西梁你!”
一道如蛇般扭曲的火光迅速穿Сhā过众人将即将摔地的小苏网拦截在半空中,然后卷住它飞速落入路旁某人敞开的怀抱咒风扫过,肆意飞扬的黑色头发烘托着这双盈盈笑的眸子,仿若晶莹的黑曜石,宛若千万种琉璃。
苏西梁盯着他咬牙切齿的念道:“就知道是你,姓赢的!”
赢驷抱着小苏打走过来,依旧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质如同千年的古玉,无暇、苍白,微微透明。他唇边勾起一抹弧度:“只是无意间惊扰到你们,犯的着下这样的狠手吗?”
“原来这只畜生变成你在饲养了?”苏西梁竟然不顾其他人在场直接尖酸刻薄起来,谁让她之前忍了这群人长达半年多之久!
“小尊王,你刚刚要是再晚一把,我绝对会把它摔的尸骨无存!这种畜生还劳烦小尊王好好盯紧,毕竟畜生就是畜生,跟它主人同个德行!我们走!”说完,就挥手带着其他人径直穿过赢驷朝前走去,期间,有人为了讨好苏西梁刻意用力撞得赢驷踉跄了一下。
赢驷揉着被撞疼的肩膀,当下却不像以前那番绝妙反击,而是低头训斥小苏打下次要小心,然后若无其事的抬头冲萧宸和陆鸿兮笑了笑,就转身离开。
“小尊王……”萧宸有些意外地喊了声,但却见他也越走越远了。赢驷如今的孤单萧索,是谁都能体会的。萧宸叹了声,跟陆鸿兮也正要走,此时却有人骤然痛苦尖叫:“你们看,那是什么!”
喧闹街道上,这一声惊叫刺耳尖利,直冲众人耳中,瞬间让所有朝着北方天空看去。在苏西梁他们上空,有一团血红色的火焰冉冉升空,越升越高,几乎都将百里照成血海翻滚了。
众人都愣愣地站在了原地。有股血色光雨飘然而落,那血色火焰依旧升空,下一瞬便燃爆闪亮,一只遍体血红色彩的孔雀展翅翔空,张口就朝地面喷出火焰球。
苏西梁他们看着漫天彻底的火焰扑天盖下,惊恐的四处逃窜:“啊!快逃!”街道上顿时乱成一团。
萧宸和陆鸿兮被路人推搡着难以行进但索性安然无恙,回头观察了许久确认这只孔雀好似针对苏西梁他们而来?!
“吼——”仿佛是这只孔雀的法术波动甚广,没多久就惊动了城内城外不少高手闻声而来,就连久违路面的水龙雏都踏着祥云从天而降,施展水术反攻这只孔雀。
血色孔雀盘旋在高空中似是嘲讽的高鸣一声,然后燃起血色火焰,空中顿时炽烈四起,这回并未再瞄准苏西梁等人了,而是冲着所有出现的高手和水龙雏攻去。
众人连忙合力召唤防御阵,把密如细雨的火焰球拦在半空中,可孔雀接二连三的喷出火焰球,越来越强烈,以致于众人朝天撑开的双臂慢慢往下垂。
水龙雏急速冲天而起,苍穹之中响起它的怒吼与警备声:“大明孔雀?!”气势汹汹的两股力量在高空中轰然交集,地动钟鸣,硬是不分伯仲。
“吱,”大明孔雀突然抛洒下更多火焰,然后展翅高飞,升至高空中盘旋着变成一道红色漩涡,瞬间划过一点红光消散,饶是水龙雏想追也没法追,只能惴惴不安地返回地面。它协助众人解开防御结界,但四周房屋不过短短瞬间尽成废墟,着实惊煞梦靥。
萧宸和陆鸿兮气喘吁吁地跑到水龙雏身边,它自苏琚岚消失后就孤身离开查询她的下落,如今幸好它及时出现阻止这了千钧一发的灾难。
陆鸿兮惊道 ...
(:“水龙雏,你刚刚说那是大明孔雀?可是之前在白赤城出现的大明孔雀是三头两尾,这只仅有一头一尾呀?”
“大明孔雀的元神是两头三尾,你们当初在白赤城见到的是完整的。刚刚那只仅是半个元神而已!只是——”水龙雏百思不得其解,“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苏琚岚早已消失灭迹,我确定她绝不在盗迆城,可人魔族的大明孔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目的为何?”
萧宸疑惑道:“我觉得它刚刚的目标是苏西梁他们?只是你们后来出现,它才发狂的攻击起来而已。”
“苏西梁?!”水龙雏皱眉望向早已惊得浑身战栗的苏西梁他们,“就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大明孔雀怎么会攻击他们?”
萧宸和陆鸿兮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赢驷站在角落里满不在乎的看着眼前这幕,有点红色星光倏地飞落到他光秃秃的右手腕上,“铃铃”脆响,眨眼化作一颗红色铃铛。他的双眸微微眯起,眼角闪过冷然讥诮的寒光:“浊物而已,哪需要发如此大的脾气?”
铃铛相应地发出弱弱的吱吱声。
赢驷哼笑了声,抱着小苏打头也不回地走远。
几日后,殷悦国内。
苏琚岚就收到公孙锦币的通风报信,当即皱眉:一头一尾的红色孔雀在盗迆城攻击苏西梁?!另外那只一头两尾的银色孔雀则出现在诛杀付珊珊之时……
难道说她被监视、盗迆城内苏西梁也被监视?不、不对,她清楚苏西梁几斤几两,不可能被人魔族盯上!但大明孔雀起初攻击的对象却是苏西梁他们,难道是他们意外牵扯了什么?又或者是因为人魔族准备再度发难随意恰巧撞见他们而已?!
其实说也奇怪,打从第一个入口在白赤城附近被她禁锢之后,除了大明孔雀两次突降,人魔族就再无动静。如此平风浪静,反倒叫人心口难安。
苏琚岚将信烧成灰烬,披着羽缎斗篷就朝颜弘皙的书房走去,秦卫霜和玉崔嵬跟在左右,这几日下来,他们早将整座王宫地形彻底摸清,了如指掌。
刚走入曲折偏僻的穿廊,穿廊两侧草丛突然间窸窸窣窣的颤动起来,伴随而来的是好些人猥琐的调笑声和好几名年轻女子的哭泣求饶:“啊!大皇子……不要……放……放开我……”
再往前走了几步,他们三人就直接看见那名大腹便便的大皇子和几名衣着同样华贵的富家子弟,把三名年轻俏丽的婢女困在正中央,然后上下其手做足各种调戏。
“大皇子,求求你们放过奴婢吧。宫女私通是否犯了死罪的!”这些婢女衣物被撕得所剩无几,一边挣扎他们靠近一边手忙脚乱的遮掩身体。
也不知道是这里因为地处偏僻成了巡逻死角还是颜抉微这些人有意为之,反正能听得见婢女哭喊的周围几里都没有侍卫把守。
如果没人看见苏琚岚他们还好,但这些哭喊得快绝望的婢女们终于瞅见有其他人出现了,顿时死命挣扎地朝苏琚岚他们喊道:“救救我们!姐姐,求求你们救救我们!”
苏琚岚皱眉道:“卫霜,救人但别杀人!”
秦卫霜点头,顿时按捺不住地举起巨灵刀冲过去,那些色欲熏心的人被突然出现的重刀吓住了,急忙提着裤子往后退,这三名婢女顿时手脚并用地爬站起来,奔到苏琚岚他们身后躲着。
“是什么人敢坏本皇子好事?!”大皇子和那些富家子弟气势汹汹的骂道,瞅见苏琚岚时,有些人禁不住唉哟唉哟的流口水:“这么漂亮?”
秦卫霜见状,恼怒地将巨灵刀抛出去,“哐当”一声Сhā在大皇子他们正前方不到两尺距离的土地,直直而立。他们回头瞅见秦卫霜,登时向见鬼的瞪大眼,谁让秦卫霜曾在短时间内挫败身为御前侍卫的陆将军呢?!
大皇子看着秦卫霜这杀气腾腾的眼神,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勉强撑着口气吼道:“你只不过是女侍卫,我、我告诉你……本皇子可是皇子,是你家主子的皇兄!你胆敢伤害本皇子,本皇子就命人摘了你的脑袋!”
苏琚岚伸手召唤秦卫霜回来,故作惊讶的掩嘴道:“原来是大皇子呀?怎么会这样呢……奴婢们只是奉命前去伺候皇太子,无意间撞上这宫女私通之事,奴婢可是听皇太子说这后宫戒律森严,男女私通可是大罪,就算是皇子也得以身作则否则与庶民同罪!只是没想到……没想到撞见的居然是大皇子……这、这,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皇子难道……”
大皇子牙痒痒地盯着唇红齿白的苏琚岚,薄粉敷面,白璧无瑕,步履轻盈,珊珊作响,美人,真是个晶莹剔透的小美人!看得他下半身肿胀起来,蠢蠢欲动,只是当目光落到苏琚岚脖颈上垂挂的龙血珏时,犹如当头一棒立即清醒过来。这丫头是老幺的女人,碰不得,也得罪不了。
“你这婢女说的是什么话?本皇子当然知道后宫淫秽是大罪,又怎么可能乱来?只是刚刚这几名婢女不知为何哭泣,本皇子和其他几位公子就好心劝劝,没想到倒是让人误会了!”大皇子假装镇定地说道,旁边几名兄弟顿时急了争相吼道:“大皇子,她不就是个婢女而已吗?长得这么好看,不抓过来玩玩怎么行?”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喊道:“就是呀就是呀。你跟皇太子说一声就好,难不成还为了婢女,兄弟反目成仇呀?”
“都给本皇子闭嘴!”大皇子着急的吼道,这些人赶紧识相闭嘴。大皇子又继续强颜欢笑的看着苏琚岚,道:“我这皇弟身边的的人都是识分寸懂礼的人,哪些该讲哪些不该讲自然清楚。你能让本皇子那不近女色的皇弟如此宠爱,自然比常人来得聪明伶俐,对吧?”
苏琚岚眼皮子都没翻,淡淡笑道:“大皇子过奖了。看来果真是奴婢们误会的,既然是误会就当此事没发生过,免得宫里人多嘴杂会被曲解的非常丑陋。”
“你知道就好。本皇子还有事要办,走了,你们这些奴婢该刚干嘛就干嘛去。”大皇子昂首富贵的说了一句,然后赶紧推搡着这些人迅速离开。
苏琚岚平静地望向身后三名满脸泪痕的婢女,道:“好了,既然没事就赶紧整理衣衫干活去,这事就此缄口,估计他们以后也不会找你们麻烦。”
三名婢女擦着眼睛连忙跪谢:“多谢姐姐相救!多谢姐姐相救!姐姐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说,我们一定报答。”
“行,‘报答’这二字我就记下了。”苏琚岚客气的笑笑,伸手扶了她们,继续往前走,绕过回廊,没多久看见了大片竹林,竹叶被风吹得到处乱飘。这里的绿意怏然,显然是靠一个大手笔的阵法维持的。
远远地,就传来一阵轻佻愉悦的笛声,隔着风,听不真切,隐约只觉美妙。苏琚岚他们沿着竹林中间一条石子铺的小路走上去,顺着音乐传来的方向寻找而去。
小路尽头是片湖,眼前豁然开朗,寒风也扑面而来。湖中央有桥,通向湖中心有座玲珑小阁,笛声就是从那里传来。
苏琚岚见阁楼门口站着冯义和 ...
(宋尧,就知道找到颜弘皙了。
“参见郡主!”
颜弘皙正歪着歇息,手中随意摆弄着一支通体翠绿的小短笛,听见门外呼唤,就抬头望去,看着苏琚岚戴着兜风冒、披着羽缎斗篷、捧着小手炉,穿得浑身鼓胀鼓胀地走过来。
这一看,他忍不住笑出声:“宫里真有那么冷吗?”
“你习惯了当然不觉得冷,我不习惯自然觉得很冷、很冷!”苏琚岚说道,走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把大明孔雀的事讲了遍。
颜弘皙微微一愣马上回过神来,端了杯热茶给她:“你猜的没错,安静这么久,这人魔族总该有些动作了。只是我们现在面临的的首要问题还不是这人魔族,因为九皇叔已经有所部署了,我们怎么也得跟着回应……”
苏琚岚合着青瓷盖碗,问道:“怎么行动?”
颜弘皙却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这几日我带你出宫逛逛吧,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吃什么,我都陪你,如何?”
苏琚岚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还是选择自得其乐的喝茶。
颜弘皙失笑,附耳道:“如果我要亲自查看城内的兵将调度,没有美人伺候,你觉得有人会相信我是在赏雪吗?”
“卫霜、玉崔嵬,我们换衣服出宫。”苏琚岚立即起身,颜弘皙身边位置顿时落空,少了点什么,让他讪讪地摸着鼻子。
几人早早就出了宫门,虽说表面上是征求她的意见想去哪里?想吃什么?好像很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呀,但是——颜弘皙就客套地问了这一句话而已,然后径直带着她上街闲逛,去酒店、去茶楼、去广场、去戏班等等地方,专挑哪儿热闹、哪里散播消息速度、哪里古怪的地方,到处留下痕迹。
七日后就是除夕,那时候会举行殷悦国每年当中最为盛大的祭天大典,所以这几日街道上非常繁华,人山人海,无数的店铺都打开门做生意,南来北往的客商到处都有,非常热闹。
当然人多了,街道上巡逻的侍卫也多了,足足增加了四倍有余,所有城门口盘查也相应严格起来。
在如此热闹的街道上,苏琚岚好几次险些被人踩到脚、占便宜,使得颜弘皙不得不将她身子护到周全才前进。人挤人,实在能挤死人!
在外面“闲”逛了几天,终于等到不用再出宫了,苏琚岚就呆在颜弘皙书房中,由他好吃好喝供养着,话里有话的说了一句:“城门增派军队还算正常,但城内高官贵族的府邸也加派人手就有点……”
颜弘皙心照不宣地笑了声,然后招呼着她过来,教她识别殷悦国的图形文字跟语言。
殷悦国七十三年冬,除夕,金陵城,盛典之日。
当日,天色还没亮的时候,街道上已经出现了一支一支军队。这些军队显然是从王城附近调集过来的,每名将士铠甲鲜亮,全部武装,这副模样让不少人感到诧异:虽说因为祭典导致金陵城内人口汇聚过多,但毕竟只是一年一度的庆典,有必要弄得如临大赦吗?
稍微眼尖的人,譬如傲楚殇,一看就看出更多的端倪:这些将士穿戴的并不是庆典所用的服装,而是完整的战备装束!
他心中大是疑惑,尤其是贯穿了苏琚岚和颜弘皙这两人,再结合那位虎视眈眈的九皇叔,本能的想到即将有大事发生!
趁着颜弘皙去巡查盛典布置还没回来,傲楚殇直接来到他的宫殿中。
苏琚岚正伏在案桌前,当初她能依葫芦画瓢的模仿别人的宗术,过目不忘,如今也正是在发挥这天赋学习殷悦国的文字。颜弘皙特意手写了殷悦国所有文字,再与傲凤国文字一一对应教给她,短短七日,她便能将这些看过的文字能说能写了。
冯义正守在书房外,看见迎面走来的傲楚殇气势汹汹,当下赶紧拦下他:“楚殇皇子,我家主子不在,您这是……”
“既然知道你家主子不在,那就更应该明白本皇子找的是她!”傲楚殇绕开冯义,直接闯入书房内。
她刚抬头,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就被沉着脸的傲楚殇拽出房间去,禁不住诧异道:“楚殇?!”
傲楚殇不言不语地拉着她走了很久,直到寻得某个偏僻角落才停下来,回头瞪着苏琚岚。
苏琚岚微笑:“怎么了?!”
傲楚殇道:“今天就是殷悦国的盛典,我打算拒绝老君主的请求决定在盛典开始前立即离开,你在这里呆的时间也够长了,现在收拾东西跟我走!”
苏琚岚道:“这么突然?我跟你回去哪里,盗迆城吗?楚殇,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回不去了。”
“那你呆在殷悦国,又能呆多久?!”傲楚殇神色一变,惊怒交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殷悦国的情况,表面风平浪静,暗地狂风暴雨。今天盛典绝对会出事,如果连我都走了,你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人可以依靠,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苏琚岚道:“这些我都知道。既然你也猜到盛典会出事确实避开较好,至于我就更不能走,因为有些事必须终结了,我才能离开,毕竟这是交易!”
傲楚殇语塞,须臾无奈说道:“那我等你走了再回去。”
“楚殇,你既然已经完成护送的任务,就该早点回到盗迆城巩固地位,以免被他人有机可乘。”
傲楚殇道:“那我等到盛典结束才离开,反正也不在乎多耗这一两天。”
苏琚岚见他如此固执,只能点头。
傲楚殇还要再说什么,突然间看见一柄匕首架在她光洁白皙的脖颈上,再望向匕首的主人,顿时面色铁青:“梅妃,你想干什么?”
拿着匕首的是秀欣,旁边还有大皇子!梅妃早就想抓苏琚岚好好虐待一番,可惜苏琚岚长期呆在颜弘皙寝宫内受尽保护跟宠爱,让她无从下手更是恨的牙痒痒的!
刚刚梅妃正跟大皇子私通,一听探子说傲楚殇拉着苏琚岚离开,她就惊怒交加为什么连傲凤国的七皇子与她有关?然后就急急忙忙的冲过来,但见两人要离开,情急之下就挟持了苏琚岚。
“梅妃,你这是干什么?”大皇子见梅妃居然拿刀架在脖子上,显然也是出乎意料的被吓住,急忙道:“老幺可宠这婢女了,你要是伤了她,小心他撕破脸皮跟我们拼命,那就完了。”
梅妃咬牙唾骂大皇子:“你怎么提及你那皇弟就畏畏缩缩的,三更半夜跑来搞我床却有胆了?如果我告诉皇太子,说这婢女跟傲凤国的七皇子私通,你说皇太子还会一如既往的宠她吗?”
真是一对不堪入耳的狗男女!
傲楚殇言语间流露出无法遏制的嫌恶,道:“嘴巴放干净点,别玷污了她的名誉!梅妃,本皇子警告你,你要是敢动她半根毫毛,我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哎哟七皇子,你都这样警告威胁了还说跟她清清白白?”梅妃讥笑道,见傲楚殇右拳迅速捏成一个法诀,她迅速将刀尖逼近苏琚岚:“楚殇皇子,我知道你是个法武双修的高手,就凭我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
(。但是你被忘了,这婢女还在我们手上。”
傲楚殇有点忌惮的看着梅妃架在苏琚岚脖颈上的刀刃,却也看见苏琚岚眼底浮现的一抹讥笑,傲楚殇自是不用担心苏琚岚的安危,遂松手道:“好,那你们要怎么才能放开她?”
“这……就得让我好好想想了,想到自然会通知楚殇皇子,但奉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她可就要香消玉焚了!”梅妃暂时也说不准能从傲楚殇身上捞到什么利益,所以押着苏琚岚一点一点后退,退到回廊处,跟大皇子左右挟持的把苏琚岚强行带走。
傲楚殇冷冷盯着他们消失的背影。
颜弘皙此时已回到书房中,冯义刚跟他说完苏琚岚被傲楚殇带走的事,就见傲楚殇折回来了,但身边却无他人。颜弘皙眉一挑,如沐春风的笑道:“楚殇皇子再度大驾光临,可真是让本太子的寝宫蓬荜生光呀,只是琚岚呢?”
079卷 颜弘皙夺位(四) 寒朔纤尘
( 傲楚殇道:“她刚刚被梅妃和大皇子挟持带走了。ww”
颜弘皙顿了顿,好像听见什么笑话似的:“梅妃和大皇子?你说他们居然挟持了琚岚,呵呵,这两东西还真是嫌命长想自找死路了?”
知道颜弘皙不会放过梅妃跟大皇子,傲楚殇神色微缓却还是面露不悦:“颜弘皙,虽然我暂且无须担心琚岚的安危,但还是奉劝你一句,你所有计划筹谋最好顾及点她,否则我也不是好惹的角色!”说完,直接拂袖而去。
颜弘皙怔了怔,眉梢微抬,凉凉哼笑了一声,慢条斯理道:“傲楚殇,别说得好像就我不会关心她一样!”
那端——
秀欣跟大皇子终于把苏琚岚押到了寝宫中的某间废弃小黑屋里关押起来。
秀欣立即命人拿来麻绳要将苏琚岚五花大绑,好在大皇子看着苏琚岚这身骨子柔柔弱弱、细皮肉嫩,生怕经不起折腾损伤了,就好说歹说甚至搬出大皇子的威严阻止秀欣。
憋屈嫉恨的秀欣口气忍不住嘲讽起来:“想不到大皇子竟然如此怜香惜玉,都搬出皇子威严恫吓臣妾了?看来这婢女魅力可真不小心,都将大皇子的魂给勾走了!”
大皇子正垂涎欲滴的扫量站在墙角的苏琚岚,但再蠢也知道苏琚岚动不得,知道秀欣恼火,便赶紧赔笑地抱住她妖娆的身段,双手在她身上肆意揉捏起来,嬉皮笑脸道:“说什么呢?这丫头用处可大了,我只是看这丫头娇生惯养怕被折腾死了,老幺那边就不好交代了。而且我的魂呀,可全被你这销魂的美人儿给勾走了,要说魅力谁能比得上你呀?”
秀欣哼笑了声,愠怒顿时减半。这大皇子虽然诸多能耐不及颜弘皙和九皇叔,但他终日犬马声色沉迷温柔乡中,久而久之这调情跟床第手段自然高超,不然秀欣哪里看得上这大腹便便且其貌不扬、右脚还残疾的无用男人?
秀欣被他的上下其手弄得通体舒畅,当下嗯嗯啊啊的哼出声。
大皇子也搅得心痒难耐,便建议她回房两人好好大干一场,哪知秀欣迫不及待地喊道:“别走了,就在这里呀……”
“这里?还是不要了,回房间吧,那里有床比较舒服……”大皇子抬头有点忌惮的扫了一眼站在墙角那的人,谁让这婢女生得实在清秀雅致,灵气动人,单单是被她那双漆黑似墨的眼睛望着,他心里就有点发毛、情不自禁萎缩起来,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恐惧。
秀欣按捺不住的扭动身子:“不行,我等不及了,我就是要在这里!”
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挑苏琚岚在场更刺激还是想做另类的炫耀,秀欣按捺不住的将大皇子半推半撞的推到旁边稻草堆上,就连脱衣服都没耐心了直接撕开裙角就扑上去,当然还不忘吩咐外面的人做事:“来人……给我把她绑起来免得逃跑了!”紧接着便是她一阵阵高亢的叫喊声,而没多久,顾及再多的大皇子也被这活色生香击溃,当下也忘了周围的一切,反扑到秀欣身上狠狠折腾起来。
一个婢女抓着麻绳面色绯红的跑进来,不敢看门后面那对纠缠叫喊的男女,赶紧跑向苏琚岚想将她绑起来就迅速离开,哪知道这婢女见着苏琚岚却有些吃惊,低声惊呼道:“是你,你就是那日将我们从大皇子手中救下来的姐姐。”
苏琚岚认出这是当时受大皇子等人调戏的三名婢女之一,便点头。
这婢女满眼感激,却又被门后面越发高亢的叫喊声给吓回神了,于是有些手误无措的看着苏琚岚,显然她想报答苏琚岚却又顾忌着梅妃跟大皇子这些人。
苏琚岚安慰道:“没事,你就将我绑起来,免得惹祸上身。”
“姐姐,原谅我身份卑微不得不从,但我待会就去转告皇太子让他来救你!”这婢女说着赶紧将麻绳往苏琚岚手腕上套,最后将两端绳结藏入苏琚岚手心内。看似绑得很结实,实则只要苏琚岚松开两端绳结就能揭开。
这婢女赶紧低着头走出房间,之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干活,在某个时机就赶紧逃跑朝皇太子的寝宫跑去。
可惜梅妃是颜弘皙的耳线更是九皇叔的耳线,而九皇叔疑心重,在宫里遍布耳线,看见这个婢女从梅妃宫里急匆匆的跑向颜弘皙的宫殿,自然迅速被人拦截压到九皇叔面前。
起初她咬牙不说,最后禁不住拷打就统统招了。
九皇叔没想到这两人居然直接抓走颜弘皙的宠婢,立即命人将这半死不活的婢女押出去活埋,然后赶紧来到梅妃寝宫中的那一间小黑屋中——
“大皇子…想不到你的花招越来越多了…”
“我这几日被这盛典逼着做那些什么清心寡欲的事,老幺不近女色倒也罢,本皇子可是性情中人怎么熬得过,下面都快憋死了!”
“啊、啊,你动作慢点,我都要被你折腾死了……呸,让你清心寡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不是暗地里遮遮掩掩的找各种女人销魂?!连我宫里的丫头都不放过,真是坏。”
“梅妃这可就冤枉我了,谁让你只惦记着我那九皇叔,都快忘了关顾本皇子了?再说了销魂,那些女人哪比得上梅妃你这销魂?本皇子不过是望梅止渴,但这心里可是念念不忘跟梅妃欲仙欲死的滋味呀!”
呻吟、喘息、各种不堪入目的对白都从那间门半敞的小黑屋传来。『』
九皇叔皱着眉用力推开,简陋破烂的柴房中,一对寸丝不缕的男女正倒在左侧门后的稻草堆上使劲纠缠,而右侧角落,则盘腿坐着一位双耳用稻草堵住,然后若无其事手指点地画圈圈的俏丽婢女。
“啊!九皇叔!”这对男女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什么欲望都吓退了,赶紧坐起来整理衣衫。
九皇叔懒得多看他们一样,径自走到苏琚岚面前,那股强大的气势让苏琚岚想忽略都难。他如铁钳般的手将苏琚岚抓起来,打量着苏琚岚的神色,而苏琚岚也同样回望着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并若无其事的微笑了一下。
九皇叔冷笑道:“看不出你还有几分胆色,难怪本皇那侄子会破天荒的宠上你这个贱婢。”
苏琚岚敬谢不敏:“九皇爷谬赞了。只是奴婢当前受控于人又无力逃脱,沉住气想办法总比盲目挣扎遭受皮肉之苦来得好,您说是吧?”
九皇叔笑哼了声,算是欣赏她的识时务。他伸手拽断苏琚岚挂在胸前的龙血珏,挥了挥手,顿时有两名蒙面黑衣人上前将她押向门口。苏琚岚皱眉道:“九皇爷这是要带奴婢去哪?”
“这会儿倒沉不住气了?!本皇这侄子看似待人彬彬有礼,温文儒雅,实则凉薄阴狠,城府可不逊于本皇。本皇倒想看看你这贱婢在他眼底能值几斤几两?”九皇叔一挥手,二话不说就将苏琚岚押了出去。
秀欣手忙脚乱地穿着衣衫迎上去,抱着九皇叔的胳膊媚笑道:“九皇爷,您就这样把人带走了?好歹人是臣妾抓到,你也不给点赏赐赏赐吗?”
“哼,本皇爷正想问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敢 ...
(抓人的?!”九皇叔幽眸一沉,阴狠的凶神吓得秀欣“哎哟”一声呻吟,腿都软了。
大皇子也赶紧跪地求罪:“九皇叔,我们也是无心Сhā柳的!这丫头跟傲凤国那皇子躲在角落拉拉扯扯明显有奸情,所以就想着抓她来既能挟持老幺也能制住傲楚殇,一举两得,求九皇叔赎罪!”
九皇叔顿了下,语气更加森冷:“你说这丫头跟傲楚殇还有关了?他们当时在说什么?”
秀欣赶紧抢话道:“那楚殇皇子抓着她手不放,他说今日盛典会有大事发生,所以要抢在盛典前带她离开殷悦国。”
看来傲楚殇知道殷悦国即将内战,明显是要继续明哲保身!他之前屡次派人觐见傲楚殇都被婉拒,本以为没戏,没想到这回逮着这婢女,却是歪打正着的抓住傲楚殇的软肋了?
九皇叔立即摆驾离去。人一走,那股咄咄逼人的杀戮气息随即消失,秀欣和大皇子顿时松了口气瘫倒在地上。
“坐!”简单一字。
在这间装饰奢华的客厅中,九皇叔盛气凌人地坐在正中央铺着白虎皮的主位,一颗圆眼大睁的白虎头颅还在他右侧扶手下。他指着苏琚岚,顿时有人上前将她强心按到左侧最末端的椅子上。
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报:“楚殇皇子驾到——”苏琚岚不得不佩服这九皇叔办事的利索与速度。
傲楚殇手中抓着一枚刚刚送过来的龙血珏,快步踏入这间奢华霸气的房中。他一眼瞟见坐在角落的苏琚岚,情不自禁朝她走去,九皇叔立即使了眼色,守在苏琚岚两侧的黑衣蒙面人顿时往前拦截住他。
九皇叔哼笑道:“楚殇皇子,本皇之前可没少亲自上门拜见你,可统统吃了闭门羹,想不到如今——倒是你自动找上门了?!”
“有话直说,要怎样才能放过她?”傲楚殇道。
九皇叔拊掌喝道:“痛快。好,既然你已猜到本皇会在今日盛典动手,那么你就助本皇一臂之力,事成之后自然将这婢女完整无缺地送回给你!”
傲楚殇倒也坦白:“我答应颜弘皙不干涉殷悦国内战就能带她走,你要我助你一臂之力,有可能吗?”
九皇叔神色安定,笑道:“楚殇皇子再度拒绝,难道就不怕这个婢女的头颅,会被本皇砍下来当球踢吗?”说完,那两名黑衣人有些恐吓性地伸手扼住苏琚岚的脖颈。
“慢着——”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苏琚岚急忙故作惊恐地喊道。九皇叔和傲楚殇随即瞟来,她讪讪笑着努向抓在脖颈处的手,九皇叔使了眼色,这黑衣人顿时收手而立。
苏琚岚吞了下口水,讪讪说道:“九皇爷!奴婢觉得——既然你今日想在盛典发难必定有十足把握,所以楚殇皇子的相助只是锦上贴花、可有可无而已!这是其一。其二,如果他以傲凤国皇子身份参与你跟皇太子的内争,一介外人干涉内政,不管因果缘由只要传出去,天下人只会骂你们暗中勾结谋朝篡位。凭着这样的名声,早已虎视眈眈的燕赤国和永固国绝对会抓住这次‘替天行道’的理由进攻殷悦国,九皇爷继位后,朝政动荡势必要花费时间精力安抚,这时哪还有力量攘外?而楚殇皇子回到傲凤国也会失去所有,损失同样惨重!试问这样的亏本买卖也值得你们做吗?”
“你这婢女倒也伶牙俐齿。”九皇叔眼也不眨,盯着苏琚岚冷道:“楚殇皇子原本就已立定明哲保身的态度,那按照你这婢女说法,本皇抓了你竟毫无用处了?无用的棋子,你知道本皇会怎么做吗?”
眼见那两名黑衣人满眼煞气的要动手,苏琚岚不假思索摆手道:“慢——九皇爷抓了我也还是有赚的!虽说不是今日盛典,但也是日后利益长远。九皇爷应该清楚楚殇皇子如今在傲凤国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更是公认的下任君主人选!傲凤国以后都由他说了算,你觉得你能获得什么利益?”
九皇叔危险的眯起眼,这贱婢真是越说越多,越说越深越有理了!傲楚殇这介外人确实不宜参与殷悦国内政,但日后继位确实可以给两国大开方便之门。
想到这,九皇叔凝神望向傲楚殇:“行,七皇子,你可以不干涉今日盛典之事,但本皇要跟你签订契约,通商无税,割城十座。”
傲楚殇的声音陡地森冷,厉声道:“九皇爷,你胃口可真大!通商无税损的是我傲凤国商人的利益,割城十座等于是丧权辱国的行为,本皇子若签了岂不成了卖国贼?”
“那你就不想要这婢女活命了吗?”九皇叔翻腕一转,苏琚岚就被人抓起来扔到他脚边去,他不费吹灰之力的伸手就掐紧她那脆弱的脖颈威胁道。
苏琚岚瞬间被掐得双颊涨红,几乎都快透不过气。
傲楚殇冷笑道:“九皇爷拿个女人作要挟,还要脸皮吗?好,本皇子就应了你,签!只要我能继位为王,就答应你通商无税,割城十座!”
“爽快!来人,笔墨伺候!”九皇叔命人送上笔墨纸砚,待傲楚殇咬牙忿恨地写下这句话——“若我继位为王,与殷悦通商无税,割城十座。傲楚殇字”,立即拿回这张纸几番查看确认无问题后,顿时仰天大笑,命人送傲楚殇离开。
傲楚殇恼怒骂道:“本皇子都已经签了契约,你还不放人?”
九皇叔阴险笑道:“楚殇皇子,人我当然会放,但并没有说是现在。今日盛典过后,待我除了那可恨的皇侄子,本皇必定会将这婢女送还给你。不会太久,就请楚殇皇子慢慢等待吧。”
傲楚殇垂在袖中的手捏成拳嘎吱嘎吱响,盯着九皇叔的神情,似有火喷薄而出。
苏琚岚被九皇叔推倒在地上,看着九皇叔手中的黑纸白纸,有些惊愕地望向傲楚殇。他居然为了她答应“通商无税,割城十座”?!
“来人,送楚殇皇子离开!”九皇叔再度下了驱逐令。
傲楚殇努力平息着心底杀人的愤怒,望了苏琚岚几眼,不得不拂袖离开。
整座厅内顿时都是九皇叔得意猖狂的笑声,直待要笑得天昏地暗了。
良久之后,外面传来擂鼓阵阵——这预兆着盛典即将开始。九皇叔便好整以暇的站起身,将这白纸黑字折叠好藏入胸口衣衫内,然后吩咐人盯紧苏琚岚,就意气风发的跨步走出去,仿佛是即将加冕称王的姿态。
苏琚岚站起身,望着九皇叔远去的背影,一改刚才唯唯诺诺的模样,眼底渐起促狭笑意。
随着这擂鼓阵阵的叫唤声,旭日高升了。
街道上渐渐有了行人,大家才忽然发现往日里来回巡逻的那些轻甲侍卫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支又一支全副武装满身杀气的将士。这些将士各个身材魁梧,面无表情,丝毫没有节日盛典的喜气,反倒是像上战场前的那种表情,使得路上行人看了,都不禁远远的躲开。
随后城内又有消息传开:说金陵城的十六扇城门统统关闭了,禁止一切人出入!
所有高官贵族都穿着最华贵精致的服装,在自家护卫下缓缓来到盛典召开的露天广场中。广场非常大,遍地铺 ...
(着青瓷白砖,背靠整座王宫,正面对着整座金陵城。每年的今日,这里都会举行热闹的盛典活动,广场高台上用白玉堆砌了座高台,将由君主主持庆典仪式,而两侧则有青石堆砌的高台,是高官贵族和其他贵客的位置。
当大多数人陆陆续续来到广场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晌午时分了。
傲楚殇带着一小支从傲凤国带来的军队,由殷悦国使者陪同着出现。离开王宫通往盛典高台的路上,他默默无语,表情很是平静,就算沿路走来看见那些全副武装的侍卫,他也很镇定。
来到了广场,傲楚殇下了马,和殷悦国使者走上了高台。高台都已经布置得非常神圣华丽了,也有不少豪门世家到了,只是傲楚殇一眼扫过去,发现不少贵族脸色也并不轻松,更有人偷偷看着站在祭拜案桌旁的颜弘皙,眼神非常复杂。这个时候,傲楚殇突然很想知道颜弘皙如何应付这一场即将来临的血雨腥风呢?
普通百姓或许不明白今日盛典的异常,但是这些高官贵族确实明白的!只是奇怪的是面对城内气氛诡异的将士,有人表示不满,有人默默接受,也有人想觐见老君主说明情况,可是那老君主却又一概不见!所以就更是异常了。
高台下面的人潮喧哗,颜弘皙瞅见傲楚殇来了,遂展颜而笑地迎上去。殷悦国使者叩拜了颜弘皙便退到别处,无意间就剩他们二个宛若天神般熠熠发光的少年天子。
颜弘皙依旧满脸从容,微笑和熙如风,似乎对当前昭显的事情毫不关心,依旧淡笑如初:“楚殇皇子,不是说要赶在盛典开始前离开吗?怎么……不走了?!”
傲楚殇看着颜弘皙依旧笑如春风,当真觉得眼前这人城府阴森的太可怕了,老给人猜不透的感觉。
他静了静,亦客气回道:“因为本皇子刚跟九皇爷签了契约,好歹也得留下来看看到底是鹿死谁手。皇太子,你说是吧?”
颜弘皙仿佛意料之中,依旧温和而笑:“契约?该不会是让楚殇皇子待会趁乱拿着一把刀架到本太子脖子上作要挟吧?”
傲楚殇刀锋相对的笑道:“阁下现在还能开玩笑,看来胸有城府,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了。既然皇太子如此自信,那本皇子也无需再多说,请吧。”
颜弘皙见傲楚殇错身走开,云淡风轻的追问了一句:“他要你答应什么了?”
傲楚殇头也不回的答道:“通商无税,割城十座。”
颜弘皙微微一怔,面上维持的笑容险些抖碎:“你居然答应了?未免太大方了吧?”但傲楚殇已走远,兴许也是懒得再回答只言片语了。同为皇室中人,颜弘皙和傲楚殇做事好似如出一辙却又截然相反。
终于,王宫的城门缓缓打开了:一队穿着黄金铠甲的御前骑士骑着清一色的白色骏马缓缓的走出来,随后是高举着号角的士兵,然后是各色各样的宫廷内臣、宫廷侍卫、宫廷宫女、宫廷学者,都是排着队列走出来的。再后面是两人抬脚的宫廷嫔妃们,队伍非常长,直到一台八抬大轿金光闪闪的轿子出来了,十名祼着上半身露出精壮肌肉的中年男子,各自推着一面蓝色巨鼓走出来。
号角声挺直后,咚、咚、咚……这些中年男子捶起了各自的蓝色巨鼓,每声都沉重的好似敲在人的心头上。
所有人包括达官贵族等看着这面缓缓出现的八抬大轿,纷纷起身行礼。
八抬大轿抬上了高台,抬到了祭祀的案桌旁,身着华丽金袍的老君主就这样缓缓落轿了。所有人都距离他很远,就连颜弘皙都隔着好几丈的距离,他一个人走到案桌前,目光扫过全场,眼神好似一头苍白的雄狮,虽然苍白,但威严尚在。
傲楚殇从他的眼神读出了一种东西:鹰视狼顾!
老君主沙哑的说道:“那么盛典祭天……开始吧!”
随着他入座案桌后的王位,那十名中年男子再度捶鼓,急促的鼓点声当下传了开,召唤起广场四周蓄势待发的乐师们,鼓声、唢呐声、铜锣声等等纷纷响应,一首庄严华丽的乐章飘荡在广场四周……
突然,一阵嘹亮的号角硬生生扎入这篇华丽和谐的乐章中,紧接着是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踢声如雷。
傲楚殇知道这股潜藏已久的杀伐之气,终于爆发了!他遥遥望着远处人群尽头发出惊呼后,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奔驰而来闯入视线中!
这些骑兵和坐骑的步伐出奇同意,显然是精英中的高手,各个穿着紫色铠甲,骑着九尺高的黑色骏马,挥着一把锋利巨刀,踏风而来!
“怎么回事?”老君主喘着气问道。
颜弘皙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望,眼角余光扫过高台上其他端坐的高官贵族们,只道他们虽各个面色稍紧但却无担忧之色,显然……呵呵,他笑而不语了。
这支紫色军队飞驰着冲到广场时,慢慢放慢了速度,但是马匹在他们操纵下竟没有一只乱了节奏,整支军队整整齐齐的停在高台之下,然后如浪潮般朝左右分开成两队,随即在浪潮之中,一个紫色铠甲、紫色头盔、紫色骏马的人缓缓走出了队列!
这人气势凌人,身上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强者魄力!
紫色骑士拿下头盔后,肩上披着的黑色披风瞬间肆意飞扬起来,彰显无尽的狂妄,众人看清楚了……是九皇叔!他拔出腰间佩剑,遥遥指向高台上,直直指向老君主!
“……父王!”九皇叔的声音稳稳的传开,即使是在如此广阔无边喧闹的场合里,他的声音依旧清晰无比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亲爱的父王,请问你,儿臣手中的剑是否锋利!”
不待老君主回答,九皇叔身后的两排骑士、以致于弥漫在广场高台下的百姓中的部分人,纷纷用雄壮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喊道:“锋利!”
这一声呐喊,几乎把胆小的人快吓破胆了。
“那么父王,儿臣的将士们可威武?”
再度惊天动地的吼声:“威武!”
九皇叔轻轻弹了下剑锋,鹰眸般的眼死死盯住老君主,大声吼道:“那么如此锋利的剑,如此威武的将士,可有资格接掌殷悦王国?”
……
全场震撼!
老君主依然坐在椅子上,只是面色阴沉到了几点,手掌也在隐隐颤抖着。
九皇叔身后一万名骑士,甩手扬开披风,在狂风肆虐烘托的威严气氛中,纷纷的长刀也纷纷高举指向老君主!天空阴云飘过,遮挡了阳光,好似天地瞬间失去光辉掉落无尽的晦暗中……
080卷 颜弘皙夺位(五) 寒朔纤尘
( “父王,他们都说皇儿有资格接掌殷悦王国,那您觉得呢?”九皇叔锋利的长剑指着老君主,英俊的脸上带着毫无遮掩的杀气。ww
老君主的手在颤抖,他的眼神阴沉,素来半开半合的眼皮,终于完全睁开了。这位殷悦国继位五十多年的君王,努力的站了起来,在这一刻,他深藏的气势陡然爆发了出来!甚至于就连距离远的傲楚殇,都感觉到这位老君主内心的愤怒。
好多不明就里的百姓们统统惊呆了!
这样的场面爆发的太突然了,甚至没有丝毫征兆!
不,他们后知后觉的想起这几日调度异常的军队,慢慢明白过来了:“九皇爷……他、他真的造反了?!”
安静!
太安静了!
整座广场陡然间陷入肃杀前的死寂中。
广场上,无论是九皇叔这方,还是高台上老君主这方,很长时间内,都没有一个人说话。但终于过了好久,站在高台上由于愤怒过度的老君主,身子晃了晃,眼底闪过了一丝深深的悲伤。这一瞬间,他好似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而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老君主用手用力按在椅子上,好似是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但又突然迈动脚步,一步一步走到高台边缘,在这个角度,更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九儿子。
九皇叔此刻丝毫不避让的看着老君主,脸上带着昂然气势,这股气势竟然盖过了他此刻的阴沉和暴戾。“为什么?你居然还有问我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你把原本属于我的一切都抢走了!你从小告诉我‘这个国家需要你来统治’,这句话我从小时候记到现在,所以我一直努力学着、表现给你看!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学做一名优秀的君主,可是你呢?”
唰!
长剑一指,剑锋狠狠指向坐在另一侧高台的颜弘皙。
九皇叔咬唇,低低笑道:“可是你却因为他……在我二十岁那边满怀信心的以为可以胜任储君之位时,你却把我的太子位置指给了这个三岁还不到的孩子,一个当年连走路都能摔倒的毛头小孩!你随口一句话就给了他太子位,彻底抹杀掉我这十几年来的努力,你拿这个什么不懂、根本就没做过任何成就的三岁小孩来代替我储君的位置?!”
九皇叔说到这突然狂笑出声,但这笑却比哭还凄厉:“哈哈……你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是这十三年前,你当着我面昭告天下说要改立太子的时候!那一刻我就对你彻底失望了……而你在那天也明明白白的教育我一件事,就是‘权利’是多么神圣的东西!有了权利,当了君主,就能随便抹杀掉别人十几年的努力,做自己随意想做的事!”
老君主看着愤怒的九皇叔,他的眼神里满是陌生,满是失望。这个老人轻轻的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九皇叔此时却突然噗通一声跪地,双捧着剑高举过头,抬头看着老君主,道:“父王!我努力学了十几年,又苦心经营了十几年,到了今日,我就只有一个目的,请你退位,把君主位置还给我!”
话音刚落,九皇叔身后的骑士们纷纷齐声呐喊:“请君上退位!”而与老君主和颜弘皙同在高台上的那些高官贵族,也纷纷起身附和道:“请君上退位!”
“你们——”老君主指着四周单膝跪地呐喊的人。
颜弘皙静静看着这一切,那双充满算计的眼神依旧澄清幽暗的很,但谁知道他这颗千年寒冰的心此刻却有种碎开的痛感!因为四周跪下喊要老君主退位要自己交出太子位的人,不少是他礼贤下士亲自提拔上来的!
一波一波的声浪,让仅有少数簇拥老君主和颜弘皙的官员们渐渐面无人色了。
老君主在声浪中依旧矗立,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然,俯瞰着四周跪下逼宫的人。他巡视的眼神突然落在某个跪着的老者身上,带着怨毒的语气骂道:“韩错!你这个白眼狼!枉我如此信任你,把国家财政大权交给你,你现在居然跟他们一起背叛我?!”
被老君主盯住的那名负责国家财政的左丞相韩错,一脸从容的抬起头,看着老君主,平静的点头笑笑道:“是的,君上,我确实背叛了您。现在下面那些骑士身上的铠甲,就是我挪动国家财产精心打造的装备,无坚不摧。”
“你这叛徒!……那么你呢,陆荣亚!”老君主指着韩错旁边的陆将军,那名御前侍卫,“我那么信任你!甚至把整座金陵城的守卫都交给你负责!你却……”
陆将军脸色冷漠,将身子挺得更加笔直。他冷冷看着老君主,平静说道:“君上,你确实将金陵城的守卫交给了我……但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如果我今日不动手,你也会在皇太子即将继位的时候换掉我,谁让我偏偏不巧是出自九皇爷门下,跟皇太子不熟呢?”
老君主身子剧烈的晃动起来,仿佛是真的被他们气到快疯了,用力咬着的下唇都流出了血。他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叛徒!叛徒!你们全都是叛徒!”
“不,尊敬的君上,真正的叛徒其实是您!”九皇叔身边某位看似谋臣的人站起身,平静说道:“您发现了没有,我们这些支持九皇爷的人,大多是都是与他年纪相同的人。我想,如果您没有忘记的话,应该还记得九皇爷刚刚说的话吧?君上,就在九皇爷年幼时,您就告诉他要好好学习,争取做一个能够继承大统的优秀君主。而这些话,你也曾对我们说过,要我们争取做一个能否辅佐九皇爷的好臣子!但是这一切——”
那谋臣伸手指着迄今依旧过分年轻稚嫩的颜弘皙,道:“就在弘皙太子出生后结束了!不,准确是说在九皇爷刚刚成年的时候,在那些年间,您都是把九皇爷当做储君来培养,我们这些人和九皇爷同个年龄段,一开始涉足朝政时,就被您当做辅佐九皇爷的人来培养!您告诉我们,九皇爷会成为殷悦国的天,代表着殷悦国美好的未来,而我们就是辅助他的最好人选!我们也能代表着殷悦国的未来!
这句话我们从未忘记,从很早很早时候开始,是你自己把我们放在九皇爷身边,给我们打上九皇爷的标签!这个标签不是我们选择的,是你烙印上去的!几十年来,我们和九皇爷一起成长,从陌生到熟悉,从主仆到朋友,到同生共死的打拼天下。在那些年间,您还频频暗示我们,九皇爷是将来的君主,他将是我们这些臣子誓死效忠的对象!我想我做到了……我身后的人也做到了,我们都努力做到了!可是——”
谋臣苦楚笑了声:“可是忽然有一天,你抱着三岁的弘皙太子说改变主意了,改立他为皇太子,而九皇爷就不再是下一任的皇储!君上,就因为您这句话,我们这些人几十年来拼搏的目标就彻底消失了!说实话,如今的弘皙太子确实睿智无双,几乎是历任以来最能胜任君主的人才。ww可是他并非我们效忠的对象,因为弘皙太子继位,他自然有他的心腹班底,而我们这些九皇爷党的人,该往哪里放呢?”
...
这位谋臣铮铮有力的话,几乎就连颜弘皙自己都忍不住想喝彩了,可惜呀可惜,这样的人才是九皇叔的心腹,他若继位确实留不得。于是,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始终冷眼旁观的他,面上依旧挂着如沐春风的标志性微笑,启唇道:“蔺谋臣,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如您刚才所说的,如果君主让您和周围这些人一开始就效忠于我,那么……你们也会如他命令那样么?”
这句话看似简单,却让不少人听得瞬间一惊,一震。
谋臣立即笑了:“弘皙太子实在是睿智无双,臣刚刚真没夸错。不过您当众调拨我们跟九皇爷的关系,是没有用处的。我可以毫不掩饰的告诉您:是!如果当初君上让我们一开始辅助的是你,那么我们也会照办!问题在于他让我们辅助的是九皇爷,而我们忠心耿耿辅助了几十年,却忽然一朝令改,浪费了我们几十年的努力,而且连半点退路都没有了。试问我们怎么甘心?试问真正的叛徒,难道不是当今君上吗?”
“如此说来,倒真是皇爷爷做错了。”颜弘皙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所有人吃惊得很,就连老君主都忍不住惊讶的看着这个素来乖巧孝顺的孙子。
“皇爷爷——”颜弘皙站着面对老君主像平日问安那样鞠躬,温和道:“就请您先回宫歇息吧,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孙儿我。”
“妄想!”九皇爷勃然大怒:“弘皙,我的皇侄子,你以为今天的事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吗?今日父王不退位,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君主一扬眉毛,有个黑衣老者闪身站到他面前,眼底冒出寒光,冷笑道:“大胆!九皇爷,君上要回宫,我看谁敢阻拦?”说完,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往前迈动一步,就那么一步,他四周所站的空间瞬间扭曲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散发出无比森然寒气!那显然是积累多年的血腥杀气造成!
能够扭转物理空间,所有人立即明白这个黑衣老者至少有九阶的武尊造诣!
“哼!”九皇爷冷笑一声:“曲泉丞,我当然不敢忘记您这位被殷悦国奉为第一武尊的‘武神’!不过您虽然武技精湛,但是要以一人之力来面对我这上万精英,也未免……”
说着,九皇爷冷冷看着这黑衣老者曲泉丞:“况且你在我父王身边伺候多年,我要父王退位怎么可能忘了你的存在呢?为了对付你,我特意花费了不少的功夫找了一个最适合你的对手呢!”
说着,九皇爷转过身对身边一名全身铠甲的骑士道:“你欠我的人情,我要你现在杀了曲泉丞作偿还!”
对方叹了声,道:“好,如你所愿。”
这熟悉的声音让傲楚殇和颜弘皙顿了顿,不约而同想到了同一个人去!果然,那个骑士双拳一握,那身所谓无坚不摧的铠甲轰然散开,显露出他原来低调的灰炮,一张消瘦苍老宛若干尸的脸。
玺左旭!被苏琚岚喊作老怪物的云琉宗左护法,玺左旭!
老怪物依旧穿着那件灰不溜秋的袍子,从骑士队伍里落马走出来,然后静静的看着高台上那名黑衣老者:“曲泉丞,以前听说你是殷悦国的第一武尊,久闻大名,我也早就想与你切磋较量了。但是没料到会是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要怪就怪我二十年前欠了九皇爷一个人情,如今不得不偿还,所以无法与你点到为止的较量了!”
曲泉丞皱眉盯着老怪物,下一瞬间就见老怪物浑身气流涌动,金黄色的斗气喷薄而出,犹如烈焰般熊熊燃烧!
所有人的眼睛被老怪物这股金黄色的斗气给震慑住了!足足过了一个漫长的沉默时间,才有人惊呼道:“金色斗气!黄金斗气!他、他这是步入武尊最高阶了!”没错,经历之前重重艰难历练,老怪物看开了许多事情也从中超脱出来,九阶瓶颈也顺势突破,如今正是要学苏琚岚那番跨入十阶的半神状态。
老怪物浑身金灿灿的,就连那苍白的发色也变成像黄金那样。
曲泉丞的面色已经不如刚刚呵斥九皇叔那样镇定和狂傲了,他的双手甚至有点颤抖了!老怪物的名声他不是没听过,以前同为九阶所以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对方,但是现在老怪物是在即将跨入半神的阶段,这修为自然比他高出太多了!
原本跨入十阶的半神状态是难之又难,没有机遇跟努力程度是难以抵达的,而曲泉丞又因为常年陪伴老君主,因为日子过得有些逍遥所以修炼按部就班导致晋升的太慢了,看见老怪物这身金灿灿几乎要照瞎眼睛的斗气光芒,他的眼神顿时变得惭愧跟羡慕:多少年了,他居然忘了自己最初练剑的目的了!五十年前,他还年少轻狂的喊着要突破十阶,要成为四国大陆第一位以武极称神的神宗!
“出手吧!”老怪物说道,金黄色的光芒突然间像只凤凰似得振翅冲天,在半空中鸣叫一声,然后气势汹汹的俯冲之下冲向高台上的曲泉丞。
曲泉丞憬悟地拔出自己身上一柄细瘦的灰色长剑,拦在老君主前方,迎面朝着这股冲来的斗气砍下去,“轰”地一声巨响,高台前方顿时出现一大条裂缝,凤凰虽然消散了,但曲泉丞握剑的手却裂了好大一道口子,不停往外冒血。
“泉丞!”老君主颤抖着身子喊道。
曲泉丞低声道:“君上,可能从今天开始,泉丞就没法再伺候您了,您要好好保重!”说完,他纵身跳下高台,浑身暴起了耀眼的黄色斗气……同样都是耀眼的斗气,但可惜的是黄色焰火远远不如老怪物身上那股来的金灿灿耀眼,很明显,曲泉丞实力偏弱了。
但是老怪物面色依旧严肃跟惋惜,他并没有因为双方实力差距而露出任何的轻视,相反,眼神满是尊重。
一股金黄色斗气和一股黄色斗气狠狠的撞击到了一起,那撞击的光辉映照着晦暗的天地,瞬间亮若骄阳。
两名绝顶武尊较量,华丽的斗气连连碰撞后,地动山摇,就连巍峨的皇宫城墙都仿佛在摇晃着……
曲泉丞的实力比老怪物差了足足一个层面,老怪物刚刚出手的凤凰斗气就已经让曲泉丞受伤了,后面再交手两三次,曲泉丞的嘴角就已经流血了,而且老怪物赤手空拳打出的斗气拳,曲泉丞足足运了几次斗气抗拒才能勉强驱散。
尚未真正跨入十介就有如此的实力?!曲泉丞心里越发感到震撼,也越发后悔自己这些年来怎么没有勤修苦练,辛许也能达到这种修为昂然立于天地了!但同时他也感觉到老怪物似乎未尽全力,心中顿时有种屈辱感:“既然要对决就拿出全部实力,大不了输了我把命交出去!”说完,他咬牙着翻身一转,一个身体突然间蹿出更多的七道身影,将老怪物团团围在正中央。
众人哗然。这分身不是宗术吗?
不是宗术,只是靠武技修炼出来的绝顶速度在四周飞速旋转而已,但在普通人的肉眼里看见七道身影,其实是曲泉丞速度飞快留过的残影!
老怪物佩服的感叹了声,然后舞袖划过,低不可闻的碎响在四周突然响起,紧接着在他身边突然出现了许多黑色裂缝,就好像曲泉丞刚刚护 ...
(在老君主面前出现的黑色漩涡那样突然。只是老怪物身边环绕的是裂缝,像山石土崩瓦解的那种裂缝,这代表着四面八方的空间都裂开了!
曲泉丞看着这么多的时空破裂,心中暗暗惊异不已,因为他刚刚为了施压特意撕裂的那点空间漩涡就已经耗费他不少心血了,而老怪物突然间不费吹灰之力的撕开这么多物理空间。
他挥舞着剑猛然刺向老怪物,想要侥幸争取能否一击中敌,可是当他跨入老怪物这些空间时,他的动作被迫减慢了,虽然外面人的人看到的还是许多道身影纵然统一刺向正中央的老怪物,但那是普通人的肉眼,而切身卷入撕裂空间的曲泉丞知道自己的速度被减慢了,老怪物驾驭着他撕开的这片空间,手掌平如刀锋,在众人眼底看似“缓缓”地但在曲泉丞眼底却是快如无影地刺入他心口的位置上。
然后,这片撕裂的空间戛然而止了!
曲泉丞残留的映像也统统回归他身体,凝聚成一。“咻”,一道金黄色气芒就从曲泉丞身体穿透过去,他整个人也就飞了出去,落地后,身上那股黄色斗气轰然散开,整个人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全场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老怪物走到九皇爷面前,低声道:“他只剩半口气的时间,顶多挨到天黑。从现在开始,老夫便不欠你人情了!”说完,老怪物的身子在原地化作一道金光,看也不看在场众人,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有点不对劲!
不,是很不对劲!
傲楚殇内心感到异常的怪异,心里明明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的时候,当他环顾四周将目光转向老君主,无意间落在颜弘皙身上时,瞬间明白了!
不对劲的是颜弘皙的表现!
这位皇太子表现的实在是太平静了,看着老君主此刻因为曲泉丞的落败而痛苦恐惧时,颜弘皙依旧一言不发,就那么安静的坐着、看着,脸上表情平静且偶尔微微笑,好似坐视看着老君主的心腹曲泉丞战死,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难道颜弘皙根本就希望曲泉丞战死?
……但是这并不合理呀!
傲楚殇看向颜弘皙的时候,这位刚刚被九皇爷他们几次用“三岁毛孩”词汇代替的皇太子,眼神也正好朝着傲楚殇这边往来,傲楚殇分明从他眼底看到了一抹……
没错,是笑意!
老君主脸上带着深深的伤痛,赶紧命人将垂死的曲泉丞带回到跟前。
随后,两个人忽然出现在老君主两侧,一左一右搀扶着他,低声道:“君上,您还是回去歇息吧。”这两人,一个是穿着黄色紧身裙的中年女子,一个是穿着青色袍子的中年男子,虽是男女,但面容却一模一样好似双胞胎!
这样的两人,众人又立即想到了传说中老君主从无露面的另一心腹——双修的八阶宗师!据说这两名宗师虽无血缘关系,但自小就双修宗法,女的修水术,男的修火术,水火交融再加上男女体制的阴阳协调,所以两人虽然皆为八阶修为却威力远胜八阶巅峰的宗师!
有了这对男女宗师,少数拥护老君主和颜弘皙的臣子们,脸色稍微好看了许多。因为宗师威力强大,在同阶修为中,宗师的威力远远胜于同阶的武尊、剑士等,此时更何况是有两名八阶宗师。
天底下跨入八阶宗师行列的人,屈指可数!他们不相信九皇爷还能从哪里找到八阶以上甚至超越这对男女宗师的高手来!如此一来,就算九皇爷人多势众,仗着这两名宗师,己方也能有几分胜算了!
“哈哈哈哈——”可显然这两名压箱宝的男女宗师出现并未让九皇爷意外,他反而仰天大笑起来:“很好,我从很小就听说父王身边最厉害的其实不是曲泉丞,而是两名男女双修的水火宗师!可惜父王总是藏藏掖掖的不让他们显山露水,今日终于舍得拿出这两个压箱宝了呀?”
女宗师嘴角浮现不屑的笑:“九皇爷,你现在束手就擒还来得及,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九皇爷横道:“不客气?就凭你们两个,口气可真大!”
男宗师冷冷道:“哼,口气大的恐怕是九皇爷您吧?如果您还有哪些看得上眼的宗师就尽管派出来吧,我们可没有多余的时间跟您玩耍。”
说完,两人双手交叉朝天撑起,一股水一股火,两股力量轰然冲入云霄朝四周散开,使得苍穹风云变色,苍天对半切割成两半,一片是蓝色的水,一片是红色的火。
九皇爷静静地看着这两名大宗师,脸上有些无奈,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我也没办法了——”他站直身朝着仰望天空,无比虔诚恭敬的深深鞠躬,道:“先生,看来还是要请您出手了!”
片刻之后,天空之上仿佛传来了一声冷冽如骨的哼声,那声音明明是少年郎的那般低沉悦耳,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霸气!一股盛气凌人狂傲无敌的霸气!
这声音谁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反正四面八方的人都能听见,在广场高空徐徐飘荡着。声音过后,毫无征兆的,这片被男女宗师为示威而分裂成两半的天空,在水火交际的分界线处,突然间被股黑色漩涡撕裂开,天空四处也好似突然破开了许多黑洞,一点一点蚕食吞并这两股水火的力量。
大了、大了,这些黑洞越变越大,后来众人慢慢看清是有什么黑色的东西靠近了,然后又近了、近了,近到突然间被熙熙攘攘瞬间遍布整片苍穹的血煞鸦给吓住,它们密集如血且也血腥无比,张口撕咬着将那两股水火力量吞噬掉,然后汇聚盘旋着成一股漩涡,迎接主人出现:一个人骑着黑色走兽从漩涡中宛若天神降临,而在漩涡即将消散前,又有第二个人骑着白色走兽走出来。
这两人缓缓降落到半空中,使得众人能够看清他们的面容,但看清后众人纷纷一怔,因为以如此霸道狰狞的方式出场的两人,竟是两名年轻俊美的美少年?!
靠前的骑着黑色走兽的那位少年面无表情,他看起来非常年轻,模样非常冷峻。身形极为颀长,穿着玄色劲装,腰间只系着犀角带外再无其他俗物,一头血红色的长发在狂风中肆意飞舞着,眼中凝着黯光,明暗之间让人望而生畏。
在他身后则是个骑着白色犀牛的少年,穿着家常服饰,但黑眸利如鹰眼,那身墨色薄锦的袍袖半飘下来,正好展露刺绣金蟒那狰狞外露的张扬抓牙。
众人一愣,这样的装扮,仿佛在哪里听说过。
“唐少主!”九皇爷屈膝跪地非仇敬的喊了这一声。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唐这个姓氏,再结合这身装扮,众人立即想到了圣族后裔最负盛名的唐骊辞!
唐骊辞始终不发一语,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慢慢的转眼望向高台上站着的那两名男女宗师,一把黑色的大刀漂浮在他面前。依旧是长长的刀柄缠满了青色的丝带,刀柄头上刻着钦辟的头像,头里飘出丝丝黑雾气,巨大的刀刃显得并不锋利反而有些钝的感觉,刀背上还有一个巨大的倒钩,显出了它 ...
(的凶残与邪恶,这把刀一出现周围就布满了死亡的气息,仿佛有千万只魔兽在嘶吼。
他伸手握住这把刀,指向那两名男女宗师,眼神却是望向九皇爷道:“就这两人要跟我动手?”
九皇爷点头,唐骊辞这才抬眼看那两个目标,哪知道那两名男女宗师竟身如僵尸一般的矗立在那里,就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吓得不轻,颤栗不成语调了。
唐骊辞眼皮朝着老君主和颜弘皙的高台扫了过去:“到底是谁想试试?”
全场震撼!
这就是传说中圣族后裔的力量吗?还未出手,就已经震慑的这两名男女宗术毫无抵抗之力了!
老君主见状连忙催促着这两名男女宗师赶紧出手,“快呀!你们怎么还不出手!”
“君上……我……我们……”这两名男女宗师面色煞白的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唐骊辞,抬起颤抖的手想要捏诀时,却被唐骊辞陡然转来的眼神,吓得浑身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其中那名女宗师更是因为稍微往前摔了点,忘了他们明明已经站在高台边缘了,所以往前这一摔,竟是直接从高台摔落下去,从摔落到坠地的这段时间,她还被唐骊辞的气势震慑的忘了施展法术,以致于结果是“噗通”一声坠地,摔得肉身粉碎而死。
震惊!实在是太过震惊了!曲泉丞修为不如他们都是为战而死,所以众人都以为这两位宗师即便死也是在战斗中华丽丽的死去,哪知道其中一个竟是被吓得摔死?
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了,广场上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盯着高空下摔死的女宗师,还有人忍不住看向唐骊辞。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了?这八阶宗师居然被吓得自己摔死自己,这也太扯淡了吧?
唐骊辞的力量,果真是放眼四国大陆无敌可敌的!拥护老君主和颜弘皙的那少数臣子,面色再度恢复死白了。
颜弘皙也不得不暗地震撼起来,如果是别人还好,却九皇叔居然搬出了最预料不到的帮手来。
九皇叔冲着高台这边,再度喊道:“父王,这是我第三次请您退位,事不过三,到时候就休怪皇儿不留情面了!”
老君主顿时满脸颓废地摔回椅子上,左右环顾已经再无人可以出来与之匹敌了!难道今日这王位做了五十多年,真的要让出去吗?
见老君主迟疑的不肯决定,九皇叔不耐烦的翻身跃回马背上,戴上头盔,高高举起手中的剑指向高台那端,喊道:“杀!”
顿时,刀剑如林,高高举起!而随后,广场周围的上万军队,听见这身呐喊也纷纷大声相应。
一时间,“君主退位!君主退位!”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广场。
弓箭手有条不絮的排列在九皇叔等人面前,屈膝跪地,将箭上弦,数千名弓箭手一轮齐射,漫天箭镞犹如蝗虫那番朝着高台上飞舞过去。
颜弘皙等人瞬间成了箭靶,就连傲楚殇也不例外,高台上的侍卫迅速拿起盾牌遮挡,颜弘皙双手飞速的捏诀,高台四周的地面轰然爆裂,无数水柱冲天而起围绕着高台凝聚成厚厚的水盾牌,将所有箭镞拦截在外。
九皇爷眯着眼看着颜弘皙以一己之力挡在高台前,不得不佩服他的同时,更是挥手命令弓箭手加倍射击,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将士也冲杀上前,其他宗师也是冲天而起,瞬间爆发出各系力量集中攻向高台上。
颜弘皙率众身先士卒的挡在众人前方,强行加强结界防御拦下所有攻击。而傲楚殇也呆在他捏诀召唤的防御结界内,只是结界时稳时弱,他有心帮忙却无意想起跟九皇爷的有言在先,所以只能忿恨的压下这股冲动。
唐骊辞和金允庭站在半空中看着高台上的场景,低声说了一句:“这人很像当年的我……”
金允庭明白他的意思,此刻拼命保护众人的颜弘皙就像当年想要拼命保护苏琚岚的唐骊辞。其实他们出现在这里也只是意外,因为九皇爷前些日子既然发挥了通天的本事能找到他们,并说只要在盛典之日能助他继位成功,殷悦国的军队可以任之差遣!他和唐骊辞已经追查到郝师璇和人魔族的力量仅非一己之力就能抵抗,所以就答应了九皇爷的要求。
九皇爷看着毫不退让的颜弘皙,道:“弘皙,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输吗?”
颜弘皙隔着水光流转的结界,居高临下的望着九皇爷,一字一句,固执道:“当然不认输!”
“好!不愧是我王室最为杰出的子弟!”九皇爷扬声喝道,摆手只是身边的人,“去,给本皇将那婢女押过来!”
081卷 颜弘皙夺位(六) 寒朔纤尘
( 每个人心中都有千百个愿望,也会有万千次的憧憬。『』九皇爷穷其一生的憧憬,就是为君王!
此时王城内金碧辉煌的皇厅内不比广场高台那边的响彻天翻,这里只有寥寥数人,透着一股让人压抑的寂静。苏琚岚还呆在九皇爷的厅中,只是此时在厅内随意走动,偶尔摸着白虎椅、对着墙壁敲敲打打,那两名蒙面黑衣人自然还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厅中,但是看似她只要不离开这里,就不会对她怎样。
“不知道九皇爷还有多久才能回来?不对,待九皇爷回来时,我应该得喊一声君上了。”秀欣得意的声音从外面穿廊传来。没多久,盛装打扮的她就由婢女扶着手一派雍容华贵的走了进来。她并非正统出身的嫔妃,所以今日盛典自然无法出席。
秀欣进门就看见安然无恙的走在厅中的苏琚岚,顿了下,似乎回想起她还是阶下囚呢,就又娇矜地将ρi股一扭一摆的扭到苏琚岚跟前,甩着手中丝巾哼笑道:“九皇爷可真善良呀,居然没动你半根毫毛?”
苏琚岚勾唇回笑道:“真叫你失望了。没办法,我天生丽质惹人怜爱,九皇爷就是再如何铁石心肠也不忍下手呀。”
“你还真是顺着杠子往上爬,倒真不要脸了!”秀欣恨声道,“别以为九皇爷会着你魂,我告诉你要不是九皇爷留你命有用,你早就跟那该死的婢女一样被活埋了!”
苏琚岚皱眉:“你说谁被活埋?”
秀欣绞着丝巾笑得花枝乱颤,然后故作惋惜道:“啧啧啧,还能有谁呀?我那婢女好歹跟了我有阵子,想不到居然为了你去通风报信,好在被九皇爷的人抓了回来。哎……这十三、四岁的身子骨可真不禁打,几棍杖抽在背上就立即满身血痕,什么都招了。半死不活,就被人拖出去活埋了。真是可惜呀,小命就这样丢了。”
苏琚岚眼神渐渐恼怒起来:“她被活埋了多久?”
秀欣甩着袖子朝九皇叔那白虎坐榻走去,头也不回道:“大概有一个时辰多了,九皇叔把你抓走的时候,据说就是刚刚把她拉出去活埋。”
“一个时辰多,那还来得及救。”苏琚岚侥幸地松了口气。
看管她的某一个蒙面黑衣人顿时消失无踪。
可惜秀欣这女人实在是太蠢,回头看见少了个蒙面人稍微疑惑了就不再当回事,依旧想着如何讽刺这婢女才好。好吧,她只知道用自己那双大胸对待男人,却不知道用脑对付女人!
秀欣趁九皇爷不在,就赶紧走到那张白虎椅上坐着,抚摸着柔软光滑的虎毛直呼舒坦,甚至幻想着跟九皇爷躺在这张白虎椅上用什么姿态做欲仙欲死的事。
苏琚岚扫了秀欣就知道这女人满脑子淫秽是有多俗不可耐了,她环顾四周特意走动几圈后,抬眼道:“这里的机关,还真不少呀!”
秀欣正要不耐烦的吼着什么机关时,就见有名黑衣蒙面人抱着个浑身血粼粼沾满泥土的婢女出现。她指着这该被活埋的婢女吼道:“九皇爷都说了要将她活埋,你怎么还将她挖回来?”
黑衣蒙面人懒得答应秀欣,直接走到秀欣面前吼了一声:“别挡路!”这声音像是女子的,秀欣还没怒斥完毕,苏琚岚手一抖那绳索就全部落地,她走到秀欣面前拂袖一扫,秀欣这个女人就翻飞的摔到墙角去,儿她带来的几名婢女顿时吓得想要跑出房去,却被一直留守原地的那名蒙面黑衣人拦住。
苏琚岚让抱着婢女的黑衣人将这她放到白虎坐塌上。
秀欣摸着险些被毁容的脸站起来,浑身正是被摔得疼痛时,却因为看见了他们将这满身脏兮兮的婢女放到珍贵的白虎坐塌上而尖叫起来:“你们好大的胆子!这张椅子的白虎皮多么的珍贵,你们居然把这么脏兮兮的人往上面放,你们、你们……我马上要去告诉九皇爷!”说完就掉头跑向门口。
“难得呀秀欣——像你这种习惯吃里扒外恩将仇报的女人,居然一口一个九皇爷如此忠心耿耿呀!”苏琚岚低低笑道,手指快如蹁跹的在这婢女全身走动检查通血情况。『』
跑到中途的秀欣惊恐地回过头盯住她:“你、你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不,你绝对在胡说八道!我可是当今君主最为宠爱的梅妃,不是什么秀欣!”
苏琚岚确定这婢女生命气息虽弱但还能救,就立即掏出易山峰他们相赠的九转还魂丹给她服下,看着她手指微动似是复苏了,就又伸手给她拍胸口顺气,头也不抬道:“秀欣,你欲盖弥彰的伎俩能不能有所提升?”
秀欣面色煞白地盯着苏琚岚,不经意间那股熟悉的好似君临天下的压迫感席卷而来:“你到底是谁?”一直到现在,她还是没意识到这婢女到底是谁!
“咳咳咳……”可怜年幼的婢女终于睁眼醒来,原本以为是一命呜呼的她突然间睁眼看到身边坐着的苏琚岚时,顿时哭喊出来:“姐姐,我明明被九皇爷打的浑身好痛,为什么现在不痛了?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变成鬼,所以不痛了?呜呜……我不要死,我还想要回家看看爹爹娘亲,看看哥哥嫂嫂跟生下来的侄子……呜呜……”
“善良的孩子,你已经没事了。”苏琚岚将她的头颅放在胸前轻轻拍着,然后又将抽抽搭搭的她放在白虎椅上靠着。这小婢女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九皇爷那张宝贵的白虎皮上,瞬间就吓得手足无措,再度嚎啕大哭。
苏琚岚既好笑又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缓缓站起身看向秀欣,一步一步的朝她走去。
秀欣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你、你想对我做什么?这里是九皇爷的地盘,还有他们在——”秀欣胡乱指着厅内两名蒙面黑衣人,还指着外面可能存在的监视,吓唬道:“我告诉你,如果你要是敢碰我,我就让九皇爷要你命!”
“以前很多人都喊着要我命,但结果如何?小命没的反而是他们!”苏琚岚微笑着的逼近到秀欣面前,秀欣急忙后退时撞到身后的椅子上,吃疼的“哎呀”几声后,又赶紧躲到那几名被黑衣蒙面人拦下的婢女中,催促着她们护住自己,又颐指气使的指挥这名黑衣蒙面人是不是烧坏了脑子,不去堵那贱婢反倒来堵她们几个了。
她蠢到现在还看不清这两名黑衣蒙面人到底是听谁的,也真是蠢得太“天才”了!
苏琚岚道:“秀欣,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是谁给你了这张妖艳妩媚的脸吧?又是谁把你送到殷悦国来,让颜弘皙将你碰到贵妃之位?!”
秀欣浑身瑟瑟发抖地后退,狂摇头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苏琚岚“呵呵”笑了声,再往前跨一步时,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瞬间撞入秀欣惊恐的眸子中,秀欣的瞳孔经历了从清晰变成浑浊再到清晰的过程,然后再回神定睛一看时,她死死盯住这张连睡时梦见都能惊醒的脸,当下发出凄厉惊恐的尖叫声:“啊——”
旁边所有婢女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知道梅妃看着这婢女突然间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死的,惊恐颤抖到歇斯底里的尖叫。 ...
其实也没看见什么,不就是苏琚岚把乐师族加载在梅妃身上的催眠解开而已。
苏琚岚哼笑了声,转过身走到白虎椅上坐下,然后抚弄着自己十根白皙瘦长的手指,若无其事道:“秀欣,你说我到底是谁呢?”
“噗通!”秀欣顿时狠狠跪倒在地上,接连不断的用力磕头,嗫嚅喊道:“秀欣罪该万死,秀欣罪该万死,求求郡主不要杀我!秀欣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娘娘——”那些不明所以的婢女还是愣着不知道梅妃怎么突然对她如此诚惶诚恐了,争着想要扶起梅妃却全被她推开,只能眼睁睁看着梅妃接连不断的磕头认错,额头都破皮流血了也不敢停下来,竭尽全力想要获取对方的原谅。
与苏琚岚同坐在白虎椅上的小婢女早被梅妃的反应吓得忘记哭了,直到苏琚岚朝她问道:“好孩子,你想不想回家见爹娘和哥哥嫂嫂的侄子?”
这小婢女呆呆的点头,可是一入深宫深似海,回家就成了梦。
苏琚岚勾唇笑了声:“好孩子,好人有好报。我这让人送你回家。”说完,她用力拍了拍手,几个穿着灰白袍子背着弓箭的人走了进来,右手曲握成拳朝苏琚岚跪下去。泪眼朦胧的秀欣回头瞟了眼,依稀认出那气度应属于邵氏九族的人。
其中一名年纪看似四十左右的女子走上前,容貌平凡但却有股和蔼的气息,让人乐意亲近。这女子看着小婢女微笑,温声细语道:“小妹妹,善有善报,你今日遇见了贵人。你家在哪里?”
这小婢女被她的平易近人给安抚下来,乖顺答道:“邕州城外。”
女子温柔的笑,还伸手给她细细擦干泪水,然后将一袋转满金币的钱袋放入她小小的手中。这袋金币足以让五口之家一世无忧了。女子朝苏琚岚恭敬地行了礼,然后牵起婢女的手离开,立即启程送她回邕州的家。
这呆的不知情况的小婢女,直到半年后才知道自己遇见了是何等传奇人物!
苏琚岚好似想起来还在不断磕头求饶的秀欣,这才微微笑着说道:“梅妃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本座,以至于惊恐到这种地步?!”
秀欣咬牙不知该如何讲:“郡主,我、我……”
苏琚岚就表现得很有耐心的听她讲,可惜秀欣太心虚了而且还存在侥幸“说不定苏琚岚没自己想象中知道那么多事”,所以就期期艾艾道:“秀欣不该勾引九皇爷和大皇子,并几番意图羞辱郡主!但是请郡主赎罪,秀欣只是认不出郡主而已,原意并不敢对郡主不敬。”
“哦,就这些事呀?”苏琚岚故作不知,依旧笑容可掬:“那你为什么要勾引九皇爷和大皇子呢?”
秀欣左右迟疑,咬牙道:“……秀欣只是闺中空虚,一时糊涂。”
“但本座怎么听说你能给老君主喝壮阳药,而那老君主也是三天两头在你这里留宿,你这样还能空虚?呵呵,”苏琚岚摇头感叹道,“看来本座真是难为你了,将你千里迢迢送到这里来做贵妃,却忘了你本质是个习惯日夜交欢的妓汝,少个时辰缺个男人疯狂就会闺中空虚,以致一时糊涂呀?!”
秀欣再蠢也知道苏琚岚暗地怒了,当下哭着磕头喊道:“郡主,秀欣知错了!求求你饶过秀欣……”
苏琚岚冷笑道:“知错!当初你在白赤城对我下迷药时说知错,栽赃东篱说知错,我给你换脸时说知错,现在也知错?错一次可以原谅,错两次最多无奈,但是错三次,你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两个邵氏九族的人顿时上前将秀欣左右夹持地吊起来,秀欣手忙脚乱的挣扎,又哭又闹,瞬间将她自己变成疯子一般。地下跪着的婢女也不敢声张,因为她们是九皇爷指派来伺候梅妃的,自然有眼色跟识时务的心理,所以看着梅妃被控制住不敢声张,只想着待会如何脱身去给九皇爷报信。
“当初在白赤城听人说‘宁可下黄泉,也不赴渠黄’。渠黄城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个噩梦所在的地方吧?”苏琚岚有些悲凉的感慨道,但秀欣却觉得浑身彻底冰寒起来了。果然,就见苏琚岚阴狠的笑道:“放心,我不会杀你,因为杀死你太简单了!秀欣,你浪费了我在你身上耗费的成本,只有让你从高处重新跌回生不如死的地方,彻底抹杀掉你的存在才能让我息怒!既然当初是我把你从渠黄城救出来,给了你这一切,那么我现在就全部收回来,而你就给我滚回渠黄城去,我会让焦洲好好招待你!”
苏琚岚拂袖朝她扫了一下,一股血腥热风当即覆盖在秀欣脸上,那股灼热感让她痛得抓紧脸皮四下撕拉:“不、不要——”很快的,她不经意的胡乱撕扯将自己的脸皮扯烂了,破碎的血肉薄皮接二连三的掉落。
当初为了让秀欣拥有一张蛊惑人心的美艳脸庞,苏琚岚施展御血术禁锢了她体内的血液流通,让她皮肤呈现僵持饥渴的状态,这时周博通再找来刚死去的人皮精致雕琢,贴到秀欣脸上,让这张脸皮被她身体彻底吸收后,然后再由苏琚岚解除御血术才成就了现在的梅妃。
如今这张服帖的脸皮被撕下来了,那么底层的真正脸面也会相应受伤,所以秀欣抓落的人皮除了那层死人皮也有自己的脸皮,很快的,她就连自己原来真实的脸都抓的惨不忍睹了。跪地的婢女们看着她从光彩照人的美艳贵妃瞬间变成面相狰狞的丑八怪,饶是再有胆也吓得瑟瑟发抖。
“押走!”苏琚岚冷道。那两名邵氏九族的人就将疯狂的秀欣拖下去,这女人背叛了苏琚岚再送回渠黄城,可想而知后果会如何惨烈。至于余下的婢女,苏琚岚则望回这些已经快吓晕的人,低声笑道:“你们呢?想要什么后果?”
这些婢女惧怕地看着苏琚岚,喘息不敢言语,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嗫嚅道:“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苏琚岚道:“饶命需要理由的,你们能给什么理由呢?”
“姑娘想知道什么,我们绝对一五一十的交代!”
“聪明!那你们掂量一下自己这条命,该说才值得饶命。”苏琚岚说道,同时耳尖的听见有股脚步声逼近,她挥了挥手,所有婢女瞬间被邵氏九族的人捂紧嘴巴拖到角落去,那两名黑衣人瞬间变换了姿势成了直直矗立在门口的两尊门神,而苏琚岚也理着裙裾站起来,先前扔在地面的那圈麻绳顿时飞到她手中盘绕成圈。
被押到角落的婢女,明显的看见苏琚岚勾起唇角时的侧面,犀利不逊九皇爷。
两名黑衣蒙面人走进来直接朝束手就擒的苏琚岚走去,左右夹持了她往外押,并对原地两名黑衣人道:“走!”四名黑衣人押着苏琚岚飞也似的朝高台广场奔去。
广场此时满是肃杀之声,不见唢呐擂鼓的欢庆声,遍耳全是号角鸣笛的冲锋声:“嘟嘟嘟——”
四个黑衣人挟持着苏琚岚飞身踏在个人头顶朝高台飞去。九皇爷身边四名大力将军顿时脱开身上铠甲,各自合抱起一根丈八粗的木桩交叉相接,然后又有几人合力顶着块巨石架到交叉的木桩上,就地搭建成一座高台,十几人大跨步的扛 ...
(在肩上。
九皇爷翻身站到巨石高台上,四名黑衣人挥掌成风将苏琚岚推到九皇叔身边,他立即伸手掐住苏琚岚的肩膀,冲高台上高高在上的颜弘皙说道:“弘皙,我的皇侄子,你料想不到她会在我手上吧?”九皇爷如此强壮的体魄钳制着一个身形如此娇小的婢女,将她衬托的更是楚楚可怜,弱不禁风。
“住手!”颜弘皙扬声吼道。九皇爷也举高手命令自己下属,响彻翻天的广场瞬间寂静下来,交叉混战的人迅速回归阵营形成两军对垒的局面。
颜弘皙盯着九皇爷,素来淡如云月的声音终于有了一种动荡起伏:“九皇叔,男人的战斗,为什么需要挟持一个无辜的女人?!”
九皇爷用力钳着苏琚岚的手臂,哼道:“兵不厌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代战争都是建立在皑皑白骨之上,谁管它是男人还是女人!”
“荒谬,可笑——”颜弘皙有些冲动的想要跨前几步,那些唯恐他感情用事的臣子作势要上前拽住他,却被颜弘皙伸手制止。他看起来还能守住理智,只是那双眼睛带着怜悯、深情、悲痛等等复杂情绪望像那小婢女,而这婢女看似楚楚可怜却不卑不亢,被九皇爷挟持时显得非常镇定从容。颜弘皙语调低沉道:“九皇叔,请放了她。”
“想她活命,那就看你能做到何种地步了!把防御结界解开!”九皇爷得意地扼紧这小婢女的臂腕,淡粉色的袖口顿时皱成团慢慢有血浸透出来。
这小婢女依旧不吭声,可那张雅致的脸蛋造就血色全无了!
如此年轻美丽的姑娘,却又如此不卑不吭,别说是颜弘皙了只要不是铁血心肠的男人都会心疼怜悯。
“我不会解开!”颜弘皙断然拒绝。
九皇爷于是伸手掐得更紧,这会寂静的广场上几乎能听见那脆弱的骨头咯吱咯吱断裂的声音,“那她就别想活命了!”
“九皇叔,我求你放了她!”
“那你就解开结界!二者选其一,你自己看着办!”
“九皇——”颜弘皙脱口而出的喊声被臣子们截断,那些臣子们亦是左右为难的劝道:“皇太子!请以大局为重!”
082卷 颜弘皙夺位(七) 寒朔纤尘
( 颜弘皙苦笑了声,语气里有种无可奈何的酸楚意味:“诸位放心,弘皙还分得清国和家!”
他仿佛是隐忍着极大的悲愤,带着最后一丝期冀的口吻乞求说道:“九皇叔,侄儿求求您了!撇开储君之事,侄儿从小到大都是听您的话,万分尊敬您,求求你看在我们叔侄的情分上,放了她,不要伤害她。ww身在王家子弟虽然与寻常男子诸多不同,但想要保护自己心爱之人的心情,是一样的!”
九皇叔鄙夷道:“哼,说得真好听,但她如今落到我手中,你却不肯解开结界救人,这算哪门子保护了?弘皙,我就给你时间好好想想,天黑之前决定到底要不要投降救她!”
颜弘皙拳头死握,咬得唇际青紫渗血了,他怒的张狂,寂静无声地望着巨石高台那边。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会作何抉择!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过去,烈日灼灼渐渐变成红云漫天,紧接着天色昏暗下来,遍布广场四周的军士们统统举着火光,火光闪烁中,九皇爷已命人将苏琚岚绑在木架上,无数柴火堆积在她脚边,他看着颜弘皙道:“时间到了。我亲爱的皇侄子,你的决定是——”
颜弘皙这端高台站着的臣子居多是暗地拥护九皇爷的,所以从头到尾都是静观其变,见颜弘皙迟迟不说话,就三言两语的劝道:“皇太子,看这架势九皇爷的兵力明显比您多十倍,我们还是投降吧,还能救回你最心爱的婢女。”
少数拥护颜弘皙和老君主的急忙辩驳:“休得胡说!九皇爷以下犯上祸乱朝纲,仗剑对内视为不智,欺辱弱小视为不仁,不堂堂正正较量尽耍阴狠手段视为不勇,如此不智不仁不勇的人,怎能投降?日后殃及泱泱百姓,后患无穷!我们宁可战死也绝不能屈服,要对得天地良心呀!”
别看颜弘皙这边人少,但各个都是善于辞令硬是将这大多数高官贵族给驳的面红耳赤,恼羞不敢言语。
不过这些高官贵族是因为九皇爷继位后能获得极大利益才暗中相助九皇爷,可真正办事的却是他们私底下的将士们,只是当前各种实质性的好处还未落实到这些将士身上,所以高官贵族被驳的面红耳赤不敢吭声时,那些“不智不仁不勇”的话也全被底下将士听入耳里。
冯义暗地观察到这些将士冷峻果敢的面容有那么瞬间的动摇,顿时朝颜弘皙暗示了下,面容沉重的颜弘皙眼底闪过一抹无人知晓的阴冷笑意。
这时候高台上突然间有许多稚嫩的声音喊起来:“皇太子哥哥!”还未回过神来的高官贵族,突然发现自己膝下的爱子爱女们冲出来挡在颜弘皙面前,小手拉着小手一圈又一圈的围着挡在颜弘皙面前:“不许你们伤害太子哥哥!不许你们伤害太子哥哥!”
“俊儿!”“湘湘!”“小灵、小墨!”大人们的惊慌声接二连三的想起来。
好多人赶紧上前想要拉回自己孩子护在身边,但这几十名垂髫小儿死活挣扎的,既哭又闹的拽着颜弘皙的衣衫不放开:“我不走,我们要合力保护皇太子哥哥!我们要保护皇太子哥哥!”稚嫩到无法形容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哭喊着。
颜弘皙看着这群围在身边的孩童们,连忙弯腰劝道:“男孩子流血不流泪,你们怎么这么不乖?”
这群孩子什么都不懂,他们只知道有人要伤害颜弘皙,而颜弘皙平时待他们非常好,不仅给他们糖果吃还陪他们玩,所以就傻到想去保护他。这群孩子哭闹着,忽然间又急急忙忙的朝高台楼梯跑去,“你们想要干什么?快回到爹娘身边!”那些高官贵族唯恐心肝宝贝受伤,急忙争着上前去抱回,可孩子们群涌而下楼梯,他们手忙脚乱的抓抱着孩子,却还是有三四个逃出来窜入两军对峙中,在明刀明枪的将士身边四处跑。
“我的孩子呀!”有些女眷惊得魂都快飞了,迈出几步想要继续追,却被那两军对峙时的那股肃杀之气给吓得腿软了,只能哭喊着紧紧看着自己的孩子在随时拔刀拔剑的将士们跑动。
谁都没想到突然间冒出这么多不懂事的孩子出来?而且这些孩子们还天真无暇的站在他们身边,偶尔好奇的伸手拉扯着他们的衣衫,然后仰脸羡慕道:“叔叔好威武哦!”然后又撒腿跑起来,蹭蹭蹭的朝九皇爷那边的巨石高台跑去,所以暂时没有将士舍得出手。
颜弘皙站在高台上喊道:“不要伤害这些孩子!”
那些军人们似乎也有些窘迫,因为待会是要刀剑相向的。ww但鸦雀无声中,也还是无人敢伤害这群孩子。于是这群孩子终于如愿以偿的跑到九皇爷附近,胖嘟嘟的小手举得老高,冲着九皇爷和苏琚岚喊道:“叔叔,可不可以把太子哥哥最喜欢的姐姐还给太子哥哥?”
九皇爷皱眉,喊道:“走开!”可是这些孩子反而不走开,喊了好几遍后见没反应,就哥哥顺着扛木桩的壮汉身子往上攀爬,而这些壮汉扛着木桩巨石已没有多余的手去拨开他们,只能被他们踩着手臂蹬着脸爬到高台上,跑到苏琚岚身边跳着脚要帮她解开绳子。
苏琚岚见九皇爷连续呵斥几声后就举起剑砍向其中一个,眉间朱砂红光闪过,就在九皇爷的剑即将逼近两个孩子仅有指缝长的细微距离时,一股无形飓风裹着两个孩子摔到巨石另一边去,翻滚几圈后,不甚吊在巨石边缘往下掉,两双手死死扳着巨石边缘吓的嚎啕大哭,不过有苏琚岚暗地护着,所以这两孩子是毫发无伤。
可是其他人看见的就是九皇爷居然挥剑刺伤两名无辜的小孩,这两个孩子才三四岁,如果说九皇爷挟持苏琚岚这十六岁的姑娘尚能理解,可此时却挥剑砍了两个三、四岁的孩子!
高台上随即响起两名女子歇斯底里的哭喊声:“我的孩子呀!”以及某些高官贵族的暴怒道:“九皇爷,您怎么可以伤害我的孩子?!”
高台上剩余的两名孩子顿时也被吓得嚎啕大哭了,九皇爷正是烦恼的当头正要再次举起剑,苏琚岚“恰在这时”,非常巧妙的“挣断”了绳索,伸手紧紧抱住两个孩子后退到角落,冲九皇爷喊道:“九皇爷你还有人性吗?为什么连这些孩子都不放过!”
“就算整个国家的孩子都挡在本皇的面前,都只有死路一条!”九皇爷怒道,手中的剑当即挥下去,高台上顿时响起更多女人的痛喊声,苏琚岚抱着两个孩子转了个身,将后背敞露在九皇爷剑下,“撕拉”一声,银光闪过,苏琚岚的后背顿时裂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小岚!”颜弘皙失声喊道。
高台上那些女子见自己孩子要么被吊在巨石边缘即将摔死,要么就曝露在九皇爷的剑下,连忙哭喊着拽住自家男人说道:“老爷,快救救我们的孩子呀!”
这些高官贵族怎么不想救了?可是他们讽刺的发现自己效忠的九皇爷无动于衷,反而是他们意欲推翻的皇太子颜弘皙不计前嫌宽宏大量的要救自己的孩子,这样以德报怨的行径,让他们瞬间动摇了对九皇爷的效忠。
“九皇爷,他们都是毫无反抗力 ...
(的孩子,你拿刀剑伤害他们有何英勇可言?!”苏琚岚痛得半坐在地上,依然竭力伸手去拉那两名吊在边缘的孩子,奋力将他们拉救起来,然后将这四个嚎啕大哭的孩子紧紧护在身后安慰着、保护着。
她的如此行径,让高台上无数女眷感激涕零,也再一次动摇了高官贵族拥护九皇爷的决心。
浮在高空中的唐骊辞和金允庭,完全没有想到九皇爷挟持伤害的那名小婢女,居然是苏琚岚!
“圣少主,是郡主!”金允庭低声说道。
唐骊辞皱眉点了头,思索了会儿,道:“她肯定是另有打算,先静观其变,别毁了她的计划。”但是看到九皇爷明刀明剑的刺伤苏琚岚,唐骊辞眼底的暗怒也是不容置疑的,只是他清楚明白要配合苏琚岚而忍!
苏琚岚依旧维持着保护四个孩子的姿态,又生生扛了九皇爷三剑,浑身后背鲜血淋漓了。
颜弘皙终于失控失声了,“九皇叔,够了!真的够了!你要杀要剐就冲着我来,不要再伤害他们了!”
九皇爷举着那把沾满苏琚岚献血的剑,转身指向颜弘皙,道:“行,那你就解开结界走出来!”
“皇太子不要呀——”此时除了少数原先拥护颜弘皙的臣子外,已有好几名高官贵族有倒向颜弘皙的趋势加入劝阻。
颜弘皙看着依旧死死护着两名孩子的苏琚岚,再看着摔倒在地哭喊喊爹喊娘的孩子,难以置信的摇头道:“九皇叔,如果说你是不服皇爷爷改立储君之位,我可以理解,可是你伤害这些孩子我完全无法理解!你拿小岚要挟我,可是你为什么还要为难这些孩子?你不放小岚,但是你要放了这些孩子!”
“是呀!九皇爷,我们忠心效忠于你,你怎么可以伤害我们的孩子?!”其他女眷纷纷哭声喊道,就连维护九皇爷的高官贵族也忍不住起身质问。
九皇爷有点吃惊,但也意识到如果自己真拿这些毛头小孩发难,确实会寒他们的心,就道:“好,我放了他们。”说完,几名蒙面黑衣翻身跃到巨石面上,将这些哭闹的小孩强行抱起送到高台那边去。
“爹!娘!”这些惊吓过度的孩子紧忙抱着自己亲人嚎啕大哭,索性安然无恙。
九皇爷这时将衣衫带血的苏琚岚抓起来,道:“弘皙,我放了这些小孩,但是她,你还想不想我放?”
那些嚎啕大哭的孩子们也大声哭喊着:“爹,娘,太子哥哥,我要姐姐,我要姐姐。”许多女眷们泪流满面的哄着,看着自家掌权的男人们,这些男人也半是羞愧半是敬佩的望着颜弘皙。就连傲楚殇此时也更是拿捏不准颜弘皙要作何决定!
气得浑身颤抖的颜弘皙此刻平静下来了,回复镇定,他看着苏琚岚,突然间微笑道:“小岚,你怕不怕死?”
苏琚岚仰脸看着高台上的颜弘皙,摇了摇头。
颜弘皙道:“我肩负着身后所有殷悦王朝的君臣,所以我今天无法救你,但是将来我一定会帮你报仇,解决完这一切,我自断左臂给你陪葬!你是个聪明理智的人,如果你听见我的话,能够理解我原谅我,你就点个头吧。”
苏琚岚望着“舍小情保大爱”的颜弘皙,用力点了点头。
无数男子纷纷暗自感叹,好一个舍己为人的姑娘,不枉皇太子如此珍爱!而皇太子舍爱求仁,顾全大局,更不愧是众人表率!
颜弘皙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力量高举双手,断然道:“决不投降,我们杀!”瞬间下令,加紧高台防御结界,守卫高台的三千侍卫顿时举刀冲向九皇叔那段。
哼。九皇叔刷的一声拔出自己的长剑,现在就是真刀真枪的对决了!且不说自己数万士兵包围了整座王城,而颜弘皙他们只有寥寥数千。而且说到行军作战,自己已有数十年的领军作战本事,这方面……
亲爱的皇侄子呀,你是远不如九皇叔我!
远远不如!
九皇叔四周训练有素的骑兵顿时拔剑迎战,厮杀声,狂啸声,瞬间响彻天地。
约莫占了半个多时辰,颜弘皙这边的三千军马全军覆没,大军直直逼近高台而来,全部轮番轰炸高台。饶是高台再稳固,也开始摇摇欲坠起来。九皇爷挟持着苏琚岚,站在巨石上笑得好不猖狂。
颜弘皙他们顿时护着老君主和其他拥护他的臣子家眷退回到皇宫城门那边去,有些高官贵族此刻为了活命就想投奔到九皇爷那边以免被误杀,可是这些高官贵族今日都携带了全家老小,又因为全家老小死活不肯靠近阴狠的九皇爷,就只能半推本就的跟着颜弘皙推到皇宫城门去,无形间慢慢被归纳到颜弘皙的阵营中。
九皇爷座下密密麻麻的军队紧跟着冲刺过来,成千上万的箭镞也纷纷朝着后退回宫的颜弘皙等飞舞过去。
颜弘皙身边的侍卫顿时拿起盾牌守卫,而老君主造就被身后扑过来的侍卫包围着,躲躲藏藏的赶紧逃入皇宫之内。颜弘皙回眸望向贪生怕死的老君主一眼,冷笑一声,身先士卒的挡在城门口,迅速捏诀召唤地底流动的水流冲天而起,迎面刺向铺天盖地的箭镞。
他手指又翻飞迅速,数十个火球应时而生,在城门口附近汇聚成火墙,一波接一波的推向四面八方围拢而来的攻击。
他一个人能力再强,面对数万将士宗师攻击也是非常有限的,所以只争取了短暂的拥护时间让老君主他们可以安然逃入宫内后,才刚减弱的箭镞和攻击就又迅速增强起来。
傲楚殇忍不住率领自己的军队冲到颜弘皙身边,显然是要帮助他,哪知道颜弘皙说道:“傲楚殇,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外人。当然如果你真想帮我的话,就赶紧入宫保护我那皇爷爷。”
“那你自己呢?”
“不用管我,我得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好好‘表现’一番!”颜弘皙勾唇笑道。
傲楚殇愣了下,暂时未能反应过来颜弘皙的“表现”是何用意?他回头看着老君主一入宫后居然立即命人关闭城门,哪管他和颜弘皙还在城门外抵抗拖延时间,他忍不住说道:“不好,城门快关上了!”
颜弘皙嘴角的笑变得有些讽刺、森寒:“我这皇爷爷还真是决事果断呀!”说完,他捏着拳召唤起更多烈焰,瞬间烧亮整座黑屋亮似白昼,许多人看着铺天盖地的火焰犹如火海那般肆意蔓延,忍不住惊叹起来。
守卫在颜弘皙合傲楚殇身边的侍卫渐渐从三四百变成数十人,要么随着老君主退回皇宫里,要么就在后退过程中被箭镞刺死。
颜弘皙和傲楚殇站在慢慢合并的宫门前,看着对方渐渐逼近,他立即拉着傲楚殇退回了皇宫中,然后两扇门恰巧“轰隆——”那声合并了,紧接着下栓顶柱横着拴,毫不迟疑。
当然皇宫门外还有不少哀嚎的人,但是颜弘皙此时终于曝露了决断阴狠的一面,他带着傲楚殇登上皇城墙头,不闻不看!
傲楚殇跟着颜弘皙来到城墙上头,他看着老君主他们大票人早已急急忙忙的往宫内继续赶,有些高官贵族四散开显然 ...
(是冲别处宫门跑想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
傲楚殇问道:“明明知道你跟我还在下面抵抗,老君主刚才为什么还下令关门?”
颜弘皙此刻也懒得用那种温和的笑容迷惑人心,冷道:“因为他怕再不关门自己就成了箭靶!”
颜弘皙居高临下的站在城墙头俯瞰着宫墙外的战况,当前所有将士都簇拥在紧闭的城门前用尽各种手段破坏城门,有些扛着巨木撞门,那一声一声沉重的声音,就仿佛敲打在人心上,让已逃回宫内远远的老君主等人也吓得发寒。
九皇爷这时候还挟持着苏琚岚站在巨石上,还未出手的他已经知道胜券在握了!于是仰脸看着站在宫墙头上寥寥无几的熟人,包括自己那位可怜的皇侄子,想不到大难临头君主直接抛弃他不管,真是可怜呀……
很多将士都被贪生怕死的老君主和贵族们带走,余下来的数百人只能说是毫无作用的新兵新将。因为傲楚殇看着那些使用云梯攀爬上来的敌人,这数百人都不知道如何应付,仅有几个经验足的人懂得用弓箭射或者丢火种。
傲楚殇道:“你如果不撤退,至少也该下令让他们拆了宫内的桌椅或者其他东西做防御?”
颜弘皙负手而立,笑道:“别,到时候这些东西没了,事后还要花费心思重新折腾,太麻烦了……”
傲楚殇皱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颜弘皙哼笑了一声:“只是我向来能省则省,不喜欢浪费一兵一卒,一瓦一片。”
“但是老君主身边的高手曲泉丞和女宗师都死了,下面这三千将士也覆没了。”
颜弘皙微微一笑:“你也说了是君主身边的,那又怎么算是我的损失?”
傲楚殇危险的眯起眼,看着这位从容淡定的皇太子,心理更是惊疑不定。
颜弘皙看着天色,忽然低低笑着勾起唇,道:“时间,终于到了……”
就在这时候,傲楚殇站在宫墙之上,忽然看见整座金陵城的四面八方,一道道耀眼夺目的火光冲天而起,那火光在空中就像烟花猛然爆发,璀璨焰光后陡然变作许多五颜六色一闪一闪的灯光出现……金陵城原本因为九皇爷造反所以人心惶惶,所以遍城无人点灯尽是黑暗一片,此刻却突然有股奔腾入海的光芒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似有喊声由远及近了……
随后,陡然间,大地震撼起来,天空低低呜咽起来,那振动先是很轻,但随后渐渐的剧烈起来想让人听不出是马蹄声而难,而天呜咽声也随后变成万千飞兽的鸣叫声!
整座金陵城四面八方涌起了许多灰尘,当九皇爷大部分军队都在围攻皇宫城墙时,最后面的守卫的军队已经骚乱起来,最后整个队列直接散开了,有人惊声喊道:“九皇爷!有军队来袭了!”
083卷 颜弘皙全胜 寒朔纤尘
( 长长的街道尽头,所有百姓都门窗紧闭的躲在自家中捂着双耳战栗不已,但是马蹄声越来越大,即便听不见也震的大地晃动,震得他们恐慌大哭。ww尘土飞扬间,数十只奇形怪状的魔兽已经快如闪电的奔驰过来,后面紧跟着大队人马。
这不到一百只的魔兽上面有人骑着,踏步如飞,从九皇爷最后面的守卫层头顶飞跃而过,携带黄色斗气的刀剑凭空一划,寒光之后,便是人头统统落地!
数十人就像用力掷入湖面的乱石那番,如几把尖刀Сhā在粉末中,势不可挡!而尾随他们身后的大队军队更是呼啸的跟上,立即将最后面的守军防卫给杀得溃不成军!
傲楚殇大为震撼的眺望,却发现这些从四面八方十六扇城门杀过来的军队,其实人数并不多,甚至比老君主之前覆灭的三千人马还要少,顶多四舍五入算作三千人。但是可怕的人这些人的都是一身黄色耀眼的斗气,骑乘的坐骑也都是些威猛暴戾的三星走兽!
黄色斗气,那就至少是六阶以上的武尊!这样成群结队的高手,别说是三千个,就算是百来个也是不是普通军队能够抵挡得住!况且还有天空上翱翔各种巨型飞兽,每只也骑乘着一人,各个身上环绕着光芒,挥手间就是各系风术水术火术土术的攻击!动则伤敌六七个的威力,再不济也会是四阶以上的宗师!
就凭这样的军队,各个拥有彪悍的实力凝聚成股,从金陵城四周以包围着高台的方向疯狂杀来,九皇爷的军队迅速的溃退下来。
九皇爷满脸震怒,看着后队将士纷纷溃退下来,不由得挥剑吼道:“挡住他们!挡住他们!”
围绕着他的谋臣和老将们迅速指挥起来,若是平时对上这样两支军队,纵然不敌也不会溃退得这么快,但此刻却不行!因为突如其来就完全让人防不胜防,再加上九皇爷把攻击力较强的统统调度到最前方攻击王宫去了,所以一时间也没法调回后面做防抗,半个时辰内,就立即呈现出一派兵败如山倒的迹象。
喊杀声瞬间震动动地,血流成河!没多久,白砖青石的地面就渐渐凝聚出了一层黏黏的血胶。
不少响应九皇爷的高官们看着后方死伤惨重,尤其是殿后防卫的还全都是自己派出的士兵,顿时心中滴血,因为都是他们多年来精心培养的力量啊。有人当即请求九皇爷:“九皇爷,快把前方最具有攻击力的骑兵调回来吧!”
九皇爷面色阴沉,却是望向旁边的另外几位高官,这些的高官的侍卫守卫就在旁边:“你们的人过去挡一下!”
这话一出,好几位高官都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九皇爷。
谋臣当下反应过来,九皇爷是要保存前面那支最具有攻击力的将士,当下忍不住道:“九皇爷,几位大人说得对,现在把你布置在前面攻宫的将士调回来作反冲锋,我们就还有机会!”
九皇爷见着几位高官不听自己的话,就连军师都出言反驳,当下冷道:“同样的话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谋臣身子颤了下,有气无力的朝那几位气得面色苍白的高官道:“去挡!”眼底余光再望回九皇爷时,眼神渐渐燃起了绝望的意味。
看着这几人带着自家侍卫冲上去,九皇爷才稍微松了口气。哼……他看着那些高官的人和突然出现的军队打得惨烈,心中却有另一番打算:政权者最强大的筹码是什么?就是力量!可以指挥的战斗力量!他招揽了其他高官贵族,但是只有自己培养起来的那一支军队才是最可靠的。这些人投靠自己还不都是为了利益,万一自己亲自培养的将士有所损失,难道他们不会联手起来窜反?所以你们打吧,尽情打吧,最好打的两败俱伤,到时候就只有他跟他培养出来的军队是无敌了!
有些人看着后方已经渐渐抵抗不住了,忍不住问道:“九皇爷!”但九皇爷闻若未闻,冷冷的笑容透露出的盘算,让精明的谋臣心中更是一悸,也让其他人闭上了嘴巴。
谋臣绝望想道:保存实力?就算要保存实力,前提是你也得已经当上了君主!真的让突然出现的军队剿的全军覆没,你还保留你亲自培养起来的将士干什么?逃命吗?
站在城墙上看着局势一点一点回转的颜弘皙,看着九皇爷还不召唤底下攻墙的将士,聪明无比的他自然知道九皇爷是何用意:“九皇叔,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小家子气的性格,会害死你的!哼,要是你别老抱着保存实力让别人送死的念头,即刻调兵返攻确实有机会……”
傲楚殇也是首次经历如此巨型的战斗场面且在瞬间逆转的,心理震惊不已:“这些军队是从哪里来的?”
“当前是培养出来的。”颜弘皙转脸看着傲楚殇,微微一笑,道:“我和琚岚合作的手笔,如何?”
傲楚殇猛然一震,这样的军队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而成!显然他们策划已久了,这场明明由九皇爷主动发起的政变,反倒是正中他们下怀的?
颜弘皙忽然展扇,闲闲扇凉,幽幽笑道:“楚殇,你知道么?我这个九皇叔自知样样不如我,所以非常的嫉恨我,可是有一样他却异常骄傲,就是他觉得行军打仗的才能比我强!哎,其实我很想说不就是他去过几次战场而已嘛……战略计谋等还不都是他身边那些谋臣将军做的,但他过分自负,现在又自以为是的保存实力寒了其他人的心。我看呀,他那些忠心耿耿的智士武将都该伤心了……这样的性格,能成功就天下红雨了。”
傲楚殇此刻心里已经渐渐发寒了,这个皇太子的手段太多了。九皇爷的政变,除了唐骊辞的出现让他稍稍意外了下之外,就连老君主的心腹曲泉丞和双修宗师死亡都没撼动他皱眉,其他时间都是一直镇定自若……
这个其他时间就包括了苏琚岚被挟持,一群孩童意外搅局的时间……
好像很多无意间看似真情流露的场景,似乎都是别有深意在!一切都非常适合的彰显他何等有情有义,大仁大爱,另一方面也狠狠衬托凹陷九皇爷是何残暴无情,狼心狗肺。
这个颜弘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此刻看他的目光闪烁,似乎还留有余地!
“皇太子你看!”有人迅速跑到颜弘皙身边说道,然后指着宫墙外已经沦为浴血战场的广场。刚刚出现的那支骑乘魔兽的军队也被血战的九皇爷部署的人拦下了,眼看着九皇爷那边的人几乎是搏命攻击时,天空中飞禽军队中某一只巨鹰突然仰天呼啸了一声,上面站着一位青衫男子,正是整支军队的指导者——聂栾!
整支魔兽军队在他指挥下如潮水般迅速后退,保存实力飞速避开双方厮杀中。他们这一退井然有序,高空中的飞禽顿时俯冲下来,每只魔兽都跃身飞到飞禽背上,全部腾空而起,使得九皇爷的人就算想追也追不上。
九皇爷眼睛瞪得死大死大,这只强大到可怕的军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整个天空瞬间遍布飞禽魔兽,九皇爷这端还有许多宗师也悬浮在空中做攻击,但鉴于对方魔兽太多且面相狰狞 ...
(,再加上九皇爷迟迟不下令,就聚屡飞回九皇爷附近。『』
九皇爷抬头望向高空中的唐骊辞,道:“唐少主,这些人可否交给您应付了?”别忘了还有唐骊辞这尊鬼神的存在,他若出手,即便是来千千万万个凶狠的将士也奈何不了!
唐骊辞沉默地看着九皇爷,因为苏琚岚被他挟持着,显然苏琚岚所站的阵营并非九皇爷这边!倘若自己出手扭转了政局,砸了苏琚岚的计划也非好事。他暗地望向苏琚岚,后者同样皱眉望向自己,唐骊辞顿时会意地答向九皇爷:“不可。”
九皇爷面色有些难看,“但是我请您来帮助我,您怎么可以不出手呢?!”
唐骊辞身边的金允庭沉声道:“九皇爷,我们当初说好只对付那对双修的男女宗师,其他人并非在我们应诺的范围。”
九皇爷面色越发难看,白白花费力气请了这一尊鬼神来帮忙,却没想到从头到尾都不出手顶多说一两句话吓人就算交差了?但似乎也在意料之后,他仿佛想竭力模仿颜弘皙那种云淡风轻的表情,皮笑肉不笑,朝身边一个穿着黑衣蒙面人说道:“那么这支突然出现的该死军队,只能拜托您了!”
原先九皇爷的隐卫都是黑衣蒙面打扮,所以没有人会去区分他这群黑衣蒙面人有何区别。如今见九皇爷另眼相看这一位,就能发现他虽然外在与其他黑衣蒙面人无差,但是蒙面时露出的眼睛额头,在额头那里,额外多处并列着的三道黑色裂缝。
九皇爷低声请求后,这黑衣人顿时桀桀发笑,发出舔舐口水的声音道:“我刚巧也饿了,正需要吃点东西补充力气。”然后眼神稍微一凝聚,三道黑色裂缝瞬间睁开变成三只眼睛。整个人就漂浮了起来。
这个黑衣人身上的气息让唐骊辞和苏琚岚燃起愤怒之感,因为这股气息是人魔族专有的!
站在城墙头上的颜弘皙和傲楚殇看着突然出现的这名黑衣人,由这黑衣人身上散发出的戾气过度森然使得所有人都起了浑身鸡皮疙瘩。颜弘皙有些意外的挑眉:“这个时候,九皇叔还有什么昏招出?”
黑衣人身上散发的气息让天空中的飞禽走兽发出不安的鸣叫声。他首先是望了一眼高空中悬浮的唐骊辞和金允庭,然后继续桀桀的笑,骤然间扑到最近的那只飞禽上,蒙嘴的面纱顿时被无数锯齿牙齿扎破,然后这些牙齿也用力咬在飞禽身上,整只飞禽顿时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巨大的身影瞬间萎缩下去。
骑乘在这只飞禽背上的宗师和魔兽骑士迅速联手攻击这个诡异的黑衣人,却没想到黑衣人的脑袋突然间一下子甩了出来,就像一颗被麦芽糖黏住的皮球甩出来,绕着骑士和宗师的身份转了圈骤然锁紧,就将他们困出来,一颗头颅悬挂在头顶,猛然间血盆大口张开,一口就吞并了这两人的头脑继而蠕蠕的往身体继续吞下去。
苏琚岚瞬间明白了,语气森寒朝附近的九皇爷问道:“你请了唐骊辞做帮手,居然还敢同时叫人魔族做帮手,胆子可真大?”
九皇爷骂道:“圣族和人魔族的恩怨是他们的事。”
苏琚岚冷笑连连:“人魔族的胃口是要吞掉整片大陆,你觉得不关你的事?!”
九皇爷看着天空中那个人魔族瞬间搅得这支临时出现的军队天翻地覆,得意猖狂的笑,剑尖同时架在苏琚岚脖颈上,挑眉道:“以后的事,有谁知道?我看弘皙是不可能救你了,你还是关心能不能在我的剑下多活几日吧。”
苏琚岚反笑道:“你跟楚殇是有言在先,在盛典结束后就放了我。你现在敢杀我吗?”
九皇爷微微眯起眼:“你倒也有点伎俩!”
“何止一”苏琚岚低头看着抵在脖颈上的剑,抬眼冲九皇爷微笑:“估计接下来的事,兴许会让你吐血三斤呢!”说完,她的脖颈在九皇爷的剑上一划,热血喷溅,而她也就闭眼倒下去了。
金允庭几乎是要失声喊出来,却被唐骊辞制止,唐骊辞道:“她没事。”
“小岚!”可是站在高台上的颜弘皙立即失声喊道,混战的人被这痛彻心扉的喊声惊得回头看,就发现九皇爷真的将那婢女毫不留情的杀了!
九皇爷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望向高台上的傲楚殇。果然,就见傲楚殇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他被这婢女气得有些怒发冲冠了,自找死路也别跳这种时候,会破坏了他跟傲楚殇的契约!
九皇爷恼怒的抓出怀里那张与傲楚殇白纸黑字的契约,撕个粉碎,然后翻身返回自己的坐骑,命人将这巨石木架丢弃不理,自己举起手中的刀枪指挥自己那支最具攻击力的将士,奔驰而去:“继续攻城!”
他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赢颜弘皙,证明他更能胜任君主之位。
颜弘皙眯着眼看着即将被撞破的宫门,暗地叹了口气:“这门的质量可真差呀,居然只挺了二十四下的撞击?”然后整理衣衫,摆手示意傲楚殇留在原位看戏,自己孤身走下了宫墙去,命令宫门打开。
九皇爷见宫门打开了,唯恐是诈,顿时命将士后退查看情况。
城门打开后,随后空荡荡的门里,只站着颜弘皙一人。他缓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缓缓走到宫门,站在距离九皇爷将士不到十丈的距离。
众人一时茫然,不知道这名皇太子忽然自己跑出皇宫做什么?也有人计划着是不是现在冲上去直接杀了颜弘皙,然后就更能稳操胜券,但是想想颜弘皙刚刚一人独挡百万箭镞的画面,就知道即便是围攻短时间也伤不了这皇太子……
“九皇叔,你还记得这把剑吗?”颜弘皙突然从腰间摘下一把短小精致的佩剑。九皇爷当然认得,这是皇室子弟刚懂事时就会匹配的剑,象征皇室地位与荣誉。
“九皇叔,这是我小时候刚懂事时,皇爷爷送给我的剑。你也有一把,大哥也有一把,我相信皇爷爷将剑交给我们的时候,都告诉过我们每个人,用剑的意义就是保护保家卫国,保护自己身边想要爱护的人!”
“我想说此刻在场所有执剑的将士们,你们虽拿着手中的刀剑,可是你们还记得这手中执刀剑的意义吗?!”
“我说你们都忘了!因为殷悦国子民的刀剑,历代规定,对外绝不对内!”
颜弘皙脸色无比严肃,目光轻轻扫去,望着所有人道:“你们当军是为了什么?绝不是为了那一点点饿不死吃不饱的粮饷俸禄而去当兵的,总归是有点热血,希望能做个轰轰烈烈的英雄!保护国家不受外敌入侵,保护国家江山社稷,保卫百姓,保卫我们的亲人,让大家能够过上幸福无忧的日子。这就是身为将士,身为男人应当的责任!然后等你们老了之后,可以很骄傲的告诉子孙后代,曾几何时,我们为了国家做了一件什么样的事情!”
“可是如今你们竟将刀剑对内,纯粹是为了九皇叔的一己私欲!你们都是殷悦国的子民,是非不分听从他的话,把刀剑对着我们自己的同胞兄弟,协助他残杀同胞,逼供退位,谋朝篡位。数十年后,你们怎堪对 ...
(得起这段遗臭万年的历史?怎么敢告诉你们的后代子孙,曾几何时,你们为了帮九皇叔作乱,杀了多少懵懂无知的三四岁孩童,又杀了多少深受挟持无法反抗的女子?”
说完,颜弘皙双手捧起自己这把佩剑举过头,然后双膝跪下,望着那些目光闪烁的将士们,道:“再问一句,你们还记得执剑的意思吗?”
那些拿着刀剑的将士们心中大恸,目光错愕的望向自己手中已经沾满同胞鲜血的刀剑。
良久之后,于是站在城墙上的傲楚殇就看到了这一幕:广场上黑压压跪倒了一片。
九皇爷看着自己栽培、拉拢、高官俸禄捧出来的将士突然间全跪倒,就像针扎的他双目剧痛,他气得满脸苍白的吼着那些跪地的将士站起来继续战,可是除了少数个肯站起来回到他身边的将士外,其他人都捧着自己的刀剑惭愧的跪在地上。
颜弘皙扬眉朝九皇爷笑了一个讥讽的眼神,然后无所畏惧的捧着佩竭到那座搁地的巨石木架旁。附近的人都抓着首重刀剑警惕性的看着颜弘皙,却见他翻越到巨石背上,将红颜薄命的婢女紧紧抱入怀中,牙关紧咬露出沉痛的表情。
九皇爷指着颜弘皙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身边将士无所动,他就吼向天空中的人魔族,那人魔族顿时嗅着颜弘皙那身鲜甜血肉凶狠的扑下来。
颜弘皙低声在眉目紧闭的苏琚岚耳边道:“好了,我演戏演得够累了,该你动手了。”
躺在他怀中的苏琚岚无声笑了下,一股四彩华光暗暗浸入地面。在人魔族攻到跟前,骤然间化作一个异彩流光的防御结界将他弹飞出去。
这个人魔族的怪人和九皇爷顿时满是错愕的看着颜弘皙抱着婢女身体被包裹在一片摧残的光芒中,然后有第三个身影漂浮在他们头顶上空,衣着华丽,虽然身体面容若隐若现看不清晰,但那肆意飞扬的紫发却异常瞩目,九皇叔当下惊得闪了舌头:“苏琚岚?玺岚!”
唐骊辞略微吃惊的笑了一声,道:“玺岚,才多久没见,你就已经跨入半神阶段了。”
这个若有若影的光影,是苏琚岚用宗法虚拟出来的影像,即便没有本尊厉害,但也能施展出六七成的力量。这抹影像就静静漂浮在半空中,由四彩花光簇拥着,看起来无比神圣厉害。
她仰脸望着那名桀桀狂叫的人魔族,也不做任何动作,那个人魔族的怪人桀桀叫着似是等的不耐烦顿时再度飞扑过来,但飞扑到半路突然感觉头顶有异样,猛地一抬头,陡然就看见面前无数火光闪烁!
密集如暴雨的火球就这样铺天盖地的落下来,这怪人被这数量惊了下,但区区火焰有何了不起的,当下左右闪躲着这些红色火焰,然后缓缓捏起防御结界,可这时红色火焰球刚落下一阵后,后面携带着却尽是白色火焰,既诡异又圣洁的矛盾气息传来,让这怪人面色大变的脱口道:“难道是冥火?!”就见这股白色火焰顷刻间投射下来,穿透了他的身体,他在后知后觉的惶恐中灰飞烟灭了。
冥火是唐族和玺族练手创造的一种特殊火焰,原本就是专门人魔族而制,只是没想到今天特地用上。
九皇爷眼目呲咧的看着这个人魔族特地派来的高手瞬间就被秒杀了,指着那抹飘荡的紫影怒骂道:“这是我们殷悦国内部的战争,阁下为什么要Сhā手?”
颜弘皙抱着苏琚岚的身体站起身,反问道:“九皇叔,你都能将唐骊辞和人魔族请来做帮手,为何侄子就不能将玺岚请来相助呢?”
九皇爷死死盯着他,看着空中那支军队因为没有人魔族的干扰瞬间恢复秩序,漫天遍野的咄咄逼人,心中渐渐凉了半载,他也无法指望剩余那位高傲的唐骊辞能再帮什么忙了,因为世人都知道唐骊辞和玺岚是一派。
谋臣和老臣子们长长叹了一声,看着站在巨石上的颜弘皙,他们已经信心全无了。
谋臣低声道:“我们败了!”然后走到九皇爷身边,看着面如死灰的九皇爷,心中升起一股可怜可鄙的意味,但还是道:“九皇爷,现在集中所有人力量撤退离开金陵城……以后或许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这话,其实谋臣自己都说的没有底气了。
九皇爷眼神空空的,似乎也没听见谋臣的话,只是茫然的点了点头,却忽然眼神一变,变得狰狞,他大吼道:“不可能!我不信!我不相信我会输!我还有整支攻击力最强的军队,哼,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老陆,我把我的将士分给你一半,你带着他们杀光这些该死的飞禽走兽,我亲自率领剩下的一半将士攻破皇宫,我就不信我会失败!”
谋臣不再说什么,叹了口气,只能由着九皇爷做困兽之斗了。
颜弘皙抱着苏琚岚居高临下,笑看着九皇爷还未抵达王宫门,那支他自诩最强的军队被聂栾他们攻击的像被剥去皮的笋,一层又一层的剥小削弱,然后拼死终于闯入皇宫后就剩下不到百来人。
九皇爷满身是血的率领残留的百来人继续往里面冲,满脑子已经再理智可言了,也不管自己谋臣或者其他臣子了,直直冲向老君主的宫殿。
颜弘皙挥手示意聂栾他们停止攻击,静待在原地,一边将被九皇爷抛弃的谋臣等人抓住,一边听着九皇爷那喊打喊杀的声音冲入后宫之中。
颜弘皙慢慢走到这些谋臣面前,笑望着他们道:“是不是觉得我这九皇叔……俗不可耐了?”
谋臣他们连连打了寒颤。
许久之后,等到那喊打喊杀渐渐消失后,颜弘皙才正色冷道:“给本太子追!要好好保护我们的老、君、上!”
这时候再保护老君上?谋臣看着这位皇太子,眼底闪过复杂凄惨的微笑,随即望着九皇爷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道:“此竖子确实不足为谋!”
九皇爷杀入老君主寝宫中,仅存的百余名将士跟老君主刚刚带走的一千军马拼杀到一块去,浴血奋战间,双方兵马渐渐消耗殆尽了,就连老君主仅剩的那名双修男宗师也疲乏无力了。
颜弘皙这时候率领军队冲了进来,九皇爷又带着剩余几人匆忙逃回自己寝宫中。
他踏入整座不复辉煌的君王殿,内心冷笑表面却不动声色的命人赶紧将受惊的老君主转到自己的寝宫内保护后。
此时拼尽心腹拼尽自己残留兵力的老君主,也确实累的头晕脑胀了,被送到颜弘皙寝宫休息的他,一时间无暇顾及自己仅存的那名双修男宗师居然没有尾随而来?
颜弘皙微笑着扶起那名气喘吁吁的男宗师身后,拍了拍他的胸口顺气,然后带领着军队转而追向九皇爷而去。
“皇太子请小心。”这名男宗师还不忘吩咐道,然后擦着满头热汗正想着回到老君主身边,但刚走了两三步,两眼突然间死死睁大,几把鲜血凝结成的箭猛然从他心口位置朝外刺出,洞穿了他的身体。他立即回想起颜弘皙刚刚拍下自己胸口的动作,然后死不瞑目的倒下去。
九皇爷此时身边出了陆将军,就只有五六名猛将了,他们疯 ...
(狂的逃回九皇爷寝宫内,短暂的歇了口气。九皇爷顿时带着他们来到座椅位置,将那张白虎座椅挪了个方向,只听得铁锁撩动的声响,某面墙壁顿时翻转着露出了黑色的通道,他们迅速跑进去再关上门。
颜弘皙带着人进来,装镊样的找不到人,就遣送了所有人到别处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厅内没多久就只剩下他、怀中的苏琚岚、和聂栾三人。
他低头对苏琚岚说道:“好啦,可以睁开眼了。”
苏琚岚睁着眼从他怀中走下来,聂栾随即抱拳站到真正的主子身旁,而潜藏在暗处的邵氏九族也携带着那几名全部招供的婢女立即走了出来。
苏琚岚拿着紫锦摸了下脖颈上的伤痕,伤口自动愈合瞬间消失,而她墨黑的发也在瞬间变回亮眼的紫色。
她感应着地底处的情况,对颜弘皙说道:“他们全都在下面了。”
颜弘皙换换点头:“一切,都差不多该结束了。”然后上前抓住那张白虎座椅,非常熟练的打开暗道门,带着苏琚岚和聂栾走进去。
九皇爷带着七人在暗道里快速奔跑着,可是暗道机关和生死门却祸不单行的乱套了,明明亲自设计没有机关的路线全是机关重重好几次险些被乱箭Сhā死,而出口又突然被一面毫无去处的后墙堵住。
尾随逃亡的将士都急了,“九皇爷,你时不时急的搞错路线?这是你修葺的暗道,怎么一路走来都差点害死我们?!”情急间,众人也忘了用敬词“您”,让九皇爷更是恼怒大吼。
他自己当然不知道原因。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整座暗道的走向和布置都被苏琚岚改变了而已。他在自家寝宫内设置机关和暗道,自诩神不知鬼不觉,但却不知道就在刚刚被婢女们出卖了,他自诩最后的通天路,其实是黄泉路。
九皇爷见几条生路全部变成死路,咬牙带着人掉头朝来时的路退回去,却没想到有人点燃了暗道的灯,三道身影就站在入口的暗道处。九皇爷并无意外地看着颜弘皙和聂栾,只是没想到那婢女却也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紫发曳地,负手而立,透着一股丝毫不逊于颜弘皙的王者贵气。
颜弘皙看着震惊无比的九皇爷,微微笑道:“九皇叔,你输了。”
九皇爷咬牙切齿的指着苏琚岚,吼道:“我没输!苏琚岚,原来你一直假装婢女欺骗本皇,坏了本皇大事?!”
苏琚岚客气道:“九皇爷,这您可就冤枉我了。我只是临时加戏的配角而已,顺势而上,真正的主角可一直都是您跟您的这位皇侄子。”
九皇爷不甘心的望向颜弘皙:“我没输!如果不是我找来的唐骊辞束手旁观,魔族人难成气候,你怎么可能赢?仗着苏琚岚和她的军队,是谁都能赢!”
苏琚岚容不得别人侮辱唐骊辞,冷道:“九皇爷,外面那支军队可不单单是我的!我想你还记得当初玄神之赛被殷悦国赢走的四座边境荒城吧?听说当时老君主因为赢了玄神之赛而龙颜大悦,挥手给您、弘皙、大皇子封城作赏,你和大皇子巴着那些富庶城镇不放,硬是让弘皙接下这些荒城。你大概想不到外面那支军队,就是我跟他练手在这四座荒城里训练出来的,耗费了半年心血!”
九皇爷面色刷白地盯着他们,喃喃摇头道:“不,我不相信!就凭你们怎么可能练就出比我军队还强的力量?!”
“九皇叔——”颜弘皙哼道,“为什么不可能?难道就因为我比你小?有些事真的是不能光凭年龄决胜负呀。”
九皇爷气得浑身颤抖,举着手中的剑突然凶狠的刺向颜弘皙,在他身后的将士也纷纷拔剑而出,但剑锋回转间却是精准的瞄在九皇爷各处死茓,将他生生拦截下来。
九皇爷难以置信地看着拿剑挟持自己,居然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将士,其中包括他悉心教导的陆将军!
“老陆!没想到呀,这个时候你居然背叛我?!呵呵,也罢,大难临头,什么忠诚都是假的!”
陆将军这些人面色镇定的看着九皇爷,道:“九皇爷,臣等一直都很忠诚。”
九皇爷喷道:“忠诚?!狗屁,那你现在拿着剑指着我叫忠诚?”
陆将军道:“九皇爷,正因为忠诚,所以我们这时候才拔剑指向你,因为我们必须保护我们的效忠对象——皇太子。”
九皇爷气得心血上来,含在口中险些喷出:“你这叛徒!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背叛本皇的?你们跟了本皇十年,居然背叛本皇?”
颜弘皙沉声道:“九皇叔,他们是跟了你十年。但是你可知十年前,他们跟的是谁?又是谁将他们派到你身边做卧底?”
九皇爷浑身僵冷的看着颜弘皙,听着他微微含笑的冷语:“是你亲爱的皇侄子,我!”
……十年卧底?
可是十年前的颜弘皙还是五六岁的孩子,当年就有如此深沉的心机和长远计算了么……
九皇爷悲哀的发现,自己的皇侄子如此算计,哪里还有不成功的道理?
他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九皇爷仰天狂笑出声,一口血喷出。他抓着手中的剑猛地回转,用力刺穿自己的心口,临死前,死死睁着双目望着颜弘皙道:“弘皙,你确实是为君为王的料!”
084卷 气死老君主逼宫 寒朔纤尘
( 傲楚殇追问:“那九皇爷现在在哪?你们杀了他?”
苏琚岚道:“我们没动手,他是自杀的。『』”
傲楚殇顿了下,这时,颜弘皙突然低声笑了一句:“其实他完全不用自杀的。”顿了一下,他仰脸眺望远方,继而苦笑道:“其实九皇叔他根本就不用自杀的,可惜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也好,至少他在我心目中还能留点好印象,值得我以后的每年今日都为他祭拜。”
傲楚殇望着高深叵测的颜弘皙:“我真的有些想不明白了,你们的脑袋到底是怎么计算出这些事情来的?”
颜弘皙微笑道:“事到临头,谁也不能说有真正绝对的把握。我只是对九皇叔的性格,比你们谁更了解而已。琚岚,傲楚殇,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静静,待会还要准备去见我那位皇爷爷。”
苏琚岚点头,看着傲楚殇欲言又止,就硬是带着他离开。
下城门口,她忽然停下来,从袖口里抽出一把白纸黑字的纸屑递给他,道:“楚殇,既然九皇爷死了,政变也失败了,你与他的契约也就失效了。但是以后,你就别再做这样的傻事。”
傲楚殇愣愣的接过被撕裂的契约,火焰倏地燃起,将这些白纸黑字烧毁。他苦笑道:“跟颜弘皙比,我确实很傻。当时决定写下这契约时,我就想了很多,绝对不能做丧权辱国的事,可是也怕你出事,所以我决定只要我这辈子不做君王,就能两全其美。事实证明不管这契约生不生效,我都不是为君为王的料。”
傲楚殇说完,目光如电,紧紧看着苏琚岚:“我决定今日离开金陵城回去,你,也不会跟我一起离开了?”
苏琚岚摇头:“不会。楚殇,回国的路上,好好保护自己。”
“我知道。”傲楚殇点头,迟疑的伸出手放到她的脸颊上,轻轻描绘着,勉强笑道:“以前赢驷在你身边会肆无忌惮的宠你,可换了我,这段时间显然没照顾好你,对不起。我走了以后,照顾好自己。”
苏琚岚沉重地点头。
傲楚殇突然情难自控的抱住她,紧紧抱了会儿,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他毅然诀别的背影,苏琚岚知道他从这场政变中有所感悟,想要找准自己的定位。
她仰脸看着站在宫墙上的颜弘皙,转身寻回之前假扮九皇爷黑衣人的玉崔嵬和秦卫霜,再到王宫后院与唐骊辞、聂栾等人会合。
唐骊辞骑着钦辟,金允庭骑着白犀牛,以及聂栾等军士也纷纷骑乘着魔兽飞禽汇聚在王宫某处空旷无边的平底上。
苏琚岚让聂栾他们将魔兽飞禽藏回召唤阵内,然后全部部署城外去,以免再给金陵城添加其他恐惧。然后,这才走向唐骊辞和金允庭,“分别多日,你们一切还好吧?”
唐骊辞点头。
金允庭忍不住道:“琚岚姑娘,刚刚看到九皇爷对你动手,差点被你吓死。”
苏琚岚笑笑,望着唐骊辞道:“对不起,害得你跟九皇爷的谈判破裂了。”
唐骊辞无所谓道:“原本也没指望他登基后的军队能有多大作为。倒是那个皇太子,让我不得不刮目相看!轮城府、轮手段,那九皇爷即便再活几世也斗不过。”
“有些本领原本就是天生的,不是想斗就能斗过的。”
更何况是身处王室,从小耳濡目染,要么斗赢站在高处,要么斗输万劫不复。
颜弘皙终于下了宫墙后朝自己寝宫走去,他刚刚命人把老君主挪到自己那边好好保护。一边走,一边不断的向身边下属发出一条条命令,短短时间内就将宫内所有事情有条不紊地安顿下来。
“咳咳咳……”远远地就听见老君主的重咳声。
颜弘皙寂静孤冷的眼神瞬间恢复温和,然后跨门而入,那些围在老君主榻前各种伺候的人见他出现了,着急行礼:“参见皇太子。”
颜弘皙点头,看着那边奄奄一息的老君主,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让君上安静安静的休息,再赶紧召唤乐师族的医师过来给君上看病。”
“是,皇太子!”这些侍臣嫔妃们赶紧点头推出去。各人心知肚明,今日之事结束后,恐怖此刻以皇太子身份出现的颜弘皙,很快就要变成君上了!
偌大的宫殿里,突然间变得好安静。眯眼休息的老君主正纳闷怎么都没声音了,他睁开浑浊苍老的眼睛,就发现整间屋子只剩下颜弘皙一人了。他勉强撑着身子做起来,眼底闪过复杂情愫,道:“你那混账的九皇叔呢?”
颜弘皙走到老君主榻前,单膝跪下,低着头却不看他,道:“已经自尽了。ww”
“你做的很好。”老君主说道,浑浊腐朽的眼神里瞬间消去一切帝王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警惕!
他看着面前的皇孙,看着颜弘皙,他的眼神里没有政变结束后的喜悦,而是警惕和戒备。
时间犹如死了一般凝固了,两人都沉默着,似乎都是在考验对方的耐心。
颜弘皙纹丝不动的跪在老君主面前。
可老君主却慢慢的将手放入腰间的佩剑里,想要费劲抽出来。
颜弘皙低垂着头,有些失望的闭上了眼,再度睁开时,整间房瞬间窒息逼人。老君主承受不住这种压迫,颤巍巍的手显然更加无力的拔出剑。他最终踉跄地倒回枕头上,侧头望着颜弘皙,用着嘶哑怨恨的声音说道:“你也想要我让位?”
颜弘皙不说话。
老君主依旧一边不懈努力的费劲拔剑,一边看着颜弘皙,缓缓道:“这次的政变是你一手平息的。你九皇叔死了,所有势力都瓦解了,而我也损失了心腹和下属,现在金陵城是唯你独尊了!你这么年轻,却又这么果敢,心思缜密,布局严谨……能走到当前这个局面,多半都是你的能力。所以按照当前的情况,你觉得我应该宣布退位给你才对,是吗?”
颜弘皙依旧不说话。
老君主无话可说了,依旧在费力拔剑,可是剑终究拔不出来。
颜弘皙终于抬起头,笑了声:“皇爷爷,就算你拔出剑来,能杀得了我吗?”
老君主苍老的面色顿时出现愤怒的红潮,竭力吼道:“我已经立了你为储君,我再多坐五六年就死了,这王位肯定是你的,难道你现在等不及要让我退位吗?”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手中的权利交出来,更何况还是一国之君的位置!
即便是自己最喜欢的孙子,即使是自己立下的继承人!
想要继承,就必须等到他死了才行!
否则,你就是叛徒,你就得死!
这些就是老君主的心思。
颜弘皙平静的看着他,老君主被他盯得气势再度一点一点的萎缩下来,呼吸也一点一点的急促起来,咬牙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皇爷爷,孙儿哪敢对你怎么样?”颜弘皙轻松的站起来,走到老君主榻前 ...
(座下,脸上依旧挂着温和明熙的微笑。老君主却整个紧张起来,在颜弘皙伸手帮他扶正袍子时,更是惊得全身颤抖。
颜弘皙看着他如惊弓之鸟,轻轻笑道:“孙儿对这王位可不像九皇叔那样急迫,因为您能活于世的时间确实很短,我又怎么会等不及要逼你退位呢?”
老君主浑身青筋暴跳的盯着颜弘皙。
颜弘皙微微笑着:“孙儿只是想跟皇爷爷说说话,给您说些高兴的事,让你别因为九皇叔的死而伤心。”
“皇爷爷,您还记得我很早之前跟您请旨,想娶傲凤国苏王的四女苏琚岚吗?可是你说我年纪还小婚姻之事日后再说,但是两国联姻确实能增进情谊更是迫不及待,所以就变成您勉为其难地纳琚岚为妃了。”
老君主听见这话,心中狠狠一咯噔。他当时否决颜弘皙娶苏琚岚根本原因就是怕这孙子势力扩张太快,再者苏琚岚背后有苏王、白赤城等力量撑腰,所以他才口舌如簧的抢走颜弘皙的请婚,换成他自己上位。事后知道苏琚岚就是玺岚后,更是疯狂派人寻找,不仅仅是冲着圣族更多力量,还有因为圣族长生不老的秘密。
所以老君主刚刚说的什么存活于世只有五六年就退位,也是假的,他天天都在派人寻找长生不老的方法。
颜弘皙看着眼底深思重重越来越惧怕的老君主,知道他心虚了,更是温柔笑道:“皇爷爷,您还记得在我刚能三岁的时候吗?您是如此的宠爱我,甚至不顾百官大臣的反对,硬是将九皇叔的储君之改成了我。虽然我没多久就经历了险些溺水而亡、中毒致死等等灾难,但心中依然记得皇爷爷待弘皙的‘好’。”
老君主听这话,更是心跳加速:当时他还没过当够君主的位置,却眼看着自家儿子老九的势力渐渐高涨,也即将成年达到可以继任王位的岁数了,所以他才想千方百计的薄自己的权势且不受攻击。恰逢此时颜弘皙出生,他就强行改立颜弘皙为储君,把老九那些人的愤怒转移到颜弘皙身上,结果就变成了他依旧稳居王位,九皇爷一派和颜弘皙一派为斗。颜弘皙年幼,背后自然是颜弘皙的父母和其他叔伯的支持,这样斗来斗去,最后子孙斗到今日只剩下九皇爷、颜弘皙和墙头草的大皇孙了!而他,也稳坐王位到现在。
颜弘皙不傻,甚至可以说是聪明的无可匹敌。他很早就明白如果老君主是真心疼爱他,又何必急着在他毫无抵抗力的时候就把储君位置扣在自己头上,让自己举步维艰,几乎是水里来,火里去呢?所以——“所以皇爷爷,儿孙会孝敬你,绝对不会逼你退位,绝对会等你死后才上任。”
颜弘皙声音虽软,但话里却有着说不出的硬跟狠!
“只是皇爷爷,您毕竟老了,国事繁杂,您精力不济,这次九皇叔政变实际是有很多蛛丝马迹透露,可你却未能及时发掘,甚至还赔光了自己的心腹和将士,捣得王宫守卫全失。倘若不是皇孙儿和琚岚半年前未雨绸缪的在四座赢来的荒城里训兵,恐怕您早就一命呜呼了。所以您还是好好静养吧,以后外面的事,就交给皇孙儿处理就好。”
“半年?训兵?你早就有所准备,为什么到最后才出手,让曲泉丞和吕女白白死了?”老君主突然间强撑着口暴怒道。
颜弘皙微笑道:“皇爷爷,孙儿当时只是不清楚九皇爷的兵力强弱而已。看着曲泉丞和吕女死,孙儿也为皇爷爷心痛呀,毕竟皇爷爷身边多年来能够依赖的亲信且还有点能耐的也就这几个了。啊,对了,皇爷爷,忘了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希望您别太难过。刚刚在九皇爷寝宫内,孙儿正要去追九皇爷,发现吕男突然间暴毙了。”
“吕男是你杀的?!”老君主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盯着颜弘皙,更是竭尽全力想要拔出剑。曲泉丞和吕男吕女都死了,他身边的将士也被九皇爷杀光了,什么都没了!他真的是什么力量都没了!
颜弘皙看着浑身颤抖到抽搐的老君主,笑着再接再厉地补上一刀:“皇爷爷,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孙儿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找到了琚岚,也就是你拼命寻找的那些圣族后裔之一,孙儿与她已经相互倾心了,她宁愿隐姓埋名留在孙儿身边当个婢女,也要与孙儿厮守。对,就是您见到的那名婢女,她身上还带着我的龙血珏呢,但孙儿不愿她如此委屈自己,所以还想让皇爷爷您主婚,给琚岚一个太子妃的名分呢。”
老君主双目骤然一圆!他早就知道自己身边的梅妃是苏琚岚派到身边做的卧底,却没想到那婢女就是大名鼎鼎的苏琚岚。亏他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看破他们的伎俩,还故意暗中牵线让梅妃有机会勾搭九皇爷做双面间谍,让九皇爷和颜弘皙斗得更狠。却没想到,完全没有想到所有的一切都尽在这皇孙儿掌控中。
从头到尾,看似是自己高高在上操纵着老九跟孙子的斗争,却没想到自己反倒是被这孙子桥鼻子走!
老君主大怒之后又是大悲,苍老颓废的身体怎堪这番大起大落的情绪,当下浑身猛然一颤就直直倒入卧榻上,一双目死死睁着不再有光彩了。
颜弘皙看着老君主就这样被气死了,遂平静一笑,然后缓缓跪在榻前,磕了磕头。
胡氏乐师族和其他医师恰好此时刚刚抵达,见颜弘皙跪在榻前磕头,赶紧上前检查老君主的情况,一群人细细检查后相互对视确定老君主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而死并无外伤,当下以为是因为九皇爷之事被气死的,所以纷纷围着坐塌跪下,也劝颜弘皙不要过度悲伤,要以大局为重,如今攘外安内就靠他一人承当了。
颜弘皙表现得非常感谢他们的善意,然后身形有点踉跄,显然是因为今日之事费劲心神导致,冯义和宋尧就迅速上前扶着他来到外面休息。
一出了房间,颜弘皙就伸手推开两人的搀扶,眉宇间带着冷酷和威严:“好好盯紧里面的情况。对了,琚岚在哪里?”
冯义和宋尧摇头,冯义道:“皇太子,属下先前看见七皇子和郡主在一起。”
颜弘皙愣了一下:“傲楚殇现在已经准备回傲凤国了,难道……琚岚和他一起走了吗?”说着,颜弘皙突然间挣开两人朝城门口狂奔而去。
冯义和宋尧从未见过皇太子如此失态慌乱的模样,当下怔得不轻,都忘了追过去。
颜弘皙只知道自己现在满脑子疲惫不堪,他好累,只想此时有个人能陪着自己,所以此刻根本就不去细想苏琚岚是不可能跟着傲楚殇离开的,只是他自己累到不去思考,就纯粹是害怕苏琚岚突然这样离开了,然后身边没有人陪伴,孤单的太可怕了。
颜弘皙狂奔着冲出了王宫,跑到了城门前,守卫城门急着向他下跪,而他只顾着原地眺望却望不见傲风国军队,就急忙跑到城墙头,视线尽头终于看到了远方那马踏尘土肆意飞扬的背影。
这位永远高高在上永远镇定自若的皇太子,盯着傲凤国军队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失声喊道:“琚岚!琚岚!”
喊过之后,精疲力尽的他呆呆的看着远方。事实上,在他失神的瞳仁里,傲凤国军队早 ...
(已走远走得不见踪迹了,远方只是片可怕的雪花而已。他愣愣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被风吹拂的白衫和头发,那宽大的袍子,使得他看上去有种凄凉的萧索。
这样可怕的,寂寞的,傲然的神情,是尾随而来的宋尧侍奉他多年以来,一次也没见过。他此刻是完全陌生的,不能靠近也无法靠近的,好像一碰就碎的样子。
“颜弘皙!”苏琚岚终于在冯义慌张牵引中追到了城墙后,就看到颜弘皙突然间疲惫透支的要倒下去了,她飞速冲过去搂住他的身子。
意识有些浑浊的颜弘皙,因为她的声音勉强睁开了惺忪沉重的眼皮,他有种破涕为笑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苏琚岚,浑身几乎没有一根骨头,完全靠在她身上。他紧紧抓住她的衣服,喃喃说道:“你没有走,琚岚……太好了……我太累了……只想找你陪着,不想被其他人看到……”
苏琚岚感觉到他抱住自己的身体是浑身发烫,她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额头,烫的可怕。
“弘皙,你发高烧了,需要赶紧看医师!”她试图松开他的手,但颜弘皙死死抱着她不松开,她看着他面色是掩不住的青白,只能将他的头按在胸前,柔声道:“好,我陪着你,不会让其他人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他一直抓着自己的衣服,那种神情叫她无论如何也放不开手。她一遍又一遍抚摸着颜弘皙微微颤抖的脸,安抚到他终于宽心的昏睡过去,就立即让冯义和宋尧将他带回房中。
他自己的寝宫因为老君主的死讯而人来人往了,苏琚岚就将他带回自己休息的房间中,并暗地叫来胡砂帮忙。
胡砂和乐师族在这场政变中是处于旁观者的状态,从未出手。此时九皇爷自尽、老君主驾崩后,乐师族才规规矩矩的按照规矩处理他们的后事,不求依赖哪方富贵荣华,只求中庸得个生存。
胡砂来到苏琚岚房内,看着突然间昏厥的颜弘皙,以往再讨厌也忍不住心生怜悯,因为从当前局面来看,九皇爷造反,老君主驾崩,余下的颜弘皙确实有点可怜了。她给颜弘皙搭了脉,又试探了额头,掰开嘴巴看了看舌苔,确定并无大碍后就安慰苏琚岚道:“没事。跟老君主一样是因为情绪大起大落导致的,只是老君主体质衰老所以病逝,他年轻力壮的,休息几天就能彻底康复的。”
幸好,不是大病。
苏琚岚松了口气,看着昏睡中的颜弘皙张开嘴用力喘息的模样,看着他抓紧自己的衣服,就像试图抓住的救命稻草那样,死死不愿松开,口中断续喊道:“琚岚,别走……”
苏琚岚急忙催促着冯义他们赶紧去熬药,最怕的就是这种发热感冒的小病,因为必须由病患者自身复原,不像那些重伤或者法力过度消耗的人可以用丹药复原。
老君主千方百计的算计,九皇叔的拼命施压,这些都逼迫得颜弘皙不得不去斗,斗输的结果是自己死,斗赢的结果是他们死,他绝不可能输,所以结局早已明了。只是当九皇爷和老君主真的死掉后,他也需要接受发现这世上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消失了,这种接受需要个适应的过程,他现在就是在这个适应的过程,只是有点脆弱,有点孤单。
昏睡中的颜弘皙不敢做梦,梦里永远是可怕的厮杀与争斗,周围永远是要他死亡的声音。
所以,赶快醒过来吧,弘皙!醒来,醒在有人喊你回来的世界里……
颜弘皙换换睁开眼,眼前是无数根流窜过的光线,他什么都看不见,估计这就是发高烧的后遗症了,身上时冷时热更是痛苦。
有人将温暖的毛巾盖在他的额头上,很舒服,那人说道:“……终于醒了,颜弘皙,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能张口喝药吗?”
他脑子里的混乱慢慢恢复清明了,意识到这是自己刚刚期冀抓住的人,也是刚刚喊他回来的人。他被人扶着靠到某具温暖柔软的身子上,虽然有苦涩的药送在嘴边,一口一口的喂着,但是心理凄苦的情绪却慢慢降了下去。
苏琚岚看着颜弘皙虽然没有睁开眼,但还能将药喝下去,这也就放心了,将他扶回床上躺着,盖了三层被子,看着他安然入睡。
聂栾他们还等在外面问话,苏琚岚便要起身,但熟睡中的颜弘皙依旧攥着她的衣服不放,她轻轻掰开他攥得死紧的手指,却反被他握住了手指,再也掰不开。她只能作罢,让聂栾冯义他们若无紧要的事便散去。
她衣不解带的照顾了颜弘皙两天一夜,终于看着他睁开眼醒过来,立即伸手摸着他的额头,笑道:“已经退烧了。你感觉怎样?”
颜弘皙看着她,眼睛里忽然有什么东西再聚集,湿润的,透明的,“已经好很多了。琚岚,我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
“睡了两天一夜,应该饿了吧?能坐起来吃点东西吗?”
颜弘皙点了点头,不用帮忙也能自己坐起来。他确实还很年轻,所以睡了这两天一夜,体力自然恢复得很好。
苏琚岚走去端了碗小米粥回来,一勺一勺送到他嘴边,颜弘皙也一口一口吃着,吃完后,慢慢伸手抱住了她,将头靠在她肩窝里,低声道:“琚岚,谢谢你照顾我。”
085卷 求苏琚岚下嫁 寒朔纤尘
( 苏琚岚的声音轻柔而低缓,像窗外拂过的微风:“也不用跟我道谢,其实我能够理解你的感受。『』虽然九皇爷和老君主多年来拼命算计陷害你,但你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再坏的人或物就这样彻底消失不复存在,一时间心里也会觉得空荡荡难以接受。”
颜弘皙忍不住缩紧手,将她抱得更紧:“琚岚,我觉得很庆幸,因为就算不用我说,你也总能明白我的想法,只有跟你相处我才不会觉得累。你明白那种感觉——当我终于意识到他们死了不可能再活过来,我就会觉得怅然若失,所以我害怕的想去找你,因为有你在旁边,至少我不是一个人,就不会有这种惶恐的感觉了!”
苏琚岚安安静静地听他说,一下又一下的抚着他的头。这样的场景,让她突然间想起喻涛死时,他是如何安慰哭的歇斯底里的自己。
“天还没亮,你再休息一会吧?”
“我不想休息,怕作梦。”颜弘皙靠在她的肩窝上,唇边弯曲了些,形成一抹讥诮的微笑。“琚岚,我有时候做噩梦反倒觉得庆幸,因为做了好梦特别容易醒,梦醒后与现实悬殊太大,反而更痛苦。”
颜弘皙抓着她的手放到脸上,沉重地叹了口气,就在苏琚岚思索着该如何安慰他时,颜弘皙忽然低声说道:“琚岚,我们成亲吧。”他嗓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说出这句话时也带上了几分艰涩不定。
颜弘皙的眼茫然望着头顶床幔,苦笑道:“如果说这辈子必须要有人陪着才不至于可怜,我希望是你陪着。”
“可我以前却总是告诉你,我们是要处于长期争斗中的人怎么能有感情,那只会成为羁绊?”
“但凡是都有例外。我们例外了,我们可以相辅相成,不存在任何羁绊。”
“就像九皇叔挟持你的时候,如果他挟持的是其他胆小无能的女人,而那女人又恰恰像我在意你那样在意她的话,我的决定可能会动摇了。但偏偏他挟持的是你,我不仅不用担心你会受伤还能肆意表演,因为就算我不说,你也能读懂我的每一个眼神、明白我的每一个动作,然后配合我,我们毫无协商就能天衣无缝的赢了这一局!”
“琚岚,我总是在想我们为什么这么像?好像是同一个灵魂存在于两个身体中,没有谁能比我们更加了解对方。”
“或许这就是俗世所说的知己吧,但知己也远远不够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
颜弘皙笑了声,气息变得有些凉薄,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发丝缕缕穿越指缝地流泻。
苏琚岚始料未及的怔着,不语,望着颜弘皙,半晌才道:“所以……这就是你要我嫁给你的理由?”
颜弘皙苍白笑道:“一辈子能够相看两不厌,相辅相成,不就是成亲最好的理由吗?!”
苏琚岚好笑地摇了摇头。
颜弘皙续声道:“为什么摇头?琚岚,你觉得以你如今这尴尬的身份,你还能嫁给赢驷或者嫁给傲楚殇吗?苏王已经昭告天下表明跟你断绝父女情谊,你不再是苏家备受宠爱的四小姐,你在盗迆城已经没有家了,你拿什么身份回到傲凤国嫁给赢驷?是你玺岚这个圣族后裔的身份吗?但是圣族早就在三百年前就灭亡了!如今遗留的圣族后代,要么强大如你、唐骊辞,表面令人敬畏实则却遭人垂涎恨不得捕杀,要么弱如金允庭金家,一夜之间随时被人满门诛杀。”
“赢驷是赢尊王独子,得天独厚,位尊无敌,就算赢尊王允许你们在一起,傲君主和其他皇亲国戚允许堂堂一个小王爷娶一个鬼神难测的圣族后裔吗?况且你内心深处也早就摒弃了圣族后裔的身份!就算赢驷愿意抛弃整个家族跟随你,你舍得让他从此有家不能回吗?再说了你们跟郝师璇、人魔族迟早要交战,如果你们战败战死,到时候赢驷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琚岚……”颜弘皙呼出了心底最柔软的一口气,轻笑了声:“你很喜欢看赢驷笑。其实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总能笑得那样开心?所有人都觉得他笑的时候的眼神……就像琉璃一样璀璨漂亮……这样的眼睛……你希望以后用来哭吗……你想看着他心碎的模样吗……”
“琚岚,我可以把殷悦国和你对半分!你要报仇,我绝对会竭尽全力帮你!我也不在乎你现在心中爱的是赢驷还是唐骊辞,我们是同类——”颜弘皙转脸看着苏琚岚抖动不止的睫,道:“都是站在高处的人,却也是最可怜的人,实在没必要再跟其他人有何牵扯。『』就我们两个好好生活,好好相濡以沫,不会有那么多痛苦纠纷。”
苏琚岚寂静地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好半晌,她才低沉的、然后清清楚楚的说道:“弘皙,你有必要把话说得那么狠吗?”
颜弘皙嘶哑说道:“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们跟其他人不一样,也不可能一样!”
房内瞬间静下来。
苏琚岚的胸口一颤一颤的,梗塞着一股辛辣的滋味。
“不一样?那你当初不是说要撮合我和傲楚殇吗?而自己也说过曾对我动过心,但是你更钟情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权。没有我,你还有华丽宫殿、奴仆成云、其他没人作补充就不可惜了。”
颜弘皙盯着苏琚岚的眼,重又开口:“你明明知道我当时是在诓骗傲楚殇。”
“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了解你,甚至我有时候都不知道你说的是真话、是假话!”她摇着头挣开他的手,替他掖好被单死角,迅速起身道:“弘皙,刚才的话我会当做没听到,你烧刚退就再歇息一会儿吧。我累了,就在隔壁房间歇息,有事就喊我。”
颜弘皙顿时如泥塑般呆呆地看着她,“琚岚?”
苏琚岚始终不发一言地转身走出去后。
空荡荡的房间里,就剩下他一人。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嗫嚅见,眼中突然有泪滑落下来,一点一滴,落在脸上,滑进领口,他凄楚一笑:“琚岚,我可以做到像赢驷那样爱你的……”
苏琚岚站在房外,漆黑似墨的眼里也有晶莹透明的泪在酝酿,她迅速转过身仰望着天不让这些眼泪落下来。
秦卫霜候在外面看见她这模样,忍不住关切道:“郡主,您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所感伤而已。”苏琚岚迅速抹去眼泪,然后冲秦卫霜潋滟一笑。看着秦卫霜身形瘦削衣着单薄的等在房外任凭差遣,苏琚岚便将身上的羽缎斗篷脱下来披到她身上,道:“夜深风寒,小心着凉。”
秦卫霜被冻得苍白的脸有些绯红了,急忙想将羽缎斗篷脱下来披回给苏琚岚,因为苏琚岚脱了斗篷后只着棉衣更容易受凉。
苏琚岚摇头表示不用。
秦卫霜便道:“郡主,你不眠不休地照顾了皇太子两天两夜,先去休息吧,下半夜我来照看就好。”
“不用了。我暂时还不累,倒是你也不眠不休陪了我两天两夜,你先去睡吧。我想看看月色,待会若累了就换你。”
“那郡主累了记得喊卫霜。”秦 ...
(卫霜再三说道,这才离去。
苏琚岚在外面站了很久,直到感觉房内再无动静了,约莫是颜弘皙又睡去了,她这才转身开门进去,走到已平躺入睡的颜弘皙面前,但颜弘皙却没睡,他睁着眼静静躺着,表情恢复了平和安详,知道她回来了,云淡风险的说道:“琚岚,刚刚我胡言乱语,你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她俯视着他潮湿的眉目,默默地点了头。
颜弘皙遂冲她微笑了一声,唇角的笑容绚烂而明亮,好看的让人窒息。“那我再睡一会,确实有些累了,你等我睡着再走吧。”然后缓缓闭上了眼,浓密的睫羽像两片小扇,微微翘起。
这个时候的微笑,反而比苏琚岚亲眼见到他哭更难过!苏琚岚眨眨眼,眼泪也是一滴一滴落,她平缓了紊乱的心绪,又在床头边坐下,伸手轻柔地为他扯好被单,轻声笑道:“好。我就在床边,你不会再做梦了。”
隔日后,这场高烧来得快,退得也快,颜弘皙已经恢复如初了,只是苏琚岚与他之间多了一层相敬如宾的疏离了。
颜弘皙恢复了信心满满的眼神,嘴角再度衔着那度笃定从容的微笑。
他行事果断,开始动手清除障碍和操办葬礼。显然老君主和九皇爷都死了,颜弘皙这位皇太子是毫无疑问的下任君王了,即便此时没有正式加冕为王,他也可以行使君王的权利了。
老君主的葬礼非常盛大,正如老君主生前那般奢华,七日祭奠,隆重七日。念及九皇爷乃皇亲国戚,数十年来毕竟对国家社稷有功,便以王室葬礼下葬。其他所有参与政变已死的将军,以平民葬礼下载。
至于九皇爷其他或者的党派都在颜弘皙有心安排下遣散出城,一条条“清君侧”的命令,有条不紊的展开。他削去当日所有跟随九皇爷造反的人的军衔,将他们全部关入大牢,并将其所拥的城池封地趁机收回来,解除该城池的兵力防御。
至于剩下未明刀明抢加入政变的高官贵族,颜弘皙暂且不动,故意吊着他们的心吊的七上八下。
很多人松了口气,看来这位皇太子即将新王上任却没有大开杀戒的意思,活着的叛军只是关押大牢并未判死刑,死去的还能下葬,没有株连任何叛军的家属,真是宽容呀!
试想下以往改朝换代的政变,有一次不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败者则被赶尽杀绝,血流成河。再结合皇太子当初一人之力独挡九皇爷攻击保卫众人,舍弃心爱婢女保全大局,就连三四岁孩童都爱他维护他,短时间内,对于这位刚上任继位的皇太子,整个金陵城是心服口服,出乎意料的欢迎。
而那些当初暗地拥护九皇爷的高官贵族此时回归颜弘皙怀下,确实一颗心都是悬着的,七上八下,为了祈求宽恕,同时也深知颜弘皙的手段,他们为求饶命,自愿交出城池和重金、降职作为赔罪。
就这样,颜弘皙尽收了整个殷悦国七八成的封地。
但他知道不够,余下的两三成封地,他也得从这些两面三刀的高官贵族手中拿回来!
至于用了什么方法拿回来,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折腾,虽说这次政变完全在他掌控之中,但他也由此对“帝王家无情”的话更有领悟,非常相信君臣之间没有永远的情谊,只有持久的利益!
而半年之后,整座殷悦国的城池确实也全纳入颜弘皙掌控之中了,所有高官贵族都不再有任何拥兵自重的机会。
聚拢政权后,颜弘皙也风风光光的结束所有人的葬礼,就开始第三轮手段——论功行赏。其实整场反政变可以说是颜弘皙自己暗中摆布调拨起来的,但是只有死人才知道真相,颜弘皙也自然扮作无辜,乐意将功劳全部让给别人,好维持自己无辜仁慈的一派作风。
殷悦国政变结束后,虽然短时间陷入动荡惊惶了,但在颜弘皙大刀阔斧的改革和金钱官爵狠狠地砸落下去后,迅速复原,再度歌舞升平,风调雨顺。
颜弘皙正式继位后,权倾殷悦,声动四国,随着他一并晋升的新权贵和其他三国顿时争先恐后的送礼送人作巴结。
殷悦国新任的少年君王,名声顿时如日中天。
即便没有继位为王,以前的颜弘皙也是万千少女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才貌出众、文武双全、温和有礼。继位后,顿时有无数女子展开更加疯狂的追求,不少权贵便趁机进言应该立妃立后,企图从后宫分羹。
可惜面对着那些花枝招展的绝色佳人,饶是美得惊天动地让众多男子垂涎惊叹,颜弘皙依旧面色淡淡,心里却嫌恶至极,然后三言两语就将这些女人全部赐婚给那些垂涎惊叹的男子。凉了美人的倾心,却圆了那些想要攀附更高的权贵和众多男将的忠心!
在给许多人或多或少的加官进爵后,终于轮到明里暗里都是首要功臣的苏琚岚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颜弘皙会给那位力挽狂澜的苏琚岚作何赏赐,而颜弘皙也呆在书房思索了一日后,才终于提笔写了那份诏书,把当初从玄神之赛赢到手的城池:永固国的道临城、燕赤国的冀论城、敖凤国的福良城、殷悦国的水月城,挥笔送给了苏琚岚。
他收回了殷悦国所有拥兵自重的城池,却单单把这四座秘密拿来练兵的城池送给了苏琚岚。
庭院里,当苏琚岚跪接这封诏书,一瞬间错愕了。
直到如今常穿金色直缀朝服的颜弘皙从宣纸的宦官身后走过来,勾唇笑了句:“拿着朕的诏书,却怎么是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说着,就伸手将她扶了起来,然后屏退左右。
苏琚岚看着他,眉眼没变,但气度却俨然是一副帝王面相了。
她摇头微笑道:“没什么。只是想不到你出手这么大方,有点吃惊。”
“我好似从来没对你吝啬过吧?”颜弘皙挑眉道,“如果你觉得要赏金赏银才觉得大方,那你开口,只要我有都可以给你。只是你好像没那么铜臭,估计我花费大半天随便雕座木像,你都会更喜欢。”
苏琚岚配合他这口气,顺势叹道:“你也别把我说的不食人间烟火。我不开口,你要主动送我座金山银山,我肯定非常感动的!”
颜弘皙看着她微笑:“真的?金山银山就能把你感动了?”
苏琚岚若有其事地点头:“那是。”
颜弘皙原本即便微笑略显暗淡的眸子,此刻有种复生的熠彩华光,他笑道:“我的龙血珏呢?”
苏琚岚从袖口中掏出那块血红色的玉佩,日光照耀中,玉珏晶莹剔透煞是好看。“这龙血珏戴了这么久,也该物归原主了。我的金翅流苏簪呢?”
颜弘皙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匣,里面就搁置着那支金翅流苏。“金翅流苏是成对的,你另外一支呢?”
苏琚岚进屋拿出用丝巾层层包裹的另外一支金翅流苏,两支金翅流苏时隔半年多终于再度成双,在日光灼灼中越发璀璨。
苏琚岚有些遗憾道:“这对金翅流苏,我应该还给苏家才是,毕竟这是他们的东西。”
“傲凤 ...
(国派来吊丧的使者刚走,我托他给苏王带句话,这对金翅流苏我要了,需要什么弥补就派人传话来。”颜弘皙说道,低头看着她绾好的发髻,拿起两支金翅流苏就Сhā进去,左右对称。他理顺簪尾流苏,又顺手梳理着她的长发,笑道:“既然我都讨来了就不用再还回去了,以后就戴着你头上,也只有你戴着是最好看的。”
然后,他终于伸手捧起久违的龙血珏,从小戴大的东西,此刻尚且还有苏琚岚身上的余热。将龙血珏握在手心里片刻后,他凝望着苏琚岚,看着她细致如画的眉眼,突然间笑着松开手,再度将龙血珏串戴在苏琚岚的脖颈上。
“颜弘皙?”苏琚岚按住他的手。她帮助颜弘皙平乱成功,而颜弘皙给了她四座城池,所以两人半年前的交易基本上就终止了。如今他又将金翅流苏送还给她,而她自然不能再拿住他的龙血珏了,况且这玉经他手再折回来,已经是不一样的意义了!
颜弘皙固执地给她戴上去,但他没有再讲那些让人煎熬伤痛的话,他好像就真把那夜的事都忘了,只是轻轻说道:“买卖不成情意在,难道我们就连朋友都不再是了吗?你以后是要颠沛奔波的,想见你很难了,但我会永远呆在殷悦国内,你若有心就回来看看我,有困难也回来找我,有这龙血珏在,整个殷悦国没人敢为难你!”
说完,他伸手将苏琚岚轻轻拥了一下做离别之态,低声和缓道:“走吧,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苏琚岚抓紧挂在胸前的龙血珏,侧脸看到颜弘皙咬牙时微微颤抖的睫羽,她忍不住回抱住他。
颜弘皙愣了下,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他闭上眼眸,感觉到苏琚岚松手消失后,良久良久,他才再睁开时,没有回头,只是看着漫天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站在原地,呢喃道:“琚岚,就算你走了,我身边的位置依然给你留着。”
浩浩荡荡的旌旗吃满了风,猎猎飞扬。
唐骊辞、秦卫霜、玉崔嵬、金允庭、聂鸾以及四座城池训练出来的军队,统统等在城门外,看着姗姗来迟的苏琚岚。
苏琚岚的衣袍在漫天大雪中猎猎作响,她翻身跃到金龙的龙角旁,回头再望一眼金陵城,然后转身指向东南方,道:“启程!”
接下来,该轮到她的战争了。
001卷 阴魂不散 寒朔纤尘
( 史书记载:殷悦国七十四年春,皇太子颜弘皙继位,因苏琚岚镇压九皇爷叛变有功,将道临城、冀论城、福良城、水月城四座边疆城池赐予苏琚岚。ww此举引起其他三国君主不满,连发声讨,但颜弘皙以“四城归殷悦国所有,转增她人乃分内之事”,不容置喙。三国君主自觉打脸,只能作罢,但暗中派人骚扰此四城,避免苏琚岚等力量壮大。
然,未果。此举反倒激怒了苏琚岚,在七十四年夏,她以白赤城为首,结合道临城、冀论城、福良城、水月城等五座城池,割据一方,自立为王。诸国前途意图断绝与五座城池的经济通商限制其称王,孰料五座城池高手众多,自给自足亦能蓬勃发展。后期改用怀柔策略暗中挑唆四城百姓闹事,孰料四城百姓忠心拥护苏琚岚,只能作罢,默认其王土所有权,修炼界称之“双圣国”,名字暗指苏琚岚和唐骊辞二圣。
历史翻开了新的序章!冀论城的祥云蓝楼,亦即是华缙云的地盘。
绿衣青萝的华缙云跪坐在清华池的正中央,手中拿着火灼龟壳轻轻晃动中,当她再度看着龟壳全数断开后,无奈道:“又是空卦!苏琚岚是空卦,这位唐少主也是空卦。明明都是血肉之躯,怎么就这么高深难测呀?!”说完,她拂袖就将龟壳扫开,然后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今天阁楼外面是个好晴天。华缙云姿态娉婷地来到苏琚岚如今栖息的阁楼前,还未推门,就听见玉崔嵬夹枪带炮的质问:“既然你明明知道宋明瑶就藏在燕赤国内,就凭我们的能力直接冲过去杀了她,这不就很简单了吗?”
“宋明瑶确实在燕赤国,但她肉身骨架早被毁了,肯定是寄居在别人肉身上。那么请问玉崔嵬玉公子,您知道哪个是宋明瑶吗?”一个淡的不能再淡的声音幽幽调侃道。
“那……不是说那个华缙云能够未卜先知吗?让她占卜看看不就好?!”
“恕在下力微弱,无法占卜!”华缙云听到就立即伸手推开门,朝厅中央端坐正位的苏琚岚微微颔首,然后入座,理着裙摆抬眼道:“三百年前的修炼界空前繁盛,如今的修炼界从零开始自然远远难及,而五位圣族后裔当年便已叱咤风云,如今跳脱俗世脱离自然循环,更是无人匹敌。所以我根本就占卜不出来!况且如今不仅是圣族后裔占卜不出来,就连你们紧跟圣族后裔左右已久,身体五行八卦亦受影响,我也同样占卜不出。”
玉崔嵬皱眉道:“真有那么厉害?”
华缙云郑重地点头,然后望向苏琚岚道:“刚刚收到消息,三国君王又暗中派人潜入城池中做挑拨离间、煽动人心的事。虽然冀论城的百姓秉性善良不易受其挑唆,但长期以往终究不是办法。”
“我明白。除了殷悦国,这三国先是断绝我们跟他们的经济往来,现在又调拨离间要我们内部分裂。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看笑话,那我就让他们笑到最后痛哭不止!”苏琚岚笑里藏刀,然后摆着衣衫站起身,朝闲得发慌的玉崔嵬抛去一眼:“出门逛逛不?”
“当然好!”玉崔嵬眼睛登时一亮,立即愉快地跟上去扯住苏琚岚的衣袖。如今他跟着苏琚岚走南闯北胡闹惯了,偶尔为了找点乐趣也愿意勉为其难的脚踏实地,不再动不动就悬浮半空吓人。
“诶——”华缙云忍不住喊了声却没能唤住,只能在心中默默为那些可怜的人哀悼。非得让苏琚岚亲自动手,那些无知的人知道何为“很黄很暴力”!
在四国城池中,道临城临近沙漠盛产矿物,所以城内自然都是铁铺锻造铺等重铁地方。福良城则是近海,盛产药材。水月城居于海上最是遥远偏僻。冀论城则是温度适应的城池,也是最适合安家乐业的地方,年年风调雨顺,其乐融融,在这四座城池中自然是最多人群往来的地方。
只是如今冀论城人来人往明显比以往多很多人,其中夹杂着三国君主暗中派来挑唆的间谍,当然也有许多人是闻声而来的。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装扮成普通商贾混在人群中,见人就逮着尽说些苏琚岚的坏话,有些百姓最开始是嗤之以鼻的,但被他们有声有色地描绘搅浑了,忍不住好奇了:“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那岚郡主狐媚殷悦国的君主,把他迷得团团转然后骗走这些城池,意图造反?”
“那是!”谎话连篇的这些人你唱我和的说道,“你们想想呀,殷悦国那刚继位的君主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突然间就把四座城池送出去,这得多大的情面才给得出手呀?而那岚郡主,呸,要不是傲凤国君主忌惮她是那什么圣族后裔在世,不敢剥夺她的称号,她现在还哪是什么郡主呀?”
其他狗腿子的人呵呵附和道:“死了三百多年的人物,就算再大人物又怎样,死了就死了嘛,干嘛还要复活在这四国大陆兴风作浪呢?”
冀论城的百姓也确实善良,忍不住辩驳了,“你们这话也说得太残忍了,他们都是枉死的,能够复活也是他们高修炼的造化。ww”
“诶,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必有一死,死了就一了百了,凡事顺其自然就行了,他们这是逆天而行。你说说,还不是因为这些圣族后裔出现,如今这四国总是出现各种暴乱,这个复活那个复活,就连人魔族也统统出现了。他们要是不复活,兴许这些事也不会发生呢!”
这些人头头是道的念着,说着越兴奋,说到口干舌燥后才发现刚刚围在四周听他们说话的百姓,突然间都走远了。
“喂,你们别走呀……我还没说完呢?这人跑了,我还怎么挑唆他们去反抗苏琚岚呢?!”这些人囔囔自语道,却听得有人在身后轻声笑道:“这里还有观众呢,你们可以继续说嘛。”
听这声音犹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自然能猜到有如此声音的姑娘是有多美丽,但这些男装打扮的壮硕男子却满是不耐,显然是带着某种嫉妒的情绪回头,映入眼帘的一张少女脸庞确实美得脱俗,雅致灵动,但是那头标志性的紫发,让这些人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你……”
“我怎么?你们倒是继续说呀,我们这不是观众吗?还正听得兴头上呢……”苏琚岚好不甜美的微笑,唤作平日时只怕能迷死人。可这笑,却让这些人惊得浑身汗毛直颤,而且不仅仅是她,还有一个蓝衣鬼魅的少年站在她旁边,正阴测测的磨牙,掐着手中鬼魅的蓝焰。
这些人连忙面面相视,冷汗直流道:“说什么?我们刚才什么都没说!”说完,这些人就准备一哄而散,却瞬间被千丝万缕的蓝色细线紧紧捆住。
“啊,你们想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这些人强行抑制着内心的愤怒吼道,然后连连向四周叫救命,可惜那些百姓看着苏琚岚和玉崔嵬站在这里,最多投来第二眼第三眼后,就各干各的事。
华缙云这祭司在冀论城已有多年的声望做基奠,而如今华缙云又做出将苏琚岚奉为上宾唯命是从的姿态,他们这些百姓自然跟着华缙云随苏琚岚了,哪这么容易就被一群外乡人说动?
其实华缙云 ...
(跟苏琚岚也没那么熟,在这之前华缙云最多有一种女强人“曲高和寡”、“惺惺相惜”的情分在!但冀论城如今从殷悦国划归到苏琚岚手中,华缙云就预料到苏琚岚是个麻烦人,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这种结果,所以不做无谓挣扎归顺苏琚岚。再者,她在冀论城平平淡淡地做了这么多年的祭司,苏琚岚的出现就像乱石投入平湖中,兴许能让她荡起涟漪。
“是呀,我就是不讲王法,你们能奈我和?!”苏琚岚笑盈盈地站到他们跟前,打量着他们许久后,立即看出原来是些彪悍的“她们”呀?!“看来你们是燕赤国派来和稀泥的角色呀?难怪我就觉得奇了怪了,男人嘴巴怎么会有这么八卦舌头还三寸不烂的呢?”
这些人见事迹败落后,有个人鄙夷的哼道:“既然知道我们是燕赤国的人,那你能怎样?我们杀人了吗,放火了吗?最多就是胡乱讲话,按照四国律法最多就判个两三年的牢狱,你能奈我们何?”
苏琚岚望着这人,指腹在眉间那点朱砂上轻轻摩挲,她微微笑道:“是吗?你觉得我不能奈你何?!”
话音刚落,紫芒一划,一声无比凄厉的尖叫声响起,血光四溅,那人顿时捂着满嘴鲜血痛得倒在地上,有条血淋淋的肉舌头掉落在旁,舌尖还微微颤动着。
其他人吓得惊惶逃窜,却被玉崔嵬投射出来的蓝色焰线给捆得死紧,挣脱不开。他们意识到苏琚岚怒到极致的张狂后,立即哭喊道:“岚郡主,求求你开恩,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呀!”
苏琚岚笑靥里渐渐浮现了杀意:“诶……你们可别再叫我岚郡主。你们刚刚自己也都说了,傲君主多想剥夺我这郡主的头衔呢,所以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千万别再拿这样的头衔出来丢人了!”
这些人看着她笑得如此惊惶,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叫救命和哭饶:“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苏琚岚低声自嘲了句:“我饶过你们,但是你们和他们又可曾饶过我呢?”说着,她的眼底已经蕴含了足够黑暗的风暴了。她以前就觉得自己的心足够狠了,可是当她曾参与殷悦国皇权内战中,她就发现自己远远不够残忍!
苏琚岚看着这些女人拼命求饶的嘴脸,回想起她们刚刚用这条三寸不烂之舌说着各种挑唆离间的话,她就觉得该做点什么帮助燕赤国那些人回忆下——她苏琚岚可不是什么善类!
翌日清晨后,冀论城出城的商贾突然间惊恐地发现城墙外并排吊着七个浑身血痕的女人,每人满嘴鲜血、奄奄一息,且脖前各自吊着一条血淋淋的舌头。在城墙上还用鲜血涂涂嚷了一句话:玺岚敬上!
“玺岚敬上!这个贱人——”燕赤国内,富贵华丽可与皇宫媲美的娄府,正当娄半松与四名白皙如玉的美少年饮酒作乐时,突然间接到下属传达的话,当下气得捏碎手中的杯盏,霍然站起。
这四名美少年都是府内比较得宠的男宠,除了伺候娄半松外其他时间都用于勾心斗角了,如今见娄半松勃然大怒,有人识相地选择缄默旁观,也有人趁着笑脸迎上去,在娄半松身体别有居心的磨蹭道:“妻主息怒,您现在不是跟那位宋明瑶联手制造出了那么多八系宗师吗?如今连君上都要看您脸色,这样的人物您何须放在眼里呀?”
可惜这种奉承话没拍中娄半松,反倒使得她突然间愠怒地伸手掐紧这名男宠的脖颈,毫无平日捧在手里疼到入骨的怜惜:“宋明瑶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管家,我说了多少次了,宋明瑶的事必须保密,你是怎么办事的?!”
站在门外伺候的中年女人顿时惊得满身冷汗的走进来,望着被娄半松掐得半死的男宠,顿时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主子,我、我也不知道咏妃爷是怎么知道的?”
“咳咳、咳咳……妻主饶命……我是无意间听见你与管家的对话的……”被掐得面色青紫的美少年喘息说道。
其他三名男宠见状也吓得跪地不敢说话,但心里可是欢喜得很,因为少了一个强敌。
娄半松面目巨寒地盯着这名上气不接下气的男宠,语气森寒道:“这样的人物?你知道玺岚是什么人吗?宋明瑶那女人满口自信说能帮我杀掉她,结果我精心巨资打造出来的心腹,都被玺岚那贱人杀了!”
那名倒霉的男宠几乎快要断气了,两只手有气无力的抓着娄半松的手腕乱拍,勉强挤出一丝赔笑:“妻主……这不关我的事呀……”
“不关你事?但你却听到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娄半松撩手就将他掐得更紧,这个男宠实在是挣扎得无法呼吸了,双脚用力噌地,两只手竭力朝娄半松的脸上抓下去。可惜娄半松被抓得满脸伤痕后,手劲却丝毫不减,直接掐得这个男宠双手抽搐着垂落下去。
看着这名男宠活生生被扼断呼吸,其他人暗喜的眼神终于变得恐惧起来了,谁都不希望一条小命就这样没有了!
死寂死寂中,外面突然响起一个通报的声音,“将军,那位传话来说要见您了!”
娄半松这才醒悟过来发现自己已将如花似玉的男宠给掐死了,有些恼怒地捏拳骂道:“我知道了!”她回过头看着依旧颤巍巍跪地的管家和三个男宠,未免东窗事发,抛给了管家一句话:“给我处理干净!”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三名男宠终于松了口气,却没料到同样颤巍巍回过神的管家,突然间迅速拔出腰间佩剑刺过来,始料未及间,一名男宠顿时胸口大开地往外渗血,剩余两人吓得面色发呆,回想起刚刚娄半松杀那咏妃爷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知道娄半松与宋明瑶的事,而他们如今也听到了,那么……
剩余两人哭着朝外面逃去:“妻主饶命,妻主饶命,我会保守秘密的……啊!”
还未走远的娄半松就听见身后凄厉的叫喊声,但平日将他们四个宠得无法无天的她,现在却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顺便吩咐旁边侍卫道:“马上去给我找八个还未开身的男人来!”
“是!”
娄半松来到了后院最深处的一面石墙前,这扇墙壁看似普通但却隐藏着肉眼难以发现的防御阵法,她从腰间拿出一枚黑鹰的令牌,令牌顿时无风自起嵌入墙壁上,墙壁中心顿时出现黑色漩涡,她就这样走入漩涡中,然后漩涡消失,一切恢复如常。
娄半松在黑漆漆的漩涡中走呀走,四周隐隐有咆哮声传来,时不时亮起一对对充满嗜血贪婪的目光,每次觐见宋明瑶都要走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路,她就半是发寒半是愠怒。
好不容易看到前面尽头有道红色曙光了,她就赶紧加快脚步越过红光,出现在眼前的又是一片血腥的炼狱。无边无尽,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血池。
娄半松挑着血池间的小路走依旧被那些不断冒泡的血水喷溅到,然后来到血池中央堆满白骨皑皑的地方,一个黑衣女子席地而坐正专心致志缝纫一具血粼粼人皮,旁边有个满身血肉崭露的人正痛得颤动。
娄半松抱拳道:“尊驾,不知您唤我前来有何贵干?”
宋明瑶良久没反应, ...
(娄半松试探地唤了几声,宋明瑶这才抬起那张骷髅脸望着娄半松,尽管娄半松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但依旧被惊得心跳险挺,宋明瑶一边缝着手中皮囊一边幽幽道:“‘这样的人物?你知道玺岚是什么人吗?宋明瑶那女人满口自信说能帮我杀掉她,结果我精心巨资打造出来的心腹,都被玺岚那贱人杀了!’,娄将军,你刚刚似乎对本座很有怨言呀?”
娄半松想不到宋明瑶一字不漏的将她前刻脱口而出的话而重复出来,又惊又怒,但她显然已经受到了面对宋明瑶总要多番惊吓的日子,而且自己与宋明瑶又是合作关系又不是主仆关系,所以娄半松毫不遮掩道:“没错!当初是你自己来找我联手合作,你助我掌控燕赤国和诛杀苏琚岚,我就提供你任何你需要的人和药材。我按照你的要求找了几百个身体柔软度高的人,不仅赔了我外甥女付珊珊、七个心腹,还赔了一半家产买来各种药材,可是你练就出来的那些八阶宗师,一个不如一个,跟苏琚岚打全都死无葬身之地。难道我就不该对你有怨言吗?”
宋明瑶全身只剩那副皑皑的白骨架,整具皮囊还在手中缝纫,但她骷髅头两个眼窝处直勾勾对向娄半松,显然也是怒了。“难道你觉得我不如玺岚那没用的东西?!”
“到底是谁没用,你自己清楚!”娄半松不甘示弱的回道,回盯着宋明瑶这副可怜的身体:“我可是听说你第一次跟苏琚岚交手时,整个头颅骨都被她捏碎了!如今三番四次派出的人都是有去无回,是你没用还是苏琚岚没用?”
眼前黑影晃过,紧接着是腥气咄咄逼人的扑面而来,因为宋明瑶整个骷髅头都抵到她脸上,无数寒风腥风都从眼洞、鼻洞、嘴洞等冲向她的脸,娄半松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宋明瑶就更是逼近一步,咆哮道:“你居然敢说我比玺岚没用?你信不信我马上就杀了你!”说完,她这副白骨架到处都用细细红线滋长出来,每条红线仿佛有生命般朝娄半松延伸而去,近了看,每根红线就像神经血管那样蠕蠕爬动,还有细小的口在一呼一吸一张一合的。
“你——”娄半松怒道,这些红线顿时蜂拥而至的扎入她身体各个部门,她浑身犹如针扎,所有血液顺着这些血管子流向了宋明瑶。
娄半松惊恐喊道:“你、你居然真敢对我出手?!我们是联手的盟友,没有我,你怎么有足够的力量去诛杀那个玺岚?好好好、我知错了,玺岚才是最没用的东西,你快把这些东西弄开!”
宋明瑶闻言愠怒才有所换件,转了个身就将所有吸血管收回体内,然后回到自己的皮囊面前,快速缝纫好最后一处。
娄半松已经被吸走了三分之一的血,面色便是苍白了,她惊魂未卜的看着宋明瑶,不敢再惹怒这个人。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宋明瑶拿着缝补好的皮囊,站起身甩了甩,然后就脱掉斗篷,镂空透风的骷髅架立在原地上,将这具人皮当做衣衫那样从脚往上套,最后变成了娄半松身边某个熟悉的侍卫。而那名真正的侍卫,此刻已是浑身血肉模糊的倒在旁边。
宋明瑶咬牙切齿道:“玺岚,我杀不过郝师璇,我也不想杀唐骊辞,所以我就只能杀你!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杀了你!”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仰天咆哮而出,周围所有血池就像火山爆发起来。
远在冀论城的苏琚岚正在庭院外和聂鸾思考下一步的占据,同一瞬间,反射性地望向燕赤国的方向。
002卷 燕赤国弑君前夕 寒朔纤尘
( 聂栾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到的却是晴朗无星的夜幕,遂道:“郡主,怎么了?”
苏琚岚茫然看天,眼神深邃幽暗,有些诧异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刚刚有人在喊我?!”
“是吗?可是我好像没听到。ww”
“可能是幻听了吧。”苏琚岚亦笑了笑。
两人继续看着面前摊开的五张地图,分别是:白赤城、道临城、冀论城、水月城、福良城。除了白赤城距离遥远之外,剩余四座城池咫尺相邻倒算好运了,至少管辖起来比较方便!但是与白赤城毕竟分隔两端,她跟聂栾顾得了这边四座城池,就无法好好利用白赤城的资源。
聂栾问道:“郡主,白赤城是傲君主以你名义赏赐,如今四国虎视眈眈,所以你须得回归白赤城掌权,以防被四国有机发难。而这四座城池是颜弘皙赠与你的,既然是赠品便可自由分配,你不如交给唐少主管辖如何?”
苏琚岚点头:“我们倒是想到一块去了。早在当年他就是四族命定的继承者,就算平日耍宝赖皮,但轮智轮谋都是佼佼者,由他坐镇确实再好不过,所以我这些天才拜托他将军队带到水月城训练。”
“耍宝赖皮?”聂栾有些惊诧地笑起来,因为如今的唐骊辞只会让人联想到冷酷、血腥、残忍!
苏琚岚知道聂栾为何如此反应,如今谁都变了,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她淡淡笑道:“算算时辰,他们也该回来了。金允庭出自经商世家洞察人情世故,卫霜外强内刚虽冷却善,我拜托他们跟随骊辞,其实也是希望他多多少少能够恢复以前的心态,日子同样要过,笑着过跟绷着脸过还不都是在过?”说完,她伸手将这五座城池的地形羊皮图卷起来收好,道:“我们先去厅内等他们吧。”
聂栾点头,望着苏琚岚的眼神渐渐欣慰起来,仿佛是看着璞石成玉那样!他跟随苏琚岚将近一年了,曾听过她哭哭啼啼捶打雕像的事,那时候的苏琚岚就只是一个无助茫然的小姑娘,然而一年后就成长为今日这般心思缜密的谋者,经得起大起大落。
两人并肩走到廊道前,就见华缙云迎面走来,客气道:“岚郡主,有一个好消息跟一个坏消息,不知道您想听哪一个?”
苏琚岚道:“好消息吧。”
华缙云答:“您前几日断人喉舌恐吓四国的事颇为见效,如今三国诸王已将耳线迅速撤去,想必他们如今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苏琚岚回道:“原本就在计划之中,所以也不算是什么好消息。那另一个坏消息呢?”
华缙云立即肃面:“燕赤国有变!我无意间听游侠说燕赤国君王病入膏亡,就占卜算了下,明日驾崩!她一死,燕赤国朝政必定大变,首当其冲就是郡主您和这五座城池!七日后,燕赤国会率先撕破四国和谐定律,起兵攻打我们。”
聂栾皱眉道:“燕赤国如今由娄半松掌控,她与我们积怨已深所以要打都是迟早的事!只是四国将近百年未有战争,顶多就是与边疆贼寇的小打小闹罢了,如今要撕毁四国和谐定律大战,可能会连带其他战争出现。……无论怎么说,四国平静已是难矣。既然如此,郡主,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白赤城高手众多,他们绝对会先挑这四座城池中最弱的开火,所以毫无疑问最先受到攻击的会是冀论城。”
华缙云点了点头:“如今军队全都集中在水月城训练,水月城安危无需担忧。而福临城是药材重地,老城主手中亦有重兵保护。道临城则是机械城池,矿场业原本就以壮年男子居多,素来严谨有度,所以他们临时组合成军队也无碍。只有冀论城不同——冀论城只是一座适合安居乐业的城池,毫无战斗力,是三座城池中最容易攻陷的!但是若将其他三座城池的力量调入冀论城,保得了冀论城很有可能保不住其他三座城池。『』最好方法是再调白赤城的高手调过来,但当前似乎来不及了!郡主,您是否有其他妙策?”
“其他三座城池不用调度,以免影响军队训练跟兵器锻造。至于调度白赤城,我从来没想过!因为当初我让聂栾来这边练兵就已经带走了白赤城一半的力量,再调动,我担心白赤城这座根据地会被人趁虚而入。白赤城是砥柱,必须百分之百的巩固!”苏琚岚沉思道,抬头望见前院天空陡然出现几色光芒落下来,知道是唐骊辞他们从水月城返回了。
她道:“四座城池谁都动不了,他们若动了,求神拜佛也保不住这些人的命!走吧,骊辞他们回来了,可以顺便问问他们今日训兵的结果。”
华缙云点头。原本就无担心,所以这才当做笑话来挤悦苏琚岚而已,毕竟她身份搁在这,毕竟唐骊辞能力摆在那,毕竟还有这么多高手如云藏在这里。
庭院中,秦卫霜和金允庭左右尾随着唐骊辞走下各自的坐骑,恰巧碰见了迎面而来的苏琚岚。
苏琚岚从廊道上小跑过去,笑脸迎人,看着她就让人立即打从心底欢喜,所以就连素来冷酷的唐骊辞望见她时,也稍微抿唇了一下。
“郡主。”“苏姑娘。”秦卫霜和金允庭也纷纷上前喊道。
正当唐骊辞也将走到她面前时,突然身形一晃就越过众人站到某处密集草丛前,那悉悉萃萃的草丛顿时发出惊恐的叫喊声:“自己人,你可别乱动手呀!”
这声音听得怪熟的,下一秒,就见公孙锦币头顶个青草编制的花环钻出来,双手抓着包裹高高举起,危险地盯住唐骊辞这尊破坏力恐怖的大神,然后再赶紧啪嗒啪嗒地奔向苏琚岚。开玩笑,唐骊辞要真将他当刺客攻击了,自己小命绝对玩完!
“公孙?!”苏琚岚惊喜地看着他,情不自禁扑上去抱住他。
公孙锦币实在没想到她这么主动这么热情,抓着行囊的手还高举头顶呢!可他哪里顾得上抱住自己的少女可是四国无数少男的梦中情人,只是胆小地四处瞄着,瞄着金允庭略微喷火的眼神、华缙云促狭的眼神、秦卫霜鄙夷的眼神,以及唐骊辞冷冷的目光。
他赶紧将苏琚岚推得稍远:“喂喂喂,没事别揩这么多油呀!我也是有‘贞操’的。”
苏琚岚诡异地歪头委屈看他,公孙锦币实在是被她这种异样眼神盯得全身寒毛直立,冒着生命危险,终于勉为其难地抛开“贞操”伸手回抱了苏琚岚、捏了捏她脸、摸了摸她发,然后催促道:“好啦好啦,我长途跋涉跑到这里来,别害我被人谋杀了!”
苏琚岚顿时咧嘴笑起来。
唐骊辞面无表情地走到苏琚岚身边,如公孙锦币所愿目光直接略过他,看着苏琚岚身后的聂栾一样,口气略是赞赏:“水月城那支军队虽然整体修为略差,但纪律严谨松弛有度,值得后期培养。”
有幸获得唐少主的赞赏,聂栾顿时受宠若惊地行礼答谢,“多谢唐少主夸奖。”
“不用谢,原本就是你训练有方。”唐骊辞微微颔首,对苏琚岚说道:“天色不早,都早点回去休息。”见苏琚岚点头却还不走,知道她要跟公孙锦 ...
(币叙旧,便就不管了,自己先回房去。
少了唐骊辞这尊时刻散发恐怖气势的鬼神,公孙锦币小小的心脏儿也恢复平静了。
苏琚岚回头看着他,免不了调侃道:“长途跋涉跑到这种地方来,你的《名闻录》呢?盗迆城内大大小小的广告油水呢?”
公孙锦币哼道:“知道我牺牲巨大,那你就乖乖识相点,有没有重大消息给我作补偿呢?”
苏琚岚鼓着腮帮摇头,看得公孙锦币好想掐着她圆鼓鼓的面颊揉捏成团做面条吃。
苏琚岚看着他,语气有点期待道:“你是一个人来?还是赢驷他也有来?!”
“就我一个人来。他要是跟着来,哪里轮到你投怀送抱?!”公孙锦币抚着下巴皱眉道,“不过按理说也不应该呀?他明明知道我要来找你,居然没有反应,反倒继续呆在盗迆城内,真是奇了怪个哉!”
苏琚岚皱眉道:“难道盗迆城出事了?”
公孙锦币撇嘴道:“你们都不在,能有什么事发生?我看倒像是他有心事了,居然没死皮赖皮地跑来找你,呆在王城内也出奇安分守己,据说良心发现成日呆在王府佛堂读书念经,一心向善。我还以为是谣传呢,就跑到赢王府去看下,乖乖地,他还真的在抄各种往生佛经呀!”
苏琚岚狐疑地盯着公孙锦币,赢驷这家伙向来喜欢没事找事乐,性子又及其懒散,叫他拿筷子吃饭都嫌费劲,怎么可能呆在佛堂抄经文?
公孙锦币无奈地摊手道:“别瞪我,我看到的就是这样!”
苏琚岚更是皱眉,跟公孙锦币大眼瞪小眼良久后,见公孙锦币毫不避违地坚持瞪,这才相信现实,心里忍不住有点失落。但她没怎么表现出来,平静地回头吩咐华缙云给公孙锦币准备房间休息。
……只是赢驷抄经念佛?实在是匪夷所思。
夜里,苏琚岚回到房里,取出两壶银耳桃花酿的酒。回想起当初离开盗迆城的场景,赢驷抱着她掰着手喋喋不休的念道:“那人家也要陪着你去外面走走!我以前就听说过其他国家有好多特色小吃,永固国的糯粽肥而不腻、殷悦国的雪耳桃花酿清甜可口、还有……”
她将酒壶封存好,走到窗台边吹了声口哨,有只半人高的鹰顿时低鸣的飞落下来,煽动翅膀停留在她窗前。她将酒壶绑在鹰背上,摸着它的额头道:“帮我送到盗迆城给他。”
这只略通灵性的鹰点了点头,顿时振翅高飞,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她眼帘中。
盗迆城内。
赢王府邸中。
几名俏俾端着精致美味的甜点笑着推开自家主子的门,甜甜喊道:“少爷,御蝶坊最近新推出了好多种点心哦,奴婢们主动给您买回来了,不知道少爷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啊啊啊!什么东西打在我脸上了?”
刚推门,十几张白纸黑字飞呀飞呀迎面兜在这些婢女脸上。她们手忙脚乱地扯下油墨未干的纸,发现整间屋子到处堆满了一沓又一沓的纸张,地上踩着天上飞着全都有。
“……少、爷!”她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玄纹红衫的少爷盘腿坐在地上快速唰唰唰地写着字。
赢驷头也不抬的冷道:“不是吩咐没事别来打扰我吗?都给我滚出去!”手中毛笔用力一摔,一股疾风立即将这些刚踏进屋的婢女吹出去。
婢女们面面相觑,她们习惯了自家少爷的撒娇撒泼,所以从并未将赢驷的命令听在耳里,如今赢驷真火起来,还真是被吓到了。
赢驷最近的反常,大多数人都知道与苏琚岚有关。赢尊王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苏琚岚消失灭迹后能让赢驷减少与她往来,忧的是赢驷的眼神在某个瞬间变得让人觉得他不仅仅长大了,而且还有一种“沉睡苏醒”的感觉。
“手可真酸,都不知道我现在是好人还是坏人了……”赢驷的声音带着无奈的笑,慵懒中有透着一点冷酷,拿起刚刚抄好油墨未干的一篇往生咒,低声道:“阿弥陀佛,燕赤国,你们全都好好安息吧!”
翌日。燕赤国王城内,文武百官聚集在朝政上等待君主大驾,燕君主连年荒淫过度导致无心朝政,最近更是因为无意间获得几名美少年夜夜寻欢作乐,导致时差颠倒,上朝总拖时间,只是今日拖了足足半个时辰之久还不见燕君主出现,众人顿时等候得焦灼不安了。
良久,伺候燕君主的老侍臣才急急忙忙回来喊道:“君上身体不适,今日就不上早朝了,诸位大人请回吧。”然后又急急忙忙的离开。
大臣们瞬间你望我我望你地揣测起来,身体不适?看那老侍臣如此匆忙,向来君上病情必定没那么简单!
这些人顿时不急着离开,反而原地不动,有些人暗地看向如今位高权重的娄半松,娄半松隐约明白众人想法,就当着众人面叫来心腹,摆出一副关切口吻说众人都关心君上身体,差她前去问问情况。
没多久,那心腹就回来答道:“君上病危。”
所有大臣顿时在厅中默默无语,瞬间都不敢说话,因为稍微有点阅历的都知道君主病危期间,是庙堂权利最容易发生倾覆的时刻,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料不到的巨大变化≡古以来,这种朝夕倾覆的故事太多了太多了!
众人默默看向娄半松,因为娄半松是燕君主最倚重的朝臣,也是百官中最位高权重的。娄半松向围过来的大臣们拱拱手,高声道:“上天佑护我们燕赤国,君主必定安然无恙。我等大臣当共商大计,如今边界有妖孽自立为王,残害燕赤国百姓,应当上书君上,讨伐苏琚岚等妖孽!”
这招似乎将话题牵扯的有些勉强了,但是避开了忌讳,也给了这些百官逗留此地商量的话题。所以一时间大臣们都如释重负,纷纷响应:“娄将军说得是,君上必定安然无恙,我们无需担心!”说完,众人就活跃起来,开始议论苏琚岚等人,同时也以各种巧妙的方式试探着其他人的回应。
正在这哄哄嗡嗡的时刻,那心腹在暗地间又凑到娄半松耳前,说道:“君上确实中毒已深,但太医署那群人居然抽查君上血液配药,据说已配出了解药,现在正送到君上寝宫去!”
“马上派人拦住这群不识相的蠢太医!”娄半松顿时面色大变,立即退出朝政来到后宫内院。
远远就听见燕君主寝宫门口传来吵闹声,那群太医被娄半松安Сhā在燕君主身边的耳线给拦下来,嚷嚷道:“君上性命堪忧,再不服下我等研制的解药势必性命堪忧!你们再拦住我们,倘若君上有个意外,谁能担当而起?”
娄半松扬声冷道:“君上如今性命还在,倘若你们奉献给君上的是毒药,这个责任你们谁又能担当得起?!”
那群太医回头见娄半松,登时心中大惊,因为燕君主虽然纵欲过度但也不至于在短短的两三个月内就变得如此衰竭,所以他们平日都非常关注燕君主的吃穿住行,只是一切看似正常,直到这几日燕君主的衰竭迹象太严重了,面色青紫肤色暗淡像及了中毒,他们再三仔细观察终于发现是跟燕君主频 ...
(频宠幸的那几名少年有关!
据说这群少年肤白美貌,床底功夫及其了得,使得半月来燕君主与他们夜夜犬马声色,不分场合寻欢作乐,淫靡后宫。
于是他们劝服伺候燕君主的那名老侍臣,将燕君主他们寻欢后的床褥被套拿过来研究,终于发现那些情事后的被褥都沾有某种慢性毒息。难怪当初所有人都不知道是因为中毒,只因为这些被褥都会在翌日清晨按照宫中律令销毁换新,所以毒是藏在那些美貌少年的身上。
这些美貌少年,是娄半松进献的!
娄半松盯着这群跪地的太医,目光变得有些阴狠,空有医术又有什么用?一群猪脑子,现在还看不清楚是谁当权了!
003卷 终于出兵攻打苏琚岚 寒朔纤尘
( 这时,老侍臣从寝宫内匆忙走出来传君令,急的连见到娄半松都来不及行礼,赶紧催促底下人放开太医师:“哎!君上有令,你们现在有什么药都赶紧呈现上来,这都什么时候了?死马当活马医,统统都别再耽搁了!”
太医群顿时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就要往里面走,但娄半松暗地使了个眼色,那群侍卫还是并肩挡在门口。ww
老侍臣再度急匆匆吼道:“你们还拦着太医做什么?快放太医群进去呀!”但是这些侍卫听的是娄半松的话,娄半松没松口,他们怎么可能放行?
看着心急如焚的老侍臣,娄半松终于上前假惺惺的冷笑道:“侍臣大人,‘死马当活马医’,亏你伺候君上多年原来心底竟是这样诅咒君上?!”
老侍臣被娄半松这话激得一回身,再而浑身颤栗,知道自己刚刚口不择言了,顿时赶紧屈膝求罪,然后眼巴巴的祈求道:“娄将军,如今君上危在旦夕,还请你让老奴赶紧将太医群带进去吧,免得耽误君上病情!”
“君主万金之躯怎么能随便拿来试药?!”娄半松假意拂袖怒道,但房内紧跟着想起燕君主有气无力的声音:“苏喇,你还不赶紧将他们带进来,朕都要被痛死了——”
老侍臣祈求地望着娄半松,但娄半松不为所动,直接拂袖命人将老侍臣和太医群们捂着嘴巴控制在房门外,自己走进去。
奢华萎靡的房间内,几个衣着华丽的美少年正围在亮金色的卧榻前嘘寒问暖,而身体羸弱的燕君主躺在那里,竭力喊着老侍臣的名字,看见娄半松进来,声嘶力竭的问道:“半松,苏喇到底在外面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太医群喊进来,朕都快痛死了!”
“君上请放心,您鸿福齐人一定会没事的!”娄半松假惺惺地关切道。
那些美少年见着娄半松,一改刚刚嘘寒问暖的神色,反倒掩嘴笑着望向娄半松,抛着媚眼甜甜喊道:“将军!”
娄半松目光的淫秽丝毫不遮掩地看着这几名花枝招展的美少年,当时巡遍整个燕赤国才找来这几名尤物,她都舍不得享用就送出手了,实在心疼得很!但如今不一样了,因为很快的——这几名尤物和整个燕赤国都会完全囊入她的手中。
不过,痛到几乎快迷失理智的燕君主就没关注到娄半松这赤祼祼的眼神了,只顾着自己喊道:“苏喇!苏喇!你还不给朕滚进来!”在外面的老侍臣听着主子的痛喊非常心疼,可他力不从心,因为还未挣扎就被几名侍卫摁倒在地。
娄半松腰板挺得非常直,相比起燕君主气急败坏的神情,她是能有多气定神闲就多闲:“回禀君上,苏喇居心不轨已被臣制止在外面!为了君上安闻想,此等歹毒之人切勿召见。”
“居心不轨?!苏喇向来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背叛朕?”燕君主有气无力地喊道,“不管怎么样,先把苏喇和太医召集进来,朕快被痛死了!”可她痛苦的喊了几句,无人回应,后知后觉中,她慢慢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死死盯住娄半松,颤抖的语气突然有了股君王的威严,“朕命令你放苏喇和太医群进来!”
娄半松这回倒没拒绝,还真扬起手朝外喊道:“君上有命,放苏喇和太医群进来。”话音刚落,这些人顿时狼狈地摔进来,各个心惊胆战地看着娄半松,好半晌才记起来要跪拜燕君主。
燕君主重重咳着,指着太医群命令道:“快、快给朕看看,朕快痛死了!”
太医们诚惶诚恐地看着娄半松,见娄半松暂无反应,就赶紧连滚带爬地奔到燕君主身边。
娄半松于是摆了摆手退后一两步,让他们好好做检查,然后继续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些花枝招展的美少年们,继续眉目传情,引得那些美少年们咯咯直笑,在这紧张窒息的空间里,这回想不让燕君主注意都难了。燕君主呵斥道:“娄卿家,你先下去!”
娄半松故作紧张地看着燕君主:“君上这可不行,臣刚刚亲耳听见苏喇诅咒着要将您当作死马,而这群庸医替您诊断已久不仅不能让您康复,反而病情加重!臣一片忠心,现在正怀疑他们居心不轨,还想建议您将这苏喇和庸医们都杀了。”
苏喇吓得在卧榻前磕头道:“君上,老奴伺候您多年,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呀!”
娄半松哼道:“苏喇,本将军刚刚可是亲耳听见你说有什么药都可以乱给君上吃,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你敢讲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苏喇几乎要痛哭鼻涕了:“娄将军,老奴也是因为看到君上病情加重,情急之下就口不择言。君上,老奴一心是为了您呀。”
燕君主还当苏喇做了什么事,原来是落了这几句把柄。苏喇伺候她已有三十多年了,是最为可靠的心腹,情急之下要太医们用尽所有办法治疗自己也是情理之中,遂摆手道:“算了。苏喇对朕向来衷心,刚刚估计也是情急之下。”
苏喇顿时感动地磕头,但想起刚刚娄半松强行拦住太医群的行为,忍不住说道:“君上,老奴对您忠心耿耿,情急之下催促太医群进来,可是娄将军三番四次的阻扰老奴们,这——”
未等燕君主开腔,娄半松登时瞪眉道:“哼,该死的苏喇,君上才刚仁慈地饶过你,本将军还没怪罪你,你倒想责难本将军了?!这群太医自称医术超凡,可是半个多月来所谓的‘悉心治疗’,反倒是让君上病情加重。『』本将军为了君上身体着想,肯定要阻扰这群庸医加害君上!”
这群太医诚惶诚恐地跪地求饶道:“君上!臣等已经竭尽全力寻找医治您的方法了,而且现在也已经找到君上病情根源所在!还请君上恕罪!君上是被人暗中下毒所害,下毒手段非常隐晦,臣等也是最近才捕捉到蛛丝马迹的。”
娄半松闻言挑眉,暗道这些太医果真有点小本事呀。
燕君主闻言却立即厉声道:“快说!亏你们天天检查朕的饮食,但还是让朕中毒了?”
某个身居太医之首的中年男子赶紧回:“君上,因为这下毒手段非常隐晦,并非通过饮食下的毒,而是……而是通过男女房事下的毒。”
燕君主顿了下,顺着太医的目光望向自己半个多月来极尽宠溺的几名美少年,却见他们几人面色略显慌张,再听太医续声道:“臣等这些日子来仔仔细细检查君上饮食从未发现问题,也将君上寝宫内外都悉心检查了,也无问题!但是这不可能,君上毒状越发重显然是时常接触毒源,由此我们就想到了毒可能并非用通过寻常物体来下,极有可能是通过人体传染。所以我们就想到了这几名来路不明的男宠,取来君上宠幸他们后的床褥做检查,果然发现床褥内遗留的汗滴等都含有慢性剧毒!”
燕君主顿时恶狠狠地盯着这几名极尽宠爱的男宠,“想不到居然会是你们下毒?!来人,将这几人压下去严刑拷打,抓出幕后真凶!”
“啊——君上要抓我们!不要呀,不要呀。”这几名男宠登时有些惊慌失措地喊道,但燕君主恼怒下令后,外面却总是没有 ...
(侍卫进来抓他们,他们暗地瞅向那娄半松似笑非笑的神情,洞察世故的他们这几句惊惶的“不要呀,不要呀”顿时变成扭捏造作的欲迎还拒了,“不要呀不要呀”,然后扭着身子扭到娄半松身边,左右簇拥着娄半松,撒娇发嗲说道:“娄将军,君上要抓我们,您快劝劝君上别抓我们呀!”
盛怒中的燕君主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这群美少年,可都是娄半松进献的!她颤抖地伸手怒指娄半松,咬牙切齿道:“难道是你,是你在他们身上下的毒来谋害朕?!”
太医群们赶紧说道:“君上,娄将军刚刚就阻拦着我们将解药献上来,摆明是居心不良!”
娄半松面无怕色,依旧若无其事地哼笑道:“臣哪来的居心不良了?你们这群庸医知不知道,这些男宠可不是本将军主动献给君上的,而是君上自己到我府上看了觉得欢喜,当天立即带入宫中的!他们也陪在本将军身边数日,怎么本将军就没事,君上当天带入宫中就成了有事?”
“就是,就是。”这些男宠们附和地说道,身子越发软糯地贴在娄半松身上,“将军,他们说我们身上有毒,哪里有毒了?奴婢们愿意接受检查,免得被冤枉了。”
娄半松回看着燕君主喷火的眼睛,毫不避讳地将手搂住他们柔软的身躯,脂粉香味扑鼻,估计要不是有燕君主这些人在场,回想起前阵子府内被杀的几名男妃,她此刻绝对会恨不得将这些充满诱惑的美少年带回府中宠爱。
“你、你——”燕君主已经气到连话都说不准了,太医好不容易刚刚才让她镇静下来,现在又失控了,情绪大起大落,燕君主气得喷出一口摔回卧榻上,几乎快有气进没气出了。
苏喇和太医群惊得赶紧把脉检查,太医首连忙掏出这些天悉心研制的解药送到燕君主身边,道:“君上,您快服下这瓶解药吧!”但转眼间,这装着解药的小瓷瓶就被娄半松横手入怀了。
娄半松晃着解药悠悠笑道:“君上,臣都说了药不能乱吃,况且‘是药三分毒’,您万金之躯怎么能乱服药呢?”说着,在燕君主再三催促以致牙目呲咧中,她晃呀晃,然后不出意料的“噗通”一声,解药落地——“哎呀,臣失手,摔碎了。”
绝对是故意的!燕君主想不知道娄半松这居心不轨也难了,她死死瞪着娄半松,浑身气得颤抖,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咳嗽:“给朕、给朕杀了、杀了她……”
“哦,君上是说要杀苏喇和这群该死的庸医呀?!臣也觉得他们护主不力,医术差劲,确实该杀!来人呀——”娄半松故意曲解燕君主残缺的话语下命令,然后拍了拍手,这回侍卫倒是很快奔进来屈膝跪地,齐声喊道:“将军!”
燕君主双目已满是血丝暴涨了!一口气梗在心头,很难吞咽下去,开腔说话都觉得有千万支针在扎了。
娄半松负手而立,冷道:“君上有令,苏喇居心不轨,太医群庸碌无能,都拖出去杀了!”
“是!”这些侍卫恭敬道,迅速上前将来不及反驳的苏喇和太医群全部拖走。
空旷旷的华丽房中,就只剩下一个有气进没气出的燕君主、一个冷笑连连的娄半松和几名扭捏造作的美少年。
事情都做得这么明显了,这群美少年自然知道再过一时半刻的结局是如何了,所以呢——就各个绞着手中的丝巾,一肌一容尽态极妍地望住娄半松,低声哎呀哎呀的唤道:“娄将军,我们才刚进宫伺候没多久,君上就即将要一命呜呼了,叫我们这些可怜的人以后无依无靠怎么办?”
朕还没死呢!你们这群狼心狗肺!可怜的燕君主此时此刻的没力气说话了,只能死死瞪着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心中怒骂不已。须不知她越是恼怒,这身体就越难承受,无需娄半松亲自出手也离死不远了。
娄半松挑眉看着奄奄一息的老君主,假仁假义道:“君上,别这样看着臣,是您自己说着几名男宠身体带毒,臣只是亲身证明他们是否真的带毒,好还臣一个清白呀。”说着,她随手拽着一名男宠,旋身一转,就将那男宠压倒在燕君主身侧,连同自己一并挤入这张象征君王权威的卧榻上。
燕君主浑身僵硬剧痛,无法动弹,只剩这双眼珠死死盯着娄半松和男宠居然大胆包天地倒在身侧。
娄半松斜睨着燕君主,双手搁在男宠,口中还煞有其事道:“君上,您得好好睁眼看看,臣是如何认真检查他们到底有没有毒……”
被娄半松楼主的男宠转眸望着燕君主,嗤嗤笑道:“君上,娄将军对您还真是忠诚耿耿,以身犯险检查我身上是否有毒。”仿佛是为了更加惹恼燕君主,这男宠突然哎哟喊了声“将军人家怕疼”,既像是在挣扎又似在迎接娄半松。
燕君主盯着旁边这两个胆大妄为的男女,一双眼珠几乎气得血丝暴涨,可她只能气血攻心地看着,浑身已无力动弹,张嘴说话亦是乏力,瘫软在卧榻上的身体,因为被娄半松晃动的卧榻也随着也晃动起来。
一下又一下。
娄半松最后似是蓄意地,看似无意间的扬手就将燕君主推下卧榻去。
可怜的燕君主就这样仰面摔倒在地上,真没气了。
燕赤国史书记载,燕君主因病去世,王位由其膝下不足七岁的小王女继承,同时扶正娄半松为摄政王!也就是说燕赤国的朝政,最终名正言顺的落到娄半松手中了。
新王上位后,娄半松桥七岁不懂世事的王女坐到百官朝拜的黄金雁翅椅上,王女按照她的指示下了第一道军令:苏琚岚诛杀我燕赤国子民,使得卧榻内的燕君主气急攻心而死,罪而滔天!我燕赤国即刻起派兵六百万攻打冀论城,要定苏琚岚的项上人头。
派兵六百万!要定苏琚岚的人头!
与之同时娄半松也暗地派人传开第二个消息:在攻城前只要谁能献上苏琚岚的人头,封城重赏!
这个消息,瞬间轰动四国,响彻大陆,引起无数人的震撼和垂涎。
既然燕赤国如此劳师动众地进攻冀论城,四国大陆无疑知道苏琚岚如今就栖身在冀论城内。燕赤国这回进攻,引起了其他三国截然不同的反应——
人人料想殷悦国皇太子刚继位不久必定会养精蓄锐,攘外安内,即便他情有独钟苏琚岚也不会想要搅入这种混局当中。哪知道这位皇太子的作法永远出乎众人意料!他不仅出面严厉斥责燕赤国破坏四国和谐行为,并且公开申明支持苏琚岚等为首的五座城池自立成国,谁动苏琚岚就是与殷悦国为敌,引起四国哗然。
而永固国那位从未露面的黄国师默认掌控了国家的政权,在这之前他曾与娄半松联手意图操纵玄神之赛,失败后似乎因为黄钦思惨死后就与燕赤国断绝往来,但燕赤国如今企图诛杀苏琚岚包括唐骊辞等人在内,永固国于是表面风平浪静,暗中却派遣了不少高手帮助燕赤国,再度联手诛杀一切具有威胁性的人物。
最后轮到傲凤国,这个国家几乎蕴育了苏琚岚一切的一切,如今没有了曾经叱咤风云的岚郡主,傲凤国朝政似乎恢 ...
(复以往的一主两王的鼎足朝政,继续过着君臣猜忌的日子。只是对于燕赤国攻打冀论城之事,傲君主、苏王和赢尊王却出乎意料地达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旁观态度,显然是要看燕赤国与苏琚岚两败俱伤的下场。
但苏琚岚通过公孙锦币的消息网接受到诸国反应的消息时,也清楚知道燕赤国的六百万军马已经在浩浩荡荡的来时路上,燕赤国倾尽半国军力就为了对付他们这些人,这份殊荣可真是让她觉得受宠若惊了!
夜里,窄袖轻罗的她站在冀论城的城墙头遥遥眺望燕赤国的方向,眉目间的冷清,都将眼神催得磅礴了。
没多久,唐骊辞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旁,道:“这么晚你还不回房休息?”
“睡不着,索性出来走走。”苏琚岚淡淡笑道,直垂的发、纷繁的裙裾全部被吹入风中,猎猎作响。不得不说,如今的苏琚岚也有一副王者面相了。
唐骊辞看着她,玄红色的眸子慢慢转动着:“燕赤国那六百万军马就把你弄得失眠了?”
“失眠倒不至于。只是六百万毕竟也不是六万或六百,多多少少也得想着这事。”
唐骊辞道:“无论怎样都是他们有来无回,你没必要想那么多。”
苏琚岚笑了声:“骊辞,冀论城所有百姓加起来连六万都没有,娄半松派出了六百万人,这其中还不包括永固国暗中相助的高手……我跟娄半松能有多大的仇恨,值得她这样劳师动众的下血本?”
唐骊辞眸光随即转沉,身影迎风飒飒:“只能说宋明瑶在燕赤国,是越来越有能耐折腾了。”
苏琚岚自嘲的笑道:“我现在有时在想会不会是你我都疯了,所以到头来所有人都跟我们反目成仇了?呵呵,明瑶,喻涛,郝师璇……郝师璇真有能耐,因为我们迄今为止都找不到她的下落!而宋明瑶在燕赤国,傲凤国有我,殷悦国有你,依照喻涛那复仇的疯狂心理,他绝对是在永固国!”
唐骊辞道:“喻涛想怎么折腾是他自己的事,我们问心无愧,仁至义尽。”
苏琚岚点了点头,然后静止了会儿,掐指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立即仰起脸望着南方天空的黑雾,在子时那一刻,准得不能再准的时候,天幕乍然出现一道金色祥光。
唐骊辞立即抬眼望去,发现是水龙雏踏着祥云朝冀论城飞奔而来了。
苏琚岚笑道:“华缙云虽然算不出我们的卦象,但还能算出水龙雏比燕赤国提前抵达冀论城,这修为尚算可以了。”
两人好整以暇的静立在城墙之上。
水龙雏完全没想到自己日以继夜才刚刚抵达冀论城,这玺岚和唐骊辞两人就一副守株待兔的模样候在那里。但转念一想,回忆起冀论城还有一位能通晓古今的华缙云存在,也就不再意外了。它飞速踏风而来降落在城墙上,脚下祥云顿时散开,身上毛发沾着的灰尘还来不及抖开,就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近:“玺岚,唐少主,别来无恙。”
即便水龙雏存世已久早封神兽,受四方敬仰,万人崇拜,但唐骊辞和玺岚这些人似乎都对它并无特殊对待,态度依旧平平淡淡地。不过苏琚岚似乎给它面子,盈盈笑道:“水龙雏,你也别来无恙。这么紧急匆忙,看来燕赤国攻打冀论城的事,你很在意?”
但水龙雏不知道为何觉得她问候的语气有点阴阳怪调,暗道不妙,唯恐苏琚岚因为它当初罔顾焚天八僧捆缚她而不施加援手的事而记恨在心,急忙解释道:“玺岚,焚天八僧那事我——”
“水龙雏!”苏琚岚礼貌的截断它的话,笑了笑:“如果你想提当初焚天八僧那事就免了,反正过去就过去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水龙雏盯着面色平静的苏琚岚,几百年道行的它依旧得细细观察苏琚岚眼角捕捉她的情绪,良久才确定苏琚岚看似说的是真话,遂松了口气,道:“我是为了燕赤国攻打冀论城的事而来。玺岚,你还是交出这几座城池吧,否则到时候冀论城生灵涂炭,燕赤国军士丧命,徒增罪孽呀。”
唐骊辞素来不想跟水龙雏打交道,所以当前也交由苏琚岚开腔,果然见苏琚岚缓缓笑道:“徒增罪孽?水龙雏,你还是这么悲天悯人呀?特别怜惜这四国大陆的每条人命,当然——”话锋一转,她声音陡然寒彻透骨,“除了我们!”
水龙雏当下意识到自己猜错了,苏琚岚果真记仇了。
确实——她自己当然记仇搁在心里!因为焚天八僧因为某些破理由就来诛杀她,而水龙雏也三番四次束手旁观。行,她会好好感恩戴德水龙雏这种高高在上“牺牲她完成大我”的圣洁情怀!
苏琚岚冷冷道:“我真想问问你,冀论城的百姓是命,燕赤国的将士也是命,而我们三番四次死里逃生,为什么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水龙雏只能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在必须抉择的时候,我只能顾全大局,只能牺牲小你完成大我。玺岚,你以后慢慢就会明白了。”
“水龙雏,我不明白!我只想知道你凭什么总是要求牺牲我?我是欠你什么了吗?”苏琚岚幽幽反问道,嘴角携带着一抹嘲笑,“不过我现在也没必要明白,因为我候在这里等你无非是想明确的告诉你一句话,我们不是统一战线的盟友。所以以后井水不犯河水,麻烦你好自为之!”
她慢慢挺直身子,朝身旁的唐骊辞甜甜笑道:“确实有点晚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唐骊辞点头,两人并肩头也不回地朝水龙雏身旁走过。
水龙雏转身叫唤几句却也没能将他们叫唤回来,当下摇头叹气,目光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个玺岚说变就变的本事真是令人忌惮!
显然水龙雏的到来虽然让华缙云这些人稍微吃惊,但却未给苏琚岚和唐骊辞造成任何影响。燕赤国的军队还未接近冀论城,就已经四下到处鼓吹“拿苏琚岚人头重重有赏”“拿唐骊辞人头可加官进爵”等等。虽然各种奖赏听得人人心花怒放,但要杀的可是苏琚岚和唐骊辞这样的鬼神人物,苏琚岚已经是十阶宗师半神状态,唐骊辞这神宗力量就更别提了,想要杀他们简直比登天还难。
所以修炼界大多望而生畏不敢轻举妄动,仅有少数冒死前来,但还未跨入华缙云的阁楼就被玉崔嵬和秦卫霜给灭得连渣滓都不剩。
004卷 苏琚岚镇守第一关 寒朔纤尘
( 同样的过程重复了六次!
杨明华看着大营内再度狼藉,血流遍野,顿时气得胸口上下起伏。ww到了中午,他又再做了一次尝试,企图控制队伍,又是人马集结,那些易装成燕赤国各种职业的人就神秘出现……
“不要再动手了!都给我停下来!”杨明华怒吼道,但此时负责军队炊烟饮食的那几千个士兵也几乎被砍杀了大半。少了炊烟饮食的士兵,整支六百万数量的军队的衣食住行顿时成了问题,而这也就是苏琚岚下令第二次围攻的目的!
天亮后,杨明华迅速集结将士们想要重整士气,但几乎就在队伍将集未集的时候,三百零几个穿着炊烟兵服的奇怪人士出现了,一阵砍杀,惊魂未定的将士们来不及等杨明华亲口揭穿这第二个阴谋,又再度陷入混乱厮杀中,以致于最后几乎是见着炊烟兵服的士兵就砍死。
杨明华越想越忿恨,显然明白这是苏琚岚他们的战术!实在是够阴狠狡猾的,不容小觑。
杨明华下令将军们诛杀看似行动诡异的“步兵”,并让将军们将自己识得面孔的小将召集出来,再由小将一个一个召集各自管辖的小兵团,这种战术也确实逐渐分辨出敌我的身份,但耗费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造成的结果就是——天亮后清点死亡人数,超过四万的阵亡士兵都是死在自己人手下,而敌方连一根毫毛都未留下,直接消失地无影无踪。
杨明华急忙召回所有将军们,后知后觉的发现敌人全都是易装成身份最卑微数量却最庞大的步兵。在这样敌我难辨的情况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先下手为强!”
睡梦中惊醒的燕赤国军队面对黑暗、烈火、刀剑、宗术……无法做任何抵抗,再说他们也无从抵抗,因为穿的都是同样的服装。往往有人大叫:“不要打,我们是自己人,那边才是敌人!”然后一刀砍过去了……
“苏琚岚召齐道临城和福良城的人杀过来了,至少有一两万人!”
哪知道探子刚刚来报苏琚岚调兵遣将的这晚,不过三个时辰的时间,在众多将士进入梦乡时,三百个精心挑选的武尊宗师在苏琚岚的带领下,穿上燕赤国的制服潜入燕赤国大营内,一边杀人放火,一边扬声喊道:“不好了,苏琚岚率领大批人马杀过来了!”
杨明华想他们还未踏入草原,距离那冀论城尚有很长的距离,而且探子刚刚来报苏琚岚现在还在急急忙忙地调遣道临城和福良城的军队两日内务必到达冀论城。所以他嗤笑连连,觉得这位传闻山崩于前也未曾变色的岚郡主是意识到他们力量的可怕了,自然而然地认为至少这两天内是平静无战事的,于是就安心的准备睡下去了。
漆黑黑的夜里,燕赤国的营帐内正是灯火通明的时候,罗玉那些人如今已吓得只有喘气的份了,杨明华就光明正大当仁不让地接管了整支军队的管辖。他安排了几支队伍巡夜后,又打点了粮草供给等方面,就回营帐休息了。
苏琚岚纤细的手指轻轻搁在冰凉坚硬的窗框上,低声道:“传播下去,说我命令道临城和福良城的守卫两日内全部集中到冀论城镇守!”
因为从那以后,苏琚岚知道什么事只得靠他们自己了。
苏挽澜禁不住喃喃苦笑:“四妹,亏大姐还怨你为什么要头也不回地离开傲凤国,是大姐错了!”
苏挽澜不明白,就算苏琚岚如今化作玺岚,但那血肉浓情从未淡过,玺岚就是苏琚岚生命的延续呀,所以她依旧当玺岚是自己亲爱的妹妹,可为什么苏琚岚却无法再成为苏王最疼爱的小女儿、苏飞玉眼中最宠溺的四妹妹?!
“挽澜,我已经跟你说过多次了,琚岚已经死了,她不是我们苏家的人!”苏王沉默地拂袖而去,徒留苏挽澜茫然站在原地,瞳孔中泛着酸楚。她三番四次恳求苏王,也找过轩辕学院甚至是赢尊王,可是傲凤国内能够帮得上忙的人全都不愿出手,往日那些情谊似乎随着“苏琚岚化作玺岚”而统统消散了。
即便是人人敬仰的巾帼英雄苏挽澜,目光有点凄楚地看着无动于衷的自家父王。她知道自己的四妹曾创造过许多奇迹,但如今燕赤国倾国而出的六百万军队,怎么可能是孤寡少人的他们能够敌得过的?!但是苏王无动于衷、苏王不以为意,她禁不住连连问道:“父王,您当真是抛弃了四妹吗?”
此时傲凤国王城中。
苏琚岚点头,这活物就慢慢往后退直至摆尾消失时,其他人才依稀辨出是当初那只沙坵王。她缓缓合上窗户,温柔纤细的眉眼掠过一丝冷冷的流光。
苏琚岚闻言顿时伸手打开旁边的窗户,帆船窗外弥漫着淡淡华光,似有某活物靠近、再靠近的窸窸窣窣声响,然后——赫然间有双巨如车轮的眼睛亮起来,吓得公孙锦币丢盔弃甲地躲到苏琚岚身后。ww这双巨眼眨了眨,然后嗡嗡嗡的低声道:“岚少主,燕赤国的军队已经退离沙漠三里扎营休息了。”
秦少柏朝那苏琚岚躬身抱拳:“郡主,沙坵都回地底了。”
船舱内除了素来老谋深算的万权甲外,还有三个年龄稚嫩气度非凡的人,秦少柏将他们较之以往暗暗比较,觉得苏琚岚依旧雅致清秀得让人惊艳,但眉宇间的稚气已减反增了几分霸气!而玉崔嵬脾性似有改变,邪魅少了许多,人情味却多了更多。至于公孙锦币,面容英俊狡诈于流,从头到尾都拿着纸笔在唰唰唰的写不停。
当秦少柏感觉到行动的沙坵们纷纷钻回地底时,立即起身回到船舱内。
这艘帆船艇是道临城的秦家所有,由秦家大公子秦少柏亲自率人在帆船尾部操纵船只。四块颜色各异的尘晶神石悬浮在头顶,使得它即便是在沙漠地底也能穿梭自如。毫无疑问,这四颗神石就是从苏琚岚手中送出去的!
在他们歇息的草原附近深底,除了成千上万只沙坵在飞速移动时,还有一艘巨大的帆船艇也潜伏黄沙深处。为了防止这艘帆船艇被燕赤国的土宗感应出来,有层四彩华光弥漫在帆船艇体表使得它与世隔绝,让那群土宗即便想感应也感应不到!
见他们依旧被吓得尚未回神,久久无语,杨明华冷笑连连的挥手命人将她们搀扶着回到马背上,然后大军退后三里,扎营休息。从这里开始就是苏琚岚城池的范围中,他自然不会贸然行动!
杨明华满意地看着罗玉她们各个吓得摔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他知道恐吓的目的达到了,遂拍着身上的灰尘走上前,朝罗玉她们拱手,客客气气的说道:“臣等护主不利,让将军们受惊了!”
整片黄色细砂遍布血迹,不一会儿,又被狂风吹来的细砂覆盖掉,一如最初时的金黄。
没多久,罗玉他们各个狼狈的摔回到杨明华附近,重获安全了。只是沙漠里接二连三响起的那声声濒临死亡的求救声“啊啊啊——”,她们个个面如死灰的看去时,是那些沙坵将几名同伴咬在空中一点点吞噬着,然后拖入沙漠地底消失了。
这些风宗听命,迅速捏诀将驼载着罗玉他们的风术力 ...
(量增强,加快速度朝这边的草原地段飞来。但也确实按照杨明华的吩咐,不留痕迹地稍稍滞怠了三个人作为沙坵的口中餐,然后制造出罗玉死里逃生的一幕,无懈可击!
杨明华远远眺望着,皮笑肉不笑,但还是低声道:“再落下三个,其他人都救回来。”
罗玉回头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更是惊得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拼命朝杨明华这边屁滚尿流地喊道:“军师!快把我们救回去呀!军师!”
首先罗玉上升最快,紧接着大都统的继承人、其次是御前侍卫的亲妹妹,基本上都是按照他们背后家族在燕赤国的权重排列以及对娄半松忠心程度来计算,所以有些升慢的可怜虫还未来得及尖叫,就被凶狠的沙坵一口吞没了,并被它几口咀嚼成肉泥消化在腹中。
杨明华暗地勾唇冷笑,像欣赏小狗那般地看着那些人痛哭鼻涕地求饶,然后再下了命令,被疾风升起的这二十几名少年将军顿时陆陆续续地升高。然而这些人陆陆续续升高的次序和速度……还是很有讲究地!
这些少年们惊叫地喊道:“军师,快、快把我们升高一点!”
有些沙坵见状越发疯狂起来,半空中翻腾地甩了个尾巴,扫起无数沙尘弹飞射过来的箭镞,嘶吼地扑飞到半空中的罗玉她们,张口咬上去。
咻咻咻,密麻如雨的箭镞也纷纷抛射出去,疯狂扫荡这些沙坵。虽然沙坵们皮糙肉厚几乎是无坚不摧的,但它们祼露在外的眼睛却是弱点,这些密麻如雨的箭镞虽然大多击打在它们身上,但这么多,错也有错招,更何况杨明华来之前特地研究过沙坵这种魔兽,所以一时间有六七只沙坵被射中了眼睛,惨叫连连的摔倒在沙漠中。
杨明华果断道:“瞄准它们的眼睛放箭!”
“吼——吼——”一声声接连吓碎梦靥的嘶吼从这群沙蚯口中吼出来,它们恼恨的反抗着风宗们的风术,怒而冲起纷纷张口咬向悬浮在半空中的罗玉那些人。
那群风宗手中最后的一个手势就恰恰结束,沙漠上顿时卷起狂风,嘶吼着的朝这群沙蚯镇压下去,然后拖着罗玉她们升入高空脱离沙漠地面的攻击。
杨明华满意地看着他们在坐骑涂染的血腥中惊恐尖叫,然后幽幽下令道:“好了,可以动手救人了。”
杨明华甚至都有点小激动地等着,静静盯着那群还在策马超前奔驰的无知少年们,只听得一声“吱”的巨吼时刻,遍地黄沙骤然沸腾起来,十几张血盆大口就这样破土而出,骤然咬住了罗玉她们坐骑的四肢!突如其来的血腥与杀害,让这群涉世未深的少年一时间惊叫连连的摔下去,面色雪白忘了如何施法反抗!
来了、快来了……
在杨明华的示意下,那群风宗已经将双手扣在胸前准备捏诀了,而箭神们也将箭上弦,在土宗们的指示下不断移动箭心,随时可以乱箭齐发。
放心,还没开战就让罗玉他们死了,杨明华不至于做这么蠢得如此明显的事,她无非是要让罗玉他们摔个头破血流,然后吃点教训,免得在后面真正作战的时候瞎指挥!
杨明华满意地点头,暗中吩咐那些风宗和剑神最好准备。
那些土宗低声说道:“军师,那些沙蚯已经在地底行动,准备攻击他们!”
细沙滚滚如潮的地底深处,那些潜伏在沙漠中的王者终于感应到生人闯入自己领域后,于是沙漠底部开始有了点异样。这异样,当即被杨明华带来的土宗勉强感觉到。
“将军们,稍安勿躁——”杨明华早有主张的挥手示意老将们停留在原地,然后吩咐几名土宗将感知散播出去,察看沙漠周围的情况。他知道这片沙漠连绵无边,沙漠底部矿场富饶,自然也知道地底深埋着杀人蚀骨的恐怖魔兽!
这支队伍里面也有不少如同罗玉这样从未出战的年轻将士们,从未见过沙漠,此时也是图个新鲜迫不及待想踩踩沙子看看,所以罗玉这一呼应,尽管有些成熟老将三番四次拒绝,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也还是叫嚷着跟出去,使得那些老将摇头叹气:这是打仗,堂堂六百万军队竟由这群无知少年指挥,真是可悲可怜矣!
杨明华皱眉,心里再次将这个蠢货骂了个透,本想软硬兼施的将她拦住,但想想还是让她吃点苦头算了。呸……口口声声将苏琚岚赢驷唐骊辞那些人物提在嘴边相提并论,天天扯高气扬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虽然杨明华自己也憎恨苏琚岚他们,但却不得不承认罗玉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沙蚯?听着这么厉害,那本将军就更是要见识见识了。看看是它们这些所谓的沙漠霸王厉害,还是本将军厉害!”罗玉不以为意地哼笑道。早听说苏琚岚他们曾能驾驭沙蚯日行千里,那么她也要抓抓这种所谓沙漠里的“海里鲨鱼”,这样才不逊色。
第一次见识到沙漠这奇特景象的罗玉,有些心痒难耐地想要驱使着座下的金钢虎冲出去潇洒一下。但杨明华立即看出她的想法,出声劝道:“大将军,这片沙漠据说深藏不露,时常有沙蚯出没。沙蚯体型庞大在这片沙漠就像海里鲨鱼,称王称霸,骁勇阴狠,必须谨慎!”
骑着七星狼的杨明华停留在罗玉右侧,暗地转眸观察着她洋溢于表的痴想,暗地冷笑连连,哪会不知道这个草包废物在想什么?!
罗玉率领着骑兵和宗师群们威风凛凛的站在沙漠边缘,她侧身回望着后面整齐如一的士兵,姿势端正浩瀚无边的望着自己,那点虚荣与骄傲顿时涨到天上去了。回想起自己那日威风凛凛的走出王城时,两侧百姓夹道欢迎欢呼喝彩的模样,她觉得自己真是年少有为,越来越了不得,倘若能赶紧抓到苏琚岚割下她的头颅带回去,那么不仅仅燕赤国百姓的夹道欢迎,只怕全天下百姓都要疯狂追逐她了。
如果罗玉的“第二少年高手”是徒有虚名,那这杨明华的“第一军师”却还算是货真价实,并且最重要的是她对娄半松忠心耿耿。杨明华是一个中年女子,样子看起来十分冷冰冰的,黑着张脸,看起来像所有人都欠她万金不还似得。这支六百万的军队,表面上看似是罗玉带队做主,实际上背后操纵的却是这个罗明华!
第二位,则是号称燕赤国“第一军师”的杨明华,这才是娄半松真正指定为军队中心骨的心腹!
自动送到眼前的肥羊,连毛都扒得干干净净还无需自己动手就有人喂养的倒贴,娄半松怎么可能不答应?但狡猾的娄半松还是跟罗家签订了所谓“战场无情,生死自负”的契约,免得罗玉死了,这第一富贵家族会找她麻烦。
但罗玉这货色脑残得很,一听说娄半松要对付苏琚岚,就扯高气扬的要求领军作战与苏琚岚一决胜负,看看谁才是这“第一少年高手”?!不过罗玉也才二十刚出头,自知没有任何功绩是不可能担任将军这一职业,更何况要率领的是六百万数量的军队,这从古到今都从未听说过谁带领百万以上的雄狮军队!所以她就又动用家族钱财买通了好多大臣说情,还自愿担负这六百万将士的吃穿住行以及战死补贴等等。
...
( 娄半松自然知道这个罗玉背后有家族撑腰以及巨资炼药狂补充修为,但充其量最多就是一个六阶的货色而已,对付一般高手尚算可以,但是要对付苏琚岚那些人完全是以卵击石!
但是知道内情的人,听到这个“第二少年高手”的名称就会嗤之以鼻,语气有说不出的讽刺。因为罗玉每次参加比赛,稍微遇上比她厉害的对手,每次都会在决赛前出现问题,不是吃错东西拉肚子了就是中毒,体抗力稍微好点就是遇上家人被绑票了,若是没有家人则会突然某天被一群人从后偷袭断手断脚的……然后罗玉就场场完胜了。
提起前者这位“第一高手”罗玉,确实近些日子才声名鹊起的,才玄神之赛前,基本上没人知道有这号人物!据说是因为苏琚岚当初在四国玄神之赛大放光彩被奉为“第一少年高手”,引起四国少年追捧,这出自燕赤国第一富商的罗玉大小姐既羡慕又妒忌,就怂恿家族在国内举办各种大大小小的竞技活动,然后她每场必定参加且次次夺魁,久而久之就有了点小名气,再怂恿三教九流炒一炒绯闻,她就被称为仅次于苏琚岚之后的“第二少年高手”,或多或少也引起许多人的追捧。
两日后,燕赤国的军队果然浩浩荡荡地抵达沙漠边境了。带队的是一个近些日子声名鹊起的少年高手和一个娄半松的心腹,前者据说是被称为燕赤国第一少年高手的罗玉,后者则是燕赤国排名第一的军师杨明华。
至于具体如何智取——但两人对视一眼,积累已久的合作与默契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苏琚岚顿时捏诀召唤出小金龙,在它耳边低语几句后,小金龙会意的点头后,就化作一道光射出窗外。
这句话,与苏琚岚不谋而合。
唐骊辞沉思后,伸手指着沙漠、草原、道临城,低声道:“必须稳赢,那就只能设置关卡,智取!”
一言蔽之,假如他们这边有四个像苏琚岚那档次以上的宗师肯定能大获全胜,关键是他们现在就只有两个,顶多扯平来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窗外偷听的公孙锦币忍不住咋舌。按照一年前的记载,当时八阶的苏琚岚都能灭掉渠黄城六万军马,反过来计算,燕赤国这阵仗就算是灭掉一整国家都绰绰有余!从胜负比率来计算的话:苏琚岚和唐骊辞以及他们豢养的神兽魔兽,可以完全抵御燕赤国这里面所有的宗师!但是剩余的将士交由秦卫霜和玉崔嵬那些人对付,胜负就太悬了。反之让苏琚岚和唐骊辞联手对于剩余将士自然能全胜,可反倒是那些宗师交由秦卫霜他们对付,依旧胜负太悬……
华缙云认真道:“燕赤国这六百万军马中,不仅仅是武尊剑士。据我推测,宗师就占据了不少比例,至少又数万名,八阶宗师以上的也有三五十个!”
苏琚岚看着地形,周围距离最近的也就是道临城了,但是道临城在冀论城的左上方,而燕赤国的军队是从上方直接攻过来,所以道临城不一定能作为冀论城的第一道阻拦。当然,她也不希望道临城内的兵器锻造等因为燕赤国的攻击受影响。
聂栾伸手指着冀论城东面那片既有沙漠又有草原且与燕赤国相邻的边界,道:“再过两日燕赤国的军队就会抵达这里的边界。”
几个人就围在这幅立体地图沉思协商,分别是苏琚岚、唐骊辞、玉崔嵬、秦卫霜、聂栾、金允庭、华缙云等人。这间书房的隐秘,是连水龙雏短时间都无法挖掘出来的地方,所以水龙雏迄今为止还在祥云蓝阁外面找他们找得团团转。
这间宽敞明亮的书房,是华缙云特地在祥云蓝阁空出来的,精心布阵后专供战事使用:在书房正中央搁着一张非常大的桌子,桌子边沿用木板固定,里面则是用细砂粘土模仿四座城池的地图捏造而成的三维场景。
倏地,一双冷峭的眼睛幽幽地盯住他。苏琚岚在旁看着公孙锦币如此厚颜无耻地意淫中,非常有耐心地睨上他,盯到他浑身发毛实在承受不住了,乖乖滚出书房去跟他那群通信鸟沟通为止!然后她这才拂袖转过身,看着书房内其他人。
最关键的还是有苏琚岚这颗摇钱树可以天天盯着,偶尔伸手摇着……
啧啧,人间仙境呀……
公孙锦币突然发觉这冀论城真他妈是一个好地方呀!这里温度适宜,风景秀丽,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百姓自给自足的东西,纯天然、无污染。譬如家鸡都是用糙米饲养,肉嫩鲜美即便是盗迆城进攻的佳肴也难及的原汁原味呀!衣服棉麻所造,柔软舒适且怀有天然香草芬芳!
当然,在这群实打实战的高手间,却也还有混吃混喝的人,譬如姓公孙的某人——
哎哟,差点忘了,若是从玉崔嵬他们身上都讨不到便宜,那就更别提要杀苏琚岚了!因为在苏琚岚和唐骊辞的影响下,就连玉崔嵬他们的修为都是芝麻花开节节高,在这四国大陆名列前茅也是绰绰有余的!
005卷 第一关完胜
( 折腾到第七次的时候,杨明华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直接口不择言的将苏琚岚他们三字经问候了大半天。ww
在杨明华这边忙着重整军队时,而在大营后方某处堆积着六百万将士粮草的地方,一个淡粉色华衣裹身的少女缓缓走了过去,外披白色纱衣,垂着长直曳地的黑发,裙幅褶褶如雪仿若有光华在流动。
“什么人?!”看守粮草的那些士兵早就因为前方阵营出现的混乱而担心不已,如今又见有莫名其妙的人出现,心中自然惶恐。军营都是穿军装的,哪有人可以像她穿得如此华丽累赘?他们看不清楚这少女容貌,却觉得她一举一动间,仿佛被无形的气流包围,悄然无声间要让人窒息。
苏琚岚抬眼看着前方质问的士兵,浅笑回答:“当然是敌人!我是来烧你们的粮草,好心劝告诸位一句,假如你们还想捡回一条命活着回燕赤国的话,就赶紧给我滚得远远地,否则——”
这些燕赤国的士兵皱眉哼道:“否则什么?哼,哪里来的臭丫头,口气倒是不小呀?!看你身份绝对可疑,兴许我们把你抓了还能到军师面前领赏呢!”说完,就有六七名士兵朝苏琚岚扑了过去。
“好吧,本座已经先礼后兵,接下来得罪了!”苏琚岚屡袖口微微福下身去,然后抬起头,漆黑似墨的眼睛隐隐闪着暗红色的光芒。她的墨发,也在这瞬间变成漂洋过海的紫色长发,一丝一缕仿佛浸透着神圣的禅意,而发色变换间,一个黑色漩涡猛然间盘旋在上空,朝四面八方延伸出无数黑色细纹,“轰轰轰!”晴天里骤然响起剧烈的爆炸声,像是巨山被劈开一般。
还在前营挣扎重整的杨明华循声望向不远处天空的漩涡,猛然间想起后方粮草,赶紧挥剑喊道:“快、快,所有人都回到后方镇守粮草!”但是来不及了,但杨明华赶到粮草营帐前时,放眼望去全是火海,在这沙漠缺水的干燥环境中,饶是如何灭也灭不去。
杨明华双目圆睁地瞪着那些惶恐摔坐地上的士兵:“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不是让你们看好粮草吗?”六百万人的粮草就这样——没?了!
那些士兵被火映照得通红的瞳孔里,依旧有着挥之不去的恐惧:“军师……紫色头发……是一个紫色头发的少女干得……”
紫色头发?毫无疑问——“苏、琚、岚!”杨明华咬牙切齿,几乎是从齿缝间蹦出的字眼。
眼看着六百万人的粮草瞬间葬身火海之中,许多人面如死灰,还未开战就已灭了大半的士气。
老将们倒还能强撑着打起精神,但罗玉那些少年可就强撑不起了,她们养尊处优惯了,但先前沙坵地血腥屠戮已将她们吓得三魂不见七魄了,如今粮草没了,在这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沙漠之内,肯定也撑不久了!所以她们立即闹着要返回燕赤国去,罗玉虽然巴不得他们走,但他们好歹也是顶着领将的头衔,就这样走肯定怂恿了更多士兵打退堂鼓!再说了有罗玉他们在,他才能借助罗家富商的名誉飞信传书让临近小城送粮食,所以杨明华好说歹说,各种软磨硬泡,甚至采用激将法——“你们连苏琚岚的面都没见就败逃,传出去就不怕天下人嗤笑吗?”才将罗玉他们给安定下来。
一艘帆船艇在不远处沙漠悄然浮起,秦少柏透过窥视镜将燕赤国军队的焦头烂额尽收眼底,忍不住回头望向舱内软榻侧靠的苏琚岚,赞叹不已。
杨明华急忙写书求救最近的一座城池,信件来回只需要半天时间而已,可是她信心满满地等待半天之后,对方书信简短回了一句:恕无可借!
她心下一咯噔,又急忙派出骑士和风宗同时御风而行朝其他三四座城池寄信。于是这已损伤了将近十万将士的燕赤国军队,在这三四天内挨饿受冻的等着那些城池回复,但是“皇天专负有心人”,这些城池先后回的要么是“城内粮食不够”,要么是“爱莫能助”。
这太出乎杨明华的意外了!
如果说一两个还好,但是她派紧急书信过去的七座城池统统以各种理由拒绝提供粮食,直到最后一座城池的城主与她略有交情,暗地提醒了一句:她们不想跟苏琚岚结怨!因为苏琚岚以白赤城为首,兼收道临城、福良城、水月城、冀论城自立为国——从名义上来讲这白赤城是傲凤国给的封土,其他四座是殷悦国送的城池,从隐晦涵义讲这五座城池就是由苏琚岚和唐骊辞罩着,谁敢动?谁能动?所以三国君主心有不甘但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双圣国”的成立,而燕赤国攻打苏琚岚,这些城池谁敢帮忙就是间接与苏琚岚结仇,天下皆知苏琚岚最擅长的事就是秋后算账!
再者双圣国独立后,导致那些被自家君主抛之脑后的边境城例如渠黄城、凤菲城等等,也蠢蠢欲动地想要降服于苏琚岚。『』毕竟苏琚岚的“人品”搁在那里,虽然她会记仇,但只要别激恼她,大家绝对能和和气气地沏茶吃饭,如若需要扶持,条件摊开讲,合理就成交,一锤子买卖搞定!哪像诸国君主,平日屁事都不管,从未给过任何扶持,但是就动不动狮子大开口要交税然后命令着命令那,以致于边境城池纷纷有意朝苏琚岚靠拢而去!
虽说这是在追捧苏琚岚和唐骊辞的行为,但是这无形间也让诸国君主有了危机感,倘若真让那些城池一个接一个投奔,那这小小的“双圣国”日后必定会成“大圣国”,迟早影响如今四国鼎足的局面。所以在燕赤国堂而皇之攻打苏琚岚时,包括殷悦国在内四国君主都派人镇守自家边境的城池,防止他们朝苏琚岚靠拢,也防止与燕赤国军队接触生事端。
附近城池拒绝提供粮草的消息,尽管杨明华如何遮掩却还是在军队里悄悄传开了,杨明华不得不斩杀了几个嚼舌子的将士,勉强镇住了军心。但是从大火里抢救出来的粮食寥寥无几,又不见有粮草的救济,大家煎熬的度过了这三四天后,有些人早已饿的头昏眼花,有些人甚至暗地杀死战马充饥。
这些事情杨明华都知道,但她也不能下令禁止杀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人都饿死了还怎么打战?
到了第五日,所剩无几的粮草基本上只有将军级别以上的人才有资格吃了,而士兵们偷吃战马也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杨明华和几位老将军呆在营帐内急着团团转,有将军甚至揣测道:“再没有粮草供给,估计连人吃人都有可能了!”
营帐内的他们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而营帐外面又是各种躁动,罗玉他们再傻也知道军营此刻就像一个不定时的炸药随时要爆发了,于是闯入营帐内以兵马大将军的身份要求返回燕赤国。
“你还闹着要退兵?!”杨明华此时急起来也不想顾忌罗玉那背后的家族势力了,直接吼道:“仗还没打就老是闹着要走,你要走就自己走,别拖家带口的把军队都弄散了!哼,成天自称‘第二高手’,天天喊着要跟苏琚岚、唐骊辞他们比比,到现在连他们的面都没见到就吓得哭爹喊娘!”
罗玉想不到杨明华说话如此狠毒不留情面,当下也炸了:“是,我们 ...
(到现在是还没见到苏琚岚他们,但你呢?你不也是连本尊都还没见到吗?然后粮草被烧毁了,整个军队死气沉沉都差点要人吃人,亏你还挂着‘第一军师’的职称!大家半斤八两!好,既然你这个军师不服我这个将军,我也不服你这军师,大家一拍两散。我现在就要带着我罗家的军队回去,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完,就摔袖走人。
杨明华被气的一口气梗在喉咙,那些老将军急忙围着她给她拍着胸口顺气,好半天,才终于让她缓过气来。
罗玉和其他少年气势汹汹地找回自己的坐骑,然后将混在军队中的自家侍卫召唤起来,喊道:“现在粮草都没了,再呆下去也只有活活饿死的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走的就跟本将军一起走,若是摄政王怪罪下来,还有我罗家撑腰!我”有罗玉这话,基本一半以上的士兵都纷纷要跟他们一块离开。
等到杨明华他们气喘吁吁地追出营帐时,罗玉他们就召集了一半的将士轰轰烈烈地朝燕赤国的方向奔去。
杨明华气得跳脚大骂,急忙喊来七星狼,率领剩余将军们去追罗玉。前几日就已经折损了所有粮草和十万士兵,罗玉这一走又要带走三百万左右的将士,那剩下的仗还要怎么打?
听着杨明华他们在后面的叫喊,罗玉不耐烦地指派了部分人去把他们拦下来,然后一边继续往燕赤国的方向奔,一边骂道:“老女人,原本还以为你有什么能耐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哼,说我不如苏琚岚,我怕的是沙坵又不是苏琚岚!人跟畜生怎么斗?白白送上门给沙坵它们吃,我又不是傻子。”
一同本在左右两侧的其他少年们也不愿承认自己未交战就退兵的行为是因为恐惧,纷纷附和道:“是,罗将军运筹帷幄!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亏这些老匹夫还不知道这个道理,咱们这是回燕赤国养精蓄锐,再做打探,日后才能一击即中!”
“就是!我们这是战术!”这些否定的声音接连不断,自欺欺人的撑开了他们莫须有的勇气。
就在这时,罗玉感觉到脸颊面有些搔痒的异样,似有某丝状物从脸颊边飘过,她不耐烦地抓起来拂开,眼角余光随意间瞥见自己甩开的是像是一缕紫色头的头发。
她陡然间睁大双眼!
这时,一个幽如鬼魅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令她浑身犹如蛇滑般颤栗起来:“哦……好一个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战术呀……呵呵……”
罗玉僵硬地扭过头望向身后,看见了一张精致耐看的脸庞正冲她微微笑着,然后眼前漂洋过海的全是她那一丝一丝一缕一缕的紫发。
罗玉牙齿顿时打架了:苏琚岚?!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而且又是怎么突然坐在与自己同一骑上的?!
其他同样往前疾奔的少年渐渐没听见罗玉的声音了,遂撇头望来,这一望就吓得不轻,忘了刹住速度后就前后左右碰撞起来,整支军队就以最前面的他们突然乱套而跟着乱起来了,后面的人生怕伤到他们就赶紧紧急刹住,却没料到被后面追上来的人撞到,一瞬间,连带着从军队前端朝后倒下去。
紧追不舍的杨明华看着前方军队出现异样,唯恐再有意外发生,赶紧驱赶坐骑加快速度。
苏琚岚坐在罗玉背后,如花笑靥反倒将罗玉的惊恐衬托得好不狼藉,那双幽深的眸流转的异样光华,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映入几接近崩溃的罗玉眼中:“诶,你们刚刚不是说怕的是沙坵不是我吗?怎么这模样看起来比见到沙坵还恐怖呀……”
苏琚岚一边轻轻笑着,一边将泛着淡薄紫光的右掌朝罗玉的脸伸去。
罗玉终于歇斯底里的叫喊出声:“啊!啊!”然后也不管四周早已发狂乱窜的各种坐骑,就这样不顾一切地跳离金刚虎的背,只想离她远远地。
苏琚岚的手登时悬在空中,似笑非笑地眸子扫向仓皇逃亡的罗玉而去,尔后斜躺着身子靠在这只金刚虎的背上,单手支肘,左手拿着团扇轻轻煽动,好整以暇地看着这支军队就这样自己乱起来了。
当杨明华终于追到这支临时退缩的军队时,这里早就乱得比被攻击粮草的场景更混乱,许多人被发狂的坐骑摔下去后乱蹄踩死,哀鸿遍野。
“都给我停止!赶紧镇定坐骑,不然直接一刀捅死!”
杨明华急忙下命令,然后老将们顿时冲上前帮忙,能够安静下来的坐骑姑且放过,不能安静的就直接乱箭杀死!折腾了数久,这三百万军队又折损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数,让杨明华又气又心痛。
杨明华四处张望,循着罗玉他们接二连三的惊叫后,急急忙忙赶到队伍最前端,终于看见了百闻不如一见的敌人!苏琚岚侧靠在罗玉的金刚虎背上,单手支颌好一副闲情意趣的姿态,五官如画,清秀中透着冷峻,紫色柔亮的缎发柔柔顺顺地贴合脸颊,发梢垂落随风摇曳。
杨明华料想不到苏琚岚单枪匹马的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百万军队当中,登时又惊又喜,指着苏琚岚吼道:“她就是苏琚岚,抓住她重重有赏!加官进爵,黄金百万,统统都赏赐给你们!”
那些刚刚镇静下来的将士们一听此言,只顾看着苏琚岚柔柔弱弱看似弱不禁风的模样,双耳立即被杨明华蛊惑了,登时抛弃了民间各种有关苏琚岚骁勇狂妄的传闻,各个争先恐后地飞扑而去,想要一把头筹。
苏琚岚撑着下颌忧神道:“真是不知死活。”
一股淡薄金光仿佛有灵气似得在她四周汇聚,盘旋的影子渐渐清晰,就在众人扑近将近时,她坐直身飞速扬了圈手,影子化作龙身,再一旋,龙身陡然扩大,又几圈,一条丈长的龙猛然间扩大到数百丈长,从她身边盘旋扫向四方,远远看着就像镜湖荡起的漩涡,一圈又一圈扩大,直接将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给扫飞出去。
稍微有点道行的人急速后退,但更多的是那些位卑能力低的士兵们,被金龙这样狂扫几圈后,各个就如秋风落叶到处凌乱地飞。
苏琚岚跃落在地面,一个人站在通往燕赤国的方向,翻转的手腕陡然朝天撑开:“天罡惊风!”明明灼日登时金光璀璨,无数风刀风剑密集如雨的坠落,随着她推向燕赤国的手掌,铺天盖地的呼啸而去。
那些将士赶紧拿起盾牌抵挡,而宗师们也纷纷集中力量奋起抵抗,可是苏琚岚的力量过去强悍,就像一把锋利锐剑直直刺入豆腐块那样狂暴。
一层一层抵挡的防御如数被破解,杨明华急忙下令后退!后退!意图将罗玉折损到只剩两百万的将士急忙调回大本营去。
苏琚岚见他们纷纷后退不往燕赤国的方向走了,勾唇笑了声,冲天喊道:“金龙!”
盘旋在空中作威作福的金龙登时俯冲直下,苏琚岚翻飞到它瞳孔间站稳,抓着它的龙角冲天而起,金龙立即驮着她追向杨明华的方向。
杨明华频频回头看,发现金龙在后面紧追不放同时狂扫军队,旁边有将士咬牙说道:“军师!这苏琚岚怎么比传闻的还恐怖?我们这六百万军队,她就敢单枪匹马 ...
(的杀过来吗?!”
杨明华此前也是掂量过的苏琚岚和唐骊辞的实力,结论自然和苏琚岚自我评估同样:一个苏琚岚就能抵挡一百五十万的燕赤国军队!他们当前虽有两百万的将士,但是各个惊惶如散沙,所以跟苏琚岚一战起来定然会溃不成沙!当前只有火速赶回大本营,集结大本营那里的百万军队再对抗苏琚岚,才有胜算!
杨明华敢想得如此透彻,苏琚岚自然也能了解的更加透彻,所以怎么可能让她有机会跟大本营那剩余的三百万军队集中呢?
她居高临下看着匆忙奔跑的军队,紫芒在手中凝结成刀,她就从天而降直直砍落下去!
“轰隆隆——”
后排军队顿时兵败如山倒。
杨明华只下了逃回本营的命令,跟着罗玉他们冲最前的将士此时要逆着来时路走,自然就成了殿后的肉垫,自然就是苏琚岚手中的靶子。他们抵死反抗,却发现根本无法撼动这个稚嫩少女的攻击,此时携带金龙偷袭的她,绝对是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惨叫声接二连三的从军队后面传来,就连翻飞在空中的那些宗师都不敢再回头看了。
拼死拼活地,杨明华终于将这只折损了大半的军队带回本营附近,但是远远看着,本营那边更是哀鸿遍野,有些穿着银色铠甲的人各自骑乘着沙坵,约莫几百只在本营内部翻飞狂转。
杨明华险些惊得吐出一口血,勉强维持理智时,发现大量血色脚印朝西方逃去了,那是他们燕赤国的坐骑脚印,而有宗师腾空眺望也确实发现大本营的军队朝西方撤去了。
大本营里已经被沙坵占领了,前面是沙坵攻击,后面是苏琚岚偷袭……
杨明华当机立断让后面那一百万士兵强行拦住苏琚岚他们的攻击,然后自己率领剩余追向西方。很明显,留下来的百万将士就纯粹当肉盾被屠杀的!而这百万将士里,就有直接被杨明华忽略的罗玉等人。
既然罗玉她们先前屡次要抛弃杨明华和军队逃亡,那么杨明华现在也不再将她们当回事了!反正死在苏琚岚手中,回头上报一个“因公殉职”,让娄半松赏个殉国英雄塞给罗家就能堵住悠悠之口了。
自作孽的罗玉断然想不到杨明华还真的抛弃她们的,她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少年没了坐骑,在沙漠上跟着军队到处瞎跑。
苏琚岚心知肚明杨明华即便能到西边跟那些部队会合,总数也达不到三百万了,所以交给唐骊辞解决,绰绰有余了!她只要负责将当前这剩余的百万将士,掐断,就算完成目标了。想到这,苏琚岚朝金龙打出暗示,金龙顿时冲天朝那群沙坵嘶吼了一声,那群沙坵顿时响应着朝这边会合,给杨明华他们一个机会逃向西方,逃进唐骊辞的牢笼中!
一个幽蓝色魅影冲天而起,是玉崔嵬。他掐断手中蓝焰,一个宛若蜘蛛丝的天罗地网就在四面八方祭起来,将这百万余将士困在当中。
几百只沙坵围在玉崔嵬的蓝网,虎视眈眈地看着呗困其中的将士。苏琚岚抓着紫芒鞭,驾驭金龙从天而降,睥睨的眼神傲岸无比,宛若神人。
她冷道:“投降者不死,否则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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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卷 唐骊辞的大手笔
( 剩余的燕赤国军队——
杨明华终于跟剩余老将会合了,两拨人各自经历了血雨腥风再碰面后,不消说是各个内心心惊胆战!
所有人忍不住望向杨明华,毫无疑问,她此刻就是这三百万受惊后的军队的中心骨。『』杨明华即便内心再如何胆战心寒,她依旧不敢露于表面,否则这支打着“为国为民”轰轰烈烈走出燕赤国的六百万将士,就真得毁于一旦了。
看着众人意志颓废惴惴不安的模样,杨明华觉得肩膀胆子太重了,她当机立断命令军队重整,然后挥兵奔向靠得最近的那座城池——不是投奔,而是抢粮食!当前只有解决“食”这关键性的问题,才有一线生机。
可怜的细焚城,隶属永固国的小城,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为杨明华的目标!
杨明华知道苏琚岚他们要想消灭那剩余的一百万将士,饶是他们在如何强悍、不吃不喝的屠杀的话,至少也得三天三夜的时间。所以她率领军队直奔细焚城而去,那座小城池坐落在西方,城内人口越有三十万人左右,根本就不是他们现在三百万军队的对手。
守卫在细焚城围墙上的那数十名侍卫,看着南方烟尘飞扬的朝这边而来,顿时面面相觑,有人赶紧爬到瞭望台眺望,猛然被这支三百万的庞大军队也吓住了,六七个人立即十万火急地将城主请到城墙上来。
那年迈的老城主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但杨明华率领三百万军队就是这样浩浩荡荡地停在城墙四周时,吓得他双腿一软险些摔下去,手指乱颤:“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细焚城城主,这里隶属于永固国管辖的境地,你们燕赤国的军队持刀持枪的围住细焚城想做什么?”
“我是燕赤国的军师杨明华!”杨明华扬声回道,“老城主,我前些日子已经给你写了书信,希望你支援我们,只是没想到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就别怪我们被客气了!所有人给我听着,围住整座城池绝不能让任何人逃走。”
“杨明华,你要围住我细焚城做什么?”老城主怒道。
杨明华阴狠笑道:“屠城!”强抢粮食肯定会遭到细焚城的反抗,倘若消息传了出去势必会自己和娄半松不利,而且还极有可能破坏燕赤国跟永固国暗中那层关系,所以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下令屠城,一来满足军队的衣食住行,二来直接嫁祸给苏琚岚他们!
老城主听她这么一说,吓得都快晕死了。
杨明华的军队顿时开始蜂拥而上,拿着云梯架住围墙纷纷往前爬,还有人推着攻城机械开始撞门。
素来平日祥和的细焚城,瞬间成了砧板上的肉!守卫们只能急忙护着老城主退回城内去。
不消片刻,这座细焚城就被杨明华攻破进去了,街道上的年轻男女见状纷纷吓得夺回自家房屋中,闭门不敢出来。杨明华驾着七星狼气势汹汹地冲进去,城内隐约飘着食物的香气,她挥手喊道:“给我动手抢!”
一支训练有序的军队顿时从她身后冲出来。乍看,他们显然都成了强盗!燕赤国黄色的铠甲、黄色的旗帜,数万骑兵朝四周房舍冲锋,犹如浪潮一样席卷而开。
老城主退回到自己的宫殿中,强撑着年老体迈的身体爬到塔楼——这座城池最高的建筑物上,他拱手拜向候在那里已久的三人,恳切道:“唐少主!还是您有先见之明,知道杨明华要血洗细焚城,特地前来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我代表全城百姓叩谢您了。”
说完,再度朝三人当中那名穿着玄色锦服的少年深深叩拜下去。如此年迈的长者叩拜晚辈是要折煞晚辈的,但唐骊辞却是受之无愧!他站在塔楼上,看着远处城墙外四周以及涌入城内的绿色狂潮,不由得冷笑:“仅剩三百万将士了,这场面看着还是很壮观!”
而同时远在沙漠中以惊人速度、仅仅耗费了一日时间就降服这留下来做挡箭牌的百万军队后,苏琚岚缓缓走到了被生擒的罗玉等人面前,她负手而立的姿态,让这群原本意气风发口出狂言的少年将军们,瞬间萎缩下去。几乎是同时,苏琚岚也感应到杨明华已经闯入唐骊辞的瓮后,眼里雾霭顿时诡异地飘散游离,哼道:“跑得还挺快的!不过杨明华,当你们看见骊辞送给你们的礼物时,估计比我这里的还要惊喜吧?!”
看着军队们朝四面八方的房舍冲去抢粮食,坐在七星狼背上的杨明华正狞笑着,可随后她立即看到了让她气得险些断气的一幕!
骑士们冲入房舍后,那些房舍突然间全部移动起来,突然间纷纷朝两侧井然有序的退离开,远离了他们。而尚未冲入房舍的骑士们,突然间降低了奔跑的速度,奔向四周的速度甚至越来越缓慢,最后居然是拥挤地堵在了一起,直接停了下来。
杨明华愤怒的咆哮道:“怎么回事?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闯入那些房舍夺取粮食!”现在还发什么愣,时间就是金钱,再晚一时半刻就要饿死更多条人命了!
“禀告军师……您您,最好到前方来看一下!”有个老将急急忙忙地从前方飞驰而来,面色仓皇。『』
杨明华看着那些退离得很远很远的房舍,知道肯定有古怪,立即面色阴沉的驱使七星狼超前追去。随后,就看见了唐骊辞埋伏在细焚城内的一个大手笔!
细焚城内的所有房舍都被唐骊辞带来的土宗全部施法挪得远远的,也就是刚刚在街道上看似“肆意乱走”的年轻男女,一座边界城池怎么可能放眼望去全是年轻男女而没有老少呢?
这些房屋全被土宗们施法带走,以致于杨明华他们如今呆着的地方就成了一片开阔的平地。但是只是平地还好,可是平地上突然间又起了无数条蜿蜒起伏的壕沟!每条壕沟约有四米宽,几百丈长,一条条,一道道,远远望去,高低粗细,波澜起伏,绵延不绝!
有多少条?
一百条?
五百条?
呵呵,怎么可能?几百条壕沟,真要让唐骊辞做手笔光这数量肯定不够看!唐骊辞本身就已是四术的神宗了,而且他前些日子在水月城又特意栽培了那么多宗师,所以这些宗师的能力也是节节上升,连同唐骊辞共同出手挖坑设陷阱,数量自然得非常可观才对得起“唐少主”的名誉!
这些壕沟面积范围匡阔,每条壕沟之间的距离不是坐骑轻轻松松就能跨越的,而且就算能跨越前面几道,后面的呢?每条壕沟的间隔都不一样,而且这些壕沟还能动!就像海面海浪一样,在那些土宗的操纵中,波澜起伏,成千上万条,几乎肉眼所见之处就全是壕沟。
这、这要让他们怎么冲过去呀?!
再者,就算是普通壕沟也就算了,可是这些壕沟里面统统还有更多陷阱!在这与土宗携手合作的还有风宗,风宗擅长什么?能够将空气中的风随意捏造化作利刃攻击敌人。所以唐骊辞下令,每五个土宗操纵挪移一条壕沟的同时配合一名风宗,在壕沟内设置了尖锐的风刀风剑和风倒钩等等……
就算燕赤国的士兵想 ...
(填平壕沟或许不难,就算燕赤国的宗师想施法阻止壕沟的挪动亦也不难,但是沟内的各种利器,燕赤国还有多余的力量来拆除吗?
从来没有人将开水灌溉的壕沟运用在这样的作战场景中,但唐骊辞做了,而且还设置在一座城池之内!
谁能想到?根本无人能想到也不敢想到这种作法呀!苍天呀,唐骊辞果真够狠,只能说被四国大陆敬畏称之鬼神的人物,还真是名符其实!
杨明华脑子里迅速盘算着,要想把这片古怪的壕沟陷阱扫除开,至少得花上一天一夜的时间!“掉头,快掉头离开细焚城!”她只能愤愤的骂道,幸好他们来时的路还没有壕沟,所以现在后退还来得及!
可是她刚刚下达了命令,就听见后面的传令兵送来消息,“军师,那位岚郡主从后面追上来了!”
“怎么可能?!”杨明华惊得不轻,那百万人的将士抵死抵抗也能拖延两天两夜的时间,而且再算上追赶到这细焚城的时间,少说也要四天左右的时间,这才隔了一天?相当于是他们刚刚撇下罗玉等人逃离时,苏琚岚没多久也就启程了?!
苏琚岚站在金龙瞳仁间,威风凛凛地降落在细焚城外,与杨明华下令原地驻守的军队仅相离了数十丈距离而已。而罗玉、那些剩余的将士,基本上都是面如纸色惊恐不已地步行排列在金龙腾空的下方,各个都被麻绳像冰糖葫芦一样串住不敢动弹,也不抱任何求生的欲望了。因为除了金龙,在他们四面八方还有那些微微流转的蓝色细线,犹如天罗地网般,怎么逃都逃不开。
五十多万将士被生擒作了俘虏,其中还包括了那位朝政命定的“兵马大将军”罗玉,这样的俘虏数量是闻所未闻的巨大呀!
前面是那些壕沟,而那些壕沟扭曲着连他们左右两侧也包围起来了,再者后面又是苏琚岚驾驭金龙,四面楚歌,退不可退呀!杨明华已经见识过了苏琚岚的高招,但尚未见识过唐骊辞的厉害,也不知道面前这些壕沟的手臂正是唐骊辞所造的,所以她做了一个自诩比直面攻击苏琚岚尚有胜算的选择,却实则离死更近的方法,那就是朝前直攻——选择攻破唐骊辞的陷阱!
她让驻守在城外的士兵也急忙入城,三百万将士就这样硬生生进入了细焚城中,然后朝那些壕沟而去。燕赤国宗师们漂浮在半空中拼命压制壕沟的移动和瓦解里面的风刀风剑,拼死创造出时间让将士们有机会跨越壕沟冲出细焚城的另一面出口。
可是壕沟里面驻扎的土宗和风宗显然比燕赤国这些宗师们更是厉害,壕沟移动的非常快,而且风刀风剑的数量是有增无减,不多短短瞬间,许多将士就人仰马翻的跌入壕沟内,被刀剑乱箭杀死。
杨明华狠下心了,于是命令数十万个其实集中成一条路线直奔前方,让他们用自己和坐骑的身体填坑,再让后面的其实能够踏着冲过壕沟!这样以血肉之躯堆砌的路,倒也真真堆积出一条延伸到城池中央的血路,只要再继续往前堆积,填补完剩下半条血路,他们就能冲出细焚城。
但是很可惜呀,唐骊辞终于准备要出第二个手笔了!他抓着那把黑雾弥漫的巨刀,翻身越到旁边的坐骑钦辟背上,然后跃出塔楼,数百名武尊顿时驾驭着巨鹰出现在他身后,同他直直冲向燕赤国的军队而去。
那股强大到难以言喻的宗法施压,让半空中忙得手忙脚乱的燕赤国宗师们,惊得险些跌落下来。他们战战兢兢地抬头望,只觉得头顶天空瞬间熙熙攘攘的黑色血鸦遮蔽了,然后有支好似亡灵的黑色军队踏风而来,为首的少年飘散着玄红色的长发,翻手砍落一刀,刀锋狂涨,直接砍落在他们以血肉之躯铸造成的血路之上。
这条辛苦堆砌的血路,立即一分为二,断开了!
火焰、狂风冲天而下,让无数将士和坐骑失去了控制,尤其是熙熙攘攘的血煞鸦更是扑面而来,让燕赤国的将士狂乱、战马癫狂,许多将士顿时成百成百的挤压到了一起,掉入壕沟内的效果更加明显!
那细焚城的老城主指着自己良心发誓,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传闻讲过,会有一场战争像眼前这样以少敌多的狂暴、嚣张、不可一世!那位唐少主随手挥砍出的每一刀,都携带着浓浓黑雾狂扫四方,威力凶狠,几乎是一刀就能毙命数百人的力量!别说是靠近他了,就算距离十张丈转眼间也会灰飞烟灭。
整座细焚城悄然关上了城门,将燕赤国所剩的力量全部关闭在城内。城内,已经乱成了一团,火光爆炸、刀光剑影之中,到处都是浓烟,倒毙的将士和坐骑的尸体,人挤人,坐骑撞坐骑,这数量堪称有史以来迎战最多的六百万,数量越来越骤减了,已经完全处于混乱状态,犹如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人仰马翻!
三日后,燕赤国六百万军队战败,杨明华惨死,率队将军罗玉被生擒,俘虏共计三十万左右,其余五百七十万将士,全部阵亡!
这个消息让诸国君主彻夜难眠,四国朝政噪乱无比。不光是四国大陆,就连整个修炼界也不得不承认,苏琚岚和唐骊辞的力量已经达到与四国望其项背的地步了!
那日细焚城内,杨明华眼睁睁看着兵败如山倒的局面,再看着那个骑乘黑色钦辟的少年漂浮在半空中,那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姿态,是她迄今从未见过的甚嚣尘上,即便是燕赤国高高在上的君王也无法比拟的气度!她颤着唇看着唐骊辞,再僵硬地扭过头望向城外驾驭金龙的苏琚岚,同样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姿态。这样的两人,怎么可能是她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敌得过的?
想起离开王城时的意气风发,再对比如今的兵败如山倒,杨明华终于呕出梗在胸口的那一口血,然后死在了七星狼的背上。
苏琚岚没想到这个杨明华倒也是个宁死不屈的骨气人,她下令留了杨明华全尸,然后将所有死者焚化入土,生者则生擒起来,由她亲自押往燕赤国!她倒想看看娄半松和宋明瑶对自己派出的六百万将士输得如此惨淡,会有何看法?!
决定启程燕赤国,苏琚岚自然就让秦少柏他们返回道临城,并将燕赤国的粮草带回去分了。既然是罗家出资资助军队的粮草,自然是极好的,苏琚岚怎么可能将所有粮草直接烧掉做出如此暴殄天物的事呢?
罗玉她们眼睁睁看着苏琚岚他们将一袋袋粮草从沙漠地底运送出来,又惊又怒,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苏琚岚会将粮草藏入地底,不过就算有人想要利用土术感应地底,也抵不过苏琚岚加在粮草上的掩饰结界。
反正一言蔽之,要跟苏琚岚他们斗,不管是罗玉还是杨明华那道行都差的远远了!
苏琚岚和唐骊辞押着罗玉这些俘虏直往燕赤国而去,一条金色璀璨的长龙、漫天尽是黑色的血煞鸦,仅仅才万人左右就押解着三十万左右的俘虏,看似势单力薄不可思议,但这样亦正亦邪的阵仗,已经没有谁敢再来骚扰!
水龙雏紧跟在苏琚岚和唐骊辞身后,燕赤国眼睁睁就灭了五百七十万条生命,让它大为吃惊。五百七十万条生命,在苏琚岚他们眼中就真的渺如蚂蚁可 ...
(轻易抹掉吗?但水龙雏几度劝苏琚岚少开杀戒,苏琚岚回道:“杀一个也是杀人,杀几百万人也是杀人,撇开数量来谈,我杀一人跟杀几百万人有何区别?”它竟无言以对。苏琚岚就笑得很好看。
唐骊辞如今是冷漠而残忍的,恐怕心中仅有的那丝温柔也仅仅是在面对苏琚岚的时候。而苏琚岚看似也像唐骊辞那样冷漠而残忍,但进一步发现就能感觉到她纯粹是因为理智到近乎冷血的地步,这动辄百万条的生命……她纯粹把这些当做数字看了。不然,她还能怎么办?
这已经是战争了,不是过家家!战争哪里有不死人的?
苏琚岚率领着军队走到燕赤国的边境。她并没有立即下放罗玉这些俘虏,也没有再做出任何诛杀的行径,而是命人搬出一筐筐载满中午的东西,交由这群俘虏背负在肩上!
有些人按捺不住回头偷望背篓里面的东西,发现全是半旧染血的绿色铠甲,显然是燕赤国那些已故将士遗留下来的!
秦卫霜忍不住问向苏琚岚:“郡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留下燕赤国的铠甲,还让他们背回燕赤国?难道就不怕他们血气方刚看到这些同胞的铠甲,更加发起狠来要跟我们同归于尽?”
苏琚岚眉眼俱冷的回道:“战场的事谁都说不准,都得搏搏运气,看是他们被激恼了还是被我们攻破心线了!”这招“攻心”是她慢慢学会的,肉体伤了还能复原,但是心伤了呢?即便愈合也会留疤!就像郝师璇、喻涛、宋明瑶、苏王等等人,这些岁月里陆陆续续在她心上遗留的伤。
她和玉崔嵬骑乘白犀走在队伍最前方,中间由秦卫霜和公孙锦币监控,再由唐骊辞和金允庭殿尾,所以即便他们总数仅有万余人,但押解这支三十万的军队也是绰绰有余!
无需三日,所有人都知道苏琚岚亲自押解着俘虏前往燕赤国。前刻还是燕赤国六百万军队以压倒性的气势攻击苏琚岚,谁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而且这连三十天都未到,就反倒成了苏琚岚押解着支离破碎的燕赤国军队直指燕赤国!堪称鬼神速度的战斗奇迹。
终于来到燕赤国的边境城池,苏琚岚远远就看见那些城池高高扬起燕赤国的绿色旗帜,许多将士城门紧锁,拿着刀剑躲在围墙上时不时偷望。稍微聪明点了,知道跟苏琚岚他们来硬的,绝对硬不过!
苏琚岚伸手示意队伍停下,三十万俘虏就这样一横一横地站着朝四周扩散开,丞相以半圆状的姿态将燕赤国边境城池给包围住。守城内的将士们看着那么多的同胞被俘虏了,心中既惊又怒却也无可奈何,望着苏琚岚军队的眼神也全都是敬畏之意。
苏琚岚看着城墙上那阵阵仗,就知道他们也不想打,扣指捏了个决,几十名俘虏背着的竹篓顿时冲天而起,接二连三地朝那座小城丢了过去。
哗啦啦一片片的,直接砸入了城门紧闭的小城之中。
“他们投射暗器了!大家快找地方掩护!”那领队的将军急忙喊道,然后指挥着城内士兵赶紧四散分开。可随后众人都傻眼了,因为扔过来的全是铠甲!而且还跟他们身上穿着的铠甲一模一样的绿色跟款式!每副铠甲上带着血污、划痕,几乎全都残破不堪……可以想象穿着这些铠甲的同胞们当时打仗是何等惨烈!
有丰富经验的守城将军立即知道苏琚岚是想乱军心,可是其他人呢,立即急乎乎的喊道:“啊!是我们燕赤国的铠甲,六百万军队真的全被那位岚郡主灭掉了吗?”话音未落,更多的铠甲继续砸过来,一个多时辰间,几百万副铠甲统统抛入了城池内,差点要将整座城池的地面给覆盖满了。
“麻烦派人转告你们现在燕赤国的当家——”苏琚岚慢条斯理的语气陡然转寒,寒彻心扉,一字一句字句清晰地传入对面城墙内:“先是命人潜入冀论城嚼舌根,后又派出将士六百万攻打冀论城。呵呵,老虎不发威当本座是病猫吗?让她给一个合理的说法,否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燕赤国王城内,百官朝政得知苏琚岚他们不仅全身而退还步步逼近,各个心急如焚的当着摄政王娄半松的面和新任小君主的面炸开了锅,将近一半希望与苏琚岚讲和!因为原先派出去的六百万将士几乎就是整个燕赤国一半的力量了,连六百万都奈何不了苏琚岚,那剩下的六百万也不足成事,更何况燕赤国如今处于风浪尖头,再经不起折腾了。
这小君主还未成年,兴许尿床还没断呢,自然别指望她能做出什么英明的决定。相反,她看着朝政上分割成一战一和两派后吵个不停,小小年纪的她反倒被吓坏了,直接在朝政上大哭起来,让不耐烦的娄半松直接命人送回宫去玩蟋蟀了。
基本上大多数朝臣都在等待娄半松的面色,因为其他人都是分庭抗礼各持一半,就差个开腔作总结的人物了!但是娄半松如今也说不准该怎么办,凭心而论她是特想跟苏琚岚死耗着打下去,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摆明打不赢呀!而且再打下去,各种理都站不住脚呀!
因为如今怎么算都她燕赤国得寸进尺在先,如果撇开宋明瑶的话还能自圆其谎,但关键是普天四国都知道宋明瑶跟她娄半松联手了!同样是圣族后裔,可唐骊辞和苏琚岚这两人多聪明老顶着“受害者”的名衔,所以他们二人心再狠手再辣都得获得四国大陆的原谅,而宋明瑶就没有呀……她后期跟郝师璇勾结,而郝师璇又跟人魔族狼狈为奸,跟人魔族扯上边的就活该被四国大陆唾弃诅咒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所以燕赤国如今兵败如山倒也依旧被四国大陆咒骂,被被冠以“自作孽不可活”的历史骂名。
007卷 苏琚岚遇傅仪 寒朔纤尘
( 娄半松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一声低低的冷笑从旁传来:“当然要继续打,你这还需要犹豫吗?”一听这声音,娄半松猛然回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到身边的一个四品官员。『』这个官员她是知道的,位卑力薄向来就是个和稀泥的角色,但是此刻却笑得阴狠愈烈,眼梢处顿时渗出一点绯红,透着睚眦欲裂的狠刹,镇得娄半松倒吸了一口冷气。
宋明瑶……
这人,明显是披着她人皮囊的宋明瑶!
宋明瑶何时出现在百官觐见的厅内?她果真是想装扮成谁就变成谁!因为非常简单,她只要抓住那人剥下她的皮囊穿上去就可以了。
“宋明瑶,你出现在这里想干什么?”娄半松的声音在颤抖,浑身却好在还能够保持稳健。
宋明瑶盯着娄半松这副模样自然知道她心里已经动摇了,她勾唇冷笑的模样深深倒映在娄半松眼底:“看样子,你是有意图想与玺岚谈和了?”
娄半松强撑着口气想要辩解反驳,但被宋明瑶那种似鬼似魔的眼睛一瞪,就已经满脑空白再也编织不出任何谎言了。
“住手!摄政王还未表态,你这四品小官就胆敢在朝政上发言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旁边有位高居二品的将军不明所以就朝这边吼道,使得其他人也陆续往来。
“就是!封迅,你才官居四品,胆敢出言左右摄者王的决定!”
“还不赶紧给我们滚出去……”
朝臣的声音犹如乱麻交织在娄半松耳中,已满额冷汗的她几乎不敢再望宋明瑶的眼神了,急忙出声吼道:“都不要吵了!”再吵下去,难保宋明瑶又要搅出什么局来!
可是已经迟了——
宋明瑶敛了笑,冷了眼,爆出了几欲咬噬的狠意。“你们这些凡人居然敢叫我滚?!”一股强大的气流拂袖而出,以宋明瑶自身为原点扩散出去,那些围在四周指责的文武朝臣顿时被震飞出去,哀嚎声接连不断。
娄半松急忙喊道:“宋明瑶,你想要做什么?!”
宋明瑶拂袖一转瞬间就站到君王的黄金椅上,摔袖坐下去,冷冷道:“既然你们这么犹豫不决,那就由我给你们做主!继续诛杀玺岚他们,不惜任何代价!”
大厅内的百官大多被横扫落地了,只有少数有修为的人还能屹立不倒,他们不似娄半松那样深知内幕,只是非常惊愕的盯着这位“深藏不露”的四品小官。
有位高修为的女将军试探性地拔出重剑,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顿时有条裂缝从她脚下延伸向宋明瑶,并伴随着“轰隆隆”的爆裂声,狂暴的攻向君王座椅上的人。
宋明瑶身形未动,轻启唇道:“哼,不知死活!”然后这条鸡飞狗跳的裂缝延伸到她脚下的裂缝,轰然消失!反倒是那个出手的女将军,猛然间睁大了瞳仁,心跳扑通扑通地加速跳动,然后胸腔好似被人活活撕开,皮开肉绽,有只血淋淋看似老鼠的东西叼着她的心跃落地,撕扯着一口一口咬着。
这名女将军立即往后仰倒下去,吓得其他人惊叫连连。
宋明瑶袖口掩面哈哈哈地狂笑出声,那只老鼠吞噬完一颗心脏后,舔舐着手中血迹觊觎地望向其他活生生的朝臣们,硕小的身躯陡然间变成半人高,明显只是魔兽!它仰头吱吱叫了几声,墙角顿时钻出更多老鼠,每只在奔过来的途中都渐渐增大身形,每只都狰狞的吓人。
“啊!”议事厅内顿时被这群魔鼠追得到处乱跑,惨叫连连。
娄半松急忙喊道:“宋明瑶你快让它们住手!我们绝对会联手不惜一切代价诛杀玺岚的,你快住手呀!”
“绝对?”宋明瑶挑眉笑道,“你保证?!”
娄半松急忙点头。
宋明瑶顿时摔袖说道,“好吧,都给我住手!”
这群老鼠精顿时不甘心的松开嘴里的美食,回退到角落去变成普通老鼠尺寸大小就消失了。但余悸还在,议事厅内已经有十几名朝臣被吃掉了肝脏等,人人惊得面色如灰,从娄半松那喊话中自然明白霸占王椅的那人就是宋明瑶!
娄半松在宋明瑶咄咄逼人的眼神中,强作镇静赶紧颁布了倾尽全国之力与苏琚岚对抗,誓不罢休的旨意!但旨意颁布后,宋明瑶毫无意识要放娄半松和那些朝臣回去,直接将他们扣在宫内,直到——“苏琚岚灰飞烟灭为止!”
娄半松好说歹说终究无效,最后只得放弃唯恐将自己也连累进去,暗自骂请神容易送神难!
不知道朝政剧变的其他人登时对这旨意非常不满,燕赤国内百姓纷纷摇头忧神,其他三国大陆也是议论纷纷,显然都知道以燕赤国当前薄弱的力量再与苏琚岚斗,摆明是自找死路。
素来不管辖朝政之事的傅仪,也终于按捺不住地想要进宫面见君主和娄半松!
如今燕赤国与苏琚岚一而再再而三的结怨非要死抗,姑且不论他与苏琚岚那惺惺相惜的知己交情,从当前局面分析来看燕赤国这明显是作死的节奏。再者王城内如今惴惴不安,因为所有文武朝臣一日之间全都消失不见了……
傅仪直直闯入王宫,距离议事厅越近他就感觉到有一股令人作呕的邪恶力量蠢蠢欲动,弥散在王宫各个角落,而王宫原有的繁花似锦婢女穿梭的场景却变成一片死寂无声!
天生直觉让他瞬间捏诀召唤出噬天虎,然后如履薄冰地走向议事厅,近了、近了,那股邪恶作呕的力量就越发咄咄逼人。『』
正当他谨慎地靠近三尺距离时,议事厅内的门窗轰然倒塌,十几只硕大的魔鼠吱吱吱叫嚷地朝他冲来。
傅仪迅速举起剑狂扫而来,直接闯入了议事厅内,发现议事厅内到处都是铁索牢笼,将近百名朝臣困在其中,各个奄奄一息。而那些魔鼠非常多,一群群围在铁索牢笼旁充当监视的角色,然后又四处爬动抓来各种无关紧要的婢女侍卫充当果腹的食物,一看见傅仪这个危险人物出现,它们顿时叽叽喳喳的叫嚷着凶狠地朝他冲过去。
傅仪抓着剑毫不留情地砍上去,斗气纵横,所到之处全是血光喷溅的颜色。
“是傅仪世子!”那些朝臣内被困数日终于看见其他人闯入宫中,如获救星般。可是看着这些诡异的老鼠数量庞大饶是傅仪如何砍都消散不去,又见不少成精的老鼠暗地逃离显然是去通风报信,朝臣们急忙喊道:“世子赶紧离开!将我们被困的消息传播出去,兴许燕赤国还有救!”
傅仪也意识到想要消灭这群庞大异常的鼠怪绝非易事,一边狂战一边问道:“大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相国喊道:“宋明瑶和娄半松联手想要操纵朝臣,让燕赤国跟苏琚岚同归于尽!傅世子,你赶快离开王城朝其他三国君主寻求帮助,让他们派兵来救我们燕赤国王城。”
“不!”太傅甘前龙立即出声反驳道:“我们燕赤国与殷悦、傲凤积怨已深,而永固国又怀有异心,跟其他三国求助,就算打 ...
(败宋明瑶和娄半松也会反被三国吞并。”
好多人惶恐苦涩道:“那到底该怎么办?难道燕赤国就这样走向毁灭的道路吗?”
太傅甘前龙看着依旧与魔鼠群混战的傅仪,终于咬牙道:“世子,赌一赌,不如你迅速离开王城去找苏琚岚,让她帮帮我们燕赤国!”
“太傅?!我们燕赤国才刚派出六百万军队跟她死战,而且她现在还在边境城喊着要我们给交代,找苏琚岚也相当于是找死呀!”其他朝臣们惊愕说道。
“所以老夫说了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赌在苏琚岚身上!”太傅甘前龙情急喊道,“老夫搜集苏琚岚的事迹观察已久,她修为高强而且非常聪明,虽然老夫也不确定她到底是正是邪,但她曾经杀死宋明瑶一次就很有可能再帮忙杀宋明瑶她们第二次!傅仪世子,你赶紧去找苏琚岚,跟她说只要燕赤国能死里逃生,日后定守本分并愿与她相扶相助联手对抗人魔族,保四国太平!”
人魔族是苏琚岚最忌讳的事,苏琚岚如今的所作所为也尽是为对抗人魔族而做准备,所以拿这样的条件跟苏琚岚详谈兴许能够打动她。但太傅甘前龙自然也知道苏琚岚疑心重,除非身边亲信否则绝不信任何承诺,所以她又立即撕开自己朝服的下摆,咬破食指用鲜血在上面匆匆涂了一句:“燕赤国百官泣血跪请岚少主相助!”然后又用力印上大拇指指痕。
其他朝臣顿时明白太傅甘前龙的苦心,纷纷咬破自己拇指带血往上印。
一份血淋淋的救急信,就沉甸甸的压在了傅仪身上!
傅仪急忙将血书藏好,意识到好几股诡异的力量朝这里集中来了,顿时驾驭着噬天虎冲天而起,踏着疾风朝王城外奔去。
宋明瑶冷冷站在不远处,旁边站着的是唯唯诺诺贪生怕死的娄半松,和其他一群半人半兽不知该归属为什么的东西!她看着逃离而去的傅仪,手指骨关节是青筋暴跳,因为她太恨那些人口中常常记挂着苏琚岚或者玺岚的名字!
她双手捏诀,一群长有双翅的吸血虫顿时从她身上蜂拥而出,又似离弦之箭那般凶狠地攻向傅仪而去,这些吸血虫是她用人血调制出来的狠毒东西,一旦盯上目标势必吸尽对方血肉为止。
狂奔中的傅仪意识到身后有异样,赶紧捏诀召唤防御结界,这些吸血虫顿时撞击在结界上。可是又瞬息间的功夫,某些体型稍大的吸血虫竟然张口啃噬结界啃出缺口,然后凶狠的扑到傅仪身上咬下去,再倏地钻入他的体内消失不见了。原来结界是傅仪召唤的,相当于是傅仪力量的延生,算是傅仪的身体所化,所以这些吸血虫当然能啃噬过去!
那种浑身好似千刀万剐的痛处让傅仪险些驾驭不住噬天虎,差点倒头摔下来。情急之下,他急忙拽着噬天虎降低飞行高度,在娄半松和宋明瑶那边看来,他是直线下坠了。因为只要被吸血虫盯上,绝无生还!
娄半松是深知傅仪的修为,绝对是实力派的高手,可是在宋明瑶手中却也败得如此之快,让她惊得有些绝望了。
宋明瑶扭着嘎吱嘎吱响的脖颈,阴狠道:“看来你们燕赤国那些朝臣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要找玺岚求救?!玺岚、玺岚,一天到晚都是念着玺岚的名字,真是一群找死的废物!”说完,就气势汹汹走向议事厅。
娄半松急忙跟上去看,发现宋明瑶居然指挥着那群鼠精对朝臣百官下手,而那群鼠精原本就对铁索牢笼内的百官垂涎觊觎着,一听见这命令,顿时叽叽喳喳的兴奋叫唤起来,争先恐后的朝牢笼内扑进去。
“宋明瑶!这是燕赤国的朝臣百官,不能杀!”
娄半松再蠢也知道这群朝臣百官若都死绝了,那么燕赤国朝政定然瓦解,整个国家势必崩溃,情急之下就忍不住吼出来。但吼完之后她就极度后悔了,因为宋明瑶凉飕飕的盯着她,骨爪的手搭在了她脖颈上,冷冷道:“娄半松,你已经接连几次挑战了我的耐性。有你在总要碍着我做这做那,真的很多余呀……”
娄半松顿时反射性地想要抛开宋明瑶那只可怕的右手,但怎么甩都甩不掉,宋明瑶还将左手也伸过来掐住她的嘴巴,两只手抓着她的上下唇用力撕扯开,伴随着宋明瑶那狰狞恐怖的狂笑,宋明瑶身上那具皮囊顿时啪啪啪直往下掉,一身皑皑白骨顺着娄半松被撕扯开来的嘴巴钻入去。
“啊啊啊啊——”浑身无法动弹的娄半松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宋明瑶这身白骨就强行钻入她的体内,娄半松浑身血浆迸裂出来,身子里更是传出骨头被重重击垮崩碎的碎响。
朝臣百官们眼睁睁看着宋明瑶那身白骨钻入娄半松体内鸠占鹊巢的血腥场景,胆小的人惊得直接昏死过去了。
良久之后,“娄半松”身下全是鲜红色还散播着热气的血浆,那身白骨也被击得粉碎了,她然后发出咯吱咯吱的狂笑:“碍事的人都不在了,那我宋明瑶不就成了燕赤国的君王?哈哈哈,那么这座王宫、王城里的所有人,统统都该来伺候我了……哈哈,哈哈……”
震耳欲动的笑声从王宫中传开,整座王城瞬间被血红色的雾气裹住,变成一座弥漫着死亡气息的鬼城,让人有进无出。
燕赤国边境城。
苏琚岚皱眉思考着前些日子燕赤国怎么还要继续跟她死扛?直到公孙锦币再度捕获消息说燕赤国王城被宋明瑶操纵了,这才恍然大悟。按照娄半松那种贪生怕死能屈能伸的性格,只要知道燕赤国残余力量是无法与她对抗后,就断然不会继续再做牺牲,但偏偏下了这样的旨意,很明显只有宋明瑶那种疯狂的人才干得出!
但是燕赤国王城被宋明瑶操纵的消息极为隐蔽,也只有公孙锦币这样的消息网能够捕捉住,其他人甚至包括燕赤国子民都未从得知,所以燕赤国除了王城之外其他城池都奉旨在招兵买马,准备再度与苏琚岚他们作一死战。
秦卫霜问道:“郡主,既然这命令是宋明瑶操纵燕赤国朝臣发布出来的,那我们把这消息传播出去,让燕赤国其他将士都知道真相,不就不会再来攻打我们了吗?”
“如果说开真相就能解决,这么简单就能摆明的事,宋明瑶也就不会做了!因为由我们传播消息,你觉得燕赤国那些人会相信吗?”苏琚岚回道,“不,他们不仅不会相信,反而还觉得是我们怕了他们,意图侮辱燕赤国王城,这样反倒会激发他们的勇气跟信心,增强他们的战斗力,到时我们反而更难熬。”
金允庭叹道:“如果不说,就这样放任燕赤国耗费国力与我们打战,那燕赤国差不多也要灭亡了。”
苏琚岚点头:“燕赤国在宋明瑶眼中什么都不是,她为了要跟我们斗,将燕赤国往死里整也是正常的。”
玉崔嵬不耐烦道:“那你们说了那么多,我听到最后就得出一个结论,不能说破宋明瑶控制燕赤国王城的事。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能不能容我想想再说?”苏琚岚白了玉崔嵬一眼,良久才道:“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吧。骊辞守住边际城防止他们纠齐军队 ...
(攻过来,我这边则潜入燕赤国王城看情况。”
唐骊辞皱眉,如今燕赤国王城情况复杂,谁都不清楚宋明瑶到底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况且宋明瑶莫名其妙的恨着苏琚岚恨到想要千刀万剐的地步,让苏琚岚去实在太冒险了!
但是他左右掂量后,不得不承认自己跟苏琚岚各有所长,他擅长战略兼以少胜多,所以镇守边境最合适,而苏琚岚谋略较多且擅长布局,让她潜入燕赤国王城见机行事,再加上圆滑机智的公孙锦币、忠心耿耿的秦卫霜、修为高超的玉崔嵬,确实也是最合适。
无奈,妥协。
众人一拍即合,苏琚岚他们顿时收拾完毕驾驭着一只普通的巨鹰朝燕赤国王城飞去,因为驾驭金龙或者秦卫霜那只波月兽实在是太招摇了。
五日后,苏琚岚他们静悄悄降落在燕赤国王城外的山坡上。
她将巨鹰藏在丛林内后,拂袖站到山坡上眺望着远方那座气势辉煌的王城。王城上空黑雾弥漫,一层血红色的薄光将王城笼络其中,看似牢笼。
“走吧!”苏琚岚说道。
四人并肩下山来到王城城墙前,城门紧锁且城墙毫无人烟,就近看那层血色薄光时似乎还有兹兹吠叫的宗法力量。
苏琚岚伸手拦住急欲往里面闯的众人,掐指迅速捏诀:“宋明瑶已将整座王城掌控住,只要有人出入碰触到这层结界就立即被她监控到了。大家入城后小心点!”说完,四彩华光顿时从她身上溢出流转到其他三人身上,使得四人肌肤体表全被华光笼罩,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淡淡彩光。
苏琚岚拂袖扫向城墙某处,那用刚土水泥堆砌而成的围墙顿时凹出一扇狭窄的门,四人快速穿入城后,这扇门又在苏琚岚拂袖间合并消失。
城内死寂一片,黑雾弥漫,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腐臭气息,出乎意料的是眼前密密麻麻的站满人。他们愣了下,但立即发现这些人就像夜游那般垂着双臂无神的游走,面有菜色眼圈发黑,浑身肌肤又青又黑,在街道上随处走动,四处碰撞。
“怎么回事?”公孙锦币问道,爬到最近某个“无主游魂”的人面前,在他耳边大声吼道,又挥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再不然就揍了两下,但那人依旧无神的游荡着,嘴里发出“嗤嗤嗤”的怪声。
苏琚岚观察了会儿,明白过来:“三魂不见了七魄,成了行尸走肉。”
公孙锦币很是震惊的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这里可是燕赤国的王城内,人口必然是整个燕赤国最多的,各个都缺了魄成行尸走肉,那也未免太骇人听闻了!
正在这时,“吱吱吱——”的异样怪叫突然传来,四肢抓地急速奔走的场景顿时通过大地传入苏琚岚的“视觉”中,苏琚岚通过土系感知看见大群诡异的东西在附近飞速活动,迅速拉回公孙锦币,四人翻身退到墙角去,苏琚岚又再捏诀,墙壁砖块迅速拆分将他们堆砌隐藏了。
“吱吱吱,”几百只诡异的魔鼠就这样嗅着鼻子快速奔到这附近,鼻尖抵着地面使劲嗅着某种气息,然后走到某个四通八达的胡同时,似乎因为无法确认该走哪边,它们顿时吱吱乱叫的吵起来,然后就分批寻向各个方向。
有一只走得慢的魔鼠突然间回过头,摸着干瘪的肚子飞速冲到某个无神游走的人身上,张口就啃住他的脸大口大口吞噬着,而这人也没有任何痛觉依旧在重复着漫无目的的走动,甚至于最后整个头颅被魔鼠啃掉一半脖颈上只熟唇那截,依旧还在游走。
“吱吱吱——”前面已跑远的魔鼠似是发出催促的叫唤。
这只魔鼠吃饱后顿时追上去。
墙角处的砖块顿时朝左右分开露出隐藏的四人,苏琚岚看着那具血淋淋的身体,皱着眉望向那群魔鼠奔走的方向,道:“人魔族的傀儡鼠居然出现在这里?”
“看这群老鼠的模样,它们是在追查什么?!”公孙锦币说道,“我们要不跟上?”
“好。不过切忌别跟它们正面冲突,傀儡鼠能出现在这里,人魔族那些东西也毕竟在王城之中!”苏琚岚说道,既然傀儡鼠在那巷道分开四个方向查询,他们也刚好四人各自抉择一处追去。为了防止走散或者发现目标,公孙锦币又给每人配备了几只引路蜂。
苏琚岚选择的是北面的路线,她谨慎的跟踪傀儡鼠的路线且不被发现,中途穿越了许多巷道房屋,基本上见过的每个人也都成了缺魄的傀儡,难怪公孙锦币只知道燕赤国被宋明瑶操纵然后其他一概不知,因为整座王城都变成死尸城,有进无出,自然不会再有任何消息传出了。
她飞速走动,算她运气好,猛然间听见傀儡鼠吱吱叫嚷的欢,是因为它们看见地面出现了几滴新鲜的血液!它们围着那些血液狠狠的嗅着、舔舐着,然后谨慎地朝四周望去,各种深吸鼻子的搜索,终于瞄准西部巷道处的某间药铺吱吱吱的怪叫起来,化作一股黑风疯狂奔过去,药铺内顿时响起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几扇门连连朝外倒塌。
苏琚岚站在角落朝里面望去,惊愕的发现被傀儡鼠围攻而奋起反击的人,竟然是——傅仪?!傅仪此刻面色何等苍白憔悴,衣衫褴褛,千疮百孔,与她印象中那个曾在玄神比赛睥睨四方并肩作战的冷酷少年相差甚远,面对傀儡鼠的围攻,他渐渐露出吃力乏困的死境。
“紫芒——”苏琚岚手中的紫芒顿时呼啸而起,化作二十一把飞到叽叽喳喳的射入药铺中,直接将那十几只傀儡鼠钉死在地面上,然后急忙跑进药铺中喊道:“傅仪!”
奄奄一息的傅仪回头看是苏琚岚,有那么瞬间的惊愕,但眼神瞬间略过一丝了然,竟然抓着剑朝她刺过来:“宋明瑶!别以为你假扮成苏琚岚就能诓骗我!”
苏琚岚浸着华光的双手飞速翻转地锁住傅仪的剑,就冲着傅仪刚刚简短的那句话,她就明白傅仪是因为见识过宋明瑶的易容换皮而心生疑虑,所以忙道:“傅仪,你还记得玄参比赛时你对我说过的话吗?你拦住我说‘我就纯粹是想找个人,有资格让我拔出剑!’,傅仪,你好好想想!”
傅仪听她这么一说,仿佛也触动了什么心思,终于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苏琚岚,真是你吗?”那张疲惫苍白的面容下,一双眼睛亮了起来。
苏琚岚点了点头,突然间听见傀儡鼠死而不僵的叫唤声,顿时感觉到傀儡鼠们挣脱紫芒再度蜂拥上来,她顿时竖指扣诀,冷道:“冥火,召唤!”白色火焰从她身后喷薄而出,直接将这群傀儡鼠烧得连魂都消散了。
已经濒临绝境的傅仪兴奋的笑了一声,身子就踉跄地朝前倒下去,好在苏琚岚及时伸出手将他搂住了。感应到傅仪体内似有万千只诡异生命在繁衍,苏琚岚迅速扣住他的脉络施展御血术查看他身体,发现他体内被吸血虫占领了,如果不是他靠着强大的修为和精神支持,这具身体早就成了皑皑白骨。
傅仪喘着气伸手抓住苏琚岚的腕,血淋淋的指掌都将她的袖口刺花染红了,疲惫无力道:“宋明瑶将所有官员扣在王宫中,苏琚岚,帮帮 ...
(燕赤国!”一团褶皱散发着浓浓血腥味的布硬塞入苏琚岚怀中,傅仪说完这话,明亮的双眼渐渐变得黯淡无神。
“傅仪,你先撑住!”苏琚岚急忙将自己的四彩华光灌注到他体内抢先压制住那群该死的吸血虫,然后迅速放出引路蜂,再掏出各种丹药,什么金疮药、蛇蝎美人、九转还魂丹等等,统统往傅仪嘴巴里面塞,能怎样救就怎样救。
没多久,公孙锦币他们也陆续抵达这药铺中会合,看见傅仪这般模样也震惊不已,但好在苏琚岚抢救及时,硬生生把傅仪危在旦夕的命给救回来。
008卷 魔君黑吃黑,自找死的宋明瑶 寒朔纤尘
( 这间药铺被毁了且还残留冥火焚烧的气息,苏琚岚生恐再引来傀儡鼠或者被宋明瑶他们有所发现,立即让公孙锦币背起傅仪转移地方,五人躲到某个巷道最深处的房舍里。ww
秦卫霜潜伏在房舍外小心翼翼的把风。
苏琚岚抬起浸透四彩华光的指掌,玉崔嵬双拳捏着幽蓝火焰,两人一前刺入傅仪前胸一后击中傅仪后背,霸道的宗法力量顿时强悍地闯入傅仪体内。那群吸附在他体内的吸血虫没多久就被逼出傅仪体表,苏琚岚拂袖扫过,吸血虫就被刮飞到地上蠕蠕爬动。
公孙锦币正准备要将这些吸血虫踩死,谁知道被苏琚岚拦住,苏琚岚不知从哪里拿来个小陶罐,捏诀将所有吸血虫收入陶罐中,然后塞上木塞,又加多一个结界封印收好。
弄得有洁癖的玉崔嵬直直皱眉:“你收拾这些恶心的东西干嘛?”
苏琚岚挑眉笑道:“你们要知道宋明瑶炼制出来的东西,可都是宝贝!这些东西,总有机会派上用场。公孙,接着,好好保管!”随手一抛,迎面砸向公孙锦币。公孙锦币很想直接避开,但脑海反射性被“宝贝”二字蛊惑,等他回过神时,自己早将小陶罐藏在行囊里背起来了。哎,他太没节操了!
苏琚岚笑完后就将傅仪昏死前塞过来的东西打开,一块血迹斑驳匆匆撕扯下来的朝服布,“燕赤国百官泣血跪请岚少主相助”,泣血字迹入木三分,上面还盖着密密麻麻的血指纹。她猜到也猜到,宋明瑶这回估计会做些手臂不那么容易对付了!
整座王城笼罩在宋明瑶的禁锢中,到处都是各种行尸走肉和傀儡鼠的活跃。
入夜后,整个禁锢的力量瞬间飙升了几十倍,苏琚岚将四彩结界设置在房舍内部,然后投过门窗细缝查看外面的情况。那些行尸走肉在天黑后纷纷弓起身子,像只野兽那般手脚并趴的在街道上快速爬动,速度丝毫不逊于那些傀儡鼠。
看着外面那些人兽混乱的诡异画面,苏琚岚守着结界不让任何人都出去冒险,于是他们只能呆在房内等待天亮再做打算。
公孙锦币挨着苏琚岚坐,被外面那些鬼哭狼嚎惊得有点惶恐的抱紧苏琚岚的胳膊,苏琚岚白了他一眼:“你一个大老爷们躲在我一个小女子身后,知不知羞?”
“我这不是不把你当外人,所以就没客气了嘛?”公孙锦币嘿嘿赔笑:“况且,咱俩这么熟了还分谁跟谁吗?”
苏琚岚无语地再度白他一样。
几人里面除了傅仪因为服食了丹药正陷入熟睡复原中,其他人都围在苏琚岚身边坐着,因为谁都不敢睡也绝不能睡!
外面是狰狞恐怖的炼狱场景,里面却是安安静静。苏琚岚手指无意间拨弄到手腕上的铃铛,看到这颗铁锈斑驳的银铃铛,她情不自禁想起自己有多久没见到赢驷了?那个成天喊着“岚妹妹”的人,那个成天就爱腻住她撒娇撒泼的人,好像突然间就那样久违不见了?
她紧紧捏着这颗银铃铛,忍不住低头放在唇边轻轻点了一下。
永恒黑暗的某处宫殿中,那个戴着獠牙鬼兽面具、头顶两个小角却拥有一副寻常血肉之躯的人,伸出白得不似人的手指紧紧捂着手上铃铃作响的铃铛,沉默不语。
但他左耳微动似乎听见了什么,右手支肘鄙夷的笑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的拂袖而起,四周环境也顿时发生梦幻般的迁移。这个诡异鬼魅的人物瞬间就站在燕赤国王城之中,犹如旁观小丑那般,恰巧看见宋明瑶满脸享受地奔走在燕赤国这金碧辉煌的王宫中,一会儿穿着华贵裙衫佯装舞姬随兴甩动长袖,一会儿又换上君王袍子端端正正的坐在黄金赤雁榻上指手画脚。
“嗯,都成疯子了?”
待到宋明瑶终于自己玩嗨了玩疯了,然后狂笑大闹回到王宫某处驾着十几座丹炉的广场前,面具人瞬间尾随而至,幽幽望着那些均有四五人高的丹炉。每座丹炉下底下都有一股无需添油加柴的血红色火焰熊熊燃烧着,地面遍布奇异的花纹,纹理汩汩流动着鲜热的血液,而炉口敞开,里面还各自悬浮着一具具筋骨脉络绝佳的年轻肉体。
这些肉体都是宋明瑶之前诓骗娄半松搜尽燕赤国上下找出来具有天赋异禀的少年,然后辅佐药材悉心炼制,就像熬制丹药那样所练,练到本身思想完全消失了再趁机融合大量魂魄提纯滋养。ww宋明瑶的最终目的就是要他们一出炉就能成为任她所用的更多“宋明瑶”!
一个宋明瑶敌不过苏琚岚、唐骊辞、郝师璇等等,但是几十个宋明瑶,苏琚岚他们就绝对不是对手。
宋明瑶此刻已经疯狂兴奋到极点了,因为出炉的时间即将到了。
如今娄半松已死,天底下没有人知道她用这么凶险残忍的手段炼妖!而且炼制出来的人已经称不上人了,他们完全没有自主意识也不像人魔族那样有着智慧,就只是一具傀儡,但也不像傀儡鼠那样低端,他们是高级傀儡,怎么杀都杀不死,除非自己灭亡,否则他们长存于世不眠不休。
宋明瑶集中精力,双手猛然抓向天空,盘旋在高空中那些血红色的雾气顿时变回熙熙攘攘的人头,原来街道上那些市民被吸走的魂魄就是汇聚在这里的!她将所有魂魄分流注入每个炉火中,地表纹理的血顿时流动的越快,每据炉火燃烧到了最旺。
“既然都成了疯子,这么好的东西放你这也浪费了,不如留给本王玩玩如何?”那面具人眼神说不清是欢宠还是戏谑,抬起苍白的手指快速反转,十几个黑色小影顿时出现在他掌背上欢快地跳动,随着一声幸灾乐祸的笑说“去玩玩吧”,这些小影顿时冲上天空混在那些魂魄里,然后各自选择一具身体偷偷钻进来。
当然,这一切都发生在宋明瑶根本无法察觉的瞬间!
“轰轰轰——”
紧接着,每座炉立即封口,在原地飞速旋转起来,随着炉的飞速盘转,头顶天空顿时从原来的血红色变成白色。这惨淡单的白色比原先的血红色看着更让人心涔发寒!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这十八座炉又重重落地面了,低沉粗重的呼吸声从里面接二连三的传出来,仪式结束终于开炉了——那面具人突然间瞅向某处角落立即消失了,而苏琚岚恰巧循声而来就出现在那角落里!可是就算这面具人走得很及时,苏琚岚还是能敏锐的感应到这里有一股残留的霸道气息,她藏在角落里四处张望,搜索无果,最终才将目光落在“娄半松”的身上。
她有些诧异,如此夸张诡异的炼药阵仗应该只有宋明瑶才张罗得出来,但宋明瑶此时居然不在?
她暂时看不明白娄半松弄这阵仗是想干什么,但看见炉子全都通体爆炸后从里面走出活生生的一个人时,她就明白了:这些人的外形如同普通少年那样强壮有力,但那双眼睛却像蒙着一层白色那样,瞳孔中间没有黑色眼珠,明显不再是“凡人”了!
在苏琚岚眼中,这个“娄半松”昂着头用力拍了拍手,这些人就像训练有素的士兵齐 ...
(步走到宋明瑶面前排排站,动作如出一辙,眼神惨白。
“哼,终于炼制成功了!娄半松,还真得多谢你这个蠢货给我提供这么充足的材料跟肉体!但可惜你做人太蠢,愚蠢不要紧,嘴巴可得放聪明点,如果你少给我提玺岚那贱人,兴许我还能留你一条命呢,只是可惜……蠢货始终是蠢货……哼!郝师璇,看来是我高估你了,给的傀儡鼠也全是废物,它们连一个半死不活的傅仪都找不出来?!看来你的能耐不过尔尔,等我把这些噬魂者炼制出来,我绝对会让玺岚死无葬身,至于跟你的帐,我日后再慢慢算——”
苏琚岚皱眉:这个娄半松……应该是宋明瑶了?
宋明瑶对着这些白眼人发号施令:“天黑之前,给我找到傅仪并杀了!”这些白眼人静静地点头,然后瞬间朝四周蹿逃而去,速度快的残余黑影好长的一串。宋明瑶明显是要他们拿傅仪的命来练手!
苏琚岚盯着宋明瑶,但寻思又要顾及傅仪的性命以及守在傅仪身边的公孙锦币、秦卫霜、玉崔嵬等人安全,反正宋明瑶在这王城内一时半刻也走不到,现在距离天黑的时辰也不短,她立即掉头离去,同时顺手从路边米粮铺“牵”走几袋米才回到房舍。
有她的结界在,那些白眼人就算再彪悍也不可这么快就找到这里!
屋里,秦卫霜见苏琚岚抱着米粮回来,眼底的焦急与担忧顿时一哄而散,赶紧上前帮忙接米粮,但她却没有讲只言片语,只是默默走到墙角做饭,鲜少通过言语表达她的关心而是用行动默默证明。
苏琚岚将刚才所见所闻简要描述了一番,刚讲完,隐藏在房舍外面的隐形结界不稳定的晃动起来。苏琚岚拂袖望向门外,掰着手指迅速捏诀,这座房舍四面八方顿时出现黑色的空间裂缝,将整座房舍笼罩住,无论是从外观还是从各种宗法感应上看,这座栖身的房舍都消失了,不复存在,让外面那些白眼人飞速掠过。
玉崔嵬道:“这么快就找过来。喂,干嘛不打,难道我们都打不过?”
“没打过我并不清楚输赢,自然是能不打就不打!”苏琚岚说道,走到床榻上看着傅仪的神色,又检查了他的脉络,终于松了口气:“卫霜,你粥熬了顺便端过来一下,傅仪也该醒了。”
秦卫霜点头,摇着蒲扇在那边煽火熬粥,待到浓浓的米粥气息弥散开后,傅仪的手指也恰巧动了起来。人的十指反射神经,总是比意识清醒的快。但傅仪轻咳地嗫嚅苏琚岚的名字睁开眼时,苏琚岚伸手就将他上半身扶了起来,在他胸前拍了拍顺气,不待傅仪开口就率先说道:“吸血虫已经被我们逼出来了,你现在身体有点贫血而已,其他无碍。至于王宫里的情况,我已经去过一趟了。先喝点热粥吧,昏睡了三天两夜最好吃点东西再说话。”
傅仪看着笑容清浅的苏琚岚,这心安定了几分,就接过秦卫霜递上来的热粥,吹开热气小心喝下去。病者优先,秦卫霜第二碗热粥顿时递给苏琚岚。苏琚岚说了谢谢,其他人也饿了,即便是白粥也喝得美味无比。
傅仪精神恢复大半后,终于暴怒地拍着卧榻哼道:“娄半松这个奸臣,居然连自己的国家都能出卖!”
“现在娄半松已经被宋明瑶取而代之,这就是报应。”苏琚岚幽幽笑了一声,如梦似语道:“多少年来,我从未相信所谓的天命跟苍天有眼,但我相信恶人自有恶鬼磨!娄半松是恶人,宋明瑶就是这恶鬼。”而她自己也自认并非善类,处于这个世界当中,好人短命,祸害能活千年!
说完,她突然起身走到房舍门前,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拂袖扫开这扇门。
两扇旧门瞬间粉碎成末,在白色烟雾中,原先设置在外面的物理空间早被破坏了,十八个白眼人正歪着头颅赤牙咧嘴的簇拥着“娄半松”站在外面,而“娄半松”看见房门敞开后站在里面的苏琚岚,眼底闪过错愕,但又迅速恢复过来,有些咬牙切齿的冷意:“难怪他们感觉到傅仪的气息却找不到人,原来这里凭空藏着一个物理空间是拜你所赐呀,苏琚岚?真是久违了!”
苏琚岚笑眼盈盈地走出房舍,站到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宋明瑶,那笑有点俏皮,也有点讽刺:“确实久违了,久违到你怎么也跟着别人喊我‘苏琚岚’了,而不喊我‘玺岚’或者‘贱人’了?……可惜呀,这里没有酒和肉,不然我们姐妹俩真该好好坐下来把酒言欢。你说是吧,宋明瑶?”
“娄半松”眼底再度闪过惊愕,她没想到苏琚岚这么快就知道自己是宋明瑶,盯着苏琚岚的眼神凶狠到了极致!
苏琚岚洁白的手指在手臂上轻轻拍打着,那笑靥如花,然后下一秒就骤然扑到宋明瑶面前,手指利落的地刺向她的脖颈!在宋明瑶控制的王城中,她必须抢一个先发制人!
“玺岚,你还来这套,你觉得就凭你现在这修为能伤得了我吗?”宋明瑶站在原地勾起诡异的笑容,几个白眼人顿时交叉着挡到宋明瑶面前,使得苏琚岚的手指误掐在其中一人的脖颈上,犹如掐住冰冷的钢铁一样。
然后,这几个白眼人挥着诡异的拳头朝她打来,苏琚岚翻转着手腕抓起紫芒横扫一周,六七个白眼人顿时刮飞出去。她再度抓向宋明瑶的脖颈,那几名白眼人却又瞬间挡在苏琚岚面前,好像她出手再狠他们依旧无痛无念?
宋明瑶站在十几名白眼人身后得意笑道:“玺岚,当初你将我的头骨捏碎可真狠呀?!现在是你自己送上门来,可就别怪我不念旧日情谊了……这回轮也该轮到我把你的头骨踩成粉碎!给我狠狠的杀!”
原先这十八名只做防御的白眼人,眼底顿时闪过一丝青光,顿时呲牙咧嘴的朝苏琚岚扑过来。
苏琚岚挥舞着手中的紫芒鞭甩出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焰,这些白眼人飞速躲闪着避开这些火焰,然后跳跃到苏琚岚四面八方齐刷刷冲上来。
“小心!”傅仪他们忍不住要出手帮忙,可还未动手,十八个顿时分出四道身影更加快速的冲到他们面前,挥拳的瞬间就是地动山摇的力量!他们迅速反击,各自瞄准一个白眼人进行攻击。而苏琚岚那边,却还被十四个白眼人死死围困住。
这些白眼人的速度快得是肉眼凡胎都难以捕捉的速度,但是苏琚岚的十阶修为让她还是能清晰的捕捉到他们移动的身影,她将紫芒鞭拉到眼前用力扯碎成星光点点,那些星光点点围绕在苏琚岚身边瞬间形成一个强悍的禁制,十四个白眼人那力量无穷的拳头顿时“砰砰砰”的撞击在禁制上。
苏琚岚扣着手诀飞旋一周,二十一把紫芒剑顿时围绕在她身边喷射而出,十四个白眼人赶紧翻身避开,“冥火!”苏琚岚趁机召唤出白色焰球从天而降,以压倒性的面积疯狂吞噬白眼人。
四周顿时硝烟弥漫。
宋明瑶神色未变。
所以——
苏琚岚不得不神色微变。
十四个白眼人从白色冥火中缓缓走了出来,他们肌肤体表全被冥火烧成灰色但却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可以焚烧万物魂魄的冥火 ...
(居然烧不毁他们?
宋明瑶顿时猖狂的大笑出声。
苏琚岚手中再度掐动冥火烧向这些白眼人,他们前进的步伐顿时停滞下来,刚刚复原的肌肤体表再度被烧毁,可也再度奇迹般的复原,依旧呲牙咧嘴,肆无忌惮地朝苏琚岚逼近。
宋明瑶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玺岚,你烧呀?你就尽管烧!虽然你的冥火的确厉害,可以烧毁人的灵魂,但他们的身体可不止一个魂魄,而是千千万万个,你有种就召唤冥火千千万万次,把他们的魂魄都逐个逐个毁了呀,啊?”
苏琚岚一点就明了,冥火不似普通火焰燃烧,冥火只能燃烧生物的魂魄,就算威力再大也不可能一次性将白眼人体内装载的千万个魂魄烧毁。
看着白眼人像利刃飞射而来,苏琚岚依然没有惊慌,手中掐动水诀,天空中顿时淅淅沥沥的飘落彩色的雨点来,彩色的闪电顺着雨势劈落下来,带起一阵阵能量的波动攻向这些白眼人。
白眼人浑身顿时燃起奇特的火球,就像一片火云风暴在雨势中闪躲。
苏琚岚手指蹁跹变化,操纵着彩雨和闪电紧追着白眼人不放,见他们闪躲得速度如此之快,双手猛然朝天撑起,地面顿时砰砰砰的冲起无数条水柱,将这些白眼人冲入高空中。
但他们被冲到高空中迅速稳住身影,倒头逆着水柱冲了下来,直接将冲天而起的水柱冲得零散,那身火焰裹着身体丝毫不减,然后风卷残云的冲到苏琚岚面前,挥舞着这身可怕的火焰将苏琚岚团团围在正中央,似乎比冥火还要厉害,不仅仅是焚烧魂魄那样危险。他们组成一片火云风暴的景象,分成上下两层火海,中间火苗咆哮四处纷飞的困住她,然后无数条火焰形成旋风就像翻腾的火龙在苏琚岚身边翻滚逼近。
热气熏得苏琚岚面色热红,裙裾都鼓动飞舞起来,她感受到这些奇特火焰的打压,双手一转,紫芒顿时回到手中,变成一把巨大的紫色扇子,用力扇风扇出彩色的风,将翻滚逼近的火龙扫开。
一个红色召唤阵在她脚边顺势而生,金龙顿时破阵而出,驮着她冲天而起,直直抓向宋明瑶而去。
宋明瑶快速后退的厉声召唤那些白眼人,可是他们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金龙的速度,金龙呼啸到她跟前,苏琚岚也瞬间跳到宋明瑶面前飞速扣住她的手腕。宋明瑶炼药厉害,但是宗法修为和武艺却非佼佼者,所以她自创了驭血术,而苏琚岚扣住她的手段断其经脉,就是要断绝宋明瑶能使用驭血术的机会。
那十八名白眼人顿时集中冲向宋明瑶这边想要护住,金龙摆尾将他们扫开,就算无法造成他们的伤害,也至少能给苏琚岚拖点时间。
苏琚岚扣住宋明瑶的手腕用力一转,“咔擦”两声,经脉应声而断。
宋明瑶尖叫出声,苏琚岚扯住她的头发拉到跟前,怒道:“宋明瑶,你现在清醒了没有?!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们不是敌人,你要杀的是郝师璇,不是我!”
“玺岚!谁说我们不是敌人,我恨郝师璇,我也恨你,所以郝师璇我要杀,你我也是杀定了!”宋明瑶歇斯底里的咆哮道,被苏琚岚扭断下垂的手腕突然间又直了起来,像只尖细的爪子猛然刺向苏琚岚的脸。
苏琚岚侧身避过,脸颊边却还是有了一丝疼痛和湿淋淋的感觉。她盯着依旧固执阴狠的宋明瑶,忽然感到一阵心烦。
009卷 出乎意料地跳出郝师璇的局 寒朔纤尘
( 宋明瑶径自咆哮地嘶吼着,脑门里依旧充斥了那种血腥报复的味道。『』四周天色再度变成昏暗之色,大片大片的红色雪花突然飞舞起来,她抓双手抓在地面上,地面上顿时有厚厚的血飞速冻结,将四周冻结成一坨。
苏琚岚二十一紫芒刀顿时指着宋明瑶飞射出去,被冻结的地面像是一瞬间被割裂一样,无数柄风刀风剑破土而出,顺着宋明瑶冻结过来的血冰直刺过去,最后狠狠扎入宋明瑶慌忙间竖在面前防御的厚冰盾牌中。
“天罡惊风!”苏琚岚拂袖扫去,头顶光华灼灼落下无数柄风刀风剑,密密麻麻的,像下雨一样,把宋明瑶冻结的地面全部砸碎。
宋明瑶突然间挥手示意十八个白眼人停止攻击站到她身后,而苏琚岚也摆手让金龙和公孙锦币返回身边,两人之间绵延的路被分割成犹如数不清的獠牙,狰狞无比。
苏琚岚和宋明瑶沉默对望。
临风而立,衣袂翻飞。
眸子间已在无声地凶狠对峙。
苏琚岚挑眉:“真没商量的余地了?”
宋明瑶冷笑:“有!等我把你的头骨捏碎了就可以商量了?”
苏琚岚阴阳怪物的笑道:“行,你能捏碎我的头骨再说!既然你已经彻底站在郝师璇那边,我们就彻底撕破脸皮了!”
“哼,谁能帮我先杀了谁,我就站在谁那一边!”
宋明瑶周身顿时被凛冽的寒气笼罩,使得她身后的十八个白眼人轻轻的颤抖起来,透露出无比的尊敬和畏惧。
苏琚岚不再说话,但是眉心一点朱砂骤然闪烁流华,浑身透露着薄薄的彩光。
四周情景也立即发生了变化,树木、房舍、风、落叶等等也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纷纷晃动起来,两股无形的气势虽截然不同却锐不可当的爆发出来,以肉眼可见的漩涡轰炸四方,在两人距离正中央猛然交接,无数被撕裂的物理空间顿时零落的碎开。
宋明瑶全身被气体覆盖住,这股清浑气体越加浓密,已经看不清楚她的身影,浓密的一清浑柔气体散发出无数的奇刃以满天花雨的形式打了过来,而她身后的十八名白眼人也瞬间蜂拥扑来。
“你们全都站在原地不动,这种恩怨只有单独解决才能让人解气!”
苏琚岚勾唇笑道,拂袖扫开攻最前的两个白眼人,身上那股薄薄彩光凶狠的爆发出来,好像无数朵闪开的花,用花心中央准确无误的抵挡住了宋明瑶的每一把清浑刀,悄然无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宋明瑶迅速操纵着十八个白眼人疯狂攻向苏琚岚,同时加重这股清浑柔气的攻击。
苏琚岚迅速翻腕抵挡住这股几乎要凝固了的攻击,又急忙拂袖扫开继续缠上来的白眼人,淡粉色的身影旋身一绕,宋明瑶的这股清浑攻击顿时被她吸入手中变成气团:“宋明瑶,一切都还给你!”她怒道,又在拂袖甩出去,无声无息的清浑柔气顿时反攻向宋明瑶,无声无息,掠过街道两旁的树木时,刚开始没有任何的动静,但后来那些树木被微风轻轻一吹就全部化成了粉末。
宋明瑶急忙撮指指向苏琚岚,那十八名白眼人顿时化作白光汇聚到她指尖,然后猛然间迎着苏琚岚反噬攻过来的清浑攻击迎了上去。
白光跟气团相撞相逼,一道道无形气环均匀排开。
但是白光好像抵挡不住清浑柔气的压力,在撞见间缓缓后退,宋明瑶急忙再怒指喊道:“给我杀!杀!杀!”
那股白光顿时四散开,将清浑柔气围了起来,组成了一个剑花绽开的形状,虚空里又慢慢出现那十八个白眼人,挥舞着手臂像切菜一样瞄着清浑柔气乱切,将这股力量分割成无数个部分消失了!
宋明瑶一刻也不容苏琚岚缓冲,集中更多力量接二连三的攻向苏琚岚,那十八个人顿时幻化出无数个分身,从四面八方齐刷刷的攻向苏琚岚,以致于苏琚岚现在满眼全都是人的影子,除了人影外什么都看不见了,而这些人影又集中散发出咄咄逼人的气息压得她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她索性闭上了眼睛,用风术感知去“看”空中的身影变化,用土术感知去“定位”宋明瑶的位置,然后竖起手指快速掐诀——猛然间是天地的若明若暗,四周的空间也扭曲起来,无数的能量在空中犹如漩涡汇聚到苏琚岚手中,就连树木发出点点生命的光辉都凑了过来,苏琚岚的双手漂移地圆转挥洒起来,脚底恍惚出五颜六色的阵法图纹,在慢慢的旋转。
那些能量就这样汇聚在她手指间,不断凝聚,而这个图纹也沿着苏琚岚的身体缓缓上身,直冲云霄,形成了彩色的十角星光柱,中间则有那些汇聚而来的能量组成转动。
“宋明瑶,这是你逼我的!”苏琚岚幽幽笑了一声,可谁都听出这语气里的凄凉……
她操纵着这根十角星光柱横扫四周,将十八个白眼人打回人形,这些白眼人摔飞落地后,身体重伤需要片刻时间恢复,但他们肌肤体表在慢慢恢复时猛然间各个抽搐起来,胸口有团黑色雾气在燃烧,似有某物在跳动,使得他们纷纷弓着腰浑身僵硬地无法动弹,然后全身筋骨骤然萎缩整个人越缩越小,最后直接融入地面消失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被苏琚岚的奋力一击攻得毁灭了,就连苏琚岚目前也是这样认为,但是——
并不全是!
这些白眼人虽然是被苏琚岚重伤但还不至于灰飞烟灭,一者是宋明瑶还没死,二者是他们体内寄居着无人知道的诡异黑物,就是这些黑影操纵着他们萎缩了身子潜入地底中,命令他们奔向那个旁观召唤的“看戏人”!
苏琚岚挥舞着十角星光柱像风暴一样攻向剩下的宋明瑶,那气势排山倒海,无坚不摧,发出雷鸣般的轰隆声仿佛天地的怒吼,就算宋明瑶苍白着脸竭力抵挡,那防御依旧被盛怒的苏琚岚齐齐劈开。
宋明瑶头顶一重,两条腿就被硬生生的压入地面里,血流了满地。
“哈哈哈——”
苏琚岚拂袖收回十角星光,然后仰天大笑,笑声穿过天际云霄,一时间遍布整个燕赤国王城,仿佛是苍天也在大笑一样。她缓缓走向宋明瑶,单手扼住宋明瑶的脖颈,冷冷道:“不是说你倚靠了郝师璇吗?!那么现在她人呢……人家似乎没有搭理你死活的打算!”
宋明瑶颤着嘴唇盯着她,这身皮囊突然间膨胀起来,苏琚岚见状迅速后退,“娄半松”的这身皮肉顿时爆裂开来,一具被血染红的皑皑白骨挣脱地面赶紧朝某处逃奔而去,那里也突然出现一个黑色漩涡绽裂,宋明瑶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冲进去。
苏琚岚迅速追到黑色漩涡前,想也不想就翻身跳了进去,公孙锦币他们也急忙追过去,可惜这个供宋明瑶逃亡的黑色漩涡关闭太快,只有金龙和玉崔嵬及时闯进去,修为稍微弱的秦卫霜、公孙锦币和身体尚且虚弱的傅仪三人就被拒之门外了。
黑色漩涡里面,恍恍惚惚的,苏琚岚觉得自己好像在一片黑暗中睁开了眼,四周完全 ...
(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她的身体好像被人拉着一样,不断地往前漂浮,漂浮。ww
苏琚岚迅速捏诀钉在原地,感应着四周是否有何动静?但是很奇怪,她的风术、土术、就连水术、火术,这四种宗法感知施展开来依旧无法“看”清四周到底是什么环境。
黑漆漆,死寂沉沉的,至于宋明瑶早就消失不见了!
“苏琚岚!”玉崔嵬和金龙紧追在她身后出现,苏琚岚回过头看着他们,同时也听见四面八方忽然间有妖兽厉嚎的声音,一阵一阵,潮水一般,令人毛骨悚然。她翻身退到与玉崔嵬、金龙并肩的位置,而那种漂浮的感觉像是瞬间从迷蒙中惊醒过来一样,随着骤然升起的厉嚎消失了,他们突然间双脚踏在了实地,四周视线豁然开朗,是一片漆黑无垠的荒原。
身后的漩涡出口也消失了。
他们就站在这片莫名其妙、一望无垠的荒原之中。
那些妖兽厉嚎的声音让人听着有些发憷,苏琚岚带着玉崔嵬和金龙往前走,然后慢慢的,听见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妖兽号角声,不出所料,四面八方又潮水般的奇形怪状的妖兽朝他们这边狂奔而来,声势惊人。
他们纷纷瞪大了眼,就连存于不归森林已久的金龙数遍整座森林魔兽也未曾见过如此数量庞大的妖兽群,更何况这些妖兽群的外形与四国大陆上生存的魔兽不尽相同,至少四国大陆的魔兽是以动物进化而来尚有迹可循,而这些妖兽群外形很奇怪,有些似人非人,有些似兽非兽,有些似禽非禽……跟人魔族的妖兽也不相同,因为人魔族的妖兽全是妖性,而这些却似乎有着某种可悲的人性?
眼看着这群妖兽群疯狂地攻击过来,苏琚岚下意识地将手腕一转,华光流转在她手上,地面立即开始结冰,潮水般的妖兽霎时被冻结在厚厚的冰层里,动弹不得。
“快走!”金龙趁机喊道。
苏琚岚和玉崔嵬顿时翻身跳到金龙两角旁,金龙驮着他们冲天而起,发现四周密密麻麻的尽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妖兽。冲最前的妖兽被苏琚岚冻结成冰,后面的妖兽就即使停止下来仰脸看着他们,能飞行地也冲天而起追过来,不能飞行的就挥着火箭、水箭等等冲射过来,一时间,俯冲在高空中的金龙顿时成了箭靶子。
苏琚岚和玉崔嵬立即出手防御,她的腕上银铃不知为何泠泠作响起来,而金龙正驮着他们在高空中被妖兽群缠得没办法不知道该飞向何处,倏地,不远处腾起冲天的火光,像是要把这片阴暗的荒原给烧破一样,刹那间天地间大亮,伴随着妖兽们猛然回首露出的敬畏之色,苏琚岚不知道为何却觉得那股火光非常熟悉!
金龙见它们露出敬畏之色生恐那方是更厉害的霸主存在,哪知道苏琚岚忽然道:“金龙,朝那边飞过去!”
“什么?!”金龙似是听错那般诧异问道。
苏琚岚皱眉点了头。金龙便不再说什么,作势朝那冲起火光的地方飞去,而刚刚疯狂攻击的妖兽群们忽然间退避开,给他们让路了?
金龙驮着他们迅速飞过密如细蚁的狂潮后,而那些妖兽群连追也不再追了,金龙就拖着他们飞了很久飞到不再看见妖兽群里,这时候,空气中那种妖兽气息弱了终于将那股腐烂的血腥味暴露出来。
苏琚岚骤然眼睛一亮,吩咐金龙落地,她在荒原上走了几步就循着血腥气息看到了往前延伸的血迹。这种血迹红中泛黑,显然是死了已久的人类鲜血,有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落下死了已久的人类鲜血,自然只有宋明瑶了!
若非刚刚那股冲天火光,只怕苏琚岚他们在这茫茫荒原上早就迷失了方向。
说来也奇怪,那股火光不像是宋明瑶爆发出来的,那是怎么爆发出来的?
苏琚岚想着伸手抓住金龙的前爪继续朝前飞去,不远处一座忽黑忽红的火山映入了眼前。
他们降落在火山口瓶嘴地带,灼热的气浪跟滚烫的黑渣滓地表让他们险些被扑面而来的高温烤晕。苏琚岚拢袖站在活火山口内壁顶端边缘朝下望去,顺着内壁里的小路上落着的点滴血迹已然被烘干了。
“我们小心点,刚刚那里那么多人魔族的妖兽,我怀疑这个空间是人魔族的地盘!”苏琚岚说完,然后走在最前面沿着火山内壁朝下走去。
火山口下的世界就像是一堆没燃烧彻底的煤炭倒入铁桶里装起来,从上面看到下面仿佛只是一个小红点,也只有玉崔嵬那双堪称鬼目将千丈下的景色放大时,才能清晰得看到火山口下千丈深处得岩浆表层。那处绝不是熊熊大火的样子,而是殷红发暗的地表偶尔蹿出几道青绿的火苗,只有当慢慢滚动的岩浆表层断裂处纹路,才能看清下面条条的红光。
火山岩浆表面撑起了一块巨大的岩石,那块岩石似乎经过人工雕琢被打造成圆形的平台,非常大,也足够诡异。
圆形岩石四周边缘全是拔地而起形状诡异的巨大柱子,从高处望下来似是无常,但是站在岩石上看就知道这里根本就是一处类似祭台的地方!高大宏伟,看得让人意动神摇。在祭台正中央矗立着一个最是粗大最是诡异的石柱,鲜红色的似有浮光在动,玉崔嵬站在高处俯瞰着,发现这些浮光实在是太诡异了,有股说不出的恐怖与厌恶,直到最后他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是有条巨蜈蚣缠绵包裹在这些正中央的柱子上,那些浮光便是它身上的花纹。
玉崔嵬也同时看到了宋明瑶那具白色骷髅已经跑到祭台上去了,急忙拉着苏琚岚唤住金龙藏到内壁看情况。
宋明瑶跌跌撞撞的爬到祭台上,四处张望着最后盯着那条巨大的蜈蚣喊道:“郝师璇呢?她怎么还不出现!我都差点被玺岚那贱人杀死了,她居然没出手救我?!”
那条巨型蜈蚣正在张口吞噬体型比宋明瑶大了四五倍的巨兽,但能让它吞噬入口自然是这只蜈蚣体型已经大到令人惊魂未卜的尺寸了!几百丈长,就跟金龙将身体撑到最大时的尺寸差不多。
它若无其事的听着宋明瑶尖酸咆哮,口中依旧慢慢吞咽着“食物”,吞到这“食物”六只剩在外面挣扎的脚终于停止颤动了,估计那“食物”不被这巨型蜈蚣咬死、毒死,也被它嘴巴憋死了。
苏琚岚顺着蜈蚣的头部仔细打量蜈蚣,又发现它缠绕在石柱上的身体有好几处肿胀,皱皱眉,顿时明白那些是已经入腹的其他“食物”。
无论宋明瑶怎么愤怒咆哮,那只巨型蜈蚣的头颅以一种说不出的姿态微微动了动,而后残留在外面的六只脚也就这样在它口中消失了。
宋明瑶见它没有反应,再度转身四处张望着火山各处,咆哮道:“郝师璇!你这个贱人马上给我滚出来!你不可能不知道玺岚刚刚差点把我杀死,趁着现在唐骊辞不在她身边,你为什么不出现和我联手把她杀了?!你别忘了,我愿意选择和你合作,就是你答应会帮我杀掉玺岚!郝师璇,你给我滚出来!”
苏琚岚挑着眉无声笑了一下:宋明瑶选择和郝师璇合作条件就是杀掉自己 ...
(?!呵呵,真是呵呵呀……
“宋明瑶,就凭你这幅丧家之犬的模样还想见我家主人?”那只巨型蜈蚣终于挪着身子将丑陋无比的头颅伸向宋明瑶仅剩皑皑白骨的躯体,阴沉着语气说道:“主人说的没错,在圣族后裔之中,你总是最蠢最弱的那个!”
“住嘴!你不过是郝师璇的坐骑胆敢侮辱我?”宋明瑶恼羞成怒的咆哮道。
那只巨型蜈蚣昂起头哼道:“一有外人接近我马上就能感觉到,而他们一路跟踪你过来,你却还不知道?宋明瑶,你这不是蠢弱还能是什么?”说完,头颅猛然像只利箭脱离石柱朝苏琚岚他们所站的地方飞射出去。
苏琚岚拂袖扫出去,那阵清脆欢快的脆响像春天乱莺飞射出去,“砰砰砰”地无数声就将巨型蜈蚣打回祭台上,二十一把紫芒刀就将它摆动的尾巴用力钉入柱子中。
宋明瑶既愤怒又有些畏惧的回头看着苏琚岚他们走上了祭台。
苏琚岚扫视着四周环境,冲着宋明瑶的第一句话就是:“郝师璇就在这里?!”见宋明瑶不回答,她凉薄的口气暴起浓郁的杀意与怒气:“宋明瑶,我在问你话,郝师璇到底在不在这里?!”
宋明瑶几乎是怒极转笑了,仰天狂笑忍不住赞叹道:“哈哈,玺岚,想不到你还真跟在我后面追到这里来?行,那我就回答你,是,郝师璇就在这里出现,因为这里是她的修炼场所,狡兔三窟,这里是她其中一个巢茓!你刚来是不是差点被外面那些奇怪的妖兽杀死?是不是觉得它们不像凡间妖兽,也不大像人魔族的妖兽,因为那些就是当年圣族活下来的人衍变而成的!”
苏琚岚愣住,难怪……她寒目盯向被她的紫芒刀牢牢钉在柱子上的巨型蜈蚣,“你是郝师璇的坐骑?”
原先刚刚面对宋明瑶是何等鄙夷与嚣张的巨型蜈蚣,此刻被苏琚岚的紫芒刀钉得半身无法动弹,却没有宋明瑶的勃然大怒而是阴沉得很,显然比宋明瑶还要冷静睿智!
苏琚岚目光逡巡着四周,只觉得这里四周的宗法力量非常不稳定,时强时弱,让她判断不得郝师璇到底有没有这里!
如果不在挺好的,她能就地解决宋明瑶和这只坐骑。
如果在的话,不好不坏……不坏的是藏藏掖掖这么久总该仇人相见眼分红了。不好的就是凭她,即便加上玉崔嵬和金龙也打不过早就步入神阶的郝师璇!
掂量不清郝师璇到底会不会出现,苏琚岚就一步一步的朝宋明瑶和巨型蜈蚣走过去。
宋明瑶料当然知道她直勾勾的走上来是想杀自己,当下有些惊恐地绕到蜈蚣后面,使得这只巨型蜈蚣更是鄙夷地哼道:“想拿我当盾牌?你做梦!”说完,这只蜈蚣巨大的身影立即缩小成手臂上的细度,这也自然挣脱了苏琚岚的二十一把紫芒刀,然后扭曲着身子赶紧朝祭台边缘爬去。
苏琚岚掐着手中的火诀扫向巨型蜈蚣,自己攻向宋明瑶,喊着玉崔嵬和金龙道:“你们拦住那条蜈蚣!”
玉崔嵬和金龙不由分说立即冲上去捕捉蜈蚣,将它一前一后拦在正中央,而这只蜈蚣见状立即恢复那百丈长的身躯,张口就凶狠的朝身形渺小的玉崔嵬咬下去,玉崔嵬闪身避过却被它嘴里的腥臭熏得面色铁青,手中蓝焰顿时熊熊燃烧地轰向它的嘴巴,金龙也不逞相让的冲上去对着它的身躯一个狂喷火焰和撞击。
而这边,苏琚岚翻手抓向宋明瑶讽刺道:“宋明瑶,你的合伙人怎么还不出现呢?!”二十一把紫芒刀飞回苏琚岚手中,沾染着她的四彩华光就幻化成无数把紫色的刀剑,不断地向宋明瑶刺过去。
宋明瑶急忙捏诀守护住自己的全身,“轰轰轰”的剧烈爆炸声,像是劈山碎石那样的巨响,宋明瑶就被震得老远,感觉到气血翻滚。不,她现在就只剩下这身白骨也没有气血,应该是浑身几乎要粉碎的感觉!她咬牙切齿的吼道:“玺岚,你这个贱人!就算死,我也要拖着你一起魂飞魄散!”
苏琚岚极轻一笑:“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能力拖着我一块死吗?”
宋明瑶恼怒地盯住她,恨不得千刀万剐饮血噬骨,忽然间,她向长空中长啸了一声,四周头顶突然出现六十四块玉石行程的绿色八卦石针!将苏琚岚和她自己围拢在阵里,圣族历代形成了某种规矩:一旦有人以自身力量化为八卦阵要求武力对决时,另一方也必须以拳脚定输赢!
当初在双峰岛,喻涛阻拦苏琚岚救唐骊辞时就曾施展过这个较量的阵。
这是圣族历代的规矩,身为圣族后裔就必须遵守的规矩。
宋明瑶望着苏琚岚,眼神既凄楚又阴狠,悲愤恼怒恐惧等等的情绪反而轰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兴奋!
“玺岚,你说呢?轮拳脚,你觉得我还会必输无疑吗?就算死,我也要拖你下水,让你舒舒服服地活在这世上,我宋明瑶绝不答应!”说完,她的拳头带风直直瞄准苏琚岚的脸打过来。
单纯以武技拳脚定输赢,宋明瑶这个擅长炼药且如今身体无痛无恙的情况来看,血肉之躯的苏琚岚确实占不到多少好处!所以她静静盯着宋明瑶迎面扑来像是要寻思要如何解决,就在宋明瑶发疯地扑到她面前且那拳风迎面而落仅仅只有半个拳头的距离时,二十一把紫芒刀骤然间飞入她手中绵延成一条长长的紫色细线后,携带着彪悍的宗法力量,让苏琚岚就像阵旋风似地从宋明瑶身侧卷过去时,那条紫色细线混着彩色华光也突然间将宋明瑶骨骼各处死死缠紧住。
宋明瑶料想不到苏琚岚居然还敢使用武术之外的东西,登时哆嗦的怒吼:“玺岚,你居然不按圣族的规矩走背叛圣族?”
苏琚岚拽着缠满宋明瑶的紫线拽得她浑身骨骼僵硬无法动弹后,眼角余光这才幽幽地瞅向身后的她,冷冷道:“宋明瑶,你知不知道你拿着圣族的历代规矩要跟我拳脚相斗,是很可笑的一种行为?……先不说现在是你背叛我们跟郝师璇狼狈为奸!就凭圣族那些人贪生怕死贪恋权富,抛弃枉死的我们选择依附郝族,‘圣族’二字在我眼中……连贱泥都比不上了!”
说完,苏琚岚拽着手中的混合的细线一晃就晃成十根,每根细线都缠绕在她细长的手指指肚上,她用力超前一扯,身后的宋明瑶全身顿时传来支离破碎的断裂声,原地化作一团凌乱的骨头堆,一颗空洞洞的头颅滚在骨头堆上方,无法动弹却又还用那两个空洞洞的骷髅眼瞄向苏琚岚的位置,死不认输,口气十分怨恨:“玺岚,你这个贱人——”
话音未落,苏琚岚嘴角尚未勾起笑容,又有六十四块白色的八卦石猛然间落在宋明瑶刚刚祭起的六十四块绿色的八卦石旁边。
苏琚岚身上那股强悍的宗法力量,瞬间就被镇压住!
这个圣族的历代规矩里还有个规矩:既然说明拳脚相斗就必然禁制相斗者施展除了武艺之外的力量,例如宗法等!可是口头禁制无补于事,所以历代圣族创造的这个相斗八卦阵,一旦有两种八卦石并排列阵,阵内的两人就会被强制地无法施展宗法力量。
...
( 想要例外,只有跨入神宗!
而此刻突然出现的六十四块白色八卦石并同宋明瑶的六十四块绿色八卦石,将宋明瑶和尚未抵达神阶的苏琚岚包围在八卦阵中,那很明显的就是苏琚岚在阵法中无法使用宗术了。
这些白色八卦石散发出来的光芒,覆在苏琚岚的睫毛上,蜿蜒滋长,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原本喷薄欲出的仇恨情绪却转而平静下来,眸中多了一份沉静的空灵与笃定。
苏琚岚一边转身望向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某人,一边徐徐地微笑:“难怪宋明瑶刚才怎么喊你都不出现,原来是在合力将我拉进这个圣族该死的破规矩呀?”
“千足,回来吧。”那人挥手说道,正被金龙和玉崔嵬联手斗得喘息不止的巨型蜈蚣立即盘曲着赶紧绕到这人身后。
玉崔嵬和金龙回头看着这人,一人一龙均是狠狠一怔,因为他们竟然无法察觉出此人到底是何时何地出现以及出现多久了?更为震惊的是,他们从未见过此人却深知此人是谁,四国大陆过年数十年必定供奉敬拜且烟火不断的唯一一位女神宗——郝、师、璇!
郝师璇披着玄冰丝凝练而成的天蓝色星雾纱,非常年轻的倾国倾城容貌,像朵蓝色的冰晶花一样的漂浮在半空中,好似即将乘风而去。
苏琚岚试探地朝郝师璇扬过手,道道紫光朝她射去,还带着呼啸的身影,假如这个郝师璇是真的话,那么——紫芒飞镖碰触到郝师璇身上散发的那股深蓝的气雾时,陡然颤抖着飞旋着回到苏琚岚的右手背上,变回珠缀。
苏琚岚心中一咯噔:不是幻觉、不是替身,真正的郝师璇终于出现了!
郝师璇看着苏琚岚以及苏琚岚身旁化作白骨堆却尚有灵魂的宋明瑶,忍不住赞道:“玺岚……以前死到临头才看破我的计划,如今却是聪明了点,距离死亡还有一节就能明白我让宋明瑶给你立圣族八卦阵的目的了。不错,真是不错……”说完,还假情假意地鼓掌三声。
还未等苏琚岚如何反讽,宋明瑶就哈哈狂笑出声:“玺岚,如今你被困在这八卦阵中,你不是神宗不能施展宗术,我看你们还怎么跟我们斗!”
“就这些烂石头就困在她然后无法施展宗术?”玉崔嵬看着那两堆有序排列的石头,显然不信这些破东西能有多大的作用,但又唯恐郝师璇她们突然对苏琚岚发起攻击,就转身想要飘到苏琚岚身旁,但他的身影一碰触到八卦石围起的结界,就被弹开。不仅仅是他,就连金龙似乎也无法闯破这层八卦阵!
“玉崔嵬,金龙,你们先别乱动!”苏琚岚的面色有些铁青了,一边紧紧盯着城府深过自己的郝师璇,一边沉怒地剐向旁边的宋明瑶。落单的自己对付这两人,着实困难!
郝师璇仔细打量着苏琚岚的面色,有些得意的挑眉道:“玺岚,看来你是怕了?”
苏琚岚森然笑道:“当然怕。遇见一个活了几百年老不死的妖怪,换做谁都要怕!”
郝师璇闻言不怒反笑,笑得艳光四散:“你也同样活了三百多岁,玺岚,咱们是彼此彼此呀。倘若我被人怕,你也差不多哪里去吧?”
苏琚岚淡淡一笑,风姿秀然:“哪里彼此哪些差不多了?我是灵魂灭熄了三百年后才移魂寄居到一具新鲜肉体上,相当于投胎重生……而你呀却是用这具肉体过了三百年,当然不一样啦!你是活生生的过了三百多年,但我觉得有点奇怪呀,三百多岁的你为何还要保持这种年轻貌美的容貌?保持容貌不老可是需要耗费很大的功夫,既然登入神阶理应超凡脱俗了,可你这么不服老偏偏要这么年轻漂亮的皮囊干什么?”
郝师璇蹙一蹙眉,却又听见苏琚岚絮絮叨叨的笑道:“我听说呀‘女为悦己者容’,哎哟,莫非你这蛇蝎心肠天下唾骂的贱妇有悦己者了?那我可得好好查看查看,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人或者兽居然有眼无珠对你感兴趣了?呵呵……”
郝师璇什么气话都没有说。
是的,她甚至保持着安静应付苏琚岚的挑唆!
苏琚岚笑完之后就再也没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挑唆不起郝师璇了,三百年前的郝师璇已是城府深不可测,如今历练三百年更是精明无敌。
果然,郝师璇缓缓抬起右手,嗜血白光在她指尖欢快跳动,她勾唇嗤笑道:“玺岚,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你死!既然要你死自然是速战速决的好,免得拖拖拉拉让你等到救兵或者想出法子逃脱那可就不妙了?你说是吧?”
密集如雨的白色星光弥漫在郝师璇四周,星光慢慢拉长变成射箭那般,猛然间劈刺过来。
苏琚岚被困在八卦阵里无法施展宗法,只能挥舞着紫芒鞭快速扫飞扑面而来的白箭,但郝师璇出手的招数岂会如此容易避过?不过片刻,苏琚岚挥舞紫芒鞭的速度稍微停滞于白箭了,十几箭就将她袖口钉入地面,苏琚岚免不了摔到地上。
玉崔嵬和金龙见状急忙挡在苏琚岚的八卦阵前做防御。
苏琚岚用力将袖子从白箭中扯破扯回,拍着一身衣衫站起来,见玉崔嵬和金龙暂时可以为自己抵挡在前做防御,她环顾着这八卦阵迅速想办法该如何攻破。
这样的心思立即被宋明瑶看破,与苏琚岚同被困于八卦阵里的宋明瑶,见到苏琚岚三人轻易就被郝师璇遏制住,那笑别提有多猖狂了!
宋明瑶兴奋的高声大喊道:“玺岚,你已经逃不掉了!哈哈,你终于可以死在我面前了!”
苏琚岚捻着袖子回眸看着白骨成堆的宋明瑶,琼脂脸上缓缓展开笑意:“宋明瑶,真该多谢你呀……提醒我怎么破开这个八卦阵!”
说完,紫芒化作利刃将苏琚岚的左掌五指切割流血,这血粼粼的指掌就猛然间罩在宋明瑶的白骨头颅上,冥火出现了!不仅仅是宋明瑶,就连郝师璇也愣住了:“不可能,你召唤冥火显然是需要运用宗法,可你被困在八卦阵内怎么还能使用?”
苏琚岚冷笑道:“没错,冥火是需要启动宗法召唤,但是你们别忘了,冥火是谁创造出来的?”
谁都知道冥火是玺族和唐族联手创造出来能焚烧恶毒灵魂的天火!
而如今苏琚岚是玺族最优秀的后裔,而唐骊辞是唐族甚至整个圣族后裔最强悍的存在,假若他们两人再度联手将冥火改造成不需要启动宗法召唤,而用斗气点燃呢?
郝师璇和宋明瑶利用圣族八卦阵遏制宗法力量的这项来算计苏琚岚,那么苏琚岚也完全有未雨绸缪将压箱宝冥火改成随手召唤的伎俩!
“这个八卦阵,只要有一方落败就会自动破解,不是吗?”苏琚岚背对着郝师璇望住宋明瑶幽幽笑,但是笑着笑着突然间泪流满面,脸色苍白,目光中痛楚到了极宋明瑶如今什么都没有就仅剩一抹嚣张狂傲的灵魂,要她落败,就必须将她魂魄烧得无存。念及宋明瑶几度伙同郝师璇要将自己坑死的事迹,苏琚岚心中却是恨宋明瑶恨到极点,却也是悲恸到了极
苏琚岚满脑空白地看着剧烈颤动起来的白骨头颅,刺痛的 ...
(眼睛用力闭上后,宋明瑶尖叫的声音顿时被冥火密集裹紧然后画作一缕白烟徐徐上升,让荒原上早已人不人兽不兽的圣族人惊愕噪乱起来。
郝师璇不是不知道身处八卦阵只要其中一人败者阵法自然解开,倘若苏琚岚要脱阵就必须将宋明瑶灵魂诛散,所以郝师璇一算苏琚岚被困阵法没有能力召唤冥火,二算苏琚岚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即便再狠也狠不过要灭掉宋明瑶灵魂。只是几番算计下来,苏琚岚出乎意料了!
苏琚岚笑着擦掉脸上的脸,然后缓缓睁开哀伤的眼,这眼又渐渐浸透恼怒与忿恨,然后在四周八卦阵瞬间瓦解中转身盯向郝师璇,温言道:“郝师璇,是不是超出你的算计了?”
010卷 跪舔的圣族、唐骊辞、大明孔雀 寒朔纤尘
( 郝师璇平缓的面色终于出现破裂的征兆。ww
苏琚岚装镊样的吼道:“郝师璇,我跟你拼了!”然后——“天罡惊风!”“大手印!”“冥火!”“水龙!”连续四种宗术的召唤,铺天盖地的风刀风剑、破土而出的无数大手印、白色可焚烧万物魂魄的冥火、砰砰砰冲天而起的水柱交缠成龙,突然间四股喧嚣尘世的攻击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郝师璇。
郝师璇见苏琚岚居然有豁出来死斗的姿态,赶紧捏诀召唤防御罩。那也行,反正就当前局面来说,苏琚岚横竖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就地正法是最简单不过的好事了!
可是正当郝师璇捏诀防御的这点功夫,哪知道苏琚岚赶紧伸手拽着玉崔嵬翻飞到金龙背上,然后这条金龙就调头飞速逃离了火山!
“玺岚,你居然骗我!”郝师璇没想到苏琚岚这是拖延的障眼法,又不能停下捏诀的手势赶紧召唤防御将扑面而来的宗法攻击阻拦住。待会这些宗法攻击被迅速瓦解后,郝师璇已望不见苏琚岚他们朝哪逃去的方向了!
“玺岚,这里的世界是我创造的,你怎么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郝师璇寒齿道,巨型蜈蚣顿时盘旋到她脚下,驼着她朝某个方向飞驰而去。
飞速逃离中,苏琚岚回头望着火山消失的方向,面色始终沉重得很:“我们来时的出口已经消失了。这个物理空间是郝师璇创造的,无论我们怎么逃都没用的!”
“那我们为何还逃?”玉崔嵬追问道。
苏琚岚笑:“跟她打我们必输无疑。逃,只不过是拖延点时间,兴许我又能找到逃出这里的方法呢?”但刚说完,她就预感到某人瞬间追至了,有些无奈又有些仇恨,然后垂着目光望着金龙飞跃而过时地面那群熙熙攘攘的人兽群,语气无不酸楚讽刺地:“……这就是当初那些圣族人?哈哈,哈哈……”她狂笑出声,然后喊金龙停下,再抬眼看着前方骤然出现的一人一蜈蚣。
郝师璇凶狠地翻掌过来,苏琚岚顿时驾驭着金龙飞速下冲。
那里原本也是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圣族人,但是看见金龙直直飞落下来后,顿时朝四周散开空出中央一片空地,苏琚岚手一扬就将金龙缩小放在发间,然后翻身落到地上,狂飞的紫发和裙裾这才缓缓垂落下来,像闭合的花蕾。
郝师璇驾驭着巨型蜈蚣缓缓压低位置,依旧居高临下,抬了抬眼,缓缓笑道:“玺岚,你这时候还笑得出声?”
苏琚岚眼角余光扫过四周那些外形已经凶狠残暴到无法言语表达的圣族人,笑着望向郝师璇:“为什么笑不出来?这些人想当年可是最负盛名的圣族呀,那可是天下修炼者无所不知、无所不敬的修炼门派,只是没想到今日再见却全都变成了这副见不得光的人魔鬼相。从天上掉入泥土,悬殊之大,这难道就不好笑吗?”
郝师璇横目盯着苏琚岚。
而那些围观他们的圣族人闻言瞪向苏琚岚的眼神很复杂,有些是恼羞成怒的,有些是愧疚羞惭的,有些是盲目绝望的,也有些是自嘲自笑的……
有个低低声音颤抖的问道:“她叫你玺岚……难道、难道你是岚少主,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命不该绝活过来了,能奈你何?”
苏琚岚挑眉望去,眼神凌厉地让开腔的那人僵怔了身形。
那人眼神顿时如泣如诉,欲言又止,良久沉默后只是留下两行浊泪后就转身挤入人群中不再出现了,而其他围观的竟也有为数不少的人在那里默默的拭泪。
郝师璇缓缓笑道:“这是怎么回事?看这模样,莫非你们当中有些人心底深处还对这位岚少主念念不忘吗?可惜呀……她一年前刚复活就嚷着脱离圣族的名衔,扬言与圣族势不两立,所以你们就收起这些掉价的眼泪吧!因为她可不会心疼的,只会嫌恶的很。”
那些默默流泪的人闻言有些措手不及地望住苏琚岚,可惜苏琚岚虽然明白他们极有可能是玺族的人,但彻头彻尾的妖兽模样已让她辨别不出谁是谁了!
再加上郝师璇这种阴阳怪调的语气,苏琚岚听得忍不住“扑哧”的笑,掩口道:“哈哈,不是说跟着郝师璇和郝族就能风光无限吗?怎么……如今都变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模样了?”
“岚少主……”部分呼唤她的声音携带着深深的颤抖了。
苏琚岚眸中一闪,迸出幽蓝的亮光,一双黑瞳直瞪瞪地逼得那些人再难言语。她可不是当年那位无知单纯的岚少主,几滴眼泪就能搅乱她的思绪,更何况她现在还得集中精神思索如何破解郝师璇的法子!
但郝师璇不似宋明瑶或者喻涛那样可供磨蹭的,而且刚刚苏琚岚已经拖延过一次了,郝师璇这回说什么也不会再让她有机会逃脱!因为她深深明白,苏琚岚太诡变了!她以前觉得圣族里最具威胁力的只是唐骊辞而已,可摸清唐骊辞那冷酷不加掩饰的性情后,她就无所畏惧,以致于贯穿百年前后唯一值得忌惮的就只有魔神宫那位神神秘秘的魔君,可苏琚岚现状的诡异多变,让她有一种无法摸透的感觉,这种感觉较之必须地忌惮!
郝师璇的目光刹那间变得寒如冰雪,再不带任何人类的情感,她的身边立即闪动起白色的巨大能量波动,气势越来越强,渐有泰山压顶之势。ww
苏琚岚知道她出手在即,就和玉崔嵬、金龙纷纷全神戒备。
这时候场中就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场面,郝师璇的脚下沙土在不住的围着她脚下转圈,越转越快,形成一道龙卷风一般的沙漏型空间,整个空间里的光芒若隐若现,荒原上稀疏的草也迅速的枯萎,随风而逝。
苏琚岚站在郝师璇正下方,任凭戏谑狂风疯狂鼓动却仍是纹丝不动,而四周的圣族人早就刮得东倒西歪,就在玉崔嵬也险些退后时,她急忙翻手抓紧玉崔嵬,才使得两人可以并肩站稳脚步,金龙盘旋在她上空朝着郝师璇吼出一口龙息!
蓦地,高空上的郝师璇失去了影踪,那是玄而又玄的一种感觉,因为郝师璇正在苏琚岚眼前迅速接近,修长纤细的纤指划出一道奇妙的轨迹点向苏琚岚的喉咙,若被点中,保证苏琚岚今生别再想说出任何一个字。
然而苏琚岚却感觉不到郝师璇的存在,这即是说,假设苏琚岚闭上眼睛会彻底不知道郝师璇正在她身前。
苏琚岚一阵心悸,她已经到了十阶的宗师级别,在四国大陆也是屈指可数的高手,出手的速度已超出并远远突破人类体内的极限,接近神的级别了,所以根本不能用眼去看,只需用耳倾听或者依靠异于常人的灵锐感觉,做出来自本能的直觉反应就能知道对手情况。
……当然这要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才行!
可是当前完全无法适用于已身为神宗的郝师璇!
苏琚岚急忙右手汇聚华光,迎向郝师璇春葱般的手指,右手五指握拳,那股四彩华光就像山洪暴发般,透拳击出,急速旋转着撞向郝师璇看似柔弱无骨的肩膀。可是指风 ...
(无声无息地刺中苏琚岚的拳峰,竟比苏琚岚预料中快上一线,顺着她的右臂汹涌而入,她右臂肩膀上的衣衫顿时破开,丝丝阴寒的薄弱白光无孔不入的钻入苏琚岚的经脉。
几乎同时,苏琚岚的右拳也绕过郝师璇的手掌击在她的肩膀上。然而,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击中郝师璇!在拳头离郝师璇只有半尺距离的时候,郝师璇身边的空间似乎突然间更改了方向,凝聚的四彩华光骤然间滑向一旁。
郝师璇看着苏琚岚的神情,挑眉,淡淡一笑:“玺岚,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吧,居然想回击我?”然后右掌往前一推,苏琚岚就像被狠狠掷出的沙包直线摔飞出去,摔得远了就像全垒打的球,一条线直接抛出去时将沿途站着的圣族人全部撞开,然后直接摔飞了十几丈远的距离才勉强停下来。
苏琚岚急忙按住流血不止的右臂站起来。
“苏琚岚!”玉崔嵬和金龙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来。而转眼的瞬间,郝师璇凶悍的攻击也不留余地的攻向他们,玉崔嵬急忙转过身,交叉的双拳划出一道蓝色的轨荚头顶向前反击。
郝师璇长裙无风自动,两条飘带自腰侧电射而出,游鱼般几下摆动就将玉崔嵬的蓝焰打散,紧接着炽热气团就将玉崔嵬炸飞,不偏不倚地也摔飞到苏琚岚附近,呕出一口略带蓝色的红血。
苏琚岚咬牙站在原地,看着郝师璇不费吹灰之力地漂浮在半空中下令:“玺岚已经不是圣族的人了,她如今闯界与我们为敌。身为圣族的人,难道不该动手清理门户?!”
那些圣族人闻言面面相觑,要他们杀玺岚?这可怎么下手?
“放屁!要清理门口也是我把你们全宰了!”苏琚岚冷冷笑了一声,让圣族人杀死自己虽说残忍但想必能让郝师璇爽慰至极呀!她望着四周那些圣族人,即便迟疑犹豫着但脚步却有按捺不住地朝她逼近,苏琚岚笑得脸颊都有些抽痛了:“三百年前就无耻地跪舔郝族,三百年后还是这副跪舔的贱模样。哼,你们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条紫芒鞭就朝四周毫不留情的甩出去,谁敢动她和玉崔嵬,她就灭谁!
金龙见状急忙在高空中死死纠缠郝师璇,浓浓烈焰一口接一口地喷向郝师璇,庞大的龙尾毫不留情地扫荡过去。
郝师璇以金龙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忽左实右,似前实后的快速幻化开来,搅浑了金龙的视线,然后嘴角挂着一层冷笑站到苏琚岚身后,数十道白光齐刷刷撞入四面楚歌的苏琚岚后背。
再度被伤的苏琚岚忍不住踉跄得往前摔下去,一圈圣族人顿时蜂拥而至冲上去,抓住苏琚岚的手脚各自撕咬起来,毫不留情!
玉崔嵬急忙冲上前将铺盖在苏琚岚身上的人撞开,郝师璇见他自愿送死自然也就不拦着,挑眉下了个“杀无赦”的唇语,密密麻麻的圣族人接二连三地朝正中央的玉崔嵬和苏琚岚涌上去,即便这些人屡屡被打退依旧锲而不舍地往前集中撕咬,坚持一个多时辰后,精疲力尽的玉崔嵬也被搅得气喘吁吁了。
苏琚岚被咬碎的袖口内臂弯中更是各种咬痕和伤疤!
她抓着紫芒鞭和玉崔嵬背靠背的盯住逐渐攻上来的人,那股浓烈的愤怒与仇恨反倒让她越战越狠,要她仓促死在这种地方,狼狈死在肮脏无耻的圣族人手中,她怎么可能答应?!
“天罡惊风!”哪管自己的身体体能也即将到了极限,苏琚岚迅速捏诀决不让他们靠近。圈在她腕上的银铃在手臂疯狂舞动间也铃铃作响,只是迅速被宗法呼啸而起的攻击声掩盖了。
狂战到再也看不清楚他们的身影时。
……慢慢地……终于……与郝师璇缠斗的金龙也被强行压缩成手臂粗细的大小非常精准地砸向某处。
苏琚岚“砰”地那一声就被撞得头昏脑涨,而软绵绵的小龙就蔫搭搭地盘旋在她脖颈间,连着汗湿的紫发一并紧贴在她脸颊上。她踉跄地稳住身子,揉着酸乏无力的手臂将腾蛇护在怀中,四彩华光依旧狂傲地喷薄而出,包裹玉崔嵬在内约莫一丈长的直径,将所有攻击的圣族人阻绝在外。
郝师璇似乎有点惊讶,诡异的笑脸上更是有种更加阴狠的笑意:“玺岚,你还挺能撑的呀?”
苏琚岚冷峻的脸上现出一个笑来:“必须能撑!”玉崔嵬站在她身旁,额前火纹迅速爬过半张脸颊,蜿蜒生长钻入脖颈内,又从袖口伸向五指指尖间,浑身深处魔魅的蓝光,将苏琚岚的防御结界撑得更加强悍起来。
郝师璇眼神终于露出怨恨之色,她用力甩过手臂,数百道气势凶狠的白光劈了下来,苏琚岚和玉崔嵬撑开防御结界的手臂忍不住颤了下。
郝师璇得意地挑了挑眉,似是嘲讽这又如何?然后再度扬起手杀出几千道白光,这回压得苏琚岚气血翻腾而玉崔嵬更是呕出几口蓝血了。
一声低微的鸣叫声突然间从她身体朝某处传去,混淆众多圣族人鬼哭狼嚎的叫喊声中非常不起眼,但听力异常锐利的苏琚岚瞬间辨别出这个与众不同的声音!她眼角余光瞟着那莫名从自己身体光速穿射出去的鸣叫声,发现那点黑影直直射向高空中的某处,在那里慢慢映射成一片破裂的黑色网状。
刚刚有什么东西偷偷附着在她身上吗?
正当苏琚岚思考时,郝师璇第三波重压轰然扎下,震得她双臂险些扭曲得险些骨折了,这也无意间让她清除知道原来是自己身上少了什么——
是赢驷给她戴上的铃铛!
他曾在苏琚岚耳边呢喃着给她戴上的那个银铃。
苏琚岚看着那高空处幻化出来的黑色网状形成某种支离破碎的花纹,心中念想道:赢驷送给她的银铃……和那里的空间?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是……
苏琚岚猛然间抱着豁出去的念头,伸手抓着玉崔嵬,两人踏着风直直冲向那处而去:“罡正惊风!”猛然间朝那里发动一股狂烈的攻击。喧嚣尘世的风刀风剑顿时从四面八方呼啸而出,齐刷刷射向那个黑色网状的地方,只见那里电流猛然间回转,就像猛然被撕开的黑布露出里面的光明。这块黑色网状被苏琚岚攻击过后,居然撕裂曝露出外面王城的景观。
“真是出口!”苏琚岚惊喜道。
就连郝师璇都不知道自己的物理空间会有薄弱的缺口,而这缺口还居然被苏琚岚找出来了?!郝师璇急忙追着施展了无数条白光蜂拥而上地捆绑住苏琚岚和玉崔嵬,将他们用力往回拖。苏琚岚和玉崔嵬赶紧往出口的方向冲,双方暂时形成了拉锯的方式!
燕赤国王城外,公孙锦币他们正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在苏琚岚和玉崔嵬消失的入口周围团团转,突然间听见半空中有声怪异的鸣叫声,然后叮叮当当的东西就落在脚边了,紧接着一个黑色漩涡霍然劈开,露出浑身被束缚地困在漩涡边缘的苏琚岚和玉崔嵬!
“郡主!”秦卫霜和傅仪忍不住冲上前想拉回他们,却被这个漩涡的强大力量给冲撞开。几次靠近,几次被重重的弹飞!
公孙锦币急忙阻止他们这种自虐的行为,想起刚刚听见的那 ...
(叮叮当当的声音,顿时回头捡到了一个银色铃铛。
他怔了下:这是赢驷送给苏琚岚的手腕!能让赢驷送出手的东西绝对是宝贝!更何况这银铃刚刚不就安然无恙地穿越了这个物理空间的漩涡出口吗?
公孙锦币急忙抓起铃铛将它里面的机关打开,扯出一段遍布锯齿吹毛断发的银线,然后继续扯扯到细线的锯齿逐渐消失,细线宽度逐渐变粗最后扯出一段稍微粗点没有锯齿的银线!
他求爷爷告奶奶的保佑这段粗线能够救命后,就急忙抓着铃铛一头,将粗线的一头抛向苏琚岚他们。
苏琚岚和玉崔嵬急忙一前一后的抓紧这根粗线,公孙锦币、秦卫霜、傅仪则赶紧抓着粗线另一头将他们往外拉。
“凭外面几人就想逃开我的地盘?”郝师璇站在后面微笑着看着他们,拽着手中的白光又将他们硬生生拖离漩涡出口几丈远。
苏琚岚和玉崔嵬咬着牙抵抗她的拉锯,而公孙锦币他们又是使出吃奶的利器将他们拼命往外拖,可眼睁睁地看着这二人被一点一点的往郝师璇那里拽去,甚至于连他们三个的身子也情不自禁逼近漩涡了……
苏琚岚疲惫地喘了口气,猛然间松开那根粗线,整个身子翻滚着绕到玉崔嵬身后,而缠绕在玉崔嵬身上的那些白线顿时齐刷刷地断开转而捆绑到她身上去。
玉崔嵬浑身如释重负,却忍不住吼道:“苏琚岚,你干嘛?!”
“让你走呀!”苏琚岚喊道,就将玉崔嵬用力朝漩涡外推过去,而她自己一个人则立即被郝师璇拽落向那群摩拳擦掌的圣族人去。
外面的几人也料想不到拉锯力就这样突然消失了,将玉崔嵬拽出漩涡后就纷纷摔倒,而黑色的漩涡又瞬间合并上了。玉崔嵬狼狈地爬起来看着空荡荡的四周,第一次急得那双幽蓝的眸子都红了,仰天吼道:“苏琚岚!”
“砰——”
这一摔,摔回空间内的苏琚岚险些将五脏六腑都摔的移位了。
苏琚岚撑着手臂缓缓站起来,感觉到附近有人靠近,拂袖扫出厉气冷道:“都给我滚开!”她愤怒地盯住四周密集围拢的圣族人,瘦长的手指用力捏成拳,一副丝毫不介意鱼死网破的姿态。
郝师璇从圣族人让开的缝隙中甚嚣尘上地走过来,看着苏琚岚衣衫狼狈却不减眼神凛然的姿态,立即情不自禁地伸手扼住她的脖颈,皱眉讽笑道:“唐骊辞给你个机会从头活过来,可惜你半点能耐都不长却还做舍己为人的事?玺岚,你怎么这么的天真单纯,这么的蠢呀?蠢得让我实在看不下去,就直接想把你踩死了!”
苏琚岚微笑的看着郝师璇这张脸,道:“郝师璇,你知不知道我在这之前确实恨你恨得千刀万剐,但是现在却觉得你好可怜呀!”
“我可怜?”郝师璇寒笑道:“哼,现在小命被我掐在手中的是你,可怜的应该是你吧,玺岚?”
苏琚岚唇角无声无息地扬了起来:“我现在的命确实是被你掐在手中,可回想过去,我这些年过得还算是舒坦极了,生死关头有骊辞撑着,喜怒哀乐有赢驷呵护着,身边还有公孙锦币、秦卫霜等等这些随时为我赴汤蹈火的朋友,冲着这些我就算现在死也值了。可是你呢?”
郝师璇的眼神瞬间凝了一团寒气。
苏琚岚睨了四周那些呼气喘气的圣族人一眼,向郝师璇笑道:“你活了多少年了?身边又有多少人真心对你好?多少人巴不得你早死早超生呢?郝师璇呀,你呆在这个黑漆漆臭烘烘的世界的确是称王称霸了,高高在上,可是有什么乐趣可言?每天对着一群丑陋的圣族人,既不会有人拼命逗你开心也不会担心你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再说了你现在出去外面,估计一说出‘郝师璇’三个字,是个人都恨不得把你宰了喂狗,这样的你,实际是是被人遗弃的,你说可不可怜呢?”
郝师璇捏紧苏琚岚脖颈里的那几根脆弱的骨头,捏得咯吱咯吱响,默然笑道:“玺岚,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会在意这种小情小爱的事吗?我不需要这些东西,我需要的是高高在上!玺岚,我终于明白你的修为为何上不来,顾忌太多,心不够狠,这就是你的败笔所在!可惜你已经没有第二次重头活过来的机会了……”
苏琚岚笑道:“既然你这么妒忌我的话,那你就赶紧动手吧?只是你确定你真得杀死我吗?天底下除了冥火可以灭掉永世灵魂让人死不再生之外,谁都灭不掉我的魂魄!可我却偏偏是冥火的创建者之一,冥火忌主,你杀不死我,我就总有机会卷土重来!”
郝师璇盯着苏琚岚阴测测的笑道:“玺岚,这点你就大可放心。就算冥火忌主无法烧你,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活着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所有圣族人给我听着,留着她的一口气,但我要你们每个人在她身上用力咬一口,直到她皮开肉绽全身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为止!”说完就松开了手,猛然间苏琚岚用力扔进圣族群中,然后旁观。
苏琚岚瞬间被圣族人围拢在正中央,仅她一人,她急忙抓起紫芒鞭看着这些圣族人。
一声低低的鸣叫声再度适时地响起,这回不仅仅是苏琚岚听见了,就连郝师璇也听见了,众人皱眉仰脸看着鸣叫声的来源地,发现某个地方又出现了类似刚刚那个黑色网状的缺口,只是这回缺口面积蔓延特别广,那些网线蜿蜒滋长好似形成了某种东西似得。
郝师璇急忙出手去阻拦缺口的扩大,但王城外面响起来的那声鸣叫声却是震耳欲聋的响亮,“吱——”,几乎是刺破天际的狂叫。
公孙锦币他们抬起头就看见一只血红色得孔雀拍打着翅膀猛然间飞落下来,他们几人急忙避开,而这只一头一尾的红色孔雀猛然间滞留在半空中,肚皮交际处的空中竟然出现了黑色网状物的东西。
“我看你往哪里跑!”钦辟的声音紧追而来,几乎是前脚后脚的瞬息间功夫,远在王成之外的唐骊辞突然骑着钦辟从天而降,手中那把亡灵刀就狠狠砍落在红色孔雀的背上。
011卷 苏琚岚、唐骊辞、郝师璇交手 寒朔纤尘
( 这只孔雀埋首不甘地哀鸣着,那层黑色网状顿时蔓延着爬到它身上渐渐凝聚成两头一尾,竟使得这只孔雀瞬间变成了拥有三头两尾的大明孔雀!它嘶叫着盘旋而起,却突然化作一团黑色雾气向来时那番无踪,也朝四周散得无影无踪。ww
唐骊辞眼神闪烁了一下,这只大明孔雀跑到冀论城捣乱逼得,却在他出手诛杀时左右逃避,显然是要将他引出来。他顺势追杀出来,却没想到竟是到这燕赤城?
只是不待他细想这大明孔雀的目的何在,他的目光却又立即被大明孔雀撞出的缺口引得目光一沉:因为缺口里面别有洞天,而苏琚岚形单影只的瘦削身影正被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鬼东西围攻在正中央时显得好无助,他浑身一颤,怒及眉头,手中的亡灵刀就对着缺口狠狠砍落下去。
即便是再无坚不摧的东西,凡是出现裂缝便不可能再不催了!
整座结界顿时因为唐骊辞这一刀出现更多的裂缝。
郝师璇料想不到唐骊辞居然出现,急忙挥手捏诀朝天撑起,那些被砍出的裂缝顿时再度合并复原回去。
唐骊辞见状数刀再落,每刀携带的力量明明强悍到已将结界砍得零落了,可郝师璇翻转复原的速度同样不逞相让!两人同为神宗,至少目前来看是势均力敌不相伯仲的!
苏琚岚抬起头看着正忙于唐骊辞较劲的郝师璇,这具看似撑到疲惫而颤抖的身子瞬间镇静下来,灌注在紫芒里的力量顿时源源不断地灌入她身体中,使得她干瘪的精神气再度饱和起来。还有些不得眼色的圣族人凑上来,苏琚岚直接翻身跃起踩着他们的头颅御风冲向缺口处,郝师璇顺目望去,却见苏琚岚猛然间抬起头汇聚了四股强得出乎意料的力量轰然炸在缺口上。
原本这缺口就因为唐骊辞和郝师璇的较劲半合半开,但如今加了苏琚岚突然从内部出击轰炸出来的手笔,整个结界顿时土崩瓦解,到处出现时空的裂缝,无数狂风肆虐而起,阴暗荒原瞬间被一点一点阳光照亮驱逐。
“玺岚,你怎么还有力气反击?”郝师璇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创造的整座空间消失。
所有人突然间曝露在燕赤国王城中,迎着烈日灼灼,每张熟悉的面孔均是避无可避!
骑乘着钦辟的唐骊辞看见了驾驭着巨型蜈蚣的郝师璇,冷目对峙,空气中顿时因为愤怒仇恨的情绪而压抑起来,一股无形的黑色气流在咆哮着。
公孙锦币他们也正惊叹于郝师璇本尊的出现,哪知身形就踉跄地往上飞,原来是被苏琚岚抓到金龙背上,然后腾空落到唐骊辞身旁,而他们原先站着的地面瞬息间的功夫就被一群不人不兽的东西密集占领了!
秦卫霜警悟道:“郡主,这些东西……难道他们就是传说的人魔族?”
苏琚岚似笑非笑回答了她“不是”二字!
她站在金龙眉心间,看着郝师璇的神色在一瞬间乌云密布失去了娇艳的神色,挑眉笑道:“郝师璇,在没有把你千刀万剐时,我自然有的是使不完的力气,自然——也不会做没把握的牺牲!骊辞,你低头看看下面那些不人不鬼的怪物,有没有觉得眼熟呢?……他们,可就是当年臣服郝族之下的圣族人以及他们的后代!我看了好久,才恍然辨出几张熟面孔而已,你倒是可以好好看看,能认出那些熟人来?”
“我靠!不是吧,这些看起来不人不鬼的东西居然是传说中的圣族?!”公孙锦币忍不住惊呼出声,这声量也不小,顿时传得四周的人都能听清楚。须不知这惊呼,让那些原本以圣族身份居高自傲的人随着这些年月渐渐被削薄的自尊碎的更得可怜了,当然不排除大部分圣族人的心灵早被扭曲了,心中依然没有“礼义廉耻”的存在。
唐骊辞闻言,嘴唇竟微微颤抖起来,眸中含着森冷之意笑道:“他们?!”他居高临下地扫视着下面那些外形都不知道还有几成像人的“圣族人”,这反应就跟苏琚岚知晓他们就是圣族人的反应一样,骤然狂笑出声,笑得不可遏制,连苏琚岚都难以想象他居然有这样畅快的笑声迸发。
耳边犹自响着当年圣族鼎沸时众人的欢声笑语,再对比唐骊辞的大笑出声,苏琚岚也再度低头袖口掩嘴笑出声来。
整座王城上空都充斥着唐骊辞的笑声,引得这些圣族人噪动骚乱起来。
“哈哈……难怪有点眼熟,原来就是那群薄情寡义的老东西!玺岚,你这么说还提醒了我,你看看那个满脸长满章鱼须的蓝色怪物不就是唐族的三长老吗?这个穿红袍双眼像虎目的狼人,不就是你那玺族的护法吗?”唐骊辞不厌其烦地指着那些人,一个一个得辨别出来,苏琚岚配合地勾唇冷笑着点头,笑得这些被点名道姓的圣族人要么羞愧的低头,要么古脖子怒骂起来,让公孙锦币他们看得啧啧称奇。
郝师璇眉头微微一挑,温婉嫣然:“好歹大家都是出自圣族之流,怎地说话如此不留情面了?”
“我说话向来不留情面,更何况你们这群鬼东西配得上我留情面吗?!”唐骊辞轻嗤一声,唇角有冷峻的意味。ww
苏琚岚恢复面无表情道:“郝师璇,你刚刚还记得叮嘱他们说我们已脱离圣族,怎地现在反倒提醒大家一句‘都是出自圣族之流’呢?”然后缓缓眨动成澄净的眼眸观察那些圣族人的神色,看见有四五成的人被唐骊辞讽刺得无地自容,而剩下的五六成则是恼羞成怒显然完全依附于郝师璇那边!
她心里快速盘算着郝师璇这些年的作为以及逐渐被郝师璇划归开的人种——
第一种是暗地命令云琉宗的朱颜诛杀逃亡隐居在四国大陆的圣族人;
第二种是朱颜和呆在云琉宗的那些人,估计那些人绝非纯粹的圣族人,应该是纯粹的郝族人或者是与郝族至少三代联姻后早已没了玺唐喻宋族血液的圣族人;
第三种则是与郝师璇常年呆在一块的这些圣族人,这些才是最原始的圣族人以及与玺唐喻宋四族渊源颇深的圣族人。
她心中已经明白了,当初圣族剩余的长老率领活下来的人选择归顺郝师璇,而郝师璇并没有实现承诺给他们的荣华富贵跟与世长存!
……好吧,与世长存这点从现在这些人还活着来看算是给了,但以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尊荣生活在郝师璇的世界里从未踏出尘世,至少那些荣华富贵就是狗屁浮云了!想来郝师璇心里对他们也是很有芥蒂的,这些年也没让他们怎样好过。
而心思玲珑的唐骊辞也正是瞬间明白这些事情,所以他才笑得如此猖狂……
因为这些圣族人越是煎熬痛苦,对当初惨死的人就越是欣慰!
“骊辞。”苏琚岚在旁低声点了他一下,谨防被郝师璇趁机偷袭了。
唐骊辞这才逐渐停止笑意,眸光黑沉:“郝师璇,你倒挺能躲的,终于舍得露面了?三百年来的血账,是时候该偿还了!”
郝师璇面对唐骊辞肆意蔓延的杀意,眼角余光瞟向沉默的苏 ...
(琚岚,挑唆道:“唐骊辞,不知道你的血账包括了谁,有没有宋明瑶的份?你真该早来一步,不然那个痴情于你的宋明瑶兴许还活着,也不至于被你身旁的玺岚用冥火烧得灰飞烟灭了!……哼,血账?唐骊辞,玺岚,你们自己的双手也沾染了不少呀?”
唐骊辞幽然一笑:“宋明瑶被冥火烧毁了?哼,杀得好!我还真怕玺岚一而再再而三对她留情了!”
郝师璇想不到宋明瑶的死在唐骊辞心里竟挑不起半点涟漪:“呵呵,想不到重情重义的唐少主,竟也有如此狠心的时候?”
“跟你比,我已经是够仁慈了!”唐骊辞笑了两声,再也不啰嗦,飘然抓着亡灵刀挥砍了起来,一股黑色烟雾轰然冲向郝师璇而去,半空中化作肆血尖叫的血煞鸦,铺天盖地的轰炸过去。
郝师璇扬手急落,手臂带起的旋风将迎面而来的血煞鸦劈开,沿着轨迹急急冲向唐骊辞。
唐骊辞骑着钦辟迎面砍落下去,强迫郝师璇直接交手了!
底下那些圣族人顿时有规律的乱了开,有些扑面冲向苏琚岚他们,有些朝四周散去,有些原地驻留不知道想做什么。
苏琚岚看着那些朝四周散去的圣族人,看似散开了但没多久却是集中目标冲向王宫内的某个地方,直到傅仪惊道:“那是议事厅!太傅他们就是被困在里面!”
她瞬间明白,皱眉望着高空中混战的郝师璇和唐骊辞,拽着金龙的角转向议事厅的方向喊道:“金龙,快!假如让郝师璇杀死燕赤国的朝臣,也就相当于毁了燕赤国!”而燕赤国毁了,牵连其中的他们日后必定麻烦不少。
金龙赶紧驼载着他们直直冲向议事厅的方向,混在无数道光芒中抢先闯入议事厅内。
整间议事厅充斥着腐肉的臭味,许多傀儡鼠啃着血淋淋的肢体到处跑动,以致于厅内铁笼中困着的人仅剩一半都不到。苏琚岚在众人最后踏入议事厅,然后抬起双臂朝身后狠狠一拍,一个彩色结界瞬间在议事厅四周祭起,使得那些慢了几步的圣族人靠近后就被无情地炸飞。
“啊!世子您终于回来了!”
“大家快看,是傅仪世子!他回来了……”
铁笼内那群即便没被傀儡鼠吞噬,也因为断水断粮即将断气的燕赤国朝臣们,奄奄一息地喊道。
傅仪看着四周唧唧叫嚷的傀儡鼠,更是怒地挥刀乱砍,不消片刻的时间,就在秦卫霜他们的帮助下将整间议事厅内的傀儡鼠疯狂屠杀。但这些傀儡鼠向来是死而复活的生物,非要苏琚岚竖指扣诀召唤出冥火才将它们彻底烧成灰烬。
傅仪急忙跑到牢笼前看着那几十位奄奄一息的朝臣大人,死者已矣,而侥幸活着的人却也是一副惨状。
“甘大人呢?”他挥剑砍断铁笼,终于将倒在角落里那位瘦骨如柴的太傅甘前龙搀扶起来,可惜甘前龙早已昏死过去,危在旦夕。
在旁的秦相公奄奄一息地垂泪:“傅仪世子,你来迟了!甘大人今早昏死过去的,他原本就年老体迈,能撑到今日已经是奇迹了!”
傅仪难以置信地连声追唤,抓着甘前龙的手指回头喊道:“琚岚,你快过来看看!甘大人是燕赤国的肱骨之臣,倘若他死了,燕赤国朝政也会土崩瓦解的!”
话应刚落,那道站在门外刚施展结界的瘦削身影,瞬间就移到傅仪身边弯下腰,抓起甘前龙的手腕察看。
“苏、苏琚岚?!”这些纷纷面露颓废之色的朝臣望着这位紫发曳地的少女,眼睛重燃起了一点希望。
苏琚岚施展驭血术检查甘前龙全身的经脉,道:“已经进入死亡状态,但还有点气,可以救活!”说完,手腕一转,一瓶九转还魂丹出现在她摊开的掌心中,她倒出一颗给甘前龙服下去,手指循着他脖颈间将这颗药丸牵引到腹部处迅速发挥药效。没多久,就见甘前龙的手指微微颤动了,惊得其他人直呼神迹。
傅仪松了口气,苏琚岚立即站起身看着四周那些朝臣们,扣除掉那些肢体被傀儡鼠啃噬得差不多的朝臣,还有二十多位是身体健全毫无知觉的,她逐一检查过,除了四个是已死无人气无力回天了,其他十六个尚有一口鼻息在,于是纷纷被灌注了九转还魂丹回命。
看着已死之人一个接一个死而复生,那个秦相公激动地老泪纵横,对着苏琚岚连连叩头不止。
苏琚岚却是面色平静地将他扶起来,客气笑道:“秦相国,您可别对我表示感谢,我一是看在傅仪面上,二是看在你们咬破手指写的那封血书上。假如有幸解决了外面那些麻烦,只希望到时我提出兑换要求来,还希望你们别叉腰骂街就行了!”扶起秦相国后,她再度走到傅仪身边,看着那位燕赤国的肱骨之臣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一看见她,这双浑浊的老眼顿时闪动着光亮。
傅仪扶着甘前龙问道:“甘太傅,你现在感觉如何?”
甘前龙看着身旁满脸担忧的傅仪世子,欣慰地点头表示无事,然后硬是踉跄着站起身来,看着苏琚岚,这身年老体迈的身躯就深深鞠下一躬:“燕赤国太傅甘前龙,参见岚少主!叩谢少主救命之恩,还请岚少主施加援手拯救燕赤国于水火之间,大恩大德,燕赤国日后必定重重答谢!”
苏琚岚看了他一眼,傅仪说的这位肱骨之臣,就冲着这双精明的眼还真是个精明的角儿!
她道:“太傅客气了,同样的话我刚刚已跟秦相国说过了,也不再重复第二遍。只是太傅不必称我为岚少主,我早已脱离圣族这个名衔,您称我一声郡主便可!如今之际,先摆脱现状再说吧。”
甘前龙脑海迅速翻转苏琚岚与圣族的恩怨纠纷,非常聪明地再度拜身道:“多谢岚郡主。”又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吠叫声,抬头望,发现议事厅结界外居然围满了密密麻麻的半人半鬼,登时心中一咯噔,“这、这些是……”
傅仪解释道:“娄半松早就被宋明瑶杀死,而整座王城子民的魂魄全被宋明瑶吸去炼妖了。可是宋明瑶跟郝师璇狼狈为奸,所以就算宋明瑶被苏琚岚杀了,但还有一个郝师璇在!围在议事厅外面的那些人……就是郝师璇和圣族人!”
“郝师璇?圣族人?”甘前龙断然想不到燕赤国的灾难还牵扯了那位四国大陆的神宗!忍不住喃喃摇头叹气道,“郝师璇呀郝师璇,想不到这么多年来四国大陆香火供奉的神宗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岚郡主,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苏琚岚道:“你们就呆在这里别出去,唐骊辞已经跟郝师璇打上了,燕赤国如今的成与败,就看郝师璇进入的死与生了!公孙,你负责处理这里的局面,我留卫霜和傅仪两人在这里配合你照亮各位大人!玉崔嵬,你还有力气出去打吗?”
玉崔嵬已趁机服了不少蛇蝎美人恢复精神气,此时已恢复大半,凭着他这好战肆血的个性,自然点头道:“当然有!”
身体已恢复大半傅仪,因为近日挤压过多的愤怒情绪,也道:“我也有力气出去打!既然这里已经有你的结界护着,他们想必也闯不进来, ...
(假如能闯破你的结界自然我也不是对手,所以算上我一份!”
秦卫霜也被说得蠢蠢欲动,但苏琚岚吩咐她公孙锦币虽然心细谨慎但修为尚浅,至少留一人协助他保护这里的朝臣,所以秦卫霜就无心恋战十分配合苏琚岚的话。
苏琚岚、玉崔嵬、傅仪,三人就朝议事厅外走去。即便比不上高空中打得风云变色的两位神宗,这三人的修为也是不容小觑了!
看着三道身影从议事厅中走出来,那些听从郝师璇吩咐的圣族人顿时化作无数道颜色各异的光芒摩拳擦掌的冲上来。
苏琚岚看在眼里,冷笑在面上:“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震耳欲聋的轰炸声就在议事厅前狂烈爆发了,且不论玉崔嵬和傅仪这两尊向来肆血狂战的战神是如何狂暴不客气额,就连向来出手“矜持”的苏琚岚此时拂袖间也全是摧毁万物的狠诀!千万别企图因为圣族的身份就希冀她能留情,相反,她面对圣族人却是毫无情份可言了……
苏琚岚抛出紫芒,冷道:“紫芒!”
手背上的紫芒顿时盘旋到高空中急速的转动起来,化作无数紫色星雨遍布整个燕赤国王城的上空,每点星雨瞬间又变成利刃,向周围的空间无限的扩张变大,使得空中出现了无数把巨大的紫色刀剑。
片刻之后,“轰轰轰”天崩般声音传来,整座王城笼罩在看似绚丽多彩却是血雨腥风之中,让议事厅内紧张战事的朝臣们看得目瞪口呆。
不远处高空中。
天空浮云间。
密密麻麻的、忽隐忽现的东西在疯狂流动,仔细一看是无数只钦辟和蜈蚣在中间游走的影子。
唐骊辞朝天举起右手,亡灵刀悬挂在他头顶正上方,四面八方由数万把幻化出来的亡灵刀组成的刀阵形成的刀道流,既形成一个很强大的防护网,又无时无刻不在疯狂的攻击。
郝师璇空手虚抓,口中默认口诀,手掌中形成了一股异样耀眼的光芒能量后,开始用双手不停的画圆圈,手掌中又增加一股莫名的能量蓄积起来,这种能量蕴含万千使得空间撕裂声音在众人耳朵中回响,然后郝师璇单手推冲刷过来的刀道流,冷道:“给我绕!”果然,这股扑面而来的刀道流冲到郝师璇正前方后就像太极绕圈一样,随着郝师璇的动作顺势绕道右侧转了个圈,偏转了方向。
“哼!”唐骊辞见状嗤声一笑,亡灵刀顿时飞回他手中,他虚空砍了一刀,被绕圈的刀道流顿时逆流而回,强势的笼罩在郝师璇四周,刀尖对准正中央的郝师璇,然后狠狠刺上去。
郝师璇双手顿时聚拢在正中央,掌心外流动着某种气体,刹那间厉喝道:“千顶剑!”在她头顶上方也祭起一把古朴的天蓝色的剑,剑芒四射,十分耀眼夺目。这把天蓝剑一出来,刹那间,唐骊辞的刀道流顿时旋转在郝师璇周围比较难刺入!
唐骊辞几度操纵着亡灵剑指挥刀道流强势攻击郝师璇,郝师璇不逞相让地抵抗住。看着恼怒到极致的唐骊辞,郝师璇心里同时在暗暗思索着:真要跟唐骊辞硬拼下来肯定会两败俱伤,再加上有个玺岚在,她即便有成千上万的圣族人撑腰,那群废物也抵不上一个狡猾的玺岚!不行,她得找机会撤退!正面跟唐骊辞他们交手很不划算,更何况人魔族的人还没出手呢?她没必要对付唐骊辞让人魔族坐收渔翁之利!
这利,也必须只能让她坐收。
两人迅速翻转着双手,四面八方的剑统统汇聚到天空去,那场景宏伟壮观,好像在天地之间连成了一道光束,沟通天地之间的通道一般,满眼都是剑的世界。而且在宏大的漩涡之中还有凌厉的剑气,凌乱的攻向四面八方,引起各种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苏琚岚他们还陷入在于圣族人的狂战中,根本无暇抽身协助唐骊辞而去。更何况这两尊神一般存在的人制造出来的战斗空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穿Сhā进去,否则一定会受到反噬。
正在两人僵硬的对持中,唐骊辞早就决定豁出来打一场“不是你生就是我死”的决战时,郝师璇双手忽然展开,口中默认着某种口诀,两眼随之变得大放金光,全身缓慢的有光晕出现,凝聚成一种莫名的气体。但莫名的气体凝聚成一个近似光球后,这颗光彩立即携带着郝师璇猛然朝天的另一侧逃去,速度比光速还快!
“郝师璇!”唐骊辞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了。
在唐骊辞的怒吼下,苏琚岚立即回头望向临阵脱逃的郝师璇,千万道紫芒刀剑赶紧调转方向唰唰唰地刺向郝师璇而去,而唐骊辞的刀道流也是急速的射过去,两股力量想要强行拦截住郝师璇。
郝师璇面对这两股刀剑流的阻拦,祭在身体四周的千顶剑顿时疯狂地四射开来,跟那两股刀剑流形成不相伯仲的抵抗,然后抽空准备继续往前逃。但十八道白影猛然间地面冲天而起,组成一道坚固不催的光墙,在郝师璇与唐骊辞他们形成不相伯仲的拦截间,无疑助长了唐骊辞他们的力量稍微压过郝师璇的分头,终于将她成功地拦截下来!
那十八道白影,就是此前遁地消失的白眼人。
苏琚岚骑乘者金龙腾空而起追到郝师璇北面,比起气急败坏的追上来的唐骊辞,她不得不冷静地盯住露出些许诧异神色的郝师璇。这些白眼人不就是宋明瑶之前炼制的吗?刚刚莫名消失,此刻却再度出现非常精准地掐准时间拦住郝师璇,有些……诡异!
012卷 郝师璇战败
( 唐骊辞刚刚杀至到,这十八个白眼人自然与他无关!
而郝师璇面露的诧异也恰恰证明她与这些白眼人更是毫无关系,可是宋明瑶已死,到底是谁操纵了这十八白眼人?
苏琚岚暗地想道,但手头攻向郝师璇的动作绝不含糊下来!不管是谁背后操纵了这些白眼人,至少目前郝师璇是被拦截下来,她必须快刀斩乱麻——杀!
苏琚岚手拿紫芒汇聚而成的长鞭,紫色的长鞭带着无数道刀光剑影夹杂着四彩华光朝郝师璇劈去,而唐骊辞立即会意苏琚岚的联手攻击,紧紧握住了亡灵刀吼道:“亡灵开锋!”
亡灵刀幻化出黑色的巨刀,也是夹杂着黑色的闪电和无数的刀光迎着郝师璇而上,星空中巨大的刀光斧影相交,出现惊雷般的雷声,汇聚着冲向郝师璇的方向出现巨大的浓烟。ww少数堵在郝师璇面前的圣族人顿时被这鞭光刀影产生的巨大能量绞得粉碎了!
郝师璇手中抓着天蓝色的千顶剑,天空上顿时引来了无数朵青黑色的云朵,降下了青色的霹雳,围绕着这些刀剑发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古怪声音,然后古铜色的刀光从四面八方劈开。
这三人出手引起阵仗,比千军万马的气势更加强势浩瀚!
颜色各异的刀光剑影在燕赤国上空肆意劈砍,就连玉崔嵬和傅仪都感觉这千万把刀剑如同千万个高手迎面而来,光是气势就能将人压扁。而圣族人直接旁观地都忘了去执行郝师璇的命令诛杀别人!
郝师璇意识到局面尤为不利,然后千顶剑突然间转向苏琚岚挥砍了下去,幻化出成百上千的蓝色士兵像潮水般的朝苏琚岚涌过来,喊杀之声震动了整座燕赤国!
苏琚岚旋身一转,紫芒鞭回到她身边变成像是无数只飞舞的蝴蝶,四处闪烁着不断跟郝师璇的攻击撞击着——“轰轰”的撞击声响彻了整个天空。而那纹丝不动的十八名白眼人,胸口陡然溢出浓浓黑雾似有某活物跳动,随着这跳动,眼神顿时发出青光,操纵着他们朝郝师璇飞扑而去,让郝师璇不得不抽手反击的瞬间,给苏琚岚趁机钻空冲了上来,然后无数紫色蝴蝶幻化成紫色将士,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反朝郝师璇压过去!
郝师璇两根食指朝天而动,高空中的青黑色云朵顿时发出一道道青色的霹雳,一会儿就扫平了苏琚岚所有幻化出来的紫色军队,她再挥舞双臂,这些携带着霹雳的青黑色云朵就朝苏琚岚头顶飘了去。
苏琚岚看见青黑云的威势,心里知道不好对付,赶紧用紫芒护住全身,然后再布下几层防御结界。双方交战,至少还有唐骊辞在,所以她倒不至于力量单薄到哪种地步去!
唐骊辞看见郝师璇的青黑云打出来的霹雳,也是有些惊住,因为这些霹雳都是每个人跨入神宗境界后必须渡劫经历的!凡人跨入神宗境界脱离自然的掌控,原本就是忤逆自然循环的行为,所以渡劫成为神宗必然会遭受渡劫霹雳,挺过去了,才算是真正脱离俗世成为神宗。
……想不到郝师璇居然能直接引用这种毁天灭地的渡劫霹雳!
唐骊辞扭头喊向苏琚岚:“玺岚,小心这些霹雳!”
苏琚岚从唐骊辞的语调里隐隐感觉到这种霹雳包含的威力是她无法匹敌的,原本绷紧的神经就更是警惕极了。
漂浮在她头顶的劫云猛然间放出不同颜色的闪电,对着她进行了相同的攻击,有紫芒和结界保护,苏琚岚对一般闪电霹雳还不放在眼里,只是混在普通闪电霹雳中的青铜色渡劫霹雳,弄得她比较麻烦。
这块劫云颜色越变越深,最后就像一块巨大的黑色铅块悬在苏琚岚头顶,怎么甩都甩不掉。
一阵黑罡携带渡劫霹雳层层压了下来,苏琚岚的防御结界坚持了一会儿就崩溃了。
她急忙操纵着紫芒包裹住自己防御的最底层,但是渡劫黑罡不断下压,震得她气血翻滚。而这黑色劫云更是泛出一丝丝银色的波纹,像湖面上的涟漪一般荡漾开来,黑云里的银丝形成一个个螺旋状的波纹,仿佛雨点落在地面上,一圈圈地扩散开来,渐渐地形成了一个龙卷风似的银色漏斗,伴随着尖利的呼啸声,狠狠钻击着苏琚岚的紫芒防御,使得紫芒防御的结界就像平静的湖面里扔进了一块大石头,四周出现起伏的波纹不停地荡漾着。
唐骊辞迎着苏琚岚头顶的黑色劫云冲去,空中顿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使得承受渡劫霹雳的苏琚岚和释放出渡劫霹雳的郝师璇、连同那十八名白眼人全被撞飞出去,无一幸免!
“砰!”苏琚岚重重摔落到地上,撑着胸口呕出了一口血。她急忙撑地站起来,却也发现郝师璇踉跄地站在不远处,正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口暗红色的鲜血,看来唐骊辞刚才撞击劫云确实给她带来了很大的重创。
只是唐骊辞呢?
苏琚岚仰望着空中那些被灭绝的黑色劫云逐渐散去后,赤祼着两只血淋淋手臂的唐骊辞抓着亡灵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追不放地攻向郝师璇而去。
苏琚岚顿时抓着紫芒鞭配合唐骊辞的攻击,从相反的方向偷袭上去。『』
郝师璇的瞳仁里顿时映射出两道身影,一道是黑如霹雳,一道是四彩如虹,一左一右映射在她瞳仁深处扭曲成了闪电的形状。
两道闪电迅速钻入她的体内,然后三股力量交织着肆意轰炸,不断有战败的力量从她身体喷薄而出散向四方。
郝师璇忍不住仰天恨道:“玺岚!唐骊辞!你们快从我身体滚出来!”
“苏琚岚!”
“唐骊辞!”
就连这边的傅仪和玉崔嵬也同时惊呼起来。
那两股力量像疯了似地在郝师璇体内乱窜,郝师璇嘴角不断有黑色的血溢出来,但她当然不会这么容易认输,手指快速掐动,这两道身影立即被她身体强硬地推出去。
黑色霹雳原地化作唐骊辞,他抓着亡灵刀撑地站起,映着日光,脸分外苍白,似是无比痛处的呕出了一口血,身子踉跄了几下后就跪倒在地。刚刚强行破解劫云,如今再与郝师璇以命相搏,他受的重创绝对是最深的!
而从四彩如虹中化为原身的苏琚岚稍微好点,所以还能勉强撑着身子站起来,但睫毛微微颤抖间,嘴角也是不断有血流出。
这样……果然是两败俱伤的场景!
郝师璇面上及其复杂,又是绝望又是不甘又是忿恨,最后就变成了一股执拗的狠毒:“唐骊辞,玺岚,为什么你们非得这样固执,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为什么死死抓住不放?对抗我,这对你们到底有什么好处?在这四国大陆上,你们的地位跟名声已经高高在上了,非要跟我斗得你死我活做什么?再说了,我们完全可以联手合作造出更大的成就!”
“哼,联手?跟你联手做什么?杀人、灭族,把自己弄得遗臭万年吗?”唐骊辞嗤声冷笑,面色痛苦的很,尤在苦苦支撑。
郝师璇飞快转身,盯着唐骊辞道:“你们可别忘了,除了我郝师 ...
(璇,还有整个人魔族的存在!你们对付的不仅仅是我,还有人魔族!就凭你们几个,杀得过人魔族吗?想要覆灭人魔族,还得依靠我的力量!”
“郝师璇,当初跟人魔族联手背叛圣族的人是你!”苏琚岚心里是有种想掐住郝师璇的脖子,将她咬成碎块的冲动,但怒极反笑后全是鄙夷,她笑道:“现在听你这口气,你是想和我们联手背叛人魔族?呵呵,郝师璇,你真是天生反骨的料呀……跟谁就反抗谁,你这样的信誉谁敢相信你呢?”
郝师璇冷笑连连:“哼,玺岚,我真想把你这张惹人嫌的嘴巴给撕烂!”
“客气了,我也同样很想把你这根脖子扭断。”苏琚岚毫不留情地回道,笑得面容可掬,笑得如沐春风,让郝师璇捏得拳头咯吱咯吱响恨不得扑上来撕烂她的脸。
看到郝师璇忿恨的情绪,苏琚岚笑了两声:“终于……你也会有愤怒的情绪?我还以为你与生俱来的只有这副令人嫌恶的冰冷皮囊而已!”
“够了!你给我闭嘴!”郝师璇的双手猛然合并在胸前,捏成某种手诀,一把剑心朝外的千顶剑乍然现身,将四面八方的力量化作漩涡汇聚到剑心正中央,瞄准苏琚岚就飞射过去。
苏琚岚迅速祭起手指,双手不停地掐动手诀,手似莲花朝左右拖开,一道紫芒在她对称的手心间渐渐崭露出来,化作一面紫色盾牌,迎着飞射过来的千顶剑挡上去。
一股天蓝色的剑攻,一股紫色的盾挡,“砰!”那响彻天地的巨响,让天地为之震动起来。
这两股力量狠狠僵持在半空中,相交处慢慢朝四周蔓延开一个巨大的圆形战圈,将郝师璇和苏琚岚包围在中央,使得两人身影逐渐泛起耀眼的光芒。
“……玺岚?”唐骊辞看着两人强攻对峙,忍不住想上前帮忙,但刚往前踏出一步就扯痛了双臂上的伤,鲜血流得更多,以致于玉崔嵬和傅仪急忙上前扶住他拦住她。
玉崔嵬看着苏琚岚和郝师璇维持着捏诀的手势强行对峙,忍不住想上前帮忙,却被唐骊辞出声拦住:“别过去!现在过去只会受到反噬!”
“唐少主,你还好吗?”傅仪看着流血过多以致于面色苍白的唐骊辞,担忧道。
唐骊辞淡淡笑了一声:“……还好。只是玺岚当初为了救我强行把我的灵魂放回肉身里面,以致于我的力量仅剩一半,所以刚刚跟郝师璇打最多扯平而已。既然我破了她的劫云,我重伤,她也绝对不好过!所以现在就只能寄希望在玺岚身上,……幸好玺岚受伤不重,只能看她了……”
千顶剑刺在紫芒盾牌上,两者摩擦的声音尖锐得几乎要让人发狂了!
比起郝师璇身上渐渐暗淡的天蓝色光芒,苏琚岚身上的四彩华光却是越发浓厚。为了随时储备足够多的力量作战,苏琚岚这些月来都是拼命冥思打坐,只要精神气满了就灌注到紫芒中,然后服用蛇蝎美人恢复精神气。长期以往,紫芒储备的精神气自然非常强盛。
郝师璇看着苏琚岚的宗法力量不减反盛,面色微变,直到苏琚岚咬着牙将紫芒盾牌狠狠推了过来,两股僵持的力量居然以苏琚岚占了上风,震得她反退了好几步?!
苏琚岚掐动神诀的手指越来越快,仿佛千手观音似得不停舞动,最后甚至将紫芒里储备了数月的精神气全部抽取出来,那股力量已经强大到无法用词语形容的强悍了!
所有力量集中汇聚到紫芒盾牌上,紫芒瞬间扭转成一把紫色长剑,剑心直直刺向千顶剑,甚至将千顶剑从中劈成两半,再以铺天盖地的气势攻过去。
苏琚岚恨不得将多年来挤压的忿恨一吐为快:“郝师璇!我现在就要你偿命!”
当她将所有力量从紫芒抽出起来的瞬间,须不知,不仅仅是燕赤城瞬间风云变色,就连傲凤国、永固国、殷悦国王城的朗朗白日也瞬间黑暗下来,天地昏暗直有半个时辰之久才又恢复光明。
凡是逆天行为,都会产生逆天的奇景!
紫芒长剑刺来,仅仅只剩一丈的距离时候,郝师璇一下子抬起头来,虽然有些疲惫跟狼狈,但眼神却因为某股飞射而来的黑色浓雾而亮起来。
这股神秘诡异的浓雾呼啸着来到郝师璇面前,裹着她的身体急速往上升!
苏琚岚愣了下,抓着威力无比的紫芒剑强行扭转方向循天而起,那道裹着郝师璇的黑雾瞬间发出吱吱吱的呼啸声,然后三头两尾从黑雾中崭露了出来,拍打着翅膀飞速朝天边飞去。
“居然是大明孔雀!”
苏琚岚挥舞着双手将紫芒剑朝待大明孔雀轰炸而去。怎么可能!不、绝对不会……让你们逃了!
可诡异的事情又再度发生了,那十八个白眼人前刻还在协助苏琚岚他们强行拦截郝师璇,此刻却突然飞速挡在苏琚岚攻击的路线上,十八个人堆叠成一条线,用自己那浸透了无数个灵魂的肉身强行挡住苏琚岚的紫芒剑。
议事厅内的公孙锦币急忙失声喊道:“苏琚岚,你不能毁了这十八个人!燕赤国王城的百姓灵魂,还在他们身上呢!”
苏琚岚咬牙地喘了口气,手中掐出了一个神诀,有气无力道:“回!”紫芒剑顿时回到她右手化为珠缀,那十八个白眼人顿时像失去生命的玩偶坠落到地上,胸口那团黑气一哄而散了。
那些圣族人见郝师璇突然间被魔君座下的大明孔雀救走了,一大半人趁机也偷偷离开,狡兔有三窟,他们自然知道去哪里找回郝师璇!而剩下的少数人好似不知道剩下的二窟在哪里,见长期呆着的修炼空间也被苏琚岚和唐骊辞联手毁灭,一时间竟不知何去何从。
苏琚岚眼睁睁看着郝师璇和大明孔雀消失的方向,那口原本可以一吐为快的怒气瞬间又郁结起来。
“为什么?……距离杀死郝师璇就仅仅差了那么一步而已!”
她怒地抓着紫芒鞭站在原地挥耍起来,几道疾风直接将附近三座房舍被崩裂了,吓得其他人不敢接近。
那些遗留下来的圣族人看着苏琚岚和唐骊辞,唐骊辞冷漠地回头吼道:“不赶紧跟着郝师璇滚,你们留下来是想找死吗?”
这些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唐骊辞和苏琚岚,一个人突然屈膝跪下,竟引得其他人也纷纷屈膝跪下,朝着唐骊辞和苏琚岚磕头道:“唐少主,玺少主!我们知错了!”
“郝师璇刚刚逃得这么狼狈忘了带走你们,你们就赶紧见风使舵了,这转变可真是快呀?”面对他们看似诚恳的悔悟,苏琚岚依旧是开口讽刺。
这场燕赤国的内忧外患,结局似乎尘埃落定了!
呆在议事厅内的公孙锦币顿时松了口气,就赶紧率领着人走出来,原本这些跪地磕头的圣族人立即变了眼色,在公孙锦币他们逐渐靠近时,纵身跃起飞扑地抓过去,面露凶光,手中攻击直指决定燕赤国命运的肱骨之臣们!
苏琚岚扭头喊道:“公孙,你们所有人站着原地不动!”
公孙锦币和秦卫霜顿时护着太傅甘前龙他们驻足下来,而苏琚 ...
(岚拂袖扫去,无数地面裂缝沿着她的脚延伸到公孙锦币四周,“砰砰砰”的巨响——无数土墙凸地而起,竖立成巨爪像拍苍蝇似的将四面八方扑上去的圣族人毫不留情地回击出去!
“那么多圣族人陆续消失,你们当我眼睛瞎了看不清你们留下来的目的吗?”
苏琚岚“咯”地笑了一声,然后嘴角神色阴狠起来,双手飞速翻转,那些巨爪就以这遮天盖地的速度疯狂滋长起来,每一掌都将这些居心叵测的圣族人拍得尸骨不剩!
残留下来的圣族人见无法逼近燕赤国朝臣下杀手,反倒被苏琚岚杀的所剩无几了,这才想赶紧逃离,哪知苏琚岚拂袖扫去,又毫不留余地的将想逃离的他们困住。
这些圣族人狼狈喊道:“玺岚少主!我们不敢了,求求你放了我们吧!”却被砖头的苏琚岚狠狠瞪住,吓得忙忙噤声。
苏琚岚撇了撇唇角,道:“如果让我相信当年投靠郝师璇的圣族人还有一点点羞耻心的话,我的确愿意相信,但我知道绝对不会是你们这些人!你们别以为我刚刚没看见,从遇见我就开始流泪的那些圣族人刚刚是连拉带扯地被其他圣族人强行带走,而你们是交换了眼色之后才留下来的,想要继续完成郝师璇的命令杀死燕赤国的朝臣,毁灭燕赤国,我怎么可能给你们这个机会?!”
算盘被苏琚岚瞬间打破,这些圣族人顿时更加慌张起来,连连求饶不成顿时恼羞成怒地喊道:“玺岚,你们是根本不可能对抗得了圣主,你快放了我们!不然等圣主回来救我们,你们会死的更惨!”这些人口中的圣主自然不是唐骊辞,而是郝师璇!他们的心扭曲得只有郝师璇了。
苏琚岚怒起,喝道:“别指望郝师璇会来救你们这些砸碎?!”笼罩住他们的结界瞬间收紧,将这数十个圣族人紧紧压扁压得脏腑全乱。但就在唐骊辞准备开口前,她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愤怒情绪松开捏诀的手,只是将他们困住就不再做动作了。
狡兔有三窟!她当然知道杀光这些圣族人没有任何价值,留着他们的活口逼问郝师璇跟人魔族的更多勾当,才划算。
公孙锦币躲在秦卫霜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苏琚岚,那我们现在可以出来了吗?”
看着公孙锦币那副搞笑的模样,苏琚岚即便鼻中酸涩时却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笑,然后点了点头。
太傅甘前龙他们环顾变得满目苍夷的王城,忍不住感叹连连,老泪纵横,竟情不自禁地跪坐在地上哭诉愧对燕赤国历代君臣。
苏琚岚走到那十八名倒地难再起的白眼人身边,他们如今不受人控制却也成了毫无行动力的木偶了。
她伸出手抓向这些人的心口,无数魂魄顿时争先恐后地从他们身体里裂变出来,各色星光点点凌乱的腾空升起,将这个刚经历过死战后变得死气沉沉的燕赤国王城照射的五光十色。
苏琚岚仰脸轻道:“我把被宋明瑶吸走的魂魄放出来,能不能还魂就看个人的造化了!”被傀儡鼠吃光身体或被毁了肉身的人,即便魂魄归还也是复活不了。
燕赤国经此一战,元气大衰。唐骊辞和苏琚岚因为重伤在身,不得不留在燕赤国修养几日,而这几日,太傅甘前龙他们更是抓紧时间重整燕赤国的朝政,以免在这衰败时刻被其他国家有机可乘。
苏琚岚和唐骊辞各自呆在房内精心修炼。
唐骊辞伤到根本已经很难通过寻常冥思的方式复原,苏琚岚迫切要让他返回双峰岛修炼,可惜唐骊辞斟酌着这关键时刻不愿暂时离去,苏琚岚只能由着他。而她自己本身的伤也需要抓紧时间调养,紫芒的力量被耗尽,她的身体机能也将近极限。
养伤的那几日,燕赤国的天气炎热不堪,到了晚间便风凉雨骤,雷雨大作。几番冷热不调,让苏琚岚原本虚脱的身体累得染了风寒卧病不起。这一病就连着好些日子没有好转的迹象,使得苏琚岚人也逐渐憔悴了下去,复原的时间也就拖慢了。
期间陆陆续续有些朝臣来问候问暖,都被当“爹”当“娘”的公孙锦币打发了,然后他接下来不是闲着无事坐在苏琚岚床头掰橘子吃,就是晃到唐骊辞房间看他调息修炼的情况。
这日晨起苏琚岚精神略微好了些,正好公孙锦币过来,就问了下唐骊辞的身体复原情况。
公孙锦币实话实说:“我观察了六日,他身体复原速度太慢,再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让他回那个什么双峰岛修炼才行。要不,你来照苦肉计吧?”
苏琚岚道:“这我也知道,只是骊辞固执得要命,我这几天怎么劝都劝不住,待会我精神好点就再劝一劝,还是不行的话就按照你说的,直接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作苦肉计。这总行了吧?”
公孙锦币笑呵呵地点头,又掰了几瓣橘子给她,原本想赏给苏琚岚几瓣解馋,但想起她这风寒染了几日还不好,肯定不能吃这种偏寒的东西,就赶紧一口吞了免得她动手抢。
苏琚岚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忍不住抱怨:“要是赢驷在就好了,知道你故意拿橘子气我,看他不把你的小金库偷光为止!”
公孙锦币回想起自己从小到大默默消失的不少小金库,顿时气沉丹田哼道:“他从我这里偷了多少钱,我肯定从你这里加倍抠出来,你们给我等着!”
无意间站在门外准备进来探望的唐骊辞听见“赢驷”二字,眉宇间涌起一点不悦之意,微微踌躇后,还是转身离了开,走到庭院某处,召唤出了钦辟,道:“带我去盗迆城。”
钦辟不明白主人在此时不着急疗伤却跑去傲凤国的王城,但想归想,还是恭敬地驼载着唐骊辞,趁着众人不备的时候,借着夜色掩护离开了燕赤国,直直抵达傲凤国王城——盗迆城,然后停留在赢尊王府中!
013卷 渐露端倪的魔君 寒朔纤尘
( 赢王府即便在深夜中依旧难掩那一抹辉煌肃穆之色。『』
唐骊辞如入无人之境地走在曲折廊道中,一群引路的血煞鸦簇拥着他准确无误地朝赢驷的房间走去。
那间灯火辉煌的房里,苏琚岚一心念着的少年郎赢驷正若有所思地伏在桌上重复抄写着普渡众生的佛文,一笔一划,力透纸背,表情十分专注。有风微微蕴凉,卷着庭中淡薄花香送来,轻轻一浪一浪拂在身上。
唐骊辞走进房门两步,眉心猝然耸动起来,冷道:“你倒还挺有闲情逸致地在这抄诵佛文,朗读所谓的‘普渡众生’?哼,请问阁下这是准备普渡谁?”
赢驷握着毛笔的手停一停,眸光骤然定在踏进门的唐骊辞身上,拿起笔墨未干的宣纸吹了吹,慵懒笑道:“自然是普渡该普渡的人。唐骊辞,你怎么突然来了?”
“你觉得有什么值得我前来?”唐骊辞反问道,手一扬,就将赢驷面前那一沓一沓凌乱的白纸黑字扫得满屋飞扬。惜字如金的他语调里竟有那么一抹酸涩嫉恨的味道:“姓赢的,如果你真有这么多时间在这闲情逸致,还不如马上跟我去燕赤国看看玺岚。她现在受伤又感染了风寒,格外需要你的照顾。”
赢驷似笑非笑的挑眉道:“你特地赶到盗迆城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芝麻小事?”
“玺岚身体岂是小事?!”唐骊辞有些恼怒地盯住他,若是放在平日,这赢驷没成天腻在苏琚岚身后已算奇迹了,如今知道苏琚岚生病了怎么如此平静起来?
赢驷被唐骊辞盯得有些默然,微一沉吟,口锋顿转,瞬间担忧地道:“那琚岚身体如何了?病得重吗?”
唐骊辞正欲张口说话,但瞬间意识到眼前这位小尊王的神情矫作而且透露着一股既陌生又危险的感觉,警铃大作的他顿时撑起了眉心的第三只眼,血红色的瞳仁正中央发射出一股红光直直射向书桌后的赢驷身上。
赢驷面色微变,虽然微微笑着,但却猛然间掀起眼前的书桌朝唐骊辞砸过去。
唐骊辞翻掌将书桌劈成两半,却看见赢驷撇嘴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环抛向他,这黑色手环在空中旋转,忽而化作一道黑烟,扑头盖脸朝自己砸来。
大概是没想到赢驷会出手对付自己,唐骊辞要躲已是来不及,本能地抓起亡灵刀朝这股黑烟劈砍下去,但这股黑烟在即将碰触到刀锋时轰然散开,飞速越过亡灵刀柄后却是倏地一股脑儿钻入唐骊辞胸膛里。
唐骊辞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了一下,痛彻心扉,心中悚然一惊,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赢驷。
钦辟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踉跄地奔到主人身边,怔怔地看着大片大片的鲜血从唐骊辞口鼻中涌出来,没有止境。
“主人!”钦辟一声惊呼,急忙将身体缩到最合适让唐骊辞倚靠的尺寸。
唐骊辞原本惨白的面色瞬间是煞白了,身体摇摇欲坠,俨然是快要晕死过去了。他看着胸口的位置,抬眼凛冽地剐向赢驷:“姓赢的,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说话间,他又忍不住呕出大滩的鲜血,里面还和着大团的黑色血块,显然是收到极重的内伤。
“本王眼睛没瞎,自然知道做了什么?”赢驷啧啧啧地摇头,双手拢在袖子里,然后轻叹一声,低头将手放在唇边轻轻念诀。
那口诀唐骊辞是越听越熟悉,以致于听到后面让他的脸色从恼怒变成了恍然大悟的震惊,然后刷地剧变,立即喊住钦辟翻身跳出了这间书房。
到底是迟了,地面忽然发生剧烈的震动,无数柄巨大的黑色刀枪破土而出,像是地面上忽然长出武器的森林一般。
唐骊辞虽然躲闪地够敏捷倒没被扎伤,但四肢抓地的钦辟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它的两只前掌全被长剑穿透,鲜血淋漓的,伤口泛着诡异的浓黑烟雾,让它痛得头发都发麻了。
书房巨响惊来了大批侍卫王这里赶,他们一看见那庞然身形与面相狰狞的钦辟,登时将它和它身旁面色冷峻的唐骊辞当做刺客,里里外外的包围住:“什么人?三更半夜居然敢强闯赢王府?!”
唐骊辞仿若没听见一般,望着从书房缓缓走出来的那个人,声音冷若玄冰,咬牙切齿道:“我认得这些口诀,这是人魔族的口诀!”
赢驷巍巍然得站在台阶上看着他,轰鸣不绝的口诀朝四面八方散开,紧接着是那些闻声赶来的侍卫接二连三的发出惨叫声,指掌全被刀剑穿透钉在地上。
不过一会儿,整个书房包括书房外面的庭院都已经被巨大的黑色雾气覆盖,密密麻麻的,像是钢铁的森林那般,弥漫着幽暗阴森的黑色雾气。
许多侍卫的尸体挂在透出地面的长刀长剑上,鲜血已经将刀柄都染红了,显然是不能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驷儿!驷儿你还好吗?”从睡梦中惊醒的赢尊王衣衫凌乱的赶到这里时,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不轻,回头却看见赢驷眼神闪着诡异芒光,然后甚嚣尘上地站在台阶上,那复杂深邃的神情惊呆了赢尊王。
赢驷轻易造就了一场悲剧夺取了侍卫们的性命,然而他却还是面带温柔并着凉薄的笑意,若无其事地望着唐骊辞,勾唇道:“唐骊辞,听说过‘断心殇’吧,滋味如何?”说话的同时,一股黑烟将赢驷彻头彻尾地包裹住,瞬息间的功夫就使得他的身影愈发浓黑最后变成了一抹彻头彻尾的黑影人,棱角分明的奇异外形,头上有着两个类似珊瑚的小角。『』
这样的造型……
“原来真是你!”唐骊辞忽然冷笑了一下,反射性地将手放在被黑雾钻入的心口位置,微一试探,立即感觉到那股强悍的抗力。
人魔族的“断心殇”是吗?这张咒印直接烙印在人的魂魄上,强行取下来魂魄也就破了定然活不成,但若是不取,它就会每天慢慢吸食自己的血肉,直到把血肉吃光,令人痛楚而死。
“是呀,所以你是不是很惊喜呢?”黑影人讽刺回笑,然后几道黑影从四面八方飞速落到他身后,又形成了另外几个黑漆漆的影子,只是不似这人头长有两角而已,均是身材魁梧或诡异的妖魔。
赢尊王看着书房里外俱毁,而自己捧若珍宝的独子又瞬间变成诡异冷酷的黑影人,愠怒道:“你们把我的驷儿藏到哪里去了?见不到赢驷,不管你们是谁,谁都别想活着赢王府!”
可惜赢尊王这声威胁放在唐骊辞和人魔族耳里,根本不俱任何杀伤力。
唐骊辞撑着心口的剧痛,望着黑影人道:“‘断心殇’虽狠却不能随意启动,一旦启动必须在七个时辰内钻入人体,看来你是早就料到我会来这里?难怪人人都姓赢的小子这些时日举止异常,估计不是他举止异常,而是你们早就抓走并取代了他吧?”
赢尊王闻言一怔。是呀!打从苏琚岚消失后,驷儿就开始举止异常,他原本以为是思念过度导致性情变样,但转念一想按照驷儿纨绔爱闹的性格怎么会肯安分地呆在府中直到今日?
...
为什么他就没有想到这性情异常的爱子就是他人假扮的呢?
“我的驷儿到底在哪里?”赢尊王既担忧又愤怒的指着黑影人说道,“如若不说,本王就此与你们人魔族势不两立!”
“呵呵,势不两立?”那黑影人发出狠毒并着怜惜的笑声,半晌,摇头叹道:“人魔族原本就跟人类势不两立,哪来‘就此’二字?唐骊辞,你中了本王的‘断心殇’,一旦起了动怒、动情、大喜等情绪,就会痛彻心扉甚至痛的心绞而死,所以本王劝你现在最好淡定、淡定呀……”
唐骊辞怒地真想挥刀砍上去,但是也知道他说的没错,自己此刻越是恼怒这心痛就越是剧烈,几乎要呈现千刀万剐那样的痛苦,所以唐骊辞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望着黑影人即便眼睛要喷火了,依旧露出一丝不逞相让的冷笑:“中了‘断心殇’又怎么样?你也知道只要我控制住情绪,再跟你动手照旧没问题!”
黑影人亦道:“你确定?可是本王已命人趁你离开燕赤国的时候对玺岚动手,这……你也能没问题?”
“你敢动玺岚分毫就试试看!”唐骊辞脱口而出,心中升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急躁,同时也再度萌发了痛彻心扉的折磨。怎么回事?他平日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喜怒形色!
赢尊王盘观着两人的对话已将双方身份大致摸清了,心中很是一惊,万万没想到一方是圣族少年称王的唐骊辞,一方是人魔族够资格自称“本王”的末尾位尊显赫者!
黑影人恍若天人般缓缓地走下台阶,步伐即将踏向的地面遍布得刀剑也瞬间消失,使他如履平地同时霸气侧露:“本王知道你清醒的时候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防御力都是最强,可是半睡半醒的时候,确实你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打从你站在这里开始,闻到庭院里的一阵阵花香。唐骊辞,你就已经在本王控制之中了……”
唐骊辞定定地望着黑影人,一个字也不说。很显然,他知道自己的疏忽导致了现在这种局面!
唐骊辞扶着钦辟稳住自己的身子,看着黑影人一步一步走近,亡灵刀握在他掌中剧烈的颤鸣,他用力所有力气朝前面砍下去。
黑影人瞬间退回书房台阶上,赢尊王也顿时挥起手命令所有人朝黑影人放射出火焰跟冷箭,并扬声呼唤越来越多的侍卫将这里团团围住。
黑影人看着四周侍卫多到数不胜数,火光灼灼瞬间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迟缓地扭头望向赢尊王,那眼神即便旁人看不清这黑影人的五官面孔但也估计这眼神不会友好到哪里去?
唐骊辞扭头冲赢尊王低声说道:“赢尊王,麻烦你速度离开!不相关的人跟性命,我不希望赔进去。”
将战火挑明,这里谁都不会是黑影的对手!
赢尊王想不到唐骊辞居然会担忧起自己的安慰,一惊一诧的同时自然也明白就连唐骊辞都中了黑影人的道,他们这些人数量再多充其量也就是蝼蚁般,怎么可能撼动这个黑影人?
可是——
赢尊王的徒劳挣扎只是为了赢驷而已:“驷儿在你们手上,本王可以答应你们任何条件,只要你们别伤害驷儿,马上放他回来!”
黑影人笑了一声,讥诮地看着唐骊辞,食指遥遥指去,随意道:“行!只要你们杀了他,我自然就放赢驷回来。”说完就转身消失,留下剩余的人处于错愕中。
唐骊辞死死皱眉。
赢尊王有些发窘地看向唐骊辞,但唐骊辞确实蔑然瞪了四周所有人一眼,直接翻身越到钦辟背上,然后腾风而起。
呆在赢尊王身旁的侍卫长慌张道:“王爷,就这样放唐骊辞走吗?刚刚那人魔族的魔不是说只有杀了唐骊辞,他们才肯放小王爷回来吗?”
赢尊王沉声道:“人魔族明显是想挑衅我们四国跟圣族后裔的关系,就算我们趁唐骊辞重伤时动手,也绝非他的对手!本王只能让唐骊辞走,他可能会不顾驷儿的安危,但苏家那丫头绝对不会!……该死的人魔族,假如驷儿有个三长两短,本王无论如何也会跟你们同归于尽!”
恍恍惚惚地,唐骊辞在钦辟着急降落在燕赤国王城的地面后,就跌跌撞撞地摔落下来,心口大痛,似乎就连手脚都要完全不听使唤了。
“主子,你没事吧?要不我去找玺岚少主来帮你?”
钦辟着急地看着身形摇摇欲坠的唐骊辞,唐骊辞重伤,连带着钦辟身上的煞气也减弱了许多,这身形自然飞速缩小下来,最后小到只剩半人高的大小,完全没法再驼载唐骊辞飞行了。
唐骊辞的身体微微发颤,硬是咬牙往前走:“我没事。继续走吧,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我受伤了!”
前面是匡阔宫道,此时天已是鱼肚白,隐有光辉。
他心里念着不要被人发现,但却无力加快脚步,最后蹒跚地倒在墙角里,低头呕出几口血。谁让钦辟刚刚提及了“玺岚”二字,让他心境再度起了波澜!
钦辟急着在唐骊辞身边团团转。
清脆的鸣叫声骤然响起,它急忙抬头,发现头顶苍白天空下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四彩华光,映着渐渐明了的天色非常漂亮。
这是——
“岚少主!我们在这!”钦辟惊喜地仰天吼道,那些扩散的璀璨华光顿时凝聚成团飞速扑落下来,围绕着钦辟和唐骊辞转了圈然后倏地朝宫道尽头照去,没多久,几个人就气急败坏地出现并奔了过来。
苏琚岚看见钦辟体型大减的卧躺在宫墙角落地,身边依靠着一人,却只能见到一把玄红色的长发与半片苍白的脸面。
她心中顿时一怔。
她原本就非常担心唐骊辞的伤势,所以夜里按捺不住去探望他,却发现他不在房中,而且整座王城也感应不到钦辟的气息!她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就彻夜搜索整座燕赤国,不眠不休的四日四夜,此刻才刚刚感应到钦辟的呼唤。
钦辟看着苏琚岚如获救兵般,竟有些喜极而泣了:“玺岚少主,你快救救主子!他被人魔族算计了,中了‘断心殇’。”
断心殇?
……断心殇!
“怎么会是断心殇?”苏琚岚禁不住微微抽了一口凉气,有些不可思议地惊道:“骊辞!”
她心急如焚地扶起唐骊辞的身体,将手放在他心口位置试探了下,立即感觉到那股强烈的抗拒力,扭头朝玉崔嵬等人喊道:“快带他回去!”
厢房里,苏琚岚、玉崔嵬、傅仪、秦卫霜、公孙锦币五人将唐骊辞围在正中央,用自身力量将他笼罩,耗费全身力气,试图将嵌在他心脏上的那道魔咒拔出来,可是直至最后,各个面色灰白,满头是汗依旧无计可施!
公孙锦币嗫嚅道:“琚岚,这道印……真的太奇怪了!”
苏琚岚将昏死的唐骊辞扶回卧榻上躺好。“这不是普通的咒印,而是‘断心殇’!强行取下刻印,骊辞也活不成。但若是不取,骊辞的身体会被它一点一点吞噬而死。”
其他人不由得陷入 ...
(沉思。
“钦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琚岚回头怒吼钦辟,显然因为唐骊辞的伤上加伤以致于情绪稍微失控了,“为什么骊辞会突然间中了‘断心殇’?!”
急的满脸都是汗的钦辟匆匆回道:“我也不知道主子为什么突然间会去盗迆城找赢驷!谁知道赢驷早被人魔族抓走了,人魔族假扮成他的样子攻击主子,在主子身上下了断心殇!”
“你说什么?赢驷被人魔族抓走了?”苏琚岚瞬间变了脸色,就连其他人都禁不住倒抽凉气。
钦辟又急道:“人魔族好像预料到主子会出现,所以变成赢驷的模样偷袭主子,主子才会防不胜防!”
“怎么会这样?”公孙锦币和秦卫霜面面相觑,情不自禁望向苏琚岚,唯恐赢驷出事会再度刺激到她。
哪知苏琚岚讷讷不语,良久才问了句:“钦辟,你说……人魔族是变成赢驷的模样偷袭唐骊辞?!”
公孙锦币扯着苏琚岚的头发跳脚道:“哎呀,知道是人魔族干的坏事就行了!现在你还发什么愣,倒是赶紧想办法救人呀?!”
受伤的唐骊辞还处于昏迷中。
“我再试试看!”苏琚岚急忙坐到唐骊辞身旁,浓郁的四彩华光汇聚在她指尖愉悦的跳动,而后抵在唐骊辞心口处缓缓注入进去,灌输了半天,直到苏琚岚的脸色渐渐有些发白,额上冒出汗水时,唐骊辞这才忽然一动,神色无比疲惫,慢慢睁开了眼睛,正对上苏琚岚漆黑的眼珠,登时一怔。
苏琚岚松了口气,勉强笑道:“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唐骊辞猛地坐起来将她的手扫开,薄怒道:“玺岚,你的精神气原本就耗费过度,你再这样胡乱使用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但你的心脉再不护住,你也会死!”苏琚岚低吼道,“骊辞,我陪你回双峰岛养伤,双峰岛的环境跟你的身体是相辅相成,你只有回到那里,断心殇才能可能消除!”
唐骊辞怔了一下,按着发痛的心口,道:“我一个人回去就好!先是大明孔雀突然出现在冀论城将我引到这里来,再是宋明瑶的白眼人诡变,现在姓赢的又不知何时落在人魔族手上,我走了,这些事只能靠你调查清楚。”
苏琚岚喟然一叹:“但是你觉得你一个人回双峰岛疗伤,我留在这里会放得下心吗?”
“玺岚——”唐骊辞突然摇了摇头,“我种的是断心殇,所以你更不合适跟我去双峰岛。”
苏琚岚明白个中道理,但是让唐骊辞孤身回双峰岛疗伤,她就不忍,她怕唐骊辞会孤单。尽管唐骊辞独来独往惯了,但她偏偏就舍不得再让他独来独往,没有人照顾他、陪他说话,苏琚岚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傅仪见状,遂道:“琚岚,我陪他去双峰岛。有我照应,绝不会让别人对受伤的他有机可乘的!”
苏琚岚看着傅仪,傅仪肯陪着去时出乎她的意料。但是傅仪说到底也是第二个独来独往的唐骊辞,一样是……生活白痴!她忍不住望向身旁的秦卫霜,秦卫霜顿时会意了的道:“郡主,卫霜和傅仪一起陪唐少主回双峰岛,在衣食住行方面会竭力照顾好他们!”
苏琚岚道:“卫霜,谢谢你。”
秦卫霜低声道:“郡主,这是卫霜应该做的。只是卫霜不在你身边,你得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你也是!”苏琚岚拉住秦卫霜冰冷的手,认真道。
秦卫霜难地笑了一声。
事不宜迟,唐骊辞三人顿时起飞前往双峰岛。
苏琚岚站在地面遥遥眺望他们消失在天空的身影,良久,蓦然摇头苦笑:“我是不是很狠毒?每次在骊辞受伤的时候都没能陪着一起撑过!他这些年的付出跟牺牲,我怎么偿还都还不够……”
“这个……看运气吧。”公孙锦币阴阳怪气地安慰道,“你也不想这样的!况且这回唐骊辞中得是‘断心殇’,跟心……咳,跟心情有关,所以你要真陪过去,难保他不会伤上加伤!……兄弟,想开点!”
苏琚岚看着他反问道,语气却是有点哽咽了:“那赢驷呢?如果不是骊辞受伤,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赢驷可能出事了!”
玉崔嵬忍不住道:“赢驷失踪跟你无关,你干嘛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些都是人魔族搞的鬼,你凭什么又为什么需要自责?”
“可骊辞是因为体恤我的身体才去盗迆城结果误中了断心殇,而人魔族为什么对赢驷都出手?你们难道敢说不是因为我的关系?!”苏琚岚似笑非笑道,然后突然间抓着手腕上的那颗银铃铛,身形有点踉跄了,然后缓缓地蹲在了下去,面上有斑驳水光,一颗颗落在地上,无声无息地。
两个少年同时愣住了,说哭就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哄她是好?
公孙锦币急忙蹲下身看着她,甚至忍痛献出自己的袖子给她擦眼泪,怪叫道:“喂喂喂,好好地怎么哭出来了?要哭,我估计也是唐骊辞该哭,你凑什么热闹呢?”
苏琚岚哑着嗓子低声苦笑了一声:“公孙,你以后会明白我为什么哭!”
“干嘛要以后呀?现在就告诉我为什么哭不行吗?”
公孙锦币絮絮叨叨地念叨,下一秒就被玉崔嵬毫不留情地拽着衣领丢开,饶是向来不懂如何哄女孩的玉崔嵬都知道现在如果安慰不了苏琚岚,就索性让她哭个够,公孙锦币还唠唠叨叨个没玩没了,没被苏琚岚哭烦他也被公孙锦币啰嗦的烦。
苏琚岚于是又默默地哭了好久。
公孙锦币再度嬉皮笑脸地凑上来,这回倒是实在的安慰话了:“哭够了没有?别哭了,求求你,别哭了好不好?!大不了我这宽阔的肩膀借给你依靠,免费、不用钱!”然后手上用力硬是将苏琚岚扳过来,只觉她浑身僵硬,因为哭得是心里的沉痛。
014卷 傲凤国偷袭,苏琚岚VS苏挽澜 寒朔纤尘
( 端石兰瞟了旁边如今悔恨交加的陈夫昂,语带讽刺道:“就算听进了又怎么样?我们攻城想毁她根基,她采取手段自卫不是很正常吗?”
连峰城急道:“将军,琚岚妹妹似乎听不进你的话?”
苏挽澜悲切地发现苏琚岚如今望过来的眼神竟是那么的冷血,无情!
当初燕赤国六百万军队全军覆没时,苏琚岚就讲了一句话:杀一个人也是杀人,杀几百万人也是杀人,撇开数量来谈,我杀一人跟杀几百万人有何区别?涉及到战争时,动辄百万条生命……都只能纯粹当做数字看。ww不然,还能怎么办?
可是远处的苏琚岚却未能听见,又或许她听见了依旧无动于衷,苏琚岚唇语比划着回道:大姐,我刚刚也说了我是身不由己,谁让傲君主欺人太甚?
苏挽澜瞬间明白苏琚岚刚刚说的“待会的身不由己”,浑身一颤,失声喊道:“琚岚,我们是臣子必须得服从君主,这数十万将士同样也是听傲君主命令行事。大姐求求你手下留情,放过他们吧!”
站在城墙上的那些高手们见状,顿时犹如离弦之箭飞出城墙,携带着铺天盖地的力量攻向傲凤国的军队——完、全、不、客、气!
苏琚岚紧握手掌,手背上青筋暴起:“就因为她是我大姐,所以傲君主才有恃无恐!公孙,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心里是清楚的。真正对我好的人,我也是真正关心他们,自然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然后高高扬起手,一个手刀就切向傲凤国军队的方向。
“!”不仅仅是傲凤国的军队,就连公孙锦币、邵乐等人也震惊不已,他忍不住喊道:“……但可是、可是你大姐呀!”
她的身影快如鬼魅的站到白赤城城墙头上,拂袖一扫,刚刚那座悬空架桥轰然散开。然后冷冷盯着傲凤国高高竖起的旗帜,道:“触犯我白赤城者,杀无赦!”
苏琚岚眼角余光鄙夷地扫了陈夫昂一眼后,顿时转身拂袖而去,留下一句狠话:“白赤城的规矩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日傲凤国军队斗胆趁我离开时灭城,那就休怪我不客气!劳烦白赤城的子民听我一句——”
连峰城和端石兰立即听出苏琚岚这口气有点不对,暗地皱起眉头,而苏挽澜也是深深皱眉,均不知苏琚岚想干什么。
苏琚岚定定望住苏挽澜,笑道:“我当然明白,所以我体谅大姐刚刚的身不由己,也希望大姐能够体谅我待会的身不由己!”
苏挽澜看着眉眼冷漠的苏琚岚,心生歉意,道:“琚岚,君王有令,希望你能明白大姐的身不由己。”
苏琚岚拂袖走在悬空阶梯上,金龙瞬间缩小缠绕在她发间,公孙锦币和玉崔嵬原地不动,她就这样一个人走到苏挽澜面前。
傲凤国的军队顿时惊呆了。
苏琚岚手一扬,一片白色雾状顿时从金龙额头连绵延生到苏挽澜这边。她抬脚踏在这团雾气上,彩色华光顿时从她脚尖点着的地方散开,使得这团雾状瞬间变成一架悬浮于空的冰阶梯。
端石兰古怪地看了连峰城一样,之前陈夫昂絮絮叨叨的没玩没了都不见得他皱眉,这回只不过扯了苏挽澜的袖口就按捺不住了?
连峰城见陈夫昂竟无避嫌之意死死揪着苏挽澜的衣衫,心生不悦,伸手就将他扯开,道:“陈大人,还劳烦您自重!”
陈夫昂看着站在金龙额头的苏琚岚,惊得大半个身子躲到苏挽澜背后,忙道:“苏将军,你还愣着干什么?咱们这是在打仗呀!君上命令我们可是一定要将白赤城拿回来的!”
苏琚岚望着远处的将士高台以及竖起的火焰旗帜,淡淡笑道:“傲君主真是好大的君威呀?无缘无故就来攻打白赤城,真够胆的。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又或者惹的本座来个你死我活呢?”说完,她就将紫色小短笛随手一抛,化作紫芒回到手背成缀。
邵乐趴在城墙头朝她挥手喊道:“琚岚,你回来啦!”其他人也纷纷喜不自胜。
苏琚岚站在公孙锦币和玉崔嵬中间,拿开嘴边吹奏着的一把紫色小短笛,乐声戛然而止。
一股四彩华光从傲凤国军队的头顶飞驰而过,盘旋在白赤城上空的金龙顿时往地面俯冲了一段距离,几百丈长的身躯纠缠盘踞在城门口前,与傲凤国将士紧紧数十丈的距离而已,然后那股四彩华光就从天而降恰巧降落在它眉心间,散去后,徒留三道可与日月争辉的身影,衣发随风飘扬,飒飒作响。
乍闻乐声,众人均是微微一怔,直到乐声慢慢变得魔魅起来,像是要把听到乐声的人缓缓沉入地狱深处一般,令人毛孔发寒。
就在此时,陈夫昂后方也出现了异样,一阵飘渺乐声,随着波涛起伏的地面,徐徐漾来。
陈夫昂满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前方高空上作威作福的金龙,万万想不到它居然在这里出现了!
端石兰看着苏挽澜喜不自胜的神情,心底深处也忍不住为她高兴。他们都相信只要苏琚岚出现,一切难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早前修炼界传苏琚岚重伤难愈连金龙都召唤不出来,她就担心不已,如今见金龙乍现,立即下令让军队退回来。金龙出现了,那自家四妹也是平安无事了?太好了,太好了。
“是金龙!”白赤城的百姓们料想不到金龙会骤然间出现在这里,禁不住喜上眉梢。因为金龙在这里,那么距离苏琚岚出现的时刻不远了。
“都给我离白赤城远远的!”凭空一声呼啸,金龙“咻”地从某处高高腾空而起,几百丈长的身子盘旋在白赤城城墙上空,龙目生威,盛气凛然的俯瞰着蜂拥而来的傲凤国军队,张口就冲天发出一声咆哮,狂风卷地而起刮得那些冲上来的将士纷纷后退。
这些隐逸的高手们看着他虽年少却不逞相让的仗义,均是欣慰一笑。而城内其他人见状,也瞬间抛开手头之事汇聚到城墙头来,不消片刻的时间,白赤城的城墙头站满了诸多高手!
邵乐张了张口,最后坚毅道:“谢谢各位前辈的好意,只是我也要在这里守住,因为我也是白赤城的一份子!”
旁边的高手朝邵乐说道:“邵小主先回去吧,我们会守住这里的。咱们白赤城向来与世无争,偏偏就是有人以为我们好欺负了!放心,我们出手会掂量着苏家那几位的安危,只是给点教训就足够了。”
邵乐赶到城墙头就看着前方密集宛若蝼蚁的将士蜂拥冲来,顿时紧张地紧紧绞住袖口。
两人心领神会,顿时驾驭着坐骑冲刺而出,将这攻城军队划分为看似攻击性但却只有防御力的整张。有陈夫昂在他们就算不想打也必须打,但输要输的像样,同时还得兼顾军队的将士安危。
“继续攻城吧!”苏挽澜朝连峰城和端石兰使了眼色。
苏挽澜见状暗地松了口气,暗地瞟向被吓住的陈夫昂,这老匹夫指着毫无侍卫防守的城墙就站着那么几个寥寥无几的人,随手捏诀就这些造价昂贵的攻城机械毁得面目全非,连连惊呼“苍 ...
(天呀”“大地呀”!
这刚刚蓄势而起的攻击劲头顿时减了下来。
有些人忍无可忍的来到城墙头,看着对面地面高高加起来的攻城机械,登时恼怒的捏起诀,地面顿时晃荡如波伸出无数手掌,争先恐怖的将这些机械毁拉入地底深处然后毁得彻底!
城外的攻城声喧嚣吵翻了天,也终于引得宫内豢养的高手和城内隐逸的高手不满,趁着苏琚岚不在就偷袭,傲凤国的君臣还真是把不发威的老虎当成了病猫?
邵乐忙道:“小红,等等我!我也要!”然后也无暇扶起林荣,就急急忙忙的冲出宫殿找来白犀就踏风而起。
林荣惊得面色剧变,急忙扭头看向邵乐和金龙,哪知道黑影倏地从眼前晃过,吓得他一ρi股摔坐地上了。是金龙,“嗖”地一声破空而出朝城外飞去。
“什么?怎么现在突然攻城了?”
那些人连忙苦着脸喊道:“头呀!这不是情况紧急就忘了吗?城外面的军队,突然间开始攻城了,数百台架城机械全部出动了!”
林荣掩目自觉丢脸,走过去纷纷踹了几脚,吼道:“什么大事不好了?!你们是家里死了人还是后面鬼缠身呀,这里是郡主的宫殿,多么庄严神圣的地方呀……我们要保持敬畏、肃静!你们懂不懂呀?没事瞎嚷嚷着做什么?!”
“报告头儿……大事不好了……”几名守城侍卫急急忙忙地朝里面闯,结果不甚卡在门中央人挤人,挤得一身肥肉晃瞎人眼。『』
金龙闻言高傲地仰起头,那表情明显是“那当然”的洋洋得意。
林荣顿时一扫阴霾,满脸堆笑道:“对呀!我居然忘了,腾蛇、哦不,现在是金龙大人啦,当初都能横扫渠黄城的六万人马,晋升了自然更厉害了!”
邵乐在旁说道:“林校尉,琚岚向来不做冒险之事,你就别那么着急了。而且你看——不是还有小红在吗?”被点名了,盘踞在邵乐肩膀上的金色小龙顿时前爪抱胸直直立起来。
城内的林荣听着城外擂鼓阵阵声势浩瀚,在宫内急的来回踱步,本想学苏琚岚那负手而立的姿态然后思考是否有何主意,但脑子不够用,愣是想不出如何是好!而且偏偏这时候,英明威武的邵祖旭还被苏琚岚调去燕赤国了!
端石兰点头,立即回头下令军队重整,擂鼓奏起,准备攻城。
“君上已经连下七道攻城令,就算等到死也不见得他会被劝动!一个人的贪婪,怎么可能被随意说动?石兰,传令下去准备攻城吧。今日我们再不攻就是违抗君令,不为我们苏家端家着想,也要为尾随我们的那些将士着想。将士有罪而株连群兵,这是傲君上向来的伎俩!”苏挽澜叹道,“以前打仗抱着必胜念头,这次打仗,我倒是希望必败。”
端石兰劝道:“君主有令,咱们身为臣子怎能不从?挽澜,想开再说了,轩辕学院那边的师生都对白赤城有情,已经在竭力劝君主高抬贵手,我们再坚持等等吧。”
“我还好,为难的只是琚岚一人而已。”苏挽澜勉强一笑,“我这个当大姐真是无用,打仗居然打到自家妹妹头上来!”
端石兰在旁咬牙道:“君上这摆明是趁人之危,明着命令我们攻城,暗着是凭借我们的身份逼迫琚岚妹妹让城,可惜琚岚妹妹如今身受重伤还在冀论城内疗伤。挽澜,为难你了!”
苏挽澜同样煎熬得很,因为驻守七日傲君主就连下了七道攻击令。
真要打,鬼知道城内那些如云高手会怎么折腾起来?
且不说他们愿不愿意打,就算愿意也得看能不能打过,筑城围守的这几日他们连白赤城来往的路人都拦不住,某个眨眼就让这些“路人甲乙丙”消失无踪。
连峰城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好几次险些抛弃“敬老”二字,将这老匹夫暴打。
陈夫昂成日在苏挽澜他们身边絮絮叨叨地念着:“为什么还不赶紧攻城?”像翻版复印那般,念得他们都快七窍生烟了!
他们已经围困了白赤城长达七天,在此间也试图强制性关闭其他城池与白赤城的交通往来,但却没能力阻止白赤城内的高手往外走!
白赤城外。傲凤国的旌旗依旧迎风飒飒地竖立在四面八方,苏挽澜穿戴着将军铠甲率领万千将士包围在白赤城唯一的入口——那个由苏琚岚和聂栾联手开山劈道打通的隧道,那个矗立着苏琚岚雕像的入口前。
苏琚岚收回手臂,无所谓的一笑:“你就往好的方面想,这回权当作练习算了,倘若我晋升神宗再经历渡劫霹雳不就有经验了?”不打不知道,原来她的修为跟郝师璇相比是差的有多远?
聂栾顿时念了句“难怪”,然后叹道:“您还是十阶半神的修炼状态,这时候就提前遭受渡劫霹雳,真不知是好是坏……”
苏琚岚道:“她拿出渡劫霹雳跟我交手,你觉得这算不算?”
聂栾把脉细查后,发现她体内的宗法力量在疯狂游蹿,像是即将要爆发却被不急欲爆发的那般,遂道:“郡主,您的脉象很奇怪……在跟郝师璇对战的时候,有什么特殊的事发生吗?”
苏琚岚躺在靠椅上不似白天那样霸气,反倒有点似上岸太久的脱水的游鱼,轻飘飘地蜷缩在重重锦被之中。
第二天才启程回白赤城,但夜里聂栾却还是来到苏琚岚房间给她把脉,他关心苏琚岚的身体同时也关心她的修为。
苏琚岚笑着望了她一眼。
华缙云自信道:“自然不会让你失望。”这么多座城池可让他们自由发挥,想来都有趣。
苏琚岚淡道:“我决定亲自回白赤城处理此事。所以这边的事就交由聂栾全权负责,你们从旁协助!等我回来,希望你们别让我失望。”
万权甲觉得苏琚岚此举安排很秒,但转眼又想起另外一件事:“目前傲君主派军队在白赤城外叫嚣,这事郡主打算如何处理?”都知道是苏家人带的军队,自然没人刚随便出手都得看苏琚岚的脸色办事。
聂栾抱拳道:“郡主请放心!”
忿恨到深处,苏琚岚左侧扶手瞬间被捏成了粉碎。
郝师璇和人魔族向来自诩能将她揉捏掐,她勉强咽下这口气,但是四国各国君王朝臣却也妄想虎视眈眈妄图分一杯羹,那就全给她做梦去吧!
苏琚岚面色稍霁,道:“那就好,我当时在挑城池的时候特地留了心眼,既要位置临近这边还要各有长处可挖掘。如今这边十座城池全是我们的地方,必须紧密联合壮大起来,兵力、商贸、交通、人口数量等是关键因素……我就不信除了郝师璇和人魔族,连他们都斗不过?!”
聂栾喜不自胜的回道:“我早前已经去这六座城池查探过了,虽然处于边境但富庶有余,况且有两座城池人口众多,一座居于海口运输非常便利,跟水月城的水路顺势而流仅需一天半的时间。”
苏琚岚道:“我从燕赤国手中拿来的那六座城池,情况如何?”
...
( “郡主!”聂栾忙上前道。
“你说呢?”苏琚岚笑着反问,从怀中拿出当初甘前龙等人破指书写的血书,荡开一看就随手丢到茶几旁,语气有些鄙夷:“对于这些老狐狸的承诺,我当然是半信半疑!他们自以为是的想算计我,利用完我就想一脚踢开或者随便打发,既然如此,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聂栾。”
华缙云松了口气,道:“想来将邵祖旭他们留在燕赤国,也是你故意为之的手笔了?”
所有人立即知道她一路的虚弱全是假装的!再者苏琚岚就算真的虚弱,按照她素来未雨绸缪的性格更不会大大方方的昭告天下。
但是进了阁楼内,苏琚岚立即松开公孙锦币的搀扶,拂袖径自走到入座正位,娇艳的面容泛起一丝阴测测的笑意。
马车直接使进华缙云的祥云蓝阁,从苏琚岚下车到入楼皆被遮挡得很彻底,这无疑更证明了苏琚岚重伤的证据!
公孙锦币撩起车帘,聂栾一眼就看清依靠在车内壁闭目养神的苏琚岚,立即扬起手将队伍带回冀论城去。
好不容易回到四座封城的边缘,听闻风声的聂栾以及四座城池的负责人:道临城的万权甲、冀论城的华缙云、福良城的老城主、水月城的穆图也早早聚拢在边境城急忙迎接他们。
因为苏琚岚依旧重伤在身只能呆在颠沛的马车中,更有传言说她如今连金龙都召唤不出来,又失去了邵祖旭这半臂力量,所以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光是先回冀论城的短短数日旅途,就遭受了好几拨各怀目的的偷袭。
殷悦国有颜弘皙,燕赤国有邵祖旭,她接下来需要的就是解决傲凤国,提防永固国!
这些朝臣算盘算得如此精明,苏琚岚自然也不差!对于她而言,揣测人心已经远远胜于她直接动手的次数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只是这聪明总有高低之分。
须不知在入夜后,邵祖旭却暗中传给苏琚岚话:一切全在郡主计划中!
当然,太傅甘前龙等人以为他们占据了上风,围着邵氏九族自然是又哭又笑,直呼国家有救了!
苏琚岚顿时勃然大怒,直接拂袖朝邵祖旭脸上扫去,连连骂了几声“忘恩负义”后,就将邵祖旭和尾随他而来的邵氏九族人抛在燕赤国,然后摆驾离去。
邵祖旭熬不过朝臣们的再三恳求,也假装面露思乡之绪,最后竟情到深处也屈膝跪在苏琚岚面前,祈求苏琚岚通融让他们回到燕赤国辅助几年,毕竟他们生在燕赤国!
所以这些朝臣三跪九叩地祈求邵祖旭回来,还一哭二闹三准备自尽地祈求苏琚岚松手,即便被苏琚岚捅破是以“道德仁义”来施压,也赖着脸皮不放。
三是假若苏琚岚轻易答应让邵祖旭回来,按照这小郡主素来机关算尽的心思也是有问题!但如今见她执意不放手的模样,说话一针见血及其狠毒,很明显她是缺了邵氏九族不可,这时候将邵氏九族劝回燕赤国反倒是无形间削弱苏琚岚的力量,这样傲凤国等其他三国极有可能将目标集中灌注到苏琚岚身上而减少燕赤国成为众人虎视眈眈的对象。
二是倘若他们轻易恳求而邵祖旭就立即回来,他们心中自然担心邵祖旭是否还会对前尘往事心存不满,以致于愿回燕赤国是带着报复性的目的?但如今邵祖旭一心求静不沾俗世,反倒显得他是心胸宽大之人,而且看他身后率领的邵氏九族年轻一辈均是俊才之才,这样的人倘若能回燕赤国定有裨益,而且不贪恋权贵不会成为第二个“娄半松”!
一是苏琚岚堂而皇之将邵祖旭前来接驾是否别有居心?但刚刚苏琚岚脱口而出说她身体重伤未愈唯恐遭人偷袭才命他来接驾,对比苏琚岚这些时日卧病不出且面色如此惨白,走路虚若拂柳还要人搀扶的情况下,这一解释合情合理!
原本他们顾忌有三:
那些群臣看着苏琚岚执意不放人,而邵祖旭也是心平气和地决意离开,自然就更不肯轻易放邵祖旭走。
邵祖旭连忙低头不语。
仿佛旁观入定的苏琚岚微微睁大眼睛,道:“几位大人又何必如此为难邵族长?既然他决意选择隐居本座的白赤城不问朝臣政事,那就别再勉强,拿着道德仁义等旗帜死扣着他不放!邵族长,倘若不是本座身体不适唯恐回去路上遭人偷袭,这才命你前来接驾,只是没想到反倒让你难堪了,本座真是悔不当初!”
太傅、相国等人忙疾呼:“邵大人!”
邵祖旭忙道:“太傅大人哪里的话?逝者已逝,往事已矣。我自然将那些事都抛之脑后了。只是仅此一边,自觉不适合朝政庙堂,心中所往反倒是寻一片安静乐土而已,还请太傅大人体谅。”
太傅甘前龙闻言颤动道:“邵大人,老夫知道您心中依旧对当年满门流浪之事耿耿于怀,但如今娄半松已遭了报应,您心中这口怨气应该能平息了。燕赤国是您的家,难道你就这样弃之不顾吗?”
邵祖旭作势皱眉道:“太傅大人,我已退离燕赤国多年,自知无能为力,还请大人们快快请起切勿折煞我了。”
两人就此达成了共识,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身看着后面呼天抢地的燕赤国朝臣们。
邵祖旭知道她的担忧,再度表示无需担忧。
苏琚岚默默点头,她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何况邵祖旭是个大智大慧的人物,无需多说,就能分清局面做出最好的抉择。只是,终究是勉强了想要隐世的他了……
“郡主绝不可能这样说!”邵祖旭低声回道,“郡主对邵氏九族恩大于山,老夫身为邵氏九族的族长更是想要好好报答郡主的恩情。只要郡主心中所想,我们自然在所不辞!老夫知道郡主和唐少主如今处境,也深知诸国翻脸无情的戏码,就算您拯救了燕赤国有血书为证但这并不代表燕赤国日后就不再与你为难,那傲凤国君主如今派苏挽澜围攻白赤城便是最好的变脸证明!老夫若能回到燕赤国,一能帮助郡主监督燕赤国朝政变化以防不测,二是燕赤国国力复原了,日后对付人魔族才有更大胜算,三也是为了我们自己打算,郡主和白赤城安好,邵氏九族才能继续延伸。”
苏琚岚道:“我知道,所以你还肯前来,实在是我勉强你们了。”
邵祖旭坦荡回道:“假如老夫就此动心了,郡主又岂会让老夫大张旗鼓地迎你回去?郡主心里也很清楚,经历那次朝夕令改的剧变,邵氏九族大多数人的心境都变了,而那辉煌终究是一掬黄土,庙堂之高高不胜寒,风云变幻也并非我们所能承受的!倒是这些时日在白赤城中过得平平静静,然后看着年轻一代蓬勃发展,这心反而更是欣慰。”
苏琚岚悠悠地笑道:“邵祖旭,看见他们如此声泪俱下的挽留你,你难道就不动心吗?”
此心已老矣。
邵祖旭沉默了。如今风雨飘摇的燕赤国极其容易成为其他三国虎视眈眈的对象,苏琚岚让他亲自过来“迎接”她,实际上却是要让甘前龙他们“迎接”他吧?假若邵氏九族能重归燕赤国,凭借历 ...
(代积累的声望跟能力包括苏琚岚外在潜在的支持,燕赤国确实能很快就恢复元气。只是——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屈膝跪地,一时间,数十名朝臣朝着邵祖旭和苏琚岚的背影深深跪下去,一声又一声地恳求他回来。
邵祖旭下意识地瞟向苏琚岚,果然见到苏琚岚微微扬起的眉!二人身后传来太傅甘前龙诚挚的恳求声:“邵大人,求求你回来吧!燕赤国需要你……”
邵祖旭点了点头,扶着她转身才走了两三步,猛然间听见“噗通”“噗通”地声响,紧接着是燕赤国朝臣们的惊呼:“太傅大人您这是……”
苏琚岚转由邵祖旭搀扶着,微微笑道:“没事,我们走吧。”
邵祖旭无声地看着他们,良久才劝慰道:“太傅大人,燕赤国现在还是在的。只要你们别放弃,燕赤国总有重拾辉煌的那一天!”说完这话,忽地看见苏琚岚好似身体抱恙正由公孙锦币搀扶着走上来,便急忙下了坐骑上前扶住她,道:“郡主!”
甘太傅一字一句燃烧着滚烫的热泪:“邵大人!燕赤国……我们的国家……差点毁了……”
邵祖旭才一年不见甘太傅,却没料到不仅仅是他就连秦相公等朝臣都衰老白了鬓,禁不住凄然点头道:“太傅大人,你们怎么变得这副模样了?”
“邵大人!邵大人!”甘太傅禁不住重复高呼,忘情地奔到白赤城军队前,老泪纵横地看着骑乘在白琥背上的邵祖旭。
倘若去年没有娄半松的陷害、倘若他们能拼死力觐君王、倘若邵族九族没有被迫离开燕赤国,兴许燕赤国就不会遭受今日这种将近倾覆的变化了!
甘太傅、秦相国等朝臣重臣看着迎风飒飒的邵祖旭等人,双瞳顿时满溢哀痛的泪水。
邵族九族历代每族都是燕赤国彪炳史册的辉煌一页。百步穿杨、忠心耿耿、文武双全等优秀的标签,基本上伴随着邵氏九族仿佛就是他们与生俱来的高贵品质!可惜去年权臣玩弄权术,硬是将这辉煌熄灭抛出了燕赤国。
太傅甘前龙他们忍不住抬头望去,近了,待这支严谨有律的部队整齐如一的停留在不远处时,他们看清楚队伍前方那器宇轩昂地带队者全是穿着灰袍的邵族九族人时,惊得可不轻呀!
她客客气气地接受着燕赤国朝臣们不甘不愿的感谢,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寒暄了几句,拖拖拉拉,直到高举白赤城旗帜的军队从南面飘扬而起,不觉含笑。
可苏琚岚不不以为然——倘若没她跟唐骊辞的奋力回击,这燕赤国早就没了还哪来的机会哀怨被她拿走的六座城池?
翌日清晨,太傅甘前龙等燕赤国朝臣虽然心有不甘却面色不敢不敬的将苏琚岚等人送到王城外饯别,苏琚岚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燕赤国,但是却狮子大开口直接要走六座边境城池外加一个日后联手同攻人魔族的条件,让他们觉得实在是……得寸进尺了!
可转念一想,似乎想明白了苏琚岚暗藏的算计后,邵祖旭沉吟片刻后,立即遵命在邵族九族内挑选了七十名正值壮年的俊才,然后让金龙藏在白赤城守护,自己则敲锣打鼓地启程前往燕赤国。
可某日夜里,从腾蛇晋升为金龙的小红金光璀璨的出现在他眼前,让他心中登时一明,惊叹苏琚岚和金龙的修为飞速增长。可当金龙一字不漏地传达苏琚岚的话后,却让邵祖旭愣了大半天:在这紧密锣鼓的时刻,郡主怎么突然间要他大张旗鼓地去燕赤国迎接她?
远在白赤城的邵祖旭正迟疑不决地思考该如何解决即将到来的傲凤国军队:倘若不是以苏挽澜等人为首,他自然不会放在眼中,但傲君主显然吃定了苏挽澜这些人沾亲带故的身份,而他也不得不掂量苏挽澜他们在苏琚岚心目中的位置,所以这战不能打却又不得不打,使得他一时间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琚岚眸中有幽暗的火苗暗声,召唤出金龙,低头在它耳边说道:“你回白赤城等我,让邵祖旭他们大张旗鼓地到这里接迎接我。我可不仅仅是这边十座城池的头,还是白赤城的城主!我可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白赤城可不是砧板上的肥肉,能够任人宰割!”
不过他们在燕赤国呆的这几日也够了,也从燕赤国朝臣手中毫不客气地要走临近冀论城的六座城池作扩充,她正要启程回去重整所有城池,既然傲君主做起了小动作,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这些消息即便再隐蔽还是被公孙锦币的消息网捕获,苏琚岚得知傲君主这种趁人之危的小人行径后,略带几分玩笑的口吻,似笑非笑道:“雪中送炭他们从来不做,落井下石倒是争分夺秒的呀?”
苏挽澜他们拒绝不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君王有命,臣岂能不从?
即便失败了,以苏挽澜这些沾亲带故的身份,谅苏琚岚也无计可施!
没错,趁着苏琚岚他们自顾不暇的时候将四国大陆垂涎已久的白赤城夺回手中。
傲君主知道唐骊辞已回双峰岛疗伤,剩下的苏琚岚更是重伤卧倒在燕赤国王宫中修养,所以斟酌再三最后下了圣旨派出以苏挽澜为首、连峰城和端石兰为辅、陈夫昂为谋的三十万军队,软硬兼施势必要收回白赤城!
几日后,苏琚岚和唐骊辞联手对决郝师璇的事在修炼界火速传开,两人重伤的消息也同时传遍了四国大陆,引起各方不小的反应。有人叹息折服,也有人伺机而起!
……你累了,我陪你一起休息。我受伤了,知道你会在我身边保护我。
清凉的早晨,这三人情深意切的少年,一个躺在床上,两个和衣各靠床脚,和着两张棉被轻轻地入睡了。他们此时并没有那种男女间的龌蹉想法,只有同伴二字,然后相濡以沫。
须不知,她现在就好想他了,但赢驷却不知道……
苏琚岚闷在被窝中,抚摸着手腕上有裂痕的银铃,想起赢驷当时抱着她嗫嚅道:“反正无论以后你走去哪里或者做了什么,我都能知道。”
公孙锦币用力点点头,然后拍着她的头哄着她入睡。
苏琚岚定定注视着他:“真的吗?”
公孙锦币似乎揣测到她心中惴惴不安的想法,不满地哼了一声道:“反正他怎么变还是最宝贝你,只要这点没变就好了!”
是人都会成长成熟,但不知道为何,她偏偏害怕赢驷会成长成熟。失去那份天真后,她怕赢驷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苏琚岚蹙眉,她确实几次撞见赢驷看人时透露出来的一股肃杀之意。她知道赢驷以前是养尊处优的小王爷,心底深处是柔软的,只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慢慢长大了,然后一点一滴的变了。而且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次,赢驷歪着头睁着那双琉璃眼天真无暇地问道:“如果说,我想将他人道毁灭呢?”
她的目光灼灼发亮,倒映在公孙锦币沉黑的眸底,听见他说:“其实我一直在想会不会就是赢驷下蛊毒弄死的?”
苏琚岚唇角一动,侧头想了一想,她当时因为情况紧急就无意间留了连慧活口,后 ...
(来却听说她全身血肉萎缩成骷髅架子然后灰飞烟灭了,显然是被人“动手”了!
公孙锦币停一停,迟疑道:“反正我打死都不相信他会出事!从小到大就他没经停过,虽然受点小伤都要哀怨上半天,但他比谁都经得起风波,只要没人惹恼他的话!……一旦他真被惹火了,连我都不敢想象后果会是如何不堪!琚岚,你还记得连慧是怎么死的吗?”
苏琚岚渐渐平静下来的神色中又难言的戚然,轻轻道:“但是我还是担心赢驷……公孙,我好想他……担心他出事……”
苏琚岚侧身认真看着公孙锦币,就连玉崔嵬也忍不住将头搁在床沿边,听着公孙锦币历数赢驷从小打到的丰功伟绩,最后总结出一句话:“从小到大吵闹着进赢王府告状的人是从大门排到菜市场,结果各个是哭的面无全非的跑出来!向来就只有他虐人的份,还没别人虐他的份。”
公孙锦币点点头,俊脸因为揣测不安而略显悲戚,但没多久又立即朝气蓬勃,眼中绽放出某种坚毅的光彩。“但我相信他会没事的!赢驷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兴许人魔族抓了他后会被闹得鸡犬不宁呢?”
苏琚岚头枕在靠枕上看着两人玩闹性的针锋相对,声音有种凉凉的潮湿:“公孙,你会担心赢驷吗?”
公孙锦币见状忙道:“喂喂喂!苏琚岚,你们这是间接的同床共枕呀,古人有云要发乎情止乎礼!”然后扬手就将苏琚岚分给玉崔嵬的被单拨回她身上,忍痛献出的自己的半张被子给他,哼道:“便宜你了!”
玉崔嵬抬起眼,是躺卧榻上的苏琚岚分给他的半张床被!果然还是苏琚岚有义气,有福同享。
公孙锦币火速裹紧身上的被单往外挪,表示吝啬地不与人同张被子!引得玉崔嵬连瞪了他好几眼,刻意伸手像是要抢棉被一样,与公孙锦币一来一往的搏战后,眼前一道黑影晃过,飞来半张柔软的棉被就将他身子盖住,温暖的很。
玉崔嵬进屋见状,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就凑着热闹也跑到苏琚岚床脚边坐着。
公孙锦币满意地拍手点头,飞速扯过床上另一床棉裹在身上卷成毛毛虫,然后直接依靠着床脚,将头搁在苏琚岚卧榻旁就准备闭目养神。
苏琚岚哭笑不得地看着刻意变相安抚她的公孙锦币。
公孙锦币将苏琚岚放到床上,胡乱扯着棉被却是将她身上各处密密实实的盖住,然后叉腰指着她鼻子道:“不许再哭了!我现在累得没力气回房睡,就在你这里打地铺,警告你——别、吵、我!我凶起来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
这没心没肺的语气,让玉崔嵬听得眉头直皱大呼没义气!
听见她的笑声,公孙锦币知道雨过天晴了,顿时不耐烦的变脸,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朝房间走去:“我把你丢回房间算了,甭管你爱哭不哭!反正我是累了,想要睡觉!”
“噗嗤!”苏琚岚闷在公孙锦币肩上忍不住笑出来。但笑归笑,无人能看清她此刻几乎是凝滞了的表情,是夹杂着多么复杂而深邃的情愫在!
公孙锦币只觉得右肩衣衫全湿了,那股凉意好似随着她的眼泪浸入了自己的体内,连带着全身寒冷起来,使得他忍不住开始求饶而放低了声音:“喂,你别再哭了……我后悔奉献出我的衣服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好难洗干净的……”他也是要欲哭无泪呀!
苏琚岚抬起胳膊回抱住公孙锦币清瘦的身体,埋头闷在公孙锦币的肩窝上,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闷声不响的银铃。
015卷 苏琚岚杀回傲君主跟前
( 无数人却是绷紧了浑身神经,这种景象再美却终究是忤逆自然的异象,异象代表什么,代表即将有大事发生了!
但是——
花香碟舞,这是一幅多么美丽的夏季景象呀?
干燥死寂的空气瞬间有凉风轻轻扶起,携带着满园芳香,一层一层的拂面。『』而那仅在白天翩翩起舞的蝴蝶,也突然间从四面八方的飞起来,扑闪着彩色羽翼在众人身边不怕生地环绕着。
最后一滴水在众目睽睽下终于落地水桶中,渐起些许水花,那量尺的子时随即卡在红色标尺处,同时更声悠远漫长的响起来了。
“嘀嗒——”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将近,宴会气氛渐渐压抑起来,直到最后歌舞都无声无息地停止了,众人寂静地等着,等着,四周陷入死寂一片。
傲君主时时偷望搁置在角落里的计时水滴,看着那嘀嗒嘀嗒的滴水声将量尺一点一点往上抬升,这心也就越悬越高。他就不信这里高手如云,而那苏琚岚刚前来伤他毫毛?但是按照苏琚岚那种记仇的性格,又不可能不来……
欢声笑语的宴会上,众人都是心不在焉的应酬着,表面上欢乐,内心深处却是波涛汹涌。
所有人都知道傲君主是怕苏琚岚前来取他性命,所以才巧设名目尽有可能的调遣高手保护他自己。虽然心中略是鄙夷,但很多人冲着苏琚岚极有可能出现而愿意参加这场宴会,包括百年轩辕的师生、苏王、赢尊王、耿家等等。
第七日,傲君主突然在王宫中大肆举办宴会,但到场的朝臣很少几乎不见文臣,全都是武将和宗师等,宴会到处布置了所有侍卫高手,不仅仅如此,他还将百年轩辕的两位院长和众多师生邀请到宫中,美名其曰:赏花!
片刻之后,副院长又急忙带着静曼和千倾来到端家和连家,同样在端石兰和连峰城嘴里发现衔着的九转还魂丹,而他们也在服下丹药后不仅复原了经脉还同时晋升了修为,在外人看来是百年轩辕的妙手回春,但只有了解内情的人知道这是苏琚岚的一片良苦用心!
苏挽澜的眼角渐渐有晶莹之意,“我就知道她还是我最疼爱的四妹!”
副院长眉头一挑:“这小丫头真是让人又爱又气!我们都知道她现在不可能将白赤城交出来,可她又唯恐你们战败受到君上惩罚,所以就故作狠毒让你们假死!挽澜,你经脉断裂再复原原本就耗费了她不少力量,如今还晋升一级,可见这丫头是真心待你好,想补偿你。”
苏王双目微微一瞬,目光淡远投向远方,“是她吧?”
静曼轻轻一笑,摇头道:“王爷,你们刚刚也看得出来并非是我救了挽澜。是谁把九转还魂丹放在挽澜口中,大家心知肚明。”
苏王忍不住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唯恐再度失去,良久之后,才转向静曼千恩万谢的说道:“静曼老师,谢谢你救了吾儿!”
苏挽澜听见苏王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看着最是熟悉亲爱的父王,有些喜极而泣地喊道:“父王!”
沉睡中的苏挽澜稍有意识后却是疾呼着苏琚岚,苏王急忙伸手将她扶起来说道:“挽澜!”
“四妹、四妹……”
他们期盼苏挽澜能平安醒来就是万幸了,却没想到苏挽澜在此时居然修为晋升了一阶?!
千倾立即倒来一杯温水递过去,静曼和着苏挽澜口中的丹药轻轻灌下去,这颗药丸顿时顺着苏挽澜的脖颈滑入腹中,仿佛是导火线那般——苏挽澜浑身经脉的断裂处顿时出现细碎的彩色华光,细微的骨髓愈合声随即传来,不过瞬间就愈合了,而且伴随着有更加强烈的斗气滋长喷薄滋长!
静曼几乎快喜极而泣了,“真的是九转还魂丹!千倾,快帮我倒杯水!”
她急忙冲到苏挽澜旁边,伸手在她衣领、怀中、袖口等等位置搜索起来,但却一无所闻,正当她狐疑自己的判断时,再三思考后,突然间俯身掰开苏挽澜的嘴巴,在她舌苔下正含着一颗散发着淡淡药香的丹药。
“我明白!”苏王急忙点头将满屋的仆人都遣散出去,再看着苏飞玉和苏西梁,保险起见也将他们退出房去。整间房屋瞬间就只剩下苏王、副院长、静曼、千倾和卧病在床的苏挽澜五人而已。
静曼点了点头,然后眼角余光瞟向屋里的其他仆人,道:“只是我使用的丹药药性比较强烈,没有高修为防身及其容易受到反噬,所以还请王爷……”
苏王双眼顿时透射出一丝希冀:“此话当真?”
她立即朝苏王道:“王爷,我是名炼药师,既然诸多太医医术无法挽救挽澜,不如让我试试吧?”
寻思一转,静曼瞬息间明白了某些事,知晓苏挽澜极有可能不必死?!
其他人鼻子自然没有炼药师如此敏感,更何况九转还魂丹的气息非常淡,就算是医术高明的王宫太医也嗅不出来,只有炼制过此药的炼药师才有可能发觉,而静曼曾跟殷岩泉按照苏琚岚给的药方炼制九转还魂丹,所以她自然认得这个味道!
静曼和千倾也前后上前鞠躬,但熟知炼药的静曼靠近后猛然间嗅到苏挽澜身上有股细若游丝的药香味,再仔细凝神深深一嗅后,暗自惊异道:“挽澜身上怎么会有九转还魂丹的气息?!”
满屋子的主仆见状,都忍不住泪眼朦胧。『』
郝诸葛见苏王一介白发人送黑发人,于心不忍却又无法开口安慰,因为他深知这时候安慰再多只会让苏王更加痛苦而已。他静静来到苏挽澜床榻前,千言万语最后凝聚成一句话:“好孩子,苏家和学院都以你为荣!”然后深深鞠了一躬。
百年轩辕内的教学环境也瞬间诡异起来,副院长郝诸葛带着静曼和千倾急急忙忙来到苏王府觐见,毕竟苏挽澜他们都是出自轩辕学院的佼佼者,曾为学院带来诸多辉煌,如今人即将去了,他们自然得送送。
想当初苏琚岚被苏王刚出苏家时,苏挽澜也多番说好话,可苏琚岚如今就连苏挽澜也杀,傲君主就别想再寄希望于苏琚岚会有何善良可言!
朝政上开始屡屡有人指桑骂槐地批评傲君主,傲君主听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再随心所欲的下令,因为他在做全天下臣民都在看,更何况再过一日苏琚岚就会到盗迆城,到时候又不知道要掀起什么风雨!
连家、端家也因为自家子女即将死去的消息而府邸蒙阴,许多人除了恨苏琚岚的狠心外,归根到底也纷纷怨起傲君主的贪得无厌,如果不是他企图借苏挽澜等人的情面抢白赤城,又怎么会逼得苏琚岚动手?
正当苏王他们不眠不休地耗费了六日六夜后,苏挽澜等人的状况并无好转且呼吸弱到几乎快消失的地步,苏王坐在苏挽澜的床前,威严的面容瞬间遍布疲惫与沧桑。
白赤城内,公孙锦币忍不住追问苏琚岚:“你就真的忍心对他们痛下杀手?”苏琚岚靠在寝宫的卧榻上看着邵乐Сhā着的百合花,笑着瞪住他:“你说呢?”
...
(既然宫内太医和城中医师都束手无策,苏王就命人到临近城池甚至其他三国寻求帮助,整座盗迆城因为重伤的苏挽澜三人而蒙上灰暗,其中更因为苏琚岚说七日后回盗迆城而涂染上一层可怖的色彩。
“挽澜,你放心。无论付出多少代价,父王一定会命人医治好你的!”苏王强忍着心中悲恸,坐在床边握起苏挽澜的手,笃定道。
苏飞玉望着苏挽澜的目光中又无尽悲悯、痛心与悔恨,他也万万没想到苏琚岚真的会、会……
苏西梁更是忍不住骂道:“大姐!亏你还总是那么袒护她,你现在也看到了,她根本就不是我们苏家的人,她连你都下手了,这心该有多狠呀!”
苏飞玉和苏西梁两姐弟心疼地看着自家大姐,死活不愿意相信苏挽澜即将死去的消息。
苏王带着命在旦夕的苏挽澜回到家中。
傲君主看着苏家人、端家人、连家人那愤怒痛苦的情绪,唯恐他们心中会迁怒于自己,就赶紧下令给苏挽澜三人重重有赏,然后再赶紧将他们驱回家去。
苏王他们看着所有医师进进出出皆是摇头叹息,情不自禁奔到苏挽澜卧榻前,看着自家向来坚强独立的长女瞬间了无生息地躺在这里,再想到她是被苏琚岚所伤,这颗心顿时愤怒痛苦极了!
疑心重的傲君主聚集了宫内所有太医和城里所有医师到议事厅集中,逐一给苏挽澜三人把脉检察,各个医师都不约而同给出“死亡诊断”,让傲君主惊得不轻,尤其是陈夫昂转述了苏琚岚那句极具威胁力的话——“七日之内,本座一定会到盗迆城!”
苏挽澜、端石兰、连峰城三人战败且将命危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盗迆城,宫里宫外无不震惊。
陈夫昂这回真的急了,再也不去算计苏琚岚还有没有情面可言,赶紧命令所剩无几的军队撤退,匆匆忙忙赶回盗迆城。
“怎么可能?你们确定不是炸死或者什么假象?”出乎意料地,让陈夫昂瞬间犹如被毒蛇咬般恐惧起来。可医师们再三诊断确认苏挽澜几人浑身经脉被苏琚岚切断了,只剩半口气了。
哪知军队医师们急的满头大汗地喊道:“陈大人,不好了!将军他们气若游丝,命在旦夕呀!”
陈夫昂心顿时一咯噔,待苏琚岚身影消失在白赤城城墙头时,顿时赶紧命人去将苏挽澜三人抬回来,在军队医师仔细检查间,喃喃哼道:“兴许你们又是在演戏。苏琚岚,老夫就不信你会这么狠连苏挽澜他们都下得了手?!”
苏琚岚面容丝毫不改,缓缓转身离去:“既然你想收尸就拿去吧。哼,傲君主居然认为本座会看在他们面子上不出手?”
陈夫昂愣住,在其他侍卫左右搀扶下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他讪讪配笑着,眼角余光瞟向倒在战场上的苏挽澜三人,道:“那苏将军他们……”
苏琚岚拂袖冷道:“陈夫昂,不杀你是要你给本座带话给傲君主!告诉他,七日之内,本座一定会到盗迆城,要他给一个交代!马上给我滚!”
就在陈夫昂即将一命呜呼的瞬间,苏琚岚甩手就将他丢了出去。陈夫昂这身老骨头摔落地时顿时发出咔擦碎响,虽然浑身剧痛但好歹能喘气了,于是伏趴在地上一边喘息一边嗫嚅道:“多谢郡主不杀之恩!多谢郡主……”
苏琚岚笑道:“奉旨行事?你当我不知道很多事都有你推波助澜的成分在?”纤细的手指慢慢锁紧,掐得陈夫昂脖颈薄骨发出碎响,两只精明的眼睛渐渐灰白起来。
陈夫昂被掐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张老脸顿时满脸涨红,期期艾艾道:“郡、郡主……卑职只是奉旨行事,饶命、饶命呀!”
苏琚岚伸手用力掐住陈夫昂的脖颈,将这老匹夫从蹲地姿态吊到半空中,唇际含笑:“陈大人,我们这是多久不见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给我下绊子了?”
抱头躲避的陈夫昂忽地听见旁边传来了因为走路而使得木头挤压的呻吟声,他颤巍巍地抬头,一个逆着光的映像俏生生地映入眼帘,长长的头发满眼在风中。
“咯吱、咯吱——”
而傲凤国战旗一倒,那些原本无心恋战的傲凤国将士就更是疾呼着“投降”了!
苏琚岚顿时抬手指向陈夫昂所站的指挥台,手中紫芒飞速而去,陈夫昂吓得抱头蹲下身,却听得头顶“咯吱咯吱”响,抬头看,恰巧被倒下来的傲凤国旗帜兜头盖住!
苏挽澜他们看着迎面而来的彩色浓雾瞬间爆开,变成无数气针冲了过来,急忙挥着手中兵器做防御。但是距离近且攻势太猛,几人的手脚却还是被针刺入身体中,只感觉苏琚岚的影像瞬间扭曲了,而他们自己的身子亦是浑身酥麻,四肢沉重不已,不消片刻就闷头栽倒下去。
苏琚岚就连三人联手压阵而来后,猛然提起四彩华光,翻身一转,凶狠的华光顿时狂嘶的劈啪声响个不停,带着咻咻破空声朝四面八方刺去。气象森然,迅如雷击,彩光闪动下的招数更是凶猛!
而连峰城和端石兰顿时从两侧攻过来,三人联手作战多年自然默契十足,组成的阵法自然是非常难缠。旁边那些战斗的人都往后退开,以免卷入其中。
苏挽澜这鞭挥的忽开忽阖,发出的斗气固然是无孔不入,其收放无定的千变万化,教人摸不着虚实的招数,非常厉害。
苏琚岚纹丝不动,苏挽澜却是冲势力被阻,被“噔噔噔”逼退了三步,肋下伤口渗出了殷红的血。她不死心的看着自家的四妹妹,恼怒的同时却也是极为惊叹,然后再抓起鞭子使出自己的绝招,狂风横扫般卷起漫天刀影,往苏琚岚挥劈刺射,每鞭刁钻至极。
气动交接。
“砰!”
苏挽澜急忙抓着长鞭划了个“之”字形,刀尖朝上一挑,刚好迎上紫芒的攻击。
苏琚岚人影一闪,几道紫芒寒光顿时朝苏挽澜头顶划过去。
陈夫昂惊得捧住下巴喊道:“不是吧?这苏琚岚居然会对苏挽澜对手?”他看得出苏挽澜他们是奋力一击,却没想到在苏琚岚手中是一击即溃!
苏挽澜忍不住往后晃了一晃,强把口中要喷出来的鲜血又咽了回去,而连峰城和端石兰是同时闷声一声,分别横飞后退,刚下脚下所踩的地面出现了深深的脚印。
几声轰鸣,三声闷响,盖过了所有兵器交击之声。
她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等到三件兵器离自己不足五尺之遥处,劲气使人呼吸顿止的时刻,苏琚岚才猛然间捏诀幻化出无数指印,一点彩光集中在指尖急速劈出,砍在那三件兵器上。
三道力量猛然间集中攻向苏琚岚。
苏挽澜再三斟酌后终于忍下心头的悲哀,终于选择拿起刀剑攻向苏琚岚◇右都是要打,那还不如好好跟苏琚岚较量一般,她知道自己敌不过自家四妹,但能与如今四国大陆最顶尖的少年高手较量,至少也是一场安慰!
苏挽澜他们顿时面色剧变,愣了半天。
苏琚岚举眸坦然望着苏挽澜,道:“大姐, ...
(既然我都站在你们面前了,而那该死的陈夫昂又在后面频频观看,索性我们也打一场吧?至少待会败了,于情于理还说得过去?!”
苏挽澜被驳的哑口无言,到最后只能哀怨恳切的唤了一声:“四妹……”
苏琚岚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大姐,我的对手是人魔族跟郝师璇,不是四国大陆!但是四国君王屡次得寸进尺,我不是他的臣没必要留情!”
苏琚岚苦笑了一声道:“玩笑性?傲君主连下七道君令抢城是在开玩笑吗,我反击像是在玩笑吗?大姐,就算你和数十万将士不战而败,那下回傲君主就再派几百万将士来打,我是不是还得让他们全身而退才行?我就活该遭受傲君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哼……不可能——”
“那我们大不了回盗迆城被君上治罪而已,也好过数十万将士的性命被你玩笑性的葬送于此!”苏挽澜勃然大怒。
苏琚岚嘴唇下意识地抿了抿,微咸微苦,她含着隐约的笑意回道:“大姐,请你明白我是绝不可能将白赤城拱手让给傲君主。但是这场战若不打,你们也难回盗迆城交代。”
苏挽澜更是悲从怒来:“四妹,你的心怎么变得这番狠?”
他们的心“唰”地一下,停跳了一拍。
苏挽澜他们迅速站起来,眼睛刚抬起——就纠上了苏琚岚这双犀利的、森寒的目光!
苏挽澜他们顿时倾身朝前摔奔出去,但好在他们身手敏捷甩出去的同时赶紧翻滚落地。而在这四周兵荒马乱间,那个瘦削稚嫩的身影就恍如惊鸿般地站到他们面前,一头长及膝盖的紫发随风曳动,流光闪烁。
苏琚岚见状,手腕一回,二十一把紫芒刀顿时飞起来缠绕在她四周,然后缓缓瞄住苏挽澜他们,勾唇而笑,“咻咻咻——”无数紫光乍现,破空而出,唰地一声没入苏挽澜他们坐骑下的四肢。
端石兰和连峰城点头,三人顿时率领着剩余的骑士团冲进彼此缠战交兵的战火中。
良久后,她才终于咬牙道:“石兰、峰城,我们竭力——冲!”就算竭力冲也不一定打得过苏琚岚他们,但是至少对得起前面受伤的将士们!
苏挽澜看着军队突然间溃退下来,瞬息间被打得毫无反击之力,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苏琚岚看的真想发笑,摇头叹道:“傲君主,你可真是我见过的最抠门的君主!人家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你连个毛发都舍不得掏出手……啧啧……大手印!”蓦地,她变了脸色,双手顿时朝天撑起,无数巨爪立即破土而出像八爪鱼似得疯狂抓向傲凤国的将士,而金龙亦将大尾巴“啪啪啪”地甩动,破空声尖啸刺耳,刺人耳膜。
“看来傲君主只是想借着大姐他们的情面来灭城,却没舍得给点有实力的军队呀……”
这样一盘散沙的军队明显是随便拼凑起来的!
苏琚岚骑乘着金龙窜了出来,那庞大的身躯在天空下显得更加威武不凡,流光闪动的龙嘴一张,龙头俯瞰嘶吼,一团团烈焰轰炸而下,烧得白赤城外的土地黑烟乱冒,烧得那些傲凤国的将士鬼哭狼嚎,游魂似得哭爹喊娘,四处乱藏。
傲凤国将士一见到白赤城那些宗师武尊厮杀过来,顿时手忙脚乱的抓起各种武器防备攻打。虽然从数量上来说白赤城出战的人数仅是两位数而已,但是双方一接触就喊杀震天,胜利却明显地偏向苏琚岚那边去!
016卷 峰回路转的决裂 寒朔纤尘
( “算了算了,”副院长只能挥手表示无奈,继而追问道:“你刚刚走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知道什么都统统说出来,否则我可要批评你刚刚在王宫里对我们两个的不敬之罪!”
“你——”副院长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说这丫头是好。『』真不知道这丫头的满脑子算计是如何得来,无时无刻不在算计!
苏琚岚缓缓转过身,拂袖从胸前、腹部间随意扫过,几处衣衫沾染的血迹顿时消失无踪,整套衣衫恢复整洁素雅,无损她丝毫美丽。她笑着反问道:“二位师傅,我已经跨入十阶修为成为半神,怎么可能轻易受伤?我刚刚的示弱,是不是将傲君主衬托得更加卑劣无比呢?”
副院长看着她前刻还是重伤流血的模样,如今却是神采奕奕双目晶亮无比的,顿时皱眉:“丫头,你没事了?”
她之所以还留在盗迆城,就是要副院长他们来找她!
当副院长和郝诸葛循着她刻意留下来的那一股细若游丝的气息,寻到某处偏僻寂静的凉亭前时,苏琚岚若无其事地站在雕栏石柱前,清瘦得身子挺得笔直。
而他们也猜的没错,苏琚岚确实没有走远还在盗迆城中,只不过她不是因为重伤难行,她已是半神修为,那些刀剑剧毒是不可能对她造成生命伤害,她之所以还呆在盗迆城只是因为……
两人也赶紧分头寻人。
郝诸葛琢磨的点头,他刚刚也是听出这个意思!
副院长沉思:“就算这丫头向来喜欢危言耸听但也是针对别人而言,我们是她师傅,她对我们最多只会有所隐瞒而不会欺骗!仔细想想,之前人魔族曾开辟一个出口制造混乱后,然后突然间消失灭迹,而如今唐骊辞回双峰岛疗伤,宋明瑶灰飞烟灭,而郝师璇败逃被人魔族,四国大陆就剩琚岚这个丫头稍有能耐。我怀疑是她知道自己孤掌难鸣,有人准备趁虚而入了!”
挂牌院长郝诸葛抬头道:“你也在琢磨那丫头刚刚说的话?”
师生们愣了下,但片刻后立即满眼惊喜的应声“好”,顿时朝四面八方散开寻人。就算苏琚岚是玺岚又如何?她至少光明磊落,恩怨分明,依旧是这些年来四国风雨的掌舵者,也是这些热血沸腾的少年们心中的偶像!
离开王宫后,率领着百年轩辕所有师生的副院长忽然原地驻留,回头望着稍显错愕的师生们,急声道:“快!那丫头受了重伤肯定走不远,一定还在盗迆城内,大家快分头把她找出来!”
无数妃子皇子公主此时急忙簇拥在傲君主身边嘘寒问暖,但只有傲楚殇一个人僵怔在原地,面露悲哀之色。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因为自家父王的行径而失望而惭愧,也因为他所深爱的苏琚岚而痛苦而伤心!
就连向来与苏王不对头的赢尊王,望着苏王的眼神是钦佩之色,再度往回傲君主时也是充满鄙夷了!
这样的君主,实在是太无德了!
苏王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留下来的朝臣望着他的眼神均是充满敬佩与无奈,就凭苏王千钧一发的舍身救人行为就已让人打消了那么多关于他想“谋朝篡位”的谣言,可是反观傲君主那偷袭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
挂牌正院长和其他师生们愣了下,但既然副院长都要走了,他们也不想再呆在这里对着傲君主这些人,不管什么朝政利益纷争,他们刚刚就亲眼看到傲君主恩将仇报地偷袭苏王就已是卑劣至极,所以王宫一刻也不想多呆,先后告退。
尤其是心思向来缜密的副院长,仔细琢磨着苏琚岚临走时的那句话,总觉得是她的某种提醒跟警告!遂不管傲君主此时情况如何,直接拱手有事告退。
陈夫昂急忙冲到傲君主跟前疾呼大喊医师,众人这才回头看着那可怜可悲的傲君主,即便他再多哀嚎再多恼怒,也无人当回事。
半刻后,所有人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苏琚岚犹如来时那番倏地消失了,而席卷整座王城的白冰也瞬间消融成水。
苏琚岚沉默地走到刚刚疾风蝶舞簇拥的地方,四周凉风再度旋转的汇聚到她身边凝成肉眼可见的龙卷风,鼓得她的衣发飘来荡去。末了,她终于转脸看着副院长,潋滟一笑,话里藏话:“二师傅,这些伤药您还是自己留着吧,不然再过些时日就不够用了!”然后身影瞬间消失无踪,好似一场游园惊梦而已。
副院长忍不住心疼地喊道:“丫头,你受伤了,赶快让静曼给你疗伤吧!”
无数人怔怔看着她浑身是血却依旧甚嚣尘上的傲岸,既是惭愧又是震撼。
良久,她笑到觉得笑够了,再度拭去嘴角笑出的血,低头看着傲君主寒齿道:“最后再警告你一回,这次我就是断你手指而已。下回——我不仅仅要断你的命,还要让整座王城陪葬!”然后拂袖走下台阶,从赢尊王和苏王身旁头也不回地走过。
这笑,趁着死寂月色更是凄凉。『』
她将断指和血布用力攥在手中,哪管浑身伤痛,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来,寂静的王城内满是她的笑声。
四周死寂无声。
“我真为你们感到可笑……这就是你们誓死拥护的君王?”苏琚岚站在痛得地面打滚的傲君主旁边,冷哼一笑,过了一会却又忍不住仰天大笑出声。
苏琚岚自嘲地哼笑了一声,睫毛微微颤动,直接捞起袖子擦掉嘴角的血迹,然后缓缓地站起身,踉跄地弯下腰,将傲君主割断的那截血粼粼的拇指捡起来,又从怀里拿出燕赤国朝臣破纸书写的布包住。
“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人的帮忙!”
贺茜忍不住掩嘴,美丽的大眼眨了眨后顿时有泪流出来,“苏琚岚!”贺茜试图走上前想去帮助她,却被苏琚岚袖袍一展刮出的疾风退回来。
她依旧在笑,却笑得让好多人眼角潮湿。
“啊!”傲君主顿时从黄金雁翅塌摔落下去,倒趴在地上痛喊出声。但无人上前救驾,因为他们全都是愣愣的看着流血不止的苏琚岚终于痛的扶住雁翅塌慢慢地坐下去,而捂住腹间的白皙手指全被鲜血染红了。
苏琚岚却不如众人那样凄悯悲凉,她只是笑了一声,然后伸手用力抓紧这把没入腹间的刀刃,再用力拔出来,哪管血光四溅。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正猖狂大笑的傲君主的左手,刀刃回转,寒光一闪,就将傲君主左手大拇指给切断下来。
傲楚殇也是脸色一阵煞白,死死咬住嘴唇看着苏琚岚,素来狂妄的眼神带着一丝怆然,目光盈盈,像是含泪的凄楚。
苏王怔怔望着代替自己中刀的苏琚岚,几乎都不敢看苏琚岚那张熟悉的脸是何等惨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满脑子瞬间空白起来。
须傲君主此时的狂笑,凉了多少人的心!
而其他人也瞬间明白傲君主刚才要诛杀的,居然是舍身救他的苏王!一个君王居然趁乱谋杀舍身救他的臣子,这是刚刚舍身救他的苏王呀,就算平日朝政再多不合但危难时候就足 ...
(以证明苏王的忠心呀,可是傲烈这个君王居然……居然……
傲君主原本是伺机杀死苏王嫁祸给苏琚岚的,但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地杀中了苏琚岚,顿时阴森森地大笑出来。
苏王和赢尊王急急忙忙回头,清清楚楚的看见傲君主拿着一把毒刀狠狠扎向苏琚岚,几乎是整个刀刃没入她的腹部间,而苏琚岚胸口还被苏王所伤,所以鲜血从她嘴里、胸口、腹部往下滴落。
……
“丫头!”
“岚妹妹!”
“琚岚!”
踉跄的苏王险些摔倒在地,在旁的赢尊王反射性的扶住他,下一刻,两人纷纷听见在座许多人不敢置信的惊呼声:“苏琚岚!”
苏琚岚不想让自己抓向傲君主的手停滞下来而使苏王受伤,所以直接承受了苏王这凌厉的一掌,胸口衣衫顿时有血溢了出来,可惜这股痛还是让她的速度降落下来,在傲君主的刀尖逼近苏王后背衣衫的瞬间,她改变手势反抓住苏王将他朝赢尊王推去,然后傲君主这刀……也就生生扎入了她的腹间。
苏琚岚才刚平息的怒气瞬间再度燃起,她用力挣开赢尊王的束缚伸手抓向傲君主,苏王不知道是自己即将被傲君主暗算,只道以为苏琚岚仍是不死心的想要弑君,顿时狠下心朝苏琚岚的肩膀奋力打出一掌。
刀刃寒光一闪而过。
原本以为事情可以就此结束了,哪知道向来忌惮苏王的傲君主却趁苏王此时背过身的毫无防备,突然间从袖口里拿出一把沾满剧毒的刀刃刺向苏王的背部。
赢尊王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苏琚岚面无表情收回手,侧身瞟向身后的赢尊王道:“怎样做最合适,大家站的立场不同自然有不同的抉择!赢尊王,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只是现在时间已不多了,而傲君主却蠢得无可救药,我不吓吓傲君主给他点教训而已,到时候不仅仅是我估计就连你们就连四国大陆全天下都会后悔莫及!不过你放心,他这条命,我现在还没打算要!”
此时,就连她身后的赢尊王也低声劝道:“假如你真要杀君上,那从我们两人身上踏过去!苏琚岚,苏沐是你的父王,而我又是赢驷的父王,就算你不为我不为苏沐着想,那也该为你身边那些人着想。你对君上动手,他们在盗迆城的父母又该怎么办?”
苏王寂静无声地看着她,那眼底复杂的情愫,很难令人读懂。
苏琚岚闻言顿住,目光紧紧望住义无反顾地以身躯护在傲君主面前的苏王,弯如兽爪的手也悬在苏王额前,就那么咫尺的距离而已,几乎都能感应到苏王面上的热气。
“父王!”苏飞玉终于惊慌失措地大喊出声,随后嗓音情不自禁地低下来,嗫嚅道:“你……不要伤害父王……”
赢尊王和苏王这两人不约而同地冲了上来,前者竭力钳住苏琚岚的肩膀,后者则以身躯彻底挡在苏琚岚面前,硬是让苏琚岚即将掐到傲君主脖颈的手势停顿下来。
“你们这么多人都拦不住他?”傲君主见苏琚岚距离不到三尺距离登时吓坏了。
“不可以!”所有人都要她放过傲君主,但傲君主只会得寸进尺且从未放过她,既然如此不公平那就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傲君主!苏琚岚翻身从傲楚殇身边闪过,十指翻转如兰地打在傲楚殇背上,将他巧妙得推了出去。
苏琚岚转眼看住紧咬下唇的傲楚殇,鲜红色的血从他冷峻的嘴角一点一点滴落,他语气哀求道:“琚岚,可不可以——”
结果,傲楚殇心胸沸腾立即呕出一口血。但他依旧还未肯松开苏琚岚的手,强行将她拉住了!
“……扑!”
在这危机之际,傲楚殇忍不住冲出来抓住苏琚岚瘦如骨爪的手,当然也立即遭受苏琚岚拂袖横扫的疾风,他迅速翻身避过但仍死抓住苏琚岚的手不放,以致于两股力量不可避免的轰然相撞。
看着苏琚岚犹如一把利剑势如破竹的逼近,傲君主双目瞳仁死死睁大。
既然连两位院长都阻拦不住,那其他人就更别想得阻拦她了!
副院长见郝诸葛被包成一直白茧忍不住哈哈大笑,连郝诸葛都无法在这丫头手下撑过几招,那自己再阻拦只怕会比郝诸葛输的更丢脸!他平和地看向苏琚岚,而苏琚岚自然读懂副院长眼底的承让,再度转身冲向傲君主。
苏琚岚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二师傅,我这是从玉崔嵬那里得到的灵感。他可以将自身精神气凝结成火焰散播出去,同样地——那我也可以将四彩华光作为我的肢体传播出去!”感觉到郝诸葛在微微挣扎,苏琚岚竖起左右两只指掌的食指和中指并拢,不待郝诸葛大叫,钉在他身上的四彩华光顿时疯狂暴涨,化作彩色云团将他团团裹紧困成一只茧。
“小丫头,你这是什么招数?”
郝诸葛顿感不可思议。这种做法跟苏琚岚曾经施展过的驭血术及其相似,只是驭血术需要施展者与承受者有肢体接触,只是没想到苏琚岚不知用什么法子竟能隔空使用了?
郝诸葛忍不住面色一变,神情古怪地低头,却见右胸上钉着的不是紫芒而是四彩华光凝结而成的钉子,流光溢彩,滋长出无数彩色细线顺着自身经脉绵延绽开,将他经脉控制住。
郝诸葛哪里会在乎这个紫芒暗器,气定神闲地任由那东西砸在自己右胸上。只听“卒”的一声,他胸口忽然一痛,这股痛朝着他四肢飞速蔓延开来,竟让他四肢蓦然无力施展不起来。
苏琚岚没理他,旋身一转,无数道紫色芒光脱手而出又快如闪电般刺向两位院长。
“小丫头!连二师傅都动手,你这是要气死我吗?”挂牌院长郝诸葛手腕蓦然一转,一把金黄色的巨刀就握在手中快速拍开苏琚岚的手指,然后“铿”的一声将刀倒Сhā在地上,冲苏琚岚吼道:“丫头,给二师傅乖点!”
两院长都觉得肩上顿时一沉,半个身子都偏了偏,但好在他们修为高将身体练得犹如钢铁,使得苏琚岚的手指切在肩上并无碍。
苏琚岚扫了他们一样,这身影就像滑溜的泥鳅倏地滑到他们身后去,然后两只手指就反切入两位院长的肩膀上。
副院长和挂牌正院长郝诸葛见状,急忙飞掠而来,一左一右钳住苏琚岚的双肩想强行拦下她捏诀的动作。
整座王城瞬间陷入刀剑刺杀中。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她温柔一笑,修长灵活的手指熟悉合拢起来,地面顿时有大片水蒸腾而起,急急窜上高空,又在她盘旋双掌的瞬间,这些冲天水又倒头降落下来,每滴水在飞速降落时变成拖成一把尖锐的刀,又汇聚了呼啸而起的风凝结成的风刀风剑,水剑、风刀风剑统统疯狂的降落下来。
苏琚岚目光深沉地看着自己被层层包围起来,那双墨黑的眸子配合着白若冰雪的脸庞,竟生出了一股极妖异极诡谲的味道来。
想来这德高望重的轩辕院长比那高高在上却无德无义的傲君主更有号召力了!
...
话音一落,无数人迅速离座列阵围拢在苏琚岚四周。
“是!”
副院长左右斟酌再三,终于道:“大家一定要联手把这丫头拦下来,但别伤到她!”
在傲君主坐前最近的赢尊王、苏王立即翻身挡在傲君主面前,迅速捏诀抵挡住这气势汹汹的二十一把紫芒。只是紫芒刺在他们联手召唤出的防御结界后只是稍微停滞而已,紧接着又继续咄咄逼近了。
苏琚岚看着他,慢慢点了点头,低声道:“不错,我确实不能因为冲动而铸下大错。所以我现在一直在保持清醒……”紫芒骤然在她四周迅速凝结成二十一把紫芒刀欢快地呼啸起来,瞄准前面飞射而出,龙潜他们避无可无,但却又只觉得凉飕飕的光芒从他们身体各处错身擦过,然后携带着宛若百莺鸣叫的声响咻地——射向傲君主而去!
依旧眷恋苏琚岚的龙潜放低声音道:“琚岚,听我们劝,切勿因为一时冲动而铸下大错!”
贺茜见苏琚岚这番毫无商量的余地,平日伶牙俐齿的她摄于她的气势而瞬间哑口无言了。
苏琚岚冷冰冰地打断了:“既然同生共死过故而不必交手,那你们还不给我让开?!”
贺茜看着如此陌生可怖的苏琚岚,哽下口水逞强道:“苏、苏琚岚,你还是别乱来吧。大家好歹都曾经同生共死过,没必要交手……”
那些人看着双眼充斥暴戾的苏琚岚,噤若寒蝉,却又不得不硬着头挡在苏琚岚前进的路上,这第一道挡路的人就是耿瓷、龙潜、贺茜这些曾并肩笑傲的同龄者。
傲君主既惊慌失措又愤怒吼道:“反了!反了!苏琚岚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在朕面前行凶还口出狂言,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出手攻击她,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连她一个小女孩都打不过吗?”
那名将军猝不及防,立即被火席卷全身,而衣服鞋子更是被武器划出了许多口子,既血粼粼又火辣辣,瞬间惨叫起来。
“放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竟讲得出来?”有些愚忠的将军怒地拍桌道,却被苏琚岚一记阴狠的眼神飘过去,有火焰从她脚底呼啸而出,间中还夹杂着锐利的武器破土而出。
“这句话你们已经告诉我无数次了!就因为我顾忌这句话,才让这个傲君主有恃无恐地肆意妄为——”苏琚岚伸手遥指着在黄金雁翅塌上坐立不安的傲君主,冷冷哼笑了一声:“只是没想到有人利用我的忍让来得寸进尺?哈哈,国不可无君,那大不了……我就当了这个傲凤国的国君!”
副院长急忙起身喊道:“小丫头,别乱来!好歹他还是傲凤国的君王!国不可一日无君呀!”
苏琚岚举步迈向傲君主,除了从她脚下绵延伸向傲君主的那条路,其他路全被分割得犹如数不清的獠牙,狰狞无比。
天顶落下无数柄巨大的风刀风刃,密密麻麻,像下雨一样,又将这狼藉不看的王城无数宫殿砸了个粉碎。看着那些巍然建筑一栋一栋倒塌下去,许多人看的心惊胆战,瑟瑟发抖。
苏琚岚的眉头皱了起来,忽而将袖子再度一甩,周身顿时被凛冽的寒气笼罩,眨眼间四周地面就像是瞬间就割裂一样,无数酷寒刺骨的冰棱柱破土而出,顺着苏琚岚的身子朝四周蔓延,一直蔓延,一直蔓延,许多人唯恐被冻结成冰赶紧捏诀防御,但不过片刻时间,整座王宫被冻结成冰,可怜的是那些没有高修为的侍卫侍女就这样维持着举步迈动的步伐被冻结在原地。
无数人纷纷噗嗤噗嗤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眼见着她走近了十数步后,那些被吓出神的侍卫在傲君主的咆哮中赶紧回过神来,然后螳臂挡车。
她拂袖一扫,阻拦在她四周的侍卫高手顿时噼里啪啦地冻结成冰,然后肆无忌惮地朝傲君主走去。
苏琚岚的面相可是驰名四国的美人儿呀,雅致、清秀、端庄,但是如此美人却也如此冻人!
“否则如何?”苏琚岚依旧面带微笑,但却眼神冰冷,让傲君主一看到这眼神就浑身发凉。
傲君主指着这些侍卫,又再指着座下那众多高手,竭力让自己担惊受怕的语调变得威严起来:“哼,朕有众多高手在场,劝你还是识相点乖乖投降,否则——”
“快、快护驾!”傲君主面色顿变,急忙扬手下令,潜藏在各处的侍卫高手顿时破空而出将她包围住,以及又层层叠叠的护在傲君主各处。
弥漫在苏琚岚四周的彩色云团顿时消散而去,她拂袖而立,定定望住傲君主微笑道:“傲君主,别来无恙呀?”
瞬间,无数人惊得站起身看着她,听说她要来,但傲君主已做重重防御故觉得她不会来,但她偏偏就如期如时的来了!苏琚岚这个少女,实在是无人能猜透。
一个少女——紫发垂坠至小腿出随风摇曳,宽广的衣袖飞舞得如铺洒纷扬的云霞,头缀振翅高飞的金翅流苏,就这样清艳不可方物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彩色云团又如柔软美丽的丝绸飘动婉转。
果然,这些凉风和飞舞的蝴蝶纷纷飞向某处仿佛簇拥着某物而旋转起来,宛若星光点点的彩色云团顿时从天空缓缓降落下来,落到它们簇拥的正中央。
017卷 赢驷失踪疑指永固国 寒朔纤尘
( 一座满面墙壁浸透着无数风霜,从上到下有着严谨规矩与制度的国家。『』
六人当日就秘密启程前往永固国王城——清陵城!
邵乐顿时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苏琚岚于是点了头。
但是苏琚岚很明白邵乐的想法,就如同她当初在盗迆城过得太安逸想出来闯的念头一样: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就算邵祖旭他们想保护他一辈子,也不见得邵乐愿意被保护一辈子!
邵乐自小在邵氏族内的保护下成长,过着无忧无虑的神火,所以有着天真无邪的性情,倘若一般人听见他这冒险的念头定然会出乎护犊之心而拒绝他,继续将他留在白赤城内过这种童稚安逸的生活。
苏琚岚许久未见邵乐,却不知邵乐在这段时间里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
“琚岚,我的修为已经达到七阶了,虽然不能跟你和玉崔嵬比,但对付其他人也是绰绰有余的,我也要去,你别再抛下我好不好?”邵乐张那双清澈出尘的眼睛看着她,频频哀求无果后,忽然间换了一副及其认真的神情,道:“琚岚,我真得好想跟大家一起并肩作战,不想再呆在白赤城里受尽庇护!琚岚,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吧,我不是三岁小孩,我会保护好自己绝不拖累大家!”
只是邵乐不乐意了,他执意要跟着苏琚岚,知道苏琚岚启程的名单上没有他,就火速找到她房间去。
人数在于精不在于多,苏琚岚对邵知浩的安排表示相当满意。
但是就他们三人此行上路也是有些不便,邵知浩立即从白赤城精心挑出了两名随从跟着苏琚岚,一个是擅长近身搏斗曾任刺客的七阶巅峰女武尊,月昭。一个是擅长炼制丹药兼晓乐师治疗术的医师,干齐庸。挑月昭是模仿之前在苏琚岚身边贴身伺候的秦卫霜,而挑干齐庸是增强防御力跟恢复力,至于攻击力,谁能胜得过苏琚岚和玉崔嵬几人?自然不用加。
苏琚岚如果要去永固国的清陵城,见多识广的公孙锦币自然是得跟着去,而玉崔嵬修为高深关键时刻常常能助一臂之力,在这就算她不带,玉崔嵬也会死跟着。
听完苏琚岚交代他们要好好处理白赤城政要准备离开时,邵知浩恭恭敬敬地点头,而翦羽则顿感失望得“啊”了一声,垂头丧气道:“郡主你又要走啦?”但是转眼一想,如今多看一眼就赚一看,就又立即满眼晶晶亮的瞅着苏琚岚不放。
苏琚岚将这两名叫到书房中,邵知浩确实如邵祖旭所讲那般不苟言笑但却字字珠玑,心思缜密,而与苏琚岚岁数相当的翦羽则喜欢转着那双圆溜溜的机灵大眼毫不避讳的看着她,那爱慕之意洋溢于表。
如今接替邵祖旭暗中管辖白赤城政要事务的是两人:一名出自邵氏九族里长老级别的邵知浩,三十岁左右,持成稳重;一个出自易山峰那群炼药师里辈分最低的徒弟,翦羽,虽然只有十八岁但聪明机智,擅长察言观色跟辞令。所以两人一个暗中主持大局,一个表面做交际,联手合作就相当于一个邵祖旭了。
苏琚岚顿时回到书房,邵祖旭虽然带走了七十名俊秀的邵氏族人潜伏燕赤国,但他遗留下的邵氏人才也不少,尤其是他呆在白赤城的这段时间里,锲而不舍的为她悉心栽培了更多非邵氏的高手,所以白赤城内的一切运作并不因为他的离开而受影响。
公孙锦币猛地点头去照办。
“我不知道骊辞多久才能恢复元气的,但赢驷和人魔族的事已经等不起了!公孙,你先去通知颜弘皙、邵祖旭、聂栾让他们做好准备,人魔族的出口说不定哪时就打开,有备无患!”
公孙锦币点头,不过片刻之后又立即满脸鄙夷道:“先给你个贴心小提示,那个永固国是一个令人非常郁闷的地方,尤其是王都青陵城,到处都是墙壁跟规矩!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要不要等唐骊辞他们养伤回来?”
苏琚岚笑哼了一声:“没错。『』你提及的这点确实很奇怪,再加上赢驷的失踪跟黄静婴绝对脱不了干系,所以永固国,我们是必须得亲自去一趟。”
“是哦——”公孙锦币拍额回忆,又笃定道:“但他当时也只是略微帮助而已!他膝下独子死了跟我们可是有莫大的关系,可是迄今为止也没见他给我们多大阻碍,你说奇怪不奇怪?”
“他不是曾派人暗中帮助娄半松对付我们吗?”
“永固国的国师行事如此高调,我还需要打听吗?”公孙锦币挥手表示这是一个不费吹灰之力的活,“这个黄国师在永固国可是一手遮天的大人物,上至八旬老叟下至垂髫小儿无不知道他的名讳!近些时日也没啥异常,不过有件陈年旧事我须得提醒你一下,这黄静婴膝下只有黄钦思一个独子,平日是极尽宠爱,要风给风要雨给雨,可是黄钦思被唐骊辞宰了之后,据说他当初可是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完全跟平时一样打坐炼丹摄政夜观星象等!等!等!”
苏琚岚知道自己上回那样一闹,傲君主短时间内是再也不敢肖想白赤城,所以心思自然不在傲凤国之上,傲凤国是聚是散更是与她无关,她关心的是——“公孙,我让你打听黄静婴的事打听得如何了?”
公孙锦币下撇的嘴角登时上翘,飞速将金币揣到兜中,笑眯眯的只真想上前“啵”一下最是上道的苏琚岚。
“喏,打赏,别再叉腰像个泼妇骂街一样。”苏琚岚闻言手腕顿时一转,三枚金灿灿的金币就躺在手心中。
“敷衍!敷衍!”公孙锦币登时叉腰表示不满了:“我给你报好消息你不给打赏也就算了,态度如此敷衍,哼!真是枉费我一番心思。”
苏琚岚敷衍了事地拊掌三下,道:“我这不是反应吗?”
“喂!你怎么这么扫兴呀?傲君主暗地反悔想偷袭白赤城,又被你闹得威严尽失,现在苏王舍身救他还险些刺死,所以所有人都觉得他无德无能,无法带给国家安定。如今苏王称病不上朝,赢尊王也说自己年迈想退位,我爹也被我娘勒令在家,整个朝政稍有能耐的大臣将近大半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上朝,把傲君主彻底孤立起来了!之前你不是气傲君主气得要命吗?这么劲爆的好消息,你怎么没半点反应?”
苏琚岚“哦”了一声,娇矜地看着他:“还是没兴趣。”
“喂——”公孙锦币趴到她侧躺的卧榻前,循循善诱道:“难道傲君主被迫要退位让贤,你也不感兴趣!”
苏琚岚斜瞟去一眼:“不大想听。”
“喂喂,盗迆城有好消息传来了,你想不想听呢?”公孙锦币忽然兴冲冲地跑进她休憩的房间,早对这宫殿了如指掌的他,只要苏琚岚不是祼奔的不方便时刻,他就如鬼魅般随时出现。
苏琚岚捏着手中写有“黄静婴”的纸条,像是极力琢磨着脑海中那些既矛盾又纷繁的头绪,越想越不对,但假若往某个方面想,似乎很多事又能说通了?
回到白赤城已是三日后的事。
很多事情自相矛盾了, ...
(苏琚岚冷冷地盯住波光嶙峋的湖面,情不自禁捏紧手腕上的银铃,叹了口气道:“好了,我该走了,赢驷我自然会尽力救回来。二位师傅,赢王爷,你们就多多保重吧,来如方长,有什么事等我们再见再聊。”然后拂袖转身消失的瞬间,秀发飞扬,裙摆宛若旋开的花。
倘若他不是突然消失,那为什么就只留下“黄静婴”这三个潦草字条藏于暗格中,留待别人知晓?
倘若不是他带走,这些佛经无足轻重又怎么会消失不见?除了他,还有谁在乎这些毫无价值可言的手抄佛经?
例如赢驷倘若真得消失的如此突然只够时间潦草涂鸦“黄静婴”三字,那为什么有时间将所有手抄佛经带走?
苏琚岚说道。但平心而论,她其实还有更多的大胆猜测没有讲出来!
“我只是想谨慎点而已,还请王爷切勿怪罪。”苏琚岚眼角一飞,淡淡笑道,“从王爷您言行举止来判断确实是没有撒谎,所以我相信您所说的一切话。我也猜测王爷您可能猜错了——至少在那些手抄佛经还没消失前,赢驷还在王府中!王爷,您我都知道赢驷向来虽是随性而为但却嘴硬心软,事无巨细他都会为身边的人着想,甚至愿意为身边重要的人舍命付出,所以他做出抄佛经这种‘离经叛道’的事,定然有我们不为知的理由!而他既然日夜抄写佛经想必这些佛经对他非常重要,所以他若消失极有可能是将手抄佛经也带走,所以后面出现的‘赢驷’自然而然就是假冒的……”
赢尊王沉声道:“事关驷儿安危,本王何必撒谎!”
她勾唇笑了声:“王爷淡定,我只是在观察您有没有撒谎而已。”
苏琚岚沉默地盯着赢尊王的神情,这诡异举动让三人愣了下,赢尊王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两位院长也愈发觉得赢驷失踪之事太过蹊跷,但也只能求助性的望着苏琚岚。没办法,又不是人人都能如她喜欢胡乱瞎猜然后几乎都能次次命中?!却不知苏琚岚的“胡乱瞎猜”,都是建立在各种蛛丝马迹跟大胆想象上!
“那依你所想会是怎样?”赢尊王忍不住追问。
“手抄佛经又不是什么珍贵物品,为什么会消失?”苏琚岚闻言心头顿时纷乱迭张,甚是疑惑:“假如赢驷在我离开傲凤国时就被人魔族取而代之,为何那假冒的人不顺着赢驷平日性子故作玩闹,反而手抄佛经做这么累赘更引人怀疑的事?”
赢尊王闻言眉头却皱得更深,点头道:“见过。但这反倒让本王更家奇怪,因为那些佛经笔迹也像是出自驷儿之手。只是这些手抄佛经在唐骊辞来前一日,据丫鬟们所说书房内所有纸张就全部消失了,只有这个是藏在暗格内故而保留着!”
苏琚岚追问道:“那王爷有看过他抄写的佛经笔迹吗?”
赢尊王回忆道:“本王揣测即有可能是你尾随军队前往殷悦国时,他就被人魔族抓走。因为凭他性子,怎么可能安分的呆在书房内,日夜抄诵佛经,避不见人,也足步不出?”
苏琚岚皱眉:“王爷可知道赢驷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吗?”
赢尊王回道:“他的书桌底下藏有暗格,本王是在唐骊辞拆穿那假冒者后,立即巡查书房在那暗格中发现。”
她心念一转,道:“敢问王爷是在哪里发现的?”
苏琚岚拆开一看,“黄静婴”三字犹如鬼画图的潦草笔迹,实在是与赢驷那玲珑面容、骚包癖好、附庸风雅的表现截然不搭,但三字是一笔连续而成,显然写得非常匆忙。
他快步走到苏琚岚面前,无暇顾及旁人,直接将手中紧紧攥着的那张破纸递给她,道:“这是本王在驷儿的书房找到的纸条,虽然写得很潦草,但本王确定是他的笔迹!”
苏琚岚平静地抬起眼,谁在方圆百里之内她当然清楚的很,自然不意外的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转角处出现疾步走来,步伐沉稳有力,气势威严傲岸。这气度跟对赢驷的称呼,显然是赢尊王!
“永固国!驷儿的失踪跟永固国的国师脱不了干系!”沉稳威严的语气突然间横Сhā入耳。
再良久,“我当然是继续做我要做的事——”她皱眉,以淡漠的口吻回应副院长的问题,“如果他们抓走赢驷是为了遏制我们,那我自然会等到他们的消息。如果不是,大海捞针,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回赢驷!”
良久的沉默,凝滞于三人之间。
听苏琚岚这话似是要远行,副院长问道:“丫头,你接下来计划要做什么?而且赢驷落入人魔族手中,我曾在赢尊王四周察看过,并无任何线索可言,你打算如何找回他?”
两人心纷纷一沉,就听见苏琚岚点头道:“所以下一步就轮到人魔族倾巢出动,真正出手了!二位师傅,我留下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件事,不管我猜错还是猜对,你们最好还是提前做些防备,否则真打起来,我不得不说大家只能自顾各的,而且远水也是救不了近火……”
副院长举目深思:“所以你猜测人魔族当初开设在白赤城的这个出口是作试探?!这个出口他们自然不会将全部实力展现出来,可是光是如初就让我们这般损兵折将,那么无疑彰显了四国大陆的抵抗力远远不敌人魔族!所以他们下一步肯定要要进一步攻击了……”
郝诸葛略是想了下,恍然一惊:“事实证明即便是白赤城……也不一定能防住这些出口!”犹记得当时从出口窜乱的妖物猛然暴涨,是苏琚岚他们及时赶到,甚至险些赔了赢驷、贺茜、龙潜三人才能毁掉出口!
苏琚岚续声道:“既然人人都知道白赤城是四国大陆最强的城池,那么把出口设置白赤城附近,假如连白赤城都无法守住出口,四国大陆还有哪些地方能够守得住人魔族的出击?”
副院长追问道:“承受力?此话怎讲!”
苏琚岚道:“我们曾搜遍四国大陆都找不到郝师璇和人魔族的踪迹,后来无意间发现郝师璇是开创了一个新的物理空间,而人魔族若想再作动作,势必会跟上次那样打开更多出口窜现!所以我揣测……上回人魔族把出口设置在白赤城,是不是在试探我们的承受力?”
“这点我们也想不明白。”郝诸葛闻言不免忧心,“人魔族近些年来的动作少之甚少,反教人越发不安!把出口设在白赤城附近势必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损兵折将,他们明知故做到底有何目的?”
“我之前总在想——”苏琚岚目光一敛,唇角有冷峻的意味:“所有人明明知道我的白赤城是四国大陆里高手最多的城池,可人魔族为什么偏偏要把出口设置在附近?”
副院长皱眉思索道:“没错。人魔族以前都是靠郝师璇和宋明瑶做接应,现在宋明瑶灰飞烟灭,郝师璇也重伤有所耽搁,所以人魔族极有可能要亲自动手!”
苏琚岚顺手将头发捋到脑后,握着手腕上的银铃,冷道:“郝师璇已经被人魔族救走了。现在我们几人都是两败俱伤,四国大陆其他人也没那个能力造乱,所以自然轮到人魔族的幕后推手亲自上阵 ...
(!二师傅,你说呢?”
018卷 混入王宫巧遇尕娃 寒朔纤尘
( 四周所有人都屈膝跪地把所有注意力转移掉苏琚岚身上了,她却暗地里瞟向宫城某处,发现公孙锦币他们已趁机越墙而入,遂微笑,点了点头,让所有人起身。『』
那些官员和四周为官的人闻言,社情陡变,慌忙地跪在地上磕头,恭敬道:“参见岚郡主!”
一听到这久违的声音,素来寡定的尕娃顿时疾步上前道:“琚岚姑娘,没想到是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苏琚岚拂开身上落着的灰尘,在干齐庸的搀扶中落地,微笑,望着燎丽时,语气微含讥诮:“上回傲凤国一别,此时再见,你还总是念念不忘拆了我的各种台?”
拆轿子后落地的燎丽,拍着手中灰烬正想对着狩乾和尕娃得意一笑,哪知道看见狩乾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便赶紧转身看,正巧对上苏琚岚那双微微含笑的眼睛,脱口而出道:“苏琚岚!怎么是你!”
燎丽就不信马车里面的人不是那个最爱装腔作势的贺茜,而且她也容不得其他女人在自己面前如此高人一等,便纵身飞了上去踏在马车头顶,在干齐庸来不及喊“停”的瞬间,她旋转一身,就将整辆马车轰然拆散。随着整辆马车像朵花似的朝四周散开,也将里面那位正襟硒的娇矜主子彻底暴露出来。那是一位紫发曳地,即便掩面也难遮掩艳绝容貌的少女。
干齐庸淡淡笑道:“小姐,我家主子并非贺亲王之女。告辞。”说完,就转身回到马车车辕上,抓起马口缰绳还真要将这辆马车驱使入宫。
燎丽连喊了几声依旧无人理,顿时觉得颜面无光,有些愤怒了。
可惜马车内毫无动静。
“哼,低调行事?拿着这枚金兔令牌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还敢说低调行事?依我看,估计是傲凤国那位贺亲王的女儿贺茜吧?只有她才喜欢成天高调做事!”燎丽抱拳哼道,然后朝马车内的人喊道:“喂,贺茜,傲君主居然舍得把这枚令牌拿给你耀武扬威呀?你真是赚到了!”
干齐庸平静回道:“我家主子向来低调行事,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还望小姐见谅!”
燎丽皱眉道:“傲君主不可能亲自来到清陵城,就算他降临,整个清陵城上流圈子不可能不知道!你家主子到底是谁?”
狩乾眉头紧锁地盯着这名所谓的“车夫”,而干齐庸却是客气地笑笑道:“既然这位狩乾少爷能够一眼辨认出这是金兔令牌,那也该清楚金兔令牌在傲凤国象征着君王亲临,所以我家主子以傲凤国君王身份参加永固国赏灯宴,即便是没有邀请函也能照常直入吧?”
“金兔令牌?!”那些未曾见过金兔令牌的官员瞬间惊得心脏险些跳出来,急忙回头看着走上前的三人,忙问刚刚开腔的狩乾:“狩乾少爷,您认得这金牌?这、这真是就是傲凤国那枚金兔令牌吗?”
“这是什么令牌?”那些官员还在盯着干齐庸手中亮着的金牌琢磨是何东西,猛然间听见身后传来倒抽凉气的声音:“这是傲凤国开国的四块金牌之一金兔,你怎么会有?”
其他正排队进宫的人见连尕娃这几位赫赫有名的人物也去凑热闹,便也不急着入宫,纷纷尾随其后观看。
尕娃和狩乾便点头,三人并肩朝干齐庸走去。
燎丽见尕娃和狩乾都说得如雾如幻,忍不住好奇道:“那好,我们就过去凑凑热闹吧。”
狩乾也顺着那端望去,见独身站在官员面前被嘲讽的男子气度确实非凡,也点头道:“没错,那人岁数约是三十,气态儒雅,不骄不躁,看着就有种令人竖然起敬的感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车夫?就算能让他屈身当车夫,轿子里的主人身份想来定时非常厉害!”
倒是盲眼的尕娃面色微变,暗中感应着吵闹的那端,在一群庸碌修为的侍卫之间却有着一股陌生的高手气息,遂道:“车夫?你们确定就凭这个人的修为真是个车夫?”
这人谄媚地赔笑道:“就是!还是燎丽小姐机智过人。”一句话,就将燎丽夸得咧嘴笑了。
“真是笑话!就算是姑奶奶我也得规规矩矩的排队入宫,这清陵城哪时出现比姑奶奶我还要娇矜的主子了?”燎丽笑哼了一声,“我估计又是哪些不识礼数又想作腔作势的土包子在摆谱吧?这种人你们就赶紧打发了走就得了,估计他们手中也没邀请函,能接到邀请函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哪会连王宫的规矩都不懂?”
那官员受宠若惊地望着这名眉眼斜飞的妖娆少女,连忙回道:“燎丽小姐,据说是那边有个驾马的车夫说他家主子身份娇矜不能轻易露面,不仅不能下马车排队入宫还要直接将马车拉进王宫里!”
恰逢不远处正有三名贵族少年结伴而行地走来,看见这里情况异常就好奇上前,其中一人就随手唤了一个官员来询问。ww
面对这些官员的冷嘲热讽,干齐庸不怒不燥道:“我家主子确实没有邀请函,但是有这个!”他翻掌亮出手中一枚令牌,金光闪闪瞬间燃亮了这些官员的可恶嘴脸。
“哈哈,你家主子身份娇矜不能露面步行?”这些官员随即大笑出声,像是嘲笑干齐庸是个土包子似的,这笑声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这清陵城除了君上、国师、宫里王子王女无需步行外,外面要入宫参加宴会的人都必须步行入宫!我看那辆马车也没多华丽,你家主子也不掂量掂量身份就敢乱摆谱,真是笑话!我看呀,你们连王宫规矩都不懂,哪是什么贵人,估计连邀请函也不可能有!”
干齐庸哼道:“我家主子身份娇矜怎么可能轻易抛头露面,还步行入宫?”
这些穿着绿色官服的官员顺着他的手势望向旁边停留的马车,遂道:“那就烦请你家主子下车,取出邀请函验证,才能步行入宫。”
干齐庸直身道:“我只是替我家主子上前通报一声。”
看着那些不得入内的人垂头丧气地从马车旁走过,唉声叹气道:“哎,连进王宫的资源都没有还怎么巴结高官晋升呢?”驾驭马车的干齐庸整理着衣衫朝检查邀请函的官员走出,有些人见他气度不凡但衣着却不够盛重,故而上前拦住他,冷冰冰问道:“敢问阁下是什么身份,进王宫是需要受到邀请的,请问您的邀请函呢?”
每个准备进攻参加赏灯节的高官贵族家眷等都排在城门口前接受检查,只有亮出接收到的邀请函才能入内,有些人没有邀请函就想暗中贿赂检查的官员通融,可惜全被邀请出列了。
夜里,干齐庸驾着马车朝王宫直奔而去,在距离王宫门口时就将公孙锦币他们全部放下车,然后继续朝前行走。
公孙锦币愉快地打了个响指:“就是这个道理!”
苏琚岚亮出私藏的金兔令牌,道:“有这东西,他们就算不希望也得让我进!”
“但是刚刚那婢女彩衣都没有提到今晚宫廷设宴的事,不就证明他们不希望我们去吗?”邵乐说道。
公孙锦币眼珠一转,瞟向旁边的苏琚岚:“你就直 ...
(接以郡主的身份进宫,反正你只要出现在王宫中就能引走大部分人的主意,那时候我们再接近混进去就容易多了!”
“怎么混?”邵乐追问道。
“喏喏喏——找到了!”公孙锦币抓着某张宣传单道,指着上面兴奋道:“这里说因为今夜王宫要举办赏灯节,所以要城内所有街道都燃灯。不如,我们今夜趁机混进王宫去?”
公孙锦币食指扣着脑门敲了敲,道:“稍等一下!”然后从怀里突然抽出大叠纸张乱翻,职业习惯——这些都是他今日入城随手接过来的各种宣传单。
邵乐问道:“可是我们要怎样见呢?王宫戒备森严,而且到处都是围墙。”
苏琚岚回道,既然这清陵城尊卑如此森严而黄国师又别有居心的避而不见,那她不妨配合下一下他彰显自己尊贵的身份。“如果黄静婴不见我们,那我们可以主动去见他。”
“这就叫‘充耳不闻’,所以我们也可以‘视而不见’。”
公孙锦币也就觉得那个彩衣的笑容奇怪到有些恐怖了,摸着浑身鸡皮疙瘩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跟那个彩衣说话,就像是在对牛弹琴呀?”
苏琚岚他们站在宅院高处直到马车在视野中消失了,这才翻身落回宅院中。
她便钻回马车中,扬长而去,但车帘偶然扬起的瞬间,即便车内无人,她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一贯的笑。这笑,不知道为何却让人看着心发颤,总感觉这笑只是张面具而已!
“是!”这些人顿时恭恭敬敬的点头。
彩衣呼唤无效后,依旧笑不露齿地看着旁边十六名下人,吩咐道:“那你们就呆在门外等待召唤。”
“本座有月昭伺候足以。”苏琚岚简短答道,然后率领其他人进府去。
“可是永固国向来好客,郡主圣尊驾临岂能没有下人伺候?”
“不用了!本座现在就已经累了,现在就要休息,门外站着的十六名下人你也带走,本座无需他们伺候。”
公孙锦币几人随即瞪圆了眼睛,又听得彩衣在门外恭恭敬敬道:“奴婢还未给郡主介绍完这府邸景色,还望郡主开门。”
彩衣顿时躬身道:“奴婢这就帮郡主拿回来。”可她后脚刚踏出大门后,苏琚岚猛然拂袖一扫,宅门轰然闭上。
苏琚岚跟在彩衣身后进了这间外表华丽内部装潢同样精致无双的府邸,待其他人也陆续踏进这屋后,苏琚岚忽然指着门外那辆马车道:“本座落了东西在马车内。”
彩衣又再度展开双手动情道:“喜欢郡主能够好好享受我们清陵城的文化,倘若招呼不周尽管开口,奴婢现在就带郡主进府邸参观。”
“还要两个月!”公孙锦币被惊得不轻。
彩衣笑不露齿道:“奴婢刚刚已经说过,不是每个人说见就能见国师或者君主的。但郡主身份尊贵,奴婢会将觐见安排到郡主的行程中,估计两个月后就能见到我们尊贵无比的国师大人。”
苏琚岚道:“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见黄国师?又或者是见你们的君主呢?”
马车停留在一座华丽的小宅前,彩衣领着他们下了马车,望着宅院门前站着八名婢女跟八名侍卫,她走到大门前,转过身依旧笑不露齿的对苏琚岚恭敬道:“这就是安排给郡主的府邸,请郡主入府休憩,明日中午奴婢再来接郡主继续游玩清陵城。”
终于、终于——“吱呀!”
公孙锦币听着这个彩衣公式化的介绍,整个头都大了,比在家被亲爹亲娘念叨着还要头大。
不得不说内环的景致简直是天上人间,街道比中环那繁华街道还要宽大无数倍,但行人很少也几乎都是穿着统一下人服装的人,而主子均是乘坐华丽的八人抬轿。至于所能见到的建筑,均是门前挂着石碑标有各种职称的府衙,幢幢都是奢华到极致。
马车顺着咕噜噜的声音使进所谓的内环之中。
彩衣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这里是中环地区,有着繁华的街道、学府、茶馆等诸多娱乐场所。至于内环则是重要人士的休憩之地,给郡主安排的休憩之地自然是在内环之内。”
苏琚岚冷齿笑道:“冲撞?居住在下环里面的也是你们永固国的人,他们就称不上你口中所说的‘百姓’二字?”
彩衣回道:“这些围墙对于我们清陵城来说非常重要,分外墙跟内网。外墙是抵御外面敌人,保护城内的安全。内墙则是维护秩序,防止那些生存在下环的人们冲撞了百姓们的安定生活。”
苏琚岚道:“为什么清陵城这么多围墙?”
没多久,几层高高的围墙矗立在前方,围墙下仅有一扇大门,那里重兵把守着。马车穿过这基层围墙后,四周景色霍然开朗起来,街道赶紧匡阔,绿荫萌萌,就连街道上走着的人衣衫也是整洁讲究的,似乎连身份地位都比刚刚那贫穷窟晋升了好几个档次。
彩衣继而笑不露齿的微笑道:“但是郡主等人身份尊贵,以后自然是不会往这种地方走。”
苏琚岚往外看,发现那些穷人望着这辆格格不入的华丽马车时,各个变了面色似是勃然大怒,使得邵乐有些惧怕地抓住苏琚岚的袖口。
从城外开始城内走,途径一片非常贫穷的地区,地面到处都是垃圾,随处走动的人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穷苦人家,不然就是脸上遍布刀疤等三教九流的凶狠人物,彩衣道:“这是清陵城的低环地带,这里居住着都是初来乍到的人们以及城里所有手工劳动者。”
每经过一座稍微有点特色的建筑物,彩衣必然口若悬河的介绍,即便中途被公孙锦币不耐烦的打断,她也闻若未闻的继续讲下去,在人看来,似乎就是一个我行我素的木偶。
马车车轮咕噜噜地沿着青石大路转动,车内窗户做得特别大,帘子已朝两侧拉开,使得外面的风景一览无遗。
邵乐他们看苏琚岚既然表明了态度,那也就不再追问,直接上了那辆华丽的马车。
苏琚岚唇角勾起冷峻的笑意,道:“那就有劳了!”
公孙锦币有些咬牙了,这名婢女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呀还是特意的?!专挑话听,不听的话就直接过滤掉了。
一辆改装过的华丽马车随即停了过来,彩衣伸手笑道:“请郡主上车,我们即将开始我们的观光旅程。”
彩衣回头维持着那笑不露齿的微笑,道:“国师此刻正忙着处理各种政事,不是说见就能见。而郡主你们如今已在清陵城,也不急于一时对吧。”
公孙锦币愣了下,猛地从苏琚岚身后跑出来追向这名婢女,喊道:“喂,你是不是没听清楚我们说的话?我们说要见黄国师!”
这名婢女彩衣闻若未闻地笑道:“太好了,开始我们的旅程吧!稍后我再将带你们到此地的新居,相信郡主你们绝对会喜欢的。”然后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率先朝某处走去。
“很好!”苏琚岚忽地笑道,“可是我现在有急事想见黄国师怎么办?”
...
“郡主猜错了,国师只是命彩衣来陪诸位游玩清陵城,他若要见自然会另行通知。”彩衣维持着面上那笑意丝毫不减,紧接着敞开双手抒情道:“欢迎各位来到清陵城,那么我们开始启动这场美妙之旅吧!”
苏琚岚危险的眯起眼:如果说能清晰辨别出自己是很正常的事,但月昭跟干齐庸才刚露面也能清晰唤出名字?他们这才刚到,一口气还没歇,那黄静婴就来下马威了。想到这,苏琚岚问道:“既然黄国师让你在这里等我们,是要见我们吗?”
彩衣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公孙锦币等人,逐一问候:“公孙公子、玉公子、邵小主、月昭姑娘、干齐庸先生。”
黄、静、婴!苏琚岚瞬间对那位未曾蒙面的黄国师竖起了无数道警惕线。
彩衣抿嘴笑不露齿地回道:“国师大人。”
公孙锦币怔了下,理智告诉他即刻躲到苏琚岚身后,而苏琚岚的眼神也是瞬间黯了起来,负手而立,威严道:“不知道你家主子是谁?”
这时,一名身材修长、穿着嫔服、戴着旗头的年轻女子就盈盈而笑地迎面走来,恭敬地福身道:“诸位好,欢迎你们来到永固国首都清陵城,奴婢名唤彩衣,奉命陪同郡主游览清陵城,实在是万分荣幸。”
但连续问了好多些以后,这些永固国子民对于他们这位黄国师除了满口钦佩后便是各种缄默,公孙锦币也不敢再多作追问唯恐遭人怀疑,就开始掉头找酒楼下榻。
公孙锦币率领着他们往前走,时不时对四周那些摊位出售的东西露出极大兴趣,没多久,就各人怀揣满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然后才开始见人就问酒楼下榻位置,随口掰掰永固国最近有何趣味可言,这位黄国师哇塞哇塞如何厉害等。
邵乐穿着一件略嫌简单但做工精致的素白色长锦衣,扶着淡粉色华衣裹身的苏琚岚下了马车,玉崔嵬身着冰蓝色的上好丝绸紧随其后,最后便是婢女装扮的月昭,但即便是婢女装也是用极好的棉丝织就。
“你们可以下来了。”马车外的公孙锦币吆喝道。
苏琚岚伸手挑起车帘,众人往外一看禁不住被清陵城的面积广大给惊住。这个王城的面积非常大,几乎是盗迆城王城的五倍不止,街道匡阔干净,行人来来往往。
一进城门,各种吆喝声扑面而来。
这话,让旁边那些进进出出的永固国人理所当然的认为又是哪国的富家子弟瞒着长辈偷跑出来游山玩水了,而公孙锦币的面容与气度、非富即贵的衣着也显然出自大家,自然没人怀疑他们有何居心,所以使得他们的马车穿过城门时,都没有士兵上来检查。
公孙锦币脖间特意悬着一个黄金打造的小算盘跳出马车,拍了拍这身金丝绣边的衣袍,伸着懒腰看着气势壮阔的城门,用特意携带殷悦国的口音讲述永固国的话:“啊啊啊!终于来到清陵城,听说里面盛产彩瓷,咱们游玩几次就挑些回去献给长辈们如何?兴许他们就不会怪罪我们偷偷跑出来游山玩水啦!”
干齐庸驾着马车终于在清陵城城门前停下来了。
好在公孙锦币是将众人修饰成别国富杂弟的身份来到永固国游山玩水,所以身份无形间高贵许多,并未像其他普通外乡人那般进入在永固国内受尽歧视,相反——是受到极大的欢迎!
在永固国内凡事都要有规有矩,老百姓的生活是按部就班的,律法严明,而权贵却是采取世袭制度,所以也尊卑分明,官民分明!
十日后,苏琚岚他们乔装成普通游山玩水的富家少年来到了清陵城。一路跋山涉水途径永固国诸多城池,看着那些完全如出一辙棱角分明的土黄色建筑,他们就已经领悟到永固国所谓的“规矩”二字!
019卷 传说中的黄国师终于露面
( 但他们不鼓掌——“啪、啪、啪!”却还是有沉重有力的掌声在这寂静的殿堂内响起,围拢在苏琚岚身边的人群顿时有了躁动,而最外群的人更是高声敬道:“国师大人!”然后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行道。ww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如梦方醒,想情不自禁地鼓掌却猛然想起这可是在自家地盘,而且还是自己国家的宗师被个来路不明的人打得如此狼狈,遂不好意思鼓掌,只能在心里默默赞叹。
……
“天……呀……地……呀……”
“这紫发少女到底是何人物?”
“怎么可能?”
水玲珑好歹也算是个中层修为的土宗,就这样简单被人秒杀了。一招!人家仅仅是用了一招而已,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个中层土宗给制住了。
秒杀!
苏琚岚的反击就只是瞬息间的功夫而已,使得那些正在惊叹水玲珑的旁人赶紧生生掐止了喉咙里的话。
喧闹的宴会一下子进了下来。
然而,这水玲珑看似华丽威猛的攻击,在苏琚岚眼中就如同那烟花棒一样,有点绚丽却非常渺小,渺小到她根本就不用动用任何力量,直接拂袖一扫就将水玲珑的所有攻击扫开,让这璀璨的土术瞬间烟消云散,然后瘦长白皙的手,就如同地狱鬼爪一样,再直接抓向水玲珑的脖颈,将她狠狠一掐,调离了地面被死死地挂在半空中。
旁边许多人情不自禁发出赞叹声。
“起!”水玲珑一声低吼,快步向苏琚岚冲去,双手竖在胸前快速捏诀,大厅内顿时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搁置着美酒佳肴的餐桌也摇摇欲坠,地面各种皲裂,然后砰砰砰地浮起许多尖锐得石头凝结成利器,如金蛇一般撕裂空气,汇聚成流,疯狂地朝苏琚岚涌过去。
水玲珑咬牙怒道:“我听你在放屁!”但稍微聪明点的颜红泪,因为燎丽这句话猛然间僵怔住,死死顶住苏琚岚像是极力回忆什么。
燎丽看着这两个死到临头的千金小姐,凉飕飕地哼道:“好心再提醒你们一句,跟她交过手的人,不是重伤就是死亡。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呀!”
狩乾顿时收声不语。
狩乾还想竭力阻拦闹剧的进一步发生,哪知道小金龙阴森森地磨牙道:“你要是敢再阻拦琚岚出气,我就变回原型把这里拆了!”
苏琚岚拂袖将狩乾再度紧抓袖口的手给扫开,顺带将小金龙搁在狩乾掌心上,单纯无害的笑道:“那行,就麻烦狩乾你帮我看好小红。”
水玲珑自我安慰后,指着苏琚岚,口气居然是自信起来了:“我就找你单挑。”
对,一定就是这样!
水玲珑心中顿时一咯噔,难道这个紫发少女比这条小蛇还要厉害?不对、应该不可能,自己刚刚那样诋毁她都没任何反应,若她是高手早就出招了,肯定是在故弄虚玄想让自己知难而退。
在旁的燎丽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水玲珑你可真是有眼无珠呀!你居然挑她打,要我是你,我宁愿跟这条小蛇单挑也好过跟她单挑!”
水玲珑古脖子道:“当然!但是你不许借助这条蛇,我们人打,否则就算你打赢了也赢得没脸面。”
苏琚岚挑眉道:“你确定你要跟我打?”
“你、你……我们是人跟人单挑,你拿召唤兽打有什么厉害的?”水玲珑指着苏琚岚说道。
这条小蛇是什么来头?这个紫发少女又是什么身份?
苏琚岚忍俊不禁,所有参加宴会的人却更是愣得不轻。ww虽然小金龙外形像蛇那般让人略是心生怯意,但它遣词造句就像稚嫩儿童那样可爱,所以让许多少女美妇忍俊不禁,也让许多冷静的高手望着殿堂头顶那个人字形大洞而嘀咕。
小金龙继续打着酒嗝,然后软绵绵地窝回苏琚岚的肩上,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她们好坏呀,居然动起手来了,把我吓坏了。”跟着苏琚岚和赢驷混过那么长时间,小金龙耳濡目染地学到什么是气死人不偿命。
无数人傻眼了。因为他们亲眼看到那只盘踞在紫发少女肩膀上的“小蛇”只是张口冲陆翠苕吼了一声,然后这陆翠苕就直接长发冲天、拔地升起、然后穿透殿堂屋顶消失在夜幕之中了!
只听得一声尖叫跟头顶噼里啪啦地重物坠落碎地声,狩乾再睁开眼时就发现陆翠苕不见了,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盯着苏琚岚,而殿堂头顶则出现了一个可疑的人字形的大洞。
“啊!”
“吼——”
“好吧,我不管了。”狩乾见状忍不住别开目光不忍心再看了,心里为这三个蠢女人默默祈祷。
在殿堂直接使用土术攻击,旁人忍不住被惊到了。
陆翠苕右手更是已捏成诀抓向苏琚岚肩上的小金龙,地面噼里啪啦的碎开许多细小石块然后一并冲向苏琚岚而去,“你这只愚蠢的畜生,居然敢跟你主人学说话顶撞我?!”
“臭女人,你是什么身份?我们要跟你决斗!”在宴会当中被只出生骂“丑人多作怪”,这令她们感到了极大的羞辱。
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
这三个少女一时间呆住了,但并非是因为小金龙口吐人言意味着它身份非凡而吓呆住,相反地——她们是被小金龙的话给激恼了,只知道居然有人敢这样侮辱她们?
盘踞在苏琚岚肩膀的小金龙张开喷着酒气的嘴巴,指着这三个千金道:“真是丑人多作怪!在她面前敢自称千金小姐,还自矜高贵……”能够口吐人言的动物,都是本领极其强大的神兽,或者实力强悍的魔兽等。当然,普通鹦鹉也是能够学人话语的,只是鹦鹉毕竟是模仿人类发音,而眼前这小兽说的话却是有自主意识,显然是通了灵性的!
苏琚岚忍不住掩袖笑出声,望着义愤填膺的燎丽道:“你还挺可爱的!”然后斜眼睨向那三位满脸鄙夷得意的千金小姐,这笑意顿时寒了下来。
而狩乾这动作无疑是加大了这些千金小姐的醋意,更多不堪的话语噼里啪啦地统统吐出来,砸得燎丽忍不住冲过来拽开狩乾的手,对苏琚岚身边道:“这回我支持你,如果你想要动手打人,我给你打下手。”
苏琚岚阴狠地盯住狩乾,再给他面子,那她面子往哪寻?
狩乾暗地抓住苏琚岚的袖口,祈求地摇了摇头。
大概骂到她们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全场焦点也丢尽颜面了,这三名少女赶紧收声心里已是懊悔至极了,于是觉得破罐破摔,水玲珑和颜红泪更是直接冲到苏琚岚面前,指着苏琚岚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女人混到殿堂里到底想干什么?想要攀龙附凤吗?也不掂量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冒充千金小姐还要不要脸呀?”
许多贵族人围拢过来,纷纷啧啧地摇头跟叹息,燎丽向来泼辣已是众人所知,只是没想到向来矜持优雅的颜红泪、陆翠苕、水玲珑也如此不知轻重。
那三个女人被燎 ...
(丽吼地也开始不甘示弱地叫喊起来,不过片刻功夫,所谓尊贵的殿堂还真变得跟市井巷道一样吵闹起来。
狩乾和尕娃不约而同地做出扶额的姿态,显然燎丽炸起来了是无人能去劝的,但苏琚岚却反而欣赏此时如此仗义的燎丽。
燎丽揪起袖子暴怒地截断话,“你们怎样?我告诉你们,你们给我竖起耳朵认真听着!一,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人物,二就算是,我们带进来的人,你们管得着吗?!”
但敌不过也得敌,女人间的嫉妒心就容易抹杀一切理智,颜红泪咬牙哼道:“这里是天子王宫,假如你们带的是身份跟我们同样高贵的千金小姐,我们自然管不了!但你们随随便便就带些阿猫阿狗的人物进来,把如此尊贵的殿堂弄得跟市井巷道一样,我们——”
燎丽出马再难听的话也照样吼得出来,所以这三名自持娇贵文雅的少女怎么敌得过?
这回轮到燎丽怒了,依这些女人的话是连狩乾的薄面都不给了?她也吼道:“这里也不是你们的家,我们带人来关你们屁事?”
尕娃就点头转身意欲领她离开,那三名小姐见狩乾跟尕娃求完情后就迫不及待离开,失望的同时就更是恼怒了,再度怒道:“狩乾,就算是你带来的人也得分清场合,这里是王宫,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
“刚刚宫外是看狩乾的面子,现在我给尕娃面子。”苏琚岚回道。
尕娃也立即上前低声劝道:“琚岚,我嗅到那边有我们永固国独有的龙果香气,我带你过去尝尝味道如何?”
狩乾顿时松了口气,朝苏琚岚躬身深深拜了一下,低声道:“郡主,也给狩乾几分薄面别与这种小人物计较吧。”
“原来是狩乾少爷带来的人,那就算了吧,只是一场误会。”这名铜将军闻言顿时松眉,哪敢不给面子。
狩乾抢在苏琚岚再度发话前,拱手朝那名武将和三名调拨的少女抱拳道:“铜将军、三位小姐,这位姑娘是我带来的贵客,她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四位能够给我几分薄面。”
不远处的燎丽顿时出现幸灾乐祸的笑意,但却拦不住尕娃和狩乾急忙上前救驾。尕娃是出自私心偏袒苏琚岚,而狩乾则是担心这些人图个一时嘴快却惹恼苏琚岚那就实在倒霉了!
那名武将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口气再度傲慢起来:“这位小姐,不知你府邸何处,麻烦你出示邀请函!否则我可要命人将你抓起来赶出去!”
在陆翠苕旁边的居中女子颜红泪顿时勾唇鄙夷道:“就是!我估计她这紫发头发又是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伎俩!谁不知道四国大陆生有紫发的人就只有白赤城那个苏琚岚,况且她充其量就只是个郡主,就算来到我们永固国也是地位低人一等。你居然东施效颦模仿别人把头发弄成紫色,虽然看起来这紫发倒挺自然的,但是怎么可能骗得过我的眼睛!”
这名武将顿时咒骂,反射性回道:“还真是没有礼仪的姑娘!”
苏琚岚冷冷瞅着这个武将,道:“关你何事?”
那名武将顿时转身盯着紫发蒙纱的苏琚岚,怔了下,似是怀疑道:“这位小姐,你的头发怎么是如此罕见的紫色?”
这名陆小姐指着苏琚岚道:“这个女人身份不明而且不懂贵族礼仪,我怀疑她是私自混入宫里意图不轨的!”
喧闹随即引来了几名负责殿堂秩序的武将,有名孔武有力的中年将军上前道:“陆小姐,这里是否发生什么事需要末将协助的?”
“放肆!你这个女人居然敢顶撞我们?”站在中间的少女随即纠着手中锦帕骂道。
苏琚岚缓缓抬起眼,气度依旧沉静,只是沉静中隐约有股让人战栗。她道:“三位,千金小姐的礼仪首要一条就是娴静少言、切勿多管闲事,依我看,你们似乎也没懂礼仪呀?”
这三名少女的声音很快就引来了旁边许多人的注意,目光齐刷刷地瞄向这边来。
苏琚岚慢慢扭过头,就看见三个身姿曼妙的少女满眼鄙夷地说道,似乎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在俯视着下人一般。她们的装扮显然都是精心挑选后的隆重,发髻缀满珠翠也的确美貌,但却因为如此众多的华丽装饰使得她们的贵气遮盖了少女应有的灵气。
冰冷的话语带着不屑。
待小金龙喝完了一杯后,苏琚岚招手又从婢女手中端来了第二杯酒,正准备要继续喂小金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真不知道君上为何要给这种女人邀请函?掩着面纱装腔作势,一点千金小姐的礼仪都不懂,不仅将宠物带进了进来,还将稀罕的美酒浪费在它身上!”
小金龙顿时搞笑的咧开嘴,飞快地咽了一口口水后,就将头钻入酒杯中吮吸起来。
苏琚岚看着金龙馋成这个样子,自然不会委屈它,就将手中的就被举到肩头处。
金龙缩成拇指细的大小盘踞在她肩膀上,看着苏琚岚手中亮澄澄的美酒,嗅着那香味一个劲儿的咽口水。因为许多千金小姐都有豢养可爱的魔兽神兽做宠物然后随身袭带,所以对于她肩上这个类似蛇般的魔兽并未过多关注。
苏琚岚自婢女手中接过一杯酒后,就站在角落暗地扫量整座殿堂内的人,只是她即便已薄纱掩面,但静静往那一站也能成就一目惊鸿,所以就轻易吸引了众多女人所簇拥的那些少年们投来惊艳的目光。
殿堂内有着不少年轻英俊的少年,就连尾随苏琚岚进来的尕娃和狩乾也瞬间都被各种熟悉的女人拦截住,有丰满的少妇、美貌的少女。不过这些莺莺燕燕因为有着名门闺秀的称号,所以即便眼中如何灼热动情,倒也举止优雅。
苏琚岚稍微嗅了下空气中的味道,女子的脂粉香远远胜过殿堂内的酒仙。
众多贵族正举着酒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频频碰杯,热情的交谈。
金碧辉煌的室内宫殿装饰得无比奢华,数百人赴宴毫不拥挤,尤其是殿内万灯齐上,各种巨大的盘龙柱,让人看得目不转睛,无疑彰显着王室至高无上的位置!
这场赏灯节,无疑因为苏琚岚的出现而愈发有看头了!
“琚岚等等我!”尕娃也加快脚步跟上去,狩乾急忙生拉硬拽着左脸刻“我不服”右脸写“不情愿”的燎丽跟上去。
许多人从未见过如此这名叱咤天下的岚郡主,百闻不如一见,也不由得被她举手投足间的气度与风采所震惊。
苏琚岚回望了他一眼,见狩乾暗地是为燎丽求情而躬身,遂点了头选择无视燎丽,然后朝宫门走去。此时自然无人再敢阻拦了。
狩乾赶紧抱拳Сhā入话:“郡主,这里夜寒风大,不如我们先进宫再说吧?”
燎丽正要顺势而说,但却支吾半天不知道怎么讲出口,所以只能瞪着苏琚岚手指了半天,再度让苏琚岚亮起得逞的微笑。
“请问我做了什么需要检点了?”苏琚岚站到燎丽面前依旧浅笑盈盈。
尕娃闻言面色微红,护短的燎丽赶紧道:“我哪有骂他 ...
(!喂,我明明是说你要检点好不好?!”
苏琚岚挑眉笑道:“燎丽,你这在骂尕娃是蜂还是蝶吗?”
燎丽环抱双臂斜睨着尕娃,即便尕娃再如何抑制情绪可他那情窦初开的微喜表情依旧难逃她深谙男女情事的眼睛,故而燎丽阴阳怪气地朝苏琚岚哼了一声:“苏琚岚呀,看不出你模样长得挺清纯端庄的,但即便名花有主了还敢到处招蜂引蝶?!”
尕娃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微笑上前:“琚岚,不知道你是何时到清陵城的?现下在哪里落榻?在清陵城还住得习惯吗?”
020卷 苏琚岚犀利讨人
(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的笑道:“琚岚城主大驾光临,本尊有失远迎真是太失礼了!”
苏琚岚维持着右手将水玲珑掐离地面的姿态,缓慢地别过头望向人群发声处——那条人群让道中,正缓缓踱步走来的一位阴郁清俊的中年男子。ww他步伐轻飘却看得出相当根底,声音低而慢,气若游丝却不间断。
还被苏琚岚吊离高空中的水玲珑还在不断挣扎,奈何双手双脚被束缚所以无法伤及苏琚岚,只能朝着迎面走来的男子楚楚可怜地喊道:“国师大人,救命呀救命呀……”
苏琚岚闻言顿时拂袖扔开水玲珑,一边看似嫌恶地拍着袖口灰尘,一边抬眼盯着他笑道:“……哪里。本座不请自来坏了永固国规矩,这才是失礼呢。”
黄静婴此时已走到苏琚岚跟前,彬彬有礼的笑道:“郡主能够大驾光临可是我们永固国的荣幸,怎会失礼?真正要说失礼地可是招呼不周的在下,以及——某些不自量力的货色!”
语气抖地转寒,他阴蛰的目光唰地射向摔地呻吟和旁边战战兢兢的颜红泪,然后拂袖冷道:“凡是跟陆家、水家、颜家沾亲带故的人,都给本座滚出来!让本座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好大的官,好大的能力教养出这些有眼无珠的蠢货,连刚封地称王的琚岚城主都敢得罪?”
话音一落,约莫有十几二十个同样衣着华丽的男女们软着脚跪爬出来,埋首跪在黄静婴面前连连求饶。
黄静婴垂眼高高在上地扫描这些跪地人,阴阳怪气地辨出各人的官位和名字,几乎是冷齿而寒笑:“居然有太傅之职?真不知道你们平日是如何胜任职位的?连自家的子女教养都管不好,还想指导王子王女?即刻给本座滚出清陵城,以后不要再踏入这里半步,否则凌迟处死!”
那些跪地的人全部愣住,待反应过来后急忙磕头求饶,而水玲珑和颜红泪更是痛哭鼻涕地喊道:“国师大人,我们知错了,求求您高抬贵手饶过我们吧!”
“同样的话本尊不希望重复第二遍!”黄静婴继续道,“惊扰了本尊的贵客,若不是因为杀了你们会更坏了殿堂的气氛,你们早该死了!”说完,朝苏琚岚微微鞠躬拜了一下,道:“本尊乃永固国之国师,见过岚尊驾!”
苏琚岚客气的回礼道:“苏琚岚见过黄国师!”然后拍了拍肩上的小金龙,尚有醉意的小金龙顿时晃悠悠地飞起来,身形陡然变成六七丈长,浑身鳞片闪烁着灿烂的金芒,头部一对金光闪闪的鹿角,一股强大的龙气自它身上发出,方圆百里的兽类全部匍匐在地。
它学着苏琚岚朝黄静婴点头行礼,然后再“嗖”地一声缩回刚才拇指粗的细度再度盘踞到苏琚岚肩膀上,撑不住醉意终于开始打瞌睡了。
……紫发!
……金龙!
“嗤”,殿堂各处顿时响起无声倒抽凉气的声音。由此可见,那眼前这蒙纱少女无疑就是白赤城那位苏琚岚岚城主,也是如今风生水起的双圣国圣族后裔之一的玺岚!
所有人瞬间震惊地鸦雀无声了,而水玲珑和颜红泪更是惊得踉跄摔倒在地上,痛哭鼻涕地发现她们刚刚污蔑的畜生居然是一只神兽金龙,而他们单挑的对象还是苏、琚、岚?难怪燎丽冷嘲热讽的说挑她打实在是自找死路!
苏琚岚如今对于四国大陆来说那可是标志性的人物,众人要么讨好要么远离,除了那些飘忽神迹的鬼神人物,四国大陆里的人根本就没有人敢、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地去与苏琚岚为敌!
那些无辜被这几个蠢女人连累的三族人,此刻都恨不得将她们三个直接生吞活剥了,平日脑子蠢爱嚣张跋扈也就算了,这种场合也不掂量掂量身份就跟人冲撞起来,以致于现在把三个大家族的基业全搭上了!
这些人的心都要哭死了。
黄静婴嫌恶地挥了挥手,立即有人将这些跪地难起的人毫不留情地拖走,让这场宴会的表面再度恢复了祥和与喜庆。
黄静婴拍了拍手示意众人继续饮酒作乐,然后笑着朝苏琚岚说道:“真是让郡主见笑了。为了向郡主赔罪,本尊先自罚酒一杯再敬你一杯。”然后招手换来一名婢女递酒杯,潇洒的一仰而尽,再端起第二杯优雅地伸向苏琚岚。
“黄国师真是爽快之人呀!”苏琚岚客气地回笑道,然后伸手碰触着杯子的另一端,手指轻轻触碰在手柄上。『』
这瞬间,在四周均是谈笑宴宴的场合下,尕娃却敏锐地嗅到一股强敌对峙的味道,于是迅速将自己的感知传播开。
果不其然,在他漆黑无光的世界里,前方几尺之外的两个人正浑身浸透着强悍力量的人借由一杯共同擎着的酒而较劲!
两股力量汇聚在酒杯正中央的一条线上,疯狂拼斗、无声咆哮,而杯中酒水更是被迫从中朝两侧翻滚而去。
可惜除了尕娃一人,其他人根本无法看出这两个谈笑宴宴的人物已经在暗地里较量了!以致于燎丽要伸手拽苏琚岚谈回之前的话题时,尕娃急忙伸手将她拽回来,低声吩咐道:“危险,你们都别靠过去!”
燎丽怔了下,狩乾也凝神望向两人抓住的那杯酒,良久才发现杯中酒水里正晃荡起各种细微涟漪但水却不外漏,不由得暗地惊得抽气。
“啪!”非常细微的一声脆响,也可以说是细不可闻。
这个酒杯忽然间从上到下平均地分割为两半,而杯中酒却没有洒出来,更是分割成两股各自依附在两边酒杯上再度翻滚。
苏琚岚若无其事地举着这半个酒杯跟半杯依附杯壁晃荡的酒水,对着黄静婴笑道:“国师敬酒,本座敬谢不敏。”然后仰脸而尽。
黄静婴则晃着手中这半个杯与半杯酒,冷齿笑道:“弄死了本座的膝下独子。琚岚郡主,本座敬的酒,你还有胆量敢喝下去?”
“黄国师不就是在酒水里下了点穿肠毒吗,我为什么不敢喝?”苏琚岚笑着将手中饮尽的半个杯子放回旁边屈膝跪地的婢女高捧过头的端盘上。
这个杯子脱离了苏琚岚的手中,杯底残留的那点点黑色液体顿时流了出来,滴在端盘上使得整个端盘出现腐烂,吓得那名婢女赶紧将端盘放在地上,惊慌失措地望着黄静婴不敢言语。
燎丽和狩乾在旁终于泛起心惊胆战的疙瘩了。
黄静婴如标杆一样的身材纹丝不动的屹立着,双目凌厉的光芒直盯着苏琚岚,整个身体就好像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他将手一晃,那半个酒杯顿时灭成渣滓徒留余烟袅袅,然后冷冷笑道:“有点本事,看来本座那蠢儿子死在你们手中也不算冤了。”
苏琚岚淡淡笑道:“听国师大人的语气,似乎您对您这个膝下独子也不甚满意呀?”
“每回看到一些稍微聪明厉害点的子女却偏偏总是别人家的子女,再看看本座这里,偏偏就这么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哼,只是蠢货再蠢也毕竟是本座的儿子,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你们直接杀了本座的儿子就等于是在 ...
(践踏本座的尊严。苏琚岚,这笔账不知道该怎么算?”
苏琚岚也凝起一抹柔和笑意:“不知道国师大人要我们如何算才能两清,日后相安无事呢?”
黄国师的眼底深处缓缓有一丝笑意浮上来:“杀了本座的儿子,自然是要赔本座一个满意的儿子!当然——”着重强调了“满意”二字,话锋再转:“本座没有重男轻女之分,只要满意就行。所以倒是可以建议郡主你……”
“国师想建议我什么?”
“反正傲凤国苏沐一家贪生怕事早把你撇清隔离了,想来你也是需要另觅良枝。而本座,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所以只要你代替那蠢货,他以往如何伺候本座你今后就如何伺候,对本座忠心、听话且无二心,本座可以对他的死既往不咎,而你也从此入我麾下,得到本座的庇护。”
“……”不远处旁听的尕娃等人纷纷诧异惊愕起来。苏琚岚间接弄死了黄钦思,这国师大人却反而要将纳她入麾?怪,实在是匪夷所思了!
苏琚岚慢条斯理的笑道:“听着国师大人的口气好像是要圈养我当一条忠诚的狗呀?”
黄钦思面上也是笑容未减一分:“本座对低贱的畜生跟废物都不甚赶兴趣,你应该庆幸你还能被本座当人看,想收你做干女儿,要不然就凭你们几个就能轻易进入永固国?本座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还敢送上门来,真是不知所谓、不知死活!”
苏琚岚依旧笑着,但是眼神瞬间犹如一池寒潭:“这还不是拜国师所赐?赢驷被您请过来,我们跟他感情如此深厚,当然不请自来,就算是龙潭虎茓也照闯不误!”
黄国师挑眉:“赢驷?听着名字有些耳熟却记不得是什么小人物了,本座向来不屑见这种人,还需要用到‘请’的字眼?苏琚岚,是人就得懂识相,要是不懂识相就跟畜生没差别。本座刚刚也说了对低贱的畜生跟废物不感兴趣!待宴会结束后,你随本座入宫斟茶叩三拜,从此就是我永固国国师之女,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好好跟随本座,安分守己。”
说完,这国师大人就准备转身去招呼其他贵客,苏琚岚挑眉道:“国师大人,我可没有答应。”
黄静婴唰地转过身来,敛了笑,冷了眼,便爆出几欲咬噬的杀意:“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苏琚岚袖子掩了掩嘴唇,轻笑:“国师大人刚刚敬的毒酒我都喝了,哪来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而这样优雅的姿态,也同样掩不住她眼梢处透出的眦睚欲裂的狠刹,没能镇住黄静婴,却也吓得尕娃他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道:“还是请国师大人把赢驷还给我,否则真正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可是阁下了!”
黄静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冷笑:“你要的赢驷我不知道是谁,但你确定你只要回他,不要其他人的命了?”
苏琚岚定定望住黄静婴的眼神亮得可怕。
王宫深深的巷道里,公孙锦币终于将邵乐、玉崔嵬、月昭三人成功领到深宫后院中了。一路走来都是奇花异草、珍禽走兽的奢华场景,看得他一惊一乍直呼有钱人真是太任性!钱再多也不能这样烧呀!
“好啦,我们就在这里分头行事。邵乐混入侍卫队,玉崔嵬去寻王宫最高处俯瞰地形,月昭则混入婢女行列,我去收罗消息。”公孙锦币甩手吩咐道,“一有异常就赶紧跑出宫跟干齐庸会合,大家注意安全。尤其是你,邵乐!有危险就立即躲起来,知道没有?”
被点名道姓的邵乐不满地嘀咕一声:“有危险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才不用躲呢!”讨厌,他能力最弱就总被特殊照顾!
“散吧散吧。”
话音刚落,四人顿时分头行事。
公孙锦币偷偷摸摸地在王宫巷道里潜行,发现这王宫大得太离谱了,又到处都是围墙跟围墙,墙墙不息,让他看着都觉得非常封闭就像生活在四面环壁的棺材一样!
他慢悠悠走着,偶尔经过花园凑见某些奇花异草就顺手摸走某些根苗果实,不消片刻,怀里揣得鼓胀了。
正举步继续往前走,花园花香陡然间浓烈起来香气甚至化作淡淡白雾如烟似雾地裹在公孙锦币四周,花香吐蕊更加芬芳。
“惨了!”公孙锦币直觉性知道不妙,把腿就要跑,几只钢铁打造的飞掌陡地从四面八方飞过来。他竖指一划无数火焰陡然升起围在四周成墙,但这些钢铁手掌显示是特殊打造地直接穿过火墙朝公孙锦币身上而来,共有五只,一只紧紧捂住他的嘴巴,四只按住他四肢,直接将他束缚起来。
那端,邵乐刚刚打昏某个侍卫然后脱到角落里换上他的侍卫衣服,就赶紧假装正经地在巷道里借着巡逻的名誉察看情况。
“喂——那边的,还不赶紧来入队巡逻!”不远处突然有名同样穿着侍卫服装但是腰带垂着一块红色令牌的中年男子朝邵乐寒声喝道,显然是带队巡逻的队长。而在这中年男子身后还有数十名与邵乐同样级别的年轻侍卫,个个肃面以待。
邵乐唯恐令人生疑就赶紧应了声跑过去入队,有些不甘愿地站到队伍中间随着队伍千金。
但他们走到某块大空地时,中年男子陡然间暗地打了个手势,邵乐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其他人已经闪身退出好几丈远,一个金灿灿的阵纹陡然出现在邵乐脚下,无数铁索从中抛来抓向邵乐。
邵乐知道事迹败漏了,赶紧捏诀召唤风将这些铁索刮斜,然后掉头朝宫外围墙的方向冲去,那十几个侍卫顿时原地扎马步瞄准邵乐出拳,戴在他们手上的钢铁手套顿时飞射而出,争先恐后地抓向邵乐而去。
同样的,月昭也被同样的手法所擒了。
玉崔嵬还不知道情况,依旧如鬼魅般穿梭在王宫巷道之中,努力寻找是否有赢驷的踪迹。猛然间感觉到地面有异样朝自己冲来,他掐着手中的蓝焰拂袖一扫,居然抓住了十几只钢铁飞掌。
“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会被发现了?”他皱眉,身子却在猛然间被狠狠拽下地面。因为这些钢铁飞掌后面还系着铁索,由地面十几个侍卫操纵着。
玉崔嵬身子下坠到半空中就紧急汀,翻掌朝地面狠狠一抓,那十几个侍卫站着的地面顿时冲起无数水柱将他们冻结成冰。
玉崔嵬这才断开铁索缓缓降落到地面上站住,可四面八方冲出了更多侍卫,无数只钢铁飞掌铺天盖地的朝他落下来,将他围得密不透风,还有一个嗤笑的声音在暗处哼道:“就抓差一个了!”
玉崔嵬耳尖听见这句话,也立即揣测到公孙锦币他们可能已经被擒了,立即飞身扑向发声地,熊熊蓝焰也呼啸而上,哪知道扑过去后,却是一个跟当初八大僧人困住苏琚岚使用的那个金色天罗地网一模一样的巨网,直接将他兜头网住了。
中计了!
玉崔嵬跌入网里后,立即被他们摔到地上拖着超前快速走,在他抓着网挣扎时,地面突然下陷凹陷到地底非常深的地方,然后又被他们拖着一直往前走。
玉崔嵬看见四周全是地下通 ...
(道,也不知道被他们拖着走了多长的距离就又停在一间密室的正中央。
他躺着的地面正中央地面绘制满满的迷迭鸟图像,然后边缘又被无数只白色蜡烛围满,无形间拼接成一个古怪陌生的阵法。有一个人就背手站在阵法的阵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天罗地网内挣扎的玉崔嵬,然后翻转着手腕低声犹如吟诵道:“玉崔嵬、玉崔嵬、玉崔嵬……听我号令、听我号令、听我号令……”
玉崔嵬魅蓝色的眸子顿时有了短暂的失神与忙让。
那人再道:“杀苏琚岚、杀苏琚岚、杀苏琚岚……”
四周那些白色蜡烛摇曳的火焰顿时飞速旋转起来,在玉崔嵬四周飞速形成一层层白色圆圈,在玉崔嵬眼中从小变大,从清晰变模糊,又再从大变小最后光芒投射到他这双茫然的眼中仅成了一点白光,然后倏地消失。
玉崔嵬魅蓝色的眼眸瞬间恢复光彩亮了起来,而天罗地网某处也恰巧弱了防御,立即被他抓紧机会挣脱出来。
四面八方的侍卫再度轰然而上,玉崔嵬立即冲天而起,直接穿透坚固的数尺厚地面,破地而出,掉头朝苏琚岚所在的殿堂冲去,即便那些侍卫紧追不舍却还是被他甩脱了!
暗处中负责催眠的人低声笑笑:“很好,我们不用再追了。”因为戏演足了。
苏琚岚还正与话里藏刀的黄静婴无声较量,旁人光看就已被这二人的气势施压而累得浑身颤抖。猛然间感应到殿堂外有股直冲而来的熟悉力量,苏琚岚皱眉,身形瞬间一晃就如烟雾站到殿堂大门口处,快步朝外踏出。
才刚疲惫眨了下眼的燎丽猛地发现苏琚岚消失了,急忙揉着眼睛四处问道:“苏琚岚呢?”尕娃伸手指向大门处。
苏琚岚跑到殿堂外面空荡荡的庭院上,感应到那股力量几乎是挣扎着朝这边直坠而来,她迅速捏诀将四周风跟地底水抽出来,汇聚到庭院上形成一层层堆叠的彩色云雾。
一股蓝色火焰从天而降,趋势非常猛烈,但落入到彩色云雾中后就慢慢停止坠落速度,最后被苏琚岚伸手抓紧了。
苏琚岚扶住玉崔嵬站好,从他肩上摸下一堆细碎的金色残渣,熟悉的触感引起了她对那好管闲事的八个臭和尚的恨意,但那八个臭和尚绝不会无缘无故出手,所以极有可能是其他人为了挑衅她与和尚们而故意用这种网作攻击的。
“玉崔嵬,是谁干的?”
“我不知道是谁攻击的。”玉崔嵬晃着脑袋站好身体,紧接着一脸怒容:“可是我估计公孙他们已经被抓了!”
苏琚岚暗中按住了他的手,然后掠了掠发鬓,眼波流转,徐徐望向身后道:“国师大人,你说得对,我现在不仅想要回赢驷,还必须要回公孙锦币他们——所有人!”
“可以,但你拿什么要?”殿堂大门处,黄静婴背手昂头缓缓走了出来。一轮明月当头,到处是光色如彩。
黄静婴话说得直白犀利,刺得苏琚岚心底一股火到底是喷涌了出来,她寒声笑道:“我不会给你什么,但我要你归还,你就必须给我原封不动的归还,一根毫毛都不能少!”
021卷 苏琚岚和尕娃联手破催眠
( 黄静婴啧啧两声:“哼,你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呀?”
“是又怎么样?!”苏琚岚回道,眉宇间的朱砂陡然亮了起来,四周风声顿如鬼泣,噼里啪啦地碎响接二连三的从那些亮起的灯盏中传出,然后灯毁火灭,四周萎靡华光逐渐被昏暗蔓延。『』要知道,她是绝对不希望她身边的人再出事!
黄静婴垂在袖中的手也暗地攥紧,头顶皎月与星辰更是瞬间蒙上血色雾气,隐约有闪电劈空而过。
尕娃他们才刚刚追到殿堂外的庭院中,眼见两人即将要动手开打了,尕娃情急生智喊道:“国师大人,君上驾到正在殿堂内召唤您!”
“尕娃,好歹你们还算是本座比较欣赏的后辈,有些事轮不到你们Сhā手就乖乖闭嘴勿惹是生非!”
黄静婴闻言笑着警告了几句,右手微抬,一张黄色符咒从他袖口中飘出,然后豁然自燃散发出异彩,一道道凤纹全部汇聚到符咒中,一声凤鸣后,符咒里就冲出一只金色的凤凰鸟嗖地飞向苏琚岚,金凤凰的飞射而出带动了强大的冲击波,巨大的能量波动使得四周空间都成了拱形。
苏琚岚站在玉崔嵬前方,双手交叉如花,一层华彩流光的防御结界顿时祭在前方将金凤凰挡了下来。她盯着这只由火焰组成却是栩栩如生的火凤凰,再口诀一掐,从四面八方召唤无数风刀风剑迅速将它肢解了。
黄静婴不为所动,双手轻抬继续喝道:“凤凰连!”连续五只金色的火凤凰再度飞射而出,凤凰所过之路全被炸裂。
苏琚岚一扬手,金龙顿时环绕她在四周咆哮起来,引得这五只凤凰停滞在四周不敢前进。金凤凰垂翼翱翔,整个天空都被它金光所慑,而金龙熠熠生辉,通体金色中隐隐透出月之莹白,越发显得孤傲冷然。
金凤与金龙各据一方,微微的嗡嗡声响起来,使得整座宫殿内的人都陷入了一种可怕的静默之中。
……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头这么晕?”
殿堂内的贵客们忍不住伸手搀扶着桌子意欲栽倒,而众人簇拥的那名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忍不住朝四周喊道:“国师呢?国师呢?”而宫廷那四周的侍卫和婢女早已被那嗡嗡鸣叫震得浑身颤抖,心神紊乱。
虽说是在清陵城王宫中,但苏琚岚动起手来却没留情,可黄静婴还得顾忌自己的地盘。他望着苏琚岚,感应到殿堂内混乱的气氛,眼角笑意越见冷冽:“还不给本座收手?!”
“当然不收手!是你先动手抓人、动手攻击,我完全是出于正当防卫。想要收手,那你就把所有人安然无恙的还给我!”苏琚岚回道,双手故作作势要狠狠敲拢,那模样显然是要制造更加厉害的后果。
黄静婴双眼冰的可怕:“居然还敢想威胁本座?你信不信你若是惊扰到圣驾,影响清陵城的和谐与安定,本座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清陵城的和谐与安定?”苏琚岚的语气有些微妙,几乎是幸灾乐祸了,“正好……我看国师大人架势汹汹有些仗势欺人了,而我听说按照规章制度想要觐见永固国君王还得等候两个多月时间。不如现在就趁此机会惊扰圣驾吧,顺便通知他一声人魔族即将攻击四国,赶紧做好准备……”
黄静婴撇嘴冷笑道:“哼。君上可没有时间理会这些政治上的琐事。”
苏琚岚挑眉:“人魔族企图吞并四国大陆也是琐事?”
黄静婴道:“对于永固国君王而言,延续永固国的传统文化、尊卑有序才是最重要的,颁布与此相关的法典才是他的天职。至于国家的其他杂务包括长官军队,自然是有本座亲身亲为。”
苏琚岚笑道:“听国师大人口气是不怕人魔族攻击,还是说这位永君王只是个摆设?压根就是你的傀儡,无权无势?!”
难怪呀,她在四国大陆内只闻永固国国师鲜少听人传闻永固国君王。
黄静婴客气道:“当然不是。君上可是最尊贵的身份,是永固国子民心目中的神。如此尊贵的君王怎么可能纠缠于日变万息的战争中?”
“这理由可真是冠冕堂皇地让人觉得好可笑呀——”
“住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永固国之内绝对不能提及战争,也不可能有战争,就算人魔族真的攻打过来那又如何?它们是进不了清陵城的,而永固国尊贵的人都在清陵城里,外面那些低贱的人死了无伤大雅。『』”
“国师大人,你的心可真是冰冷的让我叹为观止呀?”苏琚岚笑得眼睫微微颤抖,遮盖了眼中复杂而闪亮的光芒。“这番话说得真是理直气壮让我无言已对,可我又觉得听得好别扭呀。你们是身份尊贵的,别人就是身份不尊贵的,这尊不尊贵是怎么判断的?难道是根据官职等?那如果某天你们被推翻了,按照你的理论,你们不就成了卑贱的人?”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在哪里?!”殿堂内因为两人较量施压而显得噪乱起来,尤其是依赖黄静婴的永君王可是呼唤得急,所以让黄静婴有些微微皱眉了,道:“在这之前本座还对你们以礼相待,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将受到本座的监视。如果你们胆敢影响清陵城的和谐与安定,那么你们就会受到永固国最高级别的捕杀!来人,放了他们!”
他这一号令,几个人顿时踉跄地从角落里跑回到苏琚岚身边。
苏琚岚扫目一看,公孙锦币几人安然无恙地被侍卫们押在当中,可是赢驷还是没有在!她寒声问正徐徐走回殿堂内的黄静婴:“黄静婴,赢驷呢?”
“不知道。”黄静婴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苏琚岚咬牙盯着他的背影,才刚朝前迈出一步,四周猛然出现许多名穿着官服戴着钢铁飞掌的侍卫们。
一个熟悉的纤细身影急匆匆上前,欢快的笑道:“只要郡主们还在清陵城中,就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彩衣已为诸位明日旅程做了安排,相信郡主在清陵城会过得很欢乐。”
苏琚岚看着这个彩衣垂至腰间的黑发骤然间短到肩头,两只眼眶下有着明显的青紫色晕圈,但是笑容依旧笑不露齿,与以前如出一辙,仿佛是面具般的诡异。
她沉默地黯了眼神,不得不回到那座华丽宅院中休息。
夜深了,所有人沐浴更衣后就集中在大房里准备就寝,习惯昼伏夜出的玉崔嵬自然负责夜里的放哨。
其实宅院中有足够多的房间,但是整座清陵城洋溢着封闭怪异的气息,谨慎起见,公孙锦币就将每间房的卧榻都搬到主卧中,然后男女之间隔着屏风,大家和衣而睡。
苏琚岚的卧榻搁在靠窗前,在其他人陆续入睡中,她依旧单手支肘,脑海里重复回放黄静婴的每句话,默默念道:“听他意思,难道赢驷并不在他手中?!可是赢驷为什么匆忙写着‘黄静婴’三字,而黄静婴今夜又怎么这么轻易的放我们离开王宫呢?”
想着想着,一个小花朵忽然间从窗外砸到自己头上。
她摸着头 ...
(顺势望向对面屋顶上漂浮着的玉崔嵬,只见他瞪来:赶紧睡!
苏琚岚摸着旁边案几上搁着的糕点盘,手指一弹,糕点连盘就“咻”地一声飞落到玉崔嵬手中,然后微笑地朝他口唇比划了“晚安”二字,就舒舒服服地钻入被窝里,没多久就发出细微的鼾声。
玉崔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睡去,再斜睨其他人也已纷纷进入梦乡,这才满意地端着糕点盘站在半空之中,时刻警惕四周的动静。从以前曲高和寡、无心无欲的他,很难想象此刻的自己,居然会因为他们几人因为自己守夜才能安然入睡感到心满意足,或许这就是朝夕相处累计的情谊吧?!
约莫到了夜中旬的时候,也就是该睡的人已进入熟睡状态,当空的月色骤然皎洁、圆满如盘,“哐当”一声,一个糕点盘从高空中摔落下去,五颜六色的糕点瞬间碎向满地。
房内的人依旧熟睡中似有呓语,唯有随时绷紧神经的苏琚岚反射性的睁开眼,陡地瞧见扑面而来的蓝焰,立即双手往前一推,四彩华光轰然炸向四周。
其他人终于被吵醒了,惺忪睡眼随着整间房的狼藉、遍地火焰而纷纷瞪圆。
蓦地,公孙锦币指着正疯狂攻击苏琚岚的玉崔嵬,喊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吗?”
就在公孙锦币质问的微小瞬间,双目茫然的玉崔嵬再度快如利箭般的朝苏琚岚射去,双掌火焰毫无保留的使出了十成功力,狠狠击向苏琚岚。
苏琚岚旋身绕到他身后,一只手快速切入玉崔嵬右肩,急道:“玉崔嵬,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可玉崔嵬却立即翻身再度攻来,一股绝伦无匹的暴戾杀伤力从苏琚岚身后惊涛骇浪般的冲来。
苏琚岚快速抓住玉崔嵬的手推向无人的墙壁方向,这股力量顿时将半边房给炸毁了。她无奈摇头道:“果真听不进我说的话!你们快点让开,别被他伤到了。”
公孙锦币点头,“嗖”地那声像一颗冒烟的炸药飞速跑了。
邵乐他们却是赶紧上来帮忙拦抱住玉崔嵬的腰,这才让苏琚岚松了口气稍稍往后退。可玉崔嵬眼中却直直盯着苏琚岚,浑然不顾身上挂着的几人被他拖着,只顾强硬地往前走,口中喃喃道:“杀苏琚岚、杀苏琚岚、杀苏琚岚……”
苏琚岚皱眉盯着如此陌生的玉崔嵬,而前刻消失无踪的公孙锦币又突然间“嗖”地一声从她身旁钻出,道:“他是不是中邪了?”
回想起自己刚刚猜想黄静婴怎会如此轻易放他们离开殿堂,苏琚岚收起笑容,俏脸一寒,冷冷道:“差不多,估计是中了黄静婴的招!”
“啊!”玉崔嵬骤然间怒吼一声,额头那蓝纹瞬间扩大蔓延到他脖颈衣衫内,没多久又爬满他祼露在外的双掌。而挂在他身上的邵乐三人,登时被这股骤然爆发的力量给冲散开,摔得七荤八素。
这玉崔嵬即便中邪了也伤不得,可苏琚岚更不能伤得,所以眼见着玉崔嵬再度狂杀而来,公孙锦币二话不说拉住苏琚岚朝外面跑去,“快跑快跑!”
“轰隆隆——”蓝焰接二连三的在他们四周乱炸。
公孙锦币一边逃一边喋喋不休的骂道:“这家伙修为是不是又涨了?之前打架都没见他这么彪悍过?”才刚跑出院子,玉崔嵬就携着蓝焰挡在正前方,铺天盖地的焰火犹如燎原那般席卷而来。
公孙锦币立即闪身将苏琚岚推到前方。
苏琚岚捏诀道:“风沙作起!”平坦的青石地面顿时粉碎成沙,骤然间像烟雾那样快速上期浮动,而头顶月明星稀的金色也瞬间昏暗起来,越来越显得阴沉,狂风大作,使得这些砂石烟雾更是狂风飞舞,劈头劈脸的朝所有人打来。
渐渐地,整座庭院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晰,砂砾随着无数威力强猛的旋风迅速拓展到整个空间。玉崔嵬那双凶残凌厉却又茫然的眼神,也渐渐掩盖在这片由苏琚岚制造起来的风沙之中。
风沙中,一道身影快如鬼魅的清晰窜动,片刻时间就站到玉崔嵬身后。
玉崔嵬猛然朝后攻去,那道人影倏地消失了,直觉感觉到左侧有人也急忙转身,再度扑空。他接连空扑了几次后,忍不住有些懊恼的朝看不清的四周疯狂攻击。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利落地扣到他右手腕上,轻轻一掐,玉崔嵬右手顿时麻得无法动弹,只能用左手做残留攻击。可苏琚岚又再度扣中他左手手腕的血管,然后瞬间眼对眼面对面的站在他仅有半臂的距离前,双手顺着他的双臂滑到他脖颈间狠狠一击,玉崔嵬顿时闷哼地一声摔倒下去。
苏琚岚顿时拂袖扫开四周烟雾,让这些细碎的砂石重拾凝结成砖铺回地面,然后赶紧扶着玉崔嵬半坐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脸道:“玉崔嵬?玉崔嵬?”
玉崔嵬摇晃着脑袋慢慢睁开眼,看着苏琚岚不解道:“怎么了?”但烟雾散尽后,头顶圆月再度清晰映入他瞳孔中犹如那几百根蜡烛旋转凝成的白色光圈,他好不容易恢复清晰明亮的眼神又再度充满杀气,举起双手就要偷袭苏琚岚,但是他双手被苏琚岚的御血术弄得麻痹无力了,最终只有闷哼的痛声。
苏琚岚细微的观察到他瞳孔里的清晰明月,试探性伸手遮住他暴戾的双眼。果不其然——玉崔嵬的身体就恢复了片刻的安静以及质问:“苏琚岚,干什么呀?”
但随着她挪开的手,玉崔嵬就再度化身为暴戾杀神。
苏琚岚立即捂住他的眼睛,将他的头按向地面背对着头顶月色,道:“现在估计能听进我的话了吧?”
静待片刻后,就听见玉崔嵬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以及挣扎的身体:“喂,你按着我的头干什么?还有地面这么脏,你明明知道我讨厌灰尘呀!”
苏琚岚道:“你先别动!你中了黄静婴的招,只要看见月亮就会疯狂攻击我!喂,怎么你不攻击别人就单单攻击我呢?”
玉崔嵬顿了下,又再度挣扎道:“我怎么不知道?苏琚岚,你是不是梦游栽赃我?”
苏琚岚双掌并在他眼睑两侧,谨慎地捧着他的脸避开月亮转向那杯毁了一半已无法再遮风挡雨的房间,房内狼藉一片且遍布蓝色火焰,这样的打斗痕迹……她道:“你觉得是你梦游还是我梦游?”
玉崔嵬怔了下,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间破房,实在是想不起到底发生什么事后,他还是有点心虚的将目光收回来,无意间扫见了苏琚岚手腕上戴着的银铃——凶残凌厉之色再度充盈了双眼,满是杀气。
苏琚岚感觉到玉崔嵬重燃的杀气,立即撑着地面翻了个身退出去,玉崔嵬再度蓝纹遍身的疯狂起来,面无表情的念道:“杀苏琚岚、杀苏琚岚、杀苏琚岚……”
“琚岚。你刚刚不是说他是看见月亮才会疯狂攻击,你都捂着不让他看见月亮了怎么还这样?”邵乐急忙喊道,但见玉崔嵬攻击苏琚岚,立即抽出背后的弓箭,双手朝空中虚抓然后拉起弦,一股疾风凝结成箭架在了弓箭上,然后瞄准玉崔嵬头顶放射出去。
这只风箭飞到玉崔嵬头顶,随着邵乐口中的后于缓缓的 ...
(盘踞旋转起来,忽然变得如太阳一般刺眼火红,好像能够散发出万道光华,将玉崔嵬笼罩在其中。似乎是因为耀眼至极的芒光让玉崔嵬双眼刺痛,所以他忍不住伸手挡住眼睛,没多久又恢复神智,喊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好扎眼呀!”
苏琚岚抠起双手捏诀,道:“大手印!”无数只巨大的泥手顿时破土而出,冲天而起,盘曲纠缠地凝聚在整个庭院上空,将头顶圆月遮得密不可见,而在四周漆黑不见五指间,她再度燃起数十簇漂浮的焰火点亮视线,然后望向玉崔嵬,道:“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即便玉崔嵬在自己发疯时毫无意识,但他看见四周崩塌的景物越来越多,深知苏琚岚他们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皱眉道:“真是我被操纵了?可是我并没有任何意识。”
“或许这就是黄静婴的高明之处,操纵人却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苏琚岚说道,然后撩开被攻乱的刘海朝玉崔嵬走去。
好端端已恢复平静的玉崔嵬再度看着她手腕上圆圆的铃铛环,眼神再度凶狠起来。
“还来?!”公孙锦币几乎快被折腾哭了。
苏琚岚回顾玉崔嵬刚刚是因为讲目光凝结在她手腕上才瞬间失神,立即明白了不仅仅是圆月引发玉崔嵬发疯,而是所有圆形的东西,譬如银铃环!她赶在玉崔嵬扣指捏诀的瞬间功夫,快速拆下腰间绫带冲上前将他双眼捂住,然后绕了几圈打个结实。
玉崔嵬这才终于消停下来,束手无策地站在原地道:“那怎么办?”
苏琚岚道:“你还记得黄静婴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吗?”
“我都没跟他们怎么接触,而且他们想做什么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以为我是公孙还是邵乐呀?”玉崔嵬不服道。
一句话就拉了两个人的仇恨,以致于公孙锦币哼道:“那我们也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中了黄静婴什么招,所以知道怎么办?”
“还闹?”
苏琚岚瞪了公孙锦币一样,公孙锦币摊手道:“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办?”
苏琚岚只能自己想想办法,片刻后,忽地道:“我估计不是玉崔嵬是见过他们做了什么,只是不清楚哪些才是他们下招的招数!公孙,你能不能潜入尕娃府中将他秘密带到这里来?”
公孙锦币闻言,醍醐灌顶:“你是想利用他刻意感应别人双目所见的事?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交给我,半时辰内见。”
公孙锦币走后,邵乐忍不住问道:“琚岚,尕娃是永固国的人,难道你就不怕他跟那位黄国师是一丘之貉?”
苏琚岚回道:“尕娃跟傅仪一样都是痴迷宗术修炼的人,这样的人是不屑与人同流合污。况且,也只有尕娃能帮忙查出玉崔嵬的情况。”
不足半个时辰间,一盏未燃灯的巨型灯盏驮着两人猛然丛天而降,正是公孙锦币和尕娃。
尕娃感应到四周尚未平息的战火后,再加上来时路上公孙锦币长话短说的功底,他翻身落地后收回灯笼,立即争分夺秒地朝玉崔嵬的方向走去。
苏琚岚道:“尕娃,麻烦你了。”
“能帮上你是我的荣幸!”尕娃说道,然后伸出浸透了双色光芒的手掌捂在玉崔嵬的眼睛上,礼貌道:“那我们开始吧——”
022卷 囚室里的一块红布 寒朔纤尘
( 一股白光顿时浸入玉崔嵬蒙住的眼中,良久之后,又折射出一团影像投射在半空中。『』
苏琚岚拂袖望去,循着玉崔嵬之前所见额望见了那陡然下沉出现的地下秘宫以及无数暗道,还有最终那一场地布阵纹四周白蜡的催眠场景。
“这是黄国师所创的迷迭蛊惑术!”从活人眼睛制造回忆有些耗修为,尕娃收手时额头已浸出一层细汗,“如果不打算找黄国师解除的话,我们只能自己动手解除,但是还复杂困难,因为要制造相同的场景逆阵施展才能消去……发生什么事?!琚岚?”
“砰!”一股力量轰然爆发,一个与玉崔嵬回忆时所见的绘制迷迭鸟阵纹再次浮现在玉崔嵬脚下。
众人急忙望去,发现正是面色肃面的苏琚岚掰动手指按照刚才所见凭借过目不忘的本事将这阵法重纹出来,而绘完迷迭鸟阵后,她又再竖指狠狠一扣,无数火焰凭空而燃遍布阵纹四周。如此一来,倒真与催眠玉崔嵬时的阵仗几乎是无异了。
尕娃是又惊又佩服,忙道:“琚岚,快按照那人催眠时的捏诀手法逆行施展!”
“明白。”苏琚岚镇定的点头,手指迅速捏成那催眠者最后终结时的莲花散开姿态,然后一步一步从尾到头的合拢划动,熟练的让人震惊不已,到最后终于凝结成催眠者刚刚开始启动的并掌,低声喝道:“解!”
玉崔嵬浑身顿时散出一股白色雾气,立即被尕娃捏诀翻起来的土墙给遮盖到地底去,没多久化为无数蛊虫爬出地面,再被苏琚岚的冥火烧灭。她顿时上前想要揭开玉崔嵬的眼,但玉崔嵬却心有余悸的推开她的手,道:“琚岚,你们还是先退离我远一我自己解开以免误伤到你们。”
苏琚岚摇头一笑:“没事,我小心点就不会再被你伤到。我只是担心刚才逆阵解除催眠术不知道有没有成功,会不会对你造成其他伤害?”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他遮眼的腰带解开,再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
“伤我也总比伤你们好吧?!”玉崔嵬微微皱眉的斥责道,脸颊被苏琚岚捧在手中时,睫毛还是微微颤抖的,因为有些紧张地睁眼。
但当蓝眸对上那双漆黑似墨的眸时,他不仅仅看见苏琚岚冲他笑了下,还有其他人关怀耳光,心中莫名一暖,视线顺着她较好的面容挪向她手腕上戴着的银铃时——当真再度看到这银光环绕的圆形铃铛时,庆幸的是——他的神智还是清晰的!
眼神没变,这就表示……
“真的没事了。”
苏琚岚松了口气,阰玉崔嵬抬头仰望着天空那皎洁圆月后情难自控地抱住:“哈哈,我没事了!”
众人见状也喜从中来,但是没多久望着四处被毁的寝室和自身衣衫狼狈的模样,再望回安然无恙的玉崔嵬就又气又急了,公孙锦币更是跑过来开始指手画脚地指着玉崔嵬破坏财物。
既冷傲又别扭的玉崔嵬立即被他点燃了怒吼,看着两人吵来吵去,苏琚岚若无其事的朝月昭和干齐庸道:“先去分头收拾东西,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两人闻言顿时应喏,唯有邵乐不懂就问:“琚岚,为何?”
“我们刚刚制造出如此大的混乱,想必国师的人正在来的路上。如果让他知道我们已经解除了玉崔嵬的催眠术,只怕他还有更神秘叵测的下一招。”苏琚岚认真道,“再说了,他应该想不到我们不仅能够解除玉崔嵬的催眠术,还发现王宫地底藏着的通道。趁着这个时候潜入地下宫,兴许能有所获!”
公孙锦币转念一想,忽道:“赢驷极有可能就在这地下宫里!”
苏琚岚点头:“整个清陵城我都感应不到赢驷的气息,唯有这个地下宫深藏地底、神秘无比,我即便站在殿堂之中也感应不到下面居然有秘宫。所以说黄静婴如果真的抓了赢驷,那么也就只有这个地方可以藏人了!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找找看。”
其他几人闻言均是面色肃寒地点了点头,尕娃这时终于Сhā入话——“王宫中机关重重、守卫森严。琚岚,虽然我对皇宫地形也并非了如指掌,但至少比你们熟悉,我陪你们一起寻找小尊王。”
“尕娃,你是永固国的人,而我们是外人,这件事将你卷进来并不好。”苏琚岚问。
尕娃笑道:“这不过是寻人,我想不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走吧,抓紧时间行动。”
苏琚岚闻言也忍不住笑了一声。ww
这夜,在大批侍卫匆匆赶往苏琚岚所居住的宅院路时,七道身影快如鬼魅的潜入王宫之中,先后落到玉崔嵬回忆里曾出现地下室的广场上。
月黑风高,只剩四周宫灯昏黄,在微风中簇簇跳跃,映照着这几道身影狰狞扭曲。苏琚岚朝四周看了一眼,没有生人在近。
尕娃手中的天盏灯顿时亮起然后息怒没入地底中,试图感应地底宫的入口,但发现地底宫处被股强悍的力量包围着无法再轻易地窥视进去。
苏琚岚站在他身后,直接将自身十阶力量注入尕娃身上,使得尕娃的天盏灯的金光多了股四彩华光,悄无声息地钻入地底宫后再返回地面,然后“轰隆隆”的低鸣声,他们所站的地钻顿时缓缓往下沉,坠落过一段距离非常深的狭窄四面壁后才停下来,有一条黝黑地道往前扭曲延伸——就是玉崔嵬之前所见。
地道内没有灯。
玉崔嵬站在最前面拉着苏琚岚的手,一个人拉着一个人,后面依序是公孙锦币、邵乐、干齐庸、月昭,殿后的是黑暗光明对他均无意义的尕娃。
巷道里面的墙壁不是砖石打造,苏琚岚和尕娃根本无法通过土系宗法来感知前方情况。唯有风,靠着巷道里稀薄的空气,才能让苏琚岚和玉崔嵬辨别出情况。
这地下宫就像蜘蛛网似的错综复杂,他们尽量避开有人走动的巷道,绕过许多暗室,期间经过某一间传出整齐女声的暗室时,他们略是诧异的停下里,发现那个彩衣和其他衣着相似的婢女维持着福身跪拜的姿势,一行行一列列排得整齐,然后各个抬头露出相似地惊人的微笑,就是那种类似面具似的笑不露齿。
有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们对这群婢女念道:“诸位好,欢迎你们来到美丽的清陵城,旅程即将开启,相信你们会喜欢清陵城的。”
这些婢女顿时异口同声的跟念道:“诸位好,欢迎你们来到美丽的清陵城,旅程即将开启,相信你们会喜欢清陵城的。”
同样的话,她们面部表情一致、口齿一致的重复了无数次,直到苏琚岚他们走远了听不见为止。
难怪……为什么他们每次见到那个彩衣亘古不变的笑容都觉得很不自然!
走了很久,玉崔嵬带着他们突然在某间铁门前停下来,因为看这情况这里似乎是关押特殊人的地方,所以旁边守卫非常森严。
苏琚岚伸手抵在门沿上感应里面的情况:的确是一间关押人的囚房,正有微弱的呼吸声和……铃铛声传来!
...
( 苏琚岚反射性地看着手腕上的银铃铛,双手直接刺入铁门中将这扇厚重的铁门撕开,然后迫不及待地闯进去。里面的囚房非常大,但是最底处墙壁上垂着四条断开的锁人铁链,根本就没有人!
苏琚岚有些错愕地愣住,皱眉道:“不可能!我刚刚明明听见铃铛声的……”
她往前走去,其他人也陆续跨过铁门跟进去,待所有人都走入囚室中后——“轰隆”的一声,那扇被苏琚岚直接动手撕毁的铁门忽然间诡异般的并拢起来,然后地面又凸起无数道黑色门将这唯一出入口给死死堵住。
有个低沉幽缓的声音骤然间从四面八方传来:“从今天开始,你们不仅不再是清陵城的贵客,而是整个永固国的敌人!给本座将他们抓起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黄静婴!苏琚岚立即回头吩咐其他人作防御状,猛地听见头顶传来细细碎碎的铁链摩擦声,抬头一望,发现囚室头顶垂着无数条铁索,无数个戴着钢铁飞掌的侍卫攀附在铁索到倒立着,在黄静婴的“死要见尸”四字落声后,这些侍卫顿时咻咻咻地飞身降落地位,将他们团团包围在正中央——好一招瓮中抓鳖!
“大家小心!”苏琚岚说道,所有人立即做好攻防的准备。而那钢铁飞掌也顿时密集如雨的冲上来,苏琚岚挥手一扬,整间囚室稀薄的空气瞬间凝聚到她身边形成肉眼可见类似八爪鱼的枝条,疯狂舞动地将狂扫而来的钢铁飞掌狂扫回去。
那些侍卫抓着手中紧连钢铁飞掌的铁索,迅速抓回各自双掌,非常有默契地从四面八方甚至钻入地底强闯入苏琚岚他们之间,将他们分散开然后逐个围攻。
囚室内隔绝了水、土,只有火跟风可是正常操纵,瞬间火焰和龙卷风全都急急轰炸出来。其中将近有一百多名侍卫着重攻击苏琚岚一人,有些甚至攀附在墙壁上不断挥着钢铁飞掌远程攻击。
苏琚岚见状,双手狠狠Сhā入钢铁的墙壁中,平坦的墙壁顿时涌动如海浪,直接将攀附在墙壁上的侍卫给晃下来。她再抽出手狠狠拍在墙中,疾风顿时化作巨掌又将这些晃下来的侍卫狠狠拍扁回墙壁中。无数火焰接二连三地从她身上喷薄而出,挥洒如鞭的狂扫四面八方,在苏琚岚拂袖转身的瞬间,火焰条又盘旋如龙卷风瞄准最多侍卫汇聚的方向,轰炸过去,瞬间毁掉了至少三分之一的人。
囚室高处忽然间凸出一个观望的阳台,黄静婴站在观望台下俯瞰着苏琚岚他们的战斗行动,眉头一皱,有些嫌恶地拂袖扫掉囚室内疾风刮起后落在袖子上的灰尘,然后拂袖走回观望台内,这个突然凸出来的观望台就再度凹回去。
苏琚岚冲着黄静婴消失的方式喊道:“黄静婴要跑了,我先追上去!”宽袖犹如蝶翼蹁跹浮动,疾风凝聚到她脚下成云,托着她飞起来冲向那曾凸出观望台的地方。
她握拳对着观望台关闭的地方狠狠一击,刺眼的四彩华光爆射而出,将那里轰炸出一个大洞。
“小红!你留在这里保护邵乐他们!”苏琚岚将缠绕在发间的金龙朝邵乐丢去,然后一头扎入大洞中,玉崔嵬也腾空而起紧追上去,两人快若疾风地穿梭在黑漆漆的巷道中,最后追着奔进了一间四面红墙绘满奇图案的暗室中,正中央挖着一池银光荡漾的银水,延伸出无数细小支脉在整间暗室的地面和墙面。
苏琚岚看见黄静婴就站在银水前等着他们,明知这暗室有古怪,但苏琚岚和玉崔嵬仍是面无惧色的走进去。
她冷道:“再请教国师大人,赢驷到底在哪里?”
黄静婴哼道:“苏琚岚,你现在已经没有资格跟我说任何话。”
“没有资格的是你!”玉崔嵬指着黄静婴冷道,“我不允许你侮辱她!”
黄静婴阴测测的笑着望住玉崔嵬,道:“本座实话实说也算是侮辱,那么玉公子,你即将身体力行的侮辱可就更侮辱了。!”这怪话刚落,黄静婴那双眸子蓦然闪动着诡异的光芒,直直照射入玉崔嵬的眼中,在玉崔嵬瞳孔中再度形成一个白色光圈。
玉崔嵬的双眼顿时快速闪过许多画面:有黄静婴手下催眠者那顺势施展的迷迭鸟阵纹,有闪过苏琚岚逆流施展的迷迭鸟阵纹,许多白色蜡烛顺势燃烧,又有许多火焰熊熊燃起,到最后统统汇聚到他眼中,将他眼中光彩灼烧吞噬,以致于他再度只剩下一双茫然的眼神,然后浑身僵硬地转向苏琚岚而去,猛然发动攻击。
黄静婴勾唇哼笑了一声:“本座创造的迷迭催眠阵,你们当真因为是游戏随随便便就能解除的吗?”
苏琚岚料想不到玉崔嵬会临阵攻击,急忙翻身避开,蓝色火焰顿时从她脸颊边呼啸而过,几缕随风摆动还未停止的紫发,就这样被烧成灰烬,余火还顺着发梢继续烧向苏琚岚。
苏琚岚伸手掐灭这蓝焰,拂袖荡开玉崔嵬轰炸过来的火焰,斜眼瞟向那端一副看好戏的黄静婴,立即怒从中来,新仇加旧恨,翻身一转,白色冥火立即炸向黄静婴而去。
黄静婴是知道这冥火的威力,当下捏诀召唤出防御罩强行拦住,恨得牙痒痒地:“居然还敢对本座出手,真是无礼至极!凤凰!”随着他一声咆哮,暗室内的四面红色墙壁顿时有火熊熊燃烧,一簇簇、一团团,那火焰边燃烧边逐渐形成某种振翅高飞的鸟模样,最后一声清脆的鸣叫,一只嵌在墙壁上的金火凤凰围着四面墙壁振翅飞了数圈后,就从圈里飞出来,铺展开足足有大半个暗室大小的双翅,俯冲向苏琚岚。
苏琚岚前有这只厉害的金凤凰,后又有不忍伤害的玉崔嵬在偷袭,迅速捏诀在身边方圆两丈内祭起一个防御阵法,然后伸手将玉崔嵬拽入阵法中,强行扣住他的手臂跟他对峙。
金凤凰顿时口吐毒辣火焰狂轰滥炸苏琚岚的防御阵纹,但她不管,她盯着几近疯狂的玉崔嵬,伸手扣住他的天灵茓,四彩华光顿时强悍地攻入他的体内,使得玉崔嵬的身体软弱下来,有了点微弱的清醒:“苏琚岚,先别管我……别让他有机可趁……”
苏琚岚当然知道现在控制玉崔嵬会给黄静婴留下偷袭的空间,但此时若不根除玉崔嵬的催眠,更是腹背受敌。
果然,在她决定耗费一半精神气强行洗除玉崔嵬所中的催眠术时,黄静婴就猛然间冲了上来,双手狠如利爪的直直Сhā入她的防御阵法中,虽然暂时没能破开防御,但是却引得阵法四周火光窜动,显然是大受影响了。
黄静婴和金火凤凰分两头将苏琚岚他们堵在正中间,狂轰乱炸。
苏琚岚眼底燃起了暴戾的怒气,但灌入玉崔嵬体内的四彩华光却没有丝毫减少,随着她注入的力量,玉崔嵬意识潜在的操控术顿时出现了破碎的趋势,这也让黄静婴有些吃惊地加强破坏防御结界的速度,“苏琚岚,那就看看你是解除他的催眠快,还是本座破坏你阵法的速度快!”
“当然是我速度远远比你快!”苏琚岚斩钉截铁的笑了一声,四彩华光顿时完整的没入玉崔嵬体内,见那股潜藏得很深很深的阴狠催眠连根拔了出来!之前那些蛊虫只是表面的,黄静婴催眠术的 ...
(高招在乎啃噬人的思想!
看着从玉崔嵬眼底脑勺浸出来的细碎黄光,苏琚岚翻掌就将它们朝黄静婴扫去,黄静婴也恰巧将她的防御结界毁得差不多了,见状立即抬手反击,两股力量轰炸到一块去,瞬间引得整间密室东摇西晃,无数瓷砖轰然掉落,室中央的银水顿时晃悠着流淌出来,先是一小股一小股,后来这小水池居然是冲天爆发出洪流似得的银水,所过之处即便是钢铁墙壁也全被腐蚀了。
黄静婴皱眉,低声说了句,“哼,算你们好运,一时半会死不掉。”然后飞身跳到金火凤凰背上意欲冲出这件摧枯拉朽的暗室。
就这样想走?没那么容易!
就当金凤凰振翅高飞时忽然鸣叫地飞不起,整个庞大身躯还被某物拖着无法飞起。他回头一看,发现苏琚岚抓着紫芒鞭绑住金火凤凰的脚,大有拖着他和金火凤凰一起同奔银水找死的节奏!
黄静婴看着即将翻滚流淌过来的水银浪,哼笑了一声:“苏琚岚,真想不到你居然如此看不开想要自寻死路?而且看样子……还要将本座拖下水?”
“我自诩聪明怎么会想不开寻死呢?”苏琚岚笑靥如花笑得极其美丽,然后却还是暴力地拖着金火凤凰的腿朝翻滚过来的银水走去。“只是如果你不交出赢驷,我估计会生不如死。既然如此,我就肯定要拖你这个罪魁祸首垫背,我生不如死,自然要把你折磨的悔不该生!”
黄静婴面色微变,怒意面上升起,向来细若游丝却阴狠的语调终于有了怒意的起伏:“真是个疯子!”他深藏袖中的手,突然间散发出玄青色的光芒,还未攻向苏琚岚,苏琚岚那头静止垂落的紫发便早已飞扬起来。
苏琚岚感应到这股力量的可怕,立即松开金火凤凰的脚,抓起玉崔嵬火速朝门口奔去。
黄静婴也立即骑乘着金火凤凰冲天而去,破开地宫头顶从地面破土而出。
苏琚岚和玉崔嵬依旧奔走在地底迷宫中,因为那股银水越来越大,几乎就像整片海洋灌溉似的无穷无尽。他们快步重回公孙锦币他们还在战斗的囚室中,跳到金龙背上喊道:“小红,快走!”
公孙锦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琚岚和玉崔嵬投射出来的细线给捆着摔到金龙背上。那些侍卫正要从地面冲天追捕,哪知道一面墙壁被奔涌的银水冲垮了,大批含有腐蚀性的银水就这样迎面打下来,这些人来不及被高温灼烧得惨叫,就各个被银水腐蚀吞没了,整片囚室瞬间只剩下银水滚动的声响。
金龙驼载着他们迅速冲破一层层囚室也要往上冲,但途径还未被银水破坏的某间小囚室时,眼尖的玉崔嵬突然间惊声喊道:“琚岚,你看那里!”
苏琚岚从未听见玉崔嵬从未如此惊惶的语调,连忙望去,怔了怔,也不管不远处的银水急忙滚淌到那间小囚室,她就纵身跳落到地面去,在遍地断裂的铁链中捡起了一块沾着血迹的红布。
这是玄纹红袖的布料。天下间独一无二、极尽奢华的面料。
“是赢驷的。”她忍不住用力攥在手中。
“走吧!”玉崔嵬扭头看着即将逼近的银水洪流,手中蓝焰细线顿时飞射而出抓住苏琚岚,然后让金龙冲天而起,带着苏琚岚一并冲破地面,降落到安全的地方。
不过片刻,整个地底王宫都被水银灌注得滴水不漏了。而这些水银又很快凝结成坚固的钢铁填充满所有暗室巷道,公孙锦币他们站在王宫阁楼顶端看着那个地宫上方的广场。
有六七名夜里送宵夜的婢女正成群结队地从这广场上路过,蓦然感觉到地面微微晃动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四下张望,却没发现异常后就继续往前步伐整齐的走着。
须不知道,她们底下曾经潜藏着一个非常庞大的地底宫,却又在片刻前被水银灌满变成无了。
邵乐看着苏琚岚手中紧紧攥着的那块红布,担忧道:“琚岚,你没事吧?”
023卷 直闯王宫国师剧变
( 树欲停,而风不止。『』苏琚岚在屋檐上静立片刻后,就感应到王宫暗处又有了大小起伏的力量波动,越逼越近的杀机。她道:“看样子国师不仅不肯交出赢驷,还要硬杠到底!”
公孙锦币道:“我们只是想救回赢驷,就算闹得再大也情有可原,而黄静婴如果想杀我们的话可是影响两国……哦、包括你那双圣国,是三国邦交的事!所以我们现在完全有理由冲到永君主面前告黄静婴的状,不管永君王跟黄静婴是不是沆瀣一气,事情抖穿了他们再怎么样也得迫于局面有所收敛,给出一个交代!”
“所言有理。”苏琚岚点头,但她也知道有些事绝非这么轻易就能解决,但按照公孙锦币这个“轻易解决”倒是顺势逼出人或者事浮出水面!
公孙锦币顿时招呼大家回到金龙背上,然后指着王宫深处的君王寝宫,道:“让我们直捣黄——啊啊啊!什么东西呀!”
当金龙驼载着他们刚飞起来,公孙锦币这番豪言壮语还未慷慨说完最后一个“龙”字时,地面突然冲射来许多火球或者土球,若不是金龙身手敏捷避得过,大家早被砸成马蜂窝。
“不是吧?黄静婴这是绝不会让我们见到永君主的节奏呀!”公孙锦币娃娃哇地叫嚷道。
玉崔嵬白了他一眼道:“怕死你就往后面躲一点!”然后蓝焰霍然喷射而出,将冲过来的石球牢牢钉死住,沿着原轨迹狠狠压回地面,砰砰砰地将地面那些施展土术的宗师砸得一片惨叫。
“我就不怕!”邵乐此时也没那么惧怕,看着这些火焰球,十七支风箭上弦抛射而出,每支风箭一分为二化作更多风箭,直接将这些火焰球当中击灭。
金龙开始俯冲而下,苏琚岚站到金龙瞳孔中央,右手随手一抓,紫芒化作一把紫色巨扇。
“继续直捣黄龙!”她替公孙锦币补充完话然后纵身跃落到地面,看着迎面而来的几支重装骑士,手中的巨扇顿时狠狠朝前狂扇而去,几道狂啸的紫色飓风顿时将他们全部刮飞不见了。
他们继续朝前跑去,无数高手像拦路虎一拨一拨的出现,有些跑到各个角落然后操纵着飞石飞沙击来。
尕娃挥灯、邵乐射箭反击、玉崔嵬趋风转石、公孙锦币起火防御、月昭挥剑狂砍、就连干齐庸都拿出炼制的炸药反击。
苏琚岚冲在最前方,奔走中利落地翻身而起,以他们为中心往外拓展了两丈的圆圈界面顿时翻起无数道围墙,将他们围在里面受保护。然后这些围墙又随着苏琚岚推开的手势,骤然间朝四面八方那些攻击的将士压过去,瞬间就将他们掩埋在地面。
他们再度往前冲,势如破竹,无可阻拦。
当冲到永君主寝宫前那条的高高阶梯时,阶梯上出现了无数个土宗师,他们各自举着重如千金的龙牙石,瞄准苏琚岚他们用力抛射过来。
邵乐尝试地射出一箭,但这龙牙石坚硬无比,风箭击在龙牙石上顿时断裂破解了。他禁不住“啊”地喊了一声,道:“大家小心!”
苏琚岚顿时后退一步,扣指。
数以千计的龙牙石顿时掉在苏琚岚他们四周边,引得地面凹陷震动,浓烟四起,将所有人掩埋其中。
那些土宗站在阶梯前紧紧盯着下面的动静,久而久之发现下面寂静的有些可怕。他们面面相觑后继而再度观看,直到浓烟散去后,龙牙石扔得到处都是,但却在阶梯下面有一个凸起的小山丘,是砖石层层叠起形成的坚硬防御,边缘还有各种颜色的力量流转着。
他们眼神蓦然一沉。
这个小山丘蓦然像花朵朝四周散开,里面七人毫发无伤地挺立如松,浑身各自浸透出不同颜色的力量护体!
这些土宗心口顿时一颤,险些跪下了。
他们急忙继续往下投着龙牙石,许多将士更是沿着阶梯挥剑挥刀冲下来。
苏琚岚和尕娃顿时站在两侧,同时朝这条阶梯伸出手,这条由白玉石头一阶一阶堆砌而成的楼梯瞬间变成一条白色滑梯。
“啊!”站在楼梯上的将士顿时尖叫连连的滑落下来。ww
尕娃脚一剁,他们七人所站地这块约莫四尺长四尺宽的地面,顿时升起来地面切割成倒三角形状,然后沿着这条白色滑梯非常迅速地逆势上升。
他们上升,而沿途却是无数将士往下滑落。这场景看着竟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尕娃操纵着浮石的地面将所有人送到阶梯上面端。
原先那么投龙牙石的土宗顿时从两侧攻过来,苏琚岚和尕娃两人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位置,各自朝一侧推出双掌,两道厚重的土墙同时祭起来,朝两侧飞速推过去,两侧土宗顿时像球被撞飞了。
再度往里面直闯,寝宫内所剩无几的侍卫也急忙冲出来,苏琚岚扬手一扫,那些侍卫所站的地面顿时迅速高高升起,直接将他们顶到屋檐顶端破屋甩出去。
轻车熟路得尕娃带着他们一直往前冲,直到那扇超级豪华的黄金龙门就在不远处,情不自禁喊道:“琚岚,就在前面了!”
“尕娃,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接下来你不宜再Сhā手就交给我们可以额!”苏琚岚边跑边说道,尕娃思索了会儿道了一声“好”然后就退到旁边角落去,看着他们冲到龙门前。
苏琚岚站在这扇绘满龙凤吉祥的巨门前,拂袖一扫,这扇四人高约莫需要十个壮汉才能推开的大门,就这样直接朝内里倒塌下去,雾霭四起后,一条翡翠绿地毯朝前眼神。
殿内的华丽宏伟超乎众人想象!
他们顺着地毯朝前走去,在地毯前端高处摆放着尊贵无比的龙位,有个气度雍容华贵约莫三十岁左右的黄袍男子正襟硒,数十名大臣在他面前正讨论着话,其中包括黄静婴。黄静婴此时站在里面跟着众人言笑晏晏,好似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门轰然倒塌后,将他们惊地望来。一看见苏琚岚这些半生不熟的人直直走进来后,有位武将指着他们喊道:“没有召唤你们居然强行闯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
又有人辨认出苏琚岚的身份,喊道:“岚郡主,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未经召唤就强闯皇宫,还毁坏了议事厅的大门,这罪可不小呀!”
苏琚岚直走到他们不远处才停下来,负手而立,冷道:“我已经先礼后兵了,可是你们三番四次阻扰我,让我不得不以这种方式亲自找君上谈一谈!”
黄静婴满脸好无辜地站在永君主前方,急忙叫来十几名宗师挡在前面,指着苏琚岚对永君主严肃道:“君上,据说这位岚郡主之前已将傲凤国王宫搅得鸡犬不鸣,如今故技重施,看来绝非善类呀。”
“黄国师讲这话时可真是一脸真诚、看似童叟无欺呀,让我不禁为你这高超演技深深佩服、佩服呀!”苏琚岚拊掌地讥笑道,口气显然是有怒意。
黄静婴挑眉看着她,道:“苏琚岚,姑且不论你曾有过的郡主身份,你如今也是数座城池之主,举 ...
(足轻重,在其他泱泱大国的君臣面前怎可如此无礼?”
许多朝政纷纷点头斥责“是呀”,然后是一堆“怎可如此无礼”的官腔话。
苏琚岚道:“黄国师,你暗地里损我几招不就是想激怒我吗?所以就算我现在指着你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心里也早就乐开了花,就别口是心非的说些你我心知肚明的冷笑话了。”
黄静婴含笑的眼神顿时有点变寒了。
苏琚岚盯着他的眼神却渐渐泛起笑意。
永君主颇有些威严道:“岚郡主,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如果你不是居心不轨,为何强闯朕的议事厅并毁了大门?要知道朕也是前半夜才知道你到了清陵城,就彻夜召唤朝臣商量如何好好招待你,毕竟你如今堪称天下表率,一言一行皆是谨慎。可是你如今这番行为,着实让朕觉得非常无礼!”
“君上。”苏琚岚转眼间突然敛起怒意,温柔有礼地福身拜了一下。这一转变,更是让黄静婴眼底冷冽的笑意越发冷却。
永君主和其他朝臣见苏琚岚突然间这番有礼有节,也不由得一愣,不知道下文该如何接。
“君上,本座代表白赤城、道临城、冀论城、水月城、福良城等十一座城池造访永固国,愿永固国国泰安康!”苏琚岚微笑着强调自己比以往更加强悍的身份,然后这笑容可掬再度瞬间变成肃寒正经:“这礼行得还可以吧?假如诸位再挑不出本座有何无礼行为,那该轮到本座质问永固国的无礼举动了!本座对这王宫地底藏着地底迷宫并不赶兴趣,可是本座要好好问下永君主与黄国师,为何将傲凤国的小尊王捕捉到这里困住?又为何强行催眠玉崔嵬刺杀本座?麻烦诸位给个合理的交代,否则——本座不得已要兵戎相见了!”
“放肆!我们永固国怎么会做要挟人的小人行径!”有些鲁莽的人听着苏琚岚威胁的口气顿时勃然大怒,但也有人冷静地听出问题,难以置信得问道:“我们这王宫地底有迷宫吗?岚郡主,而且你又有何证据证明小尊王在永固国中?”
苏琚岚亮着一封仓促写有“黄静婴”三字的纸条和一块沾有血迹的玄纹红布,指着黄静婴道:“这纸条是小尊王失踪前匆促写就藏在书房暗格中才不至于被毁掉,而这玄纹红布天底下也仅有傲凤国的小尊王拿来做穿戴之物,是我今晚在王宫囚室中找到的!”
“真奢侈!这玄纹红衫可是玄蚕吐丝之物,既是昂贵之物亦是药引之善,居然拿来做衣衫穿,实在是暴殄天物!”不少识货的人情不自禁的咋舌,但更多的是哗然,然后难以置信地望着永君主和黄静婴,毕竟他们既不知道赢驷失踪之事更不知道王宫地底暗藏迷宫之事。
永君主有些震惊地盯着苏琚岚手举的证据,脱口而出道:“王宫地底有迷宫?朕怎么不知道?!岚郡主,你此话当真?”
“君上,这王宫历史悠久从未有传过地底迷宫之说,就算后期修建也是极大的工程,您长期呆在王宫中,王宫的一举一动皆由您掌控,倘若真有迷宫不可能连您都未曾听说过。所以这位岚郡主的话,当然不能当真!”黄静婴昂首自信地哼笑了一声,“至于这块玄纹红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永君主闻言,有些相信的点了点头。于是那片朝臣又再度倒回去,斥责苏琚岚造谣生事。但是还有些年级稍轻的官员,凭借以往对苏琚岚事迹的了解与研究,不大相信苏琚岚会是那种造谣生事的人,遂道:“倘若要验证岚郡主所言是真是假,很简单。既然郡主进过地底迷宫,可以带我们大家看下不就一目了然。”
“是呀是呀!”又陆续有人附和道。
黄静婴潇洒地拂过袖子,慢条斯理地走到苏琚岚面前,笑道:“没错。要证明岚郡主是不是在睁眼说瞎话,大家直接眼见为凭就可以,烦请郡主带路让我们见见这所谓的‘地底迷宫’吧!”
黄静婴眼底满是赤祼祼的笑意,苏琚岚怒极生笑,薄唇深深抿成一条直线:“你猜到我会到永君主面前告状,所以故意破坏那水银池把整个地底迷宫给淹没了。就算我现在带你们到广场入口,所有人也见不到迷宫,顶多能感应到地底下已凝固的水银。黄国师,你确实好算计!”
邵乐在旁忍不住Сhā嘴道:“但是就算大家看不到迷宫能感应到地底下的水银,也知道我们所言不假呀!”
黄静婴闻言大笑出声,让苏琚岚皱眉示意邵乐先别说话,她道:“当然不能证明!因为永固国建筑大多采取砖石钢铁所造,一般地面都会被压垮,所以许多宏伟建筑包括王宫都在地底灌注水银,让水银凝聚成状做坚实地基,后面才开始搭建建筑。”
这回轮到黄静婴忍不住为苏琚岚鼓掌三声了,玩味笑道:“岚郡主,你果然是见多识广呀。只是你既然知道我们永固国有这种习俗,那怎么还冒险用这种理由来污蔑呢?这可是与你的聪明才智极不符合呀。”
永君主和朝臣也纷纷点头。
苏琚岚跟黄静婴此时就好像是辩论双方一样。
她笑意不减,反问黄静婴:“那请问黄国师,您觉得我的聪明才智与你身后那些朝臣比,谁更高?”
嗯?突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好多人都愣住了。要是黄静婴如实回答是苏琚岚更聪明自然是有损永固国臣民的形象,但要是昧着事实偏袒自家臣民,自然是说不过的。所以黄静婴一派雍容自在道:“这要看比的是何事。有些人的聪明才智擅长舞文弄墨,有些人则擅长指挥兵马,而有些人则擅长玩弄小聪明耍计量,所以不知道郡主你的‘比’是比哪方面?”
不愧是国师大人!字字扣理却不失颜面。大部分国师党的朝臣几乎要眼冒红心了。
苏琚岚嗤笑出声:“姜还是老的辣,但小的也不差!既然我明知道永固国地基都会灌注水银,那按照我的聪明才智会冒险到拿着永固国上下皆知的常识来造谣生事吗?”
“言之有理!”如果苏琚岚他们不知道情有可原,但永固国老小男女都知道要搭建建筑必先灌注水银,他们拿王宫地底有水银之事来证明王宫地底有迷宫,如此蹩脚的理由怎么可能出自曾经扶持白赤城壮大、囊括十几座城池被世人追捧的苏琚岚之口?
黄静婴料想不到苏琚岚的能言善道居然快赶超自己了,不由得有点吃惊。但地底迷宫已经被水银填满是不可能再曝露于世,所以苏琚岚是拿不出证据来揭穿他!他的自信自然毫不减少。
就在苏琚岚与黄静婴眼神交战的时刻,那位永君主自诩聪明道:“确实按照各位朝臣所说的,只要能见到地底迷宫就能证明岚郡主所言是真是假。可是按照郡主所说现在迷宫又被水银灌满,而永固国素来又有使用水银填充地基的作法,所以证据显然不足。但雁过留痕蛇过留迹,假若真有迷宫存在总会有其他痕迹留下来,虽然朕非常相信国师大人,但是未免落得因为偏袒自家人而使得郡主蒙冤的评论,朕就派人去郡主说的地方寻找是否有其他证据。来人,给朕好好搜一遍广场,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数十名侍卫顿时领命离开 ...
(殿堂。
公孙锦币他们闻言有些欣喜却也有些焦急,因为按照苏琚岚刚刚所说地底迷宫只剩水银,根本就没有其他证据遗留了!
黄静婴嗤笑地看着苏琚岚,用着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笑道:“现在再搜,能搜出什么吗?一切尽在本座掌控之中!”
苏琚岚同样用只有黄静婴能听见的声音回道:“我当然知道现在搜是搜不出任何证据,只是过来给你一个警告而已。只不过看样子,这位永君主的智商有些令人捉急呀,明知道搜不出还要去搜?而且他不仅笨还傻,整个永固国都是以你马首是瞻,他好似没将你当眼中钉反倒是事事依靠你,真是毫无君王之范呀……”
黄静婴啧啧含笑,唇边笑意加深,冷嘲毒舌在这一瞬爆笑而出。“苏琚岚,本座之前已经跟你说过这里是尊卑分明的国家,君主的职责是制定维护尊卑的法律这就足够了,其他的自然是由我负责。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不会像你这番不自量力!”
苏琚岚回笑道:“黄静婴,胜负还没定呢,我认为不自量力的还是阁下呢?”
“哦?可是本座觉得胜负已定,你输得很惨了!”黄静婴啧啧笑道。
苏琚岚依旧微笑,两人目光对接,好似有火星迸射四溅,凡是有修为的人都能被这股古怪而烦躁的杀意影响,这杀意宛若长河之水,不可抑制,好似随时要拼个你死我活!
无形气压骤然威逼四周,空气凝窒得让人不能动弹。
有些人想要开口说话,却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力气出声。
“报告君上!”那些去搜寻证据的侍卫忽然间快速去而又返,在永君主面前屈膝跪道,“广场下确实都灌满了水银,但卑职和土宗在距离广场约莫百丈远的池塘底下发现了两个废弃的地道口,根据现场情况是不久前崩塌废弃的,里面仅有少数水银,按照流动痕迹推算是从广场那边留过来,但因为水银不足而中断绝留,所以这些地道口才没被破坏掉!”
“什么?!”永君主和朝臣们惊得面色大变,而公孙锦币他们亦是一惊一喜,唯有黄静婴和苏琚岚面露露出的表情与众人格格不入。
黄静婴微微皱眉,整个地底迷宫都是他静心制造的,所以要毁灭迷宫时所使用的水银一分一毫也是静心计算过,不可能会中途断流空余两个地道口的证据。
而苏琚岚也是暗自惊讶,因为她深知黄静婴机关算计的手段是不可能留出这种看似隐蔽实则在聪明人眼中是非常明显的证据!
永君主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黄静婴,用着悲哀的语调说道:“国师大人,枉费朕是如此相信你,想不到你居然背着朕在王宫休憩暗道、绑架小尊王,企图毁掉诸国邦交?!来人,给朕拿下黄静婴,压入天牢中重重看守,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许接近他!”
局面瞬间陡转,有人欢喜有人愁。
苏琚岚面色肃寒地盯着永君主和黄静婴的君臣变动。她眼尖,从头到尾都只观察永君主和黄静婴尤其是后者的反应,若说永君主变脸的速度快得有些出乎意料了,但这黄静婴瞬间变成阶下囚后,面色未变,嘴角反倒是溢出似笑非笑的古怪笑意。
这让苏琚岚隐隐觉得不妙,事情不对劲!
024卷 比苏琚岚提前造访的魔君
( 那些侍卫见永君主要捉拿黄静婴均是面面相觑,显然在他们心目中黄静婴的地位比永君主更高。『』
永君主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被苏琚岚清楚地捕抓到了!
大部分国师死忠党的朝臣喃喃哭诉道:“这一定是冤枉的!这一定是冤枉的!”他们甚至越过永君主直接斥责苏琚岚等人的栽赃。
苏琚岚此时忽然选择沉默地观望,同时暗地示意公孙锦币等人全都不许再轻举妄动!
“朕也希望国师是被冤枉的!”永君主见状,忽地转变了一种痛心疾首的口气道:“国师多年来为国家尽心尽力,虽然证据确凿,但朕实在是不愿意相信国师会做出这种事来!国师,您放心吧,朕相信你是无辜的,会竭力找出证据证明你的清白,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这段时间内必须委屈你呆在天牢之中了。”
如此苦口婆心的劝说非常符合情理,也兼顾了国师死忠党的心情以及给足苏琚岚面子的交代。黄静婴眉梢微微一挑,似是有些诧异这位永君主此刻的圆滑表现超出自己向来对他的评估了。
黄静婴眉梢微微挑起,非常配合道:“臣遵旨,愿意呆在天牢等待君上还臣的清白。”这样一说,那些侍卫这才上来将黄静婴带走,不过黄静婴临走时朝苏琚岚投去一记似笑非笑的眼神,那似是在说“我等着看一场好戏上演戏呢”。
苏琚岚皱眉。
继而又再听见永君主道:“那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前往池塘边查看那几个出口。”
朝臣们顿时簇拥着永君主走下王位朝外走去,不过永君主却特地在苏琚岚身边停下来,邀请苏琚岚一起去查证据,毕竟将黄静婴投入天牢很大部分是苏琚岚导致的!所以那些国师死忠党此刻望着苏琚岚的眼神,不甚友善。
苏琚岚呵呵笑着随同永君主前往那些侍卫们发现的地道。确实是在距离广场比较远的地方,用侍卫们那句“距离远故而水银流动中断”的解释也是天衣无缝,从现场看也确实能证明这地底藏有迷宫。
所以苏琚岚的指责一:黄静婴暗建地底迷宫居心不良,得到了验证!
即便众多国师死忠党依旧难以置信,但证据就在眼前不得不信,可还是有个别人死撑道:“宫中有迷宫也不一定是国师所为呀!”
无需任何人Сhā嘴辩解,永君主又非常公正严明的说道:“确实是!但朕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即刻派人前往国师宫殿搜查,看看能不能搜出其他证据来。”这名永君主表面说是非常相信黄静婴,但搜寻各种不利黄静婴的证据的手段又非常速度。
不过瞬间,数百名穿着稍微有些特别的侍卫突然间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领命后就直奔黄静婴的寝宫而去,这些侍卫的态度非常果断,似乎是死心塌地的效忠永君主,完全不像刚刚那些关押黄静婴去天牢的侍卫那般犹豫。
公孙锦币悄悄凑到苏琚岚耳边,低声道:“琚岚。”
苏琚岚点头道:“知道,我已经看出了些苗头。”
在侍卫搜查黄静婴宫殿的过程中,永君主依旧低声喃喃念叨着“国师不会这样对待朕的”“国师忠心耿耿岂会陷害永固国于不义之中”,使得那些原本想要为黄静婴哭丧的死忠党尴尬的噤声了,连君主都如此拼死相信国师,他们就别再制造任何压力了。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那群特殊侍卫非常“顺利”地搜来了许多黄静婴的罪证,例如黄静婴独子黄钦思的各种恶劣罪状、许多城池上报上来的险情、官员贿赂等等证据,其中有人递给永君主一个包括,里面塞着一件残破的带血的玄纹红衫:“君上,这是在国师炼药房里无意间发现的,里面藏有多具即将被炼制的尸骨,在旁边堆积着不少衣衫,这件玄纹红衫就在其中,显然衣服的主人就在被炼制的尸骨堆中。”
无数人惊愕地看着这件玄纹红衫,与苏琚岚刚刚拿出的那小块红布的材质是一模一样的!
永君主非常震惊地望着苏琚岚,喃道:“岚郡主,这……这……”欲言又止到最后,只能无限感叹成一句:“请节哀顺变吧。”
苏琚岚有些错愕地接过侍卫递上来的玄纹红衫,眼神略是挣扎与迷茫,看得明显让人知道她已深受打击了!
她知道赢驷最爱穿红色的衣衫,但众多红衫中就只有一件玄纹红衫,而且他非常喜欢穿,有时候白天穿了晚上就洗了然后立即晾干等待第二天再穿。这并不是因为玄纹红衫的珍贵与奢华,而是它曾被撕破了,赢驷腻着苏琚岚哀求她一针一线的缝好,所以即便苏琚岚缝补功夫再差,他都将这件玄纹红衫当成宝贝小心翼翼护着,谁都不能乱碰。
“但是如今玄纹红衫就在这里,上面还沾着颜色已黑了的血迹,衣衫是从尸骨身上发现的,那么不就代表这小尊王已经……”朝臣们小心翼翼地看着苏琚岚的僵冷表情暗自揣测,他们都知道这岚郡主跟小尊王是两小无猜感情深厚,但是如今赢驷显然已遭国师毒手命已归天,故而不敢再为人赃俱获的黄静婴说话了!
好多人均抱着可怜同情的眼神望着呆立已久的苏琚岚,永君主试探道:“岚郡主,或许那堆尸骨中并没有小尊王的,兴许他已经逃了呢?不如我们亲自前往看看,眼见为实吧?!”
“君上,恁想看自己去看,我不去,因为我相信赢驷不可能会出事!”苏琚岚紧紧抱着玄纹红衫冷冷答道,然后转身朝公孙锦币他们走去,但身形却有些踉跄了,显然是在强压着某种狂烈的情绪,公孙锦币急忙伸手扶住她。
公孙锦币忙向那端的永君主和朝臣们致歉:“君上,琚岚现在情绪有些不稳定,我想先带她找地方休息。”
“朕能理解,但之前国师给你们安排的寝宫已被损坏,你们今后就在宫内休息吧,朕命人带你们到碧波殿去。ww”永君主非常体恤的说道,然后一摆手,就有婢女上前来领路。
公孙锦币连忙谢恩,然后扶着苏琚岚又冲其他几个依旧惊得发呆的同伴催促道:“还不走?!”
永君主深感怜悯同情的目光紧紧送着他们远去直到消失不见了,复才低头深深感叹了一句:“国师大人,朕不怨你在宫内暗修迷宫意有所图,也不怨你纵容子嗣伤天害理,只是岚郡主小尊王他们并非我们永固国之人,而且他们还只是孩子,你为何要对他们下如此毒手?朕为你感到好心痛呀……”
朝臣们闻言也纷纷心有不忍,就连死忠党都开始动摇了。
碧波殿内,公孙锦币将苏琚岚扶到床上休息,唯恐再有事端就坐在床边陪着她。其他人也想要轮流伺候,却全被公孙锦币以各种合情合理的理由赶回房休息。
期间尕娃也来探望过,但听说了从黄静婴的暗室里搜出血淋淋的玄纹红衫后,忍不住长叹一声,知道苏琚岚再见他人只会徒增悲伤,便自行离开道改日再来探望。
待所有人都走了,公孙锦币眼神又看似无意地随意扫向门外,借着低头给苏琚岚盖被子的动作,低声问道:“外面 ...
(有没有人在监视?”
苏琚岚回道:“当然有!外面潜伏着七个土宗和风宗施展触觉监视我们,不过我动了点手脚,他们看是可以看清楚这房内的事,但是听就只能听到我给他们安排的一段悲恸的哭喊史。”
公孙锦币闻言翻了一个白眼,真想苏琚岚也给他安排个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殉情假象。
“从刚刚的情况来看,你也看明白了什么吧?这个永君主似乎巴不得将黄静婴拉下台,而我们揭穿黄静婴恰巧是给他制造了机会!”
“我觉得太过恰巧了,黄静婴行事如此谨慎怎么可能在瞬间就被搜出这么多证据直接拉下台?”苏琚岚皱眉想道,“这一切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故意为之!”
“你说的是永君王设的局?”
“不像是。”苏琚岚忽地笑了一声,道:“你刚刚有看到黄静婴临走时看我的眼神吗?他那是很明显在告诉我,永君主这些雷风厉行的手段也是挺出乎他预料的。黄静婴是只老狐狸,即便永君主真是披着羊皮在装弱,这么多年过去了,黄静婴不可能看不出端倪,所以我怀疑是永君主背后有人在操纵这些局。赢驷留下的‘黄静婴’线索,我们潜入地底迷宫发现线索,冲到永君主面前揭穿黄静婴,又顺利发现未被处理干净的池塘边密道,然后再从黄静婴炼丹炉找到玄纹红衫以及诸多不利于黄静婴的证据,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人精心安排的!”
公孙锦币听得后颈背发凉,“能够撒下如此大的网,这人也是厉害得很!”
苏琚岚默默点头,随即攥紧怀揣的玄纹红衫,道:“不管是谁撒的网,我都不担心,我唯一担心的是赢驷他……”赢驷就这样倏地人间蒸发,这让已将赢驷的陪伴当作司空见惯的的苏琚岚很煎熬。
不过数日,打着为黄静婴平反的永君主却搜罗到越来越多对黄静婴不利的证据,包括黄钦思以及其他依仗着黄静婴的名誉作坏事的人等,也统统被曝光,一瞬间,整个永固国与黄静婴相关的党派纷纷被洗牌。
当然,永君主不忘日日夜夜强调这都是苏琚岚的功劳,非常简单地就将苏琚岚推上了这场剧变的风波口,以致于碧波宫接二连三的遭受不明人士的造访与攻击等。
同时,碧波宫内也遭受着永君主的监视,每日都有人回报苏琚岚看似大受打击以致于日夜发呆精神恍惚的情况。
永君主闻言逐日龙颜大悦,想起以前摄于黄静婴只手撑天的力量不得不唯唯诺诺更要忍气吞声,众多朝臣也是有事无事都往黄静婴那边跑,完全是将他这个君主给架空了,他还只能敢怒不敢言。如今黄静婴被关入天牢,众多证据显示对他不利,国师死忠党接二连三被撤职,而这一切源头又直指苏琚岚,自己不仅做壁上观还做收渔翁之利,真是太妙了!
不过——
永君主既然可以派人监视苏琚岚,那么苏琚岚也可以派人监视他。她派的是金龙!苏琚岚向来习惯只有在战斗时才会召唤小金龙,所以平时小金龙都不会出现,派它办事自然不会轻易引起那些监视者的怀疑。
可惜小金龙日夜监视着永君主,却始终发觉不到他与所谓的背后人有所联系……
“奇怪,难道是我们搞错了?真正的背后人其实还是永君主他自己,只是他以前隐藏得太好没被黄静婴发现而已?”公孙锦币问道。
苏琚岚笃定道:“不可能。我们没发现很正常,只是证明那个背后操纵者确定聪明!永君主现在还以为我沉浸在失去赢驷的痛苦中无法自拔,那是因为永君主笨,可他背后的操纵者既然能部署这些局自然也能聪明的猜到我会演戏。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跟永君主再有接触以免被我们发现,而他也没告诉永君主我在演戏,可见永君主堂堂君王的身份在他眼中不过是儿戏,这只能证明此人的身份地位远远胜过永君主!”
“在这永固国内除了黄静婴,还有谁的身份地位能够胜过永君主?”公孙锦币思索道,“现在除了燕赤国被重创后国力尚弱,永固国、殷悦国、傲凤国三国的综合国力都差不多一样强悍,其他小城小国就抹去不谈,能够驾驭永君主的还有谁呢?”
苏琚岚平静道:“你还需要问吗?除了我、骊辞、郝师璇和人魔族,现在永君主也只有颜弘皙他们够资格与之鼎足而立而已,所以你说呢?”
公孙锦币怪叫:“你的意思是永君主跟郝师璇、人魔族合作了?可是郝师璇他们都是背信弃义的小人,跟他们合作的人结果均是惨不忍睹,这永君主会蠢得这么离谱吗?”
“你不是永君主,不会知道他为何会蠢得离谱的原因!”苏琚岚神色默然,片刻后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道:“这世界上总有人的想法很傻很天真,明知道与虎谋皮的下场是惨不忍睹却偏偏自以为能例外。”
“当、当当——”庭院巷道传来三更的叩板声。
公孙锦币伸着腰困乏道,“好吧,我是不能理解这位很傻很天真的永君主适合想法,不过我困了,需要会去做一个很美很天真的发财梦啦!”然后摆手回房歇息。
苏琚岚也躺回卧榻上,单手支颚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夜风袭来,手腕上的银色铃铛突然间闪动着诡异难辨的红白光芒,隐有某活物在盘旋呼吸,被苏琚岚右手腕上的紫芒珠缀感应到随机释放出紫色芒光,这红白光芒顿时躲避性钻入苏琚岚的眉心朱砂中,紫芒见状也赶紧紧追而去,让睡梦中的苏琚岚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一片黑暗中睁开了眼,不由自主地从卧榻上走下来,然后轻飘飘的走出了房间。可门外却非碧波宫,而是许多陌生的地方,过一会就转换成另一个场景,有殷悦国街道、永固国街道、傲凤国街道等等,四国大陆各种地方,天晴云白,一派生意盎然的热闹场景。
可是没多久,头顶天空出现出现黑色的漩涡,妖兽厉嚎的声音从中传出,一阵一阵,潮水一般,令人毛骨悚然。众人抬头仰望,潮水般的奇形怪状的妖兽突然间从黑漩涡中狂奔出来,声势惊人,降落到地面后顿时掀起血雨腥风的一片!
地面开始剧烈震荡起来,火光四起,人人争相逃窜,紧接着有无数鬼怪触爪从地面破土而出。
苏琚岚在剧烈的颠簸中勉力维持住身形,四处躲避那些层出不穷的妖兽后,紫芒突然在她身边祭起来,拉着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苏琚岚身体忽然一轻,紧跟着身体重重摔落撞击了一下,她猛然睁开眼坐起来,四周还是碧波宫的装饰,额头冷汗密布:“刚刚那是梦还是……”
“郡主!郡主!”月昭在外面听见房内有动静,急忙敲门喊道。喊声惊动了旁边歇息的公孙锦币等人,顿时各个也都衣衫不整地跑出来。
邵乐和公孙锦币赶紧上前敲门,敲不过三下就开始撞门,看见苏琚岚只着单薄的白色里衣坐在卧榻上失了神,公孙锦币上前给她拉搞绒被御寒,道:“怎么啦?”
苏琚岚反抓住他的手,在乱发中扬起脸庞,眉宇间煞气浮动:“出口已经打开了,它 ...
(们速度太快了。”
“什么?”公孙锦币还没反应过来。
苏琚岚失神的眼神瞬间明亮的闪耀得像刀光剑影胶在一起:“我看见人魔族的出口已经打开了,这回不仅仅是一个,是很多个!出口分散在四国各处,不计其数的妖兽闯入大陆中,四国皆乱。公孙,虽然这只是我做的梦,但我觉得这个梦真实到是已经发生了的!”
他们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全部褪尽,好像被一个晴天霹雳击中了。
数日后,苏琚岚的梦果然被验证并非只是梦了!
四国大陆确实乱了起来,无数妖兽骤然间出现在大陆各处为虎作伥,搅得生灵涂炭,让各种掌权者绞尽脑汁也不得善果。
公孙锦币还在搜集外面情况,但清陵城半月来这座城池出乎意料地没有遭受妖兽攻击,而且城内还封锁着人魔族出口大开的消息,城内不知城外乱,始终维持着一如当初的歌舞升平。
这日,永君主收集了足够多的证据判黄静婴死罪,便在百官面圣的议事厅内顺便召唤了苏琚岚,一同见证黄静婴的定罪。
苏琚岚看着永君主一心一意记挂着如何彻底铲除黄静婴,却不想办法摆平外面那些妖兽作乱,让她更是加深永君主与人魔族似有瓜葛的怀疑,遂试探性问道:“永君王,现在人魔族出口大开在四国作乱,我们现在不急于定罪黄国师,而是赶紧想办法堵住出口对付人魔族吧?”
永君主闻言不由一皱眉,但又赶紧松眉掩盖性的笑道:“岚郡主说的极是!只是攘外必先安内,朕觉得一边将国师定罪一边想办法对付人魔族,这并不冲突。况且国师犯的是死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必须定罪才能服众,况且这也才能对得起岚郡主你千里迢迢赶到清陵城揭穿他真面目的苦劳!”
又想在无形中给她树敌了?!苏琚岚蓦然迎上了永君主那双暗地蓄谋的眼神,直勾勾地纠上后,不偏不让,反倒让永君主有些心虚得别开目光。
苏琚岚暗地嗤笑了一声,永君主确实也就这个能耐而已!
她面色毫无波澜,缓缓道:“我的苦劳与这四国大乱相比不足为据。如今人魔族作乱危害人间,这才是一等大事,凡是有能力者都应该挺身而出,即便有罪也可将功抵过。国师大人确实犯下诸多过错,但是他也有可圈可点的地方,毕竟清陵城的稳固正是他一手打造而成,所以我想假若黄国师能痛改前非专心对付人魔族,定能为安定四国大乱有所帮助,这比诛杀他来得更有价值吧?”
那些朝臣闻言纷纷点头觉得很有道理。永君主却有些慌张了,要是这时放过黄静婴让他有机会卷土重来,自己岂不白费心机一场?要让他恢复到以前做傀儡的日子,想都别想了!但他却还知道不能表现的操之过急,遂道:“但是国师残忍杀害了小尊王,难道郡主也能就此放过?”
苏琚岚冷道:“大义当前,我现在愿意放过黄静婴一命,待四国之乱平息后再来算清楚这笔账!”她都这样说了,自然是要看永君主是何反应。
果然,永君主此时面色再也镇静不下来了,想要说服苏琚岚却找不到其他比“大义当前”更加慷慨的理由,再加上不少朝臣内心深处还对黄静婴抱有期待并一再重申给与黄静婴机会,永君主拗不过众人,最终只能勉强道:“但朕唯恐国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事容朕再琢磨几天,退朝!”
“君上圣明!”百官立即跪拜。
苏琚岚也装镊样的福身做拜,然后抬眼看着永君主最后那气急败坏的一甩袖,唇际顿时勾起一道刻痕似的奇异微笑。之前把风头尖矛全部指向她,这回转回给你……永君主,我就等着你何时露出马脚了!
苏琚岚回到碧波宫。
半日后,监视永君主的小金龙顿时回来禀告:“我看见他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呆在寝宫中自言自语,说你‘要求释放黄静婴’,说他‘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絮絮叨叨的念了好久唱独角戏,然后过了一会儿就又没事了。”
“你确定他是在唱独角戏?房内没有其他人或者……妖、兽?”
小金龙晃着脑袋回道:“确实没感应到房内还有其他人存在!”
苏琚岚顿时皱眉:“应该不可能!”
“君上口谕道,请岚尊驾出来接旨!”庭院外忽然传来一声长而尖锐的老侍卫声调。
苏琚岚道:“小红,那时候应该还有别人在场给他支招了,只是你修为不敌对方所以看走了眼!”然后拂袖起身走出房间。
小金龙磨牙惊道:“怎么可能?”
庭院下,那名穿着大红袍子的老侍卫手拿拂尘,面上堆满笑容朝苏琚岚说:“岚尊驾,君上说只是口谕而已,您身份尊贵不必跪着接旨,就请您站着便好。”
在永固国如此尊卑分明的国家中,苏琚岚无需跪地接旨,可是迄今为止第一人呢,足见永君主对苏琚岚的另眼相待。
苏琚岚矜持一笑,福了一福,就听见老侍卫说道:“君上说他愿给国师大人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但国师大人素来性情傲慢唯恐会抗拒旨意,就想请郡主前往天牢劝说劝说。”
苏琚岚微微一笑应声“好,正要回屋给其他人说一说,这名老侍卫就道:“那郡主事不宜迟,我们即可前往天牢吧。”
“这么急?那就烦请公公带路吧。”苏琚岚若无其事的笑道,然后伸手扶正头上摇摇欲坠的金翅流苏簪,尾随老侍卫而去。宣口谕跟带她去天牢都是一个老侍卫而已,也仅仅这一人,这王宫人口如此众多,如此重要的大事却如此低调,真是……呵呵呀……
老侍卫将她带到天牢入口处后,那里有几名狱卒在看管,见老侍卫带着苏琚岚这位贵人前来,急忙上前叩拜。
老侍卫从怀里拿出某个令牌后,就道:“你们几位赶紧带郡主去见国师大人吧。”
苏琚岚微笑道:“公公不随我一同进天牢探望吗?”
老侍卫似是早就料到她会有如此一问,早有准备故作一副心惊胆战道:“郡主,不瞒你说老奴还从未进过天牢,都是听别人说这里面关押的都是些厉害的人物,老奴年迈经不起吓,怕待会……还请郡主见谅。倘若郡主也怕的话,那、那老奴愿意舍命陪君子陪郡主前往。”
“公公都这样说了,我还怎敢让你一同进入天牢呢?”苏琚岚反笑道,阴阳怪气的语调让这老侍卫听得有些莫名发寒,赶紧讪讪赔笑道:“那老奴就在这里等候郡主的好消息。”
苏琚岚轻轻“嗯”了一声,顿时拂袖走入天牢敞开的漆黑大门。
这名老侍卫见她走得看不见了,顿时挺腰哼了一声道:“哼,我可是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苏琚岚尾随两名侍卫穿过守卫森严的牢房,途径各式牢房时被关押在里面的人各种嚎哭咆哮,这些侍卫平日倒是习惯他们的鬼哭狼嚎,但今日有苏琚岚在场,他们自然要小心顾忌下这位位高权重的郡主,所以就拿起手中的鞭子朝那些咆哮的牢笼抽去,喝道:“ ...
(给我安静点!安静点!”但却没想到适得其反,牢笼里关押的那些人高马大的囚犯却反而咆哮起来,但鞭子穿过牢笼抽过来时,劈手就被他们夺了,然后反抽回这些狱卒们。
两名狱卒顿时被牢笼里的囚房抽得哇哇乱蹿,正当混乱的鞭子也即将抽到苏琚岚身上时,她缓缓抬起双眸,紫芒顿时呼啸而已,两条鞭子即将飞速抽到她身上的前一刻,瞬间就将紫芒瓦解成灰烬了。
牢笼里关押的那些人顿时静默下来,紧紧盯住这个突然出现的高手。
苏琚岚负手而立,冷道:“你们继续带路!”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一派昂然与霸气。
“这丫头是什么人?小小年纪造诣却如此高超?!”原本噪乱的仅是牢笼里的两三名囚犯而已,但苏琚岚刚刚施压的气势过于强悍,引得其他静默麻木的囚犯也忍不住站起身观看她远去的背影,一袭紫发,与众不同。
“郡主请,这里就是关押国师大人的牢狱了。”两名狱卒将她带到天牢尽头最深的铁门前,然后赶紧开锁。这间牢笼不比刚刚沿途所见的牢笼那般全是栅栏,关押着黄静婴的这间是封闭性的铁密室,可见永君主是何等忌惮黄静婴的力量。
“吱呀——”
铁密室的门缓缓推开后。
………………
其实在半个时辰前,这扇贴密室的门也开启了一次。
密封的铁密室内仅有一张简单的床与被褥,当时浑身被迷金锁具重重捆绑住的黄静婴听见身后门“吱呀”推开的声音,似笑非笑的说道:“苏琚岚,你终于知道来找本座了?”
025卷 假装妓汝的援兵 寒朔纤尘
( 黄静婴从未见过此等外形怪异的人类,显然这也并非寻常人类了,再回想起此前曾传闻人魔族近来已露面数次的某位大人物,顿时敛容竖起危险意识,道:“想来尊驾便是那边那位大人物了?!”
“呵呵——”来人发出懒洋洋的微笑,摇着黑扇步入这件牢房中,饶有兴趣地打量几番后,再望回黄静婴,回道:“久闻黄国师大名,只是初次见面便在如此寒酸场所,未免有失您的身份了?”
“既然尊驾嫌弃寒酸不如早早退出的好,本座就觉得这里够安静恰到好处。『』”黄静婴笑着回道,藏于袖中的手开始捏动各种诀。因为眼前这个面具人突如其来的出现,他居然没有任何感应?可见此人修为确实高的恐怖了!
面具人摇着扇子依旧轻笑:“国师觉得以你的修为要从我手中逃脱,有几成胜算呢?”这人谈笑间,黄静婴立即感觉到自己暗地掐诀凝聚的力量全部瓦解了,更是一怔,这瞬息间的失神后,一种金色似火却非火的赤焰就已烧到了身上,火舌在他脸上一舔,热力惊人。
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声惊起:“啊!”
……
“吱呀——”
如今时隔半个时辰后,这个铁密室的门第二次开启了,炽热诡异的金光瞬间燃亮了苏琚岚的双眼,让她不得不眯抬手遮眼,从指缝间看到密室内早成了金色火海,而黄静婴的身体正被金火灼烧着横置密室中。
两名狱卒修为低弱被房内高温逼得连连后退:“啊!怎么着火了?快来人呀,这里着火了!”
苏琚岚急忙踏入密室走到黄静婴身边,伸手尝试着碰触这些金光,却被那股电流击的手掌发麻了,她喃喃摇头道:“不对……这些不是火焰,是闪电!”
那些金赤焰贴着黄静婴身体肆意燃烧,而黄静婴双眼死死睁着望天,仿佛看见了何等难以置信的事。
苏琚岚很难猜测到底是何事才会让这位见惯风雨的国师露出如此惊愕的眼神?!这些闪电赤焰烧得黄静婴的身体不断有火星跳出,而他那双眼睛也瞬间被毁掉了,使得苏琚岚想找尕娃回来取眼睛恢复生前回忆也不行了。
更何况——
苏琚岚未曾见过这种闪电赤焰,不知道这种赤焰是否与冥火类似能够烧毁魂魄,因为她看出黄静婴的魂与魄都不在这具身躯中了!
她似是苦笑了一声,声音像叹息似的:“国师大人,我们迄今只见过三次面而已。第一面你是贵为天神般的国师,第二面你就沦为阶下囚,第三面便是此刻的死不瞑目。朝夕变换,难以叵测,这就是大起大落的人生……”
杂乱的脚步声忽然间在天牢中响起来,且来者不少,从阵仗来看至少又二三十个人。
她立即转脸望向门口,就看见永君主率领着数位朝臣急匆匆出现在门口,然后指着密室内的她二话不说就笃定道:“啊!国师大人被杀死了!苏琚岚,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是你杀了国师大人想杀人灭口吗?”
“还未开口问半句情况就断言国师是被他杀而且自杀,甚至还断定我杀人灭口?永君上,你这定论下得太早了吗?而且……在这之前极力想要诛杀黄国师的是你,而极力求旨意给黄国师将功补过的可是我,所以你说这句话是不是说得太可笑了?!”苏琚岚笑了两声,攘袖转过身来,定定望住永君主。『』
永君主道:“朕想杀国师只是依法办事,就事论事。可朕到现在还没下令诛杀,是因为朕相信其中可能有冤情。可国师如今惨死,他道行高深试问天底下还有谁能杀得了他?而你就不偏不倚的呆在现场,自然就该是你下的手!”
苏琚岚若无其事的笑道:“明明是你让个老侍卫传口谕让我来劝黄静婴,所以我当然就在这里了!”
“老侍卫?”在朝臣低声议论纷纷时,永君主哼笑了一声道:“苏琚岚,你刚刚都说了极力诛杀黄国师的是朕,那朕为何还要派人传口谕让你来劝国师,放他一马?而且你说的那个老侍卫,朕可不记得派过老侍卫来来召唤你!”
苏琚岚钩起嘴角笑道:“你当然得不记得,不然怎么把黄静婴的死栽到我头上?我来之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传君主口谕劝服黄静婴的大事,你居然就只派一个老侍卫来,其他随从都没有?而这老侍卫也只把我带到天牢门外就不再往里面走,就让两个狱卒带我进来。想来,那两个狱卒应该已经被你杀人灭口了吧?”
永君主顿了下,按捺不住内心急躁的脾气说道:“没错,那两名狱卒确实曝尸在门外,还不是你为了强闯天牢杀害了他们?!如果按照你所说的你早就知道朕要陷害你,那你为何还要来?于理不合,就证明你的话前后矛盾!”
“啪、啪——”
苏琚岚闻言忍不住拊掌两声为永君主喝彩,啧啧赞道:“永君主,不得不说你这局设的还算巧妙,这话也说得很犀利,只是比起之前那一场引我到清陵城再顺势拉黄静婴下台的局还是差太多了……想来这是你自己设的局吧?骗骗普通人确实可以,可惜你骗的对象居然是我……哼,在开头就已经破绽百出,我顺着你的局面走下来,无非是想看看你到底有何能耐,事实证明你的能耐也就那么一点点!奉劝君上一句话,‘狡兔死,走狗烹’,人不聪明就得有自知之明,否则自以为是的算计只会死得很惨、很惨!”
苏琚岚说完,就朝他们所站的密室门口款款走来。
永君主指着苏琚岚道:“给朕拿下这个妖女!朕依法治理国师但心心念着他劳苦功高,却没想到你居然毒害国师大人,天理不容,必须抓拿你以谢……”
“以谢什么?”苏琚岚此时已经走到永君主不过三尺的距离,永君主和那些朝臣顿时惧怕的连连后退,急忙招手挥了数十名侍卫挡在前方防御苏琚岚。
她见状,再度啧啧笑道:“如真是我杀了这位道行高深的国师大人,就凭你们这些虾兵蟹将的侍卫能拦得住我?”
可永君主不甘心地命令了十几名侍卫从后偷袭苏琚岚,而这群侍卫却连苏琚岚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苏琚岚身边凭空刮起的一股疾风给刮飞出来,吓得没有人再敢上前阻拦。
永君主唯恐苏琚岚就要逃出天牢,急忙命令大家退出密室将苏琚岚关押在里面。整座天牢是他精心打造的监狱,而这铁密室又是精心打造的重点,多年来都是以能困住黄静婴为标准而打造的,所以既然能关住黄静婴自然也能关住苏琚岚。
随着“轰隆隆”的巨响,这扇密室门顿时赶紧放下,同时三块咬龙石从外面顶住密室门,看似是Сhā翅难飞的状态。
苏琚岚昂然站在铁密室中看着四周渐渐灼烧殆尽的火焰,又默默看着黄静婴的尸骨烧成了灰烬,低声道:“好,我就看你们接下来还能搞什么鬼?”然后拂袖将所有灰尘扫到角落里去,盘腿坐在地上进去了冥思状态。
人红是非多。
不过三日,黄静婴倒台的消息还未停歇,苏琚岚因为赢驷枉死怒杀黄静婴 ...
(的消息又传遍四国大陆,在这正忙于抵抗人魔族出口的时刻,依旧掀起了不少波澜。而公孙锦币他们在苏琚岚被关押在铁密室后的当天,亦即是王宫侍卫去围堵碧波宫的那天就消失无迹了。
永君主闻言顿时坐立难安,所以就连曾与苏琚岚他们走得稍微近的尕娃也暗自监视起来,一旦发现公孙锦币他们的踪迹就势必要斩草除根!所以尕娃没法前往天牢探视苏琚岚,只能私底下千请万请委托燎丽代为探望。
燎丽死活不答应,最后实在是熬不过尕娃才勉强上阵。
只是天牢又岂是能进就进的地方?
上回死了两个狱卒,虽然永君主对外宣传是被强闯天牢的苏琚岚杀死,但是背后的具体真实——修炼界大多数人却选择相信苏琚岚的阐述!不知何时,苏琚岚就连话语都作为一种权威性了。
燎丽在天牢外不管色诱利诱等等都没办法进去,就在她即将放弃地离开时,忽然看见一个老鸨带着六七个花枝招展的艳丽女子来到天牢附近,守门的侍卫见状赶紧凑上去,鬼鬼祟祟的招呼她们往别处走去。
燎丽好奇的跟上去,发现这个侍卫带着这群妓汝来到天牢后门,然后捧着笑脸给后门看守的狱卒一个钱袋,显然是作打点!而打点成功后就挥手让这个老鸨带着Сhā腰扭臀的妓汝们赶紧进去,而这些妓汝也不惊讶甚至熟练地朝这些狱卒抛媚眼,甚至有人扭着腰卖弄风情的去挑逗个别狱卒,搅得他们心痒难耐。
“搞什么鬼?这些妓汝进天牢做什么?”燎丽在外面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后,又终于等到那个老鸨带着妓汝们出来了。
只是前刻这些女人还都是精神抖擞的媚眼四抛,此刻却是相互搀扶着“哎呀喂”地呻吟走出,双腿抖索,脸色春晕尚未褪去,一副春色无边的狂风暴浪中。
燎丽皱眉暗地跟踪这些妓汝,尾随她们走了段时间后,发现几辆遮蔽严实的马车就停留在距离天牢不远的地方。老鸨催促着妓汝们上车,然后自己才慢吞吞的爬上车辕命令车夫驾车而使,再没多久,马车就在清陵城外环那三教九流的巷道停下了,然后使进了一间名唤醉脂楼的青楼后门。
燎丽趁乱混入了青楼中,青楼内大多都是长相艳丽且衣着曝露的妓汝,烟雾缭绕,奢靡颓废。
她熟若无睹地走在各处,因为她比起这些妓汝更是艳丽且更加火辣,所以只有个别嫖客将她当成妓汝想调戏,却没有其他人质疑她的身份,单纯以为她是哪位老鸨的秘密头牌。
燎丽直接找到那个老鸨的房间去。
这个老鸨正在房内兴奋的擦拭刚刚从天牢那里赚来的二十枚金币,哪知道脖颈上倏地架了一把刀,险些吓得她的魂。
“高手饶命呀!”老鸨先是惊恐畏惧地连连求饶,待回头望见的确实一个青春艳丽的女子,瞬间心头一动,这番姿色倘若能加以调教肯定艳名远播能让自己日进斗金呀。
燎丽看着老鸨这般贪婪的目光就知道她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忍不住哼笑了一声:“劝你最好收起那些肮脏的念头,整个清陵城就连皇帝老子都不敢碰我一根毫毛,就凭你也想打姑奶奶的主意?信不信我皱个眉,就能将你全身的血给吸干?”
老鸨暗地哼笑道:“姑娘,妈妈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是吓唬不了的!”
“哦?”燎丽抑扬顿挫的笑了声。这间房的门窗骤然间晃动出现,无数绿色枝条破窗破门的爬进来,像是八爪鱼的触爪能自动地蔓延在四周,而且枝条浑身遍布那种细小的且在蠕蠕吸收的细管,一张一合,一吸一收,可怖得很。
这老鸨瞬间意识到燎丽那句“将你全身的血给吸干”可不是危言耸听,顿时双脚软地整个人险些趴下去,却被燎丽提着领子吊起来,急忙全部招了:“我说我说,求姑娘饶命呀!那天牢里面关押着一个非常有钱的大爷,每日都给狱卒许多金币让他们帮忙招些姑娘进去陪他欢乐。”
燎丽皱眉:“那你在天牢有没有见过一个紫色头发、十六岁左右的姑娘?”
“紫色头发?莫非你说的是那位岚郡主吗?没有没有——”这老鸨急忙摇头道:“偶然间听起狱卒提起过这位岚郡主被关押在最里面的铁密室中,除了永君上就连他们自己也见不着,我们即便很想见识也无可奈何!”
燎丽低头想了会儿,计上眉头,从怀里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金币在这个惊魂未定的老鸨晃来晃去,道:“既然你说你自己吃的盐比我吃的饭还多,那你应该识相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老鸨看着燎丽手中那袋沉甸甸的金币,老脸顿时笑靥如花,“我知道我知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过,也没见过姑娘您!”说着就要伸手去抓这袋金币,但燎丽缩了手,勾唇道:“给我办完另外一件事,这钱才归你。”
老鸨面色顿变,唯恐多生事端正想着法子要如何拒绝,却被察言观色的燎丽阴测测地威胁道:“你觉得你还能拒绝吗?姑奶奶我要你的命,要掐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说完,那些藤条也威胁性地摸爬到老鸨脚边,一张一合的细管更是发出嗤嗤嗤的恐吓声。
老鸨哭丧着脸猛点头:“姑娘尽管说,我什么都听你的!”
“很简单!我会带着些人过来,你只需要依照今日这样帮我们混入天牢中便可!”
“可是这样做事后被查出来,我也是会没命的……”
“你要是敢不办,我现在就要你的命!”燎丽冷道,忽而又嗤笑了一声,道:“你只有办好此事才有活命的转机!再者,你不是很想见识那位岚郡主吗?明天,你就有机会见到了……”
翌日,这名老鸨再度率领着六七位妓汝来到了天牢。
狱卒照旧带着她们朝天牢后门走去,时不时瞟着身后跟着的那群眼生的妓汝,身材虽然瘦长高大但面容却比以往俊美了太多,忍不住问向老鸨:“宋妈妈,这批货色很不错呀,以前去醉脂楼怎么没见过?”
老鸨瞟着身后那群新货,昂起胸脯自豪道:“这批新货可是妈妈刚刚到手的秘密武器,你们自然没见过。若不是天牢里面那位主喜新厌旧要妈妈我换人,我也舍不得拿出手呀,可醉脂楼的姑娘全都跟过那位主了,所以只能让她们出场了。”
狱卒闻言更是面露垂涎之色,“虽说是关在天牢这种地方,但那位主儿可真会享受,不仅大鱼大肉供养着,天天还有各种新鲜的女人玩!”
狱卒将老鸨他们带到天牢后门后,依旧打点了守门的两个狱卒,然后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这群新货走进去,实在忍不住这群女人的国色天香,就伸手掐了走最后的那名眸子微蓝的高个儿姑娘ρi股一把,那姑娘身子一颤,就立即被前面倒退回来的一个灰眸少女赶紧拖走。
026卷 破牢而出
( 天牢里,有名狱卒带着老鸨和妓汝们朝某间铁栅栏走去。ww里面除了最里间那间四面遍布迷金的密封室外,其他牢笼都是一间一间相隔毫无遮掩地,而那位每日掷百金要女人的主儿居然能在这种环境下毫无顾忌的作欢,可谓另类与奇葩呀!
尾随在老鸨身后的“妓汝”们如此想。
当然殿后走的那位蓝眸美人还在怒火冲冠中,“她”便是玉崔嵬,都是燎丽和公孙锦币想出这种假扮妓汝混入天牢的馊主意,不仅害得他要穿上这种恶心的女人衣服,还被刚刚那个狱卒的咸猪手玷污到了!不行,他实在不能忍受,待会出去后不仅要砍掉那个狱卒的双手,还得将他烧成灰烬才行!
公孙锦币拽着玉崔嵬拼命抑制他的火气,但是想起他刚刚被揩油的场景就快憋得笑出内伤了,可他掂量着“小命就一条”当然不敢狂笑出声,所以还是要拼命安慰玉崔嵬“要为琚岚着想”“咱们要淡定”“不就是被摸了ρi股而已嚒”。
“啊?玉崔嵬被摸了ρi股呀?”单纯的邵乐此时才知道玉崔嵬为何扳着一张棺材脸,忍不住瞪圆了眼,可不待玉崔嵬更加恼羞成怒,就立即被公孙锦币挡住。
狱卒将她们带到牢笼前,一个光祼着上身正在里面呲牙咧嘴、长相粗犷的中年男子嗅到红尘女子浓浓的脂粉香,顿时迫不及待的喊道:“终于来了!怎么这么迟,还做不做老子的生意了?”
“鲁将军息怒,这回老鸨可是给你带了不错的新货色哦!”这名狱卒赔笑道,然后赶紧催促着这些妓汝进牢笼后。
这名鲁将军闻言并未露出惊喜的表情,反而是有点嫌弃道:“新货色?老子要的是那个泼辣劲,新不新鲜倒无所谓!你先下去吧。”说着,就扔了三枚金光闪闪的钱币到这狱卒脸前。
狱卒顿时谄媚地哈腰点头连说三个“是”,然后捡起金币后就喜滋滋的关上牢门离去。
鲁浪牙顿时指着面色讪讪的老鸨和她身后无动于衷的“妓汝”们,皱眉催促道:“新鲜货?那还不赶紧过来伺候老子?”
“想要姑奶奶伺候,就凭你还不配!”燎丽抱臂重重哼了一声,这倒让鲁浪牙扬起了眉头:“还有点脾气呀?!”他喜好女色,可偏偏就喜欢那种放荡泼辣的女子,娇弱矜持等等的斯文女子他可是半点兴趣都没有!而燎丽向来泼辣出名,自然能辣中他的心头之好。
燎丽说着扭头就朝牢门走去,其他人也沉默地转身要走,这鲁浪牙“哼”了一声道“喂,你们要去哪里”,然后就伸手朝他们抓了过来。原本以为可以抓到一具凹凸有致的女人身体,却没想到被一只冰冷粗糙的大手从半空中横截住了。
鲁浪牙摸遍了数十年的女人又岂会不知道男女之手的区别?他恼怒的对上狩戕同样愠怒的眼神,骂道:“居然是男的?老子可不好这口!”
“你要是好这口,我更要把你宰了!”狩戕不甘示弱的回到道,一言不合直接对打起来,招招毒辣,不过两三招就险些将牢笼给拆了。
“狩戕,这老色鬼就交给你了!我们先走!”燎丽说道。
“哼,居然连老子也敢耍,你们一个都别想走!”鲁浪牙闻言狡猾地从狩戕的手中逃出来,壮大的身躯瞬间挡在牢笼们。而公孙锦币他们早就撕开身上的女衫恢复正常穿着,八个妓汝里面居然只有燎丽跟月昭是女的,这更是极大的惹恼了鲁浪牙!
“就凭你也想拦住我们?”玉崔嵬双脚已经浮高了半尺,惨白瘦削的右掌上托着一股妖魅蓝焰,阴测测地盯着鲁浪牙。
鲁浪牙暗自感应着玉崔嵬的虚伪,低声骂了句:“小小年纪就将近九阶的修为,妖孽!”
他再望向其他人,发现这些人之间就连面色最人畜无害的邵乐都架了七支风箭上弦,显然也是个修为不弱的风宗跟武尊。这是从哪里汇聚而来的一群稚嫩却有强悍修为的少年?
“拦不住又怎么样?老子看你们乔装打扮混进天牢肯定是想做什么,如果老子这时候大喊起来,把所有狱卒都叫到这里来,你们还能怎样呢?”鲁浪牙贼兮兮地说道,然后哈哈大笑。
公孙锦币抢在众人出手前,挫着下巴哼道:“你说的没错,我们进天牢确实是有事要做,只是阁下想用这个来要挟我们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整个四国大陆,还没有人敢对我们不敬!”
“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呀。”鲁浪牙说道,见他们不受威胁顿时摩拳擦掌道:“那就试试吧!老子好久也没找人练练手脚了,死可没什么好怕的,要真被你们干掉了,临死前老子要是拖个垫背的也就值了!”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早憋了一肚子火的玉崔嵬和狩戕均是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两道身影就扑了上去,大有要将这件牢笼拆毁的节奏。
公孙锦币趁机埋首研究被锁上的牢笼门,拿着几根铁丝折腾几下后,就“卡擦”一声开了锁,推门出去,回头冲他们喊道:“还不快走?”
其他人纷纷也跑出牢笼,玉崔嵬和狩戕几招就将鲁浪牙打到墙角去吐血,这也准备退出去时,那鲁浪牙又扑上来死死抱住玉崔嵬的脚吼道:“老子还没找个人垫背呢!”
狩戕转脸看着鲁浪牙居然将血和唾沫统统抹到玉崔嵬裤脚上,不用公孙锦币催促,他就“嗖”地一声赶紧溜出去。然后——
众人有先见之明的捂住双耳!
果然,下一秒就是火焰爆发的声音,只听得一声哇哇哇的叫喊生,然后“噗通”某物重重坠地的声响,引起地面微微颤鸣。
在玉崔嵬泄愤地踏出牢门后,公孙锦币这才回头望向里面,发现鲁浪牙整个人被塞进地面塌陷的大洞中,被打得估计连他亲爹亲娘都认不出来了!
“哎呀,真是可怜——玉崔嵬出手想来都是不温柔的!”他情不自禁为鲁浪牙哀悼,但见鲁浪牙又坚持不懈地从大洞里钻出来意欲再度攻击,赶紧将牢门锁上。
鲁浪牙满脸血泪异常狰狞地扑到牢门前,抓着栅栏显然要冲出来。
公孙锦币原地跳Сhā秧舞,一副欠扁的表情挑衅道:“有种你就冲出来打我们呀?”
鲁浪牙磨牙看着公孙锦币他们,笑了笑,低头道:“好呀!”一股金黄色的光芒瞬间弥漫了他的全身,正领路往前走的尕娃感应到这股莫名力量后情不自禁回头,感应着鲁浪牙的方向,脱口而出:“他居然是无限复活的体质?!”
那鲁浪牙原本被狩戕和玉崔嵬打得浑身是伤,可这些伤痕竟在这股金黄色的光芒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了。
公孙锦币闻言顿时心惊胆战地后退,藏到玉崔嵬身后,心想还有一扇铁门隔着,这牢门肯定能锁住鲁浪牙,不然他早跑掉了?!
可是鲁浪牙是自己懒得跑出天牢,这天牢吃穿不愁还每天仅有人伺候,他是呆得不想出去了,真想出去,开玩笑——这些牢笼怎么可能拦住他!
他伸手抓住栅栏,卯足了力气大喊了一声后,几 ...
(根钢铁打造坚硬无比的栅栏就被他硬是扭断了。
“这人还是正常人吗?”公诉锦币反射性的问道。
玉崔嵬和狩戕还要继续打,却听尕娃说道:“没用的。这个人的体质很特殊,接近于神的完美体质,怎么打都打不死的!”
“我可不信!”玉崔嵬手中蓝焰呼啸而起,化作千针万针凶狠地朝迎面冲来的鲁浪牙射过去,瞬间就将他扎成了马蜂窝。但这鲁浪牙浑身再度浸满了那层薄薄的金黄色光芒,这些伤口也瞬间复原了。
玉崔嵬愣了下。光凭打,就凭他一人当然可以轻易杀了鲁浪牙,只是鲁浪牙这种无限复原的体质显然是杀不尽的!
琢磨间,鲁浪牙就像打不死的小强硬生生扎入了他们的团队中,掀得人仰马翻。
噼里啪啦……轰轰隆隆……噗嗤噗嗤……火焰、风刀风剑、刀剑、灯笼、吸血藤枝等等都爆发出来。
半个时辰后,他们糊里糊涂地终于打到了天牢最身处的密室中,攻击力最弱的公孙锦币忙于躲在众人身后,正忙于庆幸没被抓狂的玉崔嵬误伤,结果邵乐的风术就打偏了位置,直接将他拍到密室铁门上,整张俊脸都痛得扭曲了!
战斗速度终于降缓了,除了鲁浪牙外其他人均是气喘吁吁了,燎丽忍不住吼道:“怎么打都打不死,就算我们修为比他高又如何?等我们打累了没力气了,还不是一样栽倒在他手中!”
鲁浪牙贼兮兮的笑望他们:“当然!惹恼了老子都没有好下场!你是女人还好,待会多陪陪老子就饶你不死,其他人嘛……哼!统统都得死了!”
燎丽望着鲁浪牙不怀好意的淫笑目光,有些惧怕的往众人身后躲,狩戕他们再累再喘自然还是将燎丽和月昭这两名女子挡个彻底,哪容鲁浪牙侮辱!
眼看着鲁浪牙一步步走来,而且是怎么打都打不死的架势,他们也被纷纷逼得后退最后抵着密室铁门退不可退了,只能连连催着公孙锦币赶紧打开密室的门。
可这密室的钥匙就在永君主手中,而门四面八方都是用迷金所造也是强攻不得的,公孙锦币看着众人的希冀目光,只能如实的耸肩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开!”
燎丽这时候真希望有臭鸡蛋臭袜子朝公孙锦币的俊脸砸过去!
“看来这间密室就是你们要找的呀!”鲁浪牙看着他们说道。
邵乐拿起弓对准鲁浪牙,咬牙道:“那又怎样?不许你过来!也不许你靠近这件密室!”
鲁浪牙挑眉:“还要跟老子打?就凭你们这些小身子板的?修为再高但体力有限,还能跟老子耗上多久呢?”
“这么自信?”公孙锦币拍着心口,指着密室哼道:“但是有里面那个人在,就算我们想跟你耗也耗不上了!既然你说话这么带种,还一个一个‘老子’的自称,那你敢不敢找里面那个人挑战!”
鲁浪牙狐疑地皱眉盯住公孙锦币,显然是在怀疑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这间密室之前据说是关押着当朝赫赫有名的国师大人,但前阵子据说是遭人谋杀,凶手当场被永君主关押在密室中!
……至于凶手,据传是最受四国大陆少年追捧的某位郡主!
“里面关的是那个叫苏什么的郡主吧?”鲁浪牙哼笑了一声,“你是想骗我进去跟她单挑是吧?”
公孙锦币点头无所谓道:“是又如何?你都说你可以无限地原地复活了,这么自信,那干嘛不跟她打?莫不是怕了她吧?”
鲁浪牙哼道:“跟老子用激将法是行不通的!这个苏郡主据说就是三百年前复活的圣族后裔,就算老子再自信也不会为了一口气去跟圣族后裔争斗!你们再厉害也杀不了老子,但圣族后裔据说各个都跟怪胎一样诡异,既能复活又能长生不老的,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也知道如何破坏我这完美体质?所以你们还是识相点吧,她既然被关在里面出不来,那就继续关着,老子可不主动招惹死神!而你们这些人——女的只要伺候老子伺候的高兴了就放了,至于男的……不好意思,老子不搞男人,统统都得死!”
众人闻言赶紧做出攻击姿态,这时,“哼——”一声遥远空洞的嗤笑声突然间从四面八方传来,生生撞入众人耳膜中。
这鲁浪牙朝四周张望而去,喊道:“是谁躲在附近鬼鬼祟祟的吓人?有种就给老子站出来单挑!”
“你确定要跟本座单挑?”那声音继而笑着回道,也终于让人听清楚是个极其悦耳的少女嗓音,年轻却不娇弱。
公孙锦币等人闻言,心中顿时安定下来了,然后众人;欧孔左右分队站,直勾勾让出中间一道可直通密室门的路。
鲁浪牙盯着他们的滑稽举动,有些怀疑莫非是里面的人在说话?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极不可能,因为这迷金密室是与世隔绝的密室,里面的人说话外面的人怎么可能听见?所以他怀疑应该是有人藏在暗处装神弄鬼——“谁躲在暗处的?快给老子滚出来!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耍伎俩,想吓唬老子,老子是从小被吓唬大的!”
刚刚那句清脆稚嫩的声音骤然停止了。
鲁浪牙等了许久还听不见回声,便哼笑道:“看来是被老子拆穿,怕的不敢露面了!”目光再度落回公孙锦币他们,又垂涎地多望燎丽和月昭几眼,然后摩拳擦掌地准备开始动手了。
几声滴滴咚咚的乐声又骤然由远及近,那人似乎在玩弄什么而捣鼓出来这种声音,然后高低有致竟错落成了一首莫名的小曲儿,听得鲁浪牙一阵头皮发颤了!
鲁浪牙心知不妙,急忙捂住耳朵,但这些声音却通过他的肌肤体表等等浸透到他耳膜中,让他听得更是心神动荡,全身肌肉都要冻结起来。
“够了!够了!”他狂吼着用自己高分贝的声音盖过这阵诡异的轻音乐,而那乐声也戛然而止,但密室门却因此而震动起来。他终于确定问题就是出在密室里面,哪管自己前刻多么小心翼翼,此刻直接恼羞成怒的飞身朝这扇门扑过去,“轰隆”一声巨响,整扇门就朝里面塌陷下去了,灰尘瞬间四扬。
“这样也能把门撞开?”公孙锦币忍不住咂舌的道。但细看就能发现这扇无坚不摧的迷金门表面全都是一个一个窟窿,这才造就了它的一碰即倒。
鲁浪牙狼狈的趴倒在烟雾四起中的地板中,抹开满眼灰尘终于望见密室正中央盘腿坐着一个紫发披肩的少女,裙裾渲如花染,眉目紧闭,眉间一点血红的朱砂,仅凭此——就造就了她的一目风华。
“乖乖,怎么有这么漂亮可爱的人?”鲁浪牙看得眼睛闪闪发光几乎无法挪开视线了,邵乐和玉崔嵬几乎是同时冲到苏琚岚面前阻挡住他的猥琐目光,严重警告:“喂,不许你看!”
鲁浪牙依旧看得目不转睛,啧啧赞道:“果然是名不虚传!传说就是传说,这样的相貌绝非俗世之人所能造就的呀!”
“多谢阁下夸奖,只是倘若你眼光的淫邪之意能再减少点的话,兴许本座就不会要你命了!”盘腿而坐的少女唇线缓缓勾了起来,睫毛微微煽 ...
027卷 神秘人靠近 寒朔纤尘
( 永君主颤巍巍地指着苏琚岚说道:“你想干什么?这里是清陵城,容不得你乱来!”
“那也容不到你乱来!”苏琚岚拂袖冷道,即便数百名侍卫堆叠成山遮挡在她与永君主之间,但在她眼底根本无济于事,她瞬间穿Сhā而过,下一秒就稳稳站到永君主面前。ww
“你——”永君主正要疾呼,却被苏琚岚拽着衣领从王位上拖离出来,她对永君主已无耐心了:“赢驷到底在哪里?!”
永君主徒劳无功地挣扎道:“都说黄静婴抓的人,朕怎么可能知道?人是你杀的,你自己就该提前问清楚!为什么还要来找朕?来人呀,快来人救驾呀!”
那些侍卫闻言就要赶紧冲杀过来,但短短功夫均被玉崔嵬他们制服了。
永固国朝臣纷纷抱拳疾呼:“郡主手下留情!这可是我们的君王呀!国不可无君,否则国不成国,家不成家,汝等便是千古罪人了!”
苏琚岚沉默地扬起手,在场之人迫于她的气势顿时噤若寒蝉。
她盯着永君主,那幽黯难辨的眼神让永君主坐如针毡且煎熬无比,尽管他再度疾呼救驾,但其他人要么摄于苏琚岚的气势要么就被玉崔嵬等人制服,迫使他必须独自面对苏琚岚这样凶煞的人。
她忽而淡淡笑了一句:“永君上,我之前已经提醒过你想将赢驷的失踪栽到黄静婴头上,让我跟他两虎相争的计划并不高明。我现在不管你跟人魔族之间作何交易,也不管黄静婴到底是生是死,我只要知道赢驷他——到、底、在、哪!”
永君主还想要挣扎地诡辩,但是苏琚岚含笑如水的眼神瞬间爆出无尽杀戮之气,尤其是那紫发疯狂舞动起来,一丝一缕浸透在风中非常狰狞,让他明白即便撒谎也是无补于事的,继而脱口而出:“朕真的毫不知情,人魔族那位大人物突然出现在阵的寝宫中,把这件玄纹红衫交给我!他告诉朕,只要朕依照他所说的去办,他不仅能让黄静婴死去由朕掌控清陵城,即便日后人魔族卷土重来,四国沦为阶下囚,清陵城也能安守此地永享太平!”
那些朝臣闻言纷纷露出目瞪口呆之色,难以置信地盯着王位上高高在上的君主,显然他们也料想不到堂堂君主居然跟人魔族作了交易?
苏琚岚皱眉:“大人物?”
“他老无影去无踪,拿着一把纯黑色的大扇子,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虽然身体跟我们寻常人现实,但他头上长有一对类似珊瑚的角,身边跟随着四道黑漆漆的影子人!”
“是那只魔!”公孙锦币他们闻言顿时警铃大作,因为永君主的描述太清晰了,这个戴面具头长角的魔,最早出现在大明孔雀露世的时候、然后是付珊珊偷袭、燕赤国娄半叛变、中途劫走郝师璇、赢驷失踪等等大事都出现过。
苏琚岚对于这个所谓的“大人物”几乎是有点咬牙切齿了:“怎么才能见到你说的那位人物?”
永君主摇头道:“向来都是那位人物想见朕就突然出现,如果不见,即便朕吼再多声也无可奈何。苏琚岚,朕劝你一句,人魔族根本不是尔等能够招惹得起!现在魔门逐渐大开,再过不久整座魔神宫也会重现人间,三百年前整个圣族联手都敌不过人魔族,现在就凭你们更是敌不过!”
“魔神宫要重现人间?”苏琚岚微微眯起眼,脑海里瞬间闪过那座阴暗狰狞的宫阙,情不自禁打了个寒蝉。
永君主望着她道:“朕即便没有亲眼目睹也知道人魔族有多恐怖,你曾跟人魔族交过手,你更应该知道它们是何等狰狞!好汉不吃眼前亏,苏琚岚,你们真得斗不过!”
苏琚岚听永君主的劝忍不住想发笑了,也还真嗤笑出声:“我斗不斗得过那是我的事,而你选择臣服人魔族却是在重蹈当年圣族覆灭的后路。『』”
永君主毫不惭愧地说道:“朕不管他们是否遵守承诺放清陵城一马,但朕知道连你们斗不过人魔族,朕更是斗不过,所以明知与虎谋皮,朕也要试图维护这王城的安宁!”
苏琚岚皱起眉道:“就算清陵城能够幸免于难,那永固国其他城池呢?你眼睁睁看着它们现在被人魔族入侵,就毫无反应?”
“尊卑有序!永固国最高贵的血统就在这清陵城的内环中,只要护住高贵的血统就足够了,贱民何足挂齿?”永君主断然说道。
这话,让朝臣们听得沉默,却让公孙锦币他们听得怒火中烧,真想卷起袖口冲上去刷永君主几巴掌。“君轻于民”等耳熟能详的老话,在这永君主脑中完全是不可能的废话!
苏琚岚仍是以嬉笑的口吻笑着,然后拢起袖子缓缓后退,剑拔弩张的气势反倒降落下来。她望着永君主笑道:“好一个‘尊卑有序’!永君上,刚才多番得罪了还请您见谅,我等就此告退,祝您梦想成真,一世太平了。”然后拂袖转身,走回公孙锦币他们那边。
玉崔嵬咬牙道:“琚岚,姓赢的没有下落,这永君主又干这种缺德之事,你不打算做什么就一走了之吗?”
苏琚岚头也不回地答道:“不打算。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并非永固国之人,所谓君要臣死民死,臣与民自然非死不可!走吧,我们该离开这里,这种地方呆着都嫌脏。”双袖逶迤一地而去。
玉崔嵬等人只能闷气跟着离开,不过这回就连尕娃、燎丽、狩戕也毫不犹豫地跟她离开。
永君主却毫不在意反倒松了口气,看着面面相觑的朝臣们道:“传朕旨意,立即将外环那些贱民驱逐出王城,减少城内粮食损耗,再闭门锁城与外隔绝!”
王城外。
苏琚岚他们离开内环却来到了三教九流的外环中,公孙锦币立即安排大家在一座简陋却还干净的酒楼里入座。
晚上在酒楼二楼用餐时,还未离去的燎丽望着外面拥挤喧哗的街道,感伤道:“真不敢相信,这些人就这样被我们所信奉的君王抛弃了。”
狩戕和尕娃闻言也是极度感伤。其他人虽非永固国之民,但这种悲伤滋味却也能体会几分,尤其是苏琚岚,因为她已被苏家和傲风国驱逐了,明白这种有家难回的苦涩滋味。
苏琚岚望着其他人黯淡的神情,随后静静的,含笑不语。
一杯满茶的杯搁置在她手旁,突然间点了微微涟漪,紧接着涟漪一圈一圈扩散,到最后茶水直接溅出杯子洒开了。
“地震了?”邵乐惊诧道。
尕娃皱眉道:“不是地震,是人为!”
狩乾顿时起身走去打开酒楼的窗户,嘈杂声、哭闹声、刀剑抨击、宗术轰炸等声音骤然间闯入耳膜,搅碎房内的安静,使他不得不捏拳道:“宫廷侍卫已经开始大肆驱逐外环的人!”
“哼!”玉崔嵬直接将手中杯盏捏碎,起身冷道:“一国之君,没有国这君要来何用?!琚岚,你刚刚在王宫居然放过了他?我现在还是越想越生气,我不答应此事就此作罢,我要回去杀了他。”
“杀了他,然后你下一步打 ...
(算怎么做?”苏琚岚平静道。
玉崔嵬皱眉道:“不能让侍卫将这些人驱逐出去,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人魔族在作乱,他们此时被驱逐出去完全是在送羊入虎口,送死!”
“驱逐令是永君主下的,你杀了永君主只会让清陵城群龙无首朝政更乱,这些人依旧会被驱逐!再者,跟人魔族签订协议的是永君主,永君主一死,人魔族不就有更有理由侵犯永固国了吗?”苏琚岚道。
尕娃点头:“驱逐令已经下了,君无戏言!现在魔族出口大开到处都是人魔族作乱,但是四国大陆里的每座城池都竭力驻扎宗师施法作防,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护送这些人抵达临近的城池,减少无辜的伤害,再从长计议。”
“还是你比较理智!”苏琚岚点头。
其他人也纷纷同意。
恰巧这时侍卫冲入各家酒楼和住宅驱赶人,月昭迅速抓起一件大披肩盖在苏琚岚身上,将她护住,然后众人假装成普通民众尾随人流被驱向城门而去,决定低调保护这群被驱逐的人。
但令人惊诧的是有一支自发组成的军队在城门那边等着,在宫廷侍卫粗鲁的将外环子民又撵又推地赶出清陵城时,这支军队无动于衷面有隐忍,但是当人们跨出清陵城围墙后再有宫廷侍卫粗鲁对待,这只军队顿时又将士冲上来毫不留情的推开宫廷侍卫骂道:“人已经赶出来还不够?你们不是个个贪生怕死吗,怎么还不快滚回内环去?!”
宫廷侍卫原本在驱赶人时态度非常傲慢无礼,但是遇上这支破罐破摔的彪悍军队,只能磨牙狠狠地哼了几声后,又摄于他们的强悍而不得不赶紧逃回清陵城内。
领队的那名将军是位中年武将,身旁跟随着不少文武朝臣,他们均是仰脸望着城池中央那些高高耸起的王宫建筑,最后摇头叹息看着宫廷侍卫全部退回清陵城内,然后城墙紧紧关闭起来,再不开放。
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人们还在哭喊着开门开门,他们要回家。可是他们的家——在今夜已被永君主否决了!
那名领队的将军抓起腰间佩剑,认真道:“就算君上抛弃了他们,我们却不能抛弃!我们当初拿起刀剑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守卫我们的百姓,就算国将不成国,我们也要不忘初衷!”
尾随他的朝臣和将士们纷纷点头,就是因为不忘初衷才放弃留在王城的活命机会,誓死守卫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平安抵达临近的城池。
月昭和干齐庸依旧紧紧伺候在苏琚岚身边,看似“柔弱”的她望着那些持剑护国的将士们,眼底闪过赞叹的亮光。
尕娃说道:“是护国大将军尉迟翁。”
那端,尉迟翁抱拳朝这大批惶恐诧异的人高声说道:“君上已下令将所有外环人士驱逐出城,时间紧迫,老夫话也无法多说只能劝说各位相信老夫,赶紧启程抵达据此百里的城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听说受到驱逐的全是外环人,这些人以往已经承受了过多尊卑有序的侮辱,此时顿时炸开了锅:“为什么驱逐我们?成天到晚侮辱我们这些下等人,没有我们载种粮食、勤劳奉献,他们就算再高贵还能成活吗?”
尉迟翁听着众人一句接一句的抱怨,看着此等众怒,虽然深为理解但想到眼下群魔乱蹿,若不再抓紧时间,万一有人魔族在附近徘徊少不了就是一场血战,念及此,尉迟翁只能再度请求道:“还请各位相信老夫赶紧离开……”
“不离开!我们的家就在里面,为什么要离开?”众人发怒发狂,有些甚至将汹汹怒火牵扯到这群好心争议的军队上。
尉迟翁似乎早就料到民众会乱发民愤所以提前嘱咐了将士们,可是将士们好心一片却要遭受这些人的攻击与谩骂,年老的能忍耐住,年轻的稍微沉不住就怒回道:“现在魔族出口大开,整个四国大陆都乱了,大家再不敢进躲进其他城池去就会被人魔族杀死,你们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这一说,却引得众人更是惶恐与愤怒。
苏琚岚他们站在人群中被愤怒奔跑的群众撞得晃悠悠地好几步站不稳,邵乐在旁急忙挡在她面前护着她不被别人碰触到。
苏琚岚看着四周群起的民愤,双手顿时竖在胸前,一个血红色的庞大阵法顿时在苍穹展开,卷起地面无数疾风,使得群民因为惊恐而忍不住寂静下来,尤其是从中有一个巨大的头颅俯瞰而下粗鲁的嘶吼了一句“还不快离开清陵城”,这些人顿时吓得几乎要软脚的趴下了。
尉迟翁最初也有些惊愕,但看到这个巨大头颅却毫无攻击之意,嘶吼完后就钻回法阵中随之消失,思索了片刻之后,恍然醒悟刚刚出现的竟是神兽金龙!
金龙,四国大陆迄今为止只有那位岚郡主携带过。既然金龙出现在这里,那就表示苏琚岚也在这人群中。
尉迟翁忍不住朝四处张望,但人山人海间又怎么可能辨认出哪位就是那位岚郡主呢?被金龙如此嘶吼后,这些人顿时寂静下来纷纷噤若寒蝉不再惹事端,尉迟翁顿时明白苏琚岚这是在帮他,他赶紧扬起手,命令军队分段守卫,然后数十万人赶紧朝最近的那座城池走去。
行走了约莫有半天时间,天亮了,而清陵城也已经远得回头望不见了。
队伍里开始有人喊饿喊累,尉迟翁顾及到队伍里许多老弱妇孺等,仓促行走半天多想来也是耗尽他们体力了,就让大家原地休憩后再出发,然后军队将士们却丝毫不敢放松的驻扎在人群各处,防止人魔族的突然袭击。
苏琚岚他们也跟着就地而坐,有些士兵专门给老弱妇孺分发一点水跟粮食,苏琚岚、月昭和燎丽三个女子因此分到了一点水和粮食,大家共同分着吃喝。
公孙锦币望着那个尉迟翁,朝狩乾他们问道:“这个将军看起来挺不错呀?”
燎丽道:“那是当然!护国大将军,八阶武尊,为人仗义,刚直不阿,又立下战功无数,是我们永固国赫赫有名的大英雄。哼,君上跟他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根本无法比较!”
公孙锦币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嘀咕道从昨晚折腾到现在将近精尽人亡了,就再度尽“管家之责”催促众人赶紧假寐片刻养精蓄锐,这回就连玉崔嵬也累得倒头就睡。
沾满灰尘的地面上一眼望去全躺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这一瞬间,让人觉得生命好比蝼蚁般的渺小与苍茫。
几乎所有人都卧倒累得入眠了,站着的也几乎都是巡逻的将士,他们蹑手蹑脚地走过路过唯恐惊醒了这群被迫离家的可怜人。可是——
在这些站着的将士中,却还有一道清绝傲慢的身影如此与众不同,他肆无忌惮地踱步在这群无家可归的难民中时,姿态就像是在欣赏地面绘有杰作一般,昂首、睥睨、傲岸无比,然而他行动快如鬼魅完全是肉眼难及的速度,所以没有人发现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半晌后,他仿佛欣赏完这场灾难杰作后,就摇着纯黑的大扇子慢条斯理地走向了某处才停下,苏琚岚正裹着披肩蜷缩在地上浅浅入睡。 ...
(别说那些绷紧神经巡逻的将士,就连半神修为的苏琚岚也感应不到此人的靠近!
028卷 被神秘人带走的苏琚岚 寒朔纤尘
( “真的是久别重逢了……”这人暗掩唇角一笑而过,然后弯腰侧躺在苏琚岚咫尺间的距离,单手支颌,肌肤白得不似正常人,而尖细的下巴半隐入高高竖起的黑色锦缎小立领里,越发衬得面具遮挡着的脸部轮廓精致。
他打量着苏琚岚浅睡的面庞,右手抓着的并拢黑扇则轻佻地勾起苏琚岚垂落地面的发梢,然后玩弄地盘绕开来。
苏琚岚依旧不知道他们所忌惮又想挖掘出来的那位“大人物”,此刻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躺在她旁边并还玩弄她的头发!
这人扇着扇子,慢慢扇出一阵黑雾弥散在苏琚岚四周,使的她的身影这股黑雾中倏然消失不见了。
然后此时此刻,依旧无人发现。
“……!”
黑雾霍然散去后,浅睡中的苏琚岚蓦然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四面环墙嵌窗的阁楼中,外面隐隐传来凄厉的鬼嚎声。
怎么回事?
苏琚岚迅速奔到窗户朝外望去,乌黑如墨的长发就这样狂乱地扫过她骤然缩紧的瞳仁,外面——一大片灰暗阴沉的世界铺面盖地的冲入她的视线中。
外面是片瞭望无际的大裂谷,空中漂浮着许多座小山,山中建有各种塔楼,无数阶梯悬空断开却有似是相连,而她自己正是站在某座浮山内的塔楼顶层。
在这个陌生阴暗的空间里,她瞬间成了渺小的沧海一粟。
“……这里到底是哪里?”
苏琚岚皱眉问道,扬起右手召唤出紫芒缀却发现紫光黯淡无光,而她体内四彩华光也犹如死寂一番无法响应。
!
小红?小红!她也试图召唤出金龙,但是阵法无法施展开,这里的世界似乎“残酷”到根本不能施展宗术。
她四处寻望这层塔楼是否有其他出路,也终于找到一个通往下一层的阶梯,就谨慎地走过去顺着楼梯往下,可她当前所处的楼层是黑漆漆的塔楼顶层,四周空荡荡无物,但当她踏着楼梯往下走时,下一层却是一片殷红色的血池世界,火光缭绕,截然是不同的世界,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因为这层楼梯被强行“黏贴”了!
而且“滋滋滋……”怪叫声在她思索间由远及近,然后某物就瞬间缠绕猪苏琚岚踏在楼梯上的右脚将她用力往下拖。苏琚岚敏锐地抓紧身旁的楼梯栏杆,看着几道由浓稠血液形成的人影死死抱住她的右脚,一个一个血红色的手印顺着裤管往上攀爬而来。
苏琚岚右手“啪”地一声捏断扶手栏杆然后直接抡起来将这些人影横扫出去,迅速退回塔楼上,皱眉看着这些血影人再度聚集着挤在楼梯口虎视眈眈地蠕动着又不敢逾越上来。
这种地方,不像是四国大陆该有地方?!
“诶——琚岚呢?”就地而睡的人群中,邵乐终于揉着眼睛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苏琚岚,发现苏琚岚不在就急忙摇醒其他人。
公孙锦币不悦地揉着眼睛道:“喊什么喊?她又不会失踪或者惨遭横祸,担心什么呀?”说完,重重打了一个哈欠,吐出满嘴浊气。
邵乐转脸想也是,可是——“可是琚岚不会这样无缘无故就不见了呀?”他还是赶紧站起来四处眺望,兴许能看到她是在附近。
公孙锦币还要说什么,却有人寒声Сhā入一句话——“奇怪,为什么我突然间感觉到琚岚姑娘的气息是彻底消失了?!”,出口者是尕娃。他正掐着手中的天盏灯,面色肃穆泛起深深寒意。
“什么意思?”玉崔嵬皱眉道,“你说‘气息彻底消失’是什么意思?”
尕娃道:“就是好像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没有半点痕迹了。”
“你说苏琚岚死了?”燎丽掩嘴惊呼。
公孙锦币顿时“呸呸呸”地回道:“这里所有人死光了,她都不一定死!”
燎丽抓着头发瞪向公孙锦币道:“又一个狗腿迷!三魂七魄全被苏琚岚给迷住了!尕娃也是,就连狩乾也是!”
尕娃一时沉默显然是默认了,倒是狩乾指着他自己皱眉道:“我什么时候被迷住了?燎丽,你讲讲道理,而且现在也不是你发飙的时候!”
燎丽还想要“讲”些所谓的道理,“都别吵了!”但玉崔嵬寒声Сhā入话,右手掌捧着的蓝焰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显然是威胁着要燎丽停止这些聒噪的叫喊。
尕娃道:“我说的气息彻底消失并非死亡,因为即便死亡我也能感受到死亡的气息!而琚岚姑娘的气息,是突然间消失灭迹——就好像突然被拦截的洪流,瞬间断开了!”
玉崔嵬追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尕娃摇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月昭回忆道:“郡主刚刚明明就睡在我旁边,如果有危险靠近的话,我不可能不知道呀?!”
公孙锦币若有所思道:“要么是苏琚岚自己动身离开,要么来的危险是比她还厉害的存在!譬如唐骊辞那些人物……”
“现在大家都在逃难,而琚岚姑娘又在这个时候点失踪,过于巧合的事就是有阴谋的事情!我担心接下来会有大事发生——”尕娃皱眉说道,在众人缄默间,他忽地扭头望向西南方失声吼道:“大家小心!”
一片黑云飞速朝这群难民移动过来,腥臭味随即而起,居然是一只振翅飞来的黑色鬼鸟,体型异常庞大,挥翅便能煽动一股疾风,然后张口就朝地面抓下来,有些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它一口吞入腹。
“将士听命,保家卫国就在此刻了!”尉迟翁挥剑喊道,弓箭手顿时成排跪立齐刷刷地朝着这只鬼鸟放射长剑。一瞬间,成千上万支弓箭破风而起,犹如狂风扑蝶地包围住这只鬼鸟。
但是鬼鸟仰天嘶吼了一声“嗤”后,翅膀振若垂天之云直接将弓箭扫回来,也是一瞬间,成千上万支弓箭瞄准地面弓箭手倒射回来,一瞬间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正当尉迟翁忙于应付这股反射弓箭时,无数蓝色细线骤然间在地面肆意蔓延开,然后嗖地像倒刺的针冲天而起,犹如针尖对锋芒,在半空中与这些逆行弓箭“噼里啪啦”的交接碰撞。
尉迟翁惊喜地望向某处,在惊惶逃命的人群中,一群衣着平凡却气度非凡的人映入眼睑,他们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在慌乱人群中的镇定异常醒目:一位站在正中央的蓝衣少年浑身浸透着魅蓝的火焰就这样冲天而起,半空中翻身一转,千万条蓝色火焰顿时扑哧扑哧地凶猛烧向那只鬼鸟,而其他人也飞速散落开,数十个坚硬的防御结界同时祭拜起来。
天盏灯驮着尕娃瞬间来到尉迟翁身边,灯光熠熠生辉的笼罩在四周形成一层防御结界,尕娃道:“尉迟将军,传闻不如亲见,辛苦你了。”
尉迟翁望着尕娃那双黯淡的眼睛,瞬间秒懂他的身份,遂道:“同为永固国子民而已。”
尕娃钦佩地点了点头,天空中忽然间想起鬼鸟愤怒的咆哮声,他看不见只能听过风声去辨认情况,尉迟翁也赶紧仰脸望去,就见那只鬼鸟浑 ...
(身缠满蓝色焰线正与焰线的主人玉崔嵬各自占据一方,然后双方强强对峙不分伯仲。
过了一会儿,这只鬼鸟不耐心地朝玉崔嵬吐出一口一口诡异的血色火焰,这些火焰携带着魔族固有的毒气瘴气看着就异常恐怖。邵乐疾呼“玉崔嵬小心”的同时七支风箭上弦抛射出去,刮起狂风强行冲开这股火焰上,然后“轰隆——”巨响后,在硝烟弥漫间,这只鬼鸟霍地朝玉崔嵬冲撞过去,玉崔嵬翻手挡在前方祭起蓝盾,但这层蓝色防御居然被强行撞碎,而他整个人也就翻飞坠落了。
“吱吱——吱吱——”这鬼鸟登时发出类似讥笑的声音。
公孙锦币急忙掐诀召唤华光朝玉崔嵬汇去,邵乐等人也赶紧同助,于是无数华光齐刷刷汇聚到坠落的玉崔嵬身上,将那股席卷他全身的瘴气驱散开,使得直线坠落的玉崔嵬能够即使滞留在半空中。
“恶心的家伙!就算杀了你脏掉手,我也在所不惜!”玉崔嵬怒了,他垂落的双掌紧紧捏成拳,抬起头的瞬间,额前那些花纹逐渐扩散开来,从他额前爬过左脸颊然后伸入脖颈间,又从他双掌手背爬出来。
原本汇聚在他身上的华光是来自公孙锦币他们的协助,是五光十色的,但是不过片刻就被玉崔嵬自身肌肤溢出的黑蓝色华光给冲散开了。
“难道苏琚岚是被你们带走的?”玉崔嵬怒吼道,双手高高举到头顶,一股仿若擎天柱的蓝光柱从他手心冲天而起,高耸入云,然后随着他用力挥砍下来的手臂,这股蓝光也瞄着鬼鸟的头顶狂烈的劈砍下来。
鬼鸟若无其事地振翅挡在额前,但蓝光直接没过它的双翅更是从它头顶直接穿到脚底去,情敌的它浑身僵硬地竖起全部毛发,骨骼发出一阵一阵咯吱咯吱的脆响,然后“轰”地一声血肉迸裂,漫天都是沾血的黑色羽毛。
玉崔嵬冷眼看着这只自找死路的鬼鸟如它所愿——自找死路且死无全尸。
见作乱的鬼鸟被玉崔嵬杀掉了,慌乱的人群这才逐渐镇静下来发出狂呼声。
玉崔嵬却在众人狂呼赞美中面无表情,悬在高空中依旧纹丝不动,那些蓝纹在他身上继续延伸爬动着,映衬着他这身惨白的皮肤逐渐有种狰狞的感觉。
公孙锦币感觉到不妙。
尕娃也感觉到鬼鸟气息虽然散去了,但却有另一个阴寒的力量苏醒地气息,他低声问道:“玉公子是不是……”但话音未落,公孙锦币突然间扯开嗓音大吼道:“玉崔嵬,你打赢啦,赶紧下来吧。”
高空中的玉崔嵬被这声呼唤喊回了神智,他眨眼望着公孙锦币的浑浊眼神渐渐恢复了晶亮,而遍历全身的蓝纹也逐渐收缩凝聚回额前。
玉崔嵬皱眉望着公孙锦币,似是疑惑公孙锦币怎么知道自己刚才险些丧失理智了,可聪明的后者却是朝他摇了摇头,示意稍后再说。已经将苏琚岚莫名其妙的弄丢了,他这个“管家”更需谨慎地照顾每个人的安危!公孙锦币曾听苏琚岚描绘过玉崔嵬身上的蓝纹,只道这种蓝纹扩散后玉崔嵬便能变得极其强大,但玉崔嵬鲜少使用可想而知这种瞬间暴涨的力量必定有负面影响,刚刚玉崔嵬眼睛失神显然是遭受反噬了!
混乱刚刚休战后,众人逃过一劫后就开始闹哄哄地求真相,尉迟翁知道真相掩盖不住只能如实说出“魔族出口大开,永君主抛弃子民”的事,毫无疑问,这些可怜可悲的永固国子民一听说自己是被抛弃了,震惊、悲伤、恼恨、愤怒等等复杂情绪全部呈现于表,一时间内实难恢复。
公孙锦币他们有些束手无策地站在人群中,因为这时候各种安慰都是无补于事的,只要让人伤得更伤。
哀恸几乎弥漫了所有人,尉迟翁到底是老将,强忍着心中同样复杂哀恸的情绪鼓励众人赶紧动身前往附近临城找庇护。虽然有些人自暴自弃,但大多数人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求生的念头,在尉迟翁的率领下竭力往前赶路。
只是……
前方路途似乎越发坎坷了!
先是一只鬼鸟就搅得众人人仰马翻,没多久四面八方似乎是有计划性的响起各种鬼哭狼嚎的声音,即便暂无鬼兽出没却将人心一点一点惊的破碎。
尕娃他们也竭力协助尉迟翁镇静人心,但人心未定不过片刻——风平浪静的天空突然间又像被撕扯开的锦布化成漩涡,钻出各种狰狞庞大的魔兽,使得所有人的瞳孔情不自禁睁大!再睁大!
邵乐望着天空瞬间被密密麻麻的牛鬼蛇神占领,颤声喃喃道:“……琚岚,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呀?!”
“这样就怂了,你是想让琚岚回来看笑话是不是?”公孙锦币在旁瞟了一记白眼,讽刺道,但关切之意仍浸在最后这句话中:“不是还有玉崔嵬在吗?后面还有尕娃燎丽他们,再不济还有我挡在你前面,有什么好怕的?”
……
而这端诡异的塔楼中,却是寂寂无声。
苏琚岚盘腿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眼睛直直盯着那些意欲破过台阶扑来却又被无形阻拦的血人们,耳边又细细辨着周围动静,十指还搁在胸前毫不滞留地快速掰动。一心三用,也就她有这能耐了!
宗法怎么可能会施展不出来了?
这座塔楼只有两个出口:要么就从这台阶走下去跟那群血人血拼,要么就直接从窗口跳出去◇右衡量着此刻的“手无缚鸡之力”,苏琚岚可不相信自己好端端的十阶修为怎么就没了。
全身经脉流淌着血液,她细细感应着体内的力量,从脚到腹部再到手臂似乎也真是“毫无缚鸡之力”,不死心的感应一点一点地爬到她面颊上,最终停留在眉心前。在她浑身黯淡无光间,眉心这点朱砂保持了最后一点晶亮,即便这点晶亮此刻正被一股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力量挤压着,依旧在倔强地抵抗着!
面无表情的她终于勾唇冷笑了一声:“难怪施展不出来,原来是有人在强行抑制我?!”笑着的同时,她这十根细瘦的手指骨顿时翻转的快若莲花绽放,眉心间好似残弱灯火摇曳的晶亮逐渐稳固下来并朝身体缓慢地蔓延,渐渐呈现出一种反抗性的压制。
一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
台阶下那堆血人还锲而不舍地堵在台阶下虎视眈眈的盯住她。
一个多时辰过后,闭眼中的苏琚岚猛然间睁开眼,寒光一闪而过,而曳地黑发也随着这睁眼的瞬间朝四周狂乱地散开,一丝丝一缕缕浸透在风中,瞬间恢复靓丽的紫色,每根头发都溢满光华在流转!
被压制的四彩华光终于从她体内朝四周迫不及待的迸发而出,分散成无数道气柱狂奔出去,就像太阳射出的万丈霞光,直接将塔楼这股悄然禁锢她的力量给冲碎了。
当然连同塔楼与血池间的那层无形隔绝也一并被击碎!所有那些血人顿时咆哮地争先恐后地涌过来,挥舞着血水凝聚的手臂嘶吼地扑向苏琚岚。
“给我滚的远远的!”苏琚岚从容地拂袖扫开,四彩华光爆射而出,无数气芒连成一片虽然并不十分紧密,但聚而不散直接将这群 ...
(锲而不舍的血人轰炸成一滩滩血水。
但这些血人颇有能耐,化为血水后没多久就再度凝聚成人型,而地下那层血池也瞬间翻滚起来不断有血人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蜂拥挤上塔楼来。虽然苏琚岚拂袖间就被毁灭一大片,但它们也锲而不舍的凝聚成型,使得她打定主意立即转身从塔楼跳落出去,然后一个召唤阵法凭空祭在半空中,小金龙顿时破阵而出驮住她。
029卷 跟魔君的首次交锋 寒朔纤尘
( 大批血人也跟着涌到窗口且没有止步,它们统统像洪流爆发一样流淌下来,然后顺着塔楼朝四周蔓延,使得苏琚岚身后阴沉的世界一点一点被吞噬成了血红色,不断有声响发出:“咕噜噜……”
苏琚岚回头看,这些浓稠血液不仅铺天盖地地朝四周蔓延开,甚至很快就将四周悬浮的山与阁楼都浸染成一片红通通的颜色,而且这股浓稠的血液还飞速蔓延过她的头顶和金龙飞向的脚下,直接将前方视野也全部变成了血红色。
前方,一个巨人蓦然从浓稠血液中凝聚地站起来,往前直冲的金龙立即拐弯绕向别处,却发现四面八方纷纷站了起来更多个堪比双峰岛巨人身躯那般庞大的血人……
正当它想强行冲时,这些拦截的血人却陡地化作旋风瞄准他们扑上来。
苏琚岚双手翻转着朝天撑起,十丈内光华灼灼,这些飞扑而来的血色旋风顿时被千把风刀、万支风剑密密的刺穿刺透,然后化作凌乱碎片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一点一滴落在苏琚岚衣衫上,很快就将她衣袖裙摆染成了明艳如血的大红色。
“琚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该从哪里出去?”小金龙问道。
苏琚岚沉默地迎风而立,两管宽大的袖袍被风鼓得发涨猎猎作响,衬托着两截手臂更是瘦弱柴骨。寂静无声地眺望四周这片陌生狰狞的世界,她的脸上浮现从未见过的凝重神色,摇了摇头,良久才道:“先谨慎一点到处走走再说。”
金龙点头驼载着她漫无目的地四处飞翔,而这里的世界大得出奇,就算以金龙日行万里的速度飞了大半天也看不见尽头。
良久之后,苏琚岚终于在众多巍峨浮山中注意到一座悬浮在最高层的山。它跟其他浮山相似上面也是建有巍峨的殿堂,但与众不同就在于它的殿堂外表是一片漆黑胜夜的颜色,不似其他浮山的火红,而且这种黑色庄严肃穆好似一位王者俯瞰众生。
“小红,过去那里看看!”
金龙呼啸而去,降落在这座浮山前。
苏琚岚双脚踏地后,她身后的所有世界都已陷入一片异样的红晕之中,唯有眼前这座浮山不改晦暗的颜色。
手腕回转,紫芒珠缀“咻”地一声在她手旁缠绕成鞭,她紧紧握在手中,指骨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然后尾随着盘旋的金龙朝前走去,步伐声在寂静无人的浮山间清晰地响动。
这座殿堂外表阴暗粗犷但内部构造却出乎意料的宏伟,顶部梁柱高不可攀,一踏进去,空间非常空旷,光是角落里的支撑柱都有六七人合抱那么粗。但是有点不对劲的是——里面到处堆满杂七杂八的红色东西,红色绸缎、红色桌椅、红色蜡烛、红色铃铛,放目望去全是骇人的红色,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荒诞阴森中居然一种喜庆的感觉?
苏琚岚走到殿堂正中央,屋顶那些红色绸缎恰巧莫名其妙的掉落下来,她凌厉的眉眼往上一睨,眼底闪过寒光,这些兜头掉落下来的绸缎顿时碎成片,纷纷扬扬的掉落下来。
直觉让她反射性地望向正前方那空荡荡的阶台:“谁?”
“呵呵——”雌雄难辨的轻笑声就这样立即回荡在空旷的殿堂中央,台阶上升起一道朦胧的身影,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雾,朦朦胧胧的散发着忽明忽暗的紫光黑光。
金龙赶紧以自身龙气在它和底下的苏琚岚身前形成了一个不住流动金光的气罩,与这里四周隔绝开,防止危险。
可是距离不过三丈,苏琚岚竟然无法看清楚这个黑影人的真实容貌!
开始还以为是那层黑雾的遮掩才让这个“大人物”由始至终都像一道黑影那般,待到她功聚双目才发现根本上就是他本身散发出一种阴森难测的力量隐去了真身。
而这个大人物一出现,还让苏琚岚觉得还有种时空硬被分成不同层次的感觉,是另外一种难言的诡异,那种空间不断错位的难过感觉,换了其他人心志不定恐怕当场就要口喷鲜血,以苏琚岚的道行虽然不为之所动,但也觉得很不舒服。
这人举手轻拂头发,客气地拱手拜了一拜,见苏琚岚依旧直着腰板警惕性地看住自己,遂轻笑道:“初次正式见面,阁下就要这样失礼于前吗?”
苏琚岚讽笑地福身还了一礼,挑眉道:“哦,我哪里失礼?”
“嗯,没失礼。”这人再度轻笑,在苏琚岚福身时似乎争分夺秒的同时再拜一礼,道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一拜礼成!”
声音虽小,但苏琚岚怎么可能听不见?她顿时警惕性地挺直腰板,紫芒更是闪闪发光:“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带到这里来,那么尊驾想动我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如今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想来是有何贵干吧?!”
“这种地方……呵呵——”这人顿时摇着那把标志性的大扇子发出虽然爽朗但难掩诡谲的笑声,“是呀,假如用人间词汇形容,地狱是什么样,这里的魔宫就该是什么样。”
苏琚岚这时候再听就听出眼前这人的声音诡谲在哪——就像无数男女老少同时发出来的笑声,雌雄难辨、嘈杂纷扰、忽远忽近,所以才诡谲。
魔宫?这里是魔宫?
可是她曾见过魔神宫,那是一座气势恢宏让人望而生畏的巨大宫殿,跟刚刚来时所见的那些浮山宫殿显然有巨大的差别!而眼前这黑影人如此谈笑风生的姿态——“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她在三百年前的圣战见过这个黑影人,近些日子也在各处听说过这个人的某些“丰功伟绩”。
“你说呢?”黑影人笑着反问道,然后自身环绕的那身黑屋慢慢散去后,露出颀长身躯和头顶的一对珊瑚角,以及那张具有象征性意义的青面獠牙的面具。
苏琚岚一看就认出这张面具!她曾经寄放了一颗眼珠子在付珊珊身上见到过这个面具人,也正是这个面具人道行高深,迅速看出她的伎俩并毁了这颗偷窥的眼珠!再者郝师璇也曾只言片语提及过一位“魔君”,而永君主也畏畏缩缩的称戴着这个面具的人为“那位大人物”,这些综合起来,让苏琚岚试探性的下了一句判断:“你就是人魔族的魔君?”
“啪啪,”这人不吝鼓掌两掌,举手投足间确实有一股旁人无法比拟的霸气,他悠悠笑了一句:“聪明,看来有些女人也并非蠢到让本尊觉得厌恶的地步。”
苏琚岚皮笑肉不笑,他跟人魔族在三百年前那场圣战看似落败而消失灭迹,如今却浩浩荡荡地卷土重来、势如破竹、各种让人防不胜防,看来……呵呵,她想不明白他们这些年其实是在养兵蓄锐也难了!
她蹙起眉间,淡淡笑道:“从头到尾都是东藏西躲、暗处布局,我现在该说是有幸还是不幸……居然见到本尊了?”
面对苏琚岚的讽刺问候,这位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魔君依旧发出若无其事的笑声,道:“我也不知道该是有幸还是你我之不幸……苏琚岚,假如让你在魔宫呆上后半辈子,会有什么感觉呢?”
话题转得这么快也这么莫名其妙?苏琚岚回道:“既然魔 ...
(尊您自己都说了用人间词汇形容,地狱是什么样,魔宫就该是什么样。那怎么还问我如此明显的问题?”
魔君笑道:“既然你知道本尊明显了解你的答案还再问,就该知道本尊也只是客套话而已,所以你又何必反应过激呢?”
“……”一种牛头不对马嘴的感觉,苏琚岚真想问他是从哪里看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可又看见魔君突然走落台阶朝她走来,她维持着面上的微笑同时扣紧手指,隔绝在她身前的阵法防罩华光更是溢彩。但是这位魔君却是若无其事地继续走来,华光防御在他身子即将碰触前的一刻自动消失了。
金龙瞪圆双目就俯冲下来,长长身躯环着苏琚岚盘旋而起,冲着魔君张口就嘶吼了一声。
不知道是龙吼的威力巨大还是金龙的护主情绪如此强烈,魔君就在距离苏琚岚约莫三丈长的距离站住了,青面獠牙的面具在如梦似雾的黑暗中若隐若现。
“你想干什么?”苏琚岚手中的紫芒鞭猛然间拟化成一把锋利的紫色长剑,然后快速指向魔君,刚刚两人还能笑里藏刀的交谈两句,现在瞬间进入了剑拔弩张的局面。
魔君哼笑了一声:“要跟本尊交手?苏琚岚,你什么时候会做这种无谓的挣扎了?”
苏琚岚但觉好笑:“你既然不杀我自然是我对你们而言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我们暂时没有正面交手的可能,我自然是有命能活……可是你拐弯抹角的说话有拖时间的嫌疑,虽然我还未了解你到底有何盘算,但外面大陆现在是魔族出口大开,我又偏偏在尉迟翁护送难民的危难时候消失。我慢一刻出现,外面就多死几条人命,所以劳烦你说清楚抓我来的目的,不然我想走却走不了,绝对有能耐让你也不好过!”
“四国大陆能让本尊有所忌惮的人其实不多了,敢直接威胁本尊的估计也就只有你一个了……”魔君摇着扇噫吁戏了一句,然后却又立即变脸换上一副阴沉的口吻:“你慢一刻回去确实会少活一些人命,但我魔族却也能幸免数条性命!魔族的命在你眼底不算命,同样的,那些人的命在我眼底自然也不算命。你想走?可以。本尊现在绝对可以平安无事地放你走,门口那边,请吧。”
魔君大方地抬手指向门口。
苏琚岚谨慎的盯住他,见魔君无所谓的姿态,就试探性地往后一步步退,直接退到大门后见他依旧这副态度,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迅速掉头爬出去,一声细微的“旺旺”声忽然从身后传来。
已跑到大门台阶的苏琚岚猛然挺住,急忙回头,就看见这位魔君曲起的手臂上不知道何时盘旋着一只黑不溜秋的小狗。小狗埋首趴在他手臂上,瑟瑟发抖,低声呜咽着。
“小苏打?”苏琚岚垂在袖口中的指掌紧握成拳,捏得死紧死紧的。她当初被迫离开苏府离开傲凤国后,小苏打就被赢驷带回赢王府抚养,赢驷失踪后,小苏打也失踪了。如今小苏打在这魔君手中,那赢驷呢?“赢驷呢?”
“赢驷?”魔君挑眉重复了一句,自顾地伸手逗弄这以往嚣张无比此时却怯弱不吭声的狗,头也不抬道:“不是急匆匆要回去救人吗,原来你还记得你那位情人呀?魔宫这么大,本尊哪里记得把他丢到哪里去了,亦或是赏给谁谁谁吃了?”
“想拿赢驷威胁我就直接提要求,别再说无痛无痒的废话!”苏琚岚盯着他,冥火从她脚底噗嗤一声燃烧起来,环绕着她的身躯朝四面八方衍生开来,顺着墙壁柱子肆意攀爬,不过片刻就将整座宫殿内部构造纳入熊熊燃烧的范围之中。
魔君依旧不以为意地笑着,未将苏琚岚的威胁放在眼底。
“赢、驷——”她一字一句着重强调,无形的愤怒沉压在简短的字眼中:“你把他还给我!”那些白色冥火顺着她的怒意燃烧的更旺,直接将黑漆漆的殿堂照得亮如白昼。
魔君逗弄着小苏打的指掌霍然一转,就拽着它的耳朵像拽兔子那种抓法将它吊到半空中,道:“小苏打呀,你说说苏琚岚这副口吻是在跟谁对话呢?”
可怜的小苏打被吊在半空中四肢无助地舞动,忍不住望着苏琚岚发出呜呜呜的低鸣声,显然是在向她求救。
苏琚岚指掌骨因为愤怒而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她怒道:“你把小苏打和赢驷还给我!”话音一落,这攀附在四面八方的白色火焰顿时白光闪烁,像无数条白蛇噬向魔君。
魔君若无其事地等着冥火烧到跟前,然后拂袖一摆直接将小苏打朝冥火丢去,苏琚岚手腕一转,集中攻击的冥火顿时偏了方向朝上燃烧,破开宫殿屋檐冲天而起,整座宫殿顿时摇摇晃晃的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引得其他浮山上寂静的宫殿不再寂静,开始发出鬼哭狼嚎的嘶吼声,一声比一声狰狞。
苏琚岚抢先上前侥幸接住了小苏打,黑狗早就被吓坏了,闷在苏琚岚怀中瑟瑟发抖,良久才抬头吐出舌头舔舐着苏琚岚的手臂。
外面那些鬼兽嘶吼的声音越来越大,不仅再度吓坏小苏打,就连苏琚岚和金龙都有些难捱那么多嘶吼声同时迸发!
被冥火这一冲击,整座宫殿顶部收到严重破坏,开始有屋檐瓦片掉落,苏琚岚抱着小苏打跳上金龙的背,赶紧飞离这座宫殿。逃离时,她谨慎地回头盯住魔君,却发现他站在摇摇晃晃的宫殿之中居然没有追上来来?!
金龙驮着苏琚岚冲出宫殿后,突然间望见外面天空、各座浮山全都挤满各种魔兽,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在空中阻挡了天空的颜色,五颜六色的身躯、有大有小,而浮山各处也全站满各种各样的魔兽。刚刚进宫殿前这里还未有各种生物的痕迹,现在——就像密集的蚂蚁一样数量无穷无尽!
别说是金龙了,就连苏琚岚看到这样一眼望不见尽头与数量的魔兽群,面色都禁不住发白!
人魔族的力量原本就不能用寻常人类一比一来作衡量,一个魔人能抵押好几十个凡人的力量,一只魔兽更是能抵押成千上百的凡人力量。可这里的数量是成千上万的,不计其数的,就算是倾尽四国所有来对抗,也不定对抗的过!
苏琚岚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人魔族的力量,实在是强的出乎他们的意料!
030卷 苏琚岚逃离魔君及时救人
( 那些妖魔兽见金龙从殿内冲出来,顿时嘶吼着迅速朝它冲过去,苏琚岚开始用双手不停地划圆圈,那十根细若葱根的指迅速有四股璀璨颜色的能量蓄积起来,无数个撕破空间的黑色漩涡凭空浮现在她身后。
随着妖兽群宛若潮水汹涌扑近、将近了,苏琚岚分开的手指突然间合拢起来,眉间那点朱砂更是红亮,她喝道:“万剑攻!”
刹那间,在苏琚岚厉喝声中,无数的刀剑从这些撕裂的空间里迸发而出,成千上万支刀剑环绕在金龙身躯旁,猛然间朝四周射发出去。
那些逼近的妖兽群来不及后退就被刀剑直直扎穿了心,不断惨叫的从高空中坠落下去。
有些魔人赶紧驾驭着兽骑后退,但仍愤愤地围在苏琚岚附近虎视眈眈。
有些则恼羞成怒直接扑上来,踏着前面同类的死亡越发疯狂的步步逼近。
见不计其数的剑飞射都无法抵抗这些不计其数的妖兽群逼近,苏琚岚回手一转,这些刀剑顿时翻转回来环绕在金龙四周形成一层剑流的防御禁制。
没了刀剑攻击,妖魔兽再度发狂地冲上来,但一碰到这层禁制就痛得发出吓煞梦靥的惨叫声,屡屡战败后,最后不得不既忌惮又恼怒地连连后退,将苏琚岚他们围困在正中央。这场景,远远看着就像一颗渺小的细砂被一圈又一圈的砂砾密密包围了。
苏琚岚驾驭着金龙朝准某个方向冲去,想着这些妖兽会因为忌惮她的防御禁制而退开,但是出乎意料地——没有!金龙冲过去后,那处位置的妖兽群不减反增,明知道不能碰触到她和金龙半分毫毛,但仍死死挡在那里,直接被金龙和这层剑流防御撞的到处飞。可是……抵抗的嘶吼声依旧连连响起,不曾减弱!
苏琚岚驾驭着金龙调转方向朝另一处薄弱的地方冲去,但是同样地——这些妖兽群不知道为何竟争先用身体强行遮挡,苏琚岚横冲直撞到最后……就连金龙都累得气息奄奄不得不滞留在半空中了。此时虽然苏琚岚的防御禁制依旧强悍的存在,但四面八方的妖兽群还是再度蜂拥而上,将他们死死围困在正中央。
苏琚岚抱着小苏打,沉默地望住防御禁制外那一张张凶猛咆哮的鬼兽面孔,一时间也实在想不出任何办法了。
……逃?
现在还能怎么逃?!
此时外面的四国大陆——毫无遮蔽的沙地上战火四起,各种庞大狰狞的身影在空中、地上、地底到处乱蹿。尉迟翁率领着将士们在公孙锦币他们的协助下疯狂杀偷袭的人魔族,但是没有强大的防御阵法作为庇护,数量庞大的难民们被魔兽冲乱,使得将士们无法一一顾暇,最后不断有百姓接二连三的受伤惨死。
尉迟翁看着拼死相搏的将士们,再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因为他们自顾不暇而遭受罹难,这位历经风霜的老将忍不住流泪满面了。
“琚岚?琚岚你到底去了哪里?!”就连玉崔嵬在高空里狂战也是时时不忘呢喃着苏琚岚的名字,他不是没见过死亡,但是突然间那么多条生命在他眼皮底下死掉,他想护全却护不全,这让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无助与耻辱!
蓝色火焰肆虐下,金黄色的灯盏也接二连三地祭起。
尕娃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天盏灯在地面快速设置了一片防御结界,可是他那在四国大陆屈指可数的九阶道行——如今却因为要保护的百姓数量过于庞大而显得好薄弱好可怜!他的防御结界只能撑起数万人的防御而已,那些挤不进防御结界的百姓就只能在军队竭力庇护下东奔西走地逃避疯狂杀戮的妖兽群们。
听见不断有惨叫声从防御禁制外传来,让双手朝天撑起防御禁制的尕娃不由得哀恸不已。
至于其他人——公孙锦币他们和尉迟翁等将士没有一个呆在尕娃的防御禁制中。这里只有尕娃懂得如何设置防御阵法,可是尕娃的阵法容人有限,他们只能东奔西跑的拼命诛杀魔兽群。但是魔兽群的数量不计其数,蜂拥如潮根本一眼难以望见尽头,公孙锦币不由得暗自心凉:“怎么办?这里怎么可能杀得完?还有琚岚,你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毫不夸张的说,如今四国大陆骤然陷入混乱,真是乱得可以了!
异度世界里——
被迫离开伙伴一个人孤零零的苏琚岚抱着小苏打站在金龙角旁,忽地抬头仰望着头顶被妖兽群身躯遮挡住的天,低声呢喃道:“小红,我似乎感应到……玉崔嵬他们……在喊我!”
金龙已经喘息了大半个时辰了,它咬牙盯着四面八方那群虎视眈眈的妖兽群,对苏琚岚说道:“琚岚,你不用管我,只要你说往哪里冲我就往那里冲!我们一定要回去,不然拼死在这个破魔宫里,我绝不甘心!”
苏琚岚闻言,神色倒比刚刚那股茫然正常多了。她慢慢道:“是,我也不会甘心。”然后将小苏打像婴孩似的层层捆绑在背上,站直身环顾着四周草木皆兵的战况,手一扬,紫芒鞭就死死拽在手中,然后在下一刻,无数的刀剑出现在天幕中,像是再度准备一场屠戮的盛宴。
她目光森冷可怖,驾驭着风将自己慢慢驮离金龙的背,狠狠道:“小红,你到我的紫芒鞭里去!”
金龙点了点头,瞬间盘旋到苏琚岚身后,身躯慢慢变成了透明的,最后遗留血红色眼睛中间那道瞳孔,深深映入苏琚岚的紫芒鞭中。
苏琚岚瞄准挡住头顶的妖兽群,用力挥砍下一道长鞭,紫芒携带着浓浓龙息轰炸过去,饶是不减反增的妖兽群也瞬间被轰出一个缺口。
她趁隙冲破缺口,直直朝天冲起。
妖兽群们愤怒地嘶吼着跟上去,死死追着苏琚岚不放。
苏琚岚漆黑的眼中毫无波澜,紫芒鞭又在她手中猛然间碎成细片朝四周散开。紧接着,巨龙的身影充斥了天地,所过之处便是毁灭。无数金色龙卷风从四面八方凭空冒出,吞噬着周遭的一切,许多妖兽魔人来不及惨呼,便被卷入风中,瞬间消失不见。
苏琚岚一个人越发杀得好疯狂,那些妖兽群也被她恼得更疯狂。风卷残云的狂战中,透明的金龙翻腾数圈,一只只一群群魔兽接二连三地从这个瘦弱的身影四周掉落下去。
那位魔君从满目红色满目仓夷中缓缓走出宫殿,沉默的仰望着空中的狂战。宫殿在塌陷,浮山在摇晃,天空都在狂烈颤抖。苏琚岚真切的仇恨,魔人浓烈的憎恨,都在空气中每一处蔓延,他能感应到所有人的迫切与愤怒!
他的眼神立即深谙起来:“好,既然你现在不想走,可我偏偏就要让你走!”拂袖一扫,无数个黑色漩涡突然间出现在天空各处,其中一个更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苏琚岚身后,兜头就将她吞了进去。
“人呢?!她逃走了。”不少骑乘在魔兽身上的魔人四处张望,最后转脸朝那位负手而立的魔君望去,不失恭敬道:“圣君,请下令准许我们去追杀这个女人!她修为很高在外面颇有威胁,如今单枪匹马杀入魔宫肯定另有所谋,不如趁此机会杀了她,以绝后患!”
魔君淡淡 ...
(道:“她不是单枪匹马杀入这里,是本尊将她关进来的。可惜关住人却关不住心,还是让她走吧。”
“?!”
这些魔人两两对视,脸上渐渐浮出疑惑的神情,暗自嘀咕道:“你们听得懂圣君在说什么吗?”
“反正从未听懂圣君的话,能听懂圣君的命令就可以了!”……
“还不散去?”魔君伸指拂去臂膀上沾着的狗毛,拂袖走回殿堂之中。漫天遍地的魔兽闻言,顿时咻咻咻的四下散去,课件这位魔君在他们心目中一言九鼎的威力!
这座殿堂里所有红色物品都被毁掉差不多了。
魔君若无其事地闭眼躺到正中央那张铺满白色兽皮的大红坐榻上,良久后,才慢慢摘下这张青面獠牙的面具,睁起一双宛若琉璃般璀璨的眼,低低笑了一句:“连小苏打都走了,我现在就成了一个人。”
殿堂外面的天顿时暗成血红色,所有妖兽魔人回归各自浮山中,然后所有浮山集中朝这座宫殿漂浮过来,再一座一座紧紧相依融合,最后成千上万座浮山宫殿累积成一大片黑压压的浓云。
无论近看远看,都成了一座高不可仰望的黑色宫殿——名符其实的魔神宫!
苏琚岚背着小苏打在黑色漩涡里被那股旋风牵扯着朝某个方向坠去,她竭力稳住下坠的速度,没多久就发现脚下不远处有个白色光圈,那里传来各种轰炸声,在各种混乱的声响中还夹杂着一连串念诀声。
“噗嗤噗嗤”,与此同时,一阵粗重的呼吸突然间从她头顶飞速降落下来。她急忙避开,一群妖兽就从她刚刚所站的地方呼啸而过,然后急冲冲闯入那个白色光圈中消失不见了。
她疑惑地朝那个白色光圈冲过去,没多久就越发清楚的听见一个人在呐喊:“快点把那个出口堵住!封不住,必须想办法堵住!”
就在苏琚岚身子刚碰到这个光圈时,一个阵法迎面撞了过来。
苏琚岚立即抓起紫芒鞭朝这个阵法挥砍下去,身子也便在这时跃入了白色光圈中。
一大群宗师正浮在城池上空瞄准那些飞禽魔兽发动猛烈的攻击,武尊、剑师等也纷纷借助各种飞禽走兽诛杀霍然出现的魔兽群们。有位穿着颇为气势看模样似是城主的人,正站在城墙上指挥作战计划,他刚刚下令让宗师们合力朝那个不断涌出魔兽的出口合力丢出拦截的阵法,可这阵法却被阵口一股溢出来紫色芒光轻易砍破,他揣测应该是有更厉害的魔兽出现了,立即扬起手,厉声道:“弓箭手准备!”
在他身后纵横交错的城池街道纷纷站满了无数个弓箭手。
这位城主一声令下,这些弓箭手瞬间屈膝跪下,错落有致的将箭上弦,齐刷刷瞄准那个魔族出口。
这位城主看着紫光已经溢出光圈了,急忙挥臂道:“放箭!”成千上万支箭镞顿时破风而去,毫不留情的杀向这个魔族出口,势必要让那些即将出来的魔兽瞬间毙命。
可是、可是……紫光溢出后出现的却是一个寻常人的身影?!
那位城主盯着从光圈里出现的居然是一个小姑娘,怀疑魔族有诈的他不敢轻易冒险,继续让弓箭手放箭。“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
才刚跃出魔界的苏琚岚难得看见脚下那熟悉的大陆景色,这欣喜表情还未挂上,就被迎面而来的无数箭镞而怔住了。她竖起两指口诀,空间撕裂声音在整座城池上空回响起来,时空也随之发生逆转,所有冲刷过来的箭镞统统滞留在半空中。
底下所有放箭的人瞬间惊的目瞪口呆。
苏琚岚看着底下那座城池的作战布局,再看着到处肆虐攻击的魔兽,瞬间明白自己只是被人误当作靶子而已,于是撮指成剑,道:“天罡惊风!”
天空中瞬间光华灼灼,无数风刀风剑盘旋着出现在她身后。随着她翻腕的瞬间,她身后这股风刀风剑和身前那股箭镞顿时以她为中心,按着顺时钟的方向盘旋成一股剑流,呼啸地冲天而起,又猛然间朝四面八方狂射出去。
一时间,无数只作威作福的魔兽瞬间被扎成了马蜂窝。
眼看着天地全是各种刀剑的疯狂攻击,那些前刻还在耀武扬威的魔兽群顿时出现兵败如山倒的趋势,不过短短时间就被苏琚岚灭掉了一大把。剩下的那些魔兽顿时四处逃窜,少有的几个则朝苏琚岚这“程咬金”冲来!
苏琚岚竖指,一个法阵迅速绘在半空中,她寒声道:“金龙召唤!”一条长龙顿时呼啸地冲出法阵,直接朝苏琚岚迎面冲来的魔兽而去,吐出一口龙息,浓浓烈焰顿时破空而出将它们烧成灰烬。
“天啊——”那位城主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从苏琚岚的发色和召唤金龙已辨别出她是何身份,正懊恼自己刚刚险些误伤人是,无意间瞅见一只魔兽鬼鬼祟祟地朝出口奔去,登时喊道:“郡主小心!那只魔兽是要回去通风报信!”
苏琚岚闻言顿时回头,恰巧瞅见那只半人身的鹰正离出口仅有六七丈的距离而已,它听见自己事迹败漏就飞得更快,眼巴巴瞅着快抵达出口时,苏琚岚手中的紫芒鞭就飞出去将它的脚给捆绑住,并用力往后拖。
“吱吱吱!”那只半人鹰扑着翅膀拼命挣扎,但身影依旧渐渐远离出口明显挣扎不过,于是回头朝苏琚岚张口喷出毒液。
苏琚岚拂袖扫开这些毒液,冷冷笑道:“行,看你这么着急的回去通风报信,我就大方地送你一程。”说完,她手指一勾,紫芒鞭顿时松开它的爪,这只半人鹰按捺不住惯性顿时一头扎入白色光圈中。
正当下面城池的人暗自责怪担忧苏琚岚怎么放虎归山了,却又听见苏琚岚续声道:“但是你就再也没机会出来了!”两只手掌“啪”地一声合紧,十指如莲绽放,一个彩色阵法顿时从她身上盘旋飞起,越飞越高,也越飞越大,朝四面八方延伸到约莫十几丈的直径后,直接朝这个黑色出口罩上去。
里面此时还有其他魔兽急着钻出来,但是被这层阵纹罩住后全部堵在洞口咆哮着,无法出入。
苏琚岚合紧的手掌渐渐握成拳,这层阵纹扒着洞口就像撕扯棉袄一样将洞口集中抓去,一点一点收紧,然后终于“砰”的一声巨响后,整个洞口就被抓的聚无可聚,最后直接爆炸消失了,仅剩一缕烟雾环绕。
哗然!所有人哗然,他们竭尽全力连出口都没法堵住一丝一毫,却被苏琚岚轻而易举地毁掉整个出口?!
残留在地面作乱的那些魔兽见退无可退,深深忌惮能毁灭出口的苏琚岚是何等人物后,赶紧撒腿狂跑。没多久,整座城池得以回归平静了。
城主仰望着骑乘在金龙身上那孤傲而冷淡的苏琚岚,急忙率领将士们屈膝跪地,恭恭敬敬的道:“多谢郡主出手相助,刚刚老夫让人放箭险些误伤郡主,还请郡主赎罪!老夫只是担心魔族狡诈,所以才……”
苏琚岚摇一摇手:“宁杀错勿放过。城主肩负重任,本座能够明白。”
城主闻言心中大宽,忍不住再度朝苏琚岚深深跪拜了 ...
(一下。
她皱眉问:“现在四国情况如何?”
城主望着城外战后的一片狼藉,颇为痛心:“诚如郡主所见,这魔族来势汹汹且凶狠无比,想必其他城池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四国大陆是个个人心惶惶,担惊受怕,郡主修为高深且又有诸多高手拥护,请郡主一定想想办法竭力争取四国大陆的太平盛世呀!”
城主磕头恳切道,其他将士们也齐声喊道:“求郡主争取太平盛世!”“求郡主争取太平盛世!”声量浩大,把那些藏在房舍内避难的普通百姓也给吵出来,一张张担惊受怕的脸曝露在日光下,映照入苏琚岚的瞳孔中。
为了抵抗魔族侵蚀,这座城池的男人们全被抽取出来组成临时军队了,为了余下的妇孺老人们而拼命战斗。
这些妇孺老子们见战斗停止了,赶紧在街道上奔跑着呼唤自家男人的名字,找到的则喜极而泣,找不到则泪眼朦胧,最后也跟着这些将士们朝高空中的苏琚岚跪下去,哭喊道:“求求郡主救救我们的家园吧!”
金龙看着整座城池黑压压的人群全部跪道了,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受,忍不住问向苏琚岚:“怎么办?”
苏琚岚只平静地问向城主:“清陵城在哪个方向?”
忙着磕头的城主有些错愕地怔住,但还是伸手指向了某个方向,苏琚岚顿时握着龙角调头朝那方向飞去。
“郡主?!”城主急忙起身望着金龙远去的方向喊道,可惜苏琚岚毫无搭理。
金龙驼载着苏琚岚越飞越远,过了一会儿直到回头看不见那座城池时,忍不住问了下:“琚岚,刚刚那么多人跪下求你,为什么你一声不吭就掉头走?”
“小红,你觉得我该吭什么声?”苏琚岚的嘴角划出新月般微凉的弧度,“他们跪着求着的目的是希望我打赢人魔族,可是我现在赢得过吗?没有把握的事我答应不来,而且我也不希望背负那么多人的期冀,重而且累。”
飞行了大半天的时间,空旷华丽的清陵城遥遥可见,城门紧锁,外环房屋依旧处于当初被驱离时的混乱状态,中环和内环则是风景依旧的“贵人”场所,相比起外面其他城池的朝夕担忧,这清陵城的中环和内环似乎毫不受影响,依旧一派歌舞升平。
苏琚岚驾驭着金龙飞到外环就掉头离开,懒得去“打扰”在永君主卖国求荣下得到的和平,急忙顺着当初尉迟翁率领朝东的方向而去。
途径那一片自己莫名失踪的沙地后,许多脚印在此地朝东延伸而去。
“终于要找到他们了……”苏琚岚正要如释重负地喘口气时,但又立即发现地面横七竖八地倒着许多具尸体。
“小红,落地!”她纵身跃落到地面弯腰查看尸体,从着装上看应该就是那批与她同时离开清陵城的永固国外环子民,但是死相很惨像是被撕烂或者撞碎的,而且从尸体腐烂程度来看是死了至少有四五天的时间。
四五天的时间?
怎么可能?
她被掳到魔宫最多也就半天多的时间吧?她才离开半天多,这些人怎么可能死了有四五天以上的时间?
苏琚岚让金龙在四处看看。小苏打虽然是普通小狗,但狗鼻子向来最灵敏,所以也被苏琚岚派出去四周查看。
没多久,这小苏打就“汪汪汪”地叫喊起来,苏琚岚赶过去,发现地面上混乱的脚印凹陷了不少异样的巨掌,各种奇怪的轮廓。
她伸手比划着这些巨掌的尺寸,按照手与身躯的比例计算,留下这些掌印的东西至少有六七丈长的身躯。如此狼藉仓促的战后局面,显然是众人在这里遭受了魔兽的攻击!顿时忍不住眉目森冷,恨恨道:“我在这里被魔君带走,没多久他们又在这里遭受突袭……时间把握的还真是好呀!”
苏琚岚继续往前走,沿着这些混乱的印终于找到一致向南的趋势,“小红,加速往前赶路!”
她快步朝前直奔去,金龙顿时盘旋着抓起小苏打越过苏琚岚,她拽住垂落的一根龙须立即跃飞到上去,然后金龙呼啸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冲向南方。
厮杀声、惨叫声、咆哮声……一声接一声从远处传来,漫天都是宗法斗气,高空中不断有黑点直线坠落,地面时不时暴起火光,硝烟弥漫。
“风!大手印!”苏琚岚双手朝前抓去,空气中流淌的风顿时猛烈刮动起来,凝结成一只只肉眼可见的举爪凶狠地抓向那些趁势肆虐的魔兽魔人!
正在疲惫硬战的公孙锦币看见地面破土而出无数只巨大的泥爪,忍不住拍着心口回头望,惊喜道:“琚岚!”
一条金龙从西方直冲而来,几百丈长的身躯翻滚在云卷,张口喷出无数颗火焰烧向四方。一个浑身袭带四彩华光的人从高空中降落到人群奔涌的地面上,厉声念道:“防御结界,起!”刺眼华光顿时喷薄而出,一个拥有复杂华丽花纹的防御阵法从她脚边迅速朝四周蔓延,将所有奔跑中的百姓笼罩其中,而被纳入防御阵法中的魔兽还没看清楚是何情况,立即被白色冥火灼烧成末。
片刻之后,所有惊慌失措的百姓发现他们自己全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彩色光罩中,所有魔兽都盘旋在光罩外不敢靠近。
“怎么回事?!”
“这个光罩是什么东西?”
……议论纷纷的众人情不自禁望着那位蓦然出现的紫发少女,眼神充满畏惧。
“琚岚!”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急急忙忙的扒开人群将她用力抱紧,再有几人相继奔驰而来,一窝蜂全抱上去。
“苏琚岚,你死到哪里去了?”
“郡主,您终于回来了!”不消说正是邵乐、公孙锦币、月昭、干齐庸几人,就连狩戕和燎丽也情不自禁走过来。竭力撑阵的尕娃一感应到这个庞大的防御阵法出现,绷紧的神经得以松开,也急急忙忙朝阵法的起源点奔去,“琚岚姑娘!”
苏琚岚仰脸看着还在高空中坚持的玉崔嵬,慢慢掰开邵乐的手,冷道:“稍等再让你继续抱!”
031卷 苏琚岚及时救人
( 因为高空中的玉崔嵬目前可分身无暇了。
“小红!”苏琚岚喊道,盘旋在高空中的金龙顿时俯冲而来,身躯缩成十几丈可供她驾驭的长度。
苏琚岚将小苏打塞入邵乐手中,金龙环绕在她身边,两个法阵同时在她脚下蠕蠕爬动,纵横交叉。强劲的风刮地而起,让她衣发俱飞,越发显得神秘难测。
“轰——”
就这瞬间,两个阵法驮着她和金龙冲天而起。
随着苏琚岚朝天撑起的手臂,一个阵法越过她的身躯朝天空中那盘旋的黑色旋涡罩去,一个朝四周迅速扩散变成一圈一圈刀芒呼啸地剐向四方。那些魔兽看着迎面而来的刀芒急忙四处逃窜,逃的慢的就在这片刻时间里,血肉模糊地坠落地面。
玉崔嵬歇了口气,回头看着飞与自己平行的苏琚岚和金龙,有些哀怨跟惊喜道:“苏琚岚,你终于舍得从哪里回来了!”
“是呀——”苏琚岚若无其事的笑了一声。
忽地,两人各自瞄见有些魔人趁他们对话时从背后偷袭,异口同声道:“让开!”
两道身影不约而同地错开,玉崔嵬的蓝色火焰像暴雨似的冲向苏琚岚身后的魔兽,而苏琚岚手中的紫芒鞭像蛇般扭着无尽身躯“呲”的一声从玉崔嵬身侧穿过,几声惨叫后,围绕在他们身边的魔兽不是死的死伤的伤,就是赶紧逃亡。
苏琚岚仰脸望着头顶大开的魔族出口已被她的阵法封住,顿时捏拳握紧:“毁!”如同之前毁灭出口那样,将这个魔族生生撕灭了。
危机结束,苏琚岚拉住玉崔嵬降回地面,然后拂袖除去那层光罩。
魔族这次毫无征兆地入侵,让四国大陆在一夜之间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穿着铠甲的尉迟翁急急越过人群朝苏琚岚走来,屈膝半跪,道:“卑职尉迟翁参见岚郡主,郡主千岁!”
“将军请起来吧。”苏琚岚答道,快速浏览四周后,粗略估计此刻的人数比当初刚刚离开永固城少了将近一半左右。
邵乐在旁问道:“琚岚,这几天你到底去了哪里?快担心死我们了!”
“几天?”苏琚岚怔了下,皱眉道:“我到底离开了几天?”
“六天了!”公孙锦币没好气地说道。
“为什么我只感觉过了大半天而已?”
公孙锦币有些奇怪地伸手去戳她脑门:“半天?六天的时间被你当成半天,你是不是脑壳坏掉了!”
苏琚岚拂袖弹开公孙锦币的“爪子”,勾唇笑了声,然后转身朝那满脸肃穆的尉迟翁道:“时间紧急,还望将军抓紧时间动身!其他事稍后再说!”
尉迟翁愣了下,赶紧说声“好”,立即下令命令军队赶紧整装待发。
又见公孙锦币要追问,苏琚岚望着邵乐怀中的小苏打,有些自嘲的说道:“一言难尽。”
月昭看着苏琚岚这身艳红色的衣衫,有些诧异道:“郡主,你离开前穿的好像不是这件裙衫吧?这件是嫁纱怎么……咦,这款式好像不是嫁纱,可是颜色好……”原谅月昭,苏琚岚身上这件裙衫艳红的不像寻常时期会穿的着装。
苏琚岚被月昭这样一说,刚想笑,脑海中却蓦然闪过那位魔君讲过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一拜礼成”。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郡主?”
“琚岚?!喂,喂!”公孙锦币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回魂了!”
苏琚岚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笑道:“只是被血染红了而已。”
原先面色微喜的尕娃闻言怔了下,暗地吸鼻深深嗅了一下,让苏琚岚身上的味道顿时清楚地钻入他的鼻息中。不对呀!他愣住,但面色依旧平静道:“琚岚姑娘,你失踪的这几日是去了哪里?”
“刚刚从魔宫逃出来。我以为我只是离开了大半天时间而已,没想到魔宫的半天时间,在外面却是六天了。”
“魔宫?!”
众人闻言色变,但尕娃的面色却反而是变得很深重,他暗地念道:可琚岚姑娘的衣服并没有血的味道!
队伍再度启程了,在尉迟翁的率领下,又聚集了苏琚岚等人的保驾护航,余下的人终于有惊无险来到了临近永固国的那座城池——曲庆城。
可是曲庆城早收到尉迟翁的消息说有大量难民前来投靠,但此刻摆在众人面前的这座城池却是城门紧锁,护城河四周摆满陷阱,城池围墙上纷纷站满弓箭手和炮弹,好像备战一样。
这样的气氛让尉迟翁等人赶到奇怪!
可是老百姓们早被路上突袭的魔兽们吓得不轻,且沿途跋山涉水早就又累又渴了,看见前面有城池,不待尉迟翁下令就急哄哄地往前冲。
“站住!不许靠近曲庆城!”城池那端忽然传来一声厉喝,但是百姓们哪里顾暇得了这么多继续往前冲,仿佛前方就是美酒美食在吸引着他们,城池上呐喊的那名中年男子接连警告了无数声后,最后看着十几名百姓已冲到城墙门前用力拍门撞门时,忍不住嘴唇微颤地扬起手,闭眼道:“放箭!”
“詹立阳,你干什么?”尉迟翁指着城墙上突然下令的男子喊道,但几十支从城东围墙上射了出来,直接将聚集在城墙门下的百姓们射杀了。
那些跑得慢的百姓们见状急忙后退回到队伍中,不少人又是愤怒又是惊恐地喊道:“尉迟将军,你不是说我们到了这座城池就安全了吗?可是他们为什么下令射杀我们?”
尉迟翁颇为恼怒地望着站在城墙头上的那人,喊道:“詹立阳,是我!你不赶紧下令开门让大家进来避难,为什么反而下令射杀这些可怜的百姓?!本将军命令你即可打开城门,否则以军法处置!”
詹立阳望着尉迟翁,面色有些无奈,回道:“尉迟将军,对不起,你的军令恕卑职无法听从,请你们绕过曲庆城离开吧!”
“詹立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尉迟翁怒发冲冠地瞪着詹立阳,虎目圆睁,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苏琚岚他们站在鼎沸的人群中,暂时旁观事情的发展,邵乐跟公孙锦币两人却暗自揪着她的袖口生怕她再多生事端。
尉迟翁指着周围那些愤怒、哀怨、疼痛、可怜兮兮的百姓们,咬牙恨道:“你让我们绕过离开?詹立阳,把你的眼睛好好的睁大,看看本将军身旁的这些百姓们!他们手无缚鸡之力,突然间被君上赶离了家园已是非常可怜,将近一半的人还在路上被那人魔族给杀死了。如今他们生病、饥饿、口渴,急切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你还要他们离开?他们已经受不了,再折腾他们,你这会生生要走他们的命呀!”
“就是呀!”百姓们齐声附和着,“我们都快要饿死渴死了!”
詹立阳看着前方那片黑压压的人群,眼眶有些泛红。他不是不知道尉迟翁所说的,他也非常明白这些人体力早就到了极致,若是再让他们赶往别座城池求助,且不说其他城池是否愿意提供帮助,光是距离下一座城池的行程就足以让这余下 ...
(的大半人活活饿死渴死的走死在路上了。可是——
“将军,千万不能开门呀!”
好几位年纪五旬精神微颓的长辈站在詹立阳身后劝道,唯恐他一个心软就将城池外面的人放进来。
有人再度苦口婆心的重复道:“将军,现在外面到处都是魔兽,百姓根本无法出外耕田种粮。为了安全着想,所有人都呆在城内不敢出城,城里的粮食有限,假如再放他们进来加速粮食的消耗,我们大家的性命怎么办?!”这理由,也正是詹立阳无法自作主张放尉迟翁他们进来的原因。毕竟这座城池不是他一个人的,是所有老百姓的!
尉迟翁并不清楚城墙上的情况,一边劝解百姓们的愤怒与哀伤,一边责骂詹立阳的狼心狗肺,可惜詹立阳是有口难言。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呀?”燎丽望着自己这身皮肤被晒得又黑又皱,忍不住嘀咕暗骂。
公孙锦币盯着城墙上那几人的口唇比划,逐字翻译道:“城内的粮食有限,假如再放他们进来加速粮食的消耗,我们大家的性命怎么办?”
苏琚岚垂眼道:“詹立阳他们说的,站在他们角度来看确实有理。现在魔兽横行,就算呆在城内有保护也会遭受魔兽突袭,更别说出城种菜种地。”
“但是为了他们自己活命就不管别人的命,未免太残忍了吧?”燎丽反驳道。
苏琚岚望着四周那些怨气冲天的百姓,道:“燎丽,其实说狠一点,曲庆城并没有必要为这些人的性命负责任!在曲庆城百姓的眼中,假如放我们进去,我们是能暂时活命,但会缩短他们的活命!将心比心,并不是所有人知道‘舍己救人’这个成语,就算他们知道‘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他们选择不做圣人,谁也怪不了他们。”
燎丽了苏琚岚一样,抱臂哼道:“苏琚岚,有些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人来的?就算人命关天的事,你也总是用这副‘今天天气很好’的口气来说!”
苏琚岚看着燎丽,眉头不察觉的一跳,温柔笑道:“那我用‘火烧眉毛’的语气说话就有用吗?”
燎丽欲言又止,最后却咬牙别开脸去,狠狠道:“说不过你,但我就是不喜欢你这种语气跟态度!”
四周难民眼看城门久闭不开,再加上一路长途跋涉的折腾,心中的怨恨超过哀痛而开始爆发了,有些人开始频频冲撞尉迟翁这些吃力不讨好的将士,有些人则开始怒地冲向城门而去,反正离开是死,闯城门也是死,还不如拼死一搏呢。
城门外瞬间炸开了锅。
尉迟翁他们赶紧停止咒骂詹立阳转而安抚百姓,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却发了疯的四处冲撞,一大波人直接朝曲庆城冲去,黑压压的人群骤然间挤到城门去,用身体撞门、用身体叠罗汉想要攀爬城墙等等行为,全都出来了。
“快射箭呀!这些人是不是都疯了!”城墙上的老者们见状纷纷惊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赶紧让詹立阳放箭阻止。
尉迟翁骑着九尺骏马也跟着冲向城门,手遥遥指着詹立阳厉喝道:“他们都是可怜可悲的人,你还敢放箭吗?”
詹立阳左右为难地望着尉迟翁和已爬到城墙腰间的百姓们,垂在袖中的手正颤巍巍地举起时,刚越过肩就又无力的垂下,他闭眼咬牙道:“不行!我刚刚已经射杀了数十名无辜的百姓,我怎么还可以再射杀其他人?这样做太残忍了!”
“将军,放任他们进来,难道让曲庆城所有百姓活活饿死就不残忍吗?”长辈们七手八脚地围着詹立阳说道,见他迟疑不决更是心急如焚,却不料被几个率先攀爬到城墙头的百姓砸了石头。
“快!你们快放箭!”
城墙头上顿时乱了起来。
难民跟城墙头上驻扎的士兵、长辈们混打成一团。
伴随着长辈们的哎哟脚疼时,难民们吼道:“左右都是死,只要有一口气在我们也要争取!”其中更有一人直接冲向詹立阳而去,正垂眼沉痛的詹立阳俯瞰着城门下的尉迟翁,前方是寻求帮助的难民,后方是曲庆城的子民,前后左右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呀……
迟疑不决的他左右狠不下心,看着有人拿着石头朝他头颅狠狠砸来时,他似是苦笑一声,然后无动于衷地——“砰”地一声,晃着鲜血直流的头脑倒下身子。
“啊!将军!”
许多人眼睁睁看着守城将士就这样倒下去,惊得连忙逃下城墙去,而那些听命于詹立阳的弓箭手们没有了命令,也不敢乱放箭。于是提前闯入曲庆城的难民就赶紧跑下城门,急哄哄地从里面打开城门,外面那些那么难民见状就赶紧一窝蜂地闯进去,四处找吃找喝的。
尉迟翁赶紧冲上墙头去,剥开乱哄哄的人群跑到詹立阳身边,看着倒地鲜血直流的他,有些泄气有些无奈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詹立阳勉强睁开被血浸入瞳孔的眼,模模糊糊地望着四周的人,最后看到类似尉迟翁的身影,疲惫道:“尉迟将军……原、原谅卑职……”
尉迟翁看着“自找苦吃”的他,欲言又止,最终拂袖一句“活该”就准备转身走时,苏琚岚他们已迎面而来,“尉迟将军,这位詹将军有口难言却也是宅心仁厚,‘活该’二字不该出现从你口中说出!”她直接越过詹立阳,弯腰扶着倒地的詹立阳坐起来。
模糊的视线让詹立阳无法看清扶着自己的人是何人,但从声音来听像是一位年幼的少女,不禁酸楚忖道:想不到此时此刻体谅我的不是老将尉迟翁,而是一介少女!
苏琚岚看着詹立阳面色泛起的酸楚与失望,一边掏出随身袭带的高级三级药给他服用续命,一边淡淡笑道:“詹将军,放了城外百姓入门就无法维护了城内百姓的粮草问题,确实是让你左右为难了,所以你两边百姓都想救却不能全救,在只能选择一方的情况下,你选择了逃避。不然一介寻常百姓又怎么能砸伤一名将军的头呢?”
有了高级药续命,詹立阳神智开始迅速恢复,急忙伸手擦拭眼眶里的血迹去望这说话的少女,待见到她脸色有些发白,娇滴滴的脸颊,水汪汪的眼睛,哪里都十分稚嫩可爱时,却被那联袂的紫发惊得不轻。
“你、你就是传说那位……”
032卷 苏琚岚的怀疑与被怀疑
( 詹立阳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就要跪拜,却被苏琚岚拦住:“詹将军,这些客套就免了吧。况且这里是永固国,我的郡主头衔用处并不大!”
“郡主名声在外,道行高深,已是四国楷模。卑职跪拜不仅仅是敬您的郡主身份!”詹立阳钦佩道,口气里是满满的真诚。
苏琚岚依旧微微一笑,无大喜大悲。
她转身走到城墙头望着曲庆城内的街道,眉头微微一皱。
詹立阳和尉迟翁他们见状赶紧过来瞧,只见街道里是乱成一团了。许多难民因为饥饿难耐肆意乱闯民居,跟民居里躲藏的百姓抢粮食抢水。
那些曾劝告詹立阳的长辈在街道上被奔跑的难民推搡着,指着站在城墙头上的詹立阳怨道:“将军你看!就因为你犹豫不决才让这些人强闯进来,他们简直就是强盗呀!非君子所为!”
詹立阳愧不敢对,看着城内的人仰马翻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苏琚岚脸一沉,不紧不慢地说道,声音透过风朝整座曲庆城传开:“他们原本就是清陵城外环的子民,长期遭受尊卑凌虐,三餐不能按时果腹所以活命都是问题!倘若饿死了、没命了,他们还怎么去顾忌所谓的‘非君子所为‘?”
那些难民听闻苏琚岚如此体谅的话,一边表示感叹赞同,一边又口气狂涨的对曲庆城百姓吼道:“听见没有?命快饿死了,谁还要跟你们讨论什么君子所为?”
被抢的百姓苦不堪言,暗地不满怨恨起来,却又听见苏琚岚续声道:“但是曲庆城百姓的粮草也不能白白给你们!这果腹是暂借,接下来你们必须自己载种粮食回馈曲庆城。本座会在城池周围设立防御结界,并派金龙防守,有借有还,违令者——杀、无、赦!”
随着她拂袖掷出的字眼,盘旋在高空中的金龙附和地发出一声咆哮,让难民们的气势迅速收敛,曲庆城的百姓也自得平衡。
苏琚岚回望向身后的詹立阳和尉迟翁,淡淡道:“接下来你们该怎么安排就迅速安排。”
两边人士皆能稳住,让詹立阳和尉迟翁打从心里佩服苏琚岚的处事态度,这两人连忙抱拳道:“卑职遵命!”
苏琚岚再度回头,视线顺着街道缓缓往上移,沉默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嘴唇牵起一丝隐晦的微笑。她从来就不喜欢做一个处事圆滑的圣人,就想爱憎分明、喜怒形色,可惜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她就不得不习惯了充当一种安抚的领导角色!
尉迟翁和詹立阳赶紧各司其职。
既然外面有苏琚岚的防御结界自然不用操心再有魔兽入侵,所以尉迟翁便重整军队日夜巡逻,防止难民强抢粮食,专心维护两边和平。而詹立阳则给难民安排落脚处,其中包括将苏琚岚等人迎接到自家府邸上休息。
在众人因为今日疲乏战乱而迫不及待休息时,玉崔嵬、邵乐、公孙锦币三人却因为苏琚岚上回无故失踪而坚持不眠不休地呆在苏琚岚身边,让苏琚岚哭笑不得的同时也颇为感动,劝说他们去休息无果时,就答应让他们轮流陪在自己身边。
子时。
这曲庆城的夜终于静了下来,凉风徐徐,吹得房内帘幕轻拂。
轮到公孙锦币陪在苏琚岚身边。
当他想起苏琚岚说她是从魔宫逃离出身,一身衣衫还都是血时,不免有些后怕,因为他之前见到的魔宫也只是从唐骊辞的梦境里管窥一豹而已。
公孙锦币看着卧榻上的苏琚岚正要闭双眸睡,心底漫生出一声叹息,却让她闭了的眼又再度睁开,“你在唉声叹气什么?”
“没事就不能叹气呀?”
苏琚岚瞟了他一个白眼:“无聊。”
“诶——你个没良心的,”公孙锦币拿着小算盘坐在她床边噼里啪啦地敲敲打打,“这些天我跟着你东奔西走可是赔了时间跟金钱呀!这算上利息,你扪心自问你该还给我多少银两才够回血本呢?”
“你一个爷们老找我一个女人伸手讨钱,你好意思吗?”苏琚岚笑道。
公孙锦币抱臂哼道:“亲兄弟明算账,我怎么不好意思啦?况且你这笔账姑且不算,赢驷那臭小子偷了我十几年的私房钱我——”
话戛然而止。他低头看着苏琚岚蓦然垂下的眼睑,亡羊补牢道:“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大不了不要你这笔账了。”
“公孙,你有算我们多长时间没见到赢驷了?”苏琚岚有些苦涩的笑道,她算了算:“五十七天……”
“五十七天!”公孙锦币出乎意料的与她异口同声道一声。
“是呀,都已经五十七天了。”虽然相比起她沉睡的三百年来说是九牛一毛的时间,但是她却觉得过得好漫长。“公孙,我想赢驷了,你想他吗?”
公孙锦币看着苏琚岚的脸色无线鄙夷说:“你想他就好了,干嘛问我?”
“问问不行吗?既然你不答,那你就陪我说说话吧……我想找人说话解闷。”苏琚岚举起右手,张了张她五指纤细单薄的手掌,腕上还挂着一串发旧有裂缝的铃铛。
公孙锦币看着这串铃铛,伸手拨了拨,铃铛声声脆响:“这是赢驷从小带到大的铃铛,怎么坏成这样了?什么时候坏的?”
“……什么时候弄坏的?”苏琚岚慢慢回忆道,“我没弄坏它,只是那次跟付珊珊交手后我就把铃铛弄丢了,后来它自动回来的时候,就有裂缝了。”
公孙锦币瞄着这条裂缝说道:“好歹赢驷拿它制敌无数,这铃铛质量不至于这么差吧?”
苏琚岚玩笑了一阵,正要说什么时,忽然有种可怖的念头袭上心头,是她以前没想到或者是不敢想的念头!
她骤然想起了一件陈年旧事:当初她和玉崔嵬被困在郝师璇的结界里无法逃脱时,是有什么东西鸣叫着离开她身体,然后郝师璇结界中破开缝隙的。那东西在结界里幻化成黑色网状的东西,最后又与被唐骊辞追赶而来的那只红色的一头一尾孔雀合并成了一只完整的大明孔雀。
完整的大明孔雀是两头三尾,分身后则是一只银色的一头两尾、一只红色的一头一尾。
那么这层网状物的东西其实就是剩下的这只一头双尾的银色孔雀幻化而成?!
从她身体飞出,这只孔雀是何时藏在她体内的?为什么她从未感觉到?难道是它潜藏已久,所以自己习以为常才没发现?
那么当它没潜藏离开的时候,自己还是没感觉任何异常,除了——她后来丢失了这个铃铛!
“琚岚,你还不快点睡觉呀?”公孙锦币打着哈欠在苏琚岚面前晃,但发现她瞳孔凝聚显然是陷入了认真的思考中,遂伸手在她眼前摇晃的道:“喂?”
苏琚岚眼珠缓缓转向公孙锦币,没有搭理,确实因着公孙锦币的脸联想到他刚刚无意间问住自己的一件事:那就是铃铛什么时候弄坏的?
……铃铛是在跟付珊珊交手时弄丢的,但当这铃铛回来时就莫名其妙多了裂缝!
没人会特意攻击铃铛吧 ...
(?
再往前想,她当时是在做什么?正和傲楚殇在殷悦国看烟花、刚刚离开草原、和付珊珊交手……假如再加上大明孔雀这个关键字眼,那么就是在付珊珊正因为恐惧毁容而意欲全盘托出时,是这只银色的双尾孔雀准到不能准的出现搅了局。
虽然还是被大明孔雀逃离了,但它当时是被自己击中了。
如果说这有灵性的铃铛就是——
“喂什么,睹物思人,你有意见吗?”苏琚岚思绪骤然停滞,生恐想太多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就若无其事地回头瞪了公孙锦币一眼,然后又有些悲凉道:“……公孙,其实凭心而论,我确实有些怕。我怕人魔族力量过度壮大难敌,我更怕赢驷落在人魔族手中会遭受各种非人类的折磨!我怕赢驷受伤,就像他总是担心我受伤一样。”
公孙锦币也怕,但他可不敢轻易曝露出来以免让苏琚岚更加担心,遂拍着她瘦弱的肩膀安稳道:“放心吧,我相信赢驷会没事的。”
“是的,我相信他不会有事。”苏琚岚抬眼,语气有些艰涩,让公孙锦币更是于心不忍了,“其实以前有赢驷陪着的日子,我有些会觉得好矛盾。有他陪着固然是欢乐的,可是看着他因为我渐渐褪去那一层单纯善良而变得有些成熟时,我就觉得自己好残忍……我看着他变成熟了,不再是那个一哭一笑一念间的小尊王,我就越来越怕,可我也越来越离不开他了。公孙,我害怕见到赢驷变得残忍的那一天。”
公孙锦币愣了下,咬着下唇陷入沉思中,期期艾艾道:“其实这个我还真有点怕。有些事不知道是不是我出现幻觉,但我又觉得不大像是赢驷的风格,可是又明明是他……”
苏琚岚眼底立即闪过一道芒光,面色却依旧平静泛着薄薄的酸楚:“什么事?”
“琚岚,其实我一直在怀疑连慧到底是怎么死的!”
苏琚岚回忆起当初围攻云琉宗,连慧被重创后倒在地上,他们就只顾着去追杀朱颜就顾不上她了,后续知道连慧灰飞烟灭,便以为是重创难愈导致,难道这其中还另有隐情?
公孙锦币决定将压在心头的这件事说出来:“当时我赶到山顶恰巧看见连慧浑身毒发身亡的一幕。她是死于斯影的蛊毒,可是斯影早死已久且远在海外距离云琉宗十万八千里,普天之下拥有这种毒的除了赢驷我实在是猜不到是谁了!可是连慧当时已经半死不活了,赢驷没理由杀她呀,而且赢驷从小到大都未杀生过,我实在是……”
苏琚岚的手情不自禁抖了下,因为公孙锦币这番话,但她却温柔的劝道:“如果真是赢驷动手,就有他不得不动手的理由。公孙,你要相信赢驷。”
公孙锦币点头,长叹一声:“只是这人魔相争得何时才能结束?”然后催促着苏琚岚闭眼,自己则伏趴在榻边昏昏欲睡。
苏琚岚眼角余光若无其事的瞟过腕上的铃铛,然后笑着道声晚安便闭上了眼,可有晶莹的泪滴险些溢出眼眶。
公孙,你要相信赢驷。
可我却知道了某些不该相信的事……
赢驷……你说你永远不会欺骗我的,永远……
翌日。詹立阳和尉迟翁早早来向苏琚岚报告城内一切安好的消息,紧接着颜弘皙的飞信也马不停蹄的传来:“四国惶惶,急需联手。”可见四国如今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逼得颜弘皙不得不快刀斩乱麻。
二字:联手!
不管是处于四国维护自身利益还是其他原因,只要能联手增强对抗人魔族的力量,按理来说苏琚岚应该会很高兴才对!可是众人却明显察觉到苏琚岚的脸色不对劲,因为苏琚岚不知道在想什么,只皱眉思考不说话。
邵乐不由好奇,上前问:“琚岚,皇太子、哦不,是殷悦国君主,他提议四国联手对抗人魔族不是很好的事吗?为什么你好像看起来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
众人也是附和的点头。而尕娃近来已因为苏琚岚那件红衣衫而心思略有偏颇,听邵乐这样一说,忍不住道:“琚岚姑娘,四国联手是当前大势所趋,你为什么不情愿?是何理由,时间宝贵,烦请你直说明白!”
尕娃的口气有些急迫跟生硬,这与他平日沉稳寂静的性子大相庭径。所有人都因为局势紧迫而心急,便不在意他这微妙的情绪转变,但就是因为局势确实是迫在眉睫,尕娃按理说应该更沉静而不是急躁时,所以还有一个狩乾冷静的多看他几眼。
苏琚岚蹙眉沉思道:“四国联手的确是大势所向,但是你们也不想想,永固国君主投奔人魔族求自保,傲凤国君主刚愎自用,这两国会答应联手吗?还有燕赤国经历宋明瑶之事元气大伤,如今雪上加霜,就连自保都有问题还怎么可能调拨力量助攻人魔族?……你们能不能别想得那么天真!”
这话虽合情合理,但口气同尕娃一样也是略显激动与浮躁——与她平日情绪深藏的作法不一致。
同样的,又是狩乾能够辨别得出异常。
大家暂时无言可对而不得不思考下一步时候,尕娃又坚定道:“琚岚姑娘,这只是你的猜想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四国必须联手,否则人魔族无人可敌!殷悦国君主既然派人寄信过来就表明他想联手的决心,那么我们就该马上试一试!”
苏琚岚终于意识到尕娃的情绪有些微妙的异常,蹙眉盯着尕娃,不过还是点头道:“好,那我就先派人去觐见永固、傲风、燕赤三国君主姑且试一试。”
计划暂时制定后,众人陆续退出苏琚岚的房间。
狩乾并肩走在尕娃身边,待到身边人渐渐稀少时,终于低声问道:“尕娃,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尕娃顿了下,耳朵微动确认四周再无第三人时,蹙眉沉思道:“狩乾,因为我觉得琚岚姑娘有一件事欺骗了我们,我希望她是出于好心而并非另有所图。毕竟,我们现在真的很需要她!”
狩乾讶异道:“她欺骗了我们什么事?”
尕娃答:“有一个细节你们没注意到,月昭说琚岚姑娘失踪归来时穿的衣衫艳红的像嫁衣,琚岚姑娘解释时是刚从魔宫逃出来被血染红的。”
狩乾点头道:“没错。我见她衣衫确实是鲜红如火如血,怎么?”
“我是看不见衣服的颜色,但我嗅得出来,她身上根本就没有血腥味,相反是一种崭新的染色气味,跟她说的衣衫被血染红的话完全不符!所以我很好奇,她为什么撒谎?”
狩乾沉默片刻,微微倒吸一口凉气道:“你说她失踪于魔宫、逃出于魔宫都是假话,她为什么说假话?”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只知道她刚刚一走,我们就遭受魔兽攻击损伤惨重,这种巧合绝对是有阴谋的!就是不知道琚岚姑娘是不是知情其中,而撒手不管另有目的。”尕娃略作思忖道,“但我还是愿意相信琚岚姑娘,只是我心有怀疑就必须去弄明白∵,我们去找月昭。”
正在整理苏琚岚房内床褥的月昭就这样被个婢女请到了某个偏僻的小屋中,料 ...
(想不到尕娃和狩乾为何特地摒弃众人而叫她前来。
033卷 狠手段威逼清陵城
( 尕娃道:“月昭,我们也是谨慎起见才想要像你咨询某事,希望看在四国大陆的安危上,如实相告,切勿因为琚岚姑娘是你主子而有所隐瞒。”
月昭对于尕娃此话甚为讶异:“尕少爷,倘若是事实我自然如实相告,但若对郡主有所不利,就请恕月昭无法相告。”
“好。”尕娃点头道,“月昭,请你仔细回忆清楚,琚岚姑娘失踪那日所穿的衣衫,是否就是她归来时所穿的那件衣衫?”
月昭锁眉沉思道:“郡主的衣食住行都是由我安排,所以我很清楚。郡主失踪时是睡在我的左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失踪时穿的是浅粉色的宽袖衣和翠绿色的罗秀裙,但她归来的时候虽然满身衣衫尽是艳红,但确实还是那套宽袖衣和罗秀裙。”
“……”尕娃沉思不语,良久又道:“月昭,那琚岚姑娘那套衣衫在何处?”
月昭道:“郡主换下来后就让我去扔掉,我就扔在洗衣房那边的旧衣堆里。”
“狩乾,你跟着月昭去把这套衣衫拿来,尽量避人耳目!”尕娃急忙道。
月昭更是疑惑,不过随着狩乾的作势一“请”,还是带着狩乾去洗衣房那边找衣服。
廊道上正要去找苏琚岚的公孙锦币,无意间瞅见月昭和狩乾步伐匆忙且有些掩人耳目地朝某处走去,心生疑惑,就也暗地跟上去,发现他们在洗衣房的旧衣堆里翻天覆地地乱找一起后,最后抱着几件红色衣服赶紧离开。
“那衣服……怎么好像是苏琚岚的衣服呀?”
公孙锦币又悄悄跟上去,尾随着他们来到某座隐蔽的小庭院中,正要继续往里面跟时,他想起狩乾身边可是有个眼盲耳便的尕娃,果断攀爬到庭院围墙上朝里张望。
不出意料——
就见月昭和狩乾快步踏入的那件小屋中,赫然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尕娃。
尕娃感觉到狩乾和月昭回来了,且四周方圆几里内并无他人靠近,遂招手道:“把衣服给我看看!”
狩乾递上去。
尕娃摩挲着衣衫质地后,放在鼻尖狠狠嗅了几下,皱眉:“确实是染色剂的味道。”
狩乾看着他们三人碰过衣衫后在指掌遗留的红色,“这件衣衫在褪色!”
尕娃又出怪言:“试试看能否把衣服的颜色洗回原来的样子。”
月昭依旧满腹疑虑却还是如实照办。
狩乾便去打水,没多久就拎了两桶清水来,月昭就在一桶清水中浸泡荡去大量色彩,然后又在另一桶清水中搓洗,洗到最后,待艳丽的红色逐渐褪去时,这套裙衫终于崭露最初的色彩,只是宽袖并非粉红而罗秀裙也非翠绿!
“上衣宽袖是翠绿色,罗秀裙是浅蓝色。”月昭有些吃惊道,“但衣服款式是一模一样的呀!”
狩乾沉思道:“衣服款式一样,但颜色不一样,显然是两套衣服。按照苏琚岚的意思是她在魔宫期间没换过衣服,只是被鲜血染红而已,况且真被人魔族带走也没有时间换衣服。尕娃,我不得不承认你所的——苏琚岚的话有些可疑了!”
月昭笃定道:“尕少爷,只是套衣衫而已,这不足以证明郡主哪里可疑,再者我相信郡主做事自有主张!”
尕娃道:“月昭,我知道,只是心中有疑虑需要消除了。今日真是麻烦你了,你先去忙吧,琚岚姑娘还需要你照顾。”
月昭欲言又止,但见尕娃就此点住,也只能点了点头,福身告退。
人一走,狩乾顿时道:“这套衣服不洗掉颜色还真难发现其实是两套款式一模一样的衣服。如此谨慎细致,很像是出自苏琚岚的手笔!”
“确实,琚岚姑娘如果真想隐瞒某些事,无论是言行还是衣着等诸多细节都会让人无从发觉。所以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事!”尕娃道。
狩乾明了:“你担心她暗中有所保留,另有计谋?”
尕娃点头:“如果她只是苏琚岚的话,我就不会怀疑她。但我们相处久了都忘了她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圣族后裔的玺岚!圣族后裔跟人魔族斗得非常凶狠,一言一行都能对四国大陆造成重大的影响,如今郝师璇跌落神坛曝露了与人魔族勾搭的真面目,而人魔族又堂而皇之入侵四国大陆,琚岚姑娘他们按理说是要大反击才对!但今早你也看到了,但殷悦国提出四国联手时,她反而不大情愿……她以前在白赤城训兵就是为了储备抵抗人魔族的力量,如今有一国君王主动提出联手,她没什么反应似的,这于理不合!”
狩乾赞同的点头,“确实,而且我感觉到她今天的情绪起伏跟以往不同。”
尕娃道:“我们再多观察下她吧。”话刚说完,他忽然补充一句:“公孙锦币来了!”
“没错,向来就怕你这眼盲心不盲的‘视觉’!”公孙锦币推门进来,后来还跟着去而又返的月昭。他原本是想静观其变的,但没想到趴在墙头看见尕娃他们对话时的口型,逐字翻译后意识到他们这是在怀疑苏琚岚,遂逮着离开的月昭进来声讨。
公孙锦币严肃道:“尕娃,现在是草木皆兵的时刻,不管苏琚岚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可以保持怀疑态度,但绝对不能打乱她的计划!”
“计划?锦币,你知道她有什么计划?”狩乾追问道。
公孙锦币摊手道:“我也不知道,但你们的怀疑确实不无道理,琚岚应该是有些事瞒了我们。但我相信她,她做事张弛有度,该让我们知道自然会告诉我们,不该让我们知道的自然有其不可告知的理由。如果我们连她都信不过,那么天底下也没有谁能让我相信其能帮助四国脱离魔族侵略了!尕娃,既然你曾说你爱慕琚岚,但你的爱慕就是如此浅薄吗?”
尕娃沉思了片刻,愧疚道:“好,我明白了。我确实情有独钟琚岚姑娘,是该去相信她的。”
情有独钟还这么容易怀疑她了?公孙锦币暗地翻了个大白眼,真是一段脆弱的单相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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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苏琚岚派遣出去说服其他三国君主联手的使者回来了,诚如她所料:燕赤国内分割成两排,邵祖旭持支持态度而甘太傅则是否定,双方僵持不定;傲君主难得将苏琚岚驱逐出去自然是不想再与她有何牵扯,自然是果断拒绝;而永君主更搞笑,清陵城的城门都不愿意开更别说要提见使者了。
“荒唐!这傲君主跟君上真是荒唐呀,就算以往有何恩怨,此时关系国家大事理应摒弃前嫌才对!”詹立阳忍不住愤愤说道。
尉迟翁续声叹道:“打从君上将外环子民驱逐出境,又与魔族联手时,我们就该知道君上已非一国之君了!”
邵乐压抑道:“不对呀,琚岚,我们手中不是还有那个甘太傅的血书吗?而且他们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立下誓言,说需要联手对付人魔族的时候,他们就必须出兵相助。”
那名前往燕赤国的使者赶紧答道:“邵小主,那位甘太傅有提前血书一事,他说当前国力耗费过大,不是不 ...
(帮,而是暂无能力帮。”
“我知道了,你们三个先下去吧。”苏琚岚说道,三位使者顿时抱拳离去。“邵乐,你应该知道燕赤国那群老匹夫是需要你时就声泪俱下,不需要你时就翻脸不认账,所以我当时直接要走燕赤国十座城池就是及时止损的意思,趁热打铁拿点回本。至于血书之事,我根本就没报太大希望。”
公孙锦币皱眉道:“三国君主不合作,打赢人魔族的几率自然更低了!”
“就算合作了,也还是打不赢。”苏琚岚垂眼说道,瞳孔间闪烁着无数错乱的狰狞画面,“若非亲眼所见,根本就不知道人魔族的数量是何等庞大,数不胜数,更何况可能还有——”
“可能还有什么?”
苏琚岚看着略显异常的尕娃,眼睛也没多眨一下,微微笑道:“除了那位统军魔王之外,还能有什么!”
尕娃有些窘迫地“嗯”了一声,似是感觉到来自苏琚岚的语气带有点嘲讽。
苏琚岚拂袖起身,朝干齐庸说道:“你现在立即赶去双峰山跟金允庭他们回合,查看下骊辞的伤势。”
“是,郡主!”干齐庸顿时朝外走去。
邵乐道:“那现在该怎么办?永固国、傲凤国、燕赤国都不答应联手,就只有我们跟殷悦国,那——”
“他们不联手无非是怕损兵折将,这些人总想抱着一种不劳而获的想法,贪得够无耻的,抛头颅洒热血就全让我们来做的!”苏琚岚突然转身望住尕娃、狩乾、燎丽三人,眼睛骤然亮起来,亮得有些诡异也有些阴狠:“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法了,还希望诸位待会见谅了。”
燎丽撇嘴问:“苏琚岚,这三国君王不答应,姑奶奶我就坐等你有何高招!”
“高招倒不敢,只是损招有一些。”苏琚岚勾唇冷道:“永君主是投奔了人魔族,所以清陵城才得以保一时太平。但这太平绝对是暂时的,因为就算人魔族肯破天荒地的容下清陵城,我却容不了!”
狩乾皱眉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大家最好保佑清陵城别再巴着魔族不放,否则屠城的事我照样干得出来!”苏琚岚开玩笑道,开得悠然自得,却让不少人大起凉气,宛若小蛇爬过。
“你——”燎丽正要辩驳什么,却听见房门外声势如虹的呐喊声:“参见郡主!”
房里的人顿时变了脸色,尕娃意识到苏琚岚的语气绝非开玩笑,脸色便是难看的像被人砍了十刀八刀是的,他试图喊道:“琚岚姑娘!”可苏琚岚再度拂袖间,人已飘然走到了房门处,外面匡阔的庭院里不仅站满了清一色紫色服饰的人,就连天空都密密麻麻的漂浮着各种由人驾驭的巨鹰飞鸟。
其中一个驾驭巨鹰的蓝衣男子慢慢俯冲下来,额前扎着紫色发带,气度非凡。他低头看着容貌依旧清丽的苏琚岚,难砍了半晌笑了起来:“吾等恭敬拜见郡主!”
这支装备晶亮的队伍正是聂栾从冀论城那边栽培而来的,每个人都是精心细选的高手,头脑冷静,囊括了宗师、剑士、武尊、箭神等各种职业。
苏琚岚惯笑的脸上一片寂静,朗声一言却极是清拔:“聂栾,久违了。我现在需要你帮忙找些魔兽赶进清陵城内,再设立结界,不管是人还是兽,我都要他们困死在清陵城内出不来!”
“郡主的话,我必定照办!”聂栾二话不说扬起手,庭院上站着的那些人脚底顿时生出一团云雾托着他们飞升到空中飞禽上,然后巨鹰飞鸟扬声发出一声嘶吼,顿时振翅朝清陵城的方向飞去。
庭院立即恢复朗朗之光。
尕娃他们追出来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琚岚:“你说什么?你要把那些魔兽赶入清陵城制造混乱?你这跟永君主驱逐外环子民草菅人命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永君主是为了自保才逐人出城,我是给他再次选择的机会。”苏琚岚袖子一拂,一转身,那种扑面而来的煞气异常惊人:“如果他肯答应联手,那么好,我就放过清陵城。如果他还是想投靠魔族,那便是我的敌人,与其让清陵城日后沦为魔族的傀儡对抗我们,先下手为强比较符合我的风格!尕娃,你们不是不满意我没有进入战争状态吗?现在我已经表态了,永君主必须答应联手,否则你死就是我活——这就是战场的规矩!”
尕娃明白苏琚岚此举,但还是无法接受:“琚岚,这实在是太狠了——不一定非要君主答应才行,我们可以试图联络其他城池来联手呀?”
“君王在位,那些城池又怎么可能轻易答应联手?更何况那么多座城池,我们哪来时间一一劝说?”苏琚岚反问道,“改朝换代都需要鲜血铸就,更何况现在是四国安危!”
詹立阳和尉迟翁静立在旁默认了苏琚岚的话,愚忠不可取!所以他们站在四国大陆的安危上来看问题,反而比较赞同苏琚岚这一招快刀斩乱麻的作法。
接下来,聂栾还真是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联合自己带来的高手将散布在临近城池边作乱的魔兽穷追猛打,逼到清陵城附近。
这些魔兽倒是还记得不能侵犯清陵城的约定,所以最开始都不敢往清陵城里面跑,但是聂栾他们下手越来越狠,除了通往清陵城的方向无障碍,其他方向全被堵死且以杀无赦的手段集中围剿,所以它们死命挣扎后最终还是冲破清陵城的围墙闯了进去。
普天之下,唯独一座清陵城与魔族有约定,所以永君主认为魔兽不会入侵王城,只有清陵城是最安全的,可惜千算万算不如有心人的计算!其他城池都设结界抵御魔族入侵,到最后反倒是这座清陵城,成了魔兽的瓮。
聂栾看着城墙崩塌的角落里尘土飞扬,遂满意地扬起手道:“封城,让里面的人兽都逃不出来!”
034卷 永固国一夜变样
( 清陵城。在几十年前就已是耕云相望、踏歌互答、鸡犬相闻的井田诗意,如今更是雕栏画栋、鳞次栉比、镂金错彩的天上人间。
朱红窗棂上糊着密密的几层棉纸,透过棉纸朝里面望去,殿内白天也掌灯,自御座下到窗棂门口齐齐四排花烛,洋洋洒洒上千只,支支如铜棍粗细,蜡烛又夹杂香料灌注而成,火焰明亮摇曳间,芳香四溢。
数十位穿着薄如轻纱的群纱身姿妖娆的舞动着。
殿堂正中央的最高处坐着的就是清陵城的第六代永君王,左拥右抱,言语间尽是狂放不羁,向来是终于不再做傀儡君王而激动过头了。
其他朝臣也是纷纷坐在两侧陪着声马犬色,觥筹声、嬉笑声、行酒令声、乐声等等声声响亮,一时间响彻翻天,端得是一片靡靡人间,却须不知外面——
清陵城的外环街道均是尘土飞扬,被聂栾别有心机地驱赶的魔兽在城内到处乱窜,嗜血成性的它们又见不惯空荡荡的外环城,嗅着空气中的酒香人气等朝内环中央奔去了。
“咯——”有个大腹便便的官员打着酒嗝颤巍巍地离座,坐得最近得那位朝臣取笑道:“嘿,老高呀,你今天状态不佳呀,这酒还没过三巡就出恭呀!”
“老卢你居然敢取笑我,也不想想我都干了几坛了?!不说了,这下面快憋不住了,等我回来再跟你较量,看你还敢笑话我不?!”这被称为老高的官员拍着圆滚滚的肚皮走出去,绕着旁厅走出了殿堂,一个掌灯宫女自动上前来,提着明晃晃的宫灯为他带路。
幽暗的黄色灯光将宫女婀娜的身影映在身后地上,这晃悠悠的官员踩着这妖娆的影子,忍不住心猿意马,伸出咸猪手朝面前那宫女抓去:“哎哟,宫里连个普通的宫女都长得这番水灵呀……”
宫女措手不及地被人从身后抱住,一颗沉重的头颅还拼命往她发间钻,频频吐出满口酒气,当下惊得花容失色:“啊!大人,请你不要这样!”
“装什么装?能被老子看中是你的荣幸!”这老高登时不悦,但却也被宫女的抗拒而撩起更多的兴趣。男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就想到,正当两人在廊道上拉锯时——
“砰砰砰”的怪响由远及近。
起初两人忙着你退我进的拉锯,无暇旁顾,但这嘶吼声越来越大,使得他们不由得愣住了,声响浩瀚震天,就连殿堂内的歌舞声都逐渐淡化下来。
“什么声音?”殿堂内的朝臣们对视而望,只因为外面那些诡异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永君主指着身边两名侍卫道:“你们!”
那两人立即奉命道是。
“这、这——”
外面的天空忽然间遮云闭月,这位高大人和宫女循着声响来源望去,面色瞬间白成了宣纸,来不及放声尖叫逃跑,一个巨爪从天踩下来,直接将这两人当场压得血肉模糊。
正奉永君主之命出来巡视的两名侍卫,才刚刚走出殿堂门口左拐,空气携着血腥气味扑面而来,一团黑影轰轰烈烈地直奔而来。
两人赶紧拔剑,待这团黑影近了、再近了,竟然发现是数十只凶猛庞大的魔兽,急忙掉头朝殿堂边跑边喊道:“快救驾!快救驾!有魔兽闯入宫中了……”
他们气喘吁吁地跑完殿堂内,来不及禀告永君主就赶紧命令守门侍卫关上门。有些朝臣正要斥责这两名侍卫怎么如此慌张且目中无君王时,两扇正欲要合拢的朱红色大门,突然间被两只横Сhā进来的巨爪给硬生生掰开,不过一瞬间,狰狞的、凶狠的、狂暴的魔兽嘶吼的跑进来,将永君主吓得从王位上跌落下去。
——空格线——
宫内地底的天牢中,那些还被囚禁在其中的人看着头顶剧烈颤动的地面,又感受到来自地面的可怖力量,情不自禁面面相觑,质问道:“上面发生什么事了?”
“呼呼——呼呼——”
嘈杂的脚步声也在天牢大门前错乱的响起来,紧接着是狱卒们关门锁门的声音。
关押在囚牢中的人是见惯了狱卒们仗势欺人的嘴脸,又何曾见过他们如此惊魂不定的落魄模样,于是更加诧异的同时,天牢两扇巨门豁然间被某物狠狠地撞击。
“天牢的门都是特质打造的,想要强行破开至少得半天功夫,外面那些魔兽现在不可能闯进来的,我们先休息一下吧。”这些狱卒们气喘吁吁地说道,但这魂还未定,大门又被外面某物剧烈撞击以致于整间牢房都震荡起来。
有囚犯禁不住喊道:“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闭嘴!关你们什么事!给老子安静点!”个别狱卒急躁地喊道,但猛然间被外面歇斯底里的吼叫声给吓得两腿发软,直接跪地了。
有些囚犯冥思感应了会儿,猛然间睁眼惊道:“好阴暗的力量!这外面到底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魔兽!是人魔族的魔兽!”再有一名狱卒惊慌失措地喊道,见这整扇门都被撞得有些摇摇欲坠了,顿时急着不知道该往哪里藏。
有狱卒拍着脑门喊道:“对了,密室!密室是用迷金打造的,当初连国师都逃不出来,肯定可以挡住这些魔兽的!”
这样一说,这些狱卒顿时踉踉跄跄地朝天牢最深处的密室冲去。
余下的囚犯看着被猛烈撞击的大门,喊道:“喂,那我们怎么办?”
“这些狱卒都是些小人,死到临头哪里会想着我们怎么办?”另外的囚犯说道,然后人人均是面色沉重地望着摇摇欲坠的大门。
天牢最里面的密室先是关押了黄静婴,然后是苏琚岚,现在关押的则是一个放浪不羁的鲁狼牙!
鲁狼牙被困已久,其实狱卒们知道关错他也是想放他出来的,只是鲁狼牙自己不肯,就连以往每隔几日找女人欢乐都懒了,成天呆在这密室里唉声叹气,还文绉绉的念着几句话:“我生你未生,你生我已老。哎……情深缘浅呀。”
这地上还用堆积已久的灰尘粗糙地勾勒出一个眉间有朱砂的少女模样。他只要回想起当初抹开满眼灰尘一眼望见苏琚岚时,就被她眉宇间的风华所深深震撼,只可惜苏琚岚岁数太小,自己一大把年纪都能做她爹了,便深深懊恼自己怎么能有如此龌蹉的念头?
于是,“哎……”,再度叹气连连。
稀里哗啦的扣锁开启声突然传来,那几名狱卒就这样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然后又赶紧上门紧锁。
鲁浪牙皱眉吼道:“干嘛呢?没看到老子我在这里感叹人生,不是叫你们别来打扰老子吗?”
“鲁将军,不是我们向来打扰你,是外面的天变了,我们是进来逃命的!”狱卒们苦着脸说道,“好多魔兽闯入王宫了,现在天牢的门都快要被魔兽撞破了,我们不得不进来保命呀!”
“魔兽?什么魔兽?”鲁浪牙皱眉说道,正愁着心事无处发泄,索性卷着袖子站起来,道:“那好,就让老子去会会这些魔兽!”
这些狱卒闻言顿时吓得赶紧抱 ...
(着鲁浪牙的手和脚,唯恐他真要冲出去,并哀求道:“不行呀!那些魔兽可并非普通的魔兽,各个体型庞大无比,出自人魔族,现在就连君上身边所有高手都无法与之匹敌,只能护着君王逃进密室,我们更是束手无策呀!”
正当鲁浪牙要说什么时,一声低哼在密室里缓缓回响起,“果真是竖子无能也!想我黄静婴为这永固国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他却处心积虑地想除掉我甚至跑去跟魔族合作,如今……哼!这就是报应啊!”
鲁浪牙望着空荡荡的密室,警惕道:“谁?是谁在说话?!”
那些仍旧放着他手脚不放的狱卒一听到这声音,登时间汗毛全起,颤巍巍道:“这、这声音好像是……是国师大人的!”
“黄静婴?”鲁浪牙闻言皱眉,张口“呸”了一声,道:“不是说他被苏琚岚杀死了吗?苏琚岚想杀的人,怎么可能留有活口?”
“可是刚刚明显就是国师大人的声音呀!”狱卒们辩驳道。
鲁浪牙再度朝四周连续“呸”了几声,道:“是谁躲在暗处里见不得人的,还不赶紧给老子滚出来?装神弄鬼,老子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哈哈,哈哈……”狂妄的笑声突然间响起,密室里平地卷起狂风,猛然间弥漫了浓浓的白雾。
正在密室外面警惕监视天牢大门的囚犯们,猛然间感觉到密室内骤然滋生了一股阴冷的力量,瞬间警铃大作,有种腹背受敌的危险感,相互询问道:“最里面的密室又发生什么事了?”
密室里的白雾渐渐凝成一团人影,隐若有清晰的面容可见。那些狱卒看着这番颇具仙风道骨的姿态,却是惊得口不择言,连连晕倒。
鲁狼牙见刚刚还死死扒住自己的狱卒此刻全都晕过去了,连对方身份都还没透露,就自觉麻烦。虽然他胆大但心细,明眼一看就知道这个人绝非常人,想起刚刚狱卒们直呼“国师”,遂道:“你就是黄静婴?苏琚岚那丫头真的没杀死你?”
“哼!苏琚岚是个聪明人,知道杀我无益自然不会杀我。”黄静婴冷笑一声,面容俱冷。他像阵风似得缓缓飘向鲁浪牙而去,鲁浪牙遂起防御吼道:“你想干什么?”
“放心,要是本座想侵占你的身体,这些时日你早就活不了。”黄静婴拂袖一扫,一股阴冷的风吹得鲁浪牙连连后退到密室门上,然后他再度化作一股白烟“嗖”的一声钻入其中一名晕倒的狱卒身上,那名昏厥的狱卒顿时浑身肌肤变成雪一样的白,然后扭动着身躯异样地站起来。
鲁浪牙盯着这名狱卒,发现这名正在扭动手脚的狱卒,眼神冷峻得绝非寻常人,遂道:“你上了他的身?”
那名狱卒舒展了下四肢后知道如何操纵了,这才慢悠悠说道:“本座的肉身被那个魔君烧毁了!幸好我当时早有防备逃走一魂一魄,不然现在哪能复活过来去看那我们高高在上的君上是何等落魄的模样?”说完,眼神却有点恼怒的剐向鲁浪牙一样,谁让鲁浪牙体质特殊且过度阳光使得他无法附体,才等到今日这些狱卒闯进来。
黄静婴推着迷金的门走出去。永君主确实筹划得对,他是真的很忌惮这迷金,不然早就破出密室到外面随随便便找个附体的人了!
就当黄静婴走出密室后,天牢的门也没多久就被外面的魔兽给撞飞了,腥风顿时从外面呼啦啦地往天牢里面灌,狰狞恐怖的魔兽嘶吼的往里面直闯。
黄静婴沿着廊道若无其事的往前面走,几只魔兽正在破坏牢笼做攻击,也有些迎面朝他直奔而来,却见黄静婴扣诀喊道:“畜生,都给本座滚开!”他身边顿时漂浮起各种颜色掺杂的云层般的东西,散发出彩色的光芒,有的大有的小,然后这些光芒落地变成装备晶亮的将士,呼啸着朝这些魔兽蜂拥而去。
那些囚犯看着平日只会颐气指使的狱卒骤然间如此厉害,先是愣了一会儿后就立即反应过来,只怕眼前这人并非小小的“狱卒”人!
黄静婴轻而易举就诛杀掉眼前这些魔兽,拂袖一扫,气度傲慢的朝门口走出去。
没多久,鲁浪牙突然拿着从狱卒身上剥落的钥匙跑出密室,逐个打开囚牢将里面的同类释放出去。
“鲁浪牙,这是怎么回事?”有人问道。
鲁浪牙边带着他们往外面走边说道:“外面的天怕是变了!刚刚那个人就是黄静婴,他死而复生了。反正这牢门也被毁了,正要呆在密室里没吃没喝也活不了几天,索性大家出来走走。”
“好!”这些囚犯一拍即合。反正能被永君主关押到天牢的囚犯,也绝非普通囚犯。
他们追着黄静婴跑出天牢后,整间王宫到处都是残垣断瓦,响彻着各种尖叫声和魔兽的嘶吼声,正在经历一场悲剧。
黄静婴跨步毫不犹豫的往永君主的秘密藏身之处走去,他可是跟永君主一样熟悉王宫各个地方的构造,永君主此时为了保命躲在哪里的密室,他自然能猜得出来!
035卷 恐怖的异变 寒朔纤尘
( 曲庆城内。
苏琚岚笔直地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突然间抬起眼,没有表情却又华丽至极的脸上慢慢浮现起一丝冷笑。“看来应该提醒聂栾在永固国内要多加小心,不过按照聂栾的性格,就算我不提醒他也会非常小心!”
小金龙攀附在她发髻边,不解道:“为什么?永固国现在还有什么人需要忌惮吗?!”
苏琚岚慢慢地眨眼,道:“当然有。”
“谁?”小金龙低头想了会儿,仰头道:“难道是黄静婴?你怀疑他没有死?”它作此猜想也不是没有原因,因为苏琚岚跟黄静婴交手过一次,凭心而论,黄静婴绝对是除却圣族后裔外的超级高手,无人可与之匹敌,可他却在天牢密室里默默无闻地被闪电烧死,照理说是不该如此短命的?
“如果真是黄静婴倒还好,但我说的是另外一个人——”苏琚岚的声音死板平稳,仍旧没有半分波澜:“一个音讯消失已久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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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浪牙他们跟着黄静婴穿巷过道的来到了殿堂深处的某间小房里,沿途杀过来,除了黄静婴身上干净无痕,其他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了不少魔血。
因为整座华丽的王宫都已被魔兽鸠占鹊巢了!
在某扇石墙前堆积了满满的尸体,不少身体已被啃得只剩半截狰狞地倒在地上,四周死寂无声,弥漫着浓浓的亡者气息。
黄静婴伸手搭在这扇墙壁上,五根手指按照某种图形快如蹁跹地滑动敲击,然后只听得墙内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后,这扇墙慢慢朝最后分开,露出里面别有动天的景色。
“快护驾!快放箭!”墙壁一打开,里面顿时也传出永君主的惊慌叫声,然后数十只箭就咻咻咻地射发出来。
黄静婴拂袖一扫,就将这些箭扫飞,然后掸了掸衣衫朝里面走去,前脚往前迈出一步,后脚才慢慢地跟上去,如此慢动作,如此清晰潇洒,却也显得如此地鄙夷嘲讽!
在墙壁后面灯光明亮的石室里,永君主和朝臣们纷纷贴着最里面的墙壁瑟瑟发抖,然后侍卫弓箭手等等都是一层一层围在他们前方,胆战心惊地堵住墙壁入口。
永君主没想到打开石室的人居然是个眼生的狱卒,遂拂袖怒道:“大胆!你一介小小的狱卒怎么知道石室的门,还敢堂而皇之地走进来?”事实上,永君主他们看到这名小小的“狱卒”拂袖间就能扫飞乱箭,心中更是一寒,现在只是在强撑而已。
鲁浪牙他们也跟着跑进了石室,看到永君主他们那副心惊胆战的模样,登时乐了:“哎哟,这不是咱们永固国高高在上的君王吗?平日不是特别讲究排场吗?怎么躲在这种暗不见天日、又发臭又发酸的石室里呀?”
永君主鼻尖嗅着石室里的气息确实是很嫌恶,但这人命关天的时候自然是保命要紧,可是心底那矫情的高贵还在作祟,容不得这些低等的狱卒嘲笑。所以他立即下令道:“狗胆包天居然敢笑话朕,来人,把这些人的嘴巴撕烂了!”
几名侍卫顿时奉命上前,却被黄静婴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后退。
黄静婴冷冷道:“君上呀,看看你这副模样,还像一个君上吗?”
这狱卒的口气……让永君主犹如当头一棒的怔住!他看着这名狱卒的表情,那么自以为是的冷漠,根本就是——永君主倒抽一口凉气,惊得摔倒在墙角,指着狱卒喃喃道:“怎么可能?国师你怎么可能没死?”
黄静婴哼笑了一声,嘲讽道:“还行呀,君上居然还能认出本座?本座没事,可不是要让您失望了?因为那位魔君动手前,本座留了一招,如今再借尸还魂,所以活生生站到君上您的面前了!”
永君主咬牙忿恨地有种垂心挠肺的痛苦,但他强颜欢笑地看着黄静婴,带着讨好的口气道:“国、国师大人,你复活了,朕当然是很高兴呀!你知不知道……但朕误以为你被苏琚岚杀死时,朕是非常伤心的。”
“哦?”黄静婴诧异地扬起眉,“是吗?可君上明明巴不得要杀本座呀?”
永君主冷汗涔涔地笑道:“朕当时只是想堵住悠悠众口,委屈了国师大人!这事后……朕、朕不就亲自跑去天牢想接你出来,哪知道那时就恰巧看见苏琚岚,以为她把你给杀了,后来朕勃然大怒,直接将她关入密室中,哪知道却被她逃了!国师,朕、朕确实很挂念你,想念你呀!”
黄静婴闻言深深常叹了一口气,道:“本座闻言至此,深感难为君上了呀!”
“是呀是呀……”永君主频频点头,原本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却不料黄静婴忽地冷笑道:“真是难为君上绞尽脑汁却还是编不出像样的话来蒙骗本座!”
永君主登时绷紧全身神经,急忙趴着墙壁站起来,指着黄静婴用将近哭声的喊声吼道:“快、快杀了他!”杀不了黄静婴,只怕黄静婴就要杀死他了!
黄静婴看着这些强弩之末的防御跟攻击,突然蔷薇花开般艳艳地笑了一下,“谁敢动手?”他自己倒没动手,但就这样一句话,那些侍卫弓箭手也确确实实不敢动手。
黄静婴笑着朝永君主缓缓走去,可怜的永君主拼命下令命人放箭却无人放箭,在这种强弱明显求生存的环境中,所有人都知道永君主此时就是一个孤零零的小丑而已!而黄静婴——事实证明黄静婴无论何时都不永君主强太多了!
黄静婴从容平静地走到永君主面前,看着永君主徒劳地嘶吼尖叫最后惊恐地看着他抱头缩在角落里,变成一只瑟瑟发抖的“狗崽子”时,黄静婴忍不住仰天大笑,一边笑着一边将手朝永君主抓去。
别了!可怜的君上!一个国君被你当成这样实在是太窝囊了!太耻辱了!太对不起他黄静婴这些年来的辛勤奉献了!
黄静婴泛着寒光的手就这样狠狠抓出去。
如果这样一抓,永君主就死了,那么接下来一切事情都简单了!可是远处站在曲庆城墙头的苏琚岚却对金龙说:“如果真是黄静婴倒还好,但我说的是另外一个人……一个音讯杳无已久的故人!”
就在永君主全身一僵的时候,刹那间,一张诡笑的脸骤然间出现在黄静婴和永君主之间,一个青色半月形的东西绕着他飞了进来,让黄静婴措手不及地后退,显然是一个不逊于黄静婴的高手!
黄静婴看着蓦然挡在永君主面前的这个男人,穿着寻常侍卫的青色掬花服,衣袖微微飘拂,面容俊秀却隐约透露着一种诡异。他的手腕尤其的白,握着银质的锥形匕首。
永君主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得这名侍卫竟让黄静婴皱眉,求生欲望搅得他都不去思考自己身边怎么会有比黄静婴还厉害的高手,就紧紧拽着他的袖口指着黄静婴喊道:“快杀了他!快杀了他!”
这位侍卫咧嘴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我当然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他!”语句里完全没有卑微的谦词,显然不是出自一名普通侍卫该有的礼节回答。
这名侍卫缓缓走上前,一眼望近黄静婴的眼底。
...
( 黄静婴看着他的容貌,瞳孔骤缩:“是你!居然是你!”
“在双峰岛时,我杀不了玺岚和骊辞,但是我要杀的人一条一条记录下来非常多,包括整个永固国,包括你——黄静婴!”这名狱卒说道,表情像是在笑,但看了却让人寒气直冒——那像是灵魂根本没在笑,肉体却在笑。
一个魔鬼!
千真万确像个鬼!
黄静婴皱眉,有些忌惮地低声念道:“……圣族后裔的……喻涛!”
没错——比起黄静婴,苏琚岚忌惮的也正是喻涛!喻涛当初在双峰岛精神失常地阻止她救唐骊辞,后面又消失无踪,他能去哪里?当然是永固国!这个让他恨不得夷为平地的地方!
突然,“喔——”的一声仿佛千万猛兽齐吼,一瞬间黄静婴和鲁浪牙他们就看见狮虎狼魅种种奇形怪兽一起张开獠牙,腥臭的热气扑面而来。
石室里顿时爆炸了。
黄静婴和鲁浪牙他们狼狈地摔飞出了石室,等到他们站起来时,尘土飞扬间,喻涛如同幽灵一般慢慢地从石室里飘了出来,然后慢慢下降,像没有重量,又像拥有一双翅膀。
鲁浪牙他们惊愕地看着喻涛慢慢变成一个双手遍布咬痕的怪物,他的牙齿凸出,舌头尖细,全身衣衫骤然破碎,他的左脸还是寻常模样,右眼却是闭着;右眼表情狰狞可怖,左眼圆睁遍布咄咄逼人的红血丝,然后浑身皮肉紧缩瘦成皮包骨头。
“我的妈呀,真是吓死老子了!圣族后裔不都是神仙画画般的存在吗?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恐怖了?咱们还是赶紧跑吧、”鲁浪牙他们语无伦次的说道。
黄静婴迅速站起身看着左右脸表情分裂的喻涛,这个人从天上掉落地狱地狱的过程,他可是非常清楚的!
“想跑?跑得了吗?”喻涛磨着阴森森的牙齿,阴测测的笑道。然后“啊——啊呜啊……”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猛然间朝黄静婴他们冲了过来。
黄静婴的手掌疾快地朝喻涛切出一掌,数十道白色刀芒呼啸而出,可喻涛不闪不躲,这些刀芒硬生生扎入他的身体,“啪啪啪”的几声,喻涛的身体只是微微颤抖了几下后,然后还是飞快地扑到黄静婴面前,张口就牢牢咬住他的咽喉,使得黄静婴瞬间措手不及地感觉到他的许多血……都涌进了喻涛的口中,他刚刚的攻击,似乎对喻涛毫无影响。
“放开!”黄静婴厉喝道,双手用力托住了喻涛的手肘。因为喻涛牙齿咬着自己颈项的血脉气管,如果他轻易拉扯,一旦喻涛用力一咬,黄静婴这个身体的咽喉必定被撕开一个大洞,此时就剩一魂一魄的他就会立即虚弱的死去。
鲁浪牙他们急忙凑上来七手八脚的帮忙,而永君主和朝臣、侍卫们看着黄静婴被喻涛死死咬得不断流血也是吓得不轻。
“嗒”的一声,在黄静婴和鲁浪牙他们有些手忙脚乱时,喻涛又笑了……笑得更加可怕……似乎笑得很响……黄静婴立即举步维艰地抬头盯住他,面目全非的喻涛张了张嘴,然后他就感觉自己手腕突然被某物缠住了!
突然之间,喻涛的左右手肘下突然各自生出一只畸形的小手,手指带爪,就各自“嗒嗒”两声飞速反抓住黄静婴的手腕!
那畸形的小手只有三根手指,手指惨白消瘦宛若葱葱白骨,指尖带着骨质倒钩,一下抓入黄静婴双手手腕之中,破皮入肉,径自扣在了腕骨之上!
黄静婴微微一震,目中极快地掠过一抹几不可见的痛楚之色,被喻涛这么一扣,他的双手等于暂时全废了。人的手肘之下自然是不可能有第三只第四只畸形小手的,可是这个喻涛居然……
喻涛手肘下的畸形手爪更要抓紧,黄静婴双手手腕运劲一翻,喻涛两只畸形爪骤然破碎,使得黄静婴的双手很轻松地脱了出来,但这险境才刚脱离几秒而已,六七只畸形手爪是从喻涛身体不同地方飞速抓出来,硬生生扎入黄静婴身体各处,直接将他用力按到自身身上,然后咬住黄静婴脖颈的嘴巴从未松开过!
黄静婴再度陷入险境,而这具崭新的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逐渐呈现死亡状态后,使得他渐渐有些疲乏。
一道白色火焰陡然间从天而降,环绕在喻涛和黄静婴身边飞速流转着,死死咬着黄静婴的喻涛见状发出一声低低的嚎叫,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紧张,目光警惕起来,一看到这道白火突然间扭曲着刺过来,他就飞速朝后翻越逃离开白火的视线之中。
王宫上空顿时出现了数十只扑翅飞翔的巨鹰,一个蓝衣男子一手高举着个白色坛子,一手抓着巨鹰脖颈的绳子,俯冲而来,降落在黄静婴身旁。
鲁浪牙此时正扶着黄静婴,所有人均是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蓝衣男子,只见这男子朝那白色火焰喊道:“回来!”这些白色火焰宛如通了灵智般,“嗖”地一声盘旋返回钻入他手中的白坛子里。
喻涛弓着腰在不远处盯着这个人,几乎是从齿缝间磨牙挤出的二字:“冥、火。”
“没错,这是郡主留给我以备不时之需!”聂栾说道。
玺岚!
“啊——呜——”喻涛立即发出了一声及其响亮的嚎叫,十几只畸形爪子在他身上蔓延爬动,头发长长,发色渐渐转成了灰白色,然后身影突然消失,骤然在聂栾面前出现,一把朝他胸口抓去,像是要硬生生挖他的心来。
聂栾快速后退,白坛里的冥火顿时扑哧扑哧的狂涌而出,喻涛有些忌惮地左右闪躲但人却不死心的朝聂栾抓去,聂栾见他如此疯狂,立即命令天空上的人放箭。
高空中盘旋的巨鹰上驮着的人,顿时飞射出无数柄银色飞刀,这些飞刀看似普通,所以被喻涛不以为意地摔飞在地上,可这些飞刀斜Сhā落地后,每把刀都朝附近相邻的刀滋生出白色的光线,地面上瞬间布满了白线,蠕蠕爬动,最后在喻涛和聂栾的攻防之间,首尾衔接形成一个复杂而庞大的阵仗。
“快撤出去!”聂栾就在此时立即带着黄静婴他们退离出阵仗,喻涛走慢一步,这个阵仗就启动了!
无数只飞刀带着白光盘旋起来,纵横交错形成千丝万缕的蜘蛛白网,将喻涛前后左右上下的四面八方全部堵死。
喻涛两只畸形爪朝这些白网抓去,但就像摩擦般倏地起火,火焰白色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将他两只爪子吞噬殆尽。
喻涛的脸颊在抽搐,“又是冥火!”强烈地刺激了他,五指一张,他仰天发出歇斯底里地咆哮。
远在曲庆城的苏琚岚再度感应到了什么,目光望着清陵城的方向,轻轻往下咬着嘴唇,眉线微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在燎丽或者谁谁谁又来她这里刷存在感时,她就又恢复那副静默的样子,使得泼辣性感的燎丽常常在想:苏琚岚像是一件华丽的饰品。
清陵城风云变色的王宫之中,所有人捂住耳朵依旧抵抗不住喻涛那仿佛发出灵魂嘶吼的嚎叫声,地面砖块纷纷皲裂,尘土飞扬,由冥火组织而成的阵法接二连三地爆发出巨响,天上盘旋的飞鹰 ...
(也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
聂栾他们被嚎声震得五脏六腑都要破碎了,各个嘴角溢出血,身形踉跄险些站不住了。
等到这些嚎叫声终于停止后,冥火阵法早就支离破碎的消失了。
喻涛站在光秃秃的废墟之中,猛然间朝天上盘旋的巨鹰摇头一甩,无数只畸形手由长地吓人的手臂支撑,直接朝天空上的巨鹰胡乱抓过去,那些由人为控制的巨鹰纷纷被畸形手扼住了手或脚或脖子或翅膀,然后硬生生地被喻涛一只和一人地摔向地面。
喻涛再次强调那句话:“今天这里谁都别想跑!欠我的,我要你们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036卷 永固国被迫臣服苏琚岚 寒朔纤尘
( 聂栾谨慎地盯着喻涛。
喻涛那些畸形爪一拳又一圈地砸在地上,然后像只蜘蛛开始爬动起来,眉眼俱飞地朝他们手脚并用地爬过来。
聂栾、黄静婴、鲁浪牙等人反射性后退,有些发憷地看着眼睛却在狞笑的喻涛步步逼近。
鲁浪牙问道:“怎么办?”
聂栾道:“能逃就逃!”他挥手命令那些巨鹰和掉落的人赶紧重整旗鼓,然后手中的冥火直接朝喻涛砸了过去,冥火即便困不住喻涛也可以拖他个一时半会儿的时间。
巨鹰赶紧竭力振翅站起,所有人争分夺秒地爬到巨鹰背上,在喻涛疯了似的拿无数只畸形爪与冥火硬碰硬的前一刻,驾驭着巨鹰飞到了高空中。
喻涛无法飞得如此之高,手肘支在地面上冷冷瞅着高空中的巨鹰们,他想要再次抛出长的恐怖的手去抓他们,而聂栾早就有先见之明地命令所有巨鹰飞得更远,远到脱离他的手爪操纵范围了。
所以——
“咯吱、咯吱,”他僵硬地扭动脖颈,慢慢回头看着后面那些吓得无法逃跑的人,包括永君主、朝臣、侍卫等等。
永君主看着喻涛调转方向爬来,哭喊着求高空中的聂栾他们救驾,可是聂栾等人此时自顾不暇了,所以地面上的人们望着喻涛像只蜘蛛怪物地爬过来,不少人惊慌失措地朝别处逃去,却被地面破土而出的畸形爪捏了个尸首分家,所以这些人又只能聚拢起来不断后退再后退,你推我攘,丝毫不顾君臣之分了!
“聂先生!”有些驾驭巨鹰的人喊道。
聂栾摆手示意且慢,因为此时的喻涛并非他们所能匹敌的。假如真要在喻涛手中抢夺永君主的话,只怕就连他们全部人搭上性命都未必救得下!
永君主绝望地看着喻涛步步逼近。喻涛像只疯狂的野兽肆无忌惮地伤人,抓到一个就“咯啦”一声撕裂一个,或者张口狂咬,破开人体如同破水囊那样简单,他彻底疯了,完全是用野兽行为来宣泄长年累年的仇恨。
匡阔的青石地面上,鲜血一波接一波的流淌开,最后形成一滩血池,血肉间杂的血池。
永君主先是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救命——然后惊恐畏惧地命人护驾——可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人一个接一个死去——最后面色苍白如纸——终于浑身剧烈颤抖喃喃不语,被贪生怕死的朝臣还是侍卫在你推我退的混乱局面里给不小心被推了出去,一ρi股摔坐到喻涛不远处,王冠掉落,头发狼狈地披散下来。
蔫搭搭的液滴一点一滴地滴落在他头上,顺着他额头、沿着鼻尖滑落,发出阵阵恶臭,一股黑影就这样将他头顶日光笼罩住了。
永君主已经丧失了所有抬起头的勇气,他两眼圆睁像只木偶似的僵硬地趴坐在喻涛身下。
喻涛嘴里的唾沫接二连三地抵在这位永固国最高贵的君王头上,然后顺着永君主的脸、肩、手、身、腿蔓延,最后恶臭的青色液体将他全身浸透了遍。出乎意料地是——喻涛此时居然没有秒杀永君主?!
“他想干什么?”下面的屠杀突然平静下来,鲁浪牙他们看着喻涛和永君主这亘古不变的姿态似是诧异。
黄静婴嗤笑地勾起嘴角,及其冷漠地笑了一下:“只怕直接杀掉君上还不能泄他心头之恨,估计他是想一点一滴地折磨死我们这位”好君上“了!毕竟我当年只是拿他炼妖,永君主可是淫秽了他许久……他最恨的,就是君上了。”
聂栾嫌恶地扫了黄静婴一样,然后眼睛再紧盯着下面的动静。
这天色渐渐黯黑下去了,皎月挂空,空气中到处都是浓郁得让人呕吐的血腥味。
永君主已近崩溃了,身体被喻涛的粘液裹得既恶臭又恶心,然后还被喻涛的畸形手当做玩具似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又像球似地在半空中肆意乱抛,然后又突然间一根一根地扯出永君主的头发,却又死死箍住永君主的四肢不让他动弹,这种痛苦又延续到第二天的旭日东升,永君主的头颅最终只剩血淋淋的头皮,整张脸痛得扭曲成型了。
这样的场景就连鲁浪牙等人都看不下去,要死就给一个痛苦,这样慢吞吞的折磨人还真的是让人生不日死!
广场边缘也汇聚了许多魔兽,但它们均是摄于喻涛的恐怖而不敢轻举妄动,却舍不得放下这么多活人的肉体,所以都虎视眈眈地等待着。
终于——
喻涛终于见永君主已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而其他剩余的朝臣侍卫也被吓死或吓疯了,他心满意足地喷出一口浊气,然后开始退了一步,准备张口要吃掉永君主时,一道紫光突然间从王宫某处盘旋着射来,携带着春天莺啼般的叫喊,熙熙攘攘地飞了过来。
喻涛咧着嘴,缓缓转过头看着紫光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凝聚成了一个人。“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然后那些蔓延各处的畸形手,朝这人集中爬过去。
苏琚岚抬眸望着他,左手五指忽然挥出,“啪”地一声拍在迎面抓来的一只畸形爪上,这只爪子顿时寸寸断裂,焦黑碳化,如被火焚。
喻涛眼一沉,所有蠢蠢欲动的畸形爪顿时快速缩回身边。
聂栾他们甚是惊喜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苏琚岚,赶紧驾驭着巨鹰飞到苏琚岚身后落地。
苏琚岚微微低头,看着永君主那一副不知是生是死的模样,出乎意料地却是摇头笑了一声,那笑如满地花开,荡漾着一些悲哀和好笑的味道,“永君主,这就是你的报应呀……”这话,显然是不对永君主抱任何怜悯之情。
喻涛的眼神震了震,攀爬在各处的畸形爪都用力捏握成拳了,眼中充满了近乎歇斯底里的愤怒和忍耐:“玺岚,我们已经势如水火,你还要出现在这里,结果只会是你死不然我活!”
“我知道。”苏琚岚平静地笑了一声,道:“但我知道我不可能死,所以我并不忌惮该不该出现在哪里。”
“哈哈——”喻涛左脸泛起了一阵讥笑:“难不成事到如今,你还想劝我说‘我们不该是敌人’这些话吗?”
苏琚岚报以微笑:“喻涛,我们原本就不是敌人呀。可是打从你在双峰岛上差点害死骊辞并杀了我时,我就没打算再提一些你听不进去的废话。”
“那你来这里是特意找死吗?”
“呵呵,你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找死呢?!”苏琚岚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是觉得什么好笑:“聂栾是我最得力的下属,他在这,你也在这,我当然也得来这,不然你把他们吃掉了怎么办?另外,永君主的命对我还有点用处,所以我不得不跟你抢这个人,真是不好意思了,喻涛……”
玺……岚……喻涛滴着恶臭的唾沫盯住苏琚岚……刚才杀人时那些红色印泥般的浓稠血液溅在了喻涛的脸,让他眼中看到的苏琚岚都是血红的。
“啊!”喻涛抓着自己的头不耐烦地嘶吼了一声,然后翻身扑向苏琚岚,那些畸形爪也各自抓着银钩集中刺向苏琚岚,使得苏琚岚站在“花芯”中迅速被合拢的“花瓣”弥漫 ...
(裹住。
这画面看着十分可怖!
“紫芒!”
苏琚岚扬手半圈,一弯紫色圆月随着飞出,围着她飞速转了一圈又一圈,刀光所过便是断手无痕,几圈后她四周堆满了小山般的断爪。
她斜眸盯住被喻涛踩在脚下的永君主,猛然间举起双手,紫芒顿时汇聚到她头顶正中央化作一股漩涡盘转,薄薄的光顿时笼罩下来。无数只畸形爪“啪啪啪”地恼怒拍在光罩上,虽然无法穿透光罩给苏琚岚造成实体的伤害,但越来越多的光罩集中到光罩上,没多久就将她遮得密不可见了。
“诶,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帮她……”
鲁浪牙他们忍不住为苏琚岚揪了一把冷汗,却发现聂栾等人镇静得很,刚要追问赶紧救人,却发现那些畸形爪狂狠地集中挤压下去,却又“砰”地一声巨响直接被一股紫色光芒撑爆,然后紫芒又汇聚成束毫不犹豫地射向喻涛而去,速度过得令人措手不及。
喻涛翻跳着飞速后退,急忙拉开距离远离那差点击中他鼻尖的紫芒。可是紫芒在他跳离后却又折回将永君主缠住,然后猛地缩回苏琚岚那边去。
中计!喻涛顿时咬牙地朝前扑去,想要将永君主夺回来蹂躏,但是那折回去的紫芒又喷射出一半的紫芒朝他冲来,出乎意料。喻涛挥动所有畸形爪迎着这些紫芒抓过去,完全是奋力的一击。
苏琚岚见状,瞬间上前抓住永君主,拂袖再扫,这返回的一半紫芒立即掉头汇聚那早已攻击上去的一半紫芒,两半汇聚成流,也是奋力一击。
聂栾这回终于呼吸有些急促了,两人对阵,明显输赢就在这一击中。以苏琚岚如今的修为,能够抵得过想玉石俱焚的喻涛呢?
“砰砰砰——”接二连三的巨响响彻天地间。
两股力量撞击之处漾起无数光晕,光晕朝四周蔓延冲毁宫殿无数。
喻涛咬牙盯着苏琚岚,汗水一滴一滴从他额头发丝滑了下来,朝前推出的手臂突然间爬满各种血丝像是爆裂一样,能力不足了,而反观这边,苏琚岚朝前撑开的手臂白皙如玉,最多只有稍微的颤抖而已。
她望着喻涛渐渐陷入癫狂的眼神,忽然间说道:“明瑶又复活过来了。”
喻涛猛地抬起头,却见苏琚岚笑得很有风情:“但是又被我杀了,而且这回是魂魄被彻底烧没了。喻涛,有没有觉得很泄气?”
喻涛脸色顿变,手腕顿时抖了一下,就是这松懈的一下,苏琚岚的双手迅速变成狠狠地一抓,天空中什么东西凌空飞过,如硕大的云朵无声划过晴空,转头又滑了过来,直直俯冲射向喻涛。
那是一条几寸长的金龙!
快如弓,尖如剑,坚不可摧地直冲而来,小小身影,却在地面留下片片硕大得阴影。
喻涛有些慌乱地回过神来,看见金龙身前身后仿佛出现了许多鬓毛激扬的虎豹猛禽,震耳欲聋的龙啸和惊人的兽吼一并响起,仿佛一道强烈的龙卷风自天空盖下,威力无比。
喻涛急忙收回畸形手在头顶形成各层强悍的防御,金龙势如破竹的直冲而下,冲击速度也因为需要破除喻涛的层层防御而减慢,直到逼近距离喻涛仅有巴掌距离的时候,速度终于煎熬不住而停了,被暗自侥幸的喻涛狠狠掐住摔飞出去。
苏琚岚赶紧翻身接住气喘吁吁的金龙。
这时,喻涛趁机伸出一只力量强劲的畸形爪。
被救的小金龙望见苏琚岚身后破风而来的畸形爪,惊呼:“小心后面——”可苏琚岚没有转过身,右手依旧维持捞住小金龙的曲握状态,左手负于背后却精准无比地掐住了喻涛偷袭的畸形爪。
旁观的人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被苏琚岚的彪悍给惊住了。
苏琚岚将小金龙放回肩膀上,然后左手依旧稳稳地掐紧疯狂挣扎的畸形爪,然后慢慢地转过身,看着喻涛,二话不说,左手一扭,“铮”的一声竟然将这只畸形爪一拆一扯,断成两截丢出去了!
剩余的半截断手迅速缩回喻涛身边,喻涛此时只剩下四只完整的畸形爪了,他气喘吁吁地看着苏琚岚,微微弓腰,一只畸形爪的手肘猛地撞向苏琚岚的小腹。
苏琚岚右腿迅速踹出,整条腿呈一条完美的直线,更是发出了弓箭离弦的破空声,可见这一脚之疾劲,直接将这只畸形爪踢断。然后拂袖扫去身上的灰尘,眼神淡淡地,朝喻涛走去。
喻涛愣了下,挥起剩下得第三只畸形爪抓过去。
苏琚岚挥舞着双手再度精准地掐准这只畸形爪,然后并在身前用力一压,这只畸形爪也瞬间化为灰烬。然后下一秒,她的右肘就凶狠地撞向喻涛的脸!
喻涛完全估摸不到苏琚岚的速度和招数,就被这一肘打了个正着,顿时脑中一震,身子仰摔在地上。他用力摇头清醒过来,一看见苏琚岚高抬腿劈砍下来,立即翻身避开,苏琚岚这一脚劈空了,却也直接将地面击出一大片凹陷的窟窿。
“嗤——”倒抽凉气的声音还是不适时宜地在某处接连响起。
面对苏琚岚毫无招数的“乱攻击”,喻涛完全被动地出于躲避的状态,反击的招数才是真正的乱攻击。
他无论是心还是身都被苏琚岚折损的差不多了,苏琚岚于是挡住他右肘,顺势内旋,直接把他的手臂挂开,然后右拳狠狠打在喻涛的腹部上。
这一击,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
喻涛觉得小腹就像被铁锤擂了一下,一股尖锐的刺痛直接冲入神经,让他痛得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双膝跪倒,身子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苏琚岚看着蜷缩成团的喻涛,僵持着握拳击出的姿态,也慢慢收回来了,然后沉默地转过身,对身后的喻涛视而不见,慢慢朝前走去。
喻涛歇斯底里地吼道:“玺岚,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你不杀我,我下一次遇见你还是要跟你拼命的。”
走出一小段距离的苏琚岚汀脚步,但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勾唇笑了一声:“我刚刚转身走故意露出后面没有防御的破绽,可是你却没有再偷袭我。宋明瑶死了,你因为自尊、因为侮辱所累积的愤怒也就没有发泄的意义了,现在的你巴不得魂飞魄散,逃离一切,所以下次?你急着自寻死路了,估计我们可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了。”
喻涛僵怔着趴倒在地面上,这张左右表情不一致的脸,两只眼睛却同时流泪了。玺岚,你真够残忍的!他流着泪闭上了眼,缓缓举起苍白消瘦的右手,这只手的血肉瞬间褪去变成尖利的骨爪,然后快速刺向他的天灵茓。
“啊——啊呜哦……”在喻涛已崩溃的咆哮声中,苏琚岚忽然转过身双手环住喻涛,牢牢抱住,右手横空截下他想要自尽的行为,然后脸全都埋在他的颈侧肩上。
喻涛身躯冰凉,浑身散发着恶臭,即使三百年前他还是“真实”的喻涛时她也没有这样抱住他,此时此刻……只是热、灼热和颤抖包围住了喻涛,喻涛脑子骤然空白,失控地推开苏琚岚朝前爬去 ...
(,狼狈地消失在她眼中。
聂栾他们见危险的喻涛终于逃走了,顿时急忙跑到苏琚岚身边。
苏琚岚望着喻涛急着逃窜却没有急着寻死的动作,苦笑了一声,然后恢复平静地看着聂栾,目光掠过黄静婴和鲁浪牙一拨人等,这才望向那呆若木鸡的永君主和少数活命的朝臣侍卫,道:“全都带回曲庆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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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庆城中。
当聂栾将早已吓得三魂不见七魄的永君主扶到大厅内坐下时,尉迟翁、尕娃、邵乐等所有人看着他这副模样都惊住了。
燎丽捏着鼻子站在恶臭的永君主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现他眼珠子依旧直直地望着地面,转都不转,遂惊道:“苏琚岚,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君上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哼!白活了三十多年,可惜胆子没长。”有人在旁冷冷嗤笑了一声。
燎丽盯着这名面容寻常且还穿着狱卒衣衫的男子,遂叉腰说道:“堂堂君王再可笑,也轮不到你这种小人物来嘲笑呀?”
黄静婴蔑视地扫了她一样,顿时转身望向居中厅内正中央主位的苏琚岚。
燎丽见他如此无视自己,顿时火了,伸手就要去揪他的衣领给他一个惨痛的过肩摔,此时苏琚岚终于发话了——“黄静婴,你当初在永固国不是严格执行所谓的尊卑有序吗?他现在还是君王,位置高你一截,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啊?苏琚岚,你叫他黄静婴?”燎丽收拳,指着这名“狱卒”瞪圆了眼睛。
尕娃在旁补充了一声,“难怪阁下一出现我就感觉到国师大人应该在附近,只是气息很弱,让我几乎要觉得是幻觉了。”
黄静婴冷淡地说:“尕娃,你不愧是本座最欣赏的人才。”
燎丽闻言瞬间就畏惧地躲到尕娃身后。
黄静婴此时也懒得跟她计较,只是问向苏琚岚:“你早就知道那只怪物藏在清陵城内?”
怪物?!
自然指的是喻涛。
可是尚未等苏琚岚回答,一直呆滞的永君主听见这句话,突然间回魂了似的发疯地朝苏琚岚扑过去,好在邵乐和月昭守在苏琚岚两侧,立即出手拦住永君主。
永君主挣扎着、发狂地喉向苏琚岚:“苏琚岚,原来你早就知道那个喻涛潜伏在朕的身份?可是你为什么不说,害得清陵城现在全毁了,也害得朕如今变成这副半生不死的模样?”
苏琚岚看着永君主,冷淡道:“半生不死?你现在看起来很有力气杀我,像是半生不死的模样吗?”
尕娃他们这些不知清陵城究竟的人,听着这对话很是不对劲,公孙锦币遂问道:“琚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早上突然间离开曲庆城,怎么现在……”
“今天早上突然离开……”永君主琢磨着公孙锦币的这句话,挣扎地更加狂烈,而且张口是要乱咬邵乐和月昭的手臂,想要抵死反抗去攻击苏琚岚的模样。“看来你是明明知道那个喻涛在清陵城了,等到清陵城被毁了,等到朕完全失势了,你才慢悠悠出现坐收渔翁之利,是不是?”
“如果我说是,又怎么样?”苏琚岚直接回道,然后站起身走到正座前的台阶,俯视着歇斯底里的永君主,平静道:“你自己跟魔族签订合约背叛四国,与我们为敌,那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看着你跟清陵城被毁灭呢?”
永君主咆哮道:“那么多条生命,包括朕的命差点毁了,你们怎么能坐视不管不早早出手?”
苏琚岚闻言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伸手指着敞开的厅门,笑道:“永君主呀永君主,你真是可笑至极呀。我看你需要走到外面睡满曲庆城街道的那些人,他们的命算不算生命?在你的眼里,只有你们这些人的命算命,别人的命就连草都不如。不好意思,在我的眼里,给我连下羁绊的你们,命才是连草都不如!永君主,我可是从来都不当也不屑当圣母的!”拂袖一扫,永君主整个人顿时翻飞地撞到一堆桌椅上,摔得哎哟惨叫。
尉迟翁和尕娃毕竟为臣,心中难免还抱着君臣之心,见永君主受伤了,急忙上前搀扶着。
苏琚岚转身走回位置,荡开衣袖坐下,那股霸气更胜君王。她望着黄静婴,道:“我是后来才想到喻涛应该会躲在清陵城内看你们的落魄,所以特地赶去清陵城,只是还是已晚了一步。”
永君主吼道:“你撒谎!你满口胡诌,明明是你心中歹毒另有打算,所以才故意等清陵城毁了才出现。”
苏琚岚闻若未闻,依旧看着黄静婴说道:“只是没猜到你仅凭一魂一魄也能复活?黄静婴,你确实有几分能耐呀!”
“哼,过奖了。”黄静婴报以微笑,“我也算是给你连下羁绊的人,怎么,现在还顺便把我从清陵城救出来?有什么条件就开吧。”
苏琚岚眼角斜睨了永君主一样,望回黄静婴,笑道:“你确实比他上道多了。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要你们给永固国内所有城池下达命令,以我为首,联手对付人魔族!”
“放屁!你已经毁了朕的清陵城,朕是绝不可能答应你这要求!”永君主咆哮道,但眼神一道黑影闪过,却是苏琚岚站到跟前,吓得他又一ρi股摔坐回地上,颈椎骨“咔擦”一声折了,然后发出惨叫声。
这惨叫声听得好多人嫌恶呀。
黄静婴皱眉,拂袖怒道:“别喊了,真是丢人!”被黄静婴这一虾,永君主狼狈地收声不语,堂堂君王沦落至此,也确实是可笑至极。
黄静婴冷冷道:“人魔族向来是人神共愤的异物,他们不死,四国也必定面临毁灭,谁都别想逃脱。堂堂君王,此刻连这道理都不明白,还有脸哭喊,真是丢尽颜面!”
037卷 莫名其妙的内斗 寒朔纤尘
( 苏琚岚一笑:“说得好。那就劳烦国师大人赶紧给本座开道便利吧,满怀诚意与永固国联盟的本座,也是极其担心其他城池会落个与清陵城同样的下场。”
永君主闻言连博同情的假哀嚎都忘了,直接清声吼道:“你还敢威胁朕!”
苏琚岚依旧笑得气定神闲:“是威胁又怎样?”她含笑的眸光里泛起阴冷的杀气,可见她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黄静婴眯着眼端详着苏琚岚,良久长久,然后不得不点头。
片刻之后——国师和君王的信物、口谕顿时以曲庆城为中心,朝四周各处城池逐一传开,内容如下:
魔族扰我国土毁我子民,今与双圣国联手屠魔,不灭不休!
消息传开后,连带着“抗岚”的傲凤国和燕赤国两国朝政都引起了异变。因为拒绝联手后,这两个国家都是单凭己国力量在抵抗着魔族侵袭,高手虽多但却不精,根本就没有像苏琚岚、玉崔嵬这种顶尖高手,所以已被魔族“踩扁”了不下十座城池,死伤无数。
联手是苏琚岚本愿,如今她掌控了白赤城等高手如云的城池,又取得了永固国的便利,而将联手最先摆上四国政权台面的则是殷悦国朝气蓬勃的年轻君王——颜弘皙,所以毫无悬念的以白赤城为首的双圣国、永固国、殷悦国三国顺利联盟了。
苏琚岚的瞳孔终于无法抑制地急剧收缩起来,“很好,终于走到这一步了!”然后在满室明光中拂袖转身,口下军令,姿态是众人无法媲美的华丽。
夜里,曲庆城的风锐利地能穿透骨。
前方花圃种植的花木因为城里城外的混乱而无人栽培,所以花木凋零,华丽的宅院里有种萧瑟。
苏琚岚屡袖站在廊道下,月昭静伺身后,她站的时间长了,身子却没动过,让悬浮在空中放哨的玉崔嵬觉得她是否冻成了僵尸?
玉崔嵬俯冲下来,看着苏琚岚问道:“你不是很恨永君主和黄静婴吗?为什么今天还非要他们答应合作?”
苏琚岚斜睨着他,道:“因为就凭我们的力量抵抗人魔族,太弱了!能联合多少力量,就必须争取到这些力量。不然,他们今天是绝无机会活着站到我的面前……”
玉崔嵬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傲凤国和燕赤国还不合作,你打算用对付永固国的方法对他们,逼他们合作吗?”
苏琚岚凝望着乌蒙蒙的天空,似是极愉快地笑说:“不会。而且我不仅不会再对傲凤国和燕赤国提出什么联盟要求,甚至于他们不久后要哭着跪着来求我联手,我都不会立即答应了。”
玉崔嵬愣了片刻,问道:“怎么可能?”
苏琚岚锋利如剑的双目格外炽亮地直直望入玉崔嵬的眼底,笑道:“我觉得会有这个可能,所以一起慢慢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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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击开始了。
魔族入侵的事虽然给四国大陆造成灾难但却未能引起修炼界的重视,可是随着苏琚岚、颜弘皙、黄静婴强强合作后,许多为所未闻的高手横空出世,数量之多、道行之深,狠狠搅乱了修炼界的风平浪静。
所有人注意到这些无名高手纷纷出自白赤城、冀论城、道临城、水月城、福良城等,因为苏琚岚的号召而齐齐赶往三国各处。
夏季暮色中,曲庆城的风依旧又冷又锐。
黄色衣甲的将士整肃地排列在曲庆城外的地上,紫色衣甲的将士则骑乘着各种飞禽走兽穿Сhā在天地之间,凭借肉眼就能辨别出这些紫甲将士的力量远远胜过黄甲将士。他们面容各异,但都有双奋力锐目,平时是不把旁人看在眼里的倨傲轻慢,但此时却严阵以待,无不恭敬。
血红色的晚霞在渐渐消退中,众将士终于等到一袭人迤逦着最后霞光走上了城墙头,这批紫色衣甲的将士顿时齐声喊道:“吾等誓死效忠郡主!”声势震慑天地,忠贞之意如此刻骨,令黄色衣甲的将士颇为震撼,也令尾随苏琚岚而出的永固国几位深感意外。
他们站到了城墙头上,临风而立,衣袂翻飞。
这些天一直愤愤不平的永君主看着那些紫甲将士的气度时,瞬间惊得说不出来话。也是,连他这种没有修为的人都看出这些紫甲将士道行高深,那就别提其他人了。
黄静婴看着四面八方到处都是不下七阶修为的高手,忍不住暗自发憷:苏琚岚她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整出如此大的阵仗?
静伺苏琚岚身后的聂栾说道:“郡主,白赤城等十几座城池都已保留了足够强悍的力量作攻防,余下的力量,我则调拨出来分三拨:一拨赶往殷悦国协助颜君主安邦镇国;干齐庸飞信传唐少主已无大碍,第二拨则留在白赤城静候唐少主差遣;最后一拨则在这——随时等你命令!”
什么?!……眼前这足可吞天灭国的力量居然还占据不到苏琚岚旗下力量的三分之一?
众人闻言更是惊得瞠目结舌。
聂栾瞧在眼底,却也是暗自得意地望向苏琚岚,显然他也是非常识相地助长苏琚岚在众人眼中的震慑地位。
殷悦国有颜弘皙,自己名下的城池则有唐骊辞,而永固国……虽然她不喜欢永固国甚至说是讨厌得很,但是为保大局她还是会做做样子薄永固国的大半江山。只要他们认真反击魔族,至少能让殷悦国、双圣国、永固国的城池保持健在,而魔族无法从他们手下占得便宜肯定会掉头攻向剩余两国,那么没有顶尖高手协助的傲凤国和燕赤国,相比之下就会被……
苏琚岚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据说傲凤国和燕赤国当前已被魔族踏灭了十几座城池?过段时间,她就不信傲凤国和燕赤国还能坚持着不来主动求她联盟?
聂栾这几日已伙同尉迟翁等人按照永固国所有城池的地理位置、城池守卫力量的薄弱做了深度剖析,又按照诸多高手包括苏琚岚、玉崔嵬、尕娃这些人力量的强弱对比,根据种种情况制定了最适宜的分批作战计划。
所以——
苏琚岚看着城墙外的将士们,清着嗓音,喝道:“出发!”
萦绕在曲庆城上空的各色光芒顿时朝各处飞去,整个天空因为众人宗术之分而各有颜色五彩缤纷,引得城内那些失魂落魄的百姓都忍不住分神,惊呼漂亮。
不甘示弱地,黄甲将士也齐声呐喊,马蹄声碎地踏向四方。
苏琚岚单独带领着一支纯永固国将士的队伍赶往曲庆城北方的某座城池。她力量在众人之中太强了,强到她的军队中不需要其他宗师,就连金龙都被调到公孙锦币和邵乐那支赶往南方的军队。
黄静婴和玉崔嵬两人率领同一支军队。
尕娃、燎丽、狩乾三人率领一支。
聂栾和月昭一支。
余下的还有十支左右的队伍。
每一支队伍的力量均有胜似千军万马的强悍。
一座正饱受魔兽璀璨骚扰的城池里,忽然听见自家国民熟悉的号角声,紧接着一股紫光携带着千万支风刀水 ...
038卷 联手前夕
( 宫内中。
苏琚岚、玉崔嵬、公孙锦币、月昭、邵乐、燎丽、尕娃、手枪、尉迟翁、詹立阳、聂栾、永君主、黄静婴等所有人齐聚大厅中,人数是从所未有的齐。
“哈哈,原来你们就是因为一件衣服而怀疑我?”
苏琚岚终于搞清楚他们所有的怀疑源自于一件衣衫后,忍不住拊掌大笑,反应出乎众人预料。
燎丽忍不住道:“你笑什么?心虚吗?我现在就让月昭把衣服拿出来,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不用了。如果真按照尕娃所说的衣服上沾染的是染色剂而不是血,我当时分辨不出来,现在衣服被洗干净了自然更不能分辨出来!”苏琚岚摆手笑道,然后眼角余光瞟了月昭一样,似笑非笑的说道:“月昭,你可真是‘忠心’呀。”
月昭闻言,急忙双膝跪地:“月昭知错!”
“琚岚姑娘,这事你不能怪月昭,是我们硬求她拿衣衫来验证的!”在旁的狩乾连忙为月昭说情,但月昭却坚持道:“狩乾少爷不必为我说情,月昭确实有错,对郡主不够忠诚!”
“月昭,事关四国大陆的安危,你也是从大局考虑,与忠诚并未冲突……”狩乾正义凛然道。
苏琚岚讽刺一笑:“是呀,月昭,你就起来吧,以你跟狩乾这样的对话,我还怎么敢罚你呢?”
月昭脸色涨红更是不愿起来。
苏琚岚见狩乾意欲再度开口为月昭求情,便冷哼了一声,摆手示意他可以免开尊口了。
永君主终于逮住这个机会,立即见缝Сhā针地嘲笑了一句:“现在总算知道真正两面三刀的人到底是谁?苏琚岚,亏你在这个时候还特意抽走燕赤国的防御,这心可真够狠呀!”
“谢谢永君上夸奖,‘心狠’二字本座受之无愧。”苏琚岚平静回道,因为她觉得现在关键的问题不是谁跟谁,而是——“尕娃,你真得从我衣衫嗅到的不是血的味道,而是染色剂?”
尕娃郑重的点头:“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觉得甚是诧异,不得不让月昭取来衣衫验证。琚岚姑娘失踪前的衣衫与归来时的衣衫,款式相同,倘若非月昭贴身照顾你的衣食住行才辨别出衣服洗净后底色略差,只怕这事无人晓得。我认为如此谨慎倒也符合琚岚姑娘平日的做事风格,作此怀疑也是正常之事……”
“确实——”苏琚岚看着尕娃,凝目认真道:“一切看起来就是我的风格!”
旁观已久的黄静婴原本面无表情,可听苏琚岚此话,眼神立即微动朝她转过去,城府高深的他看穿苏琚岚炽亮眸下同样深且无声的城府。
这个苏琚岚此刻如此平静,可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揣度的人物!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苏琚岚问道。
尕娃愣了下,以相当肯定的口吻答道:“还有你旁观清陵城被毁的残忍,以及今晚你命令聂栾撤销白赤城防御的事。”
苏琚岚再追问道:“除此之外,没了?”
尕娃摇头,永君主忍不住道:“这还不够吗?”
苏琚岚默默笑了一声,道:“好吧,你们觉得这样就足够定我罪,那就定吧,然后呢?你们想拿我怎么样?”
好些人料想不到苏琚岚就这番似是非是的“默认”了,连半点辩驳的解释都没有,忍不住左右面面相觑,倒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苏琚岚见他们没反应过来,轻描淡写道:“既然你们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那么就早点回房歇息,想清楚再来说。”
尕娃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横臂阻拦意欲离开的苏琚岚:“琚岚姑娘,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反正怎么说都没用,我还不如省点唇舌。”苏琚岚拂袖扫开尕娃的手,径自朝门外走去,就连向来最照顾她的公孙锦币都没多看一眼。
公孙锦币有些懊恼地喊道:“琚岚,我可不是完全站在他们那边的!”
“公孙,随便你。”
其他人顿时炸开了锅,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
尕娃最先想到要去阻扰撤回燕赤国攻防力量的聂栾,但却发现聂栾不知何时就已离去,顿时惊呼:“快!我们先拦住聂栾!”此话一说,剩余人仿佛有了主心骨,赶紧奔出殿厅去,独留永君主、黄静婴、尉迟翁三人。
永君主嗤笑道:“苏琚岚,想不到这么多人在怀疑你,想来你做人也没比朕好多少?”
尉迟翁闻言瞄了永君主一眼,这一眼神谈不上耻笑,但也毫无敬意,使得永君主心中有些恼怒意欲发作,却又看到还有冷漠敬畏的黄静婴,顿时讪讪笑说了几句,然后赶紧灰溜溜地离开。
庭院里铺满满满的月光。苏琚岚站在廊道上,众人急着寻找的聂栾就陪在她身后,显然执行命令不一定要他亲自前往,只要口谕有方法传到燕赤国那边就行。
苏琚岚忽然转脸望着廊道拐角处走来的黄静婴,道:“国师大人,三更半夜我们还能在这种羊肠小道相遇,那可真是有缘呀?”
黄静婴披着藏青色的披风走过来,银狸毛在颈边一圈衬得人越发的丰神俊朗。他单刀直入:“苏琚岚,本座的年龄可不适合跟你说这种暧昧的话。本座问你,你可知是谁在暗中布局吗?”
苏琚岚闻言顿时哼笑出声:“连最熟悉我的公孙都有所动摇,没想到你倒能看出这是有人在暗中布局,引我们内杠呀?!”
黄静婴嗤声道:“衣衫染色这局做得很巧妙,但也不至于无懈可击!人的聪明分三种:一种是像永君主那种能设局冤你杀我的低等聪明。第二种是像尕娃他们那种的比较聪明,凡事讲究证据,对事不对人。第三种就是像你、我这种站在顶尖的特别聪明,知道证据明显反而才有问题。”
苏琚岚点点头。人人都抓住她“谨慎”地更换同款衣衫这点,却忘了她更应该谨慎的是——没必要穿一件自己说是血染的而尕娃却能嗅出染色剂的衣衫!这个漏洞才是最重要的。
她看了黄静婴一样,冷道:“我当初确实是魔君困在魔神宫里,切切实实呆在那里我才知道,三百年前圣族跟魔族交战时,我们拼死弑杀闯入的那座宫殿根本就不是魔神宫,它只是魔神宫众多出口的其中之一而已。真正的魔神宫,太大了——大到像是另外一个四国大陆,里面有天有地、有山有水、有宫殿等各种东西,而且每座宫的魔人无数,魔兽不计其数。我盘算过,就算四国大陆联手也不一样能抵抗!”
黄静婴沉默了许久,说:“难怪你现在敛兵的手段如此癫狂……”
“癫狂?我只不过是站在一个统帅者的角度上竭尽全力调兵遣将罢了!打仗牺牲人命,在所难免。”苏琚岚冷冷笑道,“而且我现在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魔族一直藏在背后,现在又进一步想挑唆我们内杠。”
聂栾大骇:“既然郡主明知道是魔族在挑衅,刚刚为何不直说?”
苏琚岚笑了下,皮笑肉不笑:“只怕我不仅说了无用,还会 ...
(打草惊蛇,不说也罢。”
黄静婴皱了下眉:“聂栾,她确实说了没用。所有人都知道苏琚岚比他们之中的谁都要聪明数倍,如果她明说是魔族在暗中挑衅,也会有人辩驳说是她特地曲折掩盖的狡辩!”
“是呀,反正我怎么说别人都有理由认为我在欲盖弥彰。”苏琚岚笑道,“特别聪明的人也是颇为烦恼呀。”
聂栾闻言,有些好笑又无奈地看着此时还不忘自夸的苏琚岚。
苏琚岚自我假惺惺地垂怜一番后,又立即恢复阴冷的神情:“我的衣衫确实是被魔宫的血池染红的,但尕娃却在当时立即嗅出染色剂的味道,事后就连月昭都辨别出确实是染色剂的味道,可我从头到尾嗅到的都是血腥臭味,我迫不及待换下衣衫扔掉就是嫌恶气味,却没想到那么‘巧合’地让尕娃他们认为我急着在毁灭证据。这是我被陷害的一点,也是引发大家内杠的点!另外,我还疑惑今晚尕娃为何能听见我与聂栾的对话,而我却偏偏在那个时刻感应不到尕娃在附近?”
黄静婴盯着苏琚岚道:“按照你的修为,这不应该!”
“当然不应该,我可不认为我会因为与聂鸾说话太认真而放低对周围的警惕。”苏琚岚说完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黄静婴,眉梢眼角里依旧是莫名的笑意。
聂栾和黄静婴均一怔。
聂栾顿时上下打量着苏琚岚,皱眉道:“郡主是不是猜测自己的嗅觉和视觉被动了手脚?”
苏琚岚深深嗅了下空气中的芳香,道:“可是我现在的嗅觉和视觉都很正常。好吧,暂且不提这话题,国师大人……我明天就返程去跟唐骊辞碰面,希望你将永固国整顿好,咱们到时就在白赤城汇兵吧。”
黄静婴点头。
“那就晚安啦。”苏琚岚便客气地福身拜了一下,拂袖回房歇息。
待她走远了,黄静婴站在原地锁眉深思道:“只有在她身上动手脚才有可能制造这些‘巧合’的内杠,可是她感官并无问题,那么——”
他霍地想起苏琚岚刚刚提及的是“我现在的嗅觉和视觉都很正常”,只是“现在”,不是当时!
黄静婴豁然醒悟。
聂栾陪着苏琚岚回房。黄静婴能够识破的问题,他自然也识破:“郡主怀疑自己当时的嗅觉和视觉被人特意掩盖的?”
苏琚岚扭头望着聂栾道:“可是我目前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聂栾看着苏琚岚别有深意的眼神,心下一咯噔,面上却是平静回道:“我会去好好查的。”
既然苏琚岚是从魔宫逃出来,那么出手搅局的定然是那魔族无疑!而能让苏琚岚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招——必定是高手,能力自然得高到堪比那位魔君不可!
所以聂栾做此想,以苏琚岚的聪明才智也更能猜到是魔君作祟,可是她却不直接“猜魔君”而是说“目前不知道是谁想下的手”,这话其实是在暗示聂栾,下手的人极有可能混在他们之中。
她怀疑他们之中有内奸!
聂栾满腹心事地继续跟着苏琚岚走。
远远地,他们就能看到苏琚岚房里的油灯是亮着的,因为月昭照往常那样收拾了床褥后再点灯迎接她回来,只是今晚月昭自知惭愧,便跪在房门外迎接。
聂栾望着月昭,回想起她帮尕娃他们拿裙衫验证等事,顿时有些怀疑莫非是她?哪知苏琚岚似乎能猜到他所想,头也不回地说道:“不是。”
第二天,所有人依旧呆在一起共享早餐。
知道苏琚岚今日要返程时,气氛顿时从安静变成压抑,除了苏琚岚和黄静婴两人依旧若无其事地啜着手中白粥时,同桌的其他人都是暗地眼神传递各种讯息,面面相觑。
邵乐忍不住低声问道:“琚岚,我们今天真的要回白赤城了吗?”
“你可以不回。”苏琚岚头也不抬地说道,舀着白粥的勺子没慢过,还胃口大开地喝了三碗。
看着她吃的有滋有味,燎丽终于大怒:“苏琚岚,你撤回了燕赤国的力量还有这么好的心情吃饭呀?”
“我心情向来很好。”苏琚岚说道,吃饱喝足后,就拿着紫锦慢慢碾压着微湿的唇,道:“而且那是我的部队,我想撤就撤,还轮不到谁有资格来左右的意见。”
燎丽咬牙切齿地骂道:“真是最毒妇人心!”
苏琚岚瞟了她一样,慢悠悠道:“阁下似乎忘了自己也是妇人呀?”
轮辞令,苏琚岚得第二,没人敢自称第一。
一直察言观色的公孙锦币突然噼里啪啦地加快速度扒完碗里的东西,说了句“那我回房收拾东西跟你走”,就赶紧一溜烟走人。
邵乐见状,直接将碗筷搁回桌子上,也急匆匆回房收拾房间。想跟着苏琚岚一起离开的,全都争分夺秒的去打包行李,当然唯独玉崔嵬没有东西打包,就还是悬浮在半空中吃自己的东西,随时随地可以走。
黄静婴也是吃饱喝足了,遂起身道:“既然郡主要离开,那我们就做做地主之谊送一程。”
“多谢了。”苏琚岚说道,垂下宽大的袖子率先朝门口走去。
黄静婴回头看着永君主,不屑地勾唇哼了声,道:“君上,请!”
永君主正暗自庆幸苏琚岚这瘟神终于离开了,乐过头了过滤性地没听见黄静婴的话,直到黄静婴话不重复第三遍直接扫了一股冷风,他才赶紧屁颠屁颠地说:“那就送送吧,送送吧。”
聂栾已经整顿好所带来的紫甲将士候在门外,金龙也恢复百丈长的身躯盘旋在城墙头边缘,随时等待苏琚岚驾驭。
黄静婴将他们送到了城墙头,看着聂栾将那批紫甲将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依旧遁地,一部分则混在紫甲黄甲将士中,顿时皱眉低喝道:“苏琚岚,你又是干什么?”
苏琚岚回道:“永固国现在虽然恢复短暂的平稳,但是魔族贼性不改,我这是担心你们防不胜防,所以才将自己的部下拨给国师你们差遣,还请国师不用跟我客气了!”
黄静婴闻言,瞳孔骤然一缩。
永君主立即说道:“有劳岚郡主还记挂着我们永固国的安慰,时辰不早了,郡主就上路吧。”早点走人呀!永君主只怕没将这句话吼出来。
苏琚岚好笑地扫了永君主一样,跳梁小丑依旧是跳梁小丑,始终登不上台面。她翻身跃到金龙犄角旁,公孙锦币等人也陆续翻飞上去,待众人各自站稳后,她抓着龙须,回头望着黄静婴他们,抱拳道:“那么诸位再见了。”
黄静婴点头。
苏琚岚望着尕娃他们依旧愤慨与无奈的神情,无声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地驾驭金龙腾空而起,片刻间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眼见龙盘旋在云朵间中间看不见痕迹了,站在城墙上的这些人的心情才先后平静下来,各有所思。
“哈哈,终于走了!”永君主看着金龙和一半紫甲将士慢慢消失在视线中,登时暗自鼓掌,然后回头看着 ...
(苏琚岚留下来的半披骁勇善战的将士,又颇为惊喜道:“这批紫甲力量不逊于百万军队呀,如果真能为我所用的话……”
“为你所用?”黄静婴闻言像听见什么笑话似的大笑出生,他鄙夷地扫了永君主一样,冷了脸:“苏琚岚曾大花手笔扶持燕赤国,但燕赤国不知轻重还出尔反尔,她就直接撒手不管放任燕赤国再度陷入毁灭,逼得燕赤国日后必定会付出双倍代价求苏琚岚支援。所以君上,你还没看不出苏琚岚的便宜是不能随便占的吗?”
永君主愣了下。
在旁的狩乾醒悟道:“她留下来的这些人是双刃剑,既是帮我们,也是在监视我们!”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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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琚岚说撤就撤的命令在时隔七天后,终于传入了燕赤国。
如今燕赤国正是朝夕变幻莫测的敏感时刻,甘前龙他们原本是抱着邵氏九族源自燕赤国是不会放任燕赤国遭受魔族践踏的,可谁知道当他们听见永固国传来的这命令后,翌日清晨,朝政上便再也不见邵祖旭他们的身影。
平日文武百官上朝必定争论不止,如今却因为邵祖旭等人缺席,朝政上顿时冷清了许多。
许多人等到日上三竿了依旧不见邵祖旭,顿时面面相觑。
甘前龙和秦太傅他们原本镇静自若的表情因为早朝时间越拖越长、邵祖旭等人依旧不见踪影而慢慢变了。
他赶紧命侍卫前去邵府查看情况,半个时辰后,那侍卫急匆匆赶回来禀告:“邵府空无一人。”
原本自信满满的肱骨大臣顿时惊得面色全变,“邵祖旭他、他们真的……走了!”
短短半天时间,也就是邵祖旭他们缺席燕赤国朝政“消失无踪”后,燕赤国的七座城池在不到一个时辰内就被魔族毁灭,许多子民仓皇而逃,尸首分家,哭天抢地。
又过了不到五天时间,燕赤国至少有五十七座城池沦陷。这样摧古拉朽的速度,只怕不到一个月,整个燕赤国就不复存在了。
至于傲凤国那边——
与瞬间弱不禁风的燕赤国相比好了些,当前仅仅沦陷了三十几座城池而已。但是王城周围却聚集了成千上万的难民,挨饿受冻,情绪亢奋,频频与王城守卫发生冲突,势必要傲君主给出“当初为何不与苏琚岚他们联手”以致于如今子民逃亡的理由。所以傲凤国的王城,盗迆城,如今也是不安定的。
苏王因为傲君主当初居然要刺杀自己而称病久不上朝,苏王旗下的人自然也是各种理由不待见傲君主。
赢尊王虽然没称病不上朝,但对傲君主也不如以前那样忠诚不二了,相反倒是傲君主对苏王就不上朝之事,颇有意见甚至想趁机削苏王权时,在苏王一派的人坚决反对声中,他也偶尔加入反对行列了,大出傲君主预料。
在这片君臣离心中,唯独端石兰、苏挽澜、连峰城这些后起之秀,没有诸王那番相互猜忌的心理,依旧尽心尽力地安抚难民,镇压入侵的魔族。只是傲凤国内城池众多,他们无法一一兼顾,无数个夜里总是听见信子来报“又有哪座城池被灭”,就痛心不已。
百年轩辕虽然以教育为主,但此时事关自身安危、四国存亡,全校暂时停止教学,在两位院长的带领下,师生同心地加入诛魔大业中。
在永固国恢复生机、殷悦国繁荣未减、燕赤国危在旦夕的三者截然不同处境下,许多人日日联名上书请求傲君主与双圣国合作,只是不得其果。傲君主除了拼命调集部队反抗之外,根本不提联手之事。
久经沙场的苏挽澜他们知道,在国家军队力量是固定的有减无增情况下,军队调动完全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措施,治标不指标,而且行军调度过程中还会加速消耗军队力量,所以在外抗敌数月后,苏挽澜在没有王命宣告的情况下,她直接率领一支小部队回王城,可人还没到王宫,就被傲君主给拒见了。
她连家都没回,就在宫墙外跪了三天三夜依旧不待君主接见,反倒是疲劳过度再加上多日曝晒未尽米粮,结果昏死在宫外,被赶来的苏飞玉和连峰城紧急送回家中疗伤。
苏府里,就算有满屋子的下人伺候着,苏飞玉和苏西梁依旧日夜轮流在大姐苏挽澜床前守着。除开偶尔时候,苏飞玉会去书房探望下苏王。
如今苏王就长期呆在书房中不大愿意见人,就算是苏飞玉探望时六七次也才得以接见一次,而苏西梁去探望,苏王却是从不见。
此时又是苏飞玉时隔几日去书房探望父王,苏西梁孤独地坐在苏挽澜床头前,看着面色依旧惨白的大姐,心中酸痛不已:“大姐,你快快醒来吧,我感觉这里都已经不像是个家了。我已数月没见过父王,听三弟说父王消瘦许久,我好几次担心地想去探望他,但父王却从未肯见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许是被苏西梁的话被刺醒了神经,昏睡三日的苏挽澜终于轻咳着醒来,“咳、咳咳……”
“大姐!水,快拿水来!”苏西梁大喜过望,急忙命令翘楚端水来,自己亲自喂苏挽澜喝下。
苏挽澜饮了大碗水后,唇边稍微润了下,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二妹,你刚刚说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苏西梁苦笑,“大姐,你如今抱恙在身却还让你这么操劳家里的事……只是父王如今天天呆在书房不外出,偶尔愿见三弟一面之外,其他人都不见,包括我在内。而三弟除了与我提及父王身体消瘦几句话后,也是沉默寡言,我感觉这个家已经不是一个家了!”
苏挽澜闻言心里直泛酸。是呀,这个家不知从何时起变得支离破碎了。
“二妹,你先扶我起来,我要去书房见父王。”
“可是大姐你的身体……”
“并非刀剑所伤,我已无碍。”苏挽澜摆手道。
苏西梁见她如此固执,便只能搀扶着她下床,然后又为她披上暖风的斗篷,这才朝书房走去。
书房外,苏飞玉正站在门外已久,但是苏王许是因为前两天见了苏飞玉,所以此时就不相见了。
039卷 傲楚殇继位为王
( 苏飞玉见父王久而不见,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就瞧见苏西梁搀扶着苏挽澜迎面而来,而苏挽澜面色依旧煞白。
“大姐!”他顿时恼怒上前地冲苏西梁喊道:“二姐,你明知道大姐身体抱恙还让她出来走动,怎能如此狠心?”
苏西梁面对苏飞玉的质问,出乎意料地没有以前的咄咄逼人,反倒是有点慌张了:“三弟,不是这样的,我、我、我……”
可苏飞玉不管苏西梁如何尴尬与窘迫,直接无事她、越过她,然后扶住苏挽澜,口气是截然相反的浓浓关切之意:“大姐,我还是扶你回房歇息吧,你身体尚虚绝不能随便出来走动!”
苏挽澜看着被无视而倍感委屈的苏西梁,柔声道:“三弟,你怎可这样说你二妹?我们是自家人,哪来‘狠心’二字?再说了,是我自己坚持下床来见父王,二妹拗我不过就硬要扶我过来,还担心我路上着凉,她是一片好心的。”
“哼,她会这么好心?”苏飞玉皱了下眉,飞速扫了苏西梁一眼就不再说话,这道歉自然也是没有。
苏西梁也并未说什么,只是低头揪住袖口那团促紧的秀花,表情甚是落寞。
苏挽澜被苏飞玉的气势震得一愣:“三弟,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大姐说哪里的话,我怎敢跟二姐有隔夜仇?”苏飞玉寒着脸说道,但在苏挽澜晶亮的眼神下,他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恼怒是无所遁形,可也不想说出口,便尴尬地咳了两声,岔开话题:“大姐,父王近来身体欠佳,我劝是劝不听。如今你回家了,兴许你能劝劝父王。”
“好。”苏挽澜点头,转脸望着门窗紧闭的书房,清了清嗓子唤道:“父王!”
书房里似是顿了下,才传出那个熟悉沉稳的嗓音:“挽澜,你回来了。”
“是的。父王,我可以进来找你说说话吗?”苏挽澜请求道。
才刚有声响的书房顿时再度寂静下去,苏挽澜等了好长时刻后意欲再度开口,却也终于听见苏王叹了口气,回道:“好吧,但就你一人进来吧。”
苏挽澜应了声好,回头吩咐苏西梁和苏飞玉先离去。
苏飞玉点头,直接撇头转身离开,让呆立原地的苏西梁再度呆了呆。
苏挽澜只能再度安慰她“一家人并无隔夜仇”,然后便踏入书房去。
夏日的阳光隔了窗户依旧将书房里映得满室盛辉。
苏挽澜一进门就看见博古架上那只青花瓷Сhā着素白如雪的兰花,这是逝去的母后最爱的花,也是她们四个子女潜移默化后情有独钟的花。而书桌上搁置着文房四把,桌前四把交椅,桌后一把白虎躺椅,墙上挂着一副《烟雨图》的字画……
“……这幅《烟雨图》?”苏挽澜反射性地盯着这幅栩栩如生的水墨图愣住。
苏王正坐在白虎椅后盯着几只丑陋的小布偶发呆,闻言,立即抬眼望着墙壁上挂了许久却未曾注意过的《烟雨图》,身体也是明显一僵:“这幅画何时挂到这里?”这画早在很多年前就被苏琚岚撒娇耍泼地要走挂在她闺房中了,何时挂回这里了?!
他望着这幅画,脑海里忍不住重复回想起那一幕:“苏琚岚”为了救他不仅硬生生挨了自己一掌还被永君主的毒刀刺中腹部,然后流血不止地扶着雁翅塌慢慢地坐下去,捂住腹间的白皙手指全被鲜血染红了,仰天笑得好不凄楚。
苏挽澜柔声道:“父王,应该是‘她’之前拿回来挂上的吧,毕竟‘她’也知道你很爱这幅画。”
苏王愣住,片刻后才默默道:“或许是吧。”
苏挽澜看着黑发里突然间杂些许白鬓的父王,这心顿时抽痛起来,却还是勉强露出微笑,望着他手中拿着的那些做工粗略的布偶,道:“父王,你手中怎么拿着女儿家的玩意了?这些我怎么见过,难道是母后留下来的?”
“不。是翘楚和弯月说想念四丫……”许是迟疑着该如何称呼那个人,他顿了下,才慢慢说道:“想那个人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但这些布偶是琚岚做的,不是那个人做的!我只是看到它们,就想起琚岚了。”
苏挽澜看着话不由衷的苏王,眼中忍不住泛起水汽。
当初玺岚变成苏琚岚返回王城苏府的第一天,就让翘楚和弯月烧掉这些原本是特地为傲楚殇生辰制作的布偶,而翘楚和弯月是深知这些布偶由苏琚岚一针一线的缝合实数不易,却不知道苏琚岚已成玺岚,所以就瞒着玺岚藏了起来。在“苏琚岚已死被玺岚移魂重生”的事情传开后,苏王一怒之下就烧毁了玺岚住过的苏琚岚的房间,又毁了苏府里有关玺岚痕迹的一切事物。但翘楚和弯月对以前的苏琚岚忠心耿耿,对后面的玺岚也是感情颇深,所以一旦回想起苏琚岚和玺岚时,就忍不住拿起世子收藏的布偶暗地垂泪:“不管怎样,你依旧是我们的四小姐……”
的确,苏王府所有人都哀悼着红颜薄命的苏琚岚,却也深深眷恋着离去的玺岚,可在苏王的命令中,无人敢提玺岚的只言片语,就连翘楚和弯月所藏着的布偶也就被苏王所知而没收作毁。只是她们并不知道其实苏王后来望着这些布偶就有一种复杂的情绪,矛盾的他也舍不得毁。
苏王忽然轻声说道:“挽澜,其实……她并不欠我们苏家了。”
“嗯?”
“她占了琚岚的身体,却也救了我的命,所以扯平了。无冤,亦无仇。”
苏挽澜立即道:“是的!父王,我们跟她原本就无冤无仇,就算有,也该说是天注定的缘分吧?天底下每时每刻总有那么多人死去,可偏偏只有她是附在四妹身上活过来,回想起她陪伴在我们身边的这一年多,不仅让我们苏府颜面大光,而且快乐远胜忧伤。父王,说句心里话,我心里早将她认为是妹妹了!”
“但是她不是你四妹……”苏王忽然失控地吼了一声,声调却又迅速减弱,喃喃摇头道:“但她不是琚岚……她是圣族后裔的玺岚……她不是我最疼爱的小女儿……也不可能再是我女儿了……圣族后裔,多么复杂利害的身份……”
“父王,你之前可能是因为琚岚的死而迁怒于她,但是现在——”苏挽澜试探性说道,“你是在因为她的身份而恼怒她,对吧?”
苏王抬眼望着苏挽澜:“我为何因为她的身份而恼怒她?我说了,她并不是你的四妹,也不是我苏沐的女儿!她是另外一个人,是圣族后裔玺岚!”
苏挽澜看着苏王,忍不住咬牙道:“是!她是玺岚,但也是苏琚岚!她的血肉依旧与我们系出一脉,与您父女连心。她的心跟情谊依旧是我的四妹,也是你最疼爱的四丫头!父王,其实你现在心理也明白,你其实并不在乎她到底是谁,你只是有些畏惧、有些自卑而已!假如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背负那么多责任,你就能成为她的依靠,你依旧会将她当成四妹妹那般怜爱,我们一家其乐融融,就算魔族吞天噬地,我们一家人也能生死与共。可是……我们都知道她不仅不是普通人,还是整个四国大陆最不普通的人之一! ...
(她是玺岚,就算不提及三百年前那赫赫有名的圣族身份,就凭现在——她也是四国屈指可数甚至远超四国君主的大人物,轮率军打仗、道行处事,甚至于各种阴谋阳谋均是不在话下。她现在就是所有人心目中的一个完美的神话!你只是觉得这个神话不会回来再当你的四丫头,所以你才想提前斩断一切关系,以免让自己伤心。可是你斩是斩断了,但心还是被伤了,不然你也不会呆在书房里不愿见人,也不会望着这些布偶触景伤情!”
“够了,挽澜!”苏王铁青着脸拍桌怒起,但苏挽澜直直面对着苏王恼怒的眼神,毫不退让。
两人,就这样一大一小直直对视着。
直到良久之后,苏挽澜看到她心目中永远敬仰的父王,他的眼眶居然慢慢地、慢慢地红了,她的心如被重锤狠狠击中了,顿时飞奔上前紧紧抱住自己的父王:“父王,对不起,原谅我刚才的不敬!”
苏王抚着大女儿的头发,慢慢闭上了眼睛。不管苏挽澜说的是对还是错,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不想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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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傲君主正在锦妃处用膳,近身内侍告诉他城外聚集的难民越来越多,天天齐声呐喊要他出来给交代。
傲君主气得额头青筋直跳,看了眼内侍臣淡淡地说了声:“真是群刁民!再闹,就命赢尊王去镇压他们。”
“杀鸡焉用牛刀,赢尊王位高权重,安抚些刁民哪里需要请他出动?”锦妃柔声说道。
傲君主哼道:“赢尊王?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站在哪一派,朕明明有机会将苏沐权势削掉,他倒好,三番四次加入那些苏派里反驳朕,真是该死!”拂袖一扫,直接将桌上的美酒佳肴扫下桌去。
锦妃吓了一跳,但毕竟从后宫中摸爬到如今这仅次于端皇后的位置,自然是胆色兼备眼色。她依旧用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安抚着傲君主,三两句话就又将傲君主哄得笑颜展开,掀翻的佳肴立即换上崭新的一桌盛宴。
就在这时,寝宫外忽然传来陈夫昂死拦傲楚殇的疾呼:“七皇子,你这时候千万不能这样做!不然,你可能连你自己都……”
“是楚殇来了。”傲君主一听见傲楚殇来了,眉眼更是笑开了。他原本就器重这第七子,尤其是傲楚殇几次舍身救他,既孝顺又有能力,早就被傲君主暗地定为下一届的皇储了!锦妃猜透傲君主这层心思,心里自然乐得开花,但表面前依旧坦坦荡荡地一如往常那般伺候傲君主,让傲君主深觉得楚殇真正继位后,他也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上皇,什么都没变!
傲楚殇踏门进来,身后跟着冷汗涔涔火急缭乱的陈夫昂。
傲君主并不知是何事,只是招手唤道:“楚殇,来得正好,陪你父皇母妃一起用膳吧。”
傲楚殇看着数名婢女正源源不断地厨房那里端来热气腾腾的菜往桌上搁,而地面上也有数名婢女正在收拾满地狼藉的佳肴,忍不住低头说道:“父皇,母妃,楚殇无脸吃任何东西。”
傲君主正皱眉要问为何,却听得“噗通”一声,傲楚殇骤然间双膝重重跪地,道:“父皇,现在我们有太多城池被魔族踏灭了,不计其数的子民流离失所直奔王城寻找投靠,可是我们却将城门紧锁严禁他们入内。我今天出城看到他们挨饿受冻,哀鸿遍野,父王,请你打开国库救济这些可怜的子民,并寻琚岚他们联手吧。”
“放肆!”突然起来的一声大喝吓得锦妃和陈夫昂一哆嗦,傲君主再度恢复满面怒容。
锦妃急忙起身去拉傲楚殇,低声骂道:“楚殇,你疯了?你明明你父皇现在很忌讳苏琚岚和外面那些难民,你怎么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想要自毁前程吗?”
她恼怒地剐了陈夫昂一眼,陈夫昂搓着手急道:“娘娘,老臣实在是拦不住七皇子呀!”
傲楚殇推开锦妃的手,依旧默不作声地跪着。
傲君主黑着脸道:“楚殇,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傲楚殇抬眼道:“儿臣知道。”
傲君主怪异地扬起眉,道:“呵呵,你知道?你知道还敢在这种时刻到朕的面前提及这些事?”
傲楚殇眼也不眨,回道:“人命关天!再者,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儿臣才在这种危机关头,向父王谏言!”
傲君主此时倒不怒反笑了:“楚殇呀,你何时跟人学了这些仁义呀?亏朕越来越赏识你,甚至还要将皇位传给你,可你却越来越不像是朕的儿子了!”
锦妃一听傲君主开口说要将皇位传给傲楚殇,唯恐到手的鸭子飞了,急忙跪地陪笑道:“君上,您又不是不知道楚殇这性子就跟你一样倔,所以哪里不像您了?再说了,楚殇现在还小,才十七岁,为君为王还得多跟您学好些年呢。”
傲君主闻言怒意稍减了,哼了一声,淡淡道:“楚殇,那你知道你现在错在哪里骂?”
锦妃见事情好转,暗自庆幸,急忙低头吩咐傲楚殇道:“楚殇,快跟你父皇道歉,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母妃,可我并没有觉得自己错在哪里,错的是父皇才对!”傲楚殇坚持道。
傲君主气急败坏地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骂道:“执迷不悟的逆子!来人,将楚殇拉下去杖打一百棍,让他好好清醒!”
“不!君上,这一百棍向来没多少人挨得过,基本上受罚的人都是非死即伤,楚殇可是您最疼爱的皇子呀,你怎能如此狠心?!”锦妃吓得面色煞白,摸爬着抱住傲君主的大腿求饶。
傲君主看了眼面色不改的傲楚殇,咬牙再问一句:“楚殇,你可知错?”
傲楚殇一字一句地看着苏王道:“儿臣自认无措。儿臣请父皇打开国库救济百姓,与双圣国联手诛魔。”
“好,很好!你当真是固执呀!”恰巧有侍卫拿着红漆木板奉命进来,傲君主劈手就夺过来扬手朝傲楚殇的背部挥了下去。
傲楚殇没有躲避,这一板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背上,半个身子顿时火辣辣痛得直烧。他坚持道:“儿臣坚持请求父王打开国库,联手诛魔。”
傲君主冷哼一声手不留情,板子重重回下。这回傲楚殇的背却是挺得更直了,应声挨了傲君主二三十板,血直接顺着他那靛蓝色的衣衫朝四周渲染开。
锦妃看着傲君主用足了劲打,这力气便是身子骨再强的人也挨不住,可怜的傲楚殇数十板下来逐渐苍白了脸,她忍不住哭喊道:“君上,臣妾求求你别再打了!楚殇会受不了的!”
傲君主在锦妃宫殿勃然大怒的事瞬间传遍了六宫各院,端皇后没多久就率领几位妃子来查看情况,她原本就因为傲君主近日偏向楚殇的事而慌张不已,所以估不准锦妃宫里唱得又是哪一出?
可是一进门看到锦妃那痛哭鼻涕的模样顿时窃喜不已,但瞬间又看到傲楚殇被傲君主棍打的只剩一口气盯着没倒下,也忍不住吓住了。一棍接着一棍,硬是将傲楚殇往死里打的节奏!
“君上!楚 ...
(殇会撑不住的!快请住手吧!”端石兰瞧见傲楚殇脸色不对,心里隐隐害怕。可是除了哭饶的锦妃和劝和的陈夫昂,其他人包括端皇后在内几时见过傲君主这般凌厉?都闭紧了嘴不吭声,唯恐惹祸上身。
打了许久约莫将近一百棍了,傲楚殇跪着的膝盖下全是温热的血,在傲君主气喘吁吁地停手拂袖离去时,傲楚殇身子一歪终于倒在血泊之中。
“楚殇!”
“七皇子!”
锦妃、陈夫昂、端石兰同时冲上去半抱起傲楚殇,就连端皇后都忍不住往前迈近几步查看他的情况。不得不说端皇后平日经常跟锦妃明争暗斗,但对于楚殇这个优秀的孩子,她是发自真心的又爱又恨!
“快叫御医!”端石兰吼着旁边还在傻愣着的侍卫,然后赶紧将傲楚殇扶到自己肩上半躺着,迅速将自身那股金黄色的斗气输入楚殇体内。
傲楚殇抬眼望着端石兰,有些苦涩笑道:“姑姑,我连自己的父皇都劝不了,是不是很没用?”
端石兰摇头安慰道:“说哪里的话?你已经很努力了,我们都觉得你很了不起!”
“真的吗?”傲楚殇凄楚一笑,在昏死前无力的说了一句:“我总算体会到她当初被我逼到宫门前任人杖罚一百棍,是有多痛苦了……”
端石兰愣了下,看着怀里昏死的傲楚殇,低声叹道:“姑姑还以为你已经放下了她,但是你看来并没有……反而越陷越深了。楚殇,这些时日苦了你了!”
苏府里,正当苏王终于愿意踏出书房与其他人同进晚餐时,有两位不速之客匆匆到访。一位是执掌百年轩辕的副院长南宫烈,一位是他这辈子最势不两立的死对头,赢尊王!
苏王、苏飞玉、苏挽澜、苏西梁四人才刚入饭桌,手中筷子更是尚未提起,赢尊王和副院长不经通报就直接踏门进来。
苏王皱眉。没有通报,甚至连侍卫的吆喝声都没有,那——“二位好歹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怎么夜访本王府邸?”
赢尊王原本听说苏王这段时间呆在书房就甚是担心,唯恐他心生颓废会产生卸甲归田的念头,但如今见苏王口气依旧如此傲慢,眉头忍不住一扬:“苏沐,看来你闷在书房这么久还没闷出毛病来,真是厉害呀!”
苏王只冷冷一笑:“难得从赢王口中得到‘厉害’二字的褒奖,本王真要惊叹阁下是不是赢王本尊了。”
又是一见面就互相嘲讽。
苏挽澜他们只能无奈的习惯了。
副院长上前礼节性地抱了一拳,道:“是我们打扰王爷了,还请王爷赎罪。”
“院长大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两位怎么走到一块,而且三更半夜到苏府,不经通报像是要避开耳目似的?!”聪慧的苏挽澜立即看出“兹事体大”四字。
赢尊王赞赏地望了苏挽澜一样,单刀直入:“王宫传来消息,傲楚殇今日跪谏君上开仓救济百姓,诸国联手杀魔,但却没料到被君上亲自杖打一百棍,半死不活。”
苏挽澜他们顿时大吃一惊。
苏飞玉皱眉道:“真想不到傲楚殇他竟有这心……只是君上他……”
苏飞玉欲言又止,反倒是向来老持稳重的赢尊王毫不避讳道:“君上现在确实是因为一己之私而陷入了是非不分的昏君行径中。”
苏王难得与赢尊王的想法一致。
苏王道:“君上不答应联手,只会导致越来越多的城池被毁,连带着流离失所的百姓增多,通通汇聚到盗迆城来。他又不开仓救济也不给任何交代,只会让民院越积越多,迟早会惹得天怒人怨,重蹈永固国清陵城的覆辙!”
副院长面色沉重道:“虽然我百年轩辕向来只盼桃李天下,造福人群,只是如今火烧眉头,故而不得不干涉朝政之事。王爷,这事务必需要!”
苏王的脸霎时寒成了冰:“你们打算逼宫?”
“不。”赢尊王站在他面前,冷道:“只是尊他为太上皇,让楚殇提前继位!轮能力、仁义等诸多方面,楚殇是下一任最毫无争议的储君。”就连副院长都认真地点头附和:“傲凤国如今需要一个称职的新君王!”以致于让苏挽澜、苏飞玉、苏西梁三名年轻人满脸震惊地望着他们。
苏王盯着向来竭力扶持傲君主与他为敌的赢尊王,真没想到“逼宫”会是赢尊王提议,顿时忍不住笑了一声,眼睛闪动着光芒,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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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妃宫殿中。
双眼红肿的锦妃和陈夫昂寸步不离地坐在床榻前。尤其是锦妃,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趴倒在床榻上的傲楚殇。傲楚殇已经昏死过去了,可是血依旧从他背部滴落,他就连昏死间都被痛得额头冒汗、身子发颤。
“楚殇,你怎么傻?”锦妃伸手抚着傲楚殇苍无血色的脸庞,精致的脸庞上挂着两行深深的泪痕。
“母妃宁愿不要争那皇位了,也只想要你好好活着。楚殇,我的傻孩子,你快点醒过来吧!”
陈夫昂看着傲楚殇这惨状,也忍不住老脸全是泪水纵横:“七皇子,您赶紧睁开眼吧,老臣担心是你了!”
可惜昏死的傲楚殇并未听见。
一声尖细的调子响了起来——“苏飞玉求见!”
陈夫昂怔了下:“他怎么来了?娘娘,这——”
锦妃无力的道;“我们跟苏家向来结怨已久,他此刻前来无非是来看笑话的。”
陈夫昂立即道:“那就让侍卫将他拦下来,我们不见。”
锦妃摆手道:“不,让他进来吧。反正宫里这么多人都亲眼看着本宫从天掉落地,笑话本宫的人那么多,也不在乎他苏飞玉一个人。”
陈夫昂看着如此颓废的锦妃,再度急了:“娘娘,你不能这么快就丧失信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锦妃看着重伤在身的傲楚殇,凄楚一笑:“本宫现在只盼楚殇能够好好的。楚殇未醒,要青山和柴来有何用?”
话说到这,苏飞玉恰巧被放进来,恰闻此言忍不住笑道:“难得锦妃如此想得如此透彻。”
锦妃没抬头,只是平静道:“苏少爷想笑就尽管笑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本宫也是见惯了的。”
苏飞玉确实讨厌锦妃和陈夫昂,当然此时却不因为他们落魄而出言刁难,也不因为他们落魄而怜悯,只是公事公办道:“锦妃娘娘别误会,如果不是送药,我是宁死也不会踏入你这宫殿半步。”说完,三个颜色各异的小瓷瓶就搁在茶几旁。
“送药?”锦妃这回倒是皱眉地抬头,望着那三个小瓷瓶身上各自标着的名字:九转还魂丹、十香返生丸、金疮药。“这些药是……”
苏飞玉道:“都是易山峰和静曼老师联手调制的高级药,品质最高,即刻服用,不出两日,楚殇便能恢复如常。既然药已送到,我便告辞了!”
锦妃心中一惊,急忙站起身追到门口看着苏飞玉潇洒离去的背影 ...
(,有些发憷,又急忙回头吩咐陈夫昂赶紧辨认三种药的真伪。
陈夫昂试探性地嗅了下后,满眼惊喜的说道:“娘娘,七皇子有救了!这些药全都是真的!”
锦妃大喜过望,疾步就朝床榻前奔去,迫不及待想要让傲楚殇服用,但迈出几步后又突然间汀,脑海里因为苏飞玉而忍不住回想起一件无人问津的旧事,那就是当年逼得玺岚当初坠河流亡到白赤城的那拨杀手——其实是她为了斩草除根而派出去的。
如今看来根本无人知道。
也罢,那就永远不要说出来,以免再生事端。
不过两日,傲楚殇的伤势顿时大为好转,锦妃和陈夫昂就呆在寝宫里等着他醒来,浑然不知到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在他恰巧要醒来的那一刻,赢尊王、苏王、副院长各自率领旗下的高手围堵了皇宫,以包围式的谋虑团团围住了君主寝宫,最后冲到了傲君主跟前,直接将他强行奉为“太上皇”软禁在寝宫中。然后在傲楚殇听见宫内剧变的消息而紧急下床,赢尊王他们又汇聚在锦妃宫门前,在傲楚殇、锦妃、陈夫昂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恭请傲楚殇——继位!
040卷 苏琚岚欲拆魔君面具
( 短短时间内,傲凤国和燕赤国不约而同地经历了一场政治格局的洗牌。
“龙,天空上有龙!”
某天,白赤城围墙上的侍卫望着不远处高空上翻滚的金龙身影,急忙敲响旁边的铜锣以式通知。“哐当当当”的声音连续不断的传开,街道上那些行走着的人也情不自禁转身望向那若隐若现的长影。没多久,就见年轻朝气的翦羽像阵风似得地朝城门跑去,后面跟着脚步凌乱的林荣等人。
翦羽奔到城墙头眺望着高空上的金龙身影,又见城墙前方有逐渐出现许多穿着紫色衣甲的人,顿时惊喜喊道:“啊!郡主终于回来了!”
高空上,无数只飞禽簇拥着金龙俯冲之下,各色光芒朝这座层楼叠榭的白赤城汇聚而来。片刻之后,宫墙外的上空就盘旋着各色飞兽,而地面也站满各种走兽,然后金龙穿Сhā在天上低下,最后慢慢将头颅伸向城墙上空,几个人就站在它那双血色瞳孔中央!
“郡主!”林荣他们终于爬到城墙头,看着站在金龙头上显得威严无比的苏琚岚时,这崇拜更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
苏琚岚他们从金龙府邸的头颅顺势走到城墙上行,然后手一扬,金龙顿时缩回拇指般的大小盘踞在她发间。
翦羽迈步上前作势要抱住苏琚岚,却被后来居上的林荣抢了先,可惜林荣又突然“啊”地一声尖叫,然后左脚拌右脚,一头扑倒在苏琚岚腿边。可他依旧敢厚着脸皮在翦羽眉眼全紧的瞩目中,华丽丽地抱住苏琚岚的大腿喊道:“郡主,你可回来了!我们想死你了!”
“想我就可以,但可别想我死就好。”苏琚岚扶起林荣,顿时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朝后面还傻愣着得翦羽跑出一句话:“唐骊辞他们现在在哪?”
“正在宫里等着郡主。”翦羽说着追上来,且还不忘羡慕妒忌恨地剐了林荣一眼,恨自己刚刚有贼心没贼胆地扑上去。
苏琚岚顿时走下城墙,走在白赤城匡阔干净的街道上,直直朝正中央的王宫走去。
许多路人甲乙丙丁情不自禁望着苏琚岚拂袖走过,那气势当真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儿该有的凌厉!
宫内里的厅正中央,唐骊辞、邵祖旭、金允庭、秦卫霜、傅仪、干齐庸、邵知浩等所有人正候在里面。苏琚岚进来,后面则跟着聂栾、玉崔嵬、公孙锦币、邵乐、月昭和翦羽等人。众人久违了,虽然不乏因为大战当前而各人自带紧张,但此时也多淹没在重逢的兴奋中了。
苏琚岚看着面色已无病态的唐骊辞,开口第一句就是:“骊辞,你的断心殇已经消除了吗?”
唐骊辞深感欣慰:“大部分拔除了,剩下的还需要时间清理,无碍。”
苏琚岚眼神忍不住扫向金允庭他们,见他们点头这才确信唐骊辞真的无碍,心里的石头这才落地。“那就好。”
一旁的林荣忍不住提议今晚设宴庆祝重逢,苏琚岚难得没有拒绝:“那就庆祝吧。”
“好叻——”林荣闻言顿时长长吆喝了一声,赶紧招呼着几名随从下去张罗。她暗地望向邵祖旭,后者面色肃然地点了一下头。
其实所谓的设宴也没有那样隆重,林荣颇是了解苏琚岚的性子就没有铺张浪费,所以就只是让老管家张罗一桌丰盛的菜肴,所有人喜欢吃的东西统统一个不漏的上桌。正在众人闻香早早堵在饭桌前叽叽喳喳时,苏琚岚、唐骊辞、聂栾、邵祖旭四人却聚集在书房内,此外再无他人。
一张非常宽大铺满泥土细砂的长桌搁置在众人面前,四人各站四方。
先是邵祖旭静静凝了目,长桌上顿时升起一缕肉眼可见绿色疾风,然后与燕赤国同方向的那块桌面泥沙自动堆砌成一块密集的山水城池的地图。紧接着是聂栾,他竖指勾手诀,与殷悦国同方位的城池地图也跟着逐渐成型。
苏琚岚闭目回忆傲凤国的地形,以及这些时月跑遍永固国封魔口时所记下的城池地形,然后拂袖一扫,剩下两个国家的地图瞬间成型。待她睁开眼,长桌上已堆砌了一副立体的四国地图,包括白赤城在内的数十座城池也在唐骊辞的口谕中早早建立起来。
一副囊括了四国大陆详细无比的地图,前所未有地完整呈现在众人面前。
苏琚岚又吹了口气,许多黑色小漩涡顿时出现在地图上的各处,这些就是魔族出口的位置
唐骊辞看着魔口出现的位置基本上都是在城池周边,显然是针对性地开放。“如今永固国、双圣国、殷悦国的出口几乎不再开放,所以出口基本上都集中在燕赤国和傲凤国这边,数十座城池已被踏灭,而燕赤国情况最危急,数百座城池基本上仅剩一半了!”
“没错。”苏琚岚点头道,“所以最迟不过三天,傲凤国和燕赤国都会派使者来求盟。在这之前,我们必须提前做好所有的部署!”
“燕赤国如今国力非常虚弱,”深知燕赤国内情的邵祖旭皱眉望向苏琚岚,不因自己根源源自燕赤国而有所偏袒:“所以燕赤国此刻加入联盟也提供不了多少诛魔力量,相反——还需要我们特地抽出力量来帮燕赤国保护城池。郡主,你确定需要燕赤国加入联盟吗?”
苏琚岚道:“当然需要,反正后期抽出力量保护燕赤国可不是我们双圣国了。”
邵祖旭皱眉道:“什么意思?”
苏琚岚缓缓道:“燕赤国好歹是四大古国之一,舍弃它难免引起其他三国的心寒,联盟需要齐心,从我的角度来说就算明知蚀本还是得让燕赤国加入联盟。但是后期抽取派去燕赤国的力量,将由殷悦国承担!”
“殷悦国?”邵祖旭猛然抬起眼,似乎明白了下什么。
苏琚岚点头道:“燕赤国弱有弱的好处,它国力越是虚弱,殷悦国派去增援的力量就越是强大。邵族长,颜弘皙主动提出联盟诛魔可不全是看在我的情面上,你们都别忘了他现在的身份可是一国君王!”
聂栾低声道:“殷悦国派兵保护燕赤国的城池,久而久之,这些城池日后也会变成殷悦国所属了。”
苏琚岚无声笑了一下,“这是燕赤国咎由自取,倘若他们早先兑现承诺答应联盟的话,那时候燕赤国尚有底,我自然舍得派出自己的人。但是现在燕赤国加盟只会成为我的负担,让颜弘皙暗中接手,他的胃口自然比我大的多!邵族长,四国明争暗斗向来是历史悠久,你我都更改不了。燕赤国这副情况迟早会被他国吞并,在其他三国之中,实话实说,我觉得殷悦国会是最好的归属。”
邵祖旭点了点头。
唐骊辞忽道:“琚岚,听说你曾被掳去魔神宫最后逃了出来?”
苏琚岚回想起魔宫的塔楼、血池以及满目红得让人作呕的那件宫殿、自己那身红似血的裙衫,心中顿时不悦。“魔君试图拉拢我,想法虽好但太不切实际了。”
唐骊辞鄙夷的冷笑道:“他们一半是人一半是兽,不人不鬼的东西能有什么想法?”
苏琚岚摇头道:“骊辞,我们宁可高估魔族也别小觑他 ...
(们。现在到点吃饭了,我们该先后离开到大厅用餐,免得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这话说得让唐骊辞皱眉,聂栾在旁补充道:“早前在曲庆城,那位魔君就暗中挑唆郡主与其他人的内杠。”
邵祖旭略是诧异:“内杠岂是如此容易挑起?”
苏琚岚拂袖道:“但事实就是魔君挑唆成功了,直到现在我还没洗清嫌疑,所以我说别小觑魔族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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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燕赤国顶不住墙倒城毁的悲惨命运,甘前龙等人痛定思痛,紧急派遣了使者连夜赶往白赤城,无论什么条件都愿意答应苏琚岚了。与此同时,傲凤国也派遣了使者前往白赤城寻求联盟。但但两国使者将近同一日抵达白赤城时却被拦截在城外,因为岚城主有令禁止他们踏入白赤城内半步!
面对苏琚岚这匪夷所思的决定,不知底细的人均是疑惑不解。消息灵通的公孙锦币也愣是勾勒不出苏琚岚此举何意:“喂,苏琚岚,现在他们来了不是如你所愿吗?赶来还摆出一副高傲寒的姿态?”
“之前他们拒绝我的联盟,现在不过是吃到苦头才想起寻求盟友,我像是那种不计前嫌的善类吗?”苏琚岚的眼中闪过促狭,“尤其是燕赤国那群没有信誉的老匹夫,还有脸皮来求联盟!”
在旁的玉崔嵬回想起苏琚岚就曾预言燕赤国终有回头哭求她的一天。
两国使者完全没有料想到自己居然会吃闭门羹的一天,站在白赤城外等候了大半日有余依旧不见白赤城下令放行,登时也怒了,但回想起国家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登时不敢忘记使命,只能委曲求全地在白赤城外就地扎营,然后每隔一个时辰就派人去城墙那边乞求苏琚岚的接见,同时不忘晓之以情动之以情地呐喊——
燕赤国使者:“郡主,甘大人他们说了之前真是因为军队力量大伤实在拿不出力量诛魔,不是刻意食言而肥。假如郡主心有有怨只管朝他们发,还请看在百姓们正处于魔族爪下,水深火热,帮帮燕赤国吧!”
傲凤国使者:“救急如救火。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有数座城池遭受魔族的毁灭,然后生灵涂炭。郡主,您好歹也在傲凤国生活了数年,你怎能如此狠心呀?”
宫殿内,苏琚岚静坐厅内正位上,细细听着探子回报两国使者的所有消息。
其他人则哪也不去,全都静静呆在厅内看着苏琚岚面色,关注事情的进展。而探子是将两国使者的言行举止一一描绘,所以就连他们各种那些痛心疾首的呐喊也一字不漏的回报了,不少人被触动怜悯的心弦,但苏琚岚却从头到尾都不为所动,毫无开口缓和的意思。而且她在,聂栾、邵祖旭、邵知浩、翦羽这些也曾各挡一面的领袖型人物,即便心生怜悯也无法做出任何决定。
终于天色将黑,探子回报两国使者呐喊的嗓子嘶哑不得不扎营休息时,公孙锦币终于忍不住说道:“琚岚,够了吧?再怎么说食言而肥或者没心没肺的是庙堂掌权者,而如今受苦受难的却是那些无辜的百姓,你就答应联盟吧。”
邵乐忍不住附和道:“是呀,反正你本意也是想联盟。如今时间紧急,他们也受到教训了,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刻薄我们了!”
苏琚岚轻启朱唇,却是对邵祖旭说:“邵族长,燕赤国毕竟是你们的根源,我让你在这种紧要关头撒手撤离燕赤国。你恼我吗?”
邵祖旭如实答道:“没恼。忠义自古难两全,以前我选择忠导致邵氏九族被流放到渠黄城,如今我依旧选择忠,忠于郡主,所以郡主让我撤离,我便撤离。”
苏琚岚点头,巡视着众人那副紧张的神情,平静道:“连邵族长都没反应,你们这么激动是干什么?两国使者拿着棒槌一样的道德观把黑的白全说了,让吃了几次闷亏的我不出手反而成了不是?!好,既然你们都想我有所决定,那那我就表态吧……”
苏琚岚莫名笑得更欢了,然后摆手示意探子牢牢记下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去,原话告诉燕赤国使者……燕赤国早就被娄半松和宋明瑶毁得差不多了,如今又只剩下半边城池,就算加入联盟,他们能够拿来诛魔的力量有多少?根本就没有!所以我现在答应联盟,无疑是亏损我的力量白白给他们保护城池而已!就算燕赤国再承诺什么,我也是不敢相信……至于傲凤国嘛,还能让我稍微有些期待,毕竟现在当家做主的并非敖烈,你就听听傲凤国的使者有何所说,再回来禀告。”
“是!”探子顿时抱拳离去,将苏琚岚的原话传给两国使者。
毫无疑问,燕赤国使者是面色煞白急的跳脚却又无可奈何,傲凤国使者则面色稍霁至少觉得联盟还有转圜的余地。
两人一忧一喜,神情是截然不同的对比。
傲凤国使者急忙向探子道清傲凤国已下令保留苏琚岚以前所享有的一切实权地位,并且割让城池十座,联手诛魔同进退。
探子将傲凤国使者的原话再带回苏琚岚跟前,苏琚岚又吩咐探子再回话:“本座看得出傲凤国是有几分诚心,只是条件不够优厚还不足以打动本座。告诉他,本座明日接见他,希望他能识相点把条件再提升了。”
探子离去后,公孙锦币又忍不住道:“傲凤国割让十座城池的这个条件已经够优厚了吧?”
苏琚岚挑起眉峰:“就算他们说割让一百座,我还是答不够优厚。因为我要的不是城池,而是今晚这个有机可趁的时间!”
夜深了。
白赤城内灯火微微暗淡下来,街道上只剩下个别店家挂在门前的大红灯笼了。
白赤城悬崖通道外则驻扎着两片军营,一边是傲凤国军营,一边是燕赤国军营。当前,这两个军营只安排了一支士兵巡夜,其他人都陆续进入失眠了。毕竟在白赤城脚下,旁边还有一个沉默森林,料是魔族也不敢轻易再犯。
只是——
凡是有例外。
一条裂缝从远处悄无声息地绵延过来,然后像蜘蛛网似的朝四周蔓延开,将这两片军营纳入网中。正当无数人沉浸在梦想中发出呓语时,一只手从裂缝里探出,沿着地面四处摸索着,一不小心将旁边搁置的篝火堆推倒。
巡夜的侍卫听见这边声响立即走过来,他们看见探出地面的细手均是诧异得很,但因为这只手跟常人无异而且白皙如玉好似女子的手,有一名侍卫怀疑是谁藏在那里,顿时执着刀竭过去,弯腰探向地缝里面瞧。他看着看着,忽然间因为看清了什么,眼睛瞪得要脱框而出,待他匆忙回头想要通知同伴们,数十只尖细且长的吓人的白手猛然间同时抓出地缝,将这名侍卫拖入地底深处,一股热血从地底喷溅出来。
“啊!妖兽!魔族入侵了!”这些人惊叫起来,然后吹响腰间别着的号角,“嘟嘟嘟”声刺破夜空的宁静,惨叫声也随之响起。
两国使者纷纷被侍卫簇拥着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营帐外火光灼灼,许多狰狞庞大的影子倒映在营帐布上来回窜动,咆哮声后,尽是一片凄厉 ...
(的惨叫声。
“怎么回事?魔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在他们说话间,一只巨爪忽然从天而降,狠狠踩在这些使者呆着的营帐上。
“大人快逃!”侍卫们急忙护着使者从营帐里逃出来,发现外面早已乱成一团,许多厉害的魔兽穿Сhā在人群中大开杀戒。
两位使者在侍卫的掩护下有惊无险地逃离,但高空中悬浮着几道黑影,其中一道忽然抬起袖长的手指精准地指向使者逃窜的位置,那些分散的狰狞魔兽顿时掉头朝使者们集中,有计划地攻去。
被侍卫群保护的两名使者吓得面色死白,心想就要丧命于此时,无数道黑光突然间从他们背后迸射出来,围着他们绕成一个黑色光罩,然后光圈里突然跑出成千上万只黑色钦辟,瞄准四周飞扑上来的魔兽缠上去撕咬。
侍卫们转头一看,发现唐骊辞骑乘着钦辟悬浮在半空中,同行出现在还有金允庭、公孙金币、邵祖旭、傅仪、翦羽等等人。
唐骊辞拿着亡灵刀举向高空处的黑影,冷道:“真没想到还是被她猜中了,你们绝对会来诛杀两国使者!”
那群指挥的黑影人不匆不忙依旧静静杵在半空中,双方僵持了半刻后,直到刚刚那个曾手指使者的黑影打了个手势,那些正与钦辟群纠缠狂斗的魔兽忽然间变身发威,各个体型增涨数倍,顷刻间变得威猛无比,然后再度不留余地灭掉一只只挡路的钦辟后,依旧锲而不舍地攻向两国使者。
“全都能变身?!”唐骊辞看着它们出手的力度,截然不是普通等级的魔兽!看来诛杀这些使者,魔族是势在必得。只要使者在苏琚岚地盘上死掉,所有人必定全将矛头指向苏琚岚,因为没有人相信在苏琚岚的地盘居然保不住命?!就算相信,连在苏琚岚的地盘都能丧命,那么联盟还有何安全性可言?
“能抓活口就抓,不能就全杀了!”唐骊辞说道,然后挥起亡灵刀直接迎战。其他人齐声应好。
面对白赤城外火光冲天的战况,城内宫中,苏琚岚却是出乎意料的冷静与默然。她站在庭院中,什么话都不说。所有人几乎都被她部署在城外,现在白赤城宫内就只有她、玉崔嵬、聂栾三名高手而已。城外战火浩大以致于距离遥远的宫殿都受其波及,地面微微颤动起来。
玉崔嵬悬浮在半空中,借着一双鬼目探向战火连绵的城外,低头望着苏琚岚道:“你今晚不是说魔族必定全力诛杀两国使者,让我们全部集中部署在城外吗?但是现在你自己为什么却拉着我跟聂栾躲在宫里?”
“城外有城外的战事,宫内有宫内的战事。玉崔嵬,我回头该让聂栾教教你兵法,恶补何为‘声东击西’!”苏琚岚回道,忽然间原地旋转而起,宽广的衣袖飞舞得如铺洒纷扬的云霞,庭中盛开的白兰被舞袖带起的疾风扫过,激得如漫天花雨纷飞。然后紫芒醉成无数细碎的紫光,又化作蝴蝶翩翩飞向各处。
画面唯美极了,就连玉崔嵬看得都有些如痴如醉。可蝴蝶携带着紫光分开后,所到之处却是让许多黑影人骤然现形,一时间,宫内城内到处站满彻头彻尾都是黑色的黑影人。
聂栾顿时举高手作防备状,道:“还以为他们不来呢,原来是早就潜入城内了!”
玉崔嵬面色顿变,这么多黑影人是怎么逃过他的双目潜入城内的?!只见这些黑影人被逼得现形后,忽然间转化作一股浓浓烈焰烧向四周,一时间,整座白赤城和宫殿都起了熊熊燃烧的黑色烈火。
当城外战火响起时,城内挨家挨户都是寂静无声宛若无事发生,但当这些诡异的黑色烈火烧开后,许多人几乎是约好般同时冲出房屋,蓄势已久的宗法斗气立即爆发。
苏琚岚早前就做过衡量,诛杀两国使者绝对能让双圣国陷入诸国讨伐中,所以魔族肯定会在今夜动手。但白赤城里有苏琚岚、唐骊辞这些高手坐镇,强得无懈可击,所以魔族若想成功必须出动真格。连郝师璇都不能在苏琚岚和唐骊辞联手下得逞,那么唯有那名魔君亲自出动!只是那位魔君也是一个聪明到令人发指的角色,他应该会亲自出动,但绝不是出现在诛杀两国使者的地方,而是白赤城内。
因为诛杀使者和屠灭白赤城两项任何一项成功了,魔族目的就达到了。
聂栾看着城内遭受的力量攻击远胜于城外,不难明白魔族是选择屠灭白赤城这一项了。而苏琚岚带着他和玉崔嵬一直呆在宫内,显然是她早就笃定魔君会主攻白赤城!既然如此——“郡主,那你为何还要跟唐少主分开防守?今夜制定计划时还强调会跟唐少主亲自保护两国使者?”
玉崔嵬回想起苏琚岚今夜在饭桌上部署计划时,就说保险起见她会和唐骊辞一起竭力保护两国使者的安危。可苏琚岚却在两个时辰前,众人按计划动身潜往城外部署时,她却突然叫住了他和聂栾留在宫中。他道:“琚岚,你让所有人去保护两国使者,而我们三人却留在宫里做什么?”
聂栾皱眉道:“郡主,难道你是故意支开其他人想单独与魔君较量?你这一举动实属鲁莽,你跟唐少主联手都不一定胜过魔君,就凭你单独一人怎么可能赢?!”
“聂栾,你放心,我没想跟那位魔君单独较量,我只是想……”苏琚岚把玩着手腕上的银铃,冷冷说道:“拆掉他脸上那层面具,看看他到底是谁!”
041卷 魔君的真面目(一)
( 聂栾侧目向她望去,苏琚岚的脸色是越来越凝重。
他们站到宫殿最高处看着整片白赤城笼罩在诡异的黑色烈火中,而那些事先收到苏琚岚通知的隐居百姓则都在竭力扑杀黑火和黑影,只是即便早有准备,当前最多只是不相伯仲的状态。因为黑色焰火里又会突然窜出无数道黑影,在众人捏诀的时候发动凶猛的偷袭,使得惨叫声措手不及地响起来。
“那个魔君到底在哪?”玉崔嵬放目四望实在是没看见那个面带獠牙面具的黑衣人,却因为火焰越来越大几乎快将整座白赤城吞噬殆尽了,急忙冲天而起抛洒下无数蓝色焰火。
聂栾环顾四周确实找不到那名魔君,忍不住道:“郡主,难道是我们赌错了?”
苏琚岚皱眉道:“应该不可能。”然后双手迅速扣在胸前,金龙发出一声震荡天地的龙啸后,从她身后冲天而起,整片天际都被照亮了。空中金龙狂舞,肆虐的电流交织成一面铺天盖地的电网,形成一股巨大的能量风暴在空中汹涌、浩荡。
她咬牙道:“我要把他们打回原形看看!”双手顿时狠狠朝地面压下去,这层电网顿时朝白赤城压下来,那些黑色火焰顿时悄无声息地被电网吞噬掉,然后这些黑影人就像被剥了皮似的褪去伪装,展露出他们似人非人的真实面目!
有些半身人半身兽,有些多手多脚,有些状若常人,有些佝偻如四不像等等。被剥去黑色外壳后,这些魔人顿时恼羞成怒地咧开满口的獠牙,扭头看着站在城内塔楼最高处的苏琚岚,立即手脚并爬地集中冲向苏琚岚,显然是要怒气全洒到她身上。
聂栾看着所有魔人魔兽突然间从四面八方集中朝这里攻过来,饶是再阅尽沧桑的他,也忍不住被一股寒意瞬间从头顶凉到脚底。
“郡主!我们要不要撤退,他们数量太多了!”
白赤城内各种凌乱疯狂一幕幕的从苏琚岚眼中快速刷过,她快速浏览这些扑向自己而来的魔兽魔人的面孔,一张比一张狰狞可怖的脸但却一个皆一个不是。魔君不是这个,魔君不是那个……她望完北面后又飞速转身看着南面,来回在四个方向快速转动,全都不是!那位魔君没在这里面。
“郡主!郡主!”聂栾急忙催发出体内的精神气护住两人的身体,最后将近是吼着苏琚岚的名字。
苏琚岚这才回过神,望着这些全都不是的魔人魔兽,雅致绝美的容颜上布满了寒霜,双眼之中更是射出了两道冷电,怒意丝毫不逊于魔族散发出来的杀气。
“不用撤退!他们想杀我?那就试试看吧。”
她说道,十根细长的手指快速挥舞着,实质化的锋芒灿若划破长空的彗星一般,刺目的光芒闪动在每一寸空间,无匹的气芒剧烈的激荡着!然后翻身跳入密集如雨的魔兽魔人堆里,像狂风横扫落叶地把魔族一批一批的撂倒。
城内城外全都陷入混乱战斗中。唐骊辞终于意识到苏琚岚根本就没有按照计划地那样出现,立即朝公孙锦币喊道:“公孙锦币,玺岚在哪?”
公孙锦币也纳闷地摊手道:“我怎么知道!”他扭头望着其他人,邵乐、秦卫霜等人均是纷纷不知情的样子,而且环顾之后他敏锐的发现还少了两个人:玉崔嵬和聂栾!连他们两个也不在,难道……
公孙锦币立即拍着脑袋朝白赤城跑回去:“我回!唐少主,你们必须呆在这里不能跑,两国使者决定不能出事!”
唐骊辞当然明白两国使者的安危非常重要,他皱眉望着公孙锦币突然间奔得不见人影,不知到底发生何事。但他知道玺岚安危是不用顾忌的,当前还是赶紧解决掉这些怎么杀都杀不死的脏东西!
公孙锦币冲过峭壁通关后,望着不远处的白赤城依旧处于灯火昏暗的静谧之中,看似平安无事。
“奇怪?外面打的那么火热,按理说里面该被惊动才是,怎么这会儿都完全没反应呢?”他眉头深锁,加快脚步往城池冲过去,差不多抵达城门下时正准备松口气,却突然间被一堵无形的墙壁给弹出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公孙锦币来不及哀嚎就赶紧爬起来查看,发现一道肉眼难及的薄膜笼罩在前方,上下左右根本就看不见尽头。
他恍然大悟道:“就知道有古怪!”汹汹烈焰凝聚在他手掌上,他费劲抓住这层薄膜用力朝两边撕扯,好不容易扯出一条裂缝后,“噼里啪啦”地绽开时,里面一股热度扑面而来熏得他险些晕倒。
公孙锦币急忙将裂缝撕扯得更大,然后钻进去,发现白赤城到处都是颜色各异的火焰,无数道光芒映照在他瞳孔里,好似烟花般灿烂。隔着一层薄膜,白赤城里面居然是火光冲天了!
街道上那些不过问世事的隐居高手全都在跟各种魔兽魔人战斗,如果说城外那股力量已是非常强悍,几乎是比魔族集中攻击一整个国家的力量还要强的话,那这里更强数倍!
公孙锦币急忙朝王宫里狂奔而去,在奔跑的途中惊喜的瞅见高空混战中有一抹熟悉的蓝色身影,他扬声喊道:“玉崔嵬!琚岚在哪里?!”
正在疯狂战斗的玉崔嵬听见公孙锦币的喊声急忙低头看,发现一只呲牙咧嘴的魔兽正朝他偷袭而去,他顿时变了面色:“公孙,你走路不看后面吗?!”
“谁走路需要看后面的!”公孙锦币急吼吼地回道,然后立即翻身滚向右边,那只意欲偷袭的黑白豹子顿时扑了个空。不爽的它立即呲牙咧嘴地抓地而起,扭头瞪着几乎要成为口中餐的公孙锦币。
公孙锦币盯着这只豹子,挥舞着手中的火焰怒道:“拜托,我看起来也像是吃素的吗?”
原来以为这只豹子只是普通的魔兽,但当它听见公孙锦币如此说之后,突然歪头冷了一声,抬手示意其他偷袭的魔兽统统住手,然后四爪抓地慢慢朝公孙锦币走去:“但我看起来明显是吃荤的!”
公孙锦币有些吃惊地看着这只能口吐人言的豹子,只见它的身体边走边扭曲着,然后从后肢沿着前肢慢慢发生变化,待它爬到距离公孙锦币不到两丈远的距离时,它就变成一个站立着的面相妖娆的中年女子,一条豹尾在半空中灵活地甩动。
“我的娘呀!”公孙锦币瞪圆了眼,转头就迅速跑。
这名中年女子若无其事地舔着爪子,然后ρi股一扭,那条豹尾顿时变得非常长,直直刺向公孙锦币而去。
公孙锦币左躲右闪,但这条豹尾可真够厉害的,“噼里啪啦”随便一甩,摔倒建筑上就直接将整栋楼给攻垮了。
“她奶奶得,非逼得我把你的尾巴割下来泡酒喝不可吗?!”公孙锦币骂道,在拐角处突然间脚踩着墙往后倒翻,那条豹尾才刚追到墙壁上,就被翻倒的公孙锦币抓住。只见他右手戴着一只迷金打造的手套,左手朝这条豹尾洒出一种粉末,这种粉末沿着尾巴快速蔓延到豹女身上。
豹女狠狠嗅了一下就被这古怪的气味熏得头晕,急忙晃着脑袋清醒过来时,又发现公孙锦币掐指召唤出火焰扔到她身上。而这种粉末一遇到火焰 ...
(顿时熊熊燃烧起来,红蓝黄驴四种宗法颜色异常绚烂,灼热的刺肤剧痛让她痛得翻地打滚。但“该死的——”,这些火焰非常特殊特殊到根本扑不灭,没多久,这只豹女的皮肉顿时被烧尽,一具骷髅崭露出来,不过瞬间就化作纷飞的毁灭。
其他魔人见状有些忌惮地看着公孙锦币的双手,围堵在四周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玉崔嵬这时候趁机从公孙锦币头上掠过,几根蓝色焰线就将他缚住拖到了半空中,远离了地面的纷争。
可是半空中还有其他同样会飞的魔人魔兽呢!
公孙锦币才刚喘了口气,几只黑色翅膀顿时朝他拍了过来,吓得他哇哇乱叫把手中的火焰粉跑得四处都是,那些不幸沾染了火焰粉的魔人魔兽顿时浑身着火的坠落地面。
玉崔嵬低头看着公孙锦币满脸肉疼地捏着一小袋所剩无几的火焰粉,惊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琉璃粉呀!”公孙锦币心痛的小心肝直跳,“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从那批炼药师手中每天一小勺一小勺地偷到!据说他们炼制丹药只要稍微加一点点这个琉璃粉,就能提高火焰的热度好几数倍。刚刚洒了那么多,我要偷多久才能偷回这么一袋呀!”
玉崔嵬闻言顿时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两人掉头朝城池正中央飞去。
没多久,就看见被魔兽群团团围在正中央的苏琚岚。苏琚岚一个人单挑大部分魔兽,在她四周的魔兽不过一会儿就尸体堆积如山高,所以她经常换地方打,身影变换飞快,若不是玉崔嵬眼尖还真难从堆积如山的尸体堆里找到矮小的苏琚岚。
“苏琚岚!”公孙锦币和玉崔嵬终于跳落到苏琚岚身边,三下二除五地帮忙除掉几只魔兽后,公孙锦币就对苏琚岚开启了“管家”模式的话痨:“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城外那些还没搞定,你这里倒招惹了这么多更厉害的?!”
苏琚岚屠戮捏诀的手诀越发加速,她朝天撑起召唤了数千只巨爪狂扫四方,在满目狼狈中回头看着公孙锦币,咬牙道:“先把那头上长角的魔君找出来,其他的日后再坐解释。”
“魔君?!”公孙锦币愣了下。
就这一晃神的功夫,苏琚岚已经杀到别处去了。她踏着无数人、兽、半人半兽的尸体在白赤城内快速窜动,紫芒一会儿像鞭子一样快速抽甩,一会热幻化出千军万马到处厮杀,一会儿又化成飞刀飞剑胡乱劈砍一阵,层出不穷。
她几乎是翻遍了整个白赤城后,终于在一抹黑色影子面前停下来,而这抹影子的脚边也堆积了不少正常人类的尸体,听见身后那股微弱的呼吸声,顿时转过身来。大半个时辰前苏琚岚就已出招毁去所有魔人魔兽的伪装,而眼前这个魔人却还没有被毁去伪装……
苏琚岚手指似是嘲讽地点着自己的脑勺,望着它,挑眉一笑:“魔君大人,您这里的两只珊瑚角呢?”
玉崔嵬和公孙锦币也赶了过来,站在苏琚岚身后谨慎地盯住眼前这道黑影,难道这就是魔尊?
那道黑影闻言发出不男不女的笑声,索性就不遮掩了,身上那层黑色烟雾自动褪色,然后露出修长的身躯和青面獠牙的面具。当然,那两只标志性的珊瑚角也渐渐从他发间生长出来。
“苏琚岚呀苏琚岚,该说你是聪明呢还是愚蠢呢,明知道本尊要屠城,怎么还将主力放在城外?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白赤城都快被烧没了,但城外那些人依旧还没有赶过来吗?”
“哎呀,还真是魔君?”公孙锦币急忙朝苏琚岚说道,“整座白赤城都被他动了手脚,我刚刚从城外看,看到的只是城里一片风平浪静的假象。”
“真是会声东击西的家伙!”玉崔嵬活学活用的咬牙说道。
可苏琚岚听着魔君这短短的几句话,一丝极为复杂的表情从她眼中一闪而过。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魔尊面具下的眼睛,从头到尾就未移动过半分,直直盯得魔君眼神有点闪躲后,她捏拳冷道:“你根本就不是魔君!”然后凝聚着浓浓烈焰的拳头就朝这魔君一拳砸过去,幻化成数条火龙呼啸而出。
这个魔君的后背顿时展开五对羽翼飞起来,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顿时扭曲着朝中间收缩又往外凸出,最后变成尖尖的嘴,类似鸟人那般腾空在半空中,敏捷地穿过苏琚岚的火龙攻击后,又缓缓飞至另一边,居高临下地笑道:“真不愧是圣尊,说得没错,我在你眼皮底下居然连半刻钟都假装不了。”
苏琚岚恼怒地盯着这个鸟人:“真正的魔君到底在哪里?”
“哎哟,苏琚岚郡主,你长得可真是漂亮可爱呀,就连你这咬牙切齿的模样让身为魔人的我都忍不住着迷了……啧啧,难怪血煞活着的时候就嚷着要你嫁入魔族联姻呀。对了,你应该不知道血煞是谁吧?就是第一个出口开在白赤城时出现的那个家伙,虽然我平时就觉得他毛毛躁躁的有点讨厌,但是再怎么说也跟我同级的法王,就这样被你给杀了,当真是令人可恼呀!”这鸟人嗤笑道,“苏琚岚,忘了自我介绍了,我乃魔族四大护法之一,翔鹰王!”
“四大护法?”公孙锦币暗地竖起手指盘算道,“这护法道行看样子也是厉害得紧……这人魔族又有魔尊,又有四大护法,整的跟傲凤国的傲君主与四大结印师同样!”
苏琚岚冷道:“我管你是鹰还是鸟,我只问你,你们的魔君到底在哪里?”
翔鹰王看着苏琚岚居然对自己毫无敬意,气得直咬牙,尖叫道:“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此蔑视我?看来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了。”
苏琚岚面若寒霜:“还轮不到你教训我。你不说是吧?那你的命我现在就要定了!”
翔鹰王看见苏琚岚的神情不由自主的一阵颤动。他锁紧眉,十只羽翼朝前收拢起来,然后猛然间打开,释放出一颗巨大的混魔球,里面熙熙攘攘地挤满了无数颗鬼哭狼嚎的头颅。
苏琚岚伸手示意玉崔嵬和公孙锦币暂时后退,这颗混魔球里面蕴含了巨大的力量,滚动间仿佛夹带着天地之威,是绝不能碰触的东西。她踏风而起,拂袖一扫,四道剑芒如虹的将混魔球冲到别处去,但这颗混魔球没多久又立即弹回来,而且像是跟定了她似的,无论她跑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这时,翔鹰王更是拍打着翅膀偷袭到她身后,卷起阵阵蕴含着魔气的煞风。这些煞风不仅有毒还企图限制拖延她的行动速度,时不时化成锋利的千刀万剑,奔袭而来。
苏琚岚扬手狂扫出无数道紫光,一瞬间的光阴里,这些紫光环绕在她身边形成了一层坚固的保护网,光芒闪耀间就像是水里游艺的鱼群。成千上万把魔讲击在上面,摩擦出大片火花,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翔鹰王见状,再抱翅甩出更多的混魔球,然后这些球统统滚到苏琚岚四周,陪同魔剑一同撞击在苏琚岚的防御网上,不断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碎裂声,步步逼近碾压苏琚岚的防御网。
苏琚岚顿时翻转一转,紫芒自动飞回了她手旁变作长鞭用力朝四周狂 ...
(扫而去,射发出四色光芒,一环接一环,一层接一层,碰触到的魔剑和混魔球通通被撞得粉碎。
苏琚岚爆发的威势震惊了翔鹰王,他皱眉想要继续阻拦,但苏琚岚根本不给他任何思考的余地,直接闪身挪移到他身后,紫芒鞭又变成一把巨斧直接挥砍下来。
翔鹰王急忙抱住手脚,煽动五对羽翼迅速将身体包裹成密不透风的球,紫斧头看在这颗球上不仅火花喷溅,还发出阵阵响破人耳膜的摩擦声。
玉崔嵬和公孙锦币不得不躬身捂住耳朵,但和其他人、魔兽、魔人一样全都被吵得心神摇晃,不少人、魔被这股撞击震碎了心声,直接呕血。
聂栾看着四周连自家百姓都遭殃了,急忙大喝道:“郡主!快住手!我们自己的人都会受不了的!”此时就连那层笼罩在白赤城四周的透明结界,也因为苏琚岚这挥刀一砍所发出的余晖而出现各种裂缝,然后又因为城外战火波及而轰然破碎。
终于,让城外的唐骊辞转脸看见了后方火光冲天的白赤城。
他难以置信地喊道:“怎么会这样?白赤城遭受偷袭了!”
秦卫霜他们也急急忙忙地回头,惊诧的望着起火的后院,然后又看见唐骊辞和金允庭直接掉头朝白赤城奔去了。邵祖旭见状,连连喊道:“唐少主!你现在不能离开呀!”可惜唐骊辞并未听见,他现在只想着玺岚和白赤城都不能出事,否则一切全毁。
正当邵祖旭连连追喊不得时,那道三番四次做指挥却屡次原地失踪从唐骊辞眼皮底下悄无声息逃过数劫的黑影,突然间鬼魅般站在他身边,嗤笑了一声:“哎,唐骊辞平日再如何冷静理智,只要跟玺岚挂钩一样乱了分寸。感情这种东西,真是害人不浅呀……”
邵祖旭闻言顿时身子一僵,飞速扭过头,那道黑影又再度一晃,直接穿过秦卫霜、邵乐等人组成的防御以及以侍卫人墙,轻而易举地站到两国使者身后,两把刀剑就这样从它掌中伸出,轻轻Сhā入了两国使者的身体。
邵祖旭瞬间觉得天要塌了。
那边——
苏琚岚的紫芒鞭又变成一张巨网,使得想要逃离的翔鹰王根本来不及幻化分身躲避,就被这张巨网死死的网住。
翔鹰王慌张的挣扎了几下没有丝毫的作用,转身化形成一股青黑色的魔气想要渗透出去,但是他惊恐地发现这张网不但是厉害的法器所化,而且里面还布下了一层精致,无法逃脱出去。
紫芒在苏琚岚手中经过了两年多的运用和研究,她已经运用自如还能添加更多妙用,譬如在紫芒里添加禁制就是其中一种。
“魔君到底在哪里!”她锁紧网口直接将翔鹰王像摔麻袋似得摔来砸去,直接将他摔得五脏六腑险些移位,有口难言。
“玺岚!”唐骊辞和金允庭急忙降落朝她走来,原本是关切的一问,却让苏琚岚的身子猛然间一僵。她这一怔,停止被摔的翔鹰王这才有机会喘口气,唇际勾起一道刻痕似的阴笑:“苏琚岚,你现在说我们的魔君是在哪里?”
这话更是让头脑清明的苏琚岚一窒,僵怔在原地。她喃喃道:“骊辞,你们为什么要过来?”
唐骊辞微皱起眉:“玺岚,你在说什么?”
“我问你们为什么要过来?”苏琚岚回头怒吼道,声音竟有那么一丝丝的哽咽与嘶喊。
聂栾和聪明的公孙锦币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在唐骊辞和金允庭锁眉疑惑时,他们二人倒是明白了什么。
“小红!”苏琚岚仰天喊道,立即化作一道紫光冲天而起攀到金龙背上,然后火速朝城外飞去。
翔鹰王见苏琚岚松手离开一时顾不得他了,立即抓着网口要逃出来,但聂栾立即扑上去搜紧网口。翔鹰王又被困回紫芒网里遭受冷热夹击的痛苦,但这回他是痛并狞笑着,他看着面色发白的聂栾,脸色阴狠,越笑越烈,是透着妖青的诡异:“聂栾,你们千算万算也算不过我们的圣尊!苏琚岚这回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我看你们还怎么联手跟我们魔族斗!”
聂栾死盯着翔鹰王,怒吼道:“出生,你给我闭嘴!我们是不可能输给你们这些魔人的!”
苏琚岚驾驭着金龙狂飞到城外军营上,这短暂飞翔的时间,却几乎要让她的心脏停止跳动了!可是,城外战火在唐骊辞离开后不久后就平息了,邵祖旭他们虽然安然无恙,但此时却个个僵怔着不变的姿势站在原地,呆滞的目光直直望着人墙后的两国使者。
“郡主!”秦卫霜看着苏琚岚匆忙地降落后是朝他们所站的方向飞奔而来,忍不住喊道。
秦卫霜眼里淋漓的愧疚让苏琚岚失控地奔跑过来,“你们都给我让开!”她急忙拨开秦卫霜和邵乐等人,又快速推开几层侍卫人墙,终于面对面看见了两国使者。而他们也同样面对面睁眼望着她,只是瞳孔里并无光彩,因为两把刀刃从他们后背横Сhā到前胸了。
苏琚岚死盯住两国使者站立着的尸体,双唇颤抖,情不自禁闭眼仰天深深吸了一口气,怒吼了一声:“可恶!”整座白赤城恰巧在这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爆炸声,将近一半的房舍倒塌在熊熊烈焰之中,到处弥散着尸体烧焦的气息。
唐骊辞他们抓着狂笑不止的翔鹰王赶回城外,可已经晚了,当他们看到两国使者已死时也是狠狠一惊。
金允庭忍不住低声道:“唐少主,我们确实不该离开的!”唐骊辞没有说什么,但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寂静无声的场景里,唯有翔鹰王还在阴狠的大笑:“哈哈哈……苏琚岚,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想跟我们魔族斗,就凭你们吗?”
“闭嘴!”玉崔嵬怒吼道,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翔鹰王身上,但翔鹰王人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狂笑,笑得众人更是心惨淡淡的凄凉。
苏琚岚静默地站在原地,瘦削的身影,衣发全被冷风肆虐地吹起,透发出一股凄凉落寞之感。她听见翔鹰王的耻笑后,缓缓道:“你说得对……我确实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完全猜到我的想法……也知道骊辞他们的性情弱点……他真的太了解我们每个人了……而我们,包括我,却从未对他真正了解过……”
042卷 备受争议的苏琚岚
( 谁?好多人心中甚是疑问苏琚岚口中的他到底是谁。
苏琚岚睁开眼,转过身,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向翔鹰王,纹锦的绣鞋,每落一步就好像落在人心上一般。她扬手收回紫芒网,然后扼住翔鹰王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拖起来站直,双目平视,冷道:“你给我带话,我要见你们魔君!”
翔鹰王嗤笑道:“我们魔君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角色?”
“不带话,那你就是不要命了?!”苏琚岚脸上现出细细的笑意,带着一份怨毒,揪着他衣领的手捏拳成拳,指缝间更是迸发出咔擦咔擦的骨头脆响。翔鹰王再度被苏琚岚吓到了,只能屈辱的点了一下头,苏琚岚顿时松手将他甩了出去。
翔鹰王急忙抖擞着背上那五对翅膀振翅飞起。
傅仪仰天看着他消失在黑空中,两国使者的尸体也终于“噗通”“噗通”倒地正式宣告死亡,他回头看着苏琚岚歉意道:“琚岚,对不起!”
苏琚岚再度闭眼深深吸了口气,显然此刻心情非一般的紊乱。“算了,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她摆手道,“聂栾,邵祖旭,把这里收拾收拾,大家散去吧。”然后转身就要走,许是累了,背影逆光,瞧着竟是十分落寞。可唐骊辞却忽然上前抓住她的手,阴沉的脸色,那么犀利的眼神,“玺岚,难道你不该把话说清楚吗?”
苏琚岚眼珠非常迟缓地转向唐骊辞,喃喃道:“在我没有见到魔君之前,我可以不说吗?”
“你为什么要见魔君?”唐骊辞追问道,看着苏琚岚哀莫大于死的眼神,他不禁脱口而出:“两国使者死了,整座白赤城都被烧了,你隐瞒了什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苏琚岚的唇颤抖了起来,她望着死不瞑目的两国使者,深深的眼眸又缓缓地移向沉浸在漫天烈火中的白赤城,露出了一丝苦笑:“我没想做什么,就像翔鹰王说的那样,是我自作聪明罢了。你们只想到诛杀两国使者,我多想到了屠城,而魔族全都想到也全都做到了……我们所有的人性弱点早就暴露光了,再怎么算当然算不过他。我好恨呀!”她轻轻挣开唐骊辞的手,狠狠掐住手腕上的银铃,此刻的表情是能让人见了从头冷到尾。
当旭日初升的那一刻,整座白赤城在烈日照耀下,满目苍夷是无所遁形。
所有人倾巢出动地重建城池昨日的光辉,包括苏琚岚在内。他们花费了整整十日才将魔族的烈火从白赤城彻底抹去,让城池恢复如初。可是这十日,两国使者被杀和白赤城险遭毁灭的消息,亦是震荡了修炼界和四国大陆,原本彻底倾倒的“联盟”瞬间又被推回中立,诸国再度争辩不休。
聂栾和公孙锦币最近都紧急收罗四国朝政态度的变化,这种节骨眼争得就是时间与运气,倘若尚未联盟魔族再打过来,那么一切都完了。
唐骊辞这几天在监视魔族动静的同时也悄悄监视起了苏琚岚,因为她的行为落在他们眼中确实很诡异,尤其是他后来知道那件血衣的内杠事件,还将月昭私底下叫去确认了几遍。
这些悄悄进行的举动全被苏琚岚看在眼底,看得她越发有口难言的沉默了。
聂栾知道了,就想把月昭暂时调开免得让苏琚岚见了厌烦,但苏琚岚说算了免得更引人怀疑。回想起过往种种以及苏琚岚如今有些深陷危难却不愿自拔的举动,心有七窍的聂栾苦苦思考后,幡然醒悟:“郡主,难道你怀疑那位就是魔君?”
苏琚岚转头看了他一样,道:“你也觉得是他了?”
聂栾的语气略略发沉:“我是不可能猜到魔君会是那位,但是郡主的言行举止告诉了我,应该就是他无疑!”
苏琚岚听罢微笑:“我猜到是,但是没有亲眼见到魔君之前,我不想相信这些会是真的。”
聂栾沉默片刻道:“郡主,现在大家都对你有所怀疑,你大可将自己心中猜测说出来就能洗清嫌疑,但是你没有,因为你已经确定魔君就是那位了。”
苏琚岚苍白的脸色终于反复变了三次,良久才道:“聂栾,我还是想见见魔君弄个明白。”闻言,聂栾不禁为她此刻的任性摇头,但想了一会儿,也不得不为她此刻的无助而点头。
她想就这样不顾其他人的怀疑再任性地煎熬几日,煎熬到翔鹰王将话带给魔君后,再亲眼见到魔君的那一天,然后她就会变回以前的苏琚岚……可是不过两三日后,她最先等到的却是自己留在燕赤国的那批紫甲将士的忽然折返,其中一人撑着流血的心口,喘气道:“郡主,吾等有辱使命!”
白赤城险遭灭城的消息瞒不住悠悠之口,所以黄静婴得知后立即反头诛杀苏琚岚留在永固国的人,幸好紫甲将士的道行高乎黄静婴所料,他们联合起来的力量更是完胜只剩一魂一魄的黄静婴,但他们知道苏琚岚留这黄静婴有用,所以就尽量避开与黄静婴的冲突。但是黄静婴是猛烈反击,他们是有所顾忌,自然免不得伤兵折将。
“翦羽,先将受伤的人带下去疗伤!”苏琚岚立即回头吩咐身为炼药师兼医师的翦羽,真是墙倒众人推呀!她的呼吸渐渐沉重,卦浮起一个幽绝的笑意:“黄、静、婴!知道我这边出事了,你这只受伤的老虎就急着反扑,真是一刻都不能安息的呀?”
聂栾检察了下受伤离去跟未伤待原地的紫衣将士,朝苏琚岚答道:“郡主,当初派遣在永固国的将士合计七百,现在受伤六十七,原地待命六百零三,死亡者……三十!”
三十人死亡。英雄惜英雄。
不少人闻言顿时沉默,脸色微微发白。
苏琚岚也是沉默地将拳头握得青筋暴跳。在战场上这三十人的死亡数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数字,但对他们而言,每个人都是能力敌成千上万的高手,更是一股不可或缺的力量,是生死与共的伙伴了。
有人低头走到苏琚岚跟前,屈膝半跪,道:“郡主,您留黄静婴不死是为大局着想,但卑职希望大局定后允许我们为这死去的同伴报仇。”
“不消你们说,我从没打算饶过黄静婴!”苏琚岚伸手扶起他。
这人顿时感激地抬起头,但那蔚蓝色的目光仿佛能够看透了她,尖利得似一把刚刚开刃就淬着火花的匕首。她对视着这双眼睛的时候,反射性回想起当初黄钦思迷惑她的那一招,然后发觉一模一样时,这个人突然间惨叫地倒在地上,手指着苏琚岚发了狂似的尖叫——“郡主!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苏琚岚顿时拂袖退后盯住他,邵祖旭和聂栾急急走过来左右扶住此人,其他人亦是疑惑地靠过来,却见这人指着苏琚岚,面色煞白,两眼睁得如铜铃一般大,然后七孔流血,一声接一声地疯狂尖叫,“郡主饶命!郡主饶命!”两三声后,就断气了。
随后赶到的邵乐和公孙锦币他们见了此人的情状,霎时变得面无人色,邵乐几个踉跄一跌摔倒在地上,“啊!琚岚!”
公孙锦币也是不见前段恰巧瞅见这后半段,只知道此人临死前求苏琚岚饶命,遂惶恐道:“琚岚,你对他做了什么?”
...
紧跟着过来的则是唐骊辞、金允庭、秦卫霜、傅仪等等人,几乎所有人被惨叫声给吸引过来,然后——先、后、到、达!
唐骊辞也是知听见公孙锦币后面那一句——“琚岚,你对他做了什么?”他禁不住望向直立着的苏琚岚,以及聂栾和邵祖旭扶着的那个死人,终于,他按捺不住朝苏琚岚喝道:“玺岚!”
苏琚岚皱眉望向唐骊辞,须不知他这样一吼,就是无形间定罪了某些事。
紧接着最晚到达的秦卫霜和傅仪、玉崔嵬等人,确实因为看见了唐骊辞吼苏琚岚的这一幕而真以为唐骊辞亲眼看见苏琚岚做了什么!
所有人都面色复杂地盯住苏琚岚,就连那些一直呆在原地目睹所有的紫甲将士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道行不够,刚刚才没看清苏琚岚动手的?!
邵祖旭看见众人神态,立即站起身说道:“唐少主,郡主刚才什么都没做,是这个人自己尖叫的暴毙!”
聂栾也单刀直入道:“是的,切勿中了他人的奸计!郡主刚刚只是伸手扶了他一下,他就惨叫着倒地,倘若郡主真要动手也不会挑在众目睽睽之下!”
唐骊辞闻言眉头略是耸动。
但人群里忽然有人说道:“如果郡主真要动手,以她的智慧也不会在私底下动手!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反其道而行之,反倒最不会怀疑她!”
“是谁在那里胡说八道?!”聂栾闻言怒地剐去一眼,那名开腔的将士顿时捂着嘴巴低下头,露出唯恐惹祸上身的模样。
聂栾暗地皱眉,竟然是周宁海?平日训练时,他就多次注意到这个男子虽年轻却有勇有谋,在队伍里颇有声望。只是料想不到他此时自以为是的开腔几句,却是将好不容易减弱的怀疑之火再度烧向苏琚岚。
以苏琚岚的智慧不会这样、以苏琚岚智慧会反其道而行之……
最近太多人因为这两句话,把好多事“于情于理”地栽到苏琚岚身上。
苏琚岚蹙起了眉头,扫了周宁海一眼。
唐骊辞下一秒就挡在她视线前,口气有些急促凌厉:“玺岚,真不是你所为?”
苏琚岚看了他一眼:“骊辞,你这样问,就算我说不是,你也不会信的。聂栾,把尸体交给公孙锦币,由他们送到翦羽那边查明死因,调查情况!”
公孙锦币顿了下,无奈道:“喂,这种晦气的事干嘛让我干呀?”
“因为我可不想到时查出死因非我所为,却还有人说是我又暗地做了什么手脚!”苏琚岚慢吞吞道,“是呀,凭我的智慧却是会反其道而行之撇清各种怀疑,但这种事做多了无疑是引火,凭我的智慧又会引火这么多次吗?”她拂袖走回房内,最后抛下一句:“保险起见,我近些时日就呆在房中足不出户,所以还请诸位盯紧我一点,别让我再有机会点火了!”
两扇门轰然闭上。
公孙锦币只能认命地上前接过聂栾和邵祖旭搀扶着的死尸,回头照顾邵乐、秦卫霜帮忙。
唐骊辞犹豫地看着紧闭得房门,摆手示意庭院中的人可以撤退。
其中几个紫甲将士同时朝西北方向的厢房走去,走了一段距离后,有人忍不住说道:“宁海,你真觉得是郡主所为?”
这几人当中便有那个周宁海。
“刚刚我没亲眼所见,哪里知道?不过以郡主她将近神宗的道行,真要杀人也是眨眼间的事情!”周宁海笃定说道,“神宗的修为,是超乎奇妙的!不然他们怎么能逆天而行地复活、长生不老呢?”
“说得也是。”不少人点头附和道,“但我还是不相信会是郡主所为!如果真是她杀人,那确实吓人了。”
“其实呀——”周宁后右环顾了几下后,有些神秘兮兮道:“实话刚刚你们也看到了,我们都没亲眼看到郡主动手,但是唐圣主和公孙公子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全都是看向郡主,那眼神很诡异,好像就是亲眼看见郡主下手一样!”
有人顿时回忆道:“听你这样一说,我刚刚好像也看到他们的眼神很诡异。尤其是唐圣主,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郡主‘真不是你所为’?”
周宁海笃定道:“所以说唐圣主早就在怀疑岚郡主!”
又有人反驳道:“不是吧?我觉得是那个人临时前喊着‘郡主饶命’,一般人听见这句话自然会以为是郡主下手的。只是如果不是郡主下手,那个人又为什么喊‘郡主饶命’呢?而郡主……也没理由要人命呀!”
众人相互对视,均是疑惑的摇头。
周宁海这时又道:“所以说郡主应该有问题,不然唐圣主这些跟她情谊深厚的人怎么会情谊怀疑她呢?据说在永固国的时候,好些人曾经怀疑郡主跟魔君有所牵连,甚至有一次郡主失踪回来身上穿着的居然是一套深红色的嫁衣!”
“不是吧?怎么我听说的是郡主只是换了一身新的红色衣衫而已?可是也不对,不是说郡主被魔族抓去了吗?还换了衣衫回来,莫非是嫁给了魔族?”有人顺势猜道,说完又深深鄙夷了自己:“呸!郡主高风亮节,怎么可能嫁给魔族?”
“那倒不一定哦。永固国的人都传郡主曾亲口说魔族力量强到四国根本无法匹敌,倘若她知道联盟必定输给魔族,那嫁给魔族不就给她自己求了个保险吗?再说了,以前不就有魔人信誓旦旦要招郡主入嫁魔族吗?”周宁海说道。
那些人听着,乍听之下似乎颇有理,但又立即反驳起周宁海:“宁海,你今天是怎么啦?平日里你可是三句话不离郡主,老说你将郡主当神拜了,今天怎么说话全都是针对郡主的?”
周宁海讪讪笑道:“哪有?郡主依旧放在我心中崇拜的,只是我分析情况时对事不对人!好啦,赶紧回去休息吧,一路奔波够折腾了。”
众人顿时各怀心思地回房歇息。
周宁海也回房歇息,他脱下身上的衣甲后,换了一身轻便的便服,就坐在桌前拿起水壶准备倒水喝,一股细水流从倾斜的壶嘴慢慢倒入杯中,空杯一点一点地满了起来。
半开的窗户外突然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是苏琚岚。她站在窗外,冷冷瞅着房内若无其事的周宁海。聂栾曾跟她提及过几个优秀值得担当的角色,她过目不忘,自然记得其中除了邵知浩、翦羽等人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周宁海”!只是今天周宁海的表现,实在是不值得向来慧眼识人的聂栾说出“优秀”二字。
风轻轻吹,苏琚岚就如鬼魅般站在窗外监视着周宁海,气息藏似无,没人能够发现她的所在。就在她颇为耐心地监视了长达半天一夜的时间后,周宁海非常正常的吃喝睡,整夜躺在床上并无异常后,她皱着眉离开。拂袖离去时,手腕上的铃铛无意间发出一声轻响,轻得根本无人察觉。
房内熟睡的周宁海猛然间睁开眼,瞪得巨大眼珠在漆黑中慢慢闪过一道寒光,许多画面在这双眼珠一幕幕飘闪而过:许多紫甲将士跟黄静婴颤抖……周宁海和其他人不断呼吁留黄静婴命……黄静婴某个 ...
(瞬间突然间撞到他身上,然后蛊惑的眼睛望着他的眼睛说了一句话“让苏琚岚他们内斗”……然后他们不得不从永固国撤兵,途径某处荒野岭休息时,一阵黑风吹过……有个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在他耳边笑说道,“既然黄静婴迷惑你挑唆苏琚岚他们内乱,那你就好好挑吧。只是纸张将包不住火,所以当你听见我的铃声时就会清醒过来,为自己中伤苏琚岚而悔恨地留书自杀……”
周宁海猛然间想起了所有事,也想起了今天自己是如何坑害苏琚岚于不利的场景,他就冷汗涔涔,天呀!他怎么可能说出那些话?就算天底下所有人都是叛徒,他也绝不会怀疑苏琚岚会做出与魔族勾结的事!
正当他要呐喊出声时,他的喉咙像是被沙子灌满了根本发不出声来,而且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仿佛有人附在他身上,操纵着他走到桌子旁摊开字画,慢慢写下了一段话:错信郡主……
错信郡主?周宁海瞪圆了眼,使劲想要停下自己正在书写的右手,但是执笔的右手依旧行云流水地写着他最熟悉的笔迹,“初衷已改,非正而邪。”
……那个戴着面具说话的人说,“所以当你听见我的铃声时就会清醒过来,为自己中伤苏琚岚而悔恨地留书自杀。”
停下!停下!
周宁海死死瞪着这张白字黑字,他刚刚解脱黄静婴的迷惑就又立刻陷入另外一个操纵中,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已经被人操纵成一枚谋害苏琚岚的棋子了!
郡主,卑职无能是要害死你了!
他心里歇斯底里地吼道,气血涌上心头,在全身受控的情况下忽然间挣脱了这个全身束缚,一个头就狠狠撞到桌子上,整张桌子轰然炸开,纸笔散落了一地。
周宁海满头是血地踉跄着、摇晃着。知道自己撞破头颅即将要死时,他终于发现自己手脚好似得到了片刻的自由,立即想要去撕毁那张言不由衷的白纸黑字,但这张白纸黑字却从地面飞起来在他眼前挑衅地飘来飘去,使得他伸手要去抓时,这张纸就又故意退后了一些,于是周宁海伸手抓空后,脚步也终于踉跄了两下,就直直倒在地上。
这张纸依旧悬浮在半空中,然后被一只慢慢现形白得不正常的长手轻轻黏住,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周宁海房内。当此人弯下腰时,只剩半口气的周宁海一见双瞳几乎要瞪出来了,他的双手想要奋力往前抓,但这一举动却断了他自己最后微弱的半口气。
断气的周宁海死不瞑目的瞳孔里反射出一个头长两角的黑影。然后,整张脸就被这张纸给覆盖住了。
“哎,死不瞑目真是可怜呀……”来人摇头说道,一张手抄着佛经的纸也从他袖口里自燃着飘出来,落地时,已成了稍许的灰烬。
——空格线——
苏琚岚离开周宁海的房间缓缓走在回房的路上时,风吹得她的衣发狂舞,冷得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
多久之前,赢驷笑嘻嘻地抱住她踹过来的脚,然后趁机钻入她的被窝里抱住她的腰,将鼻尖贴在她的右脸颊上,蹭着,声音柔软的似像联谊的春水,绵绵潺潺:“但你的脚比我的身体还冰!”然后就坐起来用手紧紧握住她的双脚,给她温热。
……
雪花纷飞的街道上,正跟公孙锦币争论不休的赢驷突然间翻飞而起,牢牢抓住她被风吹走的狐毛披风,一落地后,就立即披回她身上,捏着她的耳垂道:“这么不小心,要是受凉了怎么办?”仍低着头的他虽是责备,但嘴角已弯起。
……
“有你在,我就觉得很安心。”
“你这是侧面承认你会在乎我?”
“能不在乎吗?不过以前,确实有种先把你给活埋的念头。”
“现在也可以活埋。但墓茓得挖大点,不然装不下第二个你。”
“是不是因为你总像个无赖爱耍横,所以我对你没辙?”
“可有些时候我也对你没辙。”
……
赢驷、赢驷、赢驷。
苏琚岚出神地凝望着天,眉宇间的清冷,将眼神都催得磅礴。
手腕上的铃铛骤然间响得非常突然,铃铃铃作响,响得非常急促。
苏琚岚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手腕上的铃铛,见它铃铃响着努向某处,她循着这方向转过身走了几步,猛然间想起铃铛指向的方向是——周宁海的房间!
她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许多想法一闪而过,“糟糕!周宁海!”她立即拔腿朝周宁海的房间跑去。果然还是迟了,当她推开周宁海房间的门时,发现周宁海已经倒在房内一片血泊之中。
苏琚岚迈着重如灌铅的双脚踏入房内,为了走到周宁海身边,她的绣鞋不得不踩在四周大面积摊开的血滩上,然后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到周宁海身边。
周宁海的脸被一张白纸黑字轻飘飘地覆盖住了,在他脸庞还有些纸张焚烧成的灰烬。
她伸手捻起这张纸,纸张背后——周宁海那死死睁大的双目陡然间吓得她的心一咯噔了,以至于这张刚刚拿起的纸就掉了。周宁海这模样仿佛是见到什么可怕的物事,受了极大惊吓,死不瞑目。
她再度弯腰想要重新拾起那张纸,眉目一扫只看见前面四字“错信郡主”时,这张纸倏地飞向门口落在唐骊辞手中。除了他,其他人基本上都来齐了,一有血,那血腥味就会弥漫在宫殿内,凡是有点修为的人都能被这股血引来。
苏琚岚仿佛是错愕,又仿佛是惊诧,沉默了半晌,方勾起一抹笑意:“又是这样的场景。”她莫名其妙地笑起来,笑得像花细细地开。
所有人看着说好足不出户的苏琚岚站在惨死的周宁海旁边,而这个周宁海又是昨日刚巧出言指苏琚岚是反其道而行之的人。
唐骊辞盯着苏琚岚,“玺岚,我真的不想怀疑你。我可以姑且不论你昨天牵强的解释,那么现在呢?”
他扬着手中那张遗书,稍微熟稔的人就能辨别出这是出自周宁海的笔迹,而且从周宁海破开的额头和旁边被毁的桌子来看,很明显他是自杀的!
昨天就出言挑破苏琚岚,如今又以撞破头颅自杀的行径留下遗书谴责,按照常理推断他心理该是对苏琚岚多么的失望?!
苏琚岚卦浮起一个幽绝的笑意,也直瞪着他和他身后的其他人,道:“我没什么好解释的。骊辞,我真想问除了你,其他人是不是也觉得都是我干的?”
公孙锦币他们站在唐骊辞身后,闻言各个都是闷声不语,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显然心中颇为动摇。
苏琚岚脸上依旧笑着,这笑意带着一份怨毒,不易察觉。“看来你们都在怀疑我?好,那么请问我该怎么解释才能洗清我的嫌疑呢?”她反问道,“要不我就还是用尕娃那招,拿死人的眼珠恢复他生前所见的场景,如何?”
到底是心思复杂的唐骊辞,道:“玺岚,只有你和尕娃知道如何恢复死者生前所见 ...
(的场景,但我却无法确定那真是死者所见还是你特意制造的?”
苏琚岚听得就像有一小簇火在眼底燃烧,一根极细的针在心口刺了好多下。她笑哼了一声,嘴角划出新月般微凉的弧度:“那么骊辞,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要解释,我也想要解释清楚,可无论我怎么解释怎么证明,你们都已经认定是我,那我还怎么证明清白?”
众人面面相觑。是呀,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该如何证明?
心思简单的邵乐忍不住跑到苏琚岚身边拉住她的手,回头望着唐骊辞道:“唐少主,我不想怀疑琚岚,也不相信琚岚会在死人的眼睛里造假,所以我们就看看周宁海生前所见吧。如果有假,我们这么多人也能看出些苗头呀,如果没有,就还琚岚一个清白吧!”
邵祖旭看着儿子如此相信苏琚岚,心中不免有些欣慰。
他右侧的聂栾则快速扫描着众人的神情,因为他们的怀疑而暗自摇头。完了,内杠了!
唐骊辞思考一会儿,终于点了头。
苏琚岚却因为他这一点头,心头更是苦涩不已。
这些人都是她同生共死的伙伴呀,现在居然他们居然要求她证明自己无罪?呵呵,真是呵呵……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朝周宁海那双死死瞪圆的双目伸出僵冷的手,一声鹰鸣在外面突然响起,然后刮起疾风吹入房中,将房内各物吹得凌乱,也将周宁海这双死不瞑目的双目给吹得合上了。
“不好!”聂栾急忙冲上前掀开周宁海的左眼皮,那颗黑漆漆的眼珠瞬间变成一颗毫无焦距的白珠子。他又急忙掀开右眼皮,同样地,一片白茫茫。聂栾检查完周宁海双目已失去所有光辉,便知此目无法恢复他生前所见的场景了。
邵祖旭顿时又惊又怒,“早不来玩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魔族,你们当真是太会算计了。”
042卷 魔君的真面目二
( “他们不挑此时更挑何时?”鼻端冷哼一声,苏琚岚拂袖道:“邵祖旭,我说过他们非常了解我们所有人的人性弱点,所以你无需再一惊一乍了。”
邵祖旭闻言两眼有些骇然,他望着聂栾,聂栾则是有些心惊胆战地望回苏琚岚:“郡主。”这三人的眼神传递着只有他们才懂的内容,让其他人看得更是模糊,更是确定他们隐瞒了什么。
苏琚岚盯着周宁海身边的灰烬,拂袖一扫,这些灰烬就飞到她摊开的掌心中。她轻轻摩挲着灰烬让它再度燃起火,然后火光摇曳中幻化出一张白纸黑字的原型。“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她轻笑地念出这几句话后,立即拂袖又将这些灰烬扫飞出去,然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玺岚!”唐骊辞横臂拦住意图踏门离去的苏琚岚,低声道:“现在周宁海的眼睛被毁是再难证明你的清白,外面来的又是魔族,你不能再陷你自己于不义之中了。”
“骊辞,你说的我都明白,所以这些天我一直在等现在!”苏琚岚凝望着门外明灿灿的阳光,拂袖挪开他的手走向庭院去。一个鸟人正拍打着五对翅膀悬浮在庭院之上桀桀发笑,望着苏琚岚时嘴角上扬。
唐骊辞不甘心地紧跟着出来,望着这个刚刚毁灭周宁海眼睛的翔鹰王,唐骊辞捏着手中的亡灵刀,眼中已凝了一团寒气:“居然还有胆子出现在我的眼皮底下?”
翔鹰王低头望着不苟言笑的唐骊辞,笑道:“唐圣主,我自然是不愿跟你打交道,只是岚少主早先让我带话,我这不是冒险前来回话了吗?”
唐骊辞真想撕烂这只鸟人的贱嘴,却听苏琚岚冷冷道:“废话少说,你们魔君呢?”
翔鹰王自觉过滤其他那些恨不得宰了他的眼神,然后滴溜溜的眼睛直盯着苏琚岚打转,桀桀笑道:“圣君不见!我之前都说了,我们高高在上的圣君殿下又岂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人物?”
“既然不见,那你的命也就没用了!”唐骊辞似是宽心的道,四道攻击的芒光顿时冲向翔鹰王而去。一道是狂雷,轰隆隆的雷声震动着四周,雷体结成星球般大小,一团团的奔袭而去;一团是风,卷风发出的风声就像是在开山劈地那样,轰鸣声此起彼伏;一股是蚀雨蜿蜒化成的钦辟,好似张着血盘大口;一股是最猛烈最强悍的电,从虚空中劈砍而生。四道力量在空中纠缠成一只盘天的钦辟,在它体内出现各种风声雨形电闪雷鸣,巨大的身形在虚空中奔腾着冲向翔鹰王。
翔鹰王顿时变了面色,扑闪着翅膀急忙躲开。但唐骊辞的攻击太过于霸道,在他躲避的瞬间,钦辟立即调转方向穿Сhā而过,就算他侥幸逃过依旧被这股力量震落大片带血的羽毛。他狼狈地望向无动于衷的苏琚岚,喊道:“苏琚岚,你还不快出手帮我!我可以带你去见我们魔君!”
原本无动于衷的苏琚岚闻言挑眉:“翔鹰王,你刚刚不是说你们高高在上的圣君殿下,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的人物吗?”
翔鹰王这时候哪里还敢拿乔苏琚岚,急忙回道:“我刚刚是在说假话,我们魔君是愿意见你的!但他说只单独见你,跟你聊聊魔族联姻之事!”
“联姻?说什么鬼话!”唐骊辞的面部表情更是沉重,直接原地化作一道黑影冲了上去。
狼狈躲避的翔鹰王这回面色真是煞白了,让唐骊辞亲自出手只怕凶多吉少了!他急忙展翅要逃,但是唐骊辞倏地的一瞬间就出现在他正对面,这速度绝非盖的!也不见唐骊辞怎么出招,但翔鹰王就是感觉到刺骨的寒冷传来,仿佛就连灵魂都要冻僵了一样,半晌之后,他的四肢就失去了知觉直接坠落到地上,肌肤体表全被冻结成冰,就连骨头都要冻成了粉碎,全身发出冰块破裂时的乒乓声。
苏琚岚见唐骊辞意欲朝翔鹰王举起终结的一刀,身子一晃,顿时横档在翔鹰王面前。
唐骊辞一愣,苏琚岚两管长袖就“咻”地一声缠到亡灵刀上,道:“骊辞,先住手。”然后旋身一转,唐骊辞手中的亡灵刀就被长袖带偏了三寸。
唐骊辞将砍偏的亡灵刀收起,余怒未降,道:“玺岚,你刚刚难道没听说这些魔人说的是什么胡话吗?”
“我当然听见了。”苏琚岚皱眉道,低头看着到倒地发出骨头碎响的翔鹰王,拂袖一扫,顿时将他身上弥漫的冰气散去。
众人没料到苏琚岚还出手救魔人,顿时有些炸开了锅。
苏琚岚缓缓低了头,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冷道:“翔鹰王,如果你还想活的话就收起满嘴胡话,现在就带我去见魔君!他就算不见也必须得见我,听到没有?!”
“听到了。”翔鹰王痛得呲牙咧嘴地站起来,指着天空某处就又要飞起来,却不料唐骊辞的亡灵刀横过来架在他脖子上,吓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跟其他人动手他是绝不害怕,但跟唐骊辞动手……远不是灰飞烟灭那样简单。
唐骊辞眼神微微往上一挑,冷道:“你们那位魔君就在上面?我现在可以杀了你,再去跟他血拼一场!”
“哼,唐圣主,不怕得罪的告诉你,我们圣君殿下就算是几十个你都敌不过!”翔鹰王咬牙笑道。
唐骊辞顿时将亡灵刀逼近,冷笑一声:“是吗?那就试试看——”亡灵刀顿时散发出浓浓黑雾,寸寸逼近面色煞白的翔鹰王,翔鹰王不敢扭动脖子,眼角余光赶紧瞟向苏琚岚道:“苏琚岚,圣君殿下只让我带你去见他!假如唐骊辞杀了我,你就绝无可能见到他!”
“玺岚无需单独见你们那位圣君殿下,我也不允许她去见!”唐骊辞执着刀的手顿时用力划下去,却被苏琚岚扭曲滋长的紫芒盾挡下来。“玺、岚!”他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的字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这只鸟人的苏琚岚。
“骊辞,我无非是要见那魔君而已。”苏琚岚只能无奈地望着唐骊辞一笑,然后紫芒盾强硬地将亡灵刀一点点推离开翔鹰王。
翔鹰王趁机逃飞到半空中,回头挑衅地扫了唐骊辞一样,然后盯着苏琚岚道:“未来的魔妃大人,那你就跟我来吧。”
苏琚岚眯着眼看着再度满口胡说的翔鹰王,但顾及到时间紧迫便不能再为难翔鹰王,只能安抚唐骊辞:“骊辞,忽略翔鹰王挑拨离间的话,等我回来了,什么事情都能水落石出了。”
“玺岚,你真心没必要跟魔族有任何牵扯!”唐骊辞下颌微扬,薄唇如削,整个人犹如一块坚冰的切面:“完全没必要!”
然而苏琚岚似乎没有听进去,她现在只顾着捏诀要召唤出金龙,唐骊辞手中的亡灵刀忍不住一横,这回是朝苏琚岚捏诀的指掌刺过去。
“琚岚小心!”公孙锦币顿时惊呼道。
苏琚岚闻言反射性地侧身避过这一刀,但是第二刀紧接着从她脸颊刺来,她皱着眉不动,只听得细微的“嗤”地毫不犹豫一声,右脸颊顿时多出一道流血的刀痕,火辣辣的疼。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唐骊辞,浑然不顾被划伤的脸颊。
唐骊辞也愣了一下,料想不到苏琚岚刚才为 ...
(何不躲?他身边狂风骤起,身上散发出浓密的黑色煞气,这可不是一般的风,而是强横无比的罡风,因为怨念仇恨而遇强则涨的力量。他现在的怒,丝毫不逊于当初郝师璇和郝族背叛时所产生的怒意。他高举的亡灵刀发射出暗芒,无数只钦辟从中飞出来,围绕着他的身体开始旋转,几道龙卷魔罡风幻化而出,天空中也出现了几朵魔煞罡云。
苏琚岚感觉到唐骊辞是真的出动了巨大的力量,那股浑厚而又强横的气息压了上来,让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座山压着似的。
唐骊辞再次重申道:“玺岚,你不能去见魔族的人!”
苏琚岚不希望动手,她道:“骊辞,但我必须去见,你需要的解释等我回来,我统统解释清楚!”
唐骊辞额上青筋暴起,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喝道:“没必要!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去见魔族的人!”
“骊辞,难道我们多年情谊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苏琚岚问道,“我不是郝师璇,也不是喻涛、宋明瑶,我是玺岚呀!你就不能无条件的相信我一回吗?”
唐骊辞静一静气,对苏琚岚说道:“玺岚,我们多年的情谊跟你去见魔族的人是两回事。更何况你若顾忌到我们多年的情谊,就知道不该去见!”
苏琚岚反问道:“那你现在拿刀对我,又岂是顾及到我们多年的情谊?”
唐骊辞不发一言。
良久之后,唐骊辞依旧保持着沉默。
苏琚岚转身要走,唐骊辞的魔罡风顿时再度狂涨将苏琚岚牢牢裹在正中央,就像当初他把苏琚岚困在苏府庭院那样,将她的头发全部细碎地吹散。
苏琚岚望着面前不为所动的唐骊辞,飞长的眼睫浓黑沉重,仿佛系了一个死结,结起了所有情绪。
又是良久的怔然后,苏琚岚终于道:“骊辞,我只能请你原谅我了!”然后抓起紫芒鞭朝四周横扫一下,空气中顿时溅起米粒般的水花,犹如细雪,它们凝聚到苏琚岚身边拉抻成尖锐的冰箭,瞬间迸射释放,把唐骊辞的束缚爆破。紧接着召唤法阵在她身后迅速祭起,金龙破阵而出,缠绕在她身上带着她一飞冲天!
唐骊辞想要追,聂栾和邵祖旭立即从后冲上前不顾一切地抱住他的左右臂。
“你们疯了?不阻拦玺岚却反而要阻止我?!”唐骊辞一声暴怒,聂栾和邵祖旭顿时被他身上那股魔罡风给弹飞出去,然后翻滚了几圈后就重重摔落在地,先后呕出一滩鲜血来。
“爹!”
“聂先生!”
邵乐和公秦卫霜他们急忙冲过去扶起他们二人。
烦躁的公孙锦币也顾不得忌惮唐骊辞而怒道:“你伤了琚岚还不够吗?!”
唐骊辞瞥了公孙锦币一眼,欲言又止,他又何尝愿意伤害到玺岚?但他不发一言,只是立即召唤出钦辟就要继续追赶苏琚岚时,聂栾顾不得抹掉嘴角的血喊道:“唐圣主,你就让郡主去吧!她必须见到魔君,否则她这辈子都不会甘心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唐骊辞回头望着聂栾,皱眉道:“我也觉得很奇怪。聂栾,邵祖旭,你们两个向来老持稳重,但是最近为何总跟玺岚那般胡闹?你们到底在筹备着什么?”
聂栾咬牙不说话。
唐骊辞的刀尖顿时往前指抵在聂栾眉心间,简短一字:“说!”
聂栾摇头,眼看着唐骊辞的刀尖就要继续往前推,邵祖旭扑过来徒手死死抓住这把寒气逼人的亡灵刀,不卑不亢道:“唐圣主,郡主在大家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回想她以前所做种种,让大家这段时间有必要如此猜疑她吗?”
唐骊辞微微一颤,用血红的眼珠瞅了瞅远处消息的龙影,冷冷道:“你说的对,玺岚以前确实不会这样!所以我才必须阻拦她,她的一切失常不就是因为那位魔君吗?”
聂栾垂首,双手在身侧慢慢握紧,然后以一种很悲凉的声音道:“是,郡主就是因为魔君才压抑到现在!”
唐骊辞禁不住皱眉:“她有什么好压抑?”
“因为她已经猜到魔君的真实身份。”
挡在聂栾面前的邵祖旭也不适时宜地深深叹了口气,让公孙锦币发愣,他前前后后想了一遍,隐约明白了什么,遂试探性问道:“难道……魔君是我们认识的人?”
聂栾见公孙锦币神色有异,就知道他一点就通了,便也点了头。
公孙锦币虽说心里已经隐约有了准备,但仍旧心跳得漏了几下,大吃一惊:“你们该不会以为是他吧?不可能呀……这、这应该不可能吧?!”
可聂栾和邵祖旭不约而同的点头,于是唐骊辞他们非常诧异地看着公孙锦币突然情绪失控地伸出僵冷的双手抓住玉崔嵬,像是在抓救命稻草一样,催促道:“应该不可能!玉崔嵬,快,快带我去追苏琚岚!我也要见那魔君!”
玉崔嵬愣了下,从未见过公孙锦币如此惊慌失措的他,二话不说,立即抓住公孙锦币的手臂冲天而起,朝龙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金允庭他们尚未明白。
唐骊辞慢慢环顾在场所有人后,低声道:“她所关心的人全都在这里,如果说魔君的身份值得让她压抑的话,那么也就只有消失已久的那个人……”他掩去神光也渐渐明白过来了,嘴唇忍不住抿了抿。
层云叠嶂间,金龙驮着苏琚岚紧跟着前方飞行的翔鹰王。翔鹰王偶尔回头偷瞅苏琚岚的面色,发现她面色平静的可怕,一身艳紫的衣裙,群上蔚蓝的一簇花,顺着光一点一点地晕开,璀璨艳丽得叫人不忍逼视。
他们穿梭在浩瀚无边的云海中,飞跃了高山流水,穿越了诸多城池,最后越飞越高以致于四周只剩下白茫茫的云雾后,终于在层起叠嶂的浮云深里看到一座黑色建筑物的部分轮廓:房檐、台阶、窗棂、屋顶……隐约可见,却又很快没入云层,让人疑是梦境之中的琼楼玉宇。
苏琚岚是认得这座建筑物的,就是当初她被抓到魔神宫时最后呆着的那件满目骇红的宫殿。
翔鹰王带着她飞落到这座建筑上。她站在这片空中浮地,脚下云雾缠绕,路径莫辩,好似迈开半步都唯恐失足掉下万丈深渊。
翔鹰王带着她不急不缓地行至宫门前,然后声音不高,开口却有琅琅余音盘绕:“圣君,我已将人带到。”声音随着风吹入宫殿内,云层深处顿时响起雷声隆隆,凭空卷起疾风将四周浮云吹去,不消片刻,隐匿云中的整座宫殿显出全貌:竟是叫人目瞪口呆的庞大。
宫门慢慢朝两侧打开。
翔鹰王朝苏琚岚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就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苏琚岚看着敞开的宫内,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就加快脚步朝里面走去。里面出乎意外地还是维持着那片骇人的红色场景,除了当初被苏琚岚毁了的屋檐已重整过后,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的红色东西似乎原地未动过。
那名魔君就半躺在铺着厚厚绒毛与兽皮的躺 ...
(椅上,然后望着苏琚岚走了进来,在看见苏琚岚标致的脸颊上居然有道正在流血的新伤,纤细得不似男子的手指顿时在扶手上随意地扣出一串响动。
苏琚岚走到厅内正中央后就停下来,凝目望去最先看到的就是一身纯黑如夜的衣服下摆,一团狰狞欲出的盘龙图案,血线刺城两枚龙目。然后,正对上魔君那层獠牙面具后的一双眼,这双眼诡明难辨却含着隐约的笑意,其手指依旧叩击着扶手。
“苏琚岚你为何如此打量本君?”魔君眉梢微挑,淡淡一笑。目光一瞬不瞬的凝注苏琚岚。
苏琚岚蓦然正迎上了魔君冷峻的眼神。
瞬间光芒,流转无声。
她终于从这双瞬息万变的目光中辨别出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如潮水般漫来。
她清楚地记得,天底下唯有一人的眼睛可以宛若琉璃般那般有五颜六色的色彩。
苏琚岚突然忍不住大笑出声了。
从第二次踏进这座殿堂开始,从她朝着魔君走近时,苏琚岚就觉得自己的步伐好似踩在棉絮上,脚步起起伏伏地,朝着魔君越近,每近一步,心口就微微紧缩一下。但是现在,掩在袖下的手指即使颤抖得再厉害,她的音调却能出奇的平静:“赢驷,你说呢?”
魔君隐藏在面具下的唇棱角分明地先上弯起,不深不浅,恰是一抹轻蔑的笑。“苏琚岚,都过了多少时日了,你终于想起你的情人还在魔神宫呀?”
苏琚岚讽笑道:“是呀,我也是这些时日才想起赢驷是谁,而魔君又是谁!”
魔君眼睛默默一抬,似耐不到苏琚岚的话里藏话,淡道:“魔君便是本君,赢驷自然是赢驷,这还需要想吗?”
“奇怪——”苏琚岚瞳子里燃起了蔑视的光,“你连你自己的名字都不敢承认了?亦或是赢驷这个名字,根本就是假的?!”
魔君的目光犀利森冷地注视着她:“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呵呵,”苏琚岚敛了笑,冷了眼,爆出几欲咬噬的狠意:“装,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赢!驷!”数十条紫色长鞭骤然间从她身上狂甩出来,又像只八爪鱼似的疯狂地刺向魔君。
魔君危险地眯起眼,只听得几声雀鸣,数只黑色孔雀拖着长长的尾巴环绕在他身边四周,直接将这些长鞭反弹了回来。
苏琚岚不甘心地旋身一转,所有紫芒鞭缩回来,沿着她左侧凝聚成二十一把嘈杂尖叫的飞剑,再从右侧疾如闪电,带着开山砍海的气势向魔君冲了过去。黑色孔雀在再度纠上来,黑色光芒在半空中与这万丈紫芒撞到一起,两股阵势一时间竟成平手!
但是苏琚岚知道自己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着,她望着依旧若无其事的魔君,怒火更是狂烧,紫芒顿时大盛。
偌大的殿堂内,紫芒闪烁,黑光灿烂,在四周飞来纵横,所到之处,即便是坚硬的石柱都如纸屑一般四散飘飞,声声巨响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
“跟本君动手,苏琚岚,你是活得不耐烦是吧?”这位魔君鼻翼微微閤动,阴狠目光落在骁斗的苏琚岚身上。
苏琚岚不甘示弱地盯着魔君,魔君一声暴喝,黑光越来越盛,威势越来越大,渐渐把紫芒给压了下去,苏琚岚的身影也渐渐被这股黑光笼罩住,在一片黑色朦胧中,苏琚岚如受重创,整个朝门口飞了出去。
玉崔嵬和公孙锦币恰巧追到了这座浮山之上,双脚才刚落地就看见面前这座黑色宫殿突然间被无数道黑光紫芒慢慢穿射了,然后整座殿堂就倾斜地朝右侧歪倒下去,直直从高空中朝底下云层坠落而去。
公孙锦币来不及计算这座断裂的宫殿坠地后会压垮多少生命多少建筑,就看见断裂宫殿内黑雾四起,一个人直接从中飞了出去。
“是琚岚!”
玉崔嵬纵身飞起准确地拦住苏琚岚,但两人即便落地后依旧往后退了好几丈远的距离,地面甚至遗留几条凹陷的脚痕。
苏琚岚背先后撞在了玉崔嵬的胸口,玉崔嵬胸口顿时闷地痛哼了一声,而受伤最重的她更是直接喉口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来。
公孙锦币急忙冲过来扶住靠在玉崔嵬身上的苏琚岚,看着她面色苍白如纸,喷出来的鲜血全溅在她衣衫裙摆上。
“琚岚!”公孙锦币担忧地扶着她站起来,但这一扶,又让苏琚岚吐出了第二口鲜血,那些击中她身上的黑雾还弥漫不散去。
苏琚岚浑身被裹在黑雾中,状态不佳。但她还是伸手推开公孙锦币的搀扶,靠自己站了起来,四彩华光从体表溢出慢慢蚕食掉这些黑雾,然后抬起目光盯住从断瓦残桓和黑雾中走出来的魔君,缓缓走了过去。
公孙锦币看得出她走得很辛苦,仿佛走一步都要极大地削弱她的全身力气,他转过身想要追上苏琚岚,却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这魔君,他的脸色也是一白,忘了如何迈动双脚了。
苏琚岚走到魔君面前。
魔君看着她这不知所谓的倔强,眼神依旧是可怖的阴冷,面容也是淡淡地蔑笑。
苏琚岚眼里雾霭诡异地飘散游离,缓缓慢慢的自嘲了一句:“按照常理,这时候我应该哭天抢地地质问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但是这样小家子气的话真要说出口,还真是丢脸至极呀……”
她挪动被重创地连连颤抖的右手,一点一点搁在左手腕上,紧紧扼住了那个银铃环,扼到指节发白,然后再用力扯下来朝魔君奋力扔过去,寒声道:“这个鬼东西还给你,它监视我真是够久了。”
铃铛就这样扔到魔君脚下。
魔君盯着她,眼神莫名的复杂,但却连眼皮都没眨动过一下,依旧是一副苏琚岚说什么都与他无关的模样!
043卷 魔君的真实面目(三)
“他们不挑此时更挑何时?”鼻端冷哼一声,苏琚岚拂袖道:“邵祖旭,我说过他们非常了解我们所有人的人性弱点,所以你无需再一惊一乍了。”
邵祖旭闻言两眼有些骇然,他望着聂栾,聂栾则是有些心惊胆战地望回苏琚岚:“郡主。”这三人的眼神传递着只有他们才懂的内容,让其他人看得更是模糊,更是确定他们隐瞒了什么。
苏琚岚盯着周宁海身边的灰烬,拂袖一扫,这些灰烬就飞到她摊开的掌心中。她轻轻摩挲着灰烬让它再度燃起火,然后火光摇曳中幻化出一张白纸黑字的原型。“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她轻笑地念出这几句话后,立即拂袖又将这些灰烬扫飞出去,然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玺岚!”唐骊辞横臂拦住意图踏门离去的苏琚岚,低声道:“现在周宁海的眼睛被毁是再难证明你的清白,外面来的又是魔族,你不能再陷你自己于不义之中了。”
“骊辞,你说的我都明白,所以这些天我一直在等现在!”苏琚岚凝望着门外明灿灿的阳光,拂袖挪开他的手走向庭院去。一个鸟人正拍打着五对翅膀悬浮在庭院之上桀桀发笑,望着苏琚岚时嘴角上扬。
唐骊辞不甘心地紧跟着出来,望着这个刚刚毁灭周宁海眼睛的翔鹰王,唐骊辞捏着手中的亡灵刀,眼中已凝了一团寒气:“居然还有胆子出现在我的眼皮底下?”
翔鹰王低头望着不苟言笑的唐骊辞,笑道:“唐圣主,我自然是不愿跟你打交道,只是岚少主早先让我带话,我这不是冒险前来回话了吗?”
唐骊辞真想撕烂这只鸟人的贱嘴,却听苏琚岚冷冷道:“废话少说,你们魔君呢?”
翔鹰王自觉过滤其他那些恨不得宰了他的眼神,然后滴溜溜的眼睛直盯着苏琚岚打转,桀桀笑道:“圣君不见!我之前都说了,我们高高在上的圣君殿下又岂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人物?”
“既然不见,那你的命也就没用了!”唐骊辞似是宽心的道,四道攻击的芒光顿时冲向翔鹰王而去。一道是狂雷,轰隆隆的雷声震动着四周,雷体结成星球般大小,一团团的奔袭而去;一团是风,卷风发出的风声就像是在开山劈地那样,轰鸣声此起彼伏;一股是蚀雨蜿蜒化成的钦辟,好似张着血盘大口;一股是最猛烈最强悍的电,从虚空中劈砍而生。四道力量在空中纠缠成一只盘天的钦辟,在它体内出现各种风声雨形电闪雷鸣,巨大的身形在虚空中奔腾着冲向翔鹰王。
翔鹰王顿时变了面色,扑闪着翅膀急忙躲开。但唐骊辞的攻击太过于霸道,在他躲避的瞬间,钦辟立即调转方向穿Сhā而过,就算他侥幸逃过依旧被这股力量震落大片带血的羽毛。他狼狈地望向无动于衷的苏琚岚,喊道:“苏琚岚,你还不快出手帮我!我可以带你去见我们魔君!”
原本无动于衷的苏琚岚闻言挑眉:“翔鹰王,你刚刚不是说你们高高在上的圣君殿下,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的人物吗?”
翔鹰王这时候哪里还敢拿乔苏琚岚,急忙回道:“我刚刚是在说假话,我们魔君是愿意见你的!但他说只单独见你,跟你聊聊魔族联姻之事!”
“联姻?说什么鬼话!”唐骊辞的面部表情更是沉重,直接原地化作一道黑影冲了上去。
狼狈躲避的翔鹰王这回面色真是煞白了,让唐骊辞亲自出手只怕凶多吉少了!他急忙展翅要逃,但是唐骊辞倏地的一瞬间就出现在他正对面,这速度绝非盖的!也不见唐骊辞怎么出招,但翔鹰王就是感觉到刺骨的寒冷传来,仿佛就连灵魂都要冻僵了一样,半晌之后,他的四肢就失去了知觉直接坠落到地上,肌肤体表全被冻结成冰,就连骨头都要冻成了粉碎,全身发出冰块破裂时的乒乓声。
苏琚岚见唐骊辞意欲朝翔鹰王举起终结的一刀,身子一晃,顿时横档在翔鹰王面前。
唐骊辞一愣,苏琚岚两管长袖就“咻”地一声缠到亡灵刀上,道:“骊辞,先住手。”然后旋身一转,唐骊辞手中的亡灵刀就被长袖带偏了三寸。
唐骊辞将砍偏的亡灵刀收起,余怒未降,道:“玺岚,你刚刚难道没听说这些魔人说的是什么胡话吗?”
“我当然听见了。”苏琚岚皱眉道,低头看着到倒地发出骨头碎响的翔鹰王,拂袖一扫,顿时将他身上弥漫的冰气散去。
众人没料到苏琚岚还出手救魔人,顿时有些炸开了锅。
苏琚岚缓缓低了头,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冷道:“翔鹰王,如果你还想活的话就收起满嘴胡话,现在就带我去见魔君!他就算不见也必须得见我,听到没有?!”
“听到了。”翔鹰王痛得呲牙咧嘴地站起来,指着天空某处就又要飞起来,却不料唐骊辞的亡灵刀横过来架在他脖子上,吓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跟其他人动手他是绝不害怕,但跟唐骊辞动手……远不是灰飞烟灭那样简单。
唐骊辞眼神微微往上一挑,冷道:“你们那位魔君就在上面?我现在可以杀了你,再去跟他血拼一场!”
“哼,唐圣主,不怕得罪的告诉你,我们圣君殿下就算是几十个你都敌不过!”翔鹰王咬牙笑道。
唐骊辞顿时将亡灵刀逼近,冷笑一声:“是吗?那就试试看——”亡灵刀顿时散发出浓浓黑雾,寸寸逼近面色煞白的翔鹰王,翔鹰王不敢扭动脖子,眼角余光赶紧瞟向苏琚岚道:“苏琚岚,圣君殿下只让我带你去见他!假如唐骊辞杀了我,你就绝无可能见到他!”
“玺岚无需单独见你们那位圣君殿下,我也不允许她去见!”唐骊辞执着刀的手顿时用力划下去,却被苏琚岚扭曲滋长的紫芒盾挡下来。“玺、岚!”他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的字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这只鸟人的苏琚岚。
“骊辞,我无非是要见那魔君而已。”苏琚岚只能无奈地望着唐骊辞一笑,然后紫芒盾强硬地将亡灵刀一点点推离开翔鹰王。
翔鹰王趁机逃飞到半空中,回头挑衅地扫了唐骊辞一样,然后盯着苏琚岚道:“未来的魔妃大人,那你就跟我来吧。”
苏琚岚眯着眼看着再度满口胡说的翔鹰王,但顾及到时间紧迫便不能再为难翔鹰王,只能安抚唐骊辞:“骊辞,忽略翔鹰王挑拨离间的话,等我回来了,什么事情都能水落石出了。”
“玺岚,你真心没必要跟魔族有任何牵扯!”唐骊辞下颌微扬,薄唇如削,整个人犹如一块坚冰的切面:“完全没必要!”
然而苏琚岚似乎没有听进去,她现在只顾着捏诀要召唤出金龙,唐骊辞手中的亡灵刀忍不住一横,这回是朝苏琚岚捏诀的指掌刺过去。
“琚岚小心!”公孙锦币顿时惊呼道。
苏琚岚闻言反射性地侧身避过这一刀,但是第二刀紧接着从她脸颊刺来,她皱着眉不动,只听得细微的“嗤”地毫不犹豫一声,右脸颊顿时多出一道流血的刀痕,火辣辣的疼。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唐骊辞,浑然不顾被划伤的脸颊。
唐骊辞也愣了一下,料想不到苏琚岚刚才为何不躲?他身边狂风骤起,身上散发出浓密的黑色煞气,这可不是一般的风,而是强横无比的罡风,因为怨念仇恨而遇强则涨的力量。他现在的怒,丝毫不逊于当初郝师璇和郝族背叛时所产生的怒意。他高举的亡灵刀发射出暗芒,无数只钦辟从中飞出来,围绕着他的身体开始旋转,几道龙卷魔罡风幻化而出,天空中也出现了几朵魔煞罡云。
苏琚岚感觉到唐骊辞是真的出动了巨大的力量,那股浑厚而又强横的气息压了上来,让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座山压着似的。
唐骊辞再次重申道:“玺岚,你不能去见魔族的人!”
苏琚岚不希望动手,她道:“骊辞,但我必须去见,你需要的解释等我回来,我统统解释清楚!”
唐骊辞额上青筋暴起,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喝道:“没必要!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去见魔族的人!”
“骊辞,难道我们多年情谊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苏琚岚问道,“我不是郝师璇,也不是喻涛、宋明瑶,我是玺岚呀!你就不能无条件的相信我一回吗?”
唐骊辞静一静气,对苏琚岚说道:“玺岚,我们多年的情谊跟你去见魔族的人是两回事。更何况你若顾忌到我们多年的情谊,就知道不该去见!”
苏琚岚反问道:“那你现在拿刀对我,又岂是顾及到我们多年的情谊?”
唐骊辞不发一言。
良久之后,唐骊辞依旧保持着沉默。
苏琚岚转身要走,唐骊辞的魔罡风顿时再度狂涨将苏琚岚牢牢裹在正中央,就像当初他把苏琚岚困在苏府庭院那样,将她的头发全部细碎地吹散。
苏琚岚望着面前不为所动的唐骊辞,飞长的眼睫浓黑沉重,仿佛系了一个死结,结起了所有情绪。
又是良久的怔然后,苏琚岚终于道:“骊辞,我只能请你原谅我了!”然后抓起紫芒鞭朝四周横扫一下,空气中顿时溅起米粒般的水花,犹如细雪,它们凝聚到苏琚岚身边拉抻成尖锐的冰箭,瞬间迸射释放,把唐骊辞的束缚爆破。紧接着召唤法阵在她身后迅速祭起,金龙破阵而出,缠绕在她身上带着她一飞冲天!
唐骊辞想要追,聂栾和邵祖旭立即从后冲上前不顾一切地抱住他的左右臂。
“你们疯了?不阻拦玺岚却反而要阻止我?!”唐骊辞一声暴怒,聂栾和邵祖旭顿时被他身上那股魔罡风给弹飞出去,然后翻滚了几圈后就重重摔落在地,先后呕出一滩鲜血来。
“爹!”
“聂先生!”
邵乐和公秦卫霜他们急忙冲过去扶起他们二人。
烦躁的公孙锦币也顾不得忌惮唐骊辞而怒道:“你伤了琚岚还不够吗?!”
唐骊辞瞥了公孙锦币一眼,欲言又止,他又何尝愿意伤害到玺岚?但他不发一言,只是立即召唤出钦辟就要继续追赶苏琚岚时,聂栾顾不得抹掉嘴角的血喊道:“唐圣主,你就让郡主去吧!她必须见到魔君,否则她这辈子都不会甘心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唐骊辞回头望着聂栾,皱眉道:“我也觉得很奇怪。聂栾,邵祖旭,你们两个向来老持稳重,但是最近为何总跟玺岚那般胡闹?你们到底在筹备着什么?”
聂栾咬牙不说话。
唐骊辞的刀尖顿时往前指抵在聂栾眉心间,简短一字:“说!”
聂栾摇头,眼看着唐骊辞的刀尖就要继续往前推,邵祖旭扑过来徒手死死抓住这把寒气逼人的亡灵刀,不卑不亢道:“唐圣主,郡主在大家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回想她以前所做种种,让大家这段时间有必要如此猜疑她吗?”
唐骊辞微微一颤,用血红的眼珠瞅了瞅远处消息的龙影,冷冷道:“你说的对,玺岚以前确实不会这样!所以我才必须阻拦她,她的一切失常不就是因为那位魔君吗?”
聂栾垂首,双手在身侧慢慢握紧,然后以一种很悲凉的声音道:“是,郡主就是因为魔君才压抑到现在!”
唐骊辞禁不住皱眉:“她有什么好压抑?”
“因为她已经猜到魔君的真实身份。”
挡在聂栾面前的邵祖旭也不适时宜地深深叹了口气,让公孙锦币发愣,他前前后后想了一遍,隐约明白了什么,遂试探性问道:“难道……魔君是我们认识的人?”
聂栾见公孙锦币神色有异,就知道他一点就通了,便也点了头。
公孙锦币虽说心里已经隐约有了准备,但仍旧心跳得漏了几下,大吃一惊:“你们该不会以为是他吧?不可能呀……这、这应该不可能吧?!”
可聂栾和邵祖旭不约而同的点头,于是唐骊辞他们非常诧异地看着公孙锦币突然情绪失控地伸出僵冷的双手抓住玉崔嵬,像是在抓救命稻草一样,催促道:“应该不可能!玉崔嵬,快,快带我去追苏琚岚!我也要见那魔君!”
玉崔嵬愣了下,从未见过公孙锦币如此惊慌失措的他,二话不说,立即抓住公孙锦币的手臂冲天而起,朝龙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金允庭他们尚未明白。
唐骊辞慢慢环顾在场所有人后,低声道:“她所关心的人全都在这里,如果说魔君的身份值得让她压抑的话,那么也就只有消失已久的那个人……”他掩去神光也渐渐明白过来了,嘴唇忍不住抿了抿。
层云叠嶂间,金龙驮着苏琚岚紧跟着前方飞行的翔鹰王。翔鹰王偶尔回头偷瞅苏琚岚的面色,发现她面色平静的可怕,一身艳紫的衣裙,群上蔚蓝的一簇花,顺着光一点一点地晕开,璀璨艳丽得叫人不忍逼视。
他们穿梭在浩瀚无边的云海中,飞跃了高山流水,穿越了诸多城池,最后越飞越高以致于四周只剩下白茫茫的云雾后,终于在层起叠嶂的浮云深里看到一座黑色建筑物的部分轮廓:房檐、台阶、窗棂、屋顶……隐约可见,却又很快没入云层,让人疑是梦境之中的琼楼玉宇。
苏琚岚是认得这座建筑物的,就是当初她被抓到魔神宫时最后呆着的那件满目骇红的宫殿。
翔鹰王带着她飞落到这座建筑上。她站在这片空中浮地,脚下云雾缠绕,路径莫辩,好似迈开半步都唯恐失足掉下万丈深渊。
翔鹰王带着她不急不缓地行至宫门前,然后声音不高,开口却有琅琅余音盘绕:“圣君,我已将人带到。”声音随着风吹入宫殿内,云层深处顿时响起雷声隆隆,凭空卷起疾风将四周浮云吹去,不消片刻,隐匿云中的整座宫殿显出全貌:竟是叫人目瞪口呆的庞大。
宫门慢慢朝两侧打开。
翔鹰王朝苏琚岚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就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苏琚岚看着敞开的宫内,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就加快脚步朝里面走去。里面出乎意外地还是维持着那片骇人的红色场景,除了当初被苏琚岚毁了的屋檐已重整过后,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的红色东西似乎原地未动过。
那名魔君就半躺在铺着厚厚绒毛与兽皮的躺椅上,然后望着苏琚岚走了进来,在看见苏琚岚标致的脸颊上居然有道正在流血的新伤,纤细得不似男子的手指顿时在扶手上随意地扣出一串响动。
苏琚岚走到厅内正中央后就停下来,凝目望去最先看到的就是一身纯黑如夜的衣服下摆,一团狰狞欲出的盘龙图案,血线刺城两枚龙目。然后,正对上魔君那层獠牙面具后的一双眼,这双眼诡明难辨却含着隐约的笑意,其手指依旧叩击着扶手。
“苏琚岚你为何如此打量本君?”魔君眉梢微挑,淡淡一笑。目光一瞬不瞬的凝注苏琚岚。
苏琚岚蓦然正迎上了魔君冷峻的眼神。
瞬间光芒,流转无声。
她终于从这双瞬息万变的目光中辨别出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如潮水般漫来。
她清楚地记得,天底下唯有一人的眼睛可以宛若琉璃般那般有五颜六色的色彩。
苏琚岚突然忍不住大笑出声了。
从第二次踏进这座殿堂开始,从她朝着魔君走近时,苏琚岚就觉得自己的步伐好似踩在棉絮上,脚步起起伏伏地,朝着魔君越近,每近一步,心口就微微紧缩一下。但是现在,掩在袖下的手指即使颤抖得再厉害,她的音调却能出奇的平静:“赢驷,你说呢?”
魔君隐藏在面具下的唇棱角分明地先上弯起,不深不浅,恰是一抹轻蔑的笑。“苏琚岚,都过了多少时日了,你终于想起你的情人还在魔神宫呀?”
苏琚岚讽笑道:“是呀,我也是这些时日才想起赢驷是谁,而魔君又是谁!”
魔君眼睛默默一抬,似耐不到苏琚岚的话里藏话,淡道:“魔君便是本君,赢驷自然是赢驷,这还需要想吗?”
“奇怪——”苏琚岚瞳子里燃起了蔑视的光,“你连你自己的名字都不敢承认了?亦或是赢驷这个名字,根本就是假的?!”
魔君的目光犀利森冷地注视着她:“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呵呵,”苏琚岚敛了笑,冷了眼,爆出几欲咬噬的狠意:“装,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赢!驷!”数十条紫色长鞭骤然间从她身上狂甩出来,又像只八爪鱼似的疯狂地刺向魔君。
魔君危险地眯起眼,只听得几声雀鸣,数只黑色孔雀拖着长长的尾巴环绕在他身边四周,直接将这些长鞭反弹了回来。
苏琚岚不甘心地旋身一转,所有紫芒鞭缩回来,沿着她左侧凝聚成二十一把嘈杂尖叫的飞剑,再从右侧疾如闪电,带着开山砍海的气势向魔君冲了过去。黑色孔雀在再度纠上来,黑色光芒在半空中与这万丈紫芒撞到一起,两股阵势一时间竟成平手!
但是苏琚岚知道自己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着,她望着依旧若无其事的魔君,怒火更是狂烧,紫芒顿时大盛。
偌大的殿堂内,紫芒闪烁,黑光灿烂,在四周飞来纵横,所到之处,即便是坚硬的石柱都如纸屑一般四散飘飞,声声巨响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
“跟本君动手,苏琚岚,你是活得不耐烦是吧?”这位魔君鼻翼微微合动,阴狠目光落在骁斗的苏琚岚身上。
苏琚岚不甘示弱地盯着魔君,魔君一声暴喝,黑光越来越盛,威势越来越大,渐渐把紫芒给压了下去,苏琚岚的身影也渐渐被这股黑光笼罩住,在一片黑色朦胧中,苏琚岚如受重创,整个朝门口飞了出去。
玉崔嵬和公孙锦币恰巧追到了这座浮山之上,双脚才刚落地就看见面前这座黑色宫殿突然间被无数道黑光紫芒慢慢穿射了,然后整座殿堂就倾斜地朝右侧歪倒下去,直直从高空中朝底下云层坠落而去。
公孙锦币来不及计算这座断裂的宫殿坠地后会压垮多少生命多少建筑,就看见断裂宫殿内黑雾四起,一个人直接从中飞了出去。
“是琚岚!”
玉崔嵬纵身飞起准确地拦住苏琚岚,但两人即便落地后依旧往后退了好几丈远的距离,地面甚至遗留几条凹陷的脚痕。
苏琚岚背先后撞在了玉崔嵬的胸口,玉崔嵬胸口顿时闷地痛哼了一声,而受伤最重的她更是直接喉口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来。
公孙锦币急忙冲过来扶住靠在玉崔嵬身上的苏琚岚,看着她面色苍白如纸,喷出来的鲜血全溅在她衣衫裙摆上。
“琚岚!”公孙锦币担忧地扶着她站起来,但这一扶,又让苏琚岚吐出了第二口鲜血,那些击中她身上的黑雾还弥漫不散去。
苏琚岚浑身被裹在黑雾中,状态不佳。但她还是伸手推开公孙锦币的搀扶,靠自己站了起来,四彩华光从体表溢出慢慢蚕食掉这些黑雾,然后抬起目光盯住从断瓦残桓和黑雾中走出来的魔君,缓缓走了过去。
公孙锦币看得出她走得很辛苦,仿佛走一步都要极大地削弱她的全身力气,他转过身想要追上苏琚岚,却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这魔君,他的脸色也是一白,忘了如何迈动双脚了。
苏琚岚走到魔君面前。
魔君看着她这不知所谓的倔强,眼神依旧是可怖的阴冷,面容也是淡淡地蔑笑。
苏琚岚眼里雾霭诡异地飘散游离,缓缓慢慢的自嘲了一句:“按照常理,这时候我应该哭天抢地地质问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但是这样小家子气的话真要说出口,还真是丢脸至极呀……”
她挪动被重创地连连颤抖的右手,一点一点搁在左手腕上,紧紧扼住了那个银铃环,扼到指节发白,然后再用力扯下来朝魔君奋力扔过去,寒声道:“这个鬼东西还给你,它监视我真是够久了。”
铃铛就这样扔到魔君脚下。
魔君盯着她,眼神莫名的复杂,但却连眼皮都没眨动过一下,依旧是一副苏琚岚说什么都与他无关的模样!
044卷 紫发变白发
( 这副模样让苏琚岚更是有种哀莫大于死的醒悟,她沉默着说不出话了,只觉得通身一痛,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被从心房剥开,张了口,那口心间热血百转千回,最终却是没能吐出,只在齿唇间绕成了一片血雾。
她缓缓弹动渗血的右手指骨,紫芒柔软地弥漫在她四周霍地集中击向魔君脚下的银铃上,又只听得无数声类似春天的百鸟争鸣响起,这个被击中的银铃铛顿时升起团团白雾,而白雾中又有一只银白色的孔雀展翅飞起,一头两尾,它环绕着半空中飞翔了几圈后,最后缩小轻车熟路地落在魔君伸起的手臂上。
玉崔嵬盯着这只熟悉的银色孔雀:“一头两尾,大明孔雀!”
他立即撇头望着前方苏琚岚的背影,这半只大明孔雀曾经在他们诛杀付珊珊、与郝师璇战斗时都及时出现搅局,有时候都让他觉得魔族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而今看来是因为一直藏在银铃中被她戴在身上才会有机可趁?
可是这银铃铛明明是赢驷送给苏琚岚的定情信物,怎么会……
玉崔嵬恍然大悟地盯住站在破碎殿堂前的魔君,指着他暴怒道:“难道你就是赢驷那臭小子?!”
“玉崔嵬先别冲动——”苏琚岚喊道,就见一道蓝色火光直射魔君而去,迅疾无比,根本来不及阻拦。可电光火石之间,轰然巨响,整座浮山都为止一颤,玉崔嵬就应声飞回来摔落在她不远处的前方,喷出一口血。
公孙锦币冲过去扶着玉崔嵬,但他已将近半昏迷,公孙锦币急忙掏出九转还魂丹给他压魂回神。
“赢驷!”苏琚岚嘴角动了动,闭上了眼睛,微仰起头,深深呼吸,然后低下头,睁开了眼。一双漆黑色的充满暴戾杀戮的眼神!一股无形的冰冷迅速从她身体朝四周散开,噼里啪啦的——地面迅速冻结了一层厚厚的白冰。
公孙锦币听出苏琚岚话语里沉浸的极大愤恨,急忙抬头看,高空上桀桀偷笑的翔鹰王也是同时被惊得瞪圆了眼,因为映入他们瞳孔里的苏琚岚身化一道四彩华光,如一道光电一般向魔君冲撞而去。
魔君冷哼了一声,体内蛰伏的强大力量也紧跟着躁动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息自他体内瞬间爆发而出。耀眼的黑光充盈在他体表,璀璨的光芒笼罩在四周。
公孙锦币和翔鹰王看到的是一道四彩华光向魔君冲撞而去,但魔君却能清晰看到的是十几道交织在一起的拳影向他狠狠地击砸而来。
他腾的一步上前,整座浮山都跟着颤动了一下,然后拂袖猛挥而出,以力抗力,以暴制暴。
拂袖而出的黑色光圈四周是一道道阴狠无情的芒刀,如蛇舞动,强大的力量使得空间都发生了扭曲,似乎要将拳影附近的虚空撕裂。莫大的压力浩荡四方,公孙锦币等人全被这股汹涌的力量推拒着向后退去,不过片刻就被推到浮山边缘险些掉落下去。
恐怖的波动令所有人都赶到阵阵心悸。
苏琚岚所有虚晃的拳影全部狠狠击落在魔君的防御上,然后她自己的拳头径自轰入魔君的眉心正中央。
魔君立即反手挡在脸前。
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响在浮山上响起,两股至强至大的能量流在空中爆发而出,整座浮山地面顿时承受不住出现各种裂缝,吱呀吱呀地,裂缝到处延生,以致于浮山边缘断裂开的地面开始直线坠落。
公孙锦币搀扶着重伤的玉崔嵬急忙朝浮山正中央跑去,可身后的坠落趋势紧紧逼近,他不会飞,急忙喊道:“琚岚!你打不过他的,快走吧!”
四彩华光、黑光宛若两轮骄阳当空照,璀璨的光芒耀人耳目,巨大的能量流如山洪暴发一般喷放而出。
从地面上看,空中好似一座火山爆发了。
不断缩小坠落被毁得不成样子的浮山上,能量涌动,劲风呼啸,狂风吹乱了苏琚岚的长发,她发狂似的对魔君穷追猛打。出乎意料地是魔君并未全力反击,但他即便只使出五成力量也能轻易躲避苏琚岚竭尽全力的一击,这样对比下来,他的眉就蔑视地皱起:“苏琚岚,看看你的双手,就这样还想跟本君交手?”
气喘吁吁的苏琚岚被魔君逼得滑退了好几丈远的距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十根细长的指缝在疯狂攻击的时候已被他的力量反噬到鲜血直流。
苏琚岚恨声道:“那又怎么样?!”然后就将血淋淋的手臂用力朝天撑起,大手印!
正在空中展翅飞翔的翔鹰王突然间被无数只拔地而起的巨手吓得左躲右闪。只见无数只巨爪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甩了半圈后立即瞄准台阶上的魔君席卷而来。
魔君双手反抓而去,无数枚紫黑色的雷球霍然砸出,砰砰砰地瞄准这些巨爪轰炸而去。
“罡正惊风!”苏琚岚快速捏诀召唤出千刀万剑紧接着轰炸过去,然后鲜红色火焰、白色冥火统统祭起来,就连金龙都从她身后冲天而起朝魔君冲过去。她不留余地地使出了所有力量,这力量强到震撼天地,足以使得风云随之变色。
公孙锦币死死抓着玉崔嵬在不断坠落的浮山上来回窜动,他亲眼看着苏琚岚真的是倾尽所有作斗争,只是魔君却只是拂袖间就能化解危机,力量悬殊。
在一番狂轰滥炸后,苏琚岚终于体力透支地半跪在地上,这回不仅仅是手臂,就连裙摆裤管下都有鲜血滴落。
魔君慢慢走到苏琚岚面前,不甚温柔地伸手扼住苏琚岚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然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神宇间透出睥睨众生的狂傲。
呵呵,这才是一位真正屹立多年不倒如今养精蓄锐再卷土重来的魔族之王啊!
魔君蔑笑道:“苏琚岚,你须不知你这样的‘竭尽全力’对本君来说只是饶痒痒而已?”
“就算是那又怎样?”苏琚岚左手不甘心地死死反握住魔君的双手,久违的御血术再度重现!
魔君立即感受到一股冰凉逆袭而来,眉梢微挑:“还不放弃?那好,本君就先成全你这个碍眼的角色!”然后举起了浸满黑色瘴气的右掌,对着苏琚岚的天灵茓就要毫不留情地劈下去。
公孙锦币惊得连语气都颤抖了,忍不住放声吼道:“赢驷,你真的连她都能狠下心杀掉吗?”
奄奄一息的苏琚岚仰起嘴角血流不止的脸望着魔君,唇角的苦笑落入魔君的眼中,只觉得分外凄清。
魔君这掌顿时有些诧异地停滞在半空中,眼神出现一瞬间的恍惚。就这瞬息间的恍惚,苏琚岚立即扬手甩开了这张青面獠牙的面具,面具下的那张容貌果真是颜若昙花的玲珑,透出的极致美艳,非常撩人视线。即便是背对着光,他的脸隐在重华阴影之下,但是一双宛若琉璃的目仍能清晰映入苏琚岚的眼中。
呵呵……赢驷……真的是你……
没有人知道我在逼着自己发傻,必须亲眼摘下面具才愿意相信会是你!
她的眉尖颤动,嘴角微动,在亲眼目睹面具下就是赢驷的脸后,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大笑出声,笑得捂住快痛死 ...
(的、闷死的胸口,然后半口气几乎快喘不上来。
赢驷看着她这副反常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但片刻之后,却忽然浅颦轻笑,轻轻抿着的唇角微微挑起完美的弧度,细长的眉眼也跟着扬起来:“岚妹妹,干嘛这样子看着人家?”这轻佻流氓的口气,与刚刚的蔑视狂傲截然不同,却又该死的与以前的赢驷重叠了。
他本就是赢驷呀。
但他也本就是魔君呀。
苏琚岚听着他用赢驷的口吻说话,却比刚才他以魔君的狂傲口气侮辱她还要难过。她的脑海顿时空白了,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了,直接伸手就朝赢驷的脖颈掐过去:“赢驷,我恨你!”
但赢驷也非常平静的任由她双手掐到脖颈上,璀璨笑道:“打是亲骂是爱,岚妹妹这是爱我爱到想要掐死我吗?”
“你闭嘴!我不想再听见你说的任何话,我只想杀了你!”苏琚岚歇斯底里的吼道,死死掐着赢驷那截柔软的脖。
赢驷叹了口气,张楚楚可怜的眼神盯着将近癫狂的苏琚岚,良久才发出一声幽然的叹气:“岚妹妹好狠心呀。可没办法,谁叫我那么喜爱你呢?既然你想要杀死我,那我就帮帮你吧!”话音一落,这双前刻灵动璀璨的眼下一刻就蒙上黑雾,然后无数紫黑色雷球突然硬生生地扎入苏琚岚的体内。
公孙锦币惊恐的尖叫道:“琚岚!”
迟了,苏琚岚的双手已经僵冷地滞留在半空了。
她漆黑的眼珠艰难地转动起来,沿着赢驷单薄的肩头慢慢望向他的脸,慢慢感觉到她自己的血脉在停止了流动。
赢驷对上她的视线,似笑非笑,流曦凤眸也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为什么同样一张脸,以前是那么的单纯无暇、温柔和熙,但现在却是如此的阴狠狂傲、睥睨无情?
“赢驷,如果你真是从头到尾都在设计我们,那你为什么要将我掳到魔神宫说一拜礼成?我不明白……赢驷……我真的不明白你……”
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赢驷脸上,那些曾刻苦铭心的美好记忆直到此刻再见到这张脸时,一件件的变得讽刺起来。
“我宁愿不认识你……因为我现在的感觉是生不如死……”
苏琚岚喘气笑了一声,然后身体就立即被赢驷毫不留情地弹飞出去,随着被毁的山石一并朝地面坠落下去。那头曾耀眼到极致的紫色长发乱在风中,随着她慢慢压下的沉重眼皮,也逐渐褪去了靓丽的色彩。
“苏琚岚!”抵靠在公孙锦币肩上的玉崔嵬好不容易睁开眼清醒过来,望见的却是半死的苏琚岚朝地面坠下去的场景。
他顿时推开公孙锦币朝苏琚岚坠落的地方跳下去,无数碎石随之坠落狠狠砸在他手脚上、背上,打得他惨白的肌肤上全是各种淤青。但他不管了,无数蓝焰席卷在他全身,不是让他悬空,而是让他加速朝苏琚岚坠落的方向靠近。
“琚岚!玉崔嵬!”公孙锦币俯身攀附在那些尚未坠落的浮山依靠上,望着苏琚岚和玉崔嵬随着浮山碎石坠入底下云层后不见踪影,近乎绝望地喊了好几声后。但是在整座浮山将近坠毁得差不多了,他依旧没能看见重伤的玉崔嵬和半死的苏琚岚飞上来。
公孙锦币绝望地坐在摇摇欲坠的浮山上,扭头看着站在摧枯拉朽的殿堂前的赢驷,摇头失声问道:“你真的是赢驷吗?”
“你说呢?”赢驷薄唇微挑,挽起一丝戏谑的笑,然后拂袖回身朝崩塌的殿堂内走去,傲岸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雾中。
公孙锦币闻言也是失控到发笑了,他无力地依靠在浮山上,目光呆滞地看着苏琚岚和玉崔嵬坠落的方向,唇齿俱寒:“琚岚,我算是明白你刚刚那句‘生不如死’是何滋味了!”他失声笑了出声,这笑比哭还难看,那么多措手不及的事猛然间砸过来,他觉得自己接受到有些头昏目眩了,再看着四周地面接二连三地坠落,而自己一不会飞二没有魔兽,再加上苏琚岚和玉崔嵬……
他终于累得昏倒下去,随着那些碎石一并坠落。
一座黑色殿堂骤然间从天坠落。残垣断亘中绘满了各种魔兽的狰狞线条。
这个消息不过两三天就传遍了修炼界与四国大陆。
许多人闻声而来探望那片从天而降的建筑,然后不约而同地庆幸这片宫殿是掉落在平地荒野之上,所以并无死伤。
从现场废墟来看,这座殿堂构造极为出奇也甚为宏伟。普通百姓只顾着看那些造价昂贵的砖石瓦片竟是黑金而争相抢夺,而凡有点修炼修为的高手则被雕栏玉砌间镶嵌的晶石而震撼,只有高手中的高手还能从这片从天而降的废墟里隐隐嗅到残余的两股强者气息而深为震撼。
唐骊辞他们这些时日都在寻找苏琚岚、玉崔嵬和公孙锦币三人的下落,一听见民间传得沸沸扬扬,立即加速赶到宫殿坠毁的地方。
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高手,他们有些在寻找晶石,有些在寻蛛丝马迹,但这些稍有眼色的高手都在看见半空中出现的钦辟、波月兽、噬天虎等高贵魔兽后而纷纷闪躲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是谁来了!
“应该就是这里了!”金允庭远远看着前方那片丛林里陡然生出一大片望不见尽头的黑色废墟,扭头朝唐骊辞说道。
众人于是加速落地。
唐骊辞站在废墟前闭眼冥思了会儿,立即睁眼道:“确实有玺岚他们的气息!”
秦卫霜他们环顾着四周,发现许多黑金瓦片或晶石都被人捡拾光了,忍不住皱眉。
高手们认得出唐骊辞他们则闪躲起来,所以此刻废墟上黑压压的人群则全是那些没有宗法或无力的普通百姓,他们纯粹是在争夺这些从天而降的宝贝,根本不知道这些驾驭着魔兽从天而降的人物是何身份,兴许也是将他们当做普通修炼者那般而不足为怪了。
“赶紧找!”唐骊辞说道。然后众人就分散在这片废墟里四处寻找,一无所获后,又突然看见唐骊辞皱眉朝某处固定走去,就急忙跟上去。
唐骊辞修为高能看见所有人看不见的东西,而他此刻所望着的方向光线越发暗淡,一片漆黑,不断有魔气从地面升腾而起,滚滚魔气遮天蔽日,浓重的魔云在高空中翻滚、涌动,就像魔族在兴风作浪。
金允庭转身回望着身后那些还在捡拾黑金的百姓和远远眺望的藏匿高手们,莫怪道:“难怪这附近都没什么人靠近。”
傅仪看着前方浓浓魔气,又低头看着地面那些废墟的轨迹延伸向内,遂朝唐骊辞道:“唐圣主,你觉得琚岚姑娘他们会在里面?”
唐骊辞点头。
所有人顿时再度召唤出自己的坐骑,然后直直朝这片魔云笼罩的黑暗走去。
越往里面走,魔气瘴气就越发沉重,唐骊辞、秦卫霜、金允庭、傅仪、邵乐、月昭、干齐庸七人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一股莫大的威压,让他们感觉到一股发自灵魂的震颤∵到里面深处了,满地宫廷废墟,磷火幽幽,透发着一股浓重的可怖 ...
(气息。
除了唐骊辞外,其他人都感觉到头皮一阵发满,不由自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股寒意瞬间从头顶凉到脚底。
魔气向众人汹涌而来,所有人纷纷催发出体内的斗气、精神力护住身体,各色光芒闪现而出。
“这片魔气笼罩的面积太广,保险起见我们不能分开!”唐骊辞说道。
七人就在这段地域不断搜索,没有漏过一个角落。出乎众人的预料,在这片废墟中居然有着许多不应出现的物体,如双喜蜡烛、大红窗幔、贴纸等红色喜庆的东西。
邵乐愣愣道:“这些不都是拜堂成亲才用的东西吗?怎么这里有那么多……难道是跟着那座宫殿掉下来的吗?”
众人也是疑惑不解。
“那边有人的气息!”抓地立在唐骊辞身旁的钦辟忽然说道,然后带领着他们朝某侧走去。在堆积成小山的废墟中确实掩埋着一个人,外面也只露出两只脚。
“是锦币!”邵乐辨认得出公孙锦币那身标志性的灰色麻衣,慌不择迭地冲上前去。其他人也赶紧冲上去将压在此人身上的废墟搬走,然后就真的看见公孙锦币的脸。
唐骊辞屈膝把了一下他的脉,道:“昏过去了,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已。”
其他人闻言便松了口气,将昏厥的公孙锦币搬到傅仪的噬天虎背上。既然公孙锦币在这里,那么玉崔嵬和苏琚岚也就在附近了!他们顿时再度朝四周望去,发现由一道凹陷的深沟绵延向前,仿佛要延伸到这片魔气的尽头。
金允庭低头检查这道凹陷的深沟,道:“好像是某物倾斜着从天降落再陷地滑出的。”
钦辟也低头深深嗅了口气,笃定道:“这里面有玺岚和玉崔嵬的气息。”
他们顿时加快脚步沿着深沟跑去,跑了很长距离后,终于看见一个人以某种怪异的姿势蜷缩着趴倒在地上,衣衫褴褛下透出惨淡淡的白色皮肤,上面遍布各种妖异的蓝色火纹。
秦卫霜一眼就认得出那就是玉崔嵬。
金允庭和秦卫霜急忙冲在最前面伸手将玉崔嵬小心扶起来,但发现玉崔嵬身体非常沉重,小心拉扯后,竟有一些白如雪的长丝从他蜷缩的手臂间流泻出来。
傅仪忽地惊道:“先别动,他手臂下面还有人!”
“应该是玺岚!”唐骊辞瞬间站到玉崔嵬身旁。
几人小心翼翼地将闭眼昏死的玉崔嵬小心抱了起来,有一阵朔风吹过,也将他身下那千丝万缕的白色长丝翻飞起来。挪开玉崔嵬后,被他死死抱住的那个人也终于彻底展现出遍体鳞伤的容貌,她也是蜷缩成团,轻薄的紫色衣裙层叠乱摆,而一头白发也如云影乱。
所有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紫发全变成白发的苏琚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骊辞颤抖着蹲下身子,左手扶起苏琚岚的身体,右手轻轻抚上苏琚岚将近冰冷的面颊,轻轻摸索着她的面颊,望着她嘴角干涩的血迹和满头华发,喉咙在瞬间肿胀着,这些天堵着的一口气全部冲进了眼眶。
“玺岚。”
唐骊辞喊了她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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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湖畔上。
七次日出、七次日落,厢房某处突然传出翦羽惊喜的叫喊声:“醒了!太好了,人终于醒了!”
“啪——”一个爆炒栗子就砸在翦羽头上,紧接着是易山峰的斥责声:“又不是苏琚岚和玉崔嵬醒了,你高兴什么?”
刚刚睁着眼朦朦胧胧醒来的公孙锦币一听见易山峰和翦羽的对话,顿时翻身跃起,指着易山峰忿恨道:“我去!我醒了难道就不值得高兴吗?”
易山峰朝活蹦乱跳的公孙锦币扫去一眼,无比鄙视道:“你皮糙肉粗,皮外伤自然恢复得快!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该挪地方了!”
公孙锦币检查着自身身体,生怕落下病根,扑上去拽住易山峰的袖口吼道:“喂,你怎么知道我没事了?说不定我有内伤呢,万一落下病根日后天天吃药会吃穷死我的!”
“你这臭小子快放手呀!我可没时间跟你瞎折腾,要不是那两个人一时间找不出办法治疗,我也懒得来看你情况呀!”易山峰气急败坏地说道。
公孙锦币怔了下:“那两个人?”就这怔的瞬间,易山峰立即拂袖而去。他急忙扭头看着翦羽问:“那琚岚跟玉崔嵬情况如何?”
翦羽欣喜的目光顿时黯淡下去:“都已经七天了,他们都还没醒过来。我们一时间也找不出办法治疗他们。刚刚师叔实在是束手无策了,估算到你大概在这个时候醒来,便抽空过来查看情况,现在你醒了,我也要赶紧郡主。喂,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走,这样很没有礼貌呀……”
看着公孙锦币一溜烟跑出去,翦羽也急忙追上去。
厢房内特别搁置着两张躺椅,上面躺着两个纹丝不动的人。屋里却站满了许多人,有唐骊辞、金允庭、秦卫霜、邵乐、邵祖旭、聂栾、傅仪、易山峰、周博通、邴峰、连龙龙、南雅意、南雅思、南雅凤、邵知浩等等所有人。
公孙锦币进门的时候就发现屋内气氛异常压抑,忍不住加快脚步走到苏琚岚和玉崔嵬卧榻前,一样就被苏琚岚垂在身侧的白发给惊道。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他走到苏琚岚卧榻前,捞起一缕白发看了看,确认真的不是自己眼花了。“琚岚为什么还没醒?”
唐骊辞望着苏琚岚的眼神并未因此而抬起,只是淡淡回道:“公孙,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公孙锦币立即扭头望着易山峰他们,“你们是四国大陆最优秀的炼药师,难道连你们都没有办法吗?”
易山峰抱臂哼道:“干嘛告诉你有没有办法?”
在旁的大师兄周博通忍不住呵斥了脾气怪异的易山峰一眼,看着公孙锦币,无奈地摇了摇头。
公孙锦币回忆起浮山上发生的一切,顿时有些发憷地抱住自己脑海,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赢驷会是魔君,为什么他连苏琚岚都能下手?”所有人沉默了,陷入一片死寂中。
呵呵,也是。公孙锦币自嘲一笑,连他跟赢驷自小长大都不知道,其他人又怎么能说出个为什么?
南雅意、南雅思、南雅凤,这三胞胎的老妪异口同声地哀道:“他们两人伤势太重了。”
唐骊辞沉默良久,道:“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他们救回来。”
045卷 四国代表再次聚首
( 一声哨子突然在庭院外面响起来,聂栾朝唐骊辞抱了一拳立即走出去,没多久又再回来。
邵祖旭道:“聂先生,探子有何来报?”
聂栾望着唐骊辞,“探子说前几日太多人亲眼目睹郡主和玉崔嵬从那座魔宫废墟中被带走时是重伤难愈,此事眼下已在四国大陆传遍。我觉得我们现在除了担心魔族的阴谋诡计之外,更要提防的是四国朝政的倾向!傲风国和燕赤国两国使者在白赤城外被魔族杀死,黄静婴又早已明目张胆地反叛,殷悦国又急着蚕食燕赤国的势力,我担心郡主昏睡期间,四国会有异变,联盟不成反倒自相残杀。”
闻言,隔了良久,唐骊辞才重重沉了一口气:“聂栾,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只能说这种时候他们还不抓紧时间联盟,全都是在找死!玺岚不在,我可不会像她那样好心再去顾忌这些国家的安危。”
聂栾顿时有些酸楚地望向沉睡不醒的苏琚岚,心中默默念叨:是呀,郡主……我觉得我现在除了担心魔族和四国外,可能还要担心唐圣主了,因为他若发狂可是无人能挡。
“对了,水龙雏!”沉默已久的公孙锦币忽然两眼闪亮地喊出一句话,几步冲到唐骊辞面前说道:“我们去找水龙雏,兴许它知道怎样救醒他们?!”
“水龙雏?你说云琉宗那只镇山灵兽?!”唐骊辞看着激动地手舞足蹈的公孙锦币,眼睛瞬间重燃光亮,立即抓起亡灵刀呼唤钦辟朝外走去:“你们留在这里守住玺岚,因为只有我才能感觉到这只灵兽的具体位置。”
聂栾目送着唐骊辞骑着钦辟瞬间化作一股黑烟,不由得松了口气,就如唐骊辞说的倘若连他都找不到其他人就更别想找到水龙雏了。水龙雏知晓过去又能预测未来,精通天地万物,它应该知道如何救醒苏琚岚。
他回头看着还呆呆守在苏琚岚和玉崔嵬卧榻前的众人,道:“郡主他们接下来就由邵乐和周博通两人专门照顾,其他人都先回去休息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休息好了若实在担心就再过来看一眼。这个时候必须养精蓄锐,以备不时之需。”
其他人闻言纷纷抢问着能不能换自己留下来照顾,而翦羽更是指着稚嫩的邵乐直言反驳:“聂先生,为什么不能是层熟稳重的我留下来照顾郡主呢?就这家伙,他才几岁,能不能照顾好自己还是一个问题呢?!”
邵乐有些恼怒地瞪起眼:“我十七岁,没比你小多少,当然能照顾好琚岚!”
“看不出!你这张脸根本就是还没断奶的节奏!”翦羽嗤之以鼻。
眼见着邵乐和翦羽直接要卷袖子干架,聂栾扶着额头无奈地实说:“因为邵乐修为最低,而周博通最精通药理,他们两个负责照顾郡主是最好不过的。”
邵乐愣了下,敢情自己能够留下来照顾苏琚岚就是因为自己修为低帮不了太大忙呀?
翦羽闻言有些泄愤地睨了邵乐一眼,后者顿时不甘示弱地瞪回来,那眼神再说:我修为低那又如何?至少我能陪着琚岚,你什么都做不了!
翦羽见状又要再度卷袖子了,邵祖旭在旁忍不住重哼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闹?”被这一哼,所有人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走。
待屋内的人陆陆续续都走得差不多了,邵祖旭回头嘱咐邵乐几句也走了。
邵乐难得可以单独坐到苏琚岚卧榻前,非常怜惜地看着她,低声喃喃道:“琚岚,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曾经让无数少女羡慕地发狂、让无数人啧啧惊叹的紫发,邵乐轻轻捞起苏琚岚的一缕白发,心如刀割。以前的苏琚岚在所有人眼中无时无刻不是神采飞扬的。她智慧、她聪明、她狡猾多变,她的一颦一笑甚至于软弱时,也是咬牙挺着。
邵乐真的好心疼苏琚岚突然间变成这副模样。
“邵小主,郡主会安然无恙的。”周博通在旁问安慰道。但他自己也非常清楚,苏琚岚的脉搏特别弱,弱到将近为无,这种情况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在他平生所见是闻所未闻的。
艳阳高照的白色厚冰宫殿中,无风亦无雨。白赤城的那个探子就跟着宋尧来到书房,宋尧禀了一声,里面的人便有应道,说是进来。
这探子就跟着宋尧进去书房,见到了头戴白玉冠的颜弘皙。
颜弘皙微微抬起眼,道:“她真的还没醒?”
探子摇头:“属下亲眼所见郡主和玉崔嵬两人沉睡不醒,而且郡主满头白发,饶是那群炼丹师也无药可救。但公孙锦币后来说兴许找水龙雏有救,唐骊辞就亲自去寻水龙雏,其他人留守白赤城。”
水龙雏?这些天面色沉寂已久的颜弘皙眼底蓦然闪过一道期冀的光,嘴角慢慢上扬,扬成一道漂亮的弧线。
“嗯,那你就先下去吧,聂栾让你盯什么就继续盯着。”颜弘皙摆手道,那名探子顿时离去。这是聂栾众多探子之一,安Сhā在殷悦国的探子,须不知也是颜弘皙的探子。颜弘皙的手段也是颇多。
“真没想到魔君就是他呀……”颜弘皙唏嘘,慢慢将身子后仰,这种姿态特别冷漠与高贵。赢驷是魔君,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不过他连苏琚岚都下得了手,看来心真非一般的狠!
宋尧和冯义听着颜弘皙的唏嘘,也是不能置信。
但是颜弘皙隔了一会儿又突然意外地笑了,那双算计中依然澄清的眸子冷冷的,没有暖意。“赢驷是魔君,唐骊辞又去寻找水龙雏,很好!冯义,立即将太傅、乐师长召到书房。”
“是!”冯义立即转身离开。
没多久,两名老持稳重的长者顿时急急赶到书房觐见。
颜弘皙抬手略微掀起垂在面前的十二毓白玉珠,道:“为表朕联盟之殷,朕决定亲自前往白赤城探望岚城主商讨联盟具体事宜。朕不在的这段时间,太傅你就暂时执掌朝内之事,乐师长辅助,一有风吹草动必须继续来报。”
“微臣遵命!”太傅和乐师长异口同声地回道。
颜弘皙满意地点了点头,忽地回头又想到一个问题,既然赢驷是魔君,那么赢尊王又是何身份?
……赢尊王的真实身份?
傲凤国内。
傲楚殇和赢尊王、苏王三人面对着白赤城传来的噩耗,面面相觑。尤其是苏王在听见苏琚岚华发而生且重伤难愈后,有那么一瞬间失态了,但听见唐骊辞亲自去寻水龙雏,这才面色稍缓。玺岚、琚岚……都是命运多舛呀……
当前除了白赤城有探子回访的颜弘皙外,似乎再无他人知道赢驷便是魔君的消息!
而颜弘皙怀疑的赢尊王——他似乎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位赢王爷而已。赢尊王望着傲楚殇,沉声道:“现在苏琚岚重伤难愈,这个时候魔族必定趁乱而起,不然也不会特意在白赤城外刺杀我们派出去的使者,挑拨离间,所以联盟之事更加不能再耽搁了!”
苏王随即点头附和道:“燕赤国那群朝臣就是此次使者被杀再度拒绝联盟,转而朝殷悦国求助。目光短浅,以致于 ...
(一半城池被魔族覆灭,剩余一半城池也被殷悦国吞并不少,一个国家面积小得不成样子。”
赢尊王道:“据殷悦国传来的消息,他们的君王已亲自动身前往白赤城,在这种魔族故意搅局的敏感时刻,他不惜以身犯险来表露支持联盟的决心,勇气非凡,高瞻远瞩,难怪能这么平静无事地吃下燕赤国这么多城池!”
傲楚殇回想起颜弘皙,面色不免恍惚,因为当初在殷悦国那场流血政变中,他与颜弘皙相比表现得就像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孩子一样。但是现在形势危急,而他傲楚殇又是那种不服输的性子,所以他想这回面对颜弘皙至少会是昂起头的自信,尤其是颜弘皙要去见苏琚岚,他也要见。
傲楚殇道:“赢尊王、苏王,既然颜弘皙能亲自动身前往白赤城,那我们也可以!四国惨遭魔族屠戮,我愿意作为使者前往白赤城商讨联盟细节,不计生死。傲凤国的朝政就由您们二位处理!”
赢尊王和苏王认真审视着面色肃寒的傲楚殇,点点头。
苏王又道:“颜弘皙身边有宋尧和冯义,七皇子,就让挽澜、石兰、封城三人陪你而去。你愿意不计生死,但你的安危也是举足轻重!”
傲凤国和殷悦国的两国核心人物亲自动身前往白赤城,燕赤国虽已弱得弱沦为小国了,但再三斟酌下终于痛定思痛,由甘前龙这位六旬有余的三国元老亲自出马前往白赤城,一来负荆请罪表示对以往所为所谓的惭愧,二来表示真心,他豁出这条老命四国联盟,让燕赤国有苟且之息。
永固国的永君主早已没有实权,再度重归黄静婴的掌控之中,成天被软禁无法外出。黄静婴重掌永固国的实权,也不再想以前那样留永君主稍许颜面了,直接往朝厅内的王椅上一坐,诸多臣子即便没有改口称他为王,但也以君王的身份侍奉了。
黄静婴没杀永君主,纯粹是不想寒落个屠戮君王的名声而已,即便这个君王已被永固国自家臣民鄙夷不已。
不过黄静婴知道三国这种表态后,反倒没有之前那么激进地诛杀苏琚岚遗留在永固国内的残余势力。因为他知道颜弘皙、傲楚殇、甘前龙亲自前往白赤城,如果这些人没有在半路上被魔族截杀的话,那么联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三国联盟,倘若少了他永固国一国,那么永固国日后既无魔族依靠也无他国支援,势必是最早灭亡的一国。所以……
他眼神一沉,道:“看来,就算我不想也不得不亲自前往白赤城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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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隔了七八日后,傲楚殇他们最先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白赤城。诚如所料,一路上至少遭受了三拨魔兽偷袭,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当他们抵达白赤城时,就连傲楚殇都不免一身狼狈。
秦卫霜和公孙锦币出城迎接他们,可傲楚殇顾不得换掉已穿了数日且带有血的衣衫,与公孙锦币简单诉说几句后,就命令端石兰和连峰城带着剩余的军队驻扎城外,自己和苏挽澜急切地跟住公孙锦币来到白赤城的王宫。
他们匆匆走向厢房,可那里有两个着殷悦国衣衫的侍卫矗立在厢房门口,一个是冯义,一个是宋尧,很显然有人率先到访了。那人就静静坐在苏琚岚床榻前,轻柔地握住苏琚岚的手,邵乐则累得趴睡在不远处的茶几上,而周博通就静静站在一旁不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是殷悦国如日中天的少年君王——颜弘皙。
傲楚殇还未走到门槛处,颜弘皙就听见脚步声,特地缓慢而优雅地将苏琚岚的手放回锦被下,然后抬眼睨向跨门进来的傲楚殇,优哉游哉地笑道:“七皇子,好久不见了。”
陡然听见房内有声音,浅睡中的邵乐立即揉眼醒来,这才发现房内不知何时多了颜弘皙、傲楚殇和苏挽澜三人。
傲楚殇视若无睹地走到苏琚岚卧榻前,先是细细查看苏琚岚后,伸手将原本已盖好的被单又装镊样地掖了两下,这才抬头看着颜弘皙,淡道:“的确好久不见了,颜君主。”
颜弘皙微笑。虽然傲楚殇比起上回所见确实有所长进,但从入门到现在这一连串的动作,让颜弘皙觉得傲楚殇以致于整个傲凤国暂时不足为惧了。
苏挽澜低头看着沉睡的苏琚岚,一张雅致的俊俏容颜却是满头白发,冲淡了原本姣好的气质。这幅模样看得苏挽澜很是心痛。
傲楚殇望向邵乐:“唐骊辞有说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邵乐虽然颇有醋意,但还是老实说道:“没有。”
颜弘皙轻轻笑了一句:“傲楚殇,以唐骊辞的性格,他肯定会竭尽全力找回水龙雏救琚岚的命,所以你无需多此一问。”
傲楚殇目光沉敛地审视在颜弘皙的脸上,知道自己无形间又弱下来了,但他暂不介意,他除了关注苏琚岚外,也关心联盟的事。“琚岚现在沉睡不醒,我们只知道魔族力量强却不知其他底细,所以就算四国联盟了也不知从何筹备计划。可惜最清楚魔族底细的人,偏偏就受伤了。颜君主,你素来高瞻远瞩,楚殇在此向你请教了。”
这么快就有条有理地剖析主题?
颜弘皙闻言挑眉,暗地不由得多多审视傲楚殇几眼,知道自己弱却还能立即长智,有点不容小觑了。颜弘皙不由得收起笑容,正色道:“那可不一定。七皇子,看你神情似乎并不知道魔族魔君就是你们身边最亲近的伙伴赢驷呀?”
“你说什么?”傲楚殇和苏挽澜同时变了面色。
邵乐和周博通在旁则是惊诧地望住颜弘皙,尤其是邵乐更是脱口而出:“颜弘皙,你怎么知道的?”
公孙锦币和秦卫霜想要去挡邵乐的嘴巴已经来不及了,而此时闻声而来的聂栾和邵祖旭一进门就听见这至关重要的三句对话,也是暗呼糟糕!他们原本想要隐瞒赢驷就是魔君的消息,是防止更多混乱发生,只是没想到颜弘皙居然知道,而且还明目张胆地挑明了傲楚殇和苏挽澜。
傲楚殇听着邵乐这一惊呼,立即明白事情的真实性,忍不住紧咬牙关道:“怎么会是赢驷?公孙!你说清楚!”他恼怒地剐向公孙锦币,后者这时候再假装不知情也来不及了,只能僵硬着脖子点点头。
苏挽澜满眼难以置信:“这么说……琚岚就是被赢驷重伤才变成这副模样?”
“自然。赢驷是魔君,那么也就是一切祸害的源头。”颜弘皙微微一笑,站到傲楚殇面前,眼对眼,鼻关鼻,沉静的表情看上去宁馨而无害:“傲楚殇,我真是佩服你这个居然放得下心让赢尊王执掌傲凤国?赢驷是魔君,那赢尊王的身份还会简单吗?”
众人闻言顿时面色一变。是呀,那赢尊王又是何身份?
傲楚殇也有瞬间的恍惚,但片刻之后,又立即恢复寂静,他突然也笑了:“就算赢驷是魔君,我对赢尊王也是放得下心。即便放不下心,还有苏王在,倘若赢尊王也是魔人,如果连苏王爷和御前四大结印师都对付不了赢尊王的话,我更加对付不了。所以颜君主,我傲凤国就不牢你担忧了。”
颜弘皙唇边 ...
(盈着微笑,眉梢好看地一挑:“七皇子就这么自信?”
046卷 苏琚岚苏醒
( 傲楚殇回道:“虽然赢驷是魔君的消息确实出乎我的预料,但是魔族魔君就那么一位!本皇子从小与赢驷一同长大,情同手足,绝不相信他就是魔君,就算是,那么这魔君肯定也并非‘赢驷’了!前段时间他有违常理的手抄佛经,我宁愿相信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掉包或者换魂魄了。玺岚既然能变成琚岚,那么魔君为什么不能变成赢驷呢?再说了赢尊王多年来为傲凤国立下汗马功劳,倘若他真要谋害四国也没必要蛰伏这么多年,就算他真的蛰伏,没有他这傲凤国也可能不存在,所以本皇子非常、淡、定!”
颜弘皙嘴角的笑顿时抖碎了不少,忍不住玩味地“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望着聂栾等人道:“朕因为念及与琚岚情谊就不打招呼先闯进来,还请诸位赎罪了。再过两日殷悦国的军队就随后而到,朕现在有些累了,劳烦安排下厢房休息。”
聂栾望着一直在激傲楚殇却又突然刹手敛容的颜弘皙,深觉少年可畏,立即点点头,吩咐管家下去为颜弘皙主仆三人安排三间厢房。
颜弘皙告别众人离开,在管家的陪同下朝西厢房走去时,宁馨无害的面色也终于露出一丝破绽。
傲楚殇,居然赶不走你?
我好不容易趁着赢驷、唐骊辞这两个威胁彻底不在了,或许能趁机得到苏琚岚跟掌控四国联盟的主权,只是没想到你也来横Сhā一脚了!而且看样子,你也不再是什么软柿子了?
……
颜弘皙,你觉得我傲楚殇还是以前的傲楚殇吗?
真是笑话。
傲楚殇望着颜弘皙离去的背影,冷笑连连。如果赢驷真是魔君的话,那么这里所有人包括苏琚岚在内必定与赢驷势不两立,而苏琚岚与唐骊辞的情谊最多超乎友谊绝非情人,四国联盟缺乏领袖人物,颜弘皙打的什么算盘,他傲楚殇会不知道吗?
颜弘皙,真不好意思了,虽然我自知无能为力担负那领袖之位,但我也在打苏琚岚的算盘。咱们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
苏挽澜盯着公孙锦币,再次确认道:“锦币,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赢驷他怎么可能是魔君呢?”
公孙锦币重重点头,“我亲眼看见她摘下魔君的面具,那就是赢驷的脸!”
聂栾补充道:“苏大小姐,虽然我并不知道郡主是从何时开始怀疑小尊王的,但她心里非常清楚只是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所以才逼迫自己必须亲手摘掉磨具面具确认。”
苏挽澜闻言忍不住叹气,“如果赢驷真是魔君,那琚岚要等到摘除他面具的机会得付出多少代价?”
聂栾望着其他面露惭愧的人,深深叹道:“所以她明知魔族在挑拨离间,依旧死守秘密承受所有人的质疑,也必须亲眼见到魔君摘下他的面具确定身份。如今身份确定了,郡主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真是可怜。”身体重伤,心更是伤得支离破碎。
“事到如今就别再提那些事了。我们等着唐骊辞将水龙雏带回来,联盟的事也要同时进行!”傲楚殇说道。
聂栾点点头。傲楚殇不及颜弘皙的睿智,却有颜弘皙缺乏的大仁。
三日后,燕赤国使者甘前龙也到访。
四国联盟,就差一个永固国了。
颜弘皙站在白赤城高高的塔楼上,随风而立,眺望着永固国的方向:“黄静婴,我料你不敢不出现。只是你现在还不出现,又是想等待什么时机呢?!”而傲楚殇则在苏琚岚房内,望着她的眉目紧闭,口气中有恨,有怨,还有淡淡的怅然:“苏琚岚,你不是很聪明吗?既然这么聪明,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某日,在众人望眼欲穿焦急难耐中,“唐圣主回来了!”一直在塔楼放哨的林荣突然瞅见天边出现的黑影,急忙敲醒身边的铜锣昭告所有人。一面铜锣敲响后,白赤城内遍布各地的铜锣随机“哐哐哐”地响起,看似繁华如昔的街道瞬间停滞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抬头望着天边一角。
整座宫殿的人都汇聚到前厅前,满眼期待地看着唐骊辞驾驭着钦辟丛天而降,以及“噗通”意外的一声巨响,被黑色巨网牢牢罩住的水龙雏随之被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
聂栾他们顿时满眼诧异地看着唐骊辞竟是以这种方式将灵兽水龙雏带回来。
唐骊辞左手拽起网口将水龙雏硬是往苏琚岚的房间拖去,出乎意料的是水龙雏被缚在网中没有挣扎,相反而是苦口婆心地劝道:“唐骊辞,我知道你们都舍不得玺岚死,但是现在真的不适合救回玺岚!”
“水龙雏,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必须救回玺岚!其他的废话少说。”唐骊辞头也不回地答道。体型庞大的水龙雏在唐骊辞的拖拉之间,渐渐被那层黑网强迫性地缩成只剩下半人高得尺寸大小。
颜弘皙和傲楚殇闻声正从两边厢房相继走出来,他们看着唐骊辞拖着水龙雏迎面走来,只是目光阴冷酷寒地在他们脸上扫过一下后,就目不偏移地从他们两人之间穿Сhā走过,而公孙锦币他们则紧跟起来。
颜弘皙皱眉望着被拖着走的水龙雏,暗忖道:情况有点不妙。然后立即转身跟在唐骊辞的后面,来到搁置着苏琚岚和玉崔嵬的厢房中,这两人依旧沉睡不醒,美得毫无生气。
唐骊辞拖着水龙雏进房间后,就拂袖收回这层黑色巨网,指着沉睡中的两人道:“水龙雏,立即、马上,给我救醒他们!否则不仅你的命会没了,你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的那些人,同样因你而丧命!”
水龙雏心中一凛,望着唐骊辞道,惋惜地摇头叹道:“唐圣主,原本你是最有能力肩负起率领四国抵抗魔族的重任,但是你容易感情误事。玺岚不能救,现在绝不能救!她性情善变,亦正亦邪,救醒回来谁都不知道她会选择站在哪一边!”
“琚岚当然是站在我们这一边!”苏挽澜闻言忍不住辩驳道,“她是我苏家人,苏家人永远不会做背弃天地良心的事。”
水龙雏道:“苏挽澜,她是玺岚,并非苏琚岚!你们呆在苏琚岚身边已久,从未猜透她的想法。这回如果不是她擅自隐瞒赢驷就是魔君的事实,她自然不会变成这副模样,四国联盟也早已形成,不会有那么多性命被迫葬送!说到底,她不仅感情误事还正邪不分,这回隐瞒赢驷就是魔君,临时撤回燕赤国兵力,那下回呢?你们能保证她不会再次感情误事而选择投靠赢驷和魔族!”
“我相信她不会。”唐骊辞抬起头望着水龙雏,目光却又透过水龙雏,注视着它身后沉睡的苏琚岚。“如果她醒来真的选择了魔族,那么……”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亡灵刀,音调轻颤,一双冷眸犀利,仿佛凝了一层冰霜:“我会亲自动手。”
水龙雏皱眉盯住下此决定的唐骊辞,思索良久,正当所有人以为有了唐骊辞这层保证后,水龙雏就愿意出手相助苏琚岚,哪知道水龙雏依旧摇头道:“不!我不能拿四国大陆的安危来冒险。三百年前的圣族就是因为郝师璇他们的存在,跟魔族里应外合,才导致大陆死寂消亡,直到近百年来才恢复一线生机。这 ...
(回面临比三百年前更加危险的灭亡命运,如果我们四国联盟出击再失败,人类的世界就永永远远地消亡,整个世界就都是魔人的世界。这个责任,谁能承担得起?”
“我们之前错怪了琚岚,这回我们选择相信她!”众人急着为苏琚岚辩词,但被水龙雏凌厉的眼神一一扫过,那种经过数百年的沉淀,包含了睿智、沉静、萧索、威严等等复杂的眼神,无形中有种恐惧,镇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水龙雏目光落在玉崔嵬身上,“我会救他,”但是落到苏琚岚身上时,它看着沉睡中的苏琚岚,仿佛看到了一只大明孔雀和一条金龙头尾衔接地展在她身边,不知是撕咬还是相伴。她是天地间一缕无人可羁绊的魂灵,最难捕捉的命运。既然这命运难以捕捉,就真的不能再冒险放任她存在。
颜弘皙沉吟片刻,忽道:“如果我有办法保证琚岚不会跟赢驷再有任何瓜葛呢?”
水龙雏扭头盯着这位朝气蓬勃的少年君王:“你能有何办法?”
颜弘皙环顾众人一周后,傲楚殇清楚看见他眼底扬起了一丝算计的笑意立即皱眉。
颜弘皙附身在水龙雏耳边低声说道:“只要我能得到琚岚的话……你觉得她还会选择投奔赢驷和魔族吗?”
“颜弘皙,你做梦!”
颜弘皙修为不弱,再加上此刻道行高他的人除了沉睡不醒的苏琚岚和玉崔嵬外,就只有水龙雏和唐骊辞。所以纵使颜弘皙压低声音想瞒过所有人与水龙雏交谈,也瞒不过唐骊辞,况且他索性不瞒唐骊辞,还单单就让唐骊辞一个人一字一句地清晰听了去。
唐骊辞听了,自然怒了。
颜弘皙回头盯住愠怒的唐骊辞:“唐圣主,请恕我直言,水龙雏说得没错,你容易感情误事了!现在我们要的结果是琚岚醒来,倘若她醒不过来,你纠结那些还有意义吗?我只是权宜之计,就算不是我,也不可能是你,你可明白吗?”真不愧是颜弘皙,堂而皇之地瞒过众人得寸进尺却又能步步逼近地瓦解唐骊辞的意念。
唐骊辞盯着颜弘皙,面色越发难看。
其他人都不知道颜弘皙刚刚到底跟水龙雏说了什么,可是随着气氛渐进诡异却又不敢开口问。
水龙雏出乎意料地见到唐骊辞破天荒地的沉默与退让,他道:“水龙雏,我只要玺岚醒来,其他的只要她答应,一切都行。”然后就转身走出去了。
颜弘皙看着唐骊辞的背影,绽出一丝微笑,眼角余光又扫向仍在揣测的傲楚殇等人。
水龙雏道:“好,我现在就救玺岚和玉崔嵬,你们先出去吧。”
咦,就这样,水龙雏的态度变化的这么快?众人有些诧异地盯着态度急转的水龙雏和刚刚不知说了什么的颜弘皙,而颜弘皙似乎也是皱眉,他心中暗自揣测自己虽然提的是好建议,但水龙雏怎么没有片刻的思量就答应了?
水龙雏见众人仍在疑惑,便哼道:“既然你们不出去,那我就自己出去,不是我不救,而是你们不让救而已。”
聂栾见状急忙请众人退出厢房。众人因为过度担忧苏琚岚和玉崔嵬的安危,不疑其他的先后离开,颜弘皙纵使觉得奇怪也暂时压下这股疑虑走出去。
偌大的房间内,顿时只剩下水龙雏和苏琚岚、玉崔嵬三个了。
水龙雏先是走到玉崔嵬身边,看着他惨淡皮肤上还未散去的蓝色火纹,摇头惋惜道:“玉崔嵬,你的确是个适合修炼的奇才。修炼永无止境,你居然能参悟到透支精神气的境界上,实属难得,只是自然将就平痕,你透支过度也要馈还更多,势必伤己伤身,希望你日后别再如此冒险了。”
它说着慢慢念动一连串艰涩难懂的咒语,然后金光从它身上投射到玉崔嵬身上,玉崔嵬浑身伤口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就连这些蓝色火焰也快速收缩返回额前凝结成平日那朵火云的标致。没多久,玉崔嵬苍白的面色终于有了点人气,胸口均匀起伏,一呼一吸甚为平静。
救了玉崔嵬后,水龙雏这才慢慢扭头走到苏琚岚卧榻前,步伐沉重,面色更是阴沉。
“玺岚……以前我确实对你冀以厚望,只是这些年观察下来,你虽然能挑大梁但心太狠了,再加上你与赢驷纠缠不清的情谊,即便我阅尽沧桑也难以揣摩你如今是何心态。你的善变对付郝师璇是绰绰有余,但魔君是赢驷,我无法预料跟掌控你对赢驷的态度,所以你以前善变的优点此刻对我来说实属可怖!颜弘皙提出娶你的建议固然不错,但我知道你是不可能答应,所以我只能哄开他们,留下来救玉崔嵬以及……杀了你!玺岚,原谅我的狠心吧,因为我实在是不敢赌你醒来后会站到谁哪一边!”
水龙雏说完,毫不迟疑地举起爪罩在苏琚岚头顶上,无数金色光线汇聚在苏琚岚四周,纵横交错成网状,然后从天盖下,将苏琚岚笼罩住。苏琚岚全身闪闪发光,没多久,魂魄跟肉体渐渐出现了分离的趋势。
杵在外面等候的众人也是忐忑不安呀,唯有颜弘皙眉头紧锁在拼命思索着什么,他来回思索后,脑海中灵光一闪,手中折扇顿时惊得落地,“不好!”他立即掉头朝厢房冲过去。水龙雏原先不救苏琚岚就是要她死,就算自己再提出完美的建议,它不可能瞬间就应承下来,除非它是在敷衍,目的依旧是要苏琚岚死!
颜弘皙火急缭乱地撞开紧闭的厢房,果真看到被金网笼罩住的苏琚岚,那一抹魂魄正渐渐被水龙雏从肉身里剥下来。
“水龙雏,你果真是要琚岚死!”颜弘皙低声喝道,冷厉的气息令附近气温骤然下降,冲天而起的风刀风捷横激荡,环绕着颜弘皙一周后就朝水龙雏横劈竖砍而去。
水龙雏翻转回挡,紧跟而来的傲楚殇见状,也是料想不到水龙雏支开他们再来谋杀苏琚岚的性命!顿时急忙斗气裹身冲到卧榻上,抱着苏琚岚就地翻滚几圈逃出水龙雏的金网,那抹还未彻底被剥离的魂魄立即还回苏琚岚体内。
秦卫霜和金允庭、傅仪等人也是气急了,不管水龙雏是灵兽、神兽,还是万千魔兽敬仰的睿智长兽,管它是什么兽,直接斗气祭起、宗术召唤,在这间厢房里开打。
狂乱轰炸中,又将早先孤身离去的唐骊辞引回来。他看着厢房内众人围攻着水龙雏,而傲楚殇又紧紧抱着魂魄起伏不定的苏琚岚站在角落里,有些愣神,片刻后又立即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盯住水龙雏:“你骗我!”亡灵刀立即祭起,无数黑色芒刀呼啸而出,瞬间弥漫在厢房各处紧追着水龙雏不放。
水龙雏虽然能避开其他人的攻击,但唐骊辞和他手中的亡灵刀却非同一般,不过片刻就被割伤前肢,忍不住踉跄着跪倒在地,而这时——唐骊辞就抓着亡灵刀闪电般地扑上来,瞄着水龙雏的颈部就要斩下去。
“唐圣主,水龙雏不能杀!”颜弘皙忍不住翻掌捏起水诀去阻拦唐骊辞砍下来的刀,其他人见状也是吓了一。不过瞬息间的功夫,场面从围攻水龙雏变成了群体阻拦唐骊辞砍杀水龙雏。
聂栾和邵祖旭在旁急着 ...
(喊住手,眼看着所有人渐渐败下阵来,聂栾忍不住道:“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唐圣主一旦发狂是无人能拦的!”
“聂先生,快看看琚岚的情况如何。”傲楚殇抱着苏琚岚闪退到聂栾和邵祖旭身边。
房内杀气弥漫,刺骨的寒冷气息让人不由得颤抖。
聂栾闻言顿时回头检查苏琚岚的魂魄与肉身,侥幸道:“还好颜君主即使阻拦,再晚一点,郡主的魂魄真被抽走就后果不堪设想了。水龙雏,说郡主狠,你自己不也一样,何必五十步笑一百步?”
“咳、咳咳,是呀,都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牙齿上下撞击的声音轻轻回响在傲楚殇怀中。傲楚殇感觉到自己胸口外还有另外一个一声漫过一声的心跳声,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苏琚岚慢慢睁开的眼,惊喜道:“琚岚!”
所有混战中的人顿时停下手来,均是急切切地扭头望向傲楚殇这边,看见苏琚岚睁开的眼,顿时一拥而上。
水龙雏匪夷所思地看着骤然醒来的苏琚岚,刚刚剥掉她的魂魄未成,怎么偏偏还能在此时醒来?
047卷 竞选联盟之主
( 苏琚岚目光掠过众人独独凝望着水龙雏,唇边绽出一丝艳若桃李的笑容:“不好意思,水龙雏,又让你失望了,我不用你救也能醒来。”她挣扎着从傲楚殇怀里慢慢走下地,但双足刚落地后,全身骨头好似被抽走那般毫无支撑力,苏琚岚险些摔倒,又及时被颜弘皙和傲楚殇伸手紧紧扶住。
满头白发垂在她胸前晃荡着,她有些诧异地伸出手捞起来看,在众人纷纷面露担忧她是否能抗得出这未老先衰的打击时,苏琚岚却只是简简单单地笑了一句:“人老免不了白发苍苍,我只是提前白了发而已,没必要担心。”
“四妹。”苏挽澜忍不住再唤道,语气略带哽咽。她觉得苏琚岚越是平静无事,就越是让人心痛。
“楚殇,麻烦你先扶我回榻上。”苏琚岚右手轻轻挣开颜弘皙的手,朝左侧的傲楚殇道。
颜弘皙有些意外地看着自己悬空的手臂,傲楚殇也是有些意外地点点头,然后扶着她来到先前躺着的那张榻上做好。
苏琚岚静静坐在榻上,敛眉低目待了半晌,看得众人莫名其妙。
邵乐忍不住道:“琚……”
苏琚岚摆手暂停邵乐的话,沉静道:“我知道你们都在腹议我到底是从何时猜测到赢驷就是魔君。既然我现在醒了,那我也按照我之前承诺过的会向你们解释清楚,免得我们相互猜忌再让魔君有机可趁了。”
“其实老实说我也是从未想到赢驷会是魔君,直到我发现他送给我的那个银色铃铛有问题时,我才明白那么多过度巧合的事根本就不是巧合。我相信你们还记得那时候我和玉崔嵬两人追着宋明瑶闯入郝师璇的物理世界出不来吗?当时我们找不到出口,直到我听见有鸣叫声从我身体里传出去,在空中映射出一个黑色网丝状的出口,我那时候还以为是因为铃铛有灵性找到了离开的方法,只是后来看见引着骊辞前来的那只一头一尾的红色孔雀,攀附在出口上变成三头两尾的大明孔雀时,我就猜到了铃铛有问题。”
“所以我做了一个设想,假如铃铛真是这半只两头一尾的银色孔雀幻化而成,那么当初付珊珊终于松口要吐露魔族秘密时,这只孔雀及时出现灭口就说得通。而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它每次出现,铃铛就从我手上消失了,而付珊珊那次我重创了它,所以铃铛回来的时候才多了一道裂缝。楚殇,你应该还记得当时我们吃汤圆的时候,看到天空中有大明孔雀的烟花是吧?”
傲楚殇闻言点头,而铃铛也确实是在那个时候带着裂缝回到苏琚岚身边。当时他们都以为裂缝和烟花是魔族的恫吓,现在想想假如当时是大明孔雀幻化成铃铛回来,那也说得通。
苏琚岚波澜不惊地静坐着,像是在说‘天气很好’的那番语气,“当然光是这样我还不能百分百确认铃铛就是大明孔雀,但也因此让我不得不对赢驷起了疑心,尤其是他失踪一事!……你们都觉得赢驷当时呆在赢王府内手抄佛经实属异常,所以怀疑那时候就是魔君假扮成赢驷……但我却觉得一介魔君不可能做这么明显被人怀疑的事,所以我肯定呆在赢王府内的就是赢驷本人,至少那些手抄佛经全是他做的。重伤骊辞、赢驷幻化成魔君、佛经消失、留下‘黄静婴’三字的纸条,那时候我就设想赢驷是否跟魔族有关?……他真要消失得如此突然且只够时间涂鸦‘黄静婴’三字,那为什么有时间将手抄佛经带走?……手抄佛经无足轻重,不是他带走又有谁想带走?……后来黄静婴否认带走赢驷、我中计误杀黄静婴、再被掳到魔神宫、回来后因为一件血衣遭受你们质疑,我才清楚确认大明孔雀监视着我,它在恰当时候控制住我的五官陷我于猜忌中,而在那个时候我就不得不确实赢驷的真实身份!大明孔雀是比金龙更加罕见的远古魔兽,是集齐了所有魔族人的指尖血凝固而成的魔兽,是历届魔君的坐骑,只有魔君才能驱使。再后面的事,你们都清楚了……”
“说到这,其实我很想反问你们一句话,你们在怀疑我的时候——”苏琚岚忽地耸肩,有些戏谑地看着众人:“没有动脑吗?这些蛛丝马迹又不是只有我知道,你们也眼睁睁看到过,可是为什么我看得出,你们全都看不出却还口口声声怀疑我才是叛徒?”
众人沉默地面面相觑,无言回答苏琚岚这个责问。
“看来你们都答不出?是惭愧、心虚,还是自知愚蠢了?”苏琚岚拂袖道,“好吧,反正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们是何表态就随意吧,我只能说你们在怀疑我的同时,我也是在对你们所有人失望。聂栾,祖旭,我躺久了肢体暂时施展不开,你们扶我到书房一趟。三国使者都到齐了,我又已醒来,黄静婴也自知该现身露面了。”
聂栾和邵祖旭点点头,正要上前,忽见颜弘皙有点殷勤地朝苏琚岚说道:“琚岚,由我扶你去书房吧。我们许久未见,我正有些事想跟你商量。”
“你刚刚擅作主张对水龙雏讲的话,我觉得没有商量的余地。”苏琚岚笑笑,不露痕迹地推开颜弘皙的手,转由聂栾和邵祖旭扶起来,然后懒得扫视其他人几眼就离开了。所有人都知道苏琚岚发怒了!
主仆三人缓缓走在廊道上,随着书房距离渐近,苏琚岚面容上的微笑便淡了几分。在跨入书房范围时,她立即问道:“聂栾,你马上检查下书房周围的防御结界有没有被损坏。”
聂栾有些诧异苏琚岚为何问这话,感应了会儿,回道:“一切都还是按照郡主先前布置那样完好。”
苏琚岚点头,走出几步后,随即笑了声:“别诧异,如果我告诉你们,赢驷废掉了我的道行,你们是何反应?”
邵祖旭和聂栾顿时愣住。
虚弱的苏琚岚径自往前走,此时无人搀扶但却走的每一步很踏实:“其实七天前我早就恢复知觉了,只是我动不了,连眼睛都无法睁开,每天听着你们在我床前诉说的各种话,做的事……”
例如邵乐低声哀诉琚岚你为何还不醒,例如秦卫霜每日静静为她擦拭身子换衣衫,例如公孙锦币的碎碎念、唐骊辞的沉默寡言、傲楚殇的怜惜,还有颜弘皙亦真亦假的关怀,可惜她不仅无法睁开眼醒来,还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在诡异地流失。
慢慢地,她有预感,自己只有失去所有力量后才能睁开眼。果然,当她觉得自己再度变成废人后,就睁开眼了。
“你不直接杀了我却是选择废掉我的道行?赢驷呀……不对,我应该唤你一声魔君,你到底想要如何?”苏琚岚缓慢地朝前走去。
在我和玉崔嵬进入郝师璇的物理结界里,给我们指引宋明瑶路线的应该是你吧?
当我们被困在结界里无法出来,是你的大明孔雀引来唐骊辞才让我们有机会逃脱?
你把我掳到魔宫,在满目喜红的殿堂里笑着鞠躬说“一拜礼成”,为什么?
她抚着额头,嘴唇微微颤抖了片刻。赢驷,我看得出你也不信郝师璇,但却很难辨认出你在我身上真的只有算计而无其他?你做了不少矛盾的事让我觉得你还是赢驷,但你也没少做残忍的事让 ...
(我知道你更是魔君!
你是赢驷,更是魔君。
你让我尝到比当年被郝师璇背叛时更加痛苦的折磨。
“郡主,还望你能挺住!”邵祖旭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
失神的苏琚岚晃了下身子回过神来,她回头看着邵祖旭,唇边萦起笑容:“我不会再有事了,还有什么事能比现在更糟糕吗?”然后慢慢负手而立,挺直腰板,头也不回地朝书房走去。一瞬间,那王者气息再度回归,仿佛如初。
果然,黄静婴早就抵达白赤城了,只是他一直处于暗处观察白赤城的动静。唐骊辞返回、三国使者抵达、就连苏琚岚都安然无恙得醒来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出现?他立即从白赤城内退回城外,然后大张旗鼓地宣告他出现了,派人告诉城墙护卫,再由林荣亲自率领着他来到苏琚岚的书房中。
书房的庭内庭外看似寻常但却处处暗藏玄机,黄静婴跟在林荣身后一路走来,都被随处可见的隐形阵法给小小吃惊了一把!其实林荣也暗自觉得奇怪,因为书房是苏琚岚明文规定的禁地,决不允许其他闲杂人等进来,只是如今不知道为何故意宣这黄静婴到书房一见。
按照以往苏琚岚也确实不会让黄静婴来到书房,毕竟书房潜藏了太多秘密,但是她现在修为丧失,就怕被黄静婴知道了再有机可趁,狼终究是狼,无论她拿着诱饵还是尖刀都只能暂时安静片刻,绝不会屈服长久,所以苏琚岚现在就是倚仗以前在书房布下的阵纹来恫吓黄静婴。
林荣带着黄静婴站在书房门口,唤了声:“郡主,黄国师到了。”
书房内的苏琚岚正襟硒,回道:“进来吧。”
聂栾和邵祖旭站立在她两侧,邵祖旭拂袖一扫,书房门顿时朝两侧敞开,屋内的灯火顿时亮起来且朝外延伸而去,黑漆漆的庭院外也瞬间亮起耀眼的灯火,繁灯瑞光。
林荣拜身告退。
黄静婴就进门来,看着苏琚岚端坐在书房正中央,黑冠白发,黑服白肌,笑如狡狐,眸中点点寒光流转,气势更胜从前。
她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走到绘有四国大陆地形的立体地图上,优雅地笑了声:“黄国师,看你如此精神抖擞,我真该好好重整我那些部下了,死伤三十却连你半点皮毛都碰不到,实在是有辱我跟聂栾平日的训练呀……”
黄静婴暗地有些忌惮苏琚岚的平静,按照以往趋势,苏琚岚越是平静就越是危险。他笑道:“这一切都是误会,本座前几次都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而误伤郡主部下,如今修为复原深感愧疚,特地来向郡主赔罪,献上城池十座聊表歉意,还请郡主赎罪,切勿因此影响我们四国联盟抗魔的目的!”
苏琚岚似笑非笑地盯着黄静婴,挑眉道:“哦?原来如此,那真是本座错怪国师大人了,哎……国师大人,您幸亏说得早,否则本座险些因为这些误会而让永固国成为第二个燕赤国呢!是呀,四国联盟是志在必行,倘若被些碎石小块堵着,自然是得想办法废去不可。”
这话这眼神,统统弄得黄静婴浑身不自在,黄静婴只能皮笑肉笑地点了头。
苏琚岚朝聂栾道:“既然已入夜了,聂栾你先带国师大人去厢房休息,毕竟国师大人一路舟车劳碌也是累了,他是从永固国千里迢迢地赶来,而不是呆在白赤城慢慢出现得。邵祖旭,你就留下来清点下国师大人送过来的十座城池。早点接手,也得稍微安抚下正在闹情绪的下属,以免他们知道国师大人在这会做出些什么事。”
聂栾和邵祖旭点头。黄静婴表面微笑,但暗地里却又惊又怒。
聂栾带着黄静婴离去后。邵祖旭就按照黄静婴给的那十座城池在地图上寻找,测量之后,然后抬头道:“郡主,想不到这黄静婴出手如此大方,竟然将边境十座物产丰富的城池给了出来。”
苏琚岚目光徘徊在刚纳入自己范围内的十座城池,闲雅地拨弄着Сhā有永固国小旗帜的城池,沉声道:“他比甘前龙那群老臣聪明,知道一次性哄不住我就再也哄不了,所以出了血本。邵祖旭,这些时日我会呆在书房中,你再派人全力加强书房的防守,不要让任何人踏进书房更不能靠近我半步,我修为全无的事能瞒多少就多少。”
邵祖旭点头。
三日过来,苏琚岚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使得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越发惨淡。这些时日她的三餐都由邵祖旭亲自送到,第一天邵祖旭说玉崔嵬已安全醒来了,第二天邵祖旭说大家想见她想跟她说说话,第三天是尕娃、燎丽、狩乾他们也从永固国赶来了。
苏琚岚拿着镜子仔细端详着已无血色的面容,道:“再过几日就是四国联盟的商讨时间,到时再见吧,我的面色太差了。”
“不如让周博通来给郡主看看?”邵祖旭看着苏琚岚的气色是一日不如一日,也是颇为担心。
“好,记得别让其他人看见。”
邵祖旭点头,立即去将周博通请来。周博通也是时隔数日才见到苏琚岚,一见门就被她苍白的面色吓得不轻,“郡主!”不待苏琚岚开口,他快步走到苏琚岚跟前为她把脉,眉头越皱越深。
邵祖旭关切道:“周先生,郡主情况如何?”
周博通望着苏琚岚道:“郡主之前昏迷的时候我就日夜定时为郡主把脉,可惜脉象近无,现在郡主平安无事地坐着,可脉象依旧是……无!”
邵祖旭闻言这心顿时一沉,苏琚岚回眸冲邵祖旭温柔地浅笑,若无其事道:“邵祖旭,安静接受吧。”
周博通望着眼神艰涩的邵祖旭与满脸豁达的苏琚岚,忍不住道:“郡主,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琚岚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然后头发突然白了,修为突然没了,身体状况突然一日不如一日。周博通,你知道吗?我现在都开始盘算我这具身体还有多少天就会弱到死去,然后不复存在。”
周博通急忙答道,锐痛在心底滋生泛滥:“不……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苏琚岚伸手抚着束发的黑冠,但这黑冠是她自己戴的并未戴牢,黑冠不甚掉落下来,没有美若流华的青丝飞散,而是铺天盖地的白发在她的脑后扬起绝美的弧度,缓缓地落于肩头靥畔。她道:“但我预感会有那一天。周博通,你帮我掩盖住这种病怏怏的姿态,现在这种时刻我不能再露出任何软弱的一面。”
周博通胸口微微地酸胀,抬头迎上苏琚岚的视线:“好,我一定竭尽全力办到。”
“嗯。”苏琚岚再度微笑,一如既往的潋滟。
在周博通悉心调理下,苏琚岚面色终于有了些人气,但似乎还不够,她于是揭开案上的雕漆妆盒,半挽起白发竖入黑冠中,然后拿出润白薄透的香粉轻轻扑打在脸上,将粉一点点展匀,又捻起一根螺子黛握进指端,俨俨施过眉,画出一双俏丽冷却的却月眉。
聂栾和邵祖旭站在门外等候,再过半个时辰,就是四国使者和双圣国两王的会晤时刻。
苏琚岚从椅中起身,挺直脊梁 ...
(走到门口处,扬手绽开了白袍,蹁跹的衣袂在空中甩出一道白色弧线。
一年前白赤城加盟称王的高台上,此时除了矗立着苏琚岚被腾蛇缠绕的铜像外,还多了一个骑乘着钦辟的唐骊辞铜像。四国使者已到,所有人都屏息等在高台四周,直到苏琚岚缓步踏上云阶。
燎丽一眼望见苏琚岚黑冠下的白发,忍不住低声惊呼:“她的头发真的全变白了?”
“琚岚姑娘已经来了吗?”尕娃问道,听见燎丽“嗯”了一声,但他触觉感知范围内却完全没有“看”见苏琚岚!
迈上最后一层台阶,苏琚岚终于走入了众人的视线中,踏着冰凉的地板拂袖走向正前方的两张位置上,所有人投射在她身上的视线,让她成为在场最瞩目的焦
唐骊辞已入座其中一把,然后东西南北按序依次是傲凤国、永固国、燕赤国、殷悦国四国各自的人物。
她走到唐骊辞面前,略微点了一下头,就展袍坐到另一张椅子上,代表双圣国的代表也来齐了。在唐骊辞、颜弘皙、傲楚殇、黄静婴、甘前龙这五位霸气无比的男子中间,她的气势丝毫不弱,所以甘前龙不得不承认自己真是狗眼看低了苏琚岚这个女孩儿。
聂栾扫视四周,以颜弘皙为代表的殷悦国还有冯义、宋尧两人,以傲楚殇为代表的傲凤国还有连峰城、端石兰、苏挽澜三人,以黄静婴为代表的永固国还有尕娃、燎丽、狩乾三人,以甘前龙为代表的燕赤国还有傅仪一人,所以他走向苏琚岚说道:“郡主,人已齐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苏琚岚点头,眸中慢慢凝起厉色:“诸位既然代表四国大陆而来,那么现在我们就要商量如何对抗魔族。毕竟四国大陆正面临无人能免的灭亡战争,既然决定成立联盟就必须齐心对外,一旦出现分歧只会让联盟土崩瓦解,加速灭亡,让每个国家都会彻底消亡。”
一字一句沉如铁石,重重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上。
他们陆续点头,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四国联盟起来,必须要有一个人作为首领统帅否则一盘散沙。而由让谁统领,就是现在所有人准备讨论的问题。除了已沦为小国的燕赤国丧失了争取统帅的位置外,双圣国、永固国、殷悦国、傲凤国都有机会。
黄静婴望着苏琚岚和唐骊辞,道:“大家是觉得谁来当这个统帅比较好?”
唐骊辞扭头望着黄静婴,冷冷笑道:“自然绝不可能是你。”
颜弘皙在一旁冷冷道:“永君主连自己国家子民都能驱逐出城,转而投奔魔族苟且偷生,虽然清陵城后来惨遭灭亡实属可怜,但究其原因是自作自受!黄国师,你固然不是永君主,所以不必承担这些卖国求荣的指责,只是既然作为联盟统帅就必须让所有人心服口服,让四国大陆子民心悦诚服,否则联盟上下无法齐心。所以就算我们认同你是无辜的,但天下子民可不认同。”
言下之意就是永固国想做这联盟的统帅——妄想!
黄静婴脸色一沉,冷然道:“本座又没有提议自己统帅,本座只是想说郡主向来智谋无双,而唐圣主无人匹敌,颜君主你同样算无遗失,楚殇皇子亦是少年英才,联盟统帅在你们四位之中选,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不知你们四人要如何竞选选出最优秀的统帅呢?”
048卷 盟主产生 寒朔纤尘
( “国师大人,本座得矫正一下你的用词了。”苏琚岚一字一顿地笑道,立即开口瓦解黄静婴企图调拨离间的目的:“我们四人确实是优秀,但却各有所长。你口中说要选出‘最优秀’的统帅,其实是在选择谁更擅长领军作战而已,而不是将不同领域的优秀的人物参和起来继续分孰优孰劣,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
黄静婴终于沉了面色,暂时不说话。
在场能够开腔的除了傲楚殇稍微稚嫩,其他人都不会是什么善类,包括苏琚岚、颜弘皙、唐骊辞、甘前龙在内!
傲楚殇沉默片刻,道:“四国联盟诛杀魔军是不容闪失的大事,我傲楚殇量力而为,自知不如岚郡主、唐圣主、颜君主三位,所以代表傲凤国向诸位传达意愿,我傲凤国愿意竭尽全力诛魔,听从调遣。”
黄静婴和甘前龙甚是诧异地望向傲楚殇,仿佛傲楚殇是傻子一般,但其他人投向傲楚殇的眼神全是钦佩之意。屈膝在角落里旁观的水龙雏,闻言忍不住赞道:“傲楚殇,孺子可教也,你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傲楚殇闻言回以抱拳表示感谢,然后继续正襟硒地望着其他人。
那么,接下来是在苏琚岚、颜弘皙、唐骊辞三人之中选择联盟统帅的主了!
众人目光顿时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逡巡。
苏琚岚的黑眸在流转间已多次打量了唐骊辞和颜弘皙,道:“那就由我们六人投票决定吧,由我们这些人决定出来的统帅,日后我们也没理由反驳统帅的决定。只是这票数可不能投给自己,如何?”
颜弘皙怪异地瞅了苏琚岚一眼,情不自禁将手中茶杯握紧,过了一会才又说话:“好主意。”琚岚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无论用何种方式,盟主都只会在我、你、唐骊辞三人之间产生。你想通过投票做抉择……先让唐骊辞出局是吧?
聂栾于是让众人推荐。
傲楚殇投了苏琚岚,黄静婴投了唐骊辞,颜弘皙投了苏琚岚,唐骊辞却出乎意料地投了颜弘皙,而苏琚岚也在最后关头投了颜弘皙。她与颜弘皙居首持平,唐骊辞暂时出局。
许多人都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苏琚岚和唐骊辞,都为两人出乎预料的抉择而诧异许久。
苏琚岚扭头望着唐骊辞,笑道:“真巧,你不投我,我也没投你。”
唐骊辞眉头一皱:“玺岚,你是明知道我不会投你的。”
于情,他对苏琚岚的白发很是愧疚,自然不愿意再让她操心劳累。于理,颜弘皙也确实是目前唯一一个能与玺岚持平的谋者。
苏琚岚当然知道唐骊辞的于情于理,但是她即便也不大想投颜弘皙,也不会选唐骊辞。水龙雏有一点没说错,唐骊辞容易感情误事,不适合作为统帅。
颜弘皙抬起潋滟眉目,苏琚岚亦对他展出一丝倾魂笑靥:“出乎意料的结果是……我们两个打平了。”
真的出乎意料吗?颜弘皙啧啧摇头,唇边漫起暧昧的笑容,双眼不转瞬地盯住她。
苏琚岚被他这种眼神瞅住,皮笑肉不笑地回道:“那么接下来是还要继续选亦或是就我们两人做主。颜君主,你有何想法?”
“联盟主帅怎么可能是两人同时担当,万一意见有分歧该听谁的?”黄静婴又适时Сhā进来。
苏琚岚这时候真有种先把他人道毁灭的冲动了,她笑着看了黄静婴一样,笑里藏刀的凌厉与凶狠只有黄静婴心知肚明。
颜弘皙的眉拢起不悦的弧度,似乎是察觉到苏琚岚也是要坚持争这盟主的意向。他略略偏过头去,将眼角的余光投在苏琚岚脸上,无声问道:我当盟主跟你当盟主有何差别?
苏琚岚眼神无声回道:当然有!你可是殷悦国万千黎民口中的少年君主,你有江山社稷,满襟抱负和……利益熏心。
颜弘皙再度回望:那你呢?那位魔族魔君可是你曾经抛下我说要跟他生死不离的笑情人,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再度藕断丝连呢?
苏琚岚冷笑:你明知道我不会再跟赢驷有任何瓜葛,特意这样想,是想图什么?
颜弘皙笑道:就算我不特意这样想,其他人心中只怕都这样想。
颜弘皙高贵的目光逐一扫视在场所有人,眼神比划道:琚岚,你看看他们的眼神,既有愧疚、悔恨,也有惧怕与担忧。他们惧怕什么?不就是惧怕输给魔族。他们担忧什么,担忧你不知何时会倒入魔族阵仗中!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要当这盟主谋夺更多利益,但我还是知道大局为重的话,我若当不成,黄静婴和唐骊辞也会阻挡你当不成。可是这里除了你跟我之外,这里还有谁能再胜任盟主一职呢?
苏琚岚浅浅地笑起来,颜弘皙,你真是越来越有能耐了!按照当前情况,我必须得棋差你一招了?
颜弘皙微笑:承认,难得有一回能让我居上风。
苏琚岚哼了一声,于是笑着开腔了:“国师大人说的没错,联盟主帅确实不能两人同时担当,否则意见分歧只会再度成沙。虽然我与颜君主两票持平,但我自知自己亦是容易感情误事,所以觉得颜君主比我更能胜任盟主一职,不知各位意下是否同意?”
不少人有些错愕地看着退位让贤的苏琚岚。唐骊辞亦是皱眉她怎么不争了,水龙雏也是诧异得很,只有颜弘皙摇着折扇谦虚道:“郡主谬赞,为了这四国联盟的重任,朕便却之不恭了,以后倘若有何错处,还请诸位不吝赐教,请郡主多多指教!”
苏琚岚浅浅笑了一声。
你居然肯这样妥协?……黄静婴眼睁睁看着这盟主之位毫无波澜地落入颜弘皙手中,不免惊怒交加。
“魔族的力量看起来无穷无尽,但它们的总数量不可能持续不断地增长!如今四国就属燕赤国和傲凤国遭受魔族攻击最盛,攘外必先安内,当前之际是稳固四国!”成为盟主后,颜弘皙拟定了第一条收买人心的政策,自然得到了傲凤国和燕赤国的大力支持。而且这是以联盟的旗帜派兵安抚,自然不用担心像燕赤国那般被殷悦国无声无息地一口一座城池的吞掉。
永固国当前仅能自保,这安傲凤国和燕赤国的力量自然是从苏琚岚和颜弘皙手中挪出去。
颜弘皙问道:“现在我们对魔族的力量根本不甚了解。琚岚,你可有什么讯息?”
所有人登时望向苏琚岚,苏琚岚缓缓道:“按照我当前所知的便是魔族有一王独尊,阴狠善变,算无遗策。旗下魔兽为大明孔雀、四大法王。那四大法王我们已杀了一个血煞,见过一个翔鹰王,剩余两个迄今未知,当然还有我们绝不能忽略的郝师璇!另外,魔神宫绝不是一座宫殿而已,几百年来我们都被它的名字误导了,其实魔神宫指的应该是魔族的世界。我曾经从魔族出口逃生,亲眼见过魔神宫的巨大。”
“……从魔族出口逃生?”颜弘皙低声沉吟道,眼神骤然一沉:“魔族太会藏匿,迄今唯一有迹可循的也就是那些出口。看来我们必须从这些出口着手,摸清到他们更多的消息。”
...
(“你意思是我们利用这些魔族打开的出口,逆行潜入魔神宫打探?”黄静婴说道。
颜弘皙点头。
“是个办法。”甘前龙点头赞同,但是——“据说郡主上回是侥幸逃脱,这回换做其他人进去只会打草惊蛇吧?”
颜弘皙略略偏过头去,回道:“甘大人,我可不相信一个魔神宫到处都被盯得密不透风!打草惊蛇不行,但如果多头打草惊蛇再加一个暗度陈仓呢?”他反问道。
傲楚殇立即领悟其中奥秘,抬眼道:“你的意思是兵分两路,一路引走魔神宫里所有人的注意,一路负责暗中查探?”
“不仅仅是两路。那魔君是何等聪明的人,没有三路四路多管齐下,怎么可能骗得过他?”颜弘皙答道,转头望向苏琚岚。
苏琚岚波澜不惊地端坐着,睥睨着颜弘皙的扫量目光。颜弘皙,犯得着每次提及魔君就要看她吗?
颜弘皙似笑非笑。他确实每次提及魔君就会望向苏琚岚,然后提醒知情人回忆起魔君可曾潜伏在苏琚岚身边岚妹妹长岚妹妹短,将她一颗芳心收走却又用力碾碎的往事。失恋少女不都是最盲目冲动的吗?所以他颜弘皙此时胜任盟主比苏琚岚更加合适。
聂栾点头道:“确实是办法。敢问颜君主是否有具体方案了?”
颜弘皙道:“这里修为最高的莫过于唐圣主,这第一路引走魔神宫注意的自然由唐圣主率队。其次则是琚岚,由她率队假扮暗中查探。除却这两支或明或暗的线,我们再派出两支真正探路的队伍!理想情况下这两支队伍没有真正高手在场,弱到让魔族不足为惧而小觑,这才有机可趁探到消息,但也因此危机重重,容易灭亡。”
“所以这两支探路的队伍必须求神保佑求运不死。”苏琚岚补充道,“当然这样的队伍也只能由死士去完成。”
颜弘皙道:“刺探消息固然重要,但唐圣主和琚岚郡主两队人马的实力作为诱饵也必须全身而退。”
唐骊辞点点头。
聂栾和邵祖旭暗地里有些担心地望向苏琚岚,毕竟其他人都不知道她此刻的身体状况,只见苏琚岚皱眉道:“我建议暗的那支队伍由黄国师率领,刺探魔神宫的确需要高手,但魔族现在正在疯狂攻击四国,我留待这边更合适……”
黄静婴登时反驳道:“本座虽然修为逊于郡主,但还不至于差到不足以辅佐四国安定的地步吧?”
苏琚岚笑道:“本座也并非说黄国师力量差到无法辅佐四国,只是觉得我跟骊辞同时出现在魔神宫,两边力量分配太不均匀了。试探消息固然重要,但四国安危是联盟基础,最为重要。颜君主,你说是吧?”
颜弘皙自然知道唐骊辞和苏琚岚闯魔神宫万一有个好歹,那四国大陆里凭他再加上殷悦国也难耐黄静婴这只老鬼,所以让黄静婴辅佐四国安危才是危险的事!他点头:“那么刺探魔神宫的暗线,就由黄国师率队了。”
苏琚岚等人点头,黄静婴即便无可奈何也只能应了,于是名单分布如下:唐骊辞、尕娃、狩乾三人率队做刺探魔神宫的明显,黄静婴、金允庭、傅仪三人率队做暗线,第三支则由邵祖旭带队,第四支则由——公孙锦币带队。
颜弘皙将平日跟随唐骊辞的金允庭和傅仪,与跟随黄静婴的尕娃和狩乾做对调,是为了相互监督的作用。第三支由邵祖旭带队则是非常保险,只是第四支由公孙锦币,是他左右斟酌后决定下来,他在赌万一四支队伍要么能试探到点滴消息,要么就全都曝光了,那么赢驷会不会杀掉包括公孙锦币在内的所有人?
如果杀,那赢驷果真无心无情到无懈可击了。
如若不杀,那么赢驷心底是否存在那么一丁点情分……人只要有一点情分,那就有弱点了!
剩下的——他自己留在白赤城做阵指挥,苏琚岚则率领苏挽澜、连峰城、秦卫霜、端石兰、聂栾等人奔赴四国诛魔。
方针落定,众人立即分头收拾相关事宜准备出发。聂栾和邵祖旭快速撤回皇宫整顿军队,邵祖旭低声朝聂栾叮嘱道:“一定要照顾好郡主!”聂栾点头,他绝对会的。成功避开刺探魔神宫这一项任务,在辅佐四国安定中,他绝对会竭尽全力保护并掩护好苏琚岚的一切。
当日入夜后,试探魔神宫的四支队伍陆续悄无声息地离开白赤城。唐骊辞却在临走前独自来到苏琚岚的房门,望着灯火明亮却房门紧关的房间,他的右手迟疑地悬在门框前,心思几经辗转后,唇角终于微弱地扯动了一下:“玺岚,对不起,原谅我曾经怀疑过你。”
只是可惜苏琚岚的房门良久未开。
他静静站了许久后,等到大半个夜依旧等不到苏琚岚开门说原谅他,于是眉头缓缓淡了下去,眼眸中有一抹孤绝,自觉再没脸面站在这里,于是匆促离开。他知道凭借苏琚岚的修为可以轻易听见门外的话,她不开门,只是不想原谅他而已。
可是谁能料到此时的苏琚岚偏偏、偏偏没了修为?
她大半个夜都是坐在镜台前愣愣地看着镜中日渐苍白的脸,根本不知道唐骊辞站在外面,更加听不见唐骊辞说了什么话。
有时候造化就是故意弄人!
颜弘皙在暗处看着唐骊辞这一系列举动,再望着始终未开的门,也是误以为苏琚岚并不原谅唐骊辞,于是有些侥幸地拍着心口。现在苏琚岚身边除了唐骊辞就再无竞争对手了,倘若唐骊辞被三振出局,那么苏琚岚就能是他的了。
翌日天刚亮,由苏琚岚率队的军队大张罗鼓地离开了白赤城,长驱直入直奔燕赤国。
049卷 反闯魔宫 寒朔纤尘
( 不过数日就屡屡战绩,有些城池甚至未等到苏琚岚出手魔兽群就已闻风而逃。短短数月余,就有将近数十座城池收回。这样的速度让燕赤国人民彻底沸腾,弹冠相庆,但是却让日渐衰弱的苏琚岚依旧觉得异常,她喃喃道:“不该如此顺利的……”
“喂苏琚岚,我说你是什么思想呀?顺利不好吗?难道非得大家断手断脚的才好吗?”燎丽虽然对苏琚岚如今少年白发感到遗憾跟悲伤,但这些时日与苏琚岚呆久了,日渐不爱她那副冷漠寡欢的模样,时不时就想刺激她露出其他情绪。因为燎丽觉得任谁总板着同一副表情久了,肯定会憋神经的。
苏琚岚抬眼望着直爽到令人爱恨夹杂的燎丽,以及燎丽身旁的邵乐、秦卫霜、玉崔嵬等人,这些人都因为她近些时日的冷漠而满腹委屈,甚至流露出哀怨的情绪。因为从离开白赤城开始,苏琚岚不再喜欢他们靠近自己,她的身边只有周博通和聂栾可以寸步不离地跟着,所以燎丽越来越恼怒地看到苏琚岚这一张没有任何喜怒的脸。
苏琚岚看他们半晌,眉缓缓淡了下去,却还只是对周博通和聂栾两人道:“聂栾,你派人去通知颜弘皙当前的复收情况。周博通,跟我回去检查军队药方的配置齐不齐全。”
“诶!苏琚岚……我话还没说完呢!”燎丽看着苏琚岚又拂袖离去,禁不住提声再喊,连喊几声喊不住后,又气又恼的她回头瞪着其他人,道:“喂,你们都是木头人呀?刚才干嘛不说话,她不理你们,你们不应该骂几句嘛?”
“燎丽,算了。原本就是我们有错在先,琚岚她会这样……也难怪……”邵乐低声嗫嚅道,望着苏琚岚远去的背景,瞳孔禁不住有些湿润。
燎丽耐不住邵乐这种萌呆少年的哀怨,撇头望向秦卫霜:“那你呢?她现在连把你当下人的伺候都不要了,你没意见吗?”
秦卫霜道:“郡主从未将我当下人,向来都是我甘愿将她当主子伺候。她如今不要我的伺候,是我罪有应得,我不敢有意见,只希望郡主还能有我需要伺候的一天。”
燎丽耐不住邵乐,更耐不住秦卫霜这种死心眼的忠诚,她望向最后一个——玉崔嵬:“喂,你可不是苏琚岚的仆人,苏琚岚将你视而不见,你难道没意见吗?”
玉崔嵬没有说话,直到燎丽以为有戏可看地追问几番,问到他不耐烦后,玉崔嵬才免开尊口道:“我有没有意见,关你什么事?邵乐,秦卫霜,我先走了。”然后御风而起直接飞向别处。
没有众人回应,燎丽只觉自己唱独角戏实在是憋屈至极了,顿时捏拳原地狂跺脚外加尖叫,吓煞不少人。
尚未走远的苏琚岚忽然听见燎丽的大喊声,便在转弯时伺机抬头望去,将众人落寞面容一一尽收眼底,然后继续往前走,摇头笑道:“有些时候真不知道燎丽的性格是可爱还是可恨?”
周博通看着她日渐消瘦的侧脸轮廓,回道:“都有吧。这样的性格因人而异了,但她心是好的。”
在聂栾将燕赤城众多城池收复的消息送到颜弘皙时,颜弘皙深思后又命人送来一段话,当这段话又终于传达到苏琚岚耳中时,此时的燕赤城除却被殷悦国暗中吞并的城池外,其他被魔族占领的城池已全都收复了。而颜弘皙这句话就是——“小心有诈”!跟苏琚岚的设想不谋而合,只是当前燕赤国城池全部收回来了,真有诈,这诈又会是在哪里设置?
苏琚岚深深思索几番后,渐渐明白过来。燕赤城城池收复回来仍需要耗费军队驻扎防御,她当初从白赤城带出的力量固然强大,但减去城池争夺中的死伤、以及留燕赤城驻扎的力量后,她当前只剩下三成不到,所以此时再去辅助傲凤国的话?
“之前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如今颜弘皙也嗅到其中有诈,这诈会不会是在傲凤国?”
临时搭就的帐篷内,聂栾、周博通、几位率队将军以及燎丽、秦卫霜等人纷纷齐聚,看着绘有傲凤国地形的地图,听着那带着颜弘皙口谕的探子回来,再配合苏琚岚这些时日的怀疑,顿时各个面面相觑。
聂栾道:“确实!郡主之前觉得奇怪的地方,我也觉得奇怪。照理说魔族的力量应该非常强大才对,可是我们这数月来收复城池时发现魔族的力量不强,有些城池甚至不战而弃,这与它们当初出口大开攻城掠地时的强悍相比,差别太大。”
有位老将回道:“古语有云攻城容易守城难。聂先生,郡主,会不会是你们想多了?”
年轻的燎丽Сhā嘴道:“喂,苏琚岚这人心眼特别多,向来都是她说有问题就肯定有问题,你们觉得她想多了,那是因为你们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想不到而已。”此老将闻言,立即被燎丽呛得满脸通红,敢怒不敢言。
这燎丽呀确实是让人又爱又恨。
苏琚岚转身说道:“谁都知道我们下一步是折返去傲凤国,虽说傲凤国遭受沦陷的城池并不多,但如果是我的话,就把重要力量埋伏在傲凤国之内,等到敌人兵力削弱再折返救傲凤时,更能稳操胜券。”
不少人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对于魔族来说占领城池只是时间问题,倾倒性覆灭苏琚岚的力量才是至关重要!只要苏琚岚他们倒了,四国大陆自然落入魔族手中不费吹灰之力。如今唐骊辞率军刺探魔神宫,苏琚岚率军救四国,颜弘皙坐阵指挥大局,三股力量各自行事也正是薄弱阶段,倘若魔族这时候别有心机地来各个击破……
邵乐说道:“琚岚,那我们就减少在燕赤国驻守的力量,不行吗?”
苏琚岚摇头:“肯定不行。要么就驻扎足够强的力量防守住燕赤国,要么就别驻扎,否则驻扎弱了说不定再度被魔族抢回去,那时候亏得更多!”
聂栾道:“郡主,但白赤城那边的力量也无法再调动了。”
“我知道,所以颜弘皙已经调了殷悦国高手前往傲凤国,与我们回合。”苏琚岚说道,“其中包含胡砂、玉荇等人,我觉得应该可以。”
“当然可以!不是还有你跟你那条金龙么?”燎丽无所谓地甩手说道,众人也是纷纷点头。
苏琚岚将绘制有傲凤国的地图慢慢收拢起来,又用丝带扎好,才一字一句地道:“燎丽,真难为你还不了解我算无遗漏的做事风格。”
“自夸不要脸。”燎丽白了她一样,苏琚岚淡淡一笑,然后转瞬间又寒声下令:“诸位将军,那就请你们即刻回到自己所管辖的军队中,除了夜间巡逻的士兵外,其他人养精蓄锐,明日启程出发前往傲凤国。”
“属下遵命!”诸位将军立即领命离去。过了一会儿,苏琚岚才带着聂栾和周博通离去。
==空格线==
当初苏琚岚失踪六七日,却只觉在魔神宫呆了不到半天而已,由此可见魔神宫的时间与四国大陆的时间并非在同一个轨道上。
如今苏琚岚他们在四国大陆征战已长达三月之久,而唐骊辞他们在魔神宫却才伺机潜伏了不到半月而已,又或者不知道是多少天,因为魔神宫仿佛没有黑暗似的,一直 ...
(都是处于无阳却有光的朗朗白日状态。
唐骊辞他们经过那些出口悄悄潜入魔神宫后,立即潜伏在暗处谨慎地待了一段时间后,这才分工出动。公孙锦币和邵祖旭各自带队率先悄悄离开后,唐骊辞驾驭着钦辟回头望了黄静婴一眼,道:“你也差不多该出发了。”
心中自有小九九的黄静婴被唐骊辞这样一望,所有小九九登时抛光,因为他明显知道唐骊辞这是在暗地警告他别妄图动手脚。
唐骊辞立即率领着自己那拨人冲天而起。没多久,亡灵刀呼啸而出的咆哮声引来了整座魔神宫的震动,无数个魔人魔兽顿时从各座浮山冲出来围看,一看到唐骊辞这些人马竟敢径直闯入魔神宫中,顿时又惊又嘲:“原来是唐骊辞呀?”
无数座浮山缓缓移动起来,将唐骊辞他们团团包围在正中央,然后又有无数只魔兽咆哮着铺满天地,声音震耳欲聋。唐骊辞身后的人顿时被魔族的阵仗吓得面色煞白,唐骊辞见状立即喝道:“有什么好怕的?我们来之前不就估计到结局最差就是死吗?”
嘲笑间,有两个魔人就按捺不住地骑乘着魔兽纵身扑过来,唐骊辞凶狠地抬起眼,条条黑色闪电漫天散射,直接将冲上来的魔人魔兽拦腰斩断。
“唧噶!”漫天盘旋的魔兽魔人顿时忌惮地后退。
此时唐骊辞举着亡灵刀指向某处时,那里的魔兽魔人连忙忌惮地朝两侧退去。唐骊辞冷笑了一声,道:“把你们那个不敢出来见人的魔君喊出来。我唐骊辞今天特地杀进魔神宫,就是要会会这个向来无脸见人的畜生!”
许多魔人魔族一听他如此污蔑自己敬畏的圣君殿下,饶是再如何忌惮唐骊辞,也有不少魔人魔兽恼怒地冲上前死战。
铺天盖地的战火瞬间从这处朝四周蔓延而开,率队作暗线的黄静婴抬眼看见不远处天空下鬼哭狼嚎的嗜血场景,有点骇色。他知道唐骊辞厉害,但此刻亲眼见到才明白竟是厉害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可唐骊辞如此厉害,苏琚岚也那番厉害,却偏偏全被那人魔族的魔君算中下怀了?这魔君的道行究竟是厉害到如何令人惊骇……
“发生什么事了?”沸沸腾腾的浮山中某一座宫殿,翔鹰王飞出来察看情况,一看见唐骊辞,眉头就纠得很深:“唐骊辞?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人呢?看守出口的那些家伙是怎么看门的?”
“就算他们看门看到唐骊辞,你觉得就凭你底下那些东西能拦得住唐骊辞吗?”再有人闻声而出,口气冷冽地道。
翔鹰王回头迅速扫她一样,眼中闪过促狭:“还当是谁在说话呢?原来是你呀,郝师璇。怎么……前阵子被人打得半死不活地回到魔神宫,这么快就能走能说,这恢复力可真快呀?”翔鹰王说得不冷不热,却句句讽刺,明显对郝师璇有着极大的鄙夷与意见。
郝师璇往前走的脚步滞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将恨恨的目光溜过身后的翔鹰王:“是呀,我的道行高自然痊愈能力就越强,看你右边翅膀被唐骊辞撕开的伤口还隐有血迹,啧啧……真替你担心呀。”
“郝师璇,不需要你的假好心!”翔鹰王恼怒地朝郝师璇竖起中指,郝师璇挑起眉峰,一脸好笑的神色,翔鹰王自知道行真不如她就无话可说。
郝师璇盯着唐骊辞思索道:“唐骊辞,你怎么突然跑到魔神宫来了?虽然你极有可能做出各种冲动鲁莽的行为,但玺岚可不会,她居然没阻止你那不就代表着你们其实是在计划着什么?”
站在她身后的翔鹰王闻言顿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唐骊辞这是在声东击西!”然后“嗖”地一声振翅飞起,无数根黑色羽毛从天降落幻化成狰狞凶猛的怪鸟,尾随着他朝其他浮山飞过去巡察。
“这个白痴……”郝师璇低声笑哼了一声:“按照玺岚的性格,她何止是声东击西那么简单?只怕狡兔三窟,多管齐下了!玺岚,你再怎么算也算不过我的。”然后旋身一转,原地化作一团白色的蛇型烟雾离开。
高空上,无数个魔人依旧咆哮着朝唐骊辞这些人冲过来,化作浓浓黑雾环绕在四周肆意攻击。
唐骊辞率领身后的人竖起防御,当黑色烟雾渐渐席卷起来将他们彻底淹没无法看不见对方时,唐骊辞立即挥起亡灵刀爆射出千万道黑光,直接将这些黑雾冲散开。那些被冲散的烟雾凌乱地稀释后现回魔兽原型后,全是惨叫地坠落。
“吱吱吱——”
无数只黑色怪鸟成群结队地盘旋在魔神宫各处。翔鹰王俯瞰在各处看着魔神宫哪里有异常!可他盘旋在各处,依旧找不到其他人的轨迹,忍不住惊怒地继续盘旋搜索,即便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玺岚来。
藏身在暗处的黄静婴赶紧让所有人继续屏息且别散发出任何力量的痕迹,他透过藏身的石缝监视着高空上盘旋的翔鹰王。可翔鹰王盘旋了一会儿飞走后又不死心地飞回来,大批黑色怪鸟就熙熙攘攘地散落在魔神宫的天空各处,黄静婴揣测:即便能避过翔鹰王的眼也避不过这么多只怪鸟千千万万双的眼睛,即便他们能避过翔鹰王但是邵祖旭和公孙锦币那两拨比较弱的队伍则不一定。
正当黄静婴揣测时,他瞟见远处浮山处的公孙锦币那支队伍也是屏息藏在暗处不敢乱动。真该庆幸他们遇上的是翔鹰王,因为翔鹰王在一王四法里面是最容易对付的法王,可是翔鹰王好歹也是一个法王,他盘旋在空中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屏住呼吸跟冰冻自身体温来逃避追踪,所以——“变!”翔鹰王收起四肢,五对翅膀忽然拢起来将他包裹住,然后瞬间绽开的时候无数根黑色羽毛再次发射出来,而这回变得不是黑色怪鸟,而是无数只有着灵敏嗅觉的黑色魔狗。它们一窝蜂地铺满在天空上,如履平地地窜动,“嗤嗤嗤”的吸鼻深嗅。
暗处的邵祖旭和公孙锦币纷纷震惊着该如何逃避,而这边的黄静婴左右寻思后,只能解开自身的宗法防御,然后特意将自身的一点气息散发出来,天空中那群正在深嗅的黑色魔狗猛然间嗅到这点若有若无的气息,顿时呼着气像邀功似的——铺天盖地地朝黄静婴所藏身的地方冲过去。
黄静婴立即率领身边的人掉头朝别处冲去。
误中计的翔鹰王立即狞笑了一声:“哼,总算找到你们!”然后振翅赶紧追了上去,前刻还被怪鸟魔狗挤满的天空顿时一窝蜂追向黄静婴,一瞬间晴空万里无物。
邵祖旭和公孙锦币这两位带队的人登时暗中松了口气,但这口气才刚吸进腹中,猛然间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女声给惊回去:“玺岚居然没来?”这个声音竟是郝师璇!
邵祖旭透过藏身石缝往外探,细长的缝隙中有道光亮可窥视前方,但这道光亮骤然间被一只无敌大的眼睛挡住,那颗瞳仁几乎快比邵祖旭的头颅还大,险些将他吓出冷汗。邵祖旭抑制住自己的平静,这颗巨大的眼珠顿时飞回空间幻化成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面容,郝师璇。
郝师璇环抱双臂悬浮在半空中,低头俯视着邵祖旭和公孙锦币两处藏身的地方后,那双眼睛仿佛能透射过浮山宫殿等将他们一一看清。 ...
(可惜真的没有玺岚!她已经找遍了整个魔神宫,发现玺岚居然没有出现?
“真是稀奇呀,玺岚居然没亲自来?”郝师璇嗤笑了一声,拂袖一扫,他们这些人藏身的地方骤然发出一声碎响,然后整座浮山从上到下划分为二,上面半座浮山直接倾斜地掉落底下深渊去,直接将所有人的藏身处曝露出来。
公孙锦币和邵祖旭一下子跟郝师璇打了照面,暗自吃惊,便情不自禁对视一眼,暗自琢磨该怎么办!可是能怎么办?他们当初来的时候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诚如唐骊辞所说不就是一个“死”字吗?
郝师璇盯着沉默的邵祖旭等人,扬声冷道:“玺岚在哪里?!”这一声冷喝蕴涵无穷力量,竟让悬浮在四周的数座浮山立即砰的爆裂,更加恫吓到邵祖旭等人。
公孙锦币硬着头皮笑道:“你干嘛那么想要见她呀?喏,不就在你后面吗?”说着,原本以为郝师璇会转身一看,就赶紧暗地打了手势势力大家快逃,哪知道脚步还没迈出去,无数只白色光剑猛然间丛天而降,牢牢实实地扎入他们刚抬起脚的地面。
郝师璇眼底煽动着杀人的芒光:“愚蠢的人,你觉得就这点伎俩能瞒得过我吗?真不知道玺岚派你们这些无能之辈来闯魔神宫,图的是什么?不过这也难怪了,明知闯魔神宫是死,她自然不肯来。”
“喂,琚岚命硬可不怕死。郝师璇,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番可恶可鄙吗?”公孙锦币哼道,“再说了你可别忘了,她上一回在魔神宫也是全身而退哦。”
郝师璇冷冷开口笑道:“全身而退?公孙锦币,你确定?”
“公孙少爷,我们别跟这个受人诟病、欺师灭祖的小人说话。”邵祖旭听见公孙锦币如此呛声,暗地皱眉。
郝师璇闻言仔细端详邵祖旭这神色,眉峰微挑,笑道:“看样子是只有你知情,其他人都不知情了?哈哈哈……”她顿时放声笑出来,薄凉的口吻回响在众人耳边,“全身而退?哼,真是笑话,魔神宫这种地方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要不是魔君想引你们内杠,玺岚她有这个能耐逃走吗?而且现在……呵呵,玺岚已经是自身难保了,不过你们放心,你们很快就会死去在亡灵路上跟她见面!”
“哼,郝师璇,你不用诓骗我们了。我相信就算你死了被粉身碎骨了,我们也不会死的,琚岚更不会死!”反正上天无梯入地无门,公孙锦币索性耍横起来,能逞一时口快也回本钱了。
郝师璇脸上盈着讳莫如深的笑容,直勾勾盯着内心狂风巨浪的邵祖旭,慢慢说道:“据说玺岚……是你们的主心骨呀?可是看着你们的主心骨头发花白,体内活血一点一点干枯,面色苍白如鬼,然后在最后那数天的日子急遽衰老而死,是不是很心痛呀?”
“既然是你们动的手脚,那么自然有方法可以化除。”邵祖旭冷冷开口。公孙锦币闻言,脑海中顿时闪过千万思绪,忍不住低声问道:“邵族长,你知道琚岚发生了什么事?”邵祖旭摆手示意他暂且别提,大敌当前绝不能再让郝师璇有机可趁。
郝师璇好整以暇地盯着邵祖旭,将他们的焦虑不安全部纳入眼底,忽地璀然一笑:“哈哈哈……玺岚她竟然瞒住了你们大多数人呀?看来你们这些人所谓的友谊、爱慕、忠心等都是那番脆弱,总是在互相猜忌呀?啧啧啧,亏玺岚之前还嘲笑我可怜,哼,最可怜可笑的是你自己吧?现在成了一个要死的废人,还得猜忌防御着身边所有人,这就是你所谓的‘值得’?”
邵祖旭一字一字道:“郝师璇,你是众叛亲离才需要猜忌防御身边人,但郡主不一样。她只是不想让大家慌乱担忧才隐瞒,你就省省挑拨离间的计量吧!”
郝师璇盯着不为所动的邵祖旭,白色烟雾在她身后渐渐凝聚成无数条蛇状的东西,张牙舞爪,蓄势待发。
公孙锦币心里快速将苏琚岚从华发生起到刺探魔宫辅佐四国的分工这段时间所发生的重重事情,一一串通起来,立即明白了苏琚岚为何突然远离他们?周博通成天寸步不离地跟随她?她绝对是隐瞒了自己伤势。“琚岚,你就不能少逞强吗?”公孙锦币此时真想冲到苏琚岚面前,好好责骂她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肯说出来让大家一起承担呢?!
郝师璇满意地看着这些人面色各异以及其中包含着她最想看到的恼怒、悲伤、失望等等负面情绪,她心情大好,抬起白皙的右掌掐了个诀,笑道:“好了,临死前让你们再痛心一把,现在就该送你们上路了!”
这些白色蛇头立即撕咬着朝他们冲去,邵祖旭和公孙锦币立即命人竖起防御,几座浮山瞬间被轰炸成粉末。但是还不够,这些白色蛇头汹涌地充盈在四面八方,步步逼近让邵祖旭他们将近无立锥之地了。
邵祖旭睁大眼睛看着无数转动狰狞的白色蛇头和四周划过的斗气宗法,立即望向正在频繁躲避攻击的公孙锦币,十六支锋利的白色风箭上弦,瞄准公孙锦币身边那些蛇头而去,直接将它们一一击中逼退后。然后这回是三十六支风箭上弦,只是箭头弥漫着蓝色的光芒,齐刷刷地朝公孙锦币飞射而去。“公孙公子,走!”
这三十六支风箭飞到公孙锦币身边幻化凝聚成团,在公孙锦币来不及辩驳时,直接驮着公孙锦币朝别处极速飞去。
“想逃?”郝师璇挑起眉,唇边堆起笑意,四条白色蛇头顿时破空而出追向公孙锦币。
邵祖旭喊道:“竭尽全力掩护公孙公子!”无数人响应,千万支风箭嗖嗖嗖地破空而出,疾风同时呼啸而起凝结成龙卷风,全部力量集中攻向郝师璇一人。
郝师璇烦不胜烦地拂袖扫开这些蚍蜉撼树的攻击,再抬眼看时那三十六支风箭也不知将公孙锦币带到何处,衣摆微动间,还在徒劳挣扎的邵祖旭等人依旧不留余地的阻扰她,她唇角一勾,暗道:行呀,玺岚,唐骊辞,既然你们拼死要跟魔族斗,我就帮帮你们,助你们一臂之力,到时候记得让我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她刻意降低了攻击速度,制造了被滞留的假象。
三十六支风箭带着公孙锦币快速朝前飞去,途径被几只离队散飞的黑色怪鸟瞅见,它们顿时尖叫地追过来,公孙锦币尖叫地被风箭继续带着往前跑:“快点飞呀!快点飞呀!”身后熙熙攘攘的怪鸟越聚越多,都快成了一团云了。
三十六支风箭所承载的风术有限,公孙锦币明显感觉到风箭的速度加速减慢,顿时用力扭转风箭方向朝最近的那座浮山飞去,可惜人还未碰触到那浮山地面,三十六支风箭“嗖”的一声消失了,公孙锦币顿时尖叫着竭力朝这座浮山扑过去,可惜呀、可惜——脚没碰到地面,整张脸却狠狠撞到地面去,然后大半个身子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痛!痛!痛!公孙锦币痛得快掉眼泪了,两只手死死扒住地面竭力往上爬。
“叽叽”的怪叫声由远及近,公孙锦币赶紧加速往上爬,但“咔擦”一声,那脆弱的地面却被他两手掰起来,死了!头皮发麻的公孙锦币觉得今天要命丧于此了,一只枯瘦的手横空出 ...
(现拉住他,满脸皱纹的脸就这样突然映入眼帘:“臭小子,还好老夫来的及时呀!”然后手一扬,就将他轻松地脱了起来。
天空中那群黑鸟已蜂拥而至,又一个人突如其来地出现,拿着拂尘扫出几道芒光,唰唰唰地——直接将这群黑鸟扫的连皮毛都不见了。
死里逃生的公孙锦币喘了口气,抬头望着这两位老者,惊喜道:“老怪物,右曲峰,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久违的老怪物闻言嗤鼻道:“不在这里,你刚才小命就没了!”说话还是这么毒跟损。
右曲峰仁和一笑,道:“是水龙雏告诉我们说唐圣主闯魔神宫,它去找玺岚,我们便来帮忙了,看来是来的刚刚好了。”
050卷 颜弘皙识破赢驷的嚣张
( 公孙锦币见到这两个道行高深的老家伙顿时浑身一松,这才觉腿肚子微微颤抖着,差点要软到地上。他垂泪欲滴道:“你们来的恰到时候,当然如果能更早点就完美了!我这胆,都要被吓破了!”
老怪物白了他一眼:“哼,就这点胆量还敢闯魔神宫?”
公孙锦币捶胸顿足:“鬼知道颜弘皙那家伙怎么安排的,明明知道我胆子小,还死活非要让我闯魔神宫!”
右曲峰闻言轻笑道:“殷悦国的少年君主是个聪明人,他做这样的安排定有道理所在。只是公孙公子你此刻为何落单了?”
“我们兵分四路,唐骊辞和黄静婴打头阵,我跟邵祖旭暗中摸索魔神宫地形。刚刚被郝师璇现了,力不敌她,邵族长就硬是把让我送走了!”公孙锦币说道,扭头看着来时的路,遥远地眺望到远方还在战火绵延中。
老怪物道:“我们来时也看见唐骊辞和黄静婴这两支队伍。”
右曲峰道:“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帮助公孙公子摸索地形,不然再引来其他魔人就更不妙了!”
“快走吧!”公孙锦币点头,三人赶紧朝其他浮山走去,争分夺秒地摸清魔神宫的地形。
因为这座魔神宫太大了,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他们耗费了良久才摸清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地图形势,但直到正中央那座最高的似曾相识的黑色宫殿映入公孙锦币瞳中,即便死到临头还要遂皮的他依旧不免的寒蝉了,“这座宫殿不是已经坠毁了吗?”
右曲峰和老怪物闻言顿时抬头望向最高处直耸入云的那座黑色宫殿。
没错,这座宫殿外形轮廓与当初那座坠落的浮山宫殿一模一样,只不过它是刚刚凝造而成,外形完全模仿先前那座被坠毁的宫殿而已。
“你说这座浮山很像前几日坠毁的那座浮山?”老怪物皱眉道。
“不是像——”公孙锦币摇头,继而果断道:“根本就是一模一样!那么他……应该就在里面吧?”
“谁在里面?”右曲峰问道,忽然面色顿变,快伸手钳住公孙锦币翻身飞落到别处去。只听得“砰”地一声,三人前刻所站的地面顿时凹成大坑,弥漫着大量白烟。
老怪物拂袖扫开烟雾,双眸猛地闪出一道亮芒:“空气有毒,小心埋伏!”
公孙锦币和右曲峰立即屏住呼吸,几簇仿若鬼火一样的青绿火苗突然间在四周盘旋飘荡,在老怪物拂袖间顿时朝某处集中飞去,飞行的过程中拖着一个凭空出现的红色器皿,袅袅白烟就是从那器皿里冒出来。它们笔直地漂浮而上,四周刮起的风不但无法熄灭这些青绿火苗,甚至连那些白烟都无法吹散。
器皿下面端坐着一个全身裹在黑斗篷中的枯瘦老者,脸上长着纵横交错的树藤条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人还是棵枯树时,只能凭借他露在黑袍外正在舞动的双手来判断这是个瘦得不成样子的老人,刺爪般感受的手上除了尖尖的长指甲外好像就剩下了一层灰色的烂皮,快要露出白骨的手背上处处隐现暗红色的血管,浑身笼罩了一股阴森的气息,诡异莫名。
随着黑袍老者枯骨样的双手来回舞动,漂浮在器皿上的白烟仿佛听从指令般的朝四周涌去,渐渐融入在空气中,这些白烟无色无味,就算没有白烟的这样仍会使人难辨分毫。
公孙锦币盯着这位老者,这幅模样似乎比老怪物和右曲峰加起来还要老。
“擅闯魔神宫,你们这些人真够能耐呀?”银铃般的少女声音非常不协调地从这黑袍老者口中说出来。
公孙锦币被这声音吓到了,处变不惊的老怪物便道:“怕什么,不就是由两个身体组成吗?”
那黑袍老者盯着老怪物,忽然眼露凶光,转口就用另外一种嘶哑年迈的嗓音说道:“几百年来还没人敢闯魔神宫,现在不知分寸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看来是先前那些教训还没吃够呀?!”然后烟雾里夹杂着奇特的蓝色霹雳一起洒过来,没有任何声响。
老怪物和右曲峰同时掐动手诀将公孙锦币护在身后,喊道:“小心别被这些东西碰到!”金黄色的斗气和华丽的宗术同时飞出,斗气显示将这些烟雾冻结在半空中,宗术则将冻结的烟雾冲成碎渣四散,全部掉落地上。
老怪物再迅挥手布下一层防御,把飞来的蓝色霹雳挡住了,犹如剑锋对刀芒的刺耳摩擦声瞬间响彻众人耳膜。两道金光闪过后,只听叮叮两声,神色凝重的老怪物已经扑到这黑袍老者面前。
黑袍老者若无其事地看着扑面而来的老怪物。不知道为什么,公孙锦币仰脸看到黑袍老者的同时更加看到那座矗立在黑袍老者身后的宫殿,即便老怪物纵身飞去携带着璀璨的金色斗气,但在这座宛若野兽轻眠的宫殿前,一切似乎不足为惧。
老怪物两只手就像刚出鞘的刀剑,凌空中快几翻就朝黑袍老者头顶用力挥砍下去,“当!”
“打中了?”公孙锦币惊喜道。
“根本就没有!”右曲峰摇头,紧接着双手交叉一划,两道绿色疾风顿时祭起朝那黑袍老者集中攻去,又是“轰隆”地一声巨响,就连空间都情不自禁被撕扯出许多零碎的黑色漩涡时,老怪物却更是惊恐地睁大双瞳,因为他砍在黑袍老者肩膀上的两手反被人紧紧扣住,而右曲峰两道疾风攻击也被斗篷内伸出的第三只捏诀的手挡下。
然后——
不出意外地第四只手就突然间抓在老怪物胸口上,尖细似针地抓破衣衫、洞穿血肉、似要硬生生地捏走老怪物的心脏。
公孙锦币见老怪物双手被钳无法动,数十条火焰立即汹汹烧过去,但却在距离黑袍老者不到三尺的距离统统化作蒸汽。
该死的!他一咬牙,几个小瓶肉疼地甩了出去,然后白色冥火遇风则涨不过瞬息间的功夫就弥漫成一大片,兜头瞄着黑袍老者罩下去。
黑袍老者终于露出忌惮的动作,不甘心地松手迅抽退出一大段距离。两只藏在黑袍下面的枯瘦手臂慢慢伸出来,直接将帽檐掀开,这颗皱巴巴的老人脸头顶居然——长满了乌黑油亮的长。他灵活地扭动脖子,另外两只曾阻挡老怪物攻击的手朝左右伸展开,然后慢慢转过身去,在那异常乌黑油亮的长下、在他后脑勺处还长有另外一张普通少女的脸。
公孙锦币立即明白老怪物说的由两个身体组成是什么意思!
转过身来的少女舔着嘴角盯着空气中弥漫的冥火,稍等片刻后,看着它慢慢熄灭,这才瞪圆双目射向公孙锦币:“冥火,你居然能召唤冥火?”
公孙锦币壮着胆子回道:“是呀!怕了吧?怕了就赶紧有多远滚多远,本少爷说不定高兴了就放你一马!”
少女眼珠滴溜溜转地盯着公孙锦币,深深嗅着空气中的冥火余息,冷笑道:“你当我是这么容易上当受骗的?!既然你能召唤,那就继续召唤给我看看呀!”说完立即转过身去再度崭露黑袍老者的阴森面容,这老者操纵着器皿,那些白烟顿时加浓笼罩在四周,然后无数人影穿Сhā冲出来。
老怪物 ...
(、右曲峰、公孙锦币迅回防,那黑袍老者转身立即又是那个少女模样非常利落地扑过来,两只手各自执着双刃,招数既快又狠。
九阶武尊的老怪物双手也翻出两把剑挡在公孙锦币面前,刀剑狂战,白花迸溅,在不相伯仲的情况下,这少女猛然间轻巧地跃飞到高空,再一翻身,两把刃就倒刺下来。
老怪物果断踏风迎上去。
两人在半空中直直相遇,撕风裂气间——黑袍老者的双刃从老怪物扎起的白划过,老怪物的双剑也从黑袍老者垂落的黑割过,然后漫天飘落着凌乱的白跟黑。
两人于半空中错身而过。
黑袍老者顺其自然地坠落时突然间调转方向朝公孙锦币和右曲峰扑过来,无数毒雾骤然间喷薄而出,挡也挡不住。
公孙锦币快盘算:这个黑袍老者轮武术跟老怪物不分上下,轮宗法与右曲峰不相伯仲,但他还能放毒!自己的冥火力量有限,绝对不能硬碰。想到这,他断然道:“先撤退!”
右曲峰和老怪物也是作此打算,因为皆知硬碰不划算!
两人顿时掉头抢先回到公孙锦币身边,快召唤出神兽。
那黑袍老者看着他们三人乘机逃跑并没有急于追,而是皱眉迟疑道:“真不知道圣君殿下到底在盘算着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杀死这些人?!”
后脑勺那张少女脸抬头看着迄今依旧无声无息的宫殿,道:“既然不知道那还住手做什么?圣君殿下现在有令,这令就是不杀他们,只阻扰他们打探魔神宫的情况。”
“那就继续追!”黑袍老者说道,另外半边身体的少女“嗯”了一声后,立即旋身化作一股黑色浓烟冲天而起,紧紧追向远去的公孙锦币等人。
老怪物回头看着紧追不舍地那个不男不女的东西,道:“他追上来了,我和右曲峰到后面顶顶。臭小子,你掌握好飞兽的方向!”
公孙锦币急忙点头,抓住飞兽的两只鸟用力掰向左侧。
两个才刚走到飞兽尾巴准备攻击的人,身形忍不住踉跄地歪向右侧,老怪物忍不住回头要冲公孙锦币飙,右曲峰喝道:“都什么时候你们还闹?”然后疾风火焰从四面八方召唤而起,瞄准后方紧追不舍的黑袍老者攻去。
公孙锦币操纵着飞兽快穿过众多浮山间,几番挣扎都无法甩掉那黑袍老者。没办法,谁叫这地盘是人家的?他回头瞟了那黑袍老者一眼,那黑袍老者眼底戏谑的眼神也仿佛是在回道:是呀,谁叫这就是我们自己的地盘!
公孙锦币哼了一声:行,这是你的地盘!但就算是你的地盘,也得乖乖让我折腾!
他操纵着飞兽不再瞄准各种小山穿Сhā,而是瞄准那些自己从未见过的浮山而去,“老怪物,右前辈,你们就好好撑着,实在撑不下去就提前直说!”
剩下的三分之二地形,他能扫描多少就记多少。
强行撑了约莫一个时辰多,不得不认老的老怪物喊道:“撑不下去了!”跟他交手的是那半边少女的身体,年轻人年轻力壮,同样修为相比肯定是他比较吃亏了!
公孙锦币点头立即切回躲避的路线,几番周转后,突然间瞄准妖兽群最密集的那处靠近。那里的战火是持续已久却越来越凶狠,谁让众多魔兽魔人围攻的对象就是唐郦辞呢?但是打了这么久,没有一只魔兽一个魔人可以从唐郦辞身上占到任何便宜!
公孙锦币驾驭着飞兽直直扎入这群魔兽堆中,在四周魔兽争相攻击中左躲右闪,拉开嗓子潇洒地吼了一声:“唐骊辞,救命呀!”
越战越勇的唐郦辞骤然间听见了这呐喊声,俊眉微皱,但还是举起亡灵刀瞄准某处挥砍下去,无数刀芒将那里的魔兽群瞬间砍没,然后公孙锦币就骑乘着飞兽冲出来,呼啸着停到身边。
公孙锦币手指前方,赔笑道:“没办法,我们被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追杀!”
唐骊辞默不作声地抬起眼,冷眼盯住追杀到跟前的黑袍老者,一瞬间犀利如鹰的眼神就让那黑袍老者止步后退。
站在公孙锦币身后的老怪物和右曲峰望见唐骊辞,有些不自在地抱拳行礼。
唐骊辞目光依旧锁紧黑袍老者,口里问道:“地形探得如何?”
公孙锦币低声回道:“还差三分之一。”
唐骊辞闻言立即伸手将公孙锦币扯到座前,道:“那你就给我坐好,待会睁大眼睛继续看清楚!”然后翻身站到钦辟头颅前,手拿亡灵刀指向黑袍老者,“所有人听令,我们准备杀出魔神宫!”
“是,唐圣主!”四周随从紧跟唐骊辞的号召,齐声呐喊出声。
唐骊辞率性就冲向这个黑袍老者,压倒性的刀芒直接吞没四周。公孙锦币捂着耳朵闷趴在钦辟背上,目光竭力透过那些密集狰狞的魔兽群望住所有浮山宫殿,这股战火顿时从东处烧向北处。
途径黄静婴与翔鹰王缠斗时,黄静婴见到唐骊辞烽火杀过时,也赶紧率众回归队中。
公孙锦币留了个心眼,待看完剩余三分之一地形后,立即说道:“万事俱备,就差邵族长了!”这邵祖旭可是他们最不可多得的臂膀之一。
唐骊辞点头,顿时调转方向循着公孙锦币指定的方向而去,即便当前又黑袍老者和翔鹰王两位法王联手也不能阻慢他半分前进的度。
很快地,他们迅杀到邵族长和郝师璇交手的地方。
唐骊辞见邵族长身边的人都被斩杀得七零八落,纵身飞起快如利剑地扎进这股嚣张的蛇型蜈蚣攻击中,然后亡灵刀精准地刺在郝师璇甩出的蓝剑上。
“当——”的一声碰撞,硝烟弥漫,邵祖旭瞬间被黄静婴甩出的袖摆拉回去。
双方,割据一方。
唐骊辞身后所有人识相地静声不语。
郝师璇身旁的人却唧唧喳喳吵杂得很,惹得她寒声道:“都给我闭嘴!”黑袍老者那些人才又惊又怒地安静下来。空气,就这样寒冷窒息地弥漫开了,魔神宫无阳却有光的天色也连带着阴阴欲沉,似乎是在酿着一场极大的杀意。
郝师璇望着唐骊辞微微冷笑出生,笑意似雪白犀利的电光,慢慢延上眼角。“唐骊辞,别来无恙呀?”
唐骊辞轻而无声地冷笑一声,眼睛微眯着,目光有些深沉得捉摸不定。“是呀,我是别来无恙,但你看起来却是不怎样了?”
郝师璇唇角的笑意反倒越浓地,“哦,是吗?我倒觉得比起玺岚,我这副模样可是好得很呢……”
唐骊辞身后唯一知情者——邵祖旭闻言顿时暗道不妙,果然就见唐骊辞的眼光比平日还要凌厉狠辣。这郝师璇非常阴狠地掐准了唐骊辞的一根软肋,那就是玺岚!
邵祖旭低声唤道:“唐圣主。”
……
“骊辞,你很强但却极好对付,知道怎么对付吗?一招即可——”曾经某日,玺岚转过身,竖起一根食指和静地微笑道:“攻心!所以面对郝师璇他们时,你必须做到充耳不闻。”
...
( ……
唐骊辞回想起苏琚岚的话,暗地里缓缓,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以目光凌驾于她,缓缓道:“郝师璇,你现在是要跟我死耗着、还是识相让道别做一只挡路的死狗?!”
郝师璇听得面容被惊愕吞覆,整个人似被冻凝了一般,僵在那里。然而也不过是一瞬,她就又恬静微笑道:“呵呵,唐骊辞,我向来都是很有自知之明,想挡下你也非得元气大伤,既然杀不死你就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你就慢走,我不送了……”
翔鹰王闻言均是恼怒地吼道:“郝师璇,这些人擅闯魔神宫意有所图,你有什么资格放走他们?”但唧唧喳喳的叫喊声未能影响郝师璇半分,她的眼中径自闪着无人知的幽光。
……
“但是别忘了郝师璇极有可能藏在魔神宫中!”
“那又如何?我恰巧觉得她现在极好对付,说不定还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呢?”白黑服的玺岚展颜,一笑依旧是轻快而娇嫩:“若是尚未开战就已胜负昭彰,她痴痴念着的渔翁之利还怎么收?”
……
唐骊辞的声音顿时阴毒起来,用只有郝师璇才能听见的声量道:“郝师璇,那我可得感谢你的高抬贵手了!哈哈……”
他出乎意料地仰天大笑,就在所有人以为他极有可能要延续以往血腥风格来一场硬战时,哪知道亡灵刀脱鞘而出却是环绕在四周激起浓黑煞烟,将所有人笼罩其中然后“刷地——”直直冲向大开的旋涡中,逃了。
郝师璇拂袖扫去眼前雾霭,看着眼前如愿的空无一人后,神色反倒阴沉不定,因为唐骊辞的反应有点出她的预期了。
旁边的翔鹰王依旧喋喋不休地骂道:“郝师璇,你凭什么能代表圣君殿下放过唐骊辞?”
“那你此刻大可直接冲去告我一状,蠢货。”郝师璇鄙夷地扫了他一眼,瞬间消失无踪。半年老者半边少女的黑袍人也是默默消失无踪,独留一个风中凌乱的翔鹰王。
黑色殿堂中,里面依旧是骇人的红色,与外面那响彻翻天的战斗相比,殿内寂静无声,窸窸窣窣地——也唯有那一只黑色小狗崽在各种杂物堆里攀爬玩乐出的声响罢了。
翔鹰王气汹汹地冲了进来,原本情绪高涨的他不过瞬间也被殿堂里的死寂给压得安静下来,不得不慢步走到王榻前,低声道:“圣君殿下。”
坐在黑色王榻上的那位,依旧戴着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沉静中隐透着无形的张扬与霸气。但他此刻仿佛是睡着了般,对于翔鹰王的出现并没有半分回应。
翔鹰王重复唤了几声后依旧不得回应,但他气结于胸,所以明知魔尊不愿搭理也固执地不愿离去。
故而良久良久后,这位魔尊才缓缓起身道:“四国大6有句古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要的……不过是摸清魔神宫的一切。既然如此,那本尊就如他们所愿,随他们看。”
殿堂门此时大开,他高高在上地俯瞰着四周浮山,即便周围的日色喷薄如金却因他而渐渐含起山雨欲来的沉重与阴骘。拥挤地漂浮在各处的魔兽魔人迅返回自己所属的浮山领域之中,然后这些被公孙锦币牢牢记在脑中的地形,顿时出现各种纵横交错的切换。
翔鹰王这才明白过来,圣君殿下是故意放走唐骊辞他们的!
==空格线==
七日后,当颜弘皙手执着公孙锦币连夜绘制好不容易摸清的魔神宫地图,却异样地坚持要听完唐骊辞、公孙锦币、黄静婴、邵祖旭四人以及他们所携带能够活着回来的将士一一道清魔神宫里所生的一切一切,片刻之后,又开始极力舒展有些愠怒而扭曲的面色,然后直接就将这份地图给烧毁了。
“颜弘皙,你干什么?这是我们好不容易得到的魔神宫地图!”公孙锦币扑上去抢救烈火灼烧中的地图。
颜弘皙却绽出一片雾样的笑意:“完全没必要,因为这地图是假的。不是郝师璇故意放走你们,是那个人故意放走你们的!”
“你说地图是假的?”唐骊辞皱眉望向公孙锦币,因为主要记清地形的是他一人。
公孙锦币望着唐骊辞澄清:“喂,我没有造假,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
颜弘皙叹气道:“不是公孙锦币造假,是那个人故意给了假的一切给你们看!你们好好想想,就凭邵族长这些人怎么可能跟郝师璇耗上那么长的时间?郝师璇就算再想坐收渔翁之利,但她在魔神宫里,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地放水?所以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那个人安排的!”
赢驷,你现在是魔君了,你故意安排这些让我们空欢喜一场?你可真够自信,也真够嚣张的呀!
051卷 困兽之斗 寒朔纤尘
( 傲风国那端。
苏琚岚率领着军队长途跋涉了六日后终于抵达到傲风国边境处。
百里之外,远远就眺望见了山顶有座城池和城墙四周竖起无数面殷悦国的蓝色旗帜,城墙头还站着不少巡逻的蓝甲士兵,这无疑让长期处于紧张防备状态的将士们松了口气。
邵乐惊喜道:“琚岚,应该是胡砂他们,他们居然比我们早到了!”
苏琚岚却不急着前进,相反,她抬高声线道:“聂栾,先让队伍停下来别轻举妄动。”
聂栾点头,立即举起手示意军队暂停。
苏琚岚眺望着荒城内最高处的那座塔楼,里面站着两个放哨者,而这两名放哨者应该早就窥视到他们前来却没有任何通报,整座荒城出其不意的平静,事有蹊跷。“按照胡砂他们的性情若是现我们早就飞奔出城了,所以我觉得有点奇怪,你先派一支小队去试探下。”
“明白了。”聂栾立即挥手指派出了一支由十二骑士组成的刺探前锋出列,直奔荒城。
苏琚岚目光紧紧盯着这十二名骑士踏入城池半刻终后依旧不再出来,顿时警铃大作,下令让所有将军坐好攻防准备,就在众人绷紧浑身神经时,荒城内突然奏起一曲乐章……诙谐、搞笑,忽快忽慢急乱无章。
众人面面相觑这魔音笼罩时,却见苏琚岚此时无可奈何地抚额骂道:“胡砂,你们知不知道这个时候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此音一落,数只飞鹰顿时展翅从荒城中飞起朝他们而来,而飞在最前的便是穿得珠光粉翠的胡砂。待飞鹰一靠近降落,她就像座移动珠宝店似的朝苏琚岚飞奔而来,见苏琚岚依旧纹丝不动地坐在走兽背上,狂奔至前就忍不住哀怨道:“琚岚,你怎么还不下来,这让我怎么抱你呀?那么久不见了,你就一丁点儿都没想我吗?就这么丁!”说着,还伸指比划那么一丁点的长度。
苏琚岚顿时低头看着胡砂娇媚的脸庞,多日抑郁之气被她撒娇的口味给散去不少,不过不是她不想走下坐骑与胡砂拥抱,而是自己体力虚弱,再加上胡砂本身就是个医师生怕近身被她现了什么,所以苏琚岚只能瞪眼道:“我现在好歹是在领军作战,后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若是跟你搂抱,即便不被人说闲话也会招妒无数,成何体统?”
“好吧,只要是小岚岚说的都有道理,那我就听你话,咱们私底下再抱!”胡砂无奈道,转眼却又眉飞色舞的说,从头到尾绝口不提苏琚岚这头醒目的白。胡砂身后的玉荇和崔家三姐妹等人也赶紧上前拜见。
“都起身吧。”苏琚岚一一摆手,立即挥手示意身后劳碌奔波的军队跟着她进城歇息,再耽搁片刻中,只怕将士累乏再有事端了。
这座城看似有些荒废,但胡砂他们已提前几日抵达稍作整顿,所以城内各种物资并不缺乏。破旧的傲凤国旗帜原本就矗立在城墙头,前几日多了殷悦国的蓝色旗帜,如今再有双圣国的旗帜,三色旗帜随风飘荡。
苏琚岚一进城就看见自己先前派遣出来的十二个骑士被人用乐章操纵着无法动弹,眉头直皱。
胡砂吐着舌头赶紧示意乐师门放人,然后无视十二个狼狈的骑士投来的哀怨眼神,依旧朝苏琚岚笑得好天真无邪,好似一切——与、她、无、关。
夜里扎营休息,胡砂又排除万难后又闹哄哄地想跟苏琚岚同营睡,无意间瞅见周博通将这个三层匣子搁在苏琚岚的卧榻前,忍不住好奇上前:“琚岚,这是什么呀?”不待苏琚岚回头,她已将匣子一层一层打开,现全是胭脂水粉,淡的浓的皆有。
苏琚岚似乎在思量着如何掩盖行军作战竟还特地带胭脂水粉的事,又听胡砂续声道;“哇,就连腮红都有六七款颜色。琚岚,你以前不是不喜化妆吗?如今这样怎么反倒……”话,戛然而止,立即小心翼翼的抬眼望过来。
苏琚岚挑眉,知道不用自己想方设法了,只需要若无其事地坐到榻前,拿起某盒胭脂把玩,亮出与玉白的纤手,十指尖尖道:“如今这样,我如今是怎样了?”
胡砂看着她垂在卧榻上如花散开的白,微一凝神,勉强微笑:“没事呀。”
苏琚岚抬眼望着胡砂,似是怀疑:“真的?”
胡砂知道自己眼神藏不住情绪,顿时闪躲地别开目光,伸腰站起身道:“我忘了我还有事没做完,琚岚你先早点睡吧。”
“你刚刚不是闹着要跟我睡同张床吗?”苏琚岚揪着她前面的话紧追不舍。
我是想呀,但我又怕说出什么话来让你伤心了!胡砂心里嘀咕道,面上却还是嘻嘻哈哈的:“哎呀,刚才一直抗拒着跟我同床共枕,现在怎么又答应了?看来我的魅力真是男女通杀呀……”说完还配合性地抚摸着脸蛋自怨自艾,尔后又摆手道;“我是怕我待会回来你都睡了,会吵醒你。算了,下次吧,咱们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同床共枕,反正赢驷那坏人现在又不在!”
这话,又瞬间冷场了。
胡砂不敢再看苏琚岚是何脸色,赶紧啪嗒啪嗒地跑出去,找了个角落又毫不留情地掌掴了自己几巴掌,然后捂着红肿肿的脸颊自问自答:“胡砂,你真是疯了!哪些不该说的话,你统统都在琚岚面前说了,琚岚心里已经够煎熬了,你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哪里像是好姐妹了?”即便苏琚岚几番掩饰,但胡砂将心比心也能感觉到她的苦。
念及此,胡砂立即掉头去找周博通。
周博通的营帐就搭在苏琚岚隔壁以便照顾,此时他正在加紧时间研究丹药,因为苏琚岚身体越孱弱不得不加重药剂来强行维持,可是药又三分毒,他必须仔细斟酌剂量。
“周博通!”胡砂不请自来地撩开营帐的门直闯进来。
周博通心中一惊却不好立即掩藏起当前摊在桌面上的药材,只是故作平常道:“胡砂小姐,找老夫何事?”
不过胡砂心急也没仔细勘察桌面摊开的药材,只当他是又在搞什么丹药的研究,追问道:“我想问琚岚如今到底是何状况?”
“是何状况?不知胡砂小姐说的是郡主哪些状况……”周博通试探性问道。
胡砂皱眉道:“还能哪些?她的头!难道她除了白,还有其他病状?”
周博通暗地松了口气,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郡主的华实数诡异,老夫也不知道该如何复原。”
胡砂咬牙道:“你们是四国大6公认最好的炼丹师,难道连你们都没有办法了吗?”
营帐外的月色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而周博通的神色亦如这月色,有些黯淡而凄惶:“胡砂小姐,就算没有办法,老夫也要竭尽所能想出办法,绝不认输!老夫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郡主沦为这副模样!”
胡砂望着周博通,忽然静默片刻后,朝周博通深深鞠下躬,让周博通忍不住诚惶诚恐的站起来。
“周前辈,刚才是胡砂鲁莽不懂事,还望你赎罪!只要能帮到琚岚,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直说,琚岚是我胡砂最好的姐妹,为了她, ...
(再苦再难我都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站在营帐外的聂栾将周博通与胡砂的对话听在耳里,立即转身回去禀告苏琚岚。
苏琚岚听了,带点嗔怪的笑了一声,笑着笑着,这笑便也慢慢变成苦笑了:“聂栾,我知道胡砂他们待我好,可是我现在的心情很奇怪,不知从何说起。我现在只要望见胡砂跟邵乐他们,心绪复杂,而且还有些心酸跟嫉妒?”
聂栾看了看她的脸色说:“郡主为何心酸妒忌了?”
苏琚岚慢慢卸去脸上精心描绘的妆容后,镜中顿时呈现出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容,和一头纯白如雪的华,“因为他们依旧年轻漂亮,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可走,只有我在快地老去、死掉……这种滋味随着时间越来越难受,让我越来越想不开。聂栾,所以我突然间慌了,你能明白我这种感受吗?”
她的眼光一点点冷下来,像燃尽了的余灰,冷到死,而这心也再度空洞得似被蚕食过一般,再无依凭,好似悲泣即将响彻九霄。
翌日清晨,苏琚岚对着镜子将脂粉和腮红一层又一层的抹在脸上,在四肢沉重如铅的状态中,强打精神站起身,然后掀帘走出去,若无其事的站在灼灼烈日中指挥千军万马,霸气如初。
傲凤国接下来的城市也如意料之中的不好打,跟当时驻扎燕赤国的魔君力量相比确实是强了数倍!光是攻克下第一座城池,就让苏琚岚他们足足打一天一夜才消罢。而第二座更是耗费了两天一夜,第三座两天两夜……
如此消耗时日的增长,以至于打到第二十座城池时,双方僵持了七天依旧不相伯仲,逼得苏琚岚动用了以前遗留的冥火瓶和周博通私底下炼制的炸药等,唬弄过关吓退了魔军获得胜利。但是还未攻到最后一座时,冥火数量已捉襟见肘,而炼制的炸药更是入不敷出,苏琚岚只能让军队原地驻扎,苟延残喘。僵持的这段时间里,军营自然是躁动起来,免不了有些杂言碎语,其中自然包括苏琚岚时至今日尚未亲自出手以及召唤金龙的两事。
苏琚岚知道事情隐藏到这种地步已经实属不易,纸终究包不住火。
聂栾和周博通在她身边略是着急,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苏琚岚此时失去道行自然是无法召唤出封藏于结界内的金龙。
周博通建议道:“郡主,要不我们设法拿其他蛇兽假扮金龙?”
苏琚岚摇头,聂栾也执反对意见:“他们要的是金龙的攻击,天底下没有任何蛇兽可以假扮得了金龙,就算外形假扮得了,力量也无法假装。”
苏琚岚叹了口气,将头别了过去,看向周博通:“我丧失了宗法,但斗气还在,你有丹药可以在瞬间强化我的体质吗?”
周博通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摇头:“不行!郡主,您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是强弩之末,求你别再折腾了。”
苏琚岚挑眉道:“所以你有药,对吧?”
周博通还是摇头,声音朗清:“郡主,的确有。但就像玉崔嵬那样有得必有失,你服下去,只会加你衰老死亡的度!”
苏琚岚牵起嘴角:“没事,给我吧。如果骊辞、鸿兮亦或是赢驷他能眼睁睁看着我死掉,那我就死吧,反正生无可恋。如果不会,我肯定有其他方式存活下来,当前就走一步算一步。毕竟那么多场生死都走过来了,我并非凡人,是吗?”
周博通沉默。
聂栾也沉默。
苏琚岚更是沉默地将手伸到周博通面前。
周博通望着她,与她对望的眼神,苏琚岚的眼神始终是清亮,纤细的睫毛微微眨动,每一下都极动人。他迟疑良久,最终还是叹着气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放入她摊开的掌心中。
聂栾的双眸瞬间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博通。
苏琚岚却是微笑地将药纳入怀中,温言道:“聂栾,准备命人击鼓攻城吧。”
聂栾的心蓦然一凉:“郡主,我们现在每攻克一座城池就像是朝骆驼压草朝你层层施压,以致于后面我好担心随时会是最后一根稻草!”
“没人希望是,除非那是敌人。”苏琚岚恬静微笑,美如青翠枝蔓间绽开的红色蔷薇,然后朝营帐外走去,“但是估计很难了……到目前为止我们都太安全了,这最后一座城池,如果我是赢驷……就绝不会让人好过。”外面有片浮云恰巧飘过云际,遮去了日华,在她的脸上投下阴影。
她定定望着那片浮云最后不偏不倚地笼罩在那座城池上空,盘旋成涡,黑风高涨,一种黑云压城城欲催的危险感。
营长外的将士们也都看到了,不禁议论纷纷,以致于许多人闻声也踏出营长一探究竟,熙熙攘攘的聚集起来仰望最后那座必须攻下的城池。
聂栾向天际那道阴云望去,眉头紧皱,再往回苏琚岚消瘦的背影时,脑海里蓦然闪过一句话: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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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
战鼓擂打起来了。
一身戎甲的将士罗列成阵整整齐齐地站立在荒城城墙前,而宗师更是长袍裹身站在队伍最前列,他们早已准备就绪,屏住呼吸,场面非常安静,然后殷殷目光紧紧凝望着城墙头上站着的苏琚岚。以前每座攻城,她都是穿着将帅铠甲居于高处领导,让人感觉疏离而飘渺,今日她却只着一身素绢,这身衣绢黑似夜,高竖的又白似雪,黑白相称被风舞动,将她精致的面色衬托到何为“天人”二字。
苏琚岚仰望着头顶天空的浓云翻滚,目光深邃,然后动作迟缓而优雅地抬起右手,一簇白色冥火在指尖上跳跃几下后便冲天而起,穿透云层,忽地一下子撕破了这片阴沉的天,阳光透缝倾泻下来,光明笼罩大地,这华丽的炫技让所有人看得热血沸腾,显然这回她会亲自动手,能让众人一饱眼福。
“我们留了将近一半的兵力驻守燕赤国,一路上又攻城掠池接连的损兵折将,如今战到这最后一座城池,我希望大家切勿掉以轻心,因为这座城池远比以往我们攻略的任何城池都要危险重重,但是我知道绝对可以……班师回朝!所以——”苏琚岚拂袖一扫,冷道:“准备开战吧!”
“开战!”
“开战!”
“开战!”
……
异口同声的呐喊声顿时响彻四野。
无数飞禽神兽从天而降,胡砂拉着苏琚岚朝秦卫霜那只巨兔奔过去,边走边走:“哎呀,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召唤出小红呀?我到现在还没骑过金龙装威风呢!”
“总会有机会的。”苏琚岚答完便利落的跃到波月兔背上,负手而立,平静的望着秦卫霜、邵乐、燎丽、玉荇等等他人,然后目光扫向那座城池。从天俯瞰而下,昏暗天地间,无数道各色光芒齐刷刷冲向那最后一座城池,而地面上穿着紫色、黑色、蓝色铠甲的各色将士则骑乘着坐骑,以扇形方式绽开也朝这座城池包围而去,即将一口吞下整座城池。
可是面对这震耳欲聋的冲杀阵仗,那座城池非常平静,这种平静同 ...
(时也象征着——可、怕!
苏琚岚清楚知道有诈,但她没有出声制止军队停下,因为这座城池必须在今日拿下,不管它是何诈。
肥嘟嘟的波月神兔驼载着他们冲在天空中最前,眼看着那座城池就在下前方,距离越来越近,骑乘着飞鹰紧跟着波月神兔的聂栾和周博通无不更紧张,只见苏琚岚突然纵身跃落下去,挥手一扬,那管长袖就束在神兔脚下,将她整个人吊离在半空中,迎着那座城池而去。
聂栾不待苏琚岚出击,立即扬手示意身后骑乘着飞兽的宗师和箭神等动攻击,然后就见无数只飞鹰俯冲直下,抢先在苏琚岚降落前杀去城池中去。竭力薄苏琚岚、竭力薄苏琚岚……这是他当前唯一的念头,然后铺天盖地的各色光芒瞬间扎入这座寂静的城池中,砰砰砰地引起无数巨响。
诚如所料,在阴云笼罩下的这座城池所栖息的魔兽魔人数量是以前每座城池的数倍,密密麻麻的、熙熙攘攘的——根本就是在守株待兔,等着苏琚岚这些兔子上门。在聂栾他们冲入城池中,整座城池瞬间爆起来,狂斗的宗术、疯涨的斗气,瞬间拉开一场翻天覆地的厮杀序幕。
苏琚岚在距离地面仅剩三四楼高时就松袖跳落下去,两管长袖如行云流水般环绕在她四周,淡淡金色斗气溢于肌肤体表。
秦卫霜拿着巨刀扎入魔兽堆中快厮杀,燎丽捏诀操纵起无数支吸血藤蔓破土而出,胡砂摸出腰间长笛奏起夺魂曲……就连最斯文的邵乐也将十六支风箭上弦,破风而出,精准地命中十六个飞扑而来的魔人。但是这些魔人的力量非同小觑,仿佛是算准了他们各自相克的属性,被秦卫霜厮杀的魔人竟都是逃跑度飞快且擅长远攻的高手,他们借机将秦卫霜从苏琚岚身边引到有一段距离后,立即手诀掐动摔出一些金色蜈蚣状的飞环,然后这些飞环环绕着秦卫霜爆裂开,碎成无数的碎片,像是一场金色的流星雨般,朝秦卫霜整个人笼罩下来。
秦卫霜被这突情况吓了一跳,被流星雨困在正中央根本无法躲避,这些碎片就像长有眼睛的炮弹似的飞躲避她挥砍下来的刀芒,然后接二连三的轰炸在她身上,引得硝烟四起,乱成一团。
“卫霜!”苏琚岚正要过去帮忙,突然间又听见胡砂的求救声:“琚岚,救命呀!”她转身望去,不远处的胡砂被围攻地全是擅长近距离攻击的武尊,他们算准胡砂只能音攻的缺点,于是从偷袭开始就使用擅长近距离攻击的力量,偷袭成功后立马近身缠住胡砂,全力的近距离攻击,使胡砂根本来不及使用音攻。
而邵乐这边也不见得占到任何便宜,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间冒出了数十个擅长土系攻击的魔人,直接祭起无数道土墙将他团团围住,堵住他周围可用的空气使得他无法驾驭风作攻击,犹如瓮中抓鳖将他擒拿住。
苏琚岚望着秦卫霜、胡砂、邵乐被擒,反射性望向燎丽和玉荇等人,无一例外的中招。全都是多对一的攻击,显然蓄谋已久、针对性的,苏琚岚不过是转身快浏览一圈后,秦卫霜、邵乐、燎丽、胡砂等所有人就全被困住了,各个喊着琚岚救命。
“赢、驷!”苏琚岚咬牙切齿地闭上眼,捂住头疼欲裂的脑袋,再度睁开眼后,却见聂栾和周博通狼狈地朝她冲过来喊道:“郡主,情况不妙!”
不仅仅是胡砂他们,就连她所携带来的宗师箭神等等都接二连三的从天惨坠,高空中盘旋着太多厉害的魔兽,各个体型庞大且无坚不摧,根本就不是普通刀剑或者法术功能能够伤害得了!
聂栾揣测着这些巨兽的攻击力量绝对有七星级以上,没有八阶修为的人只有抵死的份!而军队里唯一一个八阶以上的宗师就是苏琚岚,可苏琚岚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所有人要么被杀要么被擒,那种感受……
苏琚岚面色煞白地盯着兵败如山倒的局面,尤其是邵乐他们被魔人困住的叫喊声,更是让她无法动弹。
聂栾抓住她的手想要朝前走去,但拉不动,回头现她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被魔人抓入空中囚笼的邵乐等人,遂急道:“郡主,先让周博通带你走,我会留下来救回邵小主他们的!”见苏琚岚依旧沉默着,纹丝不动,他更是喊道:“郡主,快走啊!”然后将她用力推向周博通,吹响了口哨,有只巨鹰顿时俯冲之下,周博通一手用力抓住失神的苏琚岚,一手抓住鹰爪,由它带入空中。
“琚岚!”高空中被魔人用特殊晶石打造的牢笼困住的邵乐等人,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博通竟然携带苏琚岚离开。
聂栾留在原地看着天际边越来越小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低头看着手中刚从苏琚岚身上悄悄偷走的丹药瓶,只要别有机会让她吃下这个丧命药就好!“邵小主,只能对不住你们了!不是郡主不救你们,而是她就连自身都难保了,我绝不希望她出事!她若有事,一切前功尽弃。”然后扬手快聚集剩余的宗师,一同驾驭着飞兽朝高空中被困的邵乐等人冲去,他可能救不了邵乐等人,但问心无愧就好了。
“苏琚岚居然逃走了?”高空中有个魔人用着低沉嘶哑的声音说道。他的语言很古老似乎与百年前的语言如出一辙,秦卫霜他们即便听不懂意思也能听出话语里包含的蔑视。
这个魔人穿着非常低调,不是其他魔人都是华丽铠甲亦或金冠等,乌黑油亮的长披在身后,大概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眉头粗浓,边角微微上翘,显得非常有智慧。他眼睛里精光闪动,低声道:“不过她也逃也没用,待会还会回来!圣君殿下说了,今天这座城池就送给她作为陪葬!”
见无数位人类宗师骑乘着飞鹰朝他们直奔而来,意图救人,他冲其他魔人高喊一声:“给我杀!”四面八方的空间顿时绽裂出许多黑色的漩涡,更多魔人魔兽从漩涡中飞出,几百件武器夹杂着无数魔兽的咆哮乍然爆,引得地动山摇。
周博通紧紧抓着苏琚岚已经飞离出了好长的距离,可身后那震天巨响依旧吓得飞鹰左右失衡,就在周博通忙着哄住飞鹰平衡防止坠毁时,苏琚岚借机回头看了一眼,就那一眼,就眼睁睁看见聂栾他们被魔兽打落的一幕,然后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全是兵败如山倒的惨状。
“郡主,不要看了!”周博通有些哽咽的说道,待飞鹰终于持平继续往前飞时,一只五爪猛然间从地面用力冲入高空,直接掐准了这只飞鹰。周博通盯着这只巨爪锋利的指缝和坚硬的甲,不敢相信能够伸出这种巨爪的魔兽会是如何庞大!
飞鹰体型也是相当庞大,光是腹部就有三人高了,但是还是被这只手一掌牢牢抓住,然后用力捏得皮开肉绽,惨叫着在半空中抛洒下所有带血的羽毛,其中不少鲜血撒到周博通和苏琚岚身上。
苏琚岚的目光顺着这只巨爪往下望去,好几个模样丑陋的巨人从地底甩头破土而来,他们皮肤偏青遍布褶皱,光秃秃的脑袋上悬着三只眼睛,血盘大口,脚一跺便是地动山摇。他们高举着双手站在地面嘶吼着咆哮着对人类军团造成恫吓,其中一个巨人高举的手就是掐死苏琚岚的飞鹰。
“周博通,不用再费劲心机 ...
(了,我们是走不了的。”苏琚岚望着前方,在她那些奋战将士身后的山坡上,缓缓爬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黑色巨影,步伐整齐却又齐声震耳欲聋,然后四面八方到处响起诡异的嚎叫声。那是一片黑压压的魔军!望不清数量,望不见尽头!
苏琚岚的军队先看到这些体型就比普通人类大两倍的魔人而心颤,再看着那数量上呈现彻底性的压倒,军心顿时有所动荡。情况骤变,这股后来出现的魔军团围拢在四面八方,集中地步步逼近,将苏琚岚的军团一步步围在荒城中央。
周博通依旧不死心的思索如何带苏琚岚离开,又听苏琚岚道:“没必要想了,我修为已失,如果临阵脱逃那就代表丧失领袖的威严,在所有人眼中我会是跟郝师璇一样的货色。周博通,这样有意义吗?”
周博通转头看着她,苏琚岚也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一双即便处于黑暗中依旧明亮的眼眸,闪烁着光芒。他嗫嚅的恳求道:“郡主,可是你的身体不能再承受这些了……”
苏琚岚看着底下的将士被逼着退回早被魔兽盘踞的城池中,而后来出现的魔军团更是凶猛地破墙而入,宛若瓮中抓鳖无路可退地虐杀她的将她的士她的宗师等等,她脑子里一阵眩晕与烦闷,努力平复紊乱的心跳后,笑了一声:“没事,反正我也已经活得够累了,要真死了,你们就别再救我回来。”
她反手抽出腰间的细长剑,右臂用力一扬,狠狠Сhā入这只掐死飞鹰的巨爪上,一声惨叫顿时从高举手的巨人口中喊出。她深吸了一口气,更加握紧剑柄,然后纵身跃落下来,一道血痕顺势由上往下延伸。
那巨人痛得咆哮起来疯狂的挥舞双手,可将周博通摔飞出去后,苏琚岚依旧死抓剑柄往下割。
这群因为体型庞大所以行动迟缓的巨人正在缓缓朝前迈去,突然间其中一个巨人惨叫的往后栽倒,后面那些被巨人阴影笼罩的魔人吓得四处逃窜,只见这巨人身子活龙生虎地仰倒时,一道亮如弯月的芒光闪过,这巨人顿时鸦雀无声的坠落在地,在“砰”地一声巨响中,溅起四面灰尘,尸分家。
“怎么回事?”那些魔人面面相觑看着滚落到跟前与他们同高的头颅,却见灰尘消降后,缓缓站起一道坚定消瘦的身影,白黑绢俱飞扬,煞气无比。
052卷 苏琚岚出乎意料的三剑 寒朔纤尘
( 四周魔人魔兽围着此人凑上来,恶声恶语道:“什么人?”
“当然是你们的敌人!”苏琚岚迎风而立,轻薄的衣层叠乱摆,飞扬在眼前。
那些魔军还未来得及答话,苏琚岚双手握紧那支长剑轻轻一掰,“叮”的细响后分成双剑,随着她挥舞的双手飞射而出,携带着两管长袖裂风而去,直接刺入最近的两个魔人天灵茓中,再用力翻掌收袖,两支长剑重回手中,两个魔人应声倒地。
周博通摔飞到不远处后,就急忙爬起来搜索苏琚岚的身影,却见她矫若惊龙的游走在魔军团中,双刃过后,尽是血光四溅。
“周博通,躲起来照顾好自己!”苏琚岚说道,纵身高高跃入半空中,一只呲牙咧嘴的鲣鸟兽顿时扑闪着翅膀直直冲向她。
她瞳孔一缩,绽放出比鸟更淬毒的芒光,然后双手交叉将双剑挥舞成密不透风的剑花,当鲣鸟扑面而来张嘴直接将她一口吞没后,不过片刻,这只鲣鸟立即惨叫着直直坠落,整个身体在下坠的过程中绽裂出无数裂缝,然后苏琚岚毫无伤地破腹而出,踩着它下坠的身体往前弹跳,瞬间翻越到其他魔兽身上,又在它们反应不过来的瞬间手起刀落。
片刻后,魔军团后方因她而出现了噪动。
那位衣着低调却享有极高命令权的中年男子也意识到魔军团后方的异样,伸手遥指说道:“她果然回来了!马上将她拦住,拦不住就直接杀了。”一声令下,环绕在他身边的高级魔兽厉害魔人顿时咆哮着冲飞出去,惊得秦卫霜他们连连眺望。
苏琚岚奔走在密集如雨的魔军团中,不断的朝城池被困的将士集中攻去,但是太多魔兽魔人堵在前方,每走一步都是踏着数只魔兽魔人的躯体前进。久而久之,还未靠近城池围墙就被堵在原地无法前进。
坠地后重伤的聂栾他们也是死里逃生地汇聚在城池正中央,他撑着剧痛的伤口连嘴角的血还未擦去,一心担忧地看着还未杀出重围的苏琚岚,立即召集剩余的将士道:“我们集中杀出去跟郡主回合!”
剩余将士应是,立即重整旗鼓地集中起来,犹如一道利剑破困而出。
苏琚岚维持着手起刀落的飞让身边那些魔兽魔人近身不得,再紧紧注意周围的变化,只要现有魔族人想要施展法术攻击,她立即翻身挤入密不透风的魔军团中,要么就让魔族人忌惮地无法动威力巨大的法术攻击,要么就是即便动法术攻击后,被她故意拖入攻击范围的魔人魔兽死了,她也逃得飞快。
这种打不能打又伤不了伤的局面硬是维持了半个多时辰,苏琚岚毫未伤,但死在她双剑下的魔人魔兽就足足抵押刚刚整支人类军团诛杀的数量一半。
“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让人不容小觑呀!难得,难得。”远处操纵局面的魔人眯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神越阴狠,看着苏琚岚强行往城池方向进攻,而聂栾他们也沿着她的位置强行突击,他勾唇冷道:“绝对不会让你们回合的!杀!”
飞驰在高空中驾驭着飞兽的魔族人听见这一声令下后,顿时异口同声地出“喔喔喔”的叫喊声,引得围绕在苏琚岚身边攻击的魔人立即远远退散。
瞬间被孤立在好大一片空地上的苏琚岚感觉到不妙,她看见脚下四面八方散乱着小黑点,而这些黑点越来越大,她急忙抬起头,现那些魔人将飞兽倒立在半空中,双翅平展,整个飞翔姿态就像倒Сhā的利剑朝她直直冲下来。
砰、砰、砰……
苏琚岚竭尽全力地翻身避过,第一只飞兽几乎是擦着她的身子毫不吝命的撞入前半刻她所站的地面,血花四溅,巨翅垂死蒲扇的最后几下刮出的煞风,直接将她扇得踉跄六、七步,还有驾驭着飞兽的那个魔人亦是摔得粉身碎骨地掉在她的前方。
为了遏制她,这些魔族人魔兽是连命都不要了!
苏琚岚顿时加脚步朝聂栾的方向冲去,但是接二连三的飞兽像暴雨梨花似得俯冲扎下,各种狂轰乱炸截住苏琚岚的前后左右各个方向,破碎的地面、四起的硝烟,黑色魔血肆意喷溅得到处都是,一具又一具庞大的身体层层冲扎下来,无数具尸体层层堆叠在苏琚岚身边,渐渐将她渺小的身影遮挡起来。
“郡主!郡主!”聂栾他们眼睁睁看着苏琚岚的身影被魔兽身体彻底掩埋后,禁不住失声喊叫。
当苏琚岚的身体被魔兽躯体堆叠的彻底不见后,当她四面八方全被堵得来回无路后,那些黑影依旧迎面轰炸下来,异常恐怖,从未停歇过。
足足半个时辰里,非要致苏琚岚于死地的攻击即便是彻底掩埋了她之后依旧没有停歇。几百只魔兽从天而降狠狠施压,所有人再也看不见苏琚岚,他们仅能看见每有魔兽坠下时,下面的魔兽躯体就被碾压破裂,无一幸免,血流成河,腥味充满了整座城池整片天空,即便是很远的地方也能嗅到,伸手一撵,都能从风中撵出血丝。
“不要……”聂栾歇斯底里地喊道,忍不住低头捂住双眼,热泪盈眶,不忍直视。
那由魔族魔兽躯体堆积而成的血山噪乱,良久之后才停歇,仿佛宣告胜负已定。
这个中年的魔族领轻蔑的笑了一下,收回视线不再望去,继而扫向四周被他困住的邵乐等人,开始琢磨着要怎么虐杀才能弥补他刚刚诛杀苏琚岚所损耗的力量,但一声巨响突然间冲天而起,他急忙扭头望去,却见血肉堆积的山中,一只血红色的兔子跌跌撞撞地冲天而起。
“那是什么鬼东西?!她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再召唤任何神兽了!”这魔人失声怒道。
秦卫霜他们急忙凝目细看,尤其是秦卫霜一样就看出了这是她的坐骑波月神兔,只是皮毛全被魔血染红了而已。可是苏琚岚呢?
波月神兔扑闪着翅膀朝聂栾他们飞去,这魔人顿时挥臂下令,无数魔人驾驭着飞兽一层一层整整齐齐的挡在正前方,瞄准波月神兔投掷出各种煞风和毒箭。
波月神兔一边前进一边快闪躲着,但体型硕大且受重伤的它依旧中了好几支毒箭,伤口泛起浓黑的毒雾。它低声呜咽着叫疼,但仍毫无惧意的往前直冲,硬是用身躯冲撞开魔军团的一个缺口,加朝聂栾的方向直奔。
此时不仅仅是天空中,就连地面上无数毒箭攻击等也集中朝这只波月神兔攻去。砰砰砰的剧烈抨击,饶是修为再高也耐不住这些折腾,波月神兔眼看着距离聂栾不到数十丈的距离后,身体开始吃力的摇晃起来,熬不住像只泄气的皮球在空中扭曲前进。
它惨叫着,体型迅缩小,最后缩到仅剩两三人高的尺寸时,不得不张口将小心含在嘴里保护的苏琚岚吐出来,然后翻身落到苏琚岚下空,用它柔软的肚皮将苏琚岚托住,最后一人一兔狠狠坠落在地面上。
“郡主!多多!”远处观察的秦卫霜唇齿俱颤的喊道,须知道苏琚岚和神兽多多是她的至亲至爱。
有了波月神兔的身体作为下坠时的缓冲,苏琚岚坠地时只感觉到重重一震后就没有其他伤害,她缓缓撑开沉重的眼皮,而垫在她身下的波 ...
(月神兽体型已经缩回平日半手大小的模样,奄奄一息地趴在她身边。
“郡主!”
波月神兔最后护着苏琚岚坠落时,依旧竭力朝聂栾他们靠近,最终争取的这仅剩几丈的距离,让聂栾他们立即杀红了眼踏着数百具尸体冲过来。
聂栾冲到跟前将苏琚岚搀扶起来,神智渐渐恢复清醒的苏琚岚却又立即伸手将这只肥兔子抱入怀中,感受着它微弱的脉搏,急忙将身上携带的九转还魂丹给它服下去,“多多,谢谢你!”
她将波月神兔小心翼翼的转交给身边另外一位将士保护好,然后在聂栾的搀扶下站起身。
彼时他们虽然已身处城池中,抬眼就能望见不远处高空中被困的邵乐等人,但他们也被其他魔族人魔兽团团围在正中央了,从数量上来形容,他们就像一颗砂砾被群石包围了。
那魔人大笑起来,手一扬,困住邵乐等人的囚笼顿时随着他缓缓往前移动。待拉近与苏琚岚的距离后,他便拊掌朗声笑道:“哈哈哈,不得不承认玺岚少主真是令本王惊艳呀,难怪能有幸与我们圣君殿下同处,受他青睐。”
苏琚岚推开聂栾的搀扶,直面迎视着这个魔人,腰板挺直,不卑不亢的咬牙回道:“本座受尽天下青睐,该说有幸的是你们那位见不得人的魔尊。不过现在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也统统见光了,所谓的魔君、所谓的四*王!”
通灵王眯着眼看着苏琚岚,既没有血煞王那样迷恋美色,也不似翔鹰王那样冲动计较,只是打量着气势丝毫不孱弱的苏琚岚,眼里精光越来越明亮。他忽然用只有苏琚岚听得懂的古老话语,低低笑道:“玺岚少主,接下来你最好保持沉默吧,不然这些人的命可是都统统都要没了。”
苏琚岚皱眉,似是揣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通灵王忽然又用所有人听得懂的话语朗声说道:“玺岚少主,既然你已经答应入驻魔神宫,不再与魔神宫为敌,那么到底何时才能放下四国大6的一切,尾随本王返回魔神宫去?”
说什么鬼话?苏琚岚刚要开口,这通灵王似乎也未卜先知的暗地勾了下手指,当所有人还在纠结他们的对话时,却有些细小的黑色现状悄悄蔓延在邵乐胡砂等人的囚笼附件,一闪而过,却偏偏只给苏琚岚捕捉到。
她忍不住咬紧下唇,瞬间灵台通明,知道这个通灵王想做什么了!
“我呸!我家琚岚怎么可能入驻你们魔神宫!”胡砂闻言顿时斥责出声,然后冲着苏琚岚喊道:“琚岚,你还在磨蹭什么?赶紧把金龙召唤出来,把这个满口胡言的鬼家伙嘴巴给扯烂了!”
苏琚岚欲言又止地望着胡砂,而这通灵王更是得意苏琚岚的有口难言,落井下石笑道:“不好意思,玺岚少主是不可能召唤出金龙攻击自家人,对吧,玺岚少主?”这句阴险的话再度抛回给备受威胁的苏琚岚,她寒目盯着通灵王,不能言语,抓着双剑的手指骨早已青筋暴跳。
胡砂见苏琚岚沉默,似是沉默以对,忍不住喊道:“琚岚,你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我早就觉得她怪怪的,一直到现在还不露出全部功夫,敢情是敌不过所谓的‘爱情’,早就投奔了那个魔君情人了!”燎丽呵呵干笑道,盯着苏琚岚吼道:“苏琚岚,姑奶奶我真是看走了眼,亏你们天天喊着郝师璇是叛徒,想来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们不要再说了,郡主是不可能背叛我们的!”聂栾虽然不知道听不懂通灵王刚刚那堆古老的话语是何意思,但见苏琚岚面色难看,即便是面对胡砂燎丽的斥责依旧沉默不语,极有可能是与刚刚那些话有关。他揣测着应该是通灵王拿着邵乐等人的性命威胁苏琚岚,企图挑拨离间,否则苏琚岚是不会如此被动的。
“那你让她现在就召唤出金龙,杀了这个魔人给我们看!”燎丽骂道,“她明明十阶的修为,怎么可能输得这么狼狈,明显是放水了!”
聂栾意欲反驳,但那么多顾忌威胁在前,他怎么反驳?只能苦了苏琚岚,就因为被赢驷制造那场大骗局骗去了心和情,还骗走了所有人对她的信任,使得她时不时成了众人内杠的对象。
算了。苏琚岚朝聂栾摆了一下手,轻描淡写地表示她无事。
她沉默地望着通灵王,尽管燎丽和胡砂的质问不绝于耳,甚至于邵乐、玉荇、崔家三姐妹等等都跟声质疑,就连聂栾身后的将士也都被动摇,她依旧沉默地望着嘴角噙笑的通灵王,绝不能让自己心绪先乱起来。
她知道自己修为没了,但脑子不能没!
想到这,面色平静的她眉目间慢慢盈起淡淡的笑意,在四周狼狈厮杀的背景衬托中,五官更是秀美绝伦,气度清明,让人无法忽略。
通灵王暗地揪眉地“咦”了一声,显然意识到苏琚岚这岿然不动的沉稳而有些忌惮了。
他佯装笑道:“不知道玺岚少主是打算何时与本王返回魔神宫?魔神宫历代从未有王后,玺岚少主可是第一位王后,享有尊贵无比的地位,受尽诛魔敬仰,待到日后占领四国更是受尽世人膜拜,想来也是绝无仅有的光荣呀。”一边说着,他一边不断用眼神压制着苏琚岚,时时刻刻威胁着她缄口。
苏琚岚任凭他各种说,也任凭着自己的将士自己的伙伴各种质疑甚至谩骂,她就让通灵王说完了能说的话,挑起了所有人的愤怒与失望时,才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笑得莫名其妙。
通灵王见她笑得明艳动人,也跟着肆无忌惮的笑道:“玺岚少主不愧是识时务呀。”
苏琚岚笑道:“……本座向来识时务,谁叫你刚刚可是招招要致我于死地呀?”
通灵王危险地眯起眼,再度调拨手指召唤出弥漫在囚笼附近的黑色血丝,一边望着苏琚岚讪讪笑道:“玺岚少主已入十阶为半神,又有金龙庇护,这可是即将成为神宗的力量,别说是刚刚那些不成器的下属,即便是本王拼命动手也抵不过玺岚少主,玺岚少主又怎么会死呢?”
燎丽听着又忍不住磨牙蔑视道:“连这魔人都说了敌不过苏琚岚,她还不动手,这不是叛变是什么?”
苏琚岚看着弥漫在囚笼边缘的黑色丝状越来越多,修眉一轩,轻笑道:“是吗?好吧,既然你们魔神宫给了我苏琚岚如此丰厚的条件,那我就识时务的接纳了,现在就跟你回魔神宫做王后,享受这绝无仅有的光荣,如何?”
通灵王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狐疑地盯住口出“狂”言的苏琚岚。
哪知道燎丽他们听见苏琚岚这一说,仿佛是罪证确凿了,顿时破口大骂:“苏琚岚,你终于承认你叛变了!”
聂栾身边的将士也接二连三的引躁动,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和苟延残喘的宗师们原本围在苏琚岚身边是要保护她,如今被这话激得都有点想反杀了苏琚岚。
人心呀……就是如此轻易的变化!
苏琚岚胸口微微的酸胀,却还是挺直脊背朝通灵王说道:“你听见了吗?我要你现在、即刻、马上带我走,否则我改变主 ...
(意了,你担待不了,他也不一定放过你!毕竟你也说了,我备受他、青、睐……”最后二字,她特意咬重字眼的强调。
围在苏琚岚身边的将士终于失望而恼怒的暴动起来,有些人忍不住转身怒地想冲上前攻击苏琚岚,却被聂栾强行拦下来,“住手!你们想干什么?”聂栾依旧忠心耿耿地护在苏琚岚身边,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分毫。
将士们无不痛心的喊道:“聂先生,你都亲眼看见了,郡主背叛了我们!我们拼死拼活的,而她却仍要嫁给魔神宫做王妃,她、她比郝师璇还可恶!”
嘈杂声、辱骂声、斥责声……无不狠狠撞击苏琚岚的耳膜,她的嘴里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苦味,许是因为从心底泛滥的苦,满溢在心头,但没多久这苦又渐渐变成了甜,换做淡淡血腥萦绕在她嘴边。苏琚岚抛开双手紧握的长剑,朝通灵王伸出右手,意思是要他带她走。
通灵王警惕地看着苏琚岚,仔细盘算她已经丧失了所有修为,两柄剑又丢弃了,即便是有诈也奈何不了他,于是点了点头,慢慢降落到地面,朝苏琚岚走进,站在距离她仅有两臂距离时,道:“好,那你就跟我走。”
“好呀。”苏琚岚笑着朝他迈近,刚刚抬起的右手也顺势慢慢放下,迈出了六七步后,明亮的寒光忽然间从她指缝间闪烁而出,直直刺向通灵王。
距离虽然近,但通灵王原本并未掉以轻心,所以这第三柄细长的软皆她袖摆里刺出来时,通灵王立即翻身朝天上飞去,只听得“撕拉”一声,苏琚岚此时度再快也快不过通灵王,只能眼睁睁的割下他的半块衣袍。
所有人诧异地看着这一幕,直待通灵王回到半空中恼羞成怒地说道:“看来你是不要他们的命了!”然后黑色吸血的丝条就不再藏藏掖掖了,直接弥漫在囚笼各处,非常迅地扎入邵乐等人体内,痛得他们惨叫。
苏琚岚看着囚笼内受苦的伙伴们,朝聂栾伸手道:“我知道你把周博通给我的丹药偷走了,现在必须给我了!”
聂栾眼泪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就是不肯落下。
苏琚岚顿时转身走来,直接伸手从他怀里掏出一瓶小小丹药,仰天哽下。
聂栾紧盯着她将空瓶子扔开,然后嘴里咬着刺杀通灵王失败的那把细剑的剑柄,又拂袖收回地上的双刃,浓烈的金色斗气瞬间爆射而去,像一轮金灿灿的眼光冲向通灵王。
通灵王显然料想不到苏琚岚还会有如此厉害的斗气,低声喝道:“你不是修为全废了吗?”
三柄细长的飞剑呼啸而来,两把连着她的双袖接连攻击,一把则被她握在手中狂刺而来,苏琚岚冷道:“是被废了,所以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可言了,倒不如跟你同归于尽来得好!”
她迅动狂烈的攻击,三道矫若惊虹的飞剑愣是让通灵王节节败退不知所措,等到他回神看出苏琚岚似乎只有武技跟斗气而自己却还是宗师时,苏琚岚的三把剑已将交叉着架在他脖颈上,最后一小瓶冥火应声而碎,顺着剑身绵延射向通灵王。
通灵王赶紧布下禁制,聚集了全身力量召唤了许多黑色的霹雳,冲着苏琚岚狂砍下来。
苏琚岚急忙翻身毁地,数十颗霹雳狂轰乱炸地追来。她翻身避过,煞费力气的地避开所有霹雳后,再仰脸望就现通灵王已经非常谨慎地退回高空中,这么长的距离,显然并非此刻只有短暂斗气撑腰的自己能敌了。而通灵王也明显知道这点,勾唇冷笑,双手顿时朝天缓缓举起,四周空气顿时完全沸腾了,炙气蒸腾,突然间像海啸那样爆的火海骤然间从通灵王身后涌起,夹杂着黑光濯濯的霹雳,这种威势就连秦卫霜他们见了都忍不住寒蝉。
通灵王盯着苏琚岚,道:“既然如此,那么按照圣君殿下所言,这座城池就作为你们的葬身之地。玺岚少主,你真是枉费了圣君殿下的一片心意了!”然后顺势一压,这片火海席卷而下,魔族人魔兽顿时逃的逃飞的飞,看样子是不仅仅要将苏琚岚毁灭,就连邵乐、聂栾、所有将士也绝不幸免。
苏琚岚看着那片火海漫天卷下,最先毁灭的就是半空中被困的邵乐他们,她顿时加朝前冲去抓住一只恰巧飞起意欲童逃离的魔兽,而它也意识到自己脚下被人逮住,急忙在高空中翻飞着想要将她摔下去。
苏琚岚右手吃力地抓着它的脚,在它翻飞的瞬间借机跳跃到它闭上,三支细剑用力扎入它的左边羽翼,这只飞兽顿时惨叫着朝左侧狂飞而去,直直撞向困住邵乐等人的囚笼而去。就在即将撞上囚笼时,她立即拔出两柄剑用力劈向困住邵乐的牢笼,可惜这个牢笼坚固得很,两柄剑挥砍下去,牢笼毫无伤,反倒是她被震得突然间仰天喷出一口血来,吓到了邵乐。
“琚岚!”邵乐抓着染血的栏杆望着再度飞斜远去的苏琚岚,清清楚楚地看见生龙活虎的她在呕出这口血后,就立即踉跄地跪倒在魔兽背上,牢笼上的黑色丝状物顺着三支长剑席卷到她双手间,逼得她浑身直颤。
聂栾看着苏琚岚虚脱地半跪在魔兽背上,忍不住全身冰寒,魔族的这些伎俩居然加了丹药的反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凡事都往着他最坏的打算走,甚至出他的预估?
……难道说这一切又统统在他掌控中?!
“赢驷,就算我再被你算入计又如何?”苏琚岚抓着两柄剑踉跄地站起来,懒得再看双手缠绕的黑色血丝,直接抬起右脚勾在Сhā入飞兽的第三把细剑剑柄上,厉声喝道:“马上给我返回去,否则我就割断你两只翅膀!”
这只备受威胁的飞兽只能忍痛地掉头再度飞向那些囚笼,苏琚岚看着越来越近的牢笼,弥漫在肌肤体表形成防御的金色斗气统统汇聚到她手中两只长剑上,待飞兽靠近了、再靠近了,她抓着双仅最后奋力的横扫:“全都给我蹲下!”
邵乐他们急忙蹲下身,两道金色光灿犹如炽火从一排排牢笼的正中央横砍过去,只听得无数声“当当当”的脆响,所有牢笼先后一分为二,瞬间变成无用的破铜烂铁,连带着里面被困人的惊声尖叫朝地面坠落。
053卷 颜弘皙意图再联姻 寒朔纤尘
( 聂栾他们已经没有飞兽可御风而行了,所以根本无法安全接住坠落的他们,幸好奄奄一息的波月神兔在服下苏琚岚的丹药后回了三分神智,立即冲天而起,将体型释放到最大,然后朝坠落的每个人飞去,将他们一一接住。
秦卫霜摔落回波月神兔的背上后,抚着它被血染红的皮毛,禁不住将脸埋下去许久,低声唤道:“多多!”
波月神兔出低低的一声呜咽,仿佛是回应主人的怜惜。
秦卫霜这才擦着眼泪赶紧起身寻找苏琚岚,所有人都被波月神兔接住了,但是独独不见苏琚岚!
他们站起来四处张望,现那只受伤的魔兽驮着苏琚岚朝别处坠去了,而苏琚岚仰倒在魔兽背上,黑色血丝弥漫全身,鲜血接二连三的从她嘴角逸出,身体一动不动。
“郡主!”
“琚岚!”
邵乐他们失声喊道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琚岚越来越远。
“多多,快去救郡主呀!”秦卫霜急忙让波月神兔加朝苏琚岚飞近,但是神兔已耗费过大力量,此时身子再难吃消,连它自己都在半空中踉跄摇曳自身难保。
眼看着距离苏琚岚越来越远,邵乐情急之下突然间跳落下去,整个人朝苏琚岚坠落。
秦卫霜见状也纵身跳下去,惹得胡砂他们连连喊道:“邵乐!秦卫霜!”
飞直坠的过程中,迎面而来的风如刀一刀一刀刮得邵乐的脸生疼,但他强忍着竖指捏诀,四周的风顿时凝聚成涡驾到他背上,瞬间重如磐石压得他加朝苏琚岚坠去,最终狠狠落在那只驼载着苏琚岚的魔兽背上,魔兽背因他凹了大片,就让邵乐自己也禁不住咳出两口血。又接着“噗通”一声,秦卫霜也重重坠落而来,摔得心口胸口几乎要挪位置了。
“琚岚、琚岚!”邵乐赶紧散去背上的漩涡重力,浑身还是被压得酸痛难动,但他仍挣扎地爬向苏琚岚,竭力伸手拉到她微凉的手,然后一点点的挪过去,凑到她脸前,可苏琚岚姣好的面容上遍布细汗,而那层胭脂腮红被汗水浸湿后全部褪色。这一看,她的面色白得吓人!
邵乐和秦卫霜尽量轻柔地抱着她坐起来,连连唤道:“琚岚你醒醒呀,你怎么样了?”但是苏琚岚尚未醒,令邵乐秦卫霜惊慌失措的不仅仅是她面色煞白如纸,还有她的脸、她的手、她浑身祼露在外的肌肤,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度慢慢褶皱,干枯了。
邵乐紧紧抓住她的手,惊声喊道:“琚岚!不要!”
波月神兔上的胡砂他们从未听见乖巧安静的邵乐出这番凄厉咆哮的喊声。
苏琚岚仿若在迷梦中,依稀听见有人在歇斯底里地喊着她的名字,让她不得不醒来。吃力的睁开眼睛后,视线长时间的模糊直到轮廓慢慢浮现,她在漫天坠落的火焰中,看到了泪流满面的邵乐和秦卫霜,忍不住笑了:“你们……”
“郡主,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秦卫霜望着这个总带着奇迹与光环的少女,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看着她,一直看着她,仿佛想看到她灵魂深处。
“我……我变成什么样了?”苏琚岚凄楚一笑,却慢慢从她瞳孔里看到自己正在变化的脸,便再也笑不出了,“原来我在变老呀……”
“琚岚,你不要再说了,我马上带你去找周博通他们好不好?”邵乐急忙抱住了她,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不再让她看到自己分毫。可苏琚岚这些时日变瘦了,瘦得只剩下骨头,邵乐不敢去想象,连同那些猜忌、怀疑还有身体上的折磨,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痛得悸颤,唯有流泪。
“我也不想再说了,因为我也受够了你们的反反复复……”苏琚岚的声音越说越低,等秦卫霜意识到不对劲时,现她的眼将闭要闭。
“郡主!郡主!”秦卫霜急叫起来,但是苏琚岚鬓间两缕白轻悠悠地垂到她手背间,令她眼中一片空茫,心沉了下去。
邵乐咬牙锁紧苏琚岚的身子,他看着脚下踩着的这只魔兽距离地面非常近了,明亮纯真的眼睛不由得染上坚毅之色,拦腰抱起苏琚岚,道:“卫霜,我们先带琚岚走!”狂风呼啸着盘旋在他下坠的四周凝聚成朵朵祥云,他立即纵身跳向这些云去,秦卫霜紧跟而上,然后沿着这些连城阶梯的云朵一步一步降落。
站在地面凝望的聂栾见状松了口气,再抬眼望着高空处翻滚直落的火海,赶紧率领剩余的将士群撤退,而那些魔族魔兽早就撤得不见踪影了。
半个多时辰后,聂栾他们死里逃生地站到了高山之上,俯瞰着前方地面的城池被火焰吞没成海,热气翻滚,毫无生机。邵乐抱着苏琚岚以及其他人面色沉重地站在聂栾身旁,一起眺望着眼前眼前那座无力回天的城池。
有位将士低声哑道:“这座城池算是彻底毁了……”
是呀,毁了,包括里面所有活生生的命,人命、畜生命、植物魂灵等。
邵乐低头望着怀中白纱罩面的苏琚岚,她已经累得睡了过去,无力垂落的双臂露出的指掌,遍布褶皱。
聂栾回头望着苏琚岚,忽然听见空中有响,立即抬头望,现通灵王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眼中流光闪烁,噗嗤一下闷笑出声:“继续呀?……本王倒想看看你们接下来还有什么胜算!”
邵乐真想破口大骂魔族的卑鄙,但是如果不是他们心志不够坚定,也不会让魔族有机可趁。他心中翻腾咆哮几欲破胸而出的波澜,在寻找着宣泄的地方。如果这感觉就是仇恨,那就是血海深仇的恨!
聂栾盯着通灵王半晌无言,但十指早就握紧成拳,冷冷回道:“那你大可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通灵王看戏似的目光和笑靥,让所有人恨不得立即扑过去将他撕个稀烂。
通灵王盯着邵乐怀中紧抱的苏琚岚,薄纱下难掩她皑皑白与苍老的面容,令他忍不住仰天大笑:“玺岚已经毁了,你们再无胜算,还有什么拭目以待?不过你们放心,本王现在毁了苏琚岚便足以,至于你们还不屑于动手。留着你们的小命,过些时日再让你们亲眼看看魔神宫是如何占据整个大6天下!”说完,拂袖一扫化作浓雾消散而去,徒留散沙的众人。
傲凤国能复收的城池已复收,即便不能复收也被毁了,从此不留于世,任谁都没有得到!
聂栾率领着军队栖息在傲凤国其中一座城池中,休养生息,期间收到白赤城传来的消息,说唐骊辞已回。他写信回复军队急需重整,再过七日后才启程返回白赤城集合。
颜弘皙收到回复已是四日后,他知道以聂栾的能力重整旗鼓无需七日,这七日明显是因为苏琚岚出事了,立即转脸咨询探子:“苏琚岚到底生了什么事?”
探子回道:“最后那座城池被毁后,除了聂栾之外就再无人接触到郡主。郡主终日不出房门,就连三餐都由周博通亲自接送,情况非常异常。极有可能按通灵王所说,郡主可能……”
“那个魔人说什么了?”颜弘皙的指掌忍不住轻轻握紧。
探子 ...
(如实回道:“说郡主已毁,活不了了。”
蓦地,颜弘皙的手就僵在半空中,良久才拂袖让探子离去。落日余晖下,他望着傲凤国的方向,低声嗫嚅道:“琚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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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因为通灵王当着众人面说“苏琚岚已毁”闹得人尽皆知,军心沸沸扬扬,聂栾频频安顿军中所有事,但是面对众人关于苏琚岚的咨询,他却以一句“无可奉告”回答。明显苏琚岚病危,明显苏琚岚是因众人伤至此,明显众人若真愧疚就不该再来烦扰他或苏琚岚,让她静静修养就足以!说实话,他也因为这些人的忠心反复而怒了,人心就是如此轻易被怂恿吗?
朔风凛冽,庭院还有将士忽然禀告:“聂先生,傲凤国的赢尊王亲自到我军致谢。”
“他这时候还来干什么?”聂栾焦躁地顿了下,忍不住长叹一声:“那就请赢尊王进来吧!”然后整理衣衫离座,在威风凛凛的赢尊王跨步进门的下一刻,不失礼节地一拜。
赢尊王客气回了礼,目光逡巡四周确认四下无人,遂单刀直入道:“聂先生,本王今日贸然造访还请原谅。在这次四国联盟中,傲凤国绝对是受益于双圣国和殷悦国,所以本王代表傲凤国说再多感谢也无济于事,但保证此次风波过后,日后必定加倍感谢。另外,本王有急事想见苏琚岚一面,希望聂先生安排!”
“郡主如今身体抱恙,谁都不见,还望赢尊王见谅。”聂栾直接拒绝。
赢尊王沉吟道:“难道真如传闻她就要……聂先生,这里有天底下最好的炼丹师和乐师族,也没法医治好吗?”
聂栾摇头:“新伤加旧疾,身伤心更伤。希望王爷怜悯,这个时候让郡主静静修养,就是最大的关心了。”
赢尊王迟疑地看着聂栾,再三犹豫后,只能放弃:“好。现在本王以她身体为重,其他的事姑且不提,倘若需要帮忙,必须直说。”
“聂栾代郡主谢过王爷了。”聂栾不由得深深行了一拜。
正当赢尊王转身要走时,一声清脆的嗓音柔柔唤道:“王爷请留步。”两人回头,便见一个小婢女从耳室里款款走出来,上前福身拜了拜,道:“郡主听说王爷远道而来,便命奴婢请王爷后院一见,而聂先生也一并前来吧。”
聂栾顿了下,转身朝赢尊王道:“既然郡主有命,那就请王爷一同前往。”
“恭敬不如从命。”赢尊王点头,这婢女便转身领向来时的耳室方向。
沿着长长的廊道往前直走,飞扬的宫纱几度迷乱视线,婢女拨开眼前的层层丝幔,踏着冰凉的阶梯在前方徐徐走动。
他们走着走着来到了长廊尽头的厢房前,这婢女伸手推开两扇门后就自行离开,而门里也是到处挂着挡风的薄纱,随风微动,在帘后数重月纱后垂着密遮的水晶帘,横陈着一张软榻,有个人端坐在榻上,面目被月纱帘遮去,只能看到垂在榻角的白,如一尾灵蛇。
“赢王爷,别来无恙了。”帘幕后传来苏琚岚一贯清冷如月的声音。
赢尊王悄悄感应着苏琚岚的气息变化,现弱到几乎可闻,忍不住关切道:“你的身体到底怎样了?”
苏琚岚无声无息地微笑:“不怎样,就是提前到尽头而已。犒赏军队这种活儿,怎么劳烦王爷您亲自来了?”
赢尊王道:“其实由苏沐来是最好不过,但他拒绝了,本王便替他前来。”
听见苏沐拒绝,苏琚岚先是微微一怔,摇头笑了一下,似是明了其中缘故,继而直接切入主题了:“其实王爷亲自前来是还有事想问我?”
赢尊王点头,便不客气了:“修炼界近来传了个可笑的谣言,本王想亲耳听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可笑,王爷为何不一笑置之?”
“本王也想大笑这可笑之事,但是笑不出。修炼界传驷儿是魔王,但他明明是本王挚爱的王后难产所生,是本王亲手将他抚养成人,每时每刻看着他成长,怎么可能是魔王?!”
苏琚岚听了赢尊王的话,悠悠地开口道:“是呀,赢驷来历清白绝无可能是魔君。但是如果他真是魔君的话,王爷,不知你还想问什么?”
赢尊王的呼吸忍不住一窒,拂袖吼道:“荒谬!驷儿不可能是魔君!更何况你与他两情相悦,为何你如今连他都不信了?”
聂栾在旁忍不住反驳道:“郡主就是因为太过于相信赢驷,才换来今日这幅模样!”
“这幅模样?是哪种模样?”恼羞成怒的赢尊王突然间大步跨前越过珠帘,直接冲到苏琚岚面前去,帘幕后的苏琚岚还白纱裹脸,但是气势汹汹的赢尊王劈手而来夺下她的面纱,她想阻拦也拦不下,只能在下一刻,除了眼睛光芒依旧但满脸已褶皱苍老的面容瞬间映入赢尊王眼中,惊得他难以置信地后退三步,失声道:“你……”
满屋子的寂静。
苏琚岚平静地伸手捞起面纱戴上,赢尊王看着她祼露的指掌也是遍布褶皱,年纪轻轻的她此刻失去花容月貌,竟比谁都苍老了。“怎么会变成这样?”但话出口就懊悔了,收不回来,相比这句话她已经听过好几遍,只会越听越煎熬。
苏琚岚沉声道:“诚如王爷所见,如今的我就是这幅模样。王爷,赢驷是魔君,而您就真的只是赢尊王而已吗?”即便这幅模样,苏琚岚还能用凛冽的眼神打量赢尊王面部所有细微的表情,咄咄逼人的追问。
赢尊王回望着苏琚岚的眼神,那眼里的沉重、痛苦、怜悯、难以置信等扥复杂情绪纠结难辨,让他良久才无力地点了一下头,不再说话。
苏琚岚从赢尊王眼神里看透他确实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竟毫不知情而感到悲哀。是啊,任谁都想不到曾被所有人捧若珍宝的小尊王,所谓的本性天真无邪,结果却是人魔族最心狠手辣的魔尊!呵呵,果真是可笑呀……
苏琚岚抬头望向聂栾:“我有些累了,你先带王爷下去歇息吧,有事我会差人叫你。”然后摆了摆手,温言下了逐客令。
赢尊王艰涩地转身离开,跨门离去时再回头望了一眼,望见珠帘后撑着手臂缓缓躺下去的苏琚岚,透露着无尽的疲惫,令人感伤。
再过了三日,军队终于踏上返回白赤城的路程。一路上凡径有人的城池全是鲜花彩带的迎接,多少都让这支疲惫的将士们面露三分笑。危险刚过,百姓们迎来了久违的安静和平,此时纷纷涌上街头,更是为了一睹苏琚岚等人的风采。
“岚少主!”“岚郡主!”
……非常喧闹。
只是军队里唯一一座轿子却是由两只犀牛角牵引着,走得飞快。饶是外面再如何喧闹,轿子两侧的帘幕也从未掀起过。聂栾和周博通骑乘着九尺高的走兽各自走一侧,尽管面色尽量舒展,但眉宇间依旧紧皱。
邵乐他们已许久未见苏琚岚,但从周博通和聂栾的警告中已获悉苏琚岚命在旦夕的事实。从那以后,这些向来心无城府爱打爱闹的少年都不由自主的沉静下来,眉 ...
(宇间成熟了几分。他们再也不闹着做无济于事的无用功,学会了静静在旁的守候,尤其是燎丽好几次悔恨地想打自己。
军队抵达白赤城后,颜弘皙、唐骊辞、邵祖旭等等所有人也全都聚集迫不及待想看到苏琚岚,但却是率先走在前的聂栾上前简单拜了一礼后,然后周博通随后带人抬着大轿直奔城中宫殿的书房去。
颜弘皙皱眉:“琚岚呢?她在那轿子中?”说着就想转身跟上去瞧,却被聂栾客气地挡下来。
聂栾道:“颜君主,唐圣主,郡主早有吩咐在她睡眠期间,任何人都一概不见。”
“连我都不能见吗?”冰冷的话语出自唐骊辞口中。
聂栾客气地摇了摇头。
公孙锦币浑身一颤,忍不住回想起前些时日暗闯魔神宫时郝师璇所说苏琚岚即将慢慢变老且死去。他曾经以为就算这里所有人都死光了,苏琚岚也肯定会是最后活蹦乱跳的那一个,因为她聪明厉害,可是现在却……却突然杀的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了。
颜弘皙睨着聂栾,隔了很长时间才说道:“那你们先照顾琚岚吧,如果她醒了,就问问她要见我吗?”
“我明白,谢谢颜君主的体谅。”聂栾点头,立即转身朝书房的方向走去,步伐匆匆,让众人更是又惊又疑。
班师回朝,但众人却没有预料中的喜悦,而是意料之外的沉重。颜弘皙站在唐骊辞身旁,两道柔和似水的目光四下逡巡着所有人的面部表情,然后时间从他的浅思中流逝了。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房中。
苏琚岚慢慢睁眼醒来,周博通彻夜不眠地守在旁边,一见她醒来就递水道:“郡主,感觉如何?”
苏琚岚只觉身子太沉,就连坐起来都有些吃力,索性维持着一个躺的姿态,问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
周伯通道:“依旧是颜君主在主持大局,但是你衰败的事传开后,黄静婴那边又开始有多动作,这还不打紧……”
苏琚岚挑眉:“那打紧的是何事?魔族?”
周博通点头:“魔族又出怪招,据说四国大6分散的魔人魔族统统朝落日沼泽的方向而去。”
“落日沼泽?”苏琚岚缓缓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落日沼泽、一线天、沉默森林、双峰岛是四国大6历年来谈虎色变的死亡禁地,而落日沼泽最为可怖。”
“没错。那里长年累月不见天日,看似平原草地,一望无垠美不胜收,但遍地都是深不可测的沼泽地,单是一股清风都夹杂着血腥毒气,花能吃人、草能吸血、妖魔怪物随处奔走,但修炼界传它藏有珍宝惊天动地,所以历年来都有人去寻宝,即便不断有人死去依旧是前仆后继。我也想不通这种地方,为什么魔人魔兽都往那边集中了?难道也是为了所谓的珍宝?”
“不可能,真有珍宝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苏琚岚偏过头侧躺着,视线滑过缕缕白间隐现的玉枕,望着周博通认真道:“你还记得通灵王说过些时日要让我们亲眼看看魔神宫是如何占据整个大6天下吗?我估计它们集中赶往落日沼泽,就是这个……落日沼泽,对我们来说是阴森可怖的死亡禁地,说不定对它们来说可是肥沃的土地。”
周博通愣住:“……怎么会是……肥沃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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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不见天日的落日沼泽,遍地望去都是坑坑洼洼的小水坑,没有光照却有粼粼蓝光闪动,因为那些水坑里面都填满了许多具浸泡已久却奇迹般没腐烂的尸体,有人类的、兽人的、魔怪的等等。他们保持着临死前的模样,栩栩如生,以致于无边无际的沼泽望去,好似聚集了密密麻麻的生物。
突然间,这片沼泽地面多了好多层像水面缓缓流动的光芒,五颜六色看似绚丽却隐含着阴森的可怖感,然后地动山摇间,无数座宫殿浮山从地面破土而出升上来,屹立在沼泽上,闪烁着暗金色的光芒。
那些浮山宫殿非常多,里面潜藏着无数个流窜的狰狞巨影,一座座一幢幢像雨后春笋乍然出现,数量非常多,围着正中央那座黑色宫殿朝四面八方拓展,很快的就将这片落日沼泽占据一半。
从四国大6赶来的魔人魔族纷纷飞跃过沼泽,连同浮山宫殿里的魔人魔兽等等,统统围绕着中间的宫殿屈膝跪下,这座宫殿从外面看起来有三层,每一层都驾着尖尖的暗金栏杆,散出来的磅礴气息,让魔人魔兽敬畏地跪拜不已。
在这座殿堂的高空正中央悬浮着一张宝座,流动着浓浓的暗金色光芒。众魔膜拜的君王就高高端坐在这种王座上,翔鹰王、双面王、通灵王、郝师璇静静伺立在他身后,一同看着普天众魔的膜拜。
“所谓的沼泽宝藏都是本尊当年随口一说,历年来竟然吸引了这么多人丧命于此,哼。”戴着獠牙的魔尊笑意飘忽,目光幽深:“……既然死了这么多年,也怪可怜的,本尊就大慈悲让你们活过来,成为我魔族中的一员吧!”
话音刚落,那些沼泽里埋藏已久的尸体纷纷泛起暗金色的光芒,然后眼睛相继睁开闪烁着慑人的红光,每具尸体都手脚并用地爬出水面,扭动着僵硬已久的肢体嘎吱嘎吱地漂浮在水面上,缓缓朝正中央的王座走近、跪拜,让魔族狂煞的气息吞天噬地,无可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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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力量强悍到乎想象,无论我们做什么都被他们算计在内,四国联盟还有何胜算可言?”厅堂之中,众人再聚,黄静婴始终不给人安稳。他望着众人说道,“刺探魔神宫耗费了大半心血,结果拿回来的是假地图,还被人家轻易玩弄在掌心中?……攻城夺池,哼,鬼知道是陪了一个苏琚岚还是送了一个苏琚岚?”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唐骊辞徐徐抬眸与黄静婴对视。
黄静婴道:“苏琚岚在这个时候丧失修为年老色衰,是不是太巧了?这是魔族故意让我们雪上加霜,还是为了粉饰某个人即将要走郝师璇的背叛之路?”
“闭嘴!玺岚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唐骊辞起身,一步一步,缓缓逼近,几乎贴在黄静婴身上。黄静婴一动,刚要后退,腕上猛地一紧。
傲楚殇僵着面色寒道:“我们已经错怪了琚岚那么多次,现在还要再中魔族的下怀吗?再说了,周博通和乐师族的人都确定琚岚的身体已到极致,黄国师,你三番四次屡次闹事,该说故意雪上加霜的人除了魔族,还有你吧?”
黄静婴暗地留着冷汗从唐骊辞的束缚中挣脱开来,转身回道:“本座也是谨慎着想!唐圣主,你们当初不也错信了郝师璇才遭万劫不复的境地吗?请将心比心,本座也只是担心步上你们的后尘。”
胡砂代表乐师族开口:“但是琚岚绝不可能背叛我们!傲楚殇说的没错,就是因为我们容易受鼓动才逼得她殚精竭虑,早衰至此。”
“既然四国联盟就必须团结一起,一盘散沙别说是对付魔族了,别内杠已经算阿弥陀佛了!”水龙雏也出声说道。
黄静婴拂袖道:“但是团结也必须摒弃 ...
(质疑,抛去一切后顾之忧,本座唯一忧虑的就是苏琚岚!”
邵祖旭道:“郡主如此这幅模样,还能让国师您如何忧虑?”
黄静婴回头,怒极反笑:“因为本座不确定她是真衰弱还是为了逃避日后与她情人决战而假衰弱!颜君主,您高瞻远瞩,是在座之中最有远见规划的人,您难道不觉得本座讲得颇有道理吗?”
这话题霎时抛回给沉默已久的颜弘皙,只见颜弘皙冷薄的唇紧紧抿住,道:“确实有理。”
颜弘皙答的直白犀利,让不少人沸腾起来,但又立即听见他续声道:“所以黄国师担心的只有这个,对吧?”
黄静婴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回道:“是。大家也别怪我们永固国固执,事关生死大事,自然得有万全才好,谁让我们损兵折将,而这将中偏偏包含了与魔族纠缠不清的某人呢?”
颜弘皙声音也仿佛带着一丝凉意:“那黄国师大可放心吧,不出几日,朕自然能消除这些疑虑,让军心团结一致,与魔族生死大战。”
“哦?颜君主如此有自信?”黄静婴皱眉似是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啥药,但颜弘皙只是笑而不语,目光森寒的威胁他最好别再得寸进尺。
这场激烈的会议结束后,聂栾匆匆返回书房中觐见,将内容一字不漏地告之苏琚岚。
苏琚岚的眉端渐渐凝聚,神色几乎让聂栾不忍。
她身体微凉,声音也仿佛带着一丝凉意:“颜弘皙,你的自信实在是让我有些惶恐了……可笑的是我都到了这种地步,为什么你们还要拿我做文章?”
聂栾道:“郡主为何惶恐?颜君主与你至少还有几分情意在,不至于做出何事。”
苏琚岚道:“就算因为有这几分情谊,我才知道他接下来打算做什么。颜弘皙,我真的累了,难道连你都不肯放过我吗?”
054卷 颜弘皙和苏琚岚的冷战 寒朔纤尘
( “三阶巅峰的斗气,小子,按照你的年龄来算,资质还不错嘛。可惜缺乏管教,还未开口便先动起手来……”
“是你先跟我们玩埋伏,我才跟你动起手,狗眼看人低就别找什么借口,免得让人知晓缺乏管教的是阁下。”
凤凰木下,一抹月白色身影盈盈而立。
不知道为何,颜弘皙突然间回忆起最初见苏琚岚的场景,她扬着嘴角旋身跃飞到体格硕大的熊格肩上,那副落魄却不失犀利的模样让他颇有点咬牙切齿!他还记得白赤城繁华的街道上,苏琚岚兜上风帽站在他旁边,冷得摩挲双掌,唇色渐紫,直到他将一个小巧精致的手炉放入她掌心,看着她提在手中倒也有趣,然后天下雨了,他便携着她的袖口默默往前走,告诉她:“最好收起你的怜悯。你跟我今后都是在争斗中生存,弱点太多,对你绝非好事。”
他让苏琚岚收起怜悯,但事实上她从未做到过,而他自己也讽刺地不知从何时也做不到。
颜弘皙静静站到天际白,苦笑一声,莹莹一笑间,眉眼间萦着淡薄的哀意,然后转过身,这双眸瞬间渐染寒霜,头也不回地朝书房方向走去。
苏琚岚正巧醒来了,刚醒就听见周博通说颜弘皙在书房等候已久了。她沉默许久才问道:“我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
周博通良久才答道:“最多十天。”
“最多十天……”苏琚岚眼角一抽,仍是一个淡淡的笑意,眼神却是凉薄许多:“那就让他进来吧,就算我不想见,他也会自己进来的。”
周博通点头,转身去请颜弘皙。
她便撑着床榻慢慢坐了起来,然后斜靠在榻上,背对着缓缓进门而来的颜弘皙和周博通,道:“周博通,你就先到外面等着吧,有事我再喊你进来。”周博通又退出去。
颜弘皙看着她消瘦的背影,面色沉重道:“这些时日你就只允许周博通为你把脉,聂栾出入禀告军情,其他人就连易山峰都不见,这样只会加剧所有人的担忧。琚岚,有些事没必要非得让我去猜中。”
苏琚岚语气有些没心没肺的笑意:“我可没有想让你去猜,是你自己选择非猜不可。”
“周博通怎么说?”
“说什么?”
颜弘皙提高了声调:“琚岚!”
周博通说她还能支撑十天,但苏琚岚缓缓回道:“他说我还有六天能活,弘皙,就六天。”
“……六天?!”颜弘皙微微怔忡,毫无颜色的唇边掠过一抹浅淡的笑,“琚岚,那你后悔了吗?”
苏琚岚忍不住自嘲一瞬,脸上萦绕着几不可寻的蔑视冷笑,“如果能重来我当然会说后悔,只是可能吗?所以为了挽回点面子,我当然要说不后悔。”
颜弘皙失笑,摇着扇走到她卧倒的榻上坐下,道:“虽然外面凤凰花开的正艳,但熏风恼人,不如我拿个棋盘出来,我们厮杀片刻如何?”
白纱挡面浑身祼露在外的苏琚岚只剩一双锐利的眼,她狐疑地盯着颜弘皙,笑了起来:“好呀。”
颜弘皙就站起身,亲自出去拿来一副棋子棋盘,在卧榻旁的茶几安放好好。
颜弘皙精通万物,天底下估计没他不会的东西,而苏琚岚虽然从未在人前下棋但并不代表她不擅长,两人燃香而坐,各执棋子,慢慢展开天地黑白的争斗。
聂栾又在处理好杂事后匆匆回书房来,却看见周博通一个人呆在庭院石桌上卦研究丹药,遂道:“不是让你照顾郡主吗?你怎么在外面?”
周博通睨了书房一眼,道:“郡主叫了颜弘皙来,让我在外面等着。”
聂栾皱眉,生怕心思深沉的颜弘皙会在这个时候对郡主说些什么话?却听周博通道:“他们目前还没聊什么,只是在下棋而已。一盘棋,足足下了半天时间也才刚落了十子而已。”聂栾更是皱眉,虽说下棋需要心思缜密三思而后行,但按照这种度就是十天半个月都下不完呀。
书房中,两人确实都是只下了六七子而已,但是他们下棋很奇怪,例如颜弘皙第一颗棋子落盘飞,苏琚岚几乎是同时同刻落子,然后轮到颜弘皙迟疑大半个时辰落第二子,苏琚岚依旧飞落子,颜弘皙第三子也是在同一时刻紧跟落下,结果就轮到苏琚岚迟疑第三颗……如此循环反复,无疑是因为两人互相洞明对方,迟疑时两人都是仔细盘算对方上一步的计划跟下一步的安放,度时两人都知道彼此太熟悉了只能乱下一子。
结果一盘棋下到入夜了,苏琚岚因为身体缘故不知不觉歪倒在卧榻上睡过去了。颜弘皙知道她现在如此不设防,是因为她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再去设防了。他起身回到榻上坐下,伸手捞住苏琚岚歪倒的身子将她轻轻放平,先是取走她手中还捻着的一个白子,再稍稍理顺她的华和衣衫,这才拉起被单轻轻掖在四边。
他静静看着苏琚岚遮得密不透风的脸和身子,忍不住轻轻伸手抚在她脸上,透过面纱摩挲着感应着她的面部轮廓。他理解苏琚岚掩面下的自尊与无奈,知道她遮脸不想曝露自己的难堪,所以他没有取走面纱一窥究竟,但他却能从自己指尖的触摸感觉到苏琚岚如今的苍凉与衰老。
“琚岚,你应该我知道会跟你说什么,对吧?”颜弘皙眉宇间凝结着愁绪。
苏琚岚没想到自己会在下棋的过程中用脑过度累得睡过去,比起以前那种草木皆兵的谨慎,她真得自己现在很可笑。缓缓睁开眼后,身旁坐着人,如果是周博通只会站着不可能坐着,她竭力睁大眼看到了颜弘皙,有些吃惊道:“你还没走?”外面是晌午好时光,算了下时辰,她是睡了一夜加半个白日。
颜弘皙依旧埋头捣鼓着手中的活儿,眼角余光扫过来,淡淡笑了一声:“是呀,只是稍微集中了下精神,不知道时间过得如此飞快。”
苏琚岚看着自己衣衫完好和面纱未动,化作别人早就好奇地拆除这层碍眼的面纱了,然后换她的恼羞成怒与老死不相往来。颜弘皙依旧了解她这性情,不过她也有点好奇:“你要是看到我的脸,会不会吓到呢?”
“吓?我还没那么胆小,再说了我不用看用手摸照样能摸出来。”颜弘皙若无其事地哼笑了一声,然后耸了耸肩,颇有成就道:“好了,大功告成。”他右手执着雕刻刀,左手执着木像,卧榻脚下有一小堆剐下来的木屑与木块。他将木像上残留的木屑一口吹去,然后放在苏琚岚侧脸旁,拂袖起身,道:“我让周博通进来收拾下,再去厨房张罗点清粥素菜。琚岚,你稍等我片刻。”
颜弘皙一走,周博通和聂栾就赶紧进来。两人单独呆了这么久,聂栾有些古怪的问道:“郡主,颜君主他说了什么吗?”
“很奇怪,他什么都没说,我睡着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雕木像。”苏琚岚即便刚睡醒依旧是神思倦怠,她伸手捞起脸庞的雕像一看,从衣着与动作来看,竟然是她在白赤城初见颜弘皙时的装扮。雕像不仅栩栩如生,且眉宇间神采更似,苏琚岚眉头紧皱的看着这个雕像。
书房 ...
(收拾好了,周博通和聂栾又相继退下,书房里恢复冷冷清清的气质。
没多久,颜弘皙就端着白粥素菜回来了,道:“吃些清淡的吧。”
躺在卧榻上的苏琚岚指着自己挡脸的面纱,“虽然我确实是有点饿,但能不能给点面子,丑归丑那也没办法,在这种地步上我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容貌。”
颜弘皙弯眸一笑,便转身走到珠帘别处,随手拿起书来看。
苏琚岚就摘下面纱坐起来,一边慢动作地喝粥,一边观察珠帘那端的颜弘皙,小小的一碗粥,她又硬是喝了两个多时辰,然后天又黑了:“我吃饱了,天黑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颜弘皙甩手就将根本没看进半个字眼的书抛开,起身回来,苏琚岚立即将面纱掩回。他站到她面前,唇边散漫着肆意的笑,道:“好歹我也照顾了你一宿半日,还送了饭,现在就赶我走,你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既然“拖”应付不过去,苏琚岚再度疲倦地靠回软榻上,双眼似合非合:“魔神宫已在落日沼泽占地出现,以历代寻宝丧命者的尸体锻造魔兵,估计日后不久就会全面进攻四国大6。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刻,你耗费一宿半日的时间照顾我,我可不觉得你会这么感情用事。”
颜弘皙摆地长叹一气:“哎,看来我的形象你心中已坏,根深蒂固,无法扭转了。我看你如今再怎么睡都是精神疲惫,难道剩下这些日子都要这样过吗?”
苏琚岚淡淡一笑:“那不然呢?我如今没力气走,又不大想被别人碰见,坏了以往留的美貌形象不说,说不定还会被唠唠嗑嗑的浪费更多时间。”
“可以征我当你的轿夫,有殷悦国君主在,众人都得低头绕路走,更不敢找你唠嗑。”颜弘皙说着俯下身,不由分说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然后朝外面走去。苏琚岚拒绝不过便作罢,出来透透气也好。
外面现在是黄昏,没有晌午烈日的灼灼却还有柔和的红光。拂开过好几条面前得花枝,书房庭院根本没任何多余的人,颜弘皙踩着遍地花瓣,抱着她走在各色花开的树下,感受风中馥郁。这种静谧安宁的时刻,也该是久违了。
可是没多久,苏琚岚搭在他肩上的手缓缓往下垂了,再度呈现神思倦怠的模样。她现在要么是熟睡不醒的状态,要么是即便醒了也是只有片刻清醒,其他时间都是半醒半睡的意识模糊状态。
“回房睡吧。”
“不要,再坐一会吧。”苏琚岚摇着头喃喃说道。
“那好,我陪你再坐一会。”颜弘皙点头抱着她走到树下石桌旁,将她放在腿上,头颅靠在胸前,手指一勾,四周就全是落英缤纷的美丽场景。他慢慢抚着苏琚岚垂落的白,望着漫天飞花,道:“凤凰花是种离别的花,我在殷悦国从未见过,据说它是每年固定此时开,然后花开花败后,便是一场离别。”
苏琚岚靠在肩前,睁着将闭不闭的眼皮,望着那些模模糊糊的红色花瓣从眼前飞落,道:“你给我摘一朵,我想摸摸它长得是什么模样?凤凰花是在一个月前开的,可那时候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注意它们,现在有时间了,我却看不大清楚了……”
颜弘皙拂袖一扫,高挂枝头的有一朵凤凰花就轻飘飘地落下来。他接在掌心,以下面托花的姿态与她掌心合并,五指轻轻交入她指缝间,然后握紧。“你看不清楚,我说给你听就好。凤凰花,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
苏琚岚缓缓点了头,似是想象到了。
颜弘皙道:“琚岚,这么快就是两日,还剩下四天。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想看的吗?”
“怎么……你善心大了,要让我死而无憾吗?”苏琚岚轻声逗着他。
颜弘皙揉着她的头,道:“我不希望你死,但是现在所有人都想不出办法救你,如果你真得会死,我希望你不留遗憾。”
苏琚岚一语双关道:“我若无遗憾,你可就抱憾终身。”
颜弘皙沉声道:“是呀。可是你也知道四国联盟从头到尾就没团结齐心过,之前跟魔族斗我们频频输得狼狈,现在他们又能用死人锻造源源不绝的魔军,更是强得无法想象。琚岚,他曾经是你的赢驷,现在又是魔族的主,于情于理都是我颜弘皙今生最强的对手!”
苏琚岚不由牙根咬紧,若无其事道:“然后呢?”
颜弘皙紧握拳:“我必须迅把四国所有能用的力量全抓到手中,然后跟他斗直到一方死去才罢休。所以琚岚,你应该明白我得用什么方式抓到这些力量?”
“我已经许久未观时事,所以就不明白,你也别再跟我说这些事了,我现在不仅是废人还是个老人将死之人,跟我说这些只会浪费颜君主你的宝贵时间。”半晌后,苏琚岚方淡淡应了一声,“好了,该送我回房歇息了,我估计我这回一睡要睡两天左右。”
颜弘皙眸色突转幽深,轻声叹息道:“琚岚,难道你真得不愿意成全我吗?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跟魔族死战一场。攘外必先安内,如果我们成亲了,你能撇清那些魔妃的诡言恢复名誉,断绝了黄静婴再以此内杠,而傲楚殇、唐骊辞、玉崔嵬、玺左旭等这些奇才高手以及他们背后代表的力量才能尽心由我调动。”
苏琚岚淡然一笑,缓缓回道:“但是我以前不想嫁给你,现在也不想嫁。弘皙,这些时日我受够了所有人的反复与质疑,累了,就算我真嫁给你,他们也不见得会忠心不二。所以剩下的时日就让我安安静静的休息,等过四日我真得死了,照旧断绝了黄静婴内杠的理由,而楚殇他们能不能由你调动,还是得看你的能耐。”
“再过四日,其实是八日吧。”颜弘皙回道。
苏琚岚忍不住寒了眼色。
颜弘皙和苏琚岚道行都深,但周伯通虽老却没他们二人深,所以他从周博通的行为举止就猜了个透。
苏琚岚微微沉吟了一下,方道:“四日跟八日也没怎么差吧?”
“如果你觉得没差,为什么还特意报少了四日?”颜弘皙反问道,“你明知魔军下令攻城也会是一两日的事,少报四日,你是有多绝望多害怕?”
苏琚岚面色更是一白:“……”
“你知道我们必输无疑,却也了解我不轻易认输。你心底对魔族有恨,对我们有怨,所以你决定撒手不管,然后想一个人安安静静死去,对吧?”颜弘皙摇头苦笑了一声,“可是我没法答应你,恐怕你连死都是逃不出在这场斗局。琚岚,我们明日就准备成婚,我尊重你不碰你,也希望你礼尚往来给我个名份。”
“我不想给你名份,也不用你尊重我,因为我们不可能成婚。”苏琚岚一面笑道,一面强打着精神将手指放在嘴边看似呵气,却是在暗咬好用痛处维持她意识的清醒,“弘皙,别老是乱开我玩笑行吗?”
颜弘皙伸手握住她的手,只觉触手冰凉:“现在是夏季还是这么怕冷?”
苏琚岚咬不住手指就只能全靠咬腮帮子来坚持了,她道:“我要回房歇息了。”
...
( “所以你还是拒绝了?”颜弘皙视线清扫间已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当下缓缓道:“但是你拒绝也没用了,我只能说对不起你了,不给我名份我也就不尊重你了。”说完,他突然抱着苏琚岚站起来朝她以前的卧室走去,不是冷清冰凉的书房,而是卧室。
“颜弘皙,你想干什么?”苏琚岚失声喊道,立即回应过来他想要干什么,急忙抽取她所剩无几的力气去挣扎。
他刚刚说他尊重她就是不碰你,那么不尊重她就是要……
可是颜弘皙纹丝不动,步伐依旧走且急,期间遇见些忙碌的宫女直接低声喝令退下。不过片刻时间,宫中下人都知道年轻的颜君主抱着岚郡主朝她房间走去了!
苏琚岚就连嘶喊都没多少力气,几乎是濒临昏厥的状态却还在竭力挣扎,就在即将抵达卧室时,里面正在清扫房间的秦卫霜好奇的走出来。
颜弘皙微微一怔,料想不到秦卫霜居然在这。
秦卫霜自从被苏琚岚栖息书房后就不再得以觐见,但她心中有愧跟有恩,所以每日入夜后都会一个人静静来到苏琚岚房中整理床褥和清扫房间,就是希望有一日能够看见苏琚岚走进来歇息,望着她会像以前那样地喊一句:“卫霜。”
苏琚岚勉强睁开眼皮看到秦卫霜,犹如看见最后一丝希望地想要张嘴求救,却被颜弘皙勾搂在肩上的右掌给捂住了,情不自禁睁大眼。
秦卫霜看到苏琚岚这幅模样就算不知道生什么事也得先把她带下来再说,正当她要取下背上巨灵刀对准颜弘皙时,颜弘皙冷道:“秦卫霜,如果你是为了琚岚好,就不要阻拦我!”
秦卫霜愣了下。
颜弘皙道:“她被赢驷害到何等境界,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她所剩时日不多了,难道你们还想让她一个人躲起来哀伤到死掉才结束吗?”
秦卫霜很少被人指责,如今却是被颜弘皙这样声色俱厉地责骂,脸憋得通红,但是她在看到苏琚岚苏琚岚自己将牙咬得脸颊两边的肌肉都扯紧了,忍不住有些哀伤却又因为自己无法分担而自责。很多时候他们都在想如果苏琚岚喜欢的不是赢驷,而是颜弘皙或者唐骊辞,那么今日结局就会大有不同了?
苏琚岚看到秦卫霜被颜弘皙动摇了,有心求救也无力吭声,只能失望、绝望地看着她,那双半闭不闭的眼全红了。卫霜呀卫霜,颜弘皙的心到底有深有多硬,他说的跟他做的到底是否是一致,你是根本看不透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我呢?
颜弘皙便抱着苏琚岚头也不回地从秦卫霜身旁跨入房门去。
秦卫霜最后回头望见的,是颜弘皙将苏琚岚压入床铺之内,然后拂袖一扫,两扇门随之合拢了。
055卷 助苏琚岚逃婚 寒朔纤尘
( 颜弘皙将苏琚岚轻轻压倒在柔软的床铺上,整个人压上去让她无法躲避,然后眼对眼,鼻抵鼻,将她眼里的神情统统收入眼中。“东西都还在布置中,现在不得不提前洞房,这里未经布置草率当我们洞房的地方的确简陋了一点,不过我不在意这种小事,我相信你也不会在意,对吗?”
苏琚岚这回倒是不急反抗,反倒冷静地扯紧他的衣衫。
这奇特的反应,让颜弘皙也被她突如其来的顺从给弄迷糊了。“琚岚,怎么了?是答应了吗?”他澄亮的黑眸褪去几分狂蛰,多了不明则已的疑惑和从未丢失的谨慎。
苏琚岚抿唇不语,两人陷入沉默,狭窄的距离间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我现在这副模样,你还要得下去?”忽然间,苏琚岚用力扯掉面纱,将一张苍老褶皱的脸完全曝露在咫尺距离间的颜弘皙。她这副模样已经让她连镜子都不想照了!
可颜弘皙看着她的脸,清清楚楚看到她肌肤里干枯与褶皱时,不为所动的回道:“以前要,现在依旧想要你!”然后突然间伸手箍住她的后脑勺,猛烈攫住她的唇,在苏琚岚错愕后的挣扎中,哪怕是唇齿撕咬也不愿意放开她。
一张脸的美或丑,对他来说有何关系?
完全没关系!
苏琚岚竭力地扭动挣扎,想将他推离自己,可是不仅未能撼动半分,就连自身的衣衫都被他一件又一件地扯烂。他将她的抗议和挣扎视若无睹,径直解下她早已被他弄得凌乱不堪的衣物,摊在床上权当垫背,然后扯开他自己的衣襟,露出精瘦胸膛。
“颜弘皙,你真是疯了!”全身上下被剥得只剩下抹胸和亵裤,苏琚岚活像刚煮熟的虾子似的,顾不得身上这些半垂半挂的衣物更是竭力挣扎,拼尽力气想踹颜弘皙一脚也好。可是颜弘皙稍微动了姿势就将她双脚给压住,双手用力搂紧她像是要将她按入自己血肉中不分离,然后疯狂吻着她躲避的唇,探入舌尖,再肆意蔓延。
“颜弘皙,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苏琚岚挣扎到最后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力气了,推在颜弘皙身上的手掌一点一点松弛开,最终重重摔在床板上。
房间外,唐骊辞闻声匆匆赶来,看见秦卫霜僵着身子怔怔站在庭院中,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门窗紧闭的房间。才刚入夜,房内却没有任何灯光,他结合宫内所传立即清楚里面正在生什么事!“秦卫霜!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唐骊辞怒骂道,疾步冲到房门前想要用力推开,秦卫霜却突然间喊道:“唐圣主,但你能让郡主了解烦恼吗?”
一切突然间静止了。
脑海千转百回的唐骊辞愣住,手也滞留在半空中,从他知道后疯狂赶来却也隔了一段不短的时辰,里面该生什么都已生了,他不敢想象打开门后看见的是何风景?但是……触碰到门框的手指僵硬地收回来,唐骊辞只觉得脑海中全是轰隆隆的爆炸声,然后在秦卫霜追问的目光中,艰难地迈动重如灌铅的双脚后退了。
房内,其实一切早就静止了。
颜弘皙双手撑在苏琚岚两侧,晶亮的眸光于黑暗中静静凝望着机械的她,良久才道:“不反抗了,是你认命了?还是你想将我当谁……赢驷、唐骊辞?”
苏琚岚目如寒星,不动不语,只定定看着他。
颜弘皙看着衣衫凌乱的她肩头遍布着自己刚刚情急之下的用力吻出来的红痕,伸手轻轻摩挲着道:“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是恨死我了。我一直在想,明明是我必赢驷更早遇见你,可为什么你会选择他?”
“你想知道?”苏琚岚静静望着他说:“因为他从未逼过我,不会像你这样对我。”
“但他只是将你的感情算入魔族计划中的一步而已,你还这么爱他?”
“至少他以赢驷的身份出现时,他对我的好,真得让我爱上了他。”
颜弘皙笑着看她,再度俯下身来,唇落额际,一边一路绵延,一边仍黏腻道:“但是你现在不能爱他,而他更是从来没有爱过你。”
苏琚岚阖目,机械地由他继续动这场侵略的战役,但颜弘皙吻到她脖颈间后就又停下来,因为苏琚岚麻木机械地像一具了无生机的木头,完全不是他最喜爱的那个苏琚岚。他看到她猝然间显露出的脆弱与绝望,不是他印象中那个不甘、傲骨、自信的苏琚岚。而他真正要的,也绝不是现在趁虚而入就能得到的苏琚岚!
他叹了一口气,趁着自己还没有陷入进一步无法自控的情迷意乱中,伸手将她凌乱的衣衫裹回身去,然后抱着她转了个身,换做自己躺在床上,而让她偎在胸前,平静道:“我知道你现在又困又累,我也有点,先睡吧,我不再碰你就是了。”这场唾手可得的风花雪月,他毅然决定放弃了。
苏琚岚困乏地靠在颜弘皙胸前,相比起刚刚的机械与盲目,此时却忍不住因为颜弘皙破天荒地得退让而松了一口气,但她还是竭力抓紧自己胸前的衣衫,要往床褥内侧一点一点后退。
颜弘皙见状伸手箍紧她的身子,断了她的后路。他勾唇蔑笑了一声,有点咬牙切齿的恨道:“我已经说了不再碰你,你别逼得我收回刚刚的话!”
苏琚岚的身子又再度僵直了,只能由着他的右手将自己牢牢搂住不放。
颜弘皙左手晃悠了一下她之前带着的面纱,“这个还要吗?”
苏琚岚只道:“不必了,睡觉时戴着这个有些憋气。”更重要的是别挡脸,多看颜弘皙看看她此刻的尊荣,灭灭他的*。
颜弘皙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遂低头看着她的脸,咫尺间比任何时间都看得清楚,也将她脸上干瘪的褶子一一放大,若是普通人肯定会嗤之以鼻,但他看得再久还是不以为意:“只是一层面相变老而已,我真想要,你以为就这能改变我主意?”他伸手抚着她干枯的老脸,轻柔的好像是在抚摸珍宝似的。
“你居然不在乎我这张皮相?”苏琚岚看到颜弘皙的眼中漾着暖暖的温情,截然没有之前那股暧昧疯狂的气息,不想面对他这样的眼神,她只能选择低头靠在他胸前,细声道:“我实在是太累了。”
“那就睡吧。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得在这里多呆点时间,刚刚那么多人看着我抱你进来,要是我这么快就出去了,搞不好别人还以为我不近女色是因为某方面不行。”颜弘皙自得玩笑,但苏琚岚却无意赔笑,能让颜弘皙临时松手已是不易,她现在可不想再说什么,以防再度激他一不可收拾的*。更何况她真的累了,刚刚那些徒劳的挣扎不起丝毫作用,却快将她体力掏空了。
看着苏琚岚坚持不住最终沉沉地闭上眼,颜弘皙看着她显露出来的脆弱,伸手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摸她头,良久才道:“睡吧。琚岚,你知道吗?我以前常常在想明明是我比赢驷更早遇见你,可是为何你偏偏选择了他?难道我们就只能像两只刺猬并肩而行,强行靠近就会互相伤害吗?”
“你那么聪明,知道跟我说话总要隔着肚皮猜。可是我有些时候说的话,是自肺腑的,只是 ...
(我谎话跟客套话说得多了,你不相信而已。一个人怎么可能一辈子全说假话呢?!我不在乎别人懂不懂,但我在乎你懂不懂,我知道你早就清楚我要你不仅仅是我的盟友而已。”
“我从小在官场政变中长大,耳濡目染,所以我不相信那些所谓的情爱,也不会犯忌去踏雷池一步。直到傲凤国狩猎场上,你和赢驷骑乘着同一匹马成双入对的出现时,我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恼怒,什么是嫉恨。”
“当你平静的说黄钦思把你骗到城外想图谋不轨,我恨地直接咬碎了嘴里的碗。”
“当你因为喻涛撕心裂肺地哭晕被赢驷抱走时,我当时就想斩断他的双手来抱你。”
“当我知道苏王有意将我纳入选婿范围时,我心中有遮掩不住的欢喜。”
“我屡屡玩笑地说自己魅力无穷,可你却为何不沦陷,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在问你为何从未想过因我而沦陷?”
“你说我当时散播联姻是想强制性拉你拢权,可你把我好多话统统记入脑子偏偏漏了我说过最重要的一句,我的争权夺势从未强迫过女人!”
“赢驷赢驷,你知不知道你以前提及他时眉飞色舞的眼神,数次让我气得险些抓狂。哼,但现在我不得不承认因为他是魔君的身份而庆幸不已,因为你们就此不再有任何可能。”
“以前好多事,我总是用清楚明白的条条框框去解析,难怪你说我对你根本就不是爱。”
“我现在明白过来,真要是爱哪里还能如此清晰解析?琚岚,无论你变老变丑,亦或是死亡我也愿守你尸体过余生。我现在很清楚明白自己心中不是只有四国伟业而已,还有你的一席之地,就算你不喜爱我,我却是真真实实地爱着你。”
颜弘皙抿紧了嘴角,咽下已滑到唇边的一声叹息,不管苏琚岚是否听不听得见,他讲完了心中所想也是面露倦怠,然后搂着怀中的人闭上眼睡去。
待他真正睡熟了,偎在他怀中的苏琚岚却是睁开了眼,下意识地松了唇,有血迹从她唇角流出。她刚刚确实是困乏到要昏死的地步,但她强忍着咬住腮边制造剧痛来维持意识的清醒,然后将颜弘皙所有话听入耳中直待他入睡后。
……颜弘皙。她无声无息地注视着熟睡的颜弘皙,清平如水的眼眶盈满泪,却被她忍着不落下。
翌日清晨。
颜弘皙睁着眼慢慢醒来,低头看着枕住自己手臂熟睡的苏琚岚,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抱着她轻轻翻了个身,抽回了被压麻的手臂下了床。
踏出房门后,他一眼就看见了彻夜站在庭院外的秦卫霜,只道了一声:“她还在睡,等会醒了再伺候她梳洗吧。”然后就朝别处走去。
出了廊道回到自己的房间,冯义跟宋尧立于门两侧,见彻夜未归的主子返回了也没问什么,只是各自分头去准备洗漱用品,反正宫内所有人都知道颜弘皙昨晚是在哪里过的夜。
他进了房间后,略微整理了下衣衫,朝着空荡荡的房间说道:“可以出来了。”
某处墙角的地面顿时出现黑色漩涡,一人冉冉上升,竟是黄静婴。黄静婴缓缓走向颜弘皙,道:“虽然美人已不美,但还是恭喜颜君主略施小计便如愿以偿了。”
颜弘皙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漠然:“确实是略施小计呀……也幸亏是琚岚现在心思倦怠懒得细想才没看出是你我在串通,想让她迫于局面嫁给我。”
“三十座城池招我合作谋算一个岚郡主,也只有颜君主才有如此大手笔跟气魄!”黄静婴说道。所以在四国之中,他连唐骊辞都不畏惧单单畏惧颜弘皙也不无道理,因为轮国家强盛和谋略抱负,颜弘皙绝对是四国君王中最有可为的一个!永固国是不可能称霸四国,但颜弘皙绝对有这个资本,再加上颜弘皙随手赠他三十座城池如此诱惑性的条件,黄静婴投奔颜弘皙不失为上策。所以颜弘皙顺势要将苏琚岚收了,他这个所谓的“旁人”自然要顺手推一把!
颜弘皙略微感慨了一句:“可惜她还没答应嫁。”
黄静婴笑道:“都已春风一宿坐实了关系,这嫁不嫁就只是表面功夫了。颜君主,您的目的还是达到一大半了。”
颜弘皙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忽然眉头一跳,道:“有人来了,你先走吧。”
黄静婴点头,立即退回墙壁消失了。
没多久,就是唐骊辞跨门而入,闪身至前,伸手就将他的衣领狠狠揪住,低声喝道:“玺岚都已经这样了,为何你还要这样逼她?”
“唐圣主,你真是奇了怪了——”颜弘皙冷笑道,“昨晚你明明就在房门外,为何那时不夺门而入,反而过了一夜木已成舟才来找我兴师问罪?”
唐骊辞咬了咬牙,眉宇间带着怒气以及……无奈。
颜弘皙就是看出了他这丝无奈,继而道:“你自己也清楚能够让琚岚忘却赢驷带来的痛苦,也只有我了。”
“如果她不愿意,你就不能强迫她……”
“我没有强迫她,而且昨晚我们什么都没生过。”颜弘皙露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浅笑,然后预料之中地看着唐骊辞矛盾地松了一口气。“不过我喧宾夺主借这白赤城操办明日的婚礼,唐圣主,您要多多包涵了。”
唐骊辞再度一怔:“她答应了吗?”
“没有,但婚礼必须举办,还要昭告四国最好能传入落日沼泽中,让那位魔君知道。”颜弘皙素白的面容看不出什么波动,“我和琚岚成婚可是大事!一能使四国定心同仇敌忾,二是我要设局看赢驷会不会来抢婚。”
唐骊辞听他这样说,脸色立即阴沉了几分,道:“玺岚如今将死不死的模样都是拜这魔君所赐,他怎么可能来抢婚?”
颜弘皙语气冷傲地道:“是呀,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来抢婚,但若是真抢,他极有可能会是单枪匹马来抢,那就是我们能够捕获他的最好时机。有好几次他都能轻易杀掉琚岚和公孙锦币,可他偏偏没有,换做是我即便再自信也明白斩草必须除根否则后患无穷,所以我就要赌上这么一把,看他不杀是否是因为心理不舍。兴许我们还可以再赌一赌,他在人间呆久已经沾染了所谓的情谊呢?”
唐骊辞冰寒的目光在颜弘皙脸上扫了一下:“哼,但我对这可不抱任何希望。如果他没来抢婚,那结果是什么?真让你娶了玺岚?颜弘皙,你打的算盘可真是逞心如意呀!”
“没来,那琚岚真嫁给我有什么不好?”颜弘皙表情认真的反问道,然后语声随即转为冷冽,“唐骊辞,我知道你也对琚岚情深意重,但你不适合她!你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喜爱赢驷吗?就是因为赢驷以前装出一副爱她、宠她的模样,她再强也需要被人爱,你跟她都背负了圣族血海深仇多年,在一起只会相互提醒对方冤跟怨,而我颜弘皙与赢驷、与你皆不同!她可能不会爱我,但她只有呆在我身边才能得到片刻的宁静,因为她日后即便能够存活,以她的身份和地位也永世不得安宁,我可以给她挡住外界所有不平静。唐骊辞,如果你 ...
(真心为她好,那么你就该知道怎么做对她才是最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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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睡中的苏琚岚终于醒来了,她睁开眼看见的是秦卫霜、燎丽、胡砂这三个女人。
胡砂见她终于睁开眼,先是并拢了双手道了一句谢天谢地,然后笑嘻嘻道:“琚岚,你终于醒啦?”
苏琚岚目光透过她们三人看到了房内焕然一新的红色装扮,红色的床、红色的窗帘、红色的桌巾……到处都是双喜加艳红的风景,禁不住变了脸色:“快扶我起来!”
秦卫霜眼疾手快地上前扶她坐起,苏琚岚眺望着房内如此喜庆的颜色,心里顿时明白有何事生了,她笑哼了一声,道:“你们觉得我嫁给颜弘皙好不好?”
三个女人愣了下,与她情谊最为深重的胡砂和秦卫霜面面相觑,倒是燎丽心直口快道:“有什么不好?总比那个魔君强吧?再说了,我可没见过比颜弘皙还优秀的男人,他如今还这样坚持娶你为后可见情深意重,苏琚岚,反正你们都已经坐实了夫妻的实质,那你就嫁呀,别再扭扭捏捏让旁人看得不顺眼行吗?”
苏琚岚望着燎丽,眸色中隐隐涌起风雷之气,薄唇轻抿,冷冷地笑道:“所以你们都很希望我嫁给颜弘皙,是吗?”
她一眼扫向胡砂,胡砂左右衡量后于是咬牙点了头,戳着手指眼睛乱瞟就是不敢对上她的眼神,“虽然我挺讨厌颜弘皙那个贱人,但是凭心而论,他也不算很差嘛。”
她一眼扫向秦卫霜,秦卫霜怔怔地想了想,低头道:“卫霜只是觉得颜君主能让郡主幸福。”
“你觉得?所以昨天晚上我被颜弘皙强制带走的时候,你没有出手帮我?”苏琚岚突然间提高声调冲着秦卫霜吼道,然后身子一沉开始咳嗽不止,胡砂他们见状忍不住想上前为她抚背,却又被苏琚岚喝止,“走开!就只是你们觉得而已、你们觉得而已,可是有没有考虑过我怎么觉得?”
胡砂也忍不住怜爱到怨:“琚岚,我知道你放不下那个魔君,可他假扮成赢驷只是在算计你算计大家,好摸清所有人的底细设局,你为什么还要念念不忘?就是因为我们真正对你好,所以才不会让你继续栽倒在那个假惺惺的魔君手上!”
“胡砂,我已经没再对他抱有奢望!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考虑我的感受,照顾我的意愿?!”苏琚岚一边重咳一边歇斯底里地吼道,可见她压抑已久的愤怒与痛苦,她喃喃无助道:“在所有人之中是我受伤最深,不是你们!我被欺骗了感情,被设了最多阴谋,我比你们谁都恨他,我的伤我的痛你们根本就无法体会,我也不求你们体会,只是希望你们给我时间去修复。可这过了才多久?……呵呵,不到两个月多而已,我那么多的创伤才修复几成?苏王赢王所爱之人难产而死,他们用了一生时间都无法忘却!而我只过了两三个月,你们就要我恢复如初否则就是余情难了,你们是不是想象太美好了?……是呀,我知道我跟赢驷是绝无可能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可现在我正是怨着恨着冤着非常痛苦的时候,你们却觉得我只有接受颜弘皙才算放下赢驷,这可真够残忍的呀……”
公孙锦币此时正捧着凤冠霞帔,与玉崔嵬、邵乐携门而入,恰巧听见了苏琚岚的凄切之语,他忍不住喊道:“琚岚!”
眼眶通红的苏琚岚缓缓抬起眼看着这些曾经出生入死的朋友,尤其是看到公孙锦币手中捧着的嫁衣,瞬间由哭转笑,真有种要把自己逼入疯狂的境界:“公孙,连你也要逼我吗?我以前从未逼你们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可是现在反过头来,你们人人都要逼我?”
胡砂愧疚地看着苏琚岚苍老的脸和萎顿的神情,声音禁不住哽咽了:“……琚岚,好好好,我们不逼你了,你不要再说了。那颜贱人说你身体再也经不起折腾,不然就会——”
“算我求你们不要再跟我提颜弘皙好不好?!”她咆哮出声,仰脸大笑却有眼泪直落:“胡砂,我被苏家驱逐无家可归,遭受魔族算计痛不欲心,还被你们所有人质疑跟试探,丧失宗法,未老先衰,再剩下如今寥寥可数的几日寿命……不见雪中送炭却只有雪上加霜……从我两年前复活到现在,我真心累了,看来这最后几日照旧不得安宁,连死都无法瞑目了?”
她的话语像是一张慢慢收紧的网,一寸寸地绞紧其他人的心脏。
苏琚岚看着公孙锦币手中拖着的凤冠霞帔,看来一切早有准备唯独她不知情而已!
她撑着床榻踉跄地站起身,双脚着地才走了两步就浑身意欲摔倒,度最快的玉崔嵬抢在众人回神的瞬间扑过去扶稳她,现她的手臂好似连骨髓都没有了,软绵绵的可怕。他道:“苏琚岚,我不喜欢看你如今这幅绝望痛苦的模样!不就是嫁给颜弘皙吗?真有那么痛苦,那你就别嫁呀?”
“不嫁?除了我,谁肯我不嫁?”苏琚岚摇头惨然一笑:“玉崔嵬,如果我让你必须娶个女人做妻子,你愿意吗?”
玉崔嵬神色微见凛然:“如果是你我就愿意,其他人嘛……我就直接杀了,因为我嫌恶。”
“是呀。那你将心比心想想我,虽然我并不厌恶颜弘皙但不代表我就愿意嫁给他,所有人却非要我嫁,我能高兴得起来吗?”苏琚岚面上的微笑渐渐转换成了浓重的悲哀。
玉崔嵬顿时毫不犹豫道:“不高兴就别嫁。有我在,谁逼你嫁,我就打谁!”
苏琚岚抿住嘴角,眸色幽深地凝视了玉崔嵬半天,有些恍如隔世的笑:“玉崔嵬,我们最初相见是打了一个你死我活,第二次相见更是势如水火,没想到如今还愿意支持我的却只剩下你你!”
她在玉崔嵬地搀扶中伸手抓起公孙锦币托着的嫁衣,上好质料的红绸上精绣了一只金龙和金凤,两两相望,如鸳鸯,如比翼鸟,裙摆、袖口和衣领的衬边则绣上古雅的水纹,繁复精致,绝非俗品。
“短短时日就能赶出这样一件嫁衣,看来都是储备已久,估计成婚迫不及待就是今夜明日了……”
“够了!你可以不用再说了!”公孙锦币突然神色激动地夺回那一件令她攥得指骨清白的嫁衣,然后连着托盘将这价值连城的嫁衣啪地用力砸入角落里,转身就将苏琚岚捞到背部背上,朝其他人道:“听着,我现在就要带琚岚离开白赤城,你们要想阻拦就动手吧,反正我还没跟你们较量过一场!”
苏琚岚伏在公孙锦币背上,牙根微微咬紧,视线不稳地看着他罕见的坚毅,“……公孙?”
“没事别喊我这么亲热,真受不了!”公孙锦币撇嘴道,然后看着玉崔嵬扭头站过来,立即做出准备拔腿就跑的姿态,却遭了他一记白眼:“拜托,我怎么可能阻拦?算我一份!”
公孙锦币松了口气,加上玉崔嵬就更有把握了,立即背着苏琚岚朝外跑,喊道:“那还不快跑?”
玉崔嵬醒悟地紧跟而上,蓝色焰火骤然间铺洒四开将其他人逼得后退,然后他抓住背紧苏琚岚的公孙锦币在庭院里冲天而起,直接朝外飞去。
暗中监视苏琚岚 ...
(房间动静的殷悦国侍卫顿时吹响警惕的哨子,许多宗师武尊顿时从暗处里现身,无数张法网从地面抛洒而出,更多的侍卫直接驾驭着飞鹰冲天而来,天罗地网显然就是绝不会放苏琚岚逃走。
“公孙,你看好苏琚岚就行,这些人由我收拾就好。”玉崔嵬豪气道,那颗蓝色火焰悬在胸前,被他直接双掌合并拍碎了,细碎的蓝焰星光点点洒落下来状似美丽,却在坠落的下一瞬间突然间燃成汹汹烈焰,吞天噬地,逼得所有人近身不得。
监视的侍卫仿佛早有预谋,所以数十位水系宗师忽然间联手集中朝玉崔嵬最脆弱的后背攻去,凭道行确实不敌玉崔嵬,但颜弘皙以防有人携带苏琚岚潜逃,而这些人估计会是出自玉崔嵬这些伙伴,除了一个唐骊辞暂时无弱可破,其他人的修为跟弱点可全被颜弘皙解剖了个透彻,也相应制定了攻防的阵法。
苏琚岚见宗师们集中攻向玉崔嵬的后背,就知道颜弘皙不逞相让地做过各种利害解剖,她颤声道:“玉崔嵬,单打独斗你是赢不过他们的!”
玉崔嵬受了这一击后,虽然没有重伤却还是身躯往前一颤,青筋暴跳,他咬牙道:“那又怎么样?我偏偏就是要带你走,不行也得行!”
苏琚岚苍白的肤色在漫天蓝焰蓝水中显得如冰雪一般,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不停地向下滴落,给人的错觉,就好像这些泪滴连绵不断欲将冻结成珠。
“玉崔嵬,带琚岚走!这里由我顶着!”地面忽然传来邵乐坚毅的声音,三十六支风箭祭天而起,从地面朝四周漫射而去,杀了个那些围攻的侍卫措手不及。玉崔嵬争取到这片刻的休憩时间,低头赞赏地扫了邵乐一眼,抓着公孙锦币朝外飞去。
秦卫霜情不自禁拉住邵乐:“你干什么?”
邵乐回头用力摔开她的手,怒道:“秦卫霜,我宁愿琚岚安安静静地哭死,也不要她绝望到死不瞑目!我们觉得为她好,她就真觉得好吗?!”然后驾驭着风冲天而起,在玉崔嵬他们之后断后,无数支风箭狂扫而出,绝对拼尽全力阻拦。
胡砂语调微颤地望去玉崔嵬远去的方向,咬牙唤了一声:“琚岚!”想起以往自己被迫嫁给颜弘皙那个不成器的哥哥,自己也曾恼怒地逃婚,如今落到苏琚岚身上……她怎么就忘了自己也是承受过同样得痛苦呀?想到这,胡砂的郁郁悲戚立即疏散开,抬头看着邵乐单人难敌众人而让越来越多的侍卫加入拦截中,她抓起腰间的洞箫横在嘴边,用力一吹,摄魂的乐章瞬间响起。
秦卫霜看着胡砂和邵乐义无反顾地帮助苏琚岚潜逃,忍不住身影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燎丽急忙回头问道:“喂,你又怎么啦?”
秦卫霜摇着头喃喃道:“难道是我做错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素来最幼稚的胡砂和邵乐竭尽全力阻拦追兵,有时候阻拦不住便直接以肉身承受攻击,死活拖着劫兵不让他们追踪,头顿时狠狠一痛,再回过神来时,巨灵刀已经被她握在手中了。
燎丽看着前半刻恍惚,后半刻顿时杀气暴涨的秦卫霜,吓得后退:“你、你又要干什么?”
秦卫霜沉默地站起身,这一刻似乎因为想通了而不再迟疑,直接冲入漫天追兵中疯狂挥舞出无数道刀花。她确实想不通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苏琚岚最好的,但真的想不通,那么就以苏琚岚的意愿便是最好的!
苏琚岚的庭院引的暴乱越来越大,所有人闻声而来。尕娃他们看着燎丽、胡砂、邵乐、秦卫霜在疯狂抗击颜弘皙手下的侍卫,虽不知道原因但却看得出这四人都是在以命拼搏,一边喊着住手一边急忙Сhā入混战中。
当知道玉崔嵬和公孙锦币带着苏琚岚逃走后,紧跟着而来的颜弘皙一手用力拍在栏杆上险些拍碎了,他看着胡砂他们如此较劲,回头望着沉默静立的唐骊辞,冷道:“为什么你还站在这里?要么帮琚岚逃走,要么帮我拦下她。”
唐骊辞看着颜弘皙微露寒意的眼睛,语调竟比他更冷,“就算我不出手,即便人走远了你也照样找得出来。颜弘皙,这时候你想让我在她伤口撒盐,我办不到!”
“哼,看来白脸黑脸都得由我一个人做呀。”颜弘皙瞅了他半晌,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居高临下看着尕娃那些拼命阻拦的人,口齿清晰地下令道:“毫无伤地生擒他们,再毫无伤地召回琚岚,婚礼明日照旧举行!”语调清淡,语气却甚是狠绝。
唐骊辞说得没错,颜弘皙不会让苏琚岚离开就不可能离开。
玉崔嵬能从王宫逃离出白赤城的这段城内距离,只是因为颜弘皙深知苏琚岚在这些百姓高手心目中的分量,所以他更多的兵力早就贮藏在白赤城外,当玉崔嵬他们毫无伤地出城后,更多猛烈的抨击才爆。
玉崔嵬和公孙锦币原本希望苏琚岚即便没有修为还能出点谋略,但苏琚岚深思恍惚,似睡非睡,直到公孙锦币再三呼唤,她才耗尽余下力气道:“进沉默森林!”
公孙锦币立即转头看着那个令人谈虎色变、有去无归的森林,毫不犹豫点头。
三人一头扎进去,身后是紧追不舍的追兵。
056卷 与已死新娘拜堂 寒朔纤尘
( 花满天。这座沉默森林越往里面走就越是深红的一片片,放目望去也是各种红色,但是比王宫里那种喜庆的红色好多了。
沉默森林里依旧栖息着无数魔兽,但这里的魔兽毕竟是由仍处于幼年阶段的腾蛇掌控,所以不似其他死亡禁地的魔兽那般血腥。越往里面走,里面的魔兽就厉害心智也就越高,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也就逐渐浓烈到快让苏琚岚窒息致死。
许多狼兽、虎魔、蛇魂等等,纷纷从暗处相继走出来,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三个不之客。
苏琚岚望着四周越来越多的魔兽,无力一笑:“没有了金龙,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将我们当成仇人了?公孙,先将我放下吧。”
公孙锦币闻言便点头将她放下,与玉崔嵬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她艰难地扭头看着身后风静而树不止的动乱,面色如雪,只觉胸口一阵绞痛,又接一阵闷,气息瘀滞之下,不由得以袖掩口,剧烈地咳嗽出来。
“琚岚。”公孙锦币急忙为她顺直背,却还是有些忌惮地看着步步靠近的魔兽们。因为他从未踏入沉默森林,而金龙又因为苏琚岚道行丧失被困在苏琚岚体内结界而无法现身,所以他根本无法确定沉默森林的魔兽会不会给几分薄面。
苏琚岚看着这些慢慢靠近的魔兽,口中吐着略带血腥的白气,缓缓笑道:“就算我现在无法召唤出金龙,但你们能感觉到它潜伏在我体内吗?”
见她要朝这些凶狠狰狞的魔兽走去,玉崔嵬情不自禁拉住他。
苏琚岚回头道,“玉崔嵬、公孙,你们先离我远一些,因为待会结果有两种,要么是我说服这些魔兽,要么是它们一口吞了我。正要吞了我,这里魔兽数量庞大,舍弃我你们才有可能逃跑成功。”
“靠!苏琚岚,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们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废话呀?”公孙锦币怒骂道,然后“唰”地一声扯下他的腰带,一头捆绑在手臂上,一头不甚温柔地束在苏琚岚腰间,晃了晃这条比麻绳还结实的腰带,哼道:“大不了一块死呗,跟着你死,我公孙锦币可是能流芳百世的!”
苏琚岚忍不出笑出声。
一旁的玉崔嵬不满道:“喂,怎么不顺带把我也绑进来?”
公孙锦币嘲笑道:“腰带没三头,你被我嫌弃了。”
“你!”玉崔嵬瞪眼。
苏琚岚悠悠喘了口气,缓缓蹲下身靠近最近的那只魔兽,而后者直接呲牙咧嘴地张口咆哮了一声,惊得公孙锦币拉着腰带要将她拽回来,却听苏琚岚摆手道:“先等一下吧。”这些魔兽还没有立即动攻击,那就证明它们敏锐的感觉到这三位冒犯者并非普通人。
苏琚岚弯着腰与这只最近的魔兽眼对眼,鼻观鼻。
这只魔兽双瞳里映射出苏琚岚这张苍老陌生的脸,一人一兽静止许久后,公孙锦币紧迫地感觉到身后追兵将近,但苏琚岚却还是静静地与这些魔兽大眼瞪小眼。她现在全身衰败,可清醒时唯有一双眼光彩如旧。这双眼如果想看,是绝对能看破诸多谋略、洞彻人心、设局摆谋!
如今这场婚礼闹到她非得逃离白赤城不可,可见已不简单了。颜弘皙一直就想与她联姻,如今竟是由黄静婴因四国不同心而导向非联姻不可的地步,她会看不出黄静婴已成颜弘皙身边的人吗?颜弘皙对她有情,她看得出,颜弘皙想从她这里谋利,她也看得出。利爱交叉,颜弘皙的爱比起谁来都是复杂的!
她聚精会神看着眼前的魔兽,那双瞳孔很大很亮,根本就是常人不敢与之迎视的灿烂,而瞳仁中间就好似金龙陡然睁开的黑仁一样令人望而生畏,望着望着,居然让这只魔兽突然间惊吓地伏趴在地,唔唔哽咽。
其他魔兽见状,也忍不住先后屈膝跪倒,沉默森林到处想起魔兽嚎叫起伏的声音,一声声,所有魔神均是闻言跪倒,一如金龙真身降临万寿朝拜的模样。
苏琚岚顿时艰难地喘了口气,伸手指着身后追兵道:“勿伤分毫,将他们驱逐出去。”
这些魔兽顿时甩着头颅在喊起来,飞也似的朝颜弘皙派出的追兵奔去。颜弘皙算漏苏琚岚是一个擅长制造奇迹的人,但苏琚岚此刻还是记挂着给颜弘皙保留点实力,毕竟对付魔族,能多一分力就多一分力。不过这么一蹲,她也就再也站不起啦了,直接栽入身下草地中。
公孙锦币和玉崔嵬急忙冲上来扶住她,但苏琚岚的面色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了。、
公孙锦币只感觉到苏琚岚手脚越冰冷,急忙脱下自身衣衫裹在她身,抓起她的手呵着气摩挲:“苏琚岚,你现在感觉如何了?是冷、还是饿?”
苏琚岚忍着胸中激荡想说点什么,但嘴角的血越流越多,她今日情绪大起大落,这几日又多番折腾,只怕周博通预言的最多十天、她欺骗颜弘皙的最多六天统统都要错了,现在……她有种命要休已的感觉。
“噗——”一口浓烈的鲜血喷口而出,苏琚岚在天地昏眩中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于是伸手抓住公孙锦币,指掌似兽爪,青筋分明,急道:“公孙!玉崔嵬!”
“琚岚,我们都在这!”玉崔嵬惊慌失措地看着苏琚岚越苍白的模样,眼眶也是*辣一片滚烫。
苏琚岚看着他们,勉强喘了口气,道:“你们还是把我交回颜弘皙手中吧。”
“好不容易逃出来,为什么又要回去?”玉崔嵬不解道。
苏琚岚目光落在紧咬牙的公孙锦币上,眼里潋滟有光,似是瞬间放弃了什么,“因为我决定成全他。”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熬过今日,索性还他一份情吧。
鼻尖酸软的公孙锦币也是明白人,几乎控制不住颤的声音:“好,我带你回去。”他闭上了眼睛将苏琚岚轻轻抱在怀中,呼吸吐纳间也是痛了。
白赤城王宫中,颜弘皙才刚命人好不容易将胡砂等人禁锢起来,正在等候闯入沉默森林的追兵消息,却忽然听见宋尧的喊声:“主子,公孙锦币带着琚岚郡主回来了。”他愣了下,身形一晃就已出了厅堂,直奔苏琚岚的房间。
玉崔嵬依旧不明白苏琚岚前半日闹死闹活地要离开吗?怎么现在反而自愿回来了。
公孙锦币已手脚轻柔的将苏琚岚扶到榻上坐下,顺带帮她理顺衣衫和头,苏琚岚没有再用白纱掩面,苍老、奄奄一息、将死,在她面上一露无遗。
“琚岚。”颜弘皙几乎是喘着气奔到房门外,几缕凌乱地飘落在颊边。
苏琚岚抬头望着颜弘皙,以及闻声而来的唐骊辞、金允庭、聂栾等等人,唯独没有胡砂、邵乐那些帮她逃走的人。她道:“既然我人已主动回来了,那就不会再逃,你先把胡砂他们放出来见我。”
颜弘皙看着苏琚岚,表情有些复杂,又像是松了一口气,招手唤了宋尧上前:“放人。”
没多久,胡砂他们顿时再度熙熙攘攘地出现,只是望着颜弘皙不甚友好,而唐骊辞和金允庭即便做壁上观也不得好眼色,他们快步从颜弘皙三人间穿Сhā而过,跑到苏琚岚跟前,各个满脸担忧地看着苏琚岚 ...
(,嘘寒问暖。
苏琚岚目光幽幽且带着眷恋一一扫过玉崔嵬、公孙锦币、邵乐、秦卫霜、燎丽、尕娃、狩乾、傅仪的脸庞,然后用力记在脑海后,轻松一笑:“没事就好,你们先出去吧,我要帮你们向颜弘皙讨债。”
她微微仰起脸看着站在房门外的颜弘皙、唐骊辞、金允庭三人,目光更多的落在隐忍的唐骊辞身上,良久才道:“颜弘皙,我想单独跟你聊一下。”
不是最新叫他?唐骊辞有些失望的怔住,眸色难免有些黯淡。
颜弘皙当下不再说话,踏入门口就示意所有人出去,然后带上门。
空荡荡的房间里,不过片刻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再无其他干扰了。
“为什么你还要回来?”颜弘皙慢慢朝她走去。
苏琚岚却是反问道:“你不是希望我回来吗?婚礼是什么时候?”
“明日中午。”说完这话,他已走到她跟前,慢慢蹲下身,仰望着坐在榻前的她,“不仅仅王宫,整座白赤城的百姓也都自挂满了双喜字帖。联姻的消息早几日就传遍了四国大6,不少权贵已相继到了白赤城。”
苏琚岚苦笑了一声:“你全都筹划齐了,估计连魔族那边也想办法通知到了,是吧?”
颜弘皙默默点了点头。
苏琚岚道:“你想引赢驷出来?”
颜弘皙点头:“算是我计划中期待的一部分吧。”
苏琚岚慢慢伸出一只手,爬到颜弘皙低垂的脸颊上,唇边勾起细碎的微笑,轻飘飘地道:“但你我都清楚,他十之*是不可能出现的。”
“琚岚,不要再去揣测我的计划,为了瞒住你我也是会累的。”颜弘皙情不自环住她显瘦的腰,直接坐到冰凉的地板上,然后将头依靠在她腹部间,这个时候像极了一个寻找安慰的孩子。
幸好颜弘皙此时是低着头,一直在苦苦支撑的苏琚岚终于被这股头晕目眩杀到就连瞳孔焦距都模糊了,她伸手捂住头颅,挣扎着用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好吧,我再也不去揣测你的计划了。公孙喜欢赚钱藏宝,我已经让聂栾暗地贮藏足够多的金银财宝让他每天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拿一玉崔嵬心性单纯醉心修炼,秦卫霜无依无靠却是最固执长情的那个,没有了我,最适合他们的地方只有骊辞的身边,而骊辞……可惜我来不及知道哪里最合适他,但有了玉崔嵬、秦卫霜、金允庭,他至少不会再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今生最不愿看见的,就是他孤零零地。邵乐有邵氏九族,胡砂有乐师一族,聂栾、周博通、易山峰这些惊艳人才你自然会厚待,我无需再担心他们,所以最后我决定——”
颜弘皙听着苏琚岚这些告别的话,禁不住浑身一僵,喉中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痛得厉害,感觉已经到了某种诀别的关键时刻。
“成、全、你。”最后这三字,她笑着说,却也是耗尽了她的所有。
然后,颜弘皙就感觉到某物突然重重压到他的头上,然后又长又白的头兜头散落下来,冰凉地从颊边扫过。他睫毛微颤,抖抖地仰脸无力垂落的这张脸,看到她已垂下了头,微颤的睫毛即将要合上了,永远地合上了。
他几乎要哽咽,即将搂住苏琚岚的肩膀急切道:“琚岚,先别闭上眼!”
“弘皙……可是我真的太累了。”她整个人已经受不住地倾倒下来。
声音断在交缠的四唇间,苏琚岚被颜弘皙拦腰一抄,牢牢箍在身前,让他紧紧地抱住。不仅仅是苏琚岚快要不能呼吸了,颜弘皙也是,甚至于他的心也不受控制地在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中。
苏琚岚伸手想要推开他,但看到他紧闭双目后微微抽搐的眼皮,这手就顺势落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眼,鼻息间渐渐断了呼吸。
许久之后,直到颜弘皙感觉累了,将湿润的唇离开她的,然后闷着头将她冰凉的身体紧紧抱在怀中,浑身抽搐,面色煞白的哽咽道:“琚岚!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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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照旧举行。即便是在魔兵横行的情况下,四国百姓依旧因为这场天作之合的婚礼而有了空前繁盛的喜庆。不仅仅是此前受邀的四国权贵纷纷及时抵达白赤城,修炼界众多高手、即便是平民百姓都不惜千里迢迢地朝白赤城赶来。
在宫里宫外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聂栾和宋尧两人将一顶遮得密不透风的轿子亲自抬到苏琚岚房中,然后看着抱住苏琚岚尸体的颜弘皙坐在床榻前,彻夜未曾合眼。不是不相信苏琚岚已经死了,不留一点气息,他只是舍不得离开,不忍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无人照顾。
也或许,颜弘皙心底终究是存了一丝奢侈的希望,盼她睡足了,睡够了,然后突然间能醒过来。
宋尧低声说道:“主子,轿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抬进来了。”
颜弘皙一动不动,甚至没有看他们。他只是握住苏琚岚的手,很小心地握住,良久才自贱自嘲的说道:“……琚岚,你最终选择成全我,我却要让你连死都无法安宁。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尽情恨我吧。”
外面唢呐锣鼓响成一片,喧嚣震天,紧接着手是各路人马奔向高庆的声音。
聂栾朝外面望去,道:“颜君主,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出轿了。”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帮琚岚更衣上妆就好。”颜弘皙摆手道,两人便退下。他将苏琚岚轻轻放落入床中,然后拿来精心准备的嫁衣,薄如纱翼地一层又一层为苏琚岚穿上,然后捞起她的长轻轻梳成髻,半垂着,再戴上他精心设计的细致金冠,配着两支金翅流苏簪,举世无双。
颜弘皙将装扮好的苏琚岚抱到轿子中,依靠着轿子内壁做好,久久凝望着她静静坐在轿子正中央,头顶身旁到处是红色,映得她面白如雪,白如雪。
“琚岚,我们走吧。”他低声说道,然后缓缓后退,将轿子帘幕缓缓放下。
下一刻,宋尧就带着几名亲信进来抬轿,颜弘皙扬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鲜红色的衣衫朝空中一甩,利落地穿上去,然后系上红色带,更是戴了与苏琚岚同顶的金冠,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而换上一副喜庆的神情,神清气爽地跨门而出。
红衣金冠的颜弘皙率队带着轿子出了城门,绕着白赤城走一圈,一路喜乐高奏,彩带飞扬,到处都是喜庆的颜色。
宫里宫外全是人,街道上也站满了人,迎亲队伍所到之处全是人们的欢呼声“颜君主”“岚郡主”,这两位也是天底下独秀的人儿,名扬天下,多少百姓在茶后饭点聊天时总忍不住赞绝配。
颜弘皙骑着白如雪的九尺高马走在队伍最前端,俊美如神,眉宇间更是因为喜庆而飞扬起来,他优雅地朝路边的人微笑,然后队伍有条不紊地朝前走去。
不少人都起身跟随迎亲队伍去凑热闹,所以宫内除了聂栾、邵祖旭等斡旋在众多前来祝贺的四国权贵间,年轻一辈的就只有傲楚殇和唐骊辞这两个同病相怜还呆在宫中。虽然 ...
(早知道自己丧失了资格,但傲楚殇亲眼看着苏琚岚即将被颜弘皙娶走,这心里依旧疙得生疼,而唐骊辞与傲楚殇同个想法外还有一个更矛盾的期望,因为他是既希望魔族来抢亲好擒贼先擒王,但又不希望坏了苏琚岚获得幸福的机会。
迎亲队伍绕着白赤城走了一圈,耗费了两个多时辰,一路上均是平平顺顺并无波澜,直到队伍重返王宫门前时,让颜弘皙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望。
按照规矩,轿子有着媒婆和女眷们簇拥到大厅前的等候,然后颜弘皙得先去招呼前来祝贺的权贵们,做足礼节。
傲凤国有傲楚殇、苏挽澜等为代表,永固国有黄静婴、尕娃等代表,燕赤国有甘前龙、傅仪等代表,修炼界有老怪物、右曲峰、水龙雏等等,还有许多出名却嫌少露面的高手等等,白赤城周围城池诸如渠黄城的焦洲等等,水月城、福临城、冀论城、道临城等等四国城主更是亲身莅临,其中就连那八位来无影去无踪的僧人也闻声前来,该来的不该来的统统都来了,普天之下历百年来,从未有如此多且全是名扬天下的人集中,可见苏琚岚和颜弘皙这一场联姻意义非凡,实属惊天动地。
客套完之后,执掌礼乐的胡氏族人扬声喊道:“奏乐,迎王后落轿。”
所有人顿时立于匡阔的厅堂两侧,喜气洋洋地等待着传说中的岚郡主穿着嫁衣出现是何风景,但唯有颜弘皙眼底快闪过一丝哀恸。
那顶红色轿子缓缓抬到厅堂入门的红毯那头,八角挂着的帘角微微晃动,隐约可见里面坐着一个身姿绰约的身影。燎丽、秦卫霜、胡砂这些年轻女眷站在轿子旁,纵然为苏琚岚竭力争取逃脱后又不明白苏琚岚为何重返,但能看到苏琚岚落轿出嫁也是一种安慰。
那媒婆甩着手帕乐滋滋地喊道:“请新娘落脚。”能够主持两位赫赫有名的人物的婚礼,真是让这媒婆连睡都能偷笑呀。
颜弘皙眼角水光微闪,唇边却还是露出温暖的微笑,深情地凝望着轿子中的人,而其他人同样是充满期待地看着轿子。
只是媒婆喊了一声后,轿子里并无动静,这媒婆赶紧掐着嗓子再一声、两声后,有些急迫地凑近轿子旁,低声道:“郡主,该落轿了。”但是轿子里的身影纹丝未动,有些人顿时心想苏琚岚直到这个时候还在抗婚。
媒婆喊了几声都没反应,意识到这位神仙般画画的新娘真是太难搞定了,可是又不能强行拉着她下轿,礼节不合,她也没那个胆子呀,只能求助性地望向红毯另一头站着的同样神仙般画画的俊美新郎,道:“颜君主,这该怎么办呀?”
颜弘皙正打算往前迈一步再说多,却忽然听见水龙雏沉声道:“轿子里的人是假的,完全没有生人的气息!”
那八位夹杂在群众当中的僧人亦是闭目感应,然后再睁开眼相互对视,纷纷摇头,似是感应到轿内确实无人。
颜弘皙一怔。
其他人更是一怔。
只不过众人僵怔的理由各不相同而已。
“难道魔族已经出现将玺岚抢走了?”不明真相的唐骊辞立即朝这顶轿子拂袖扫出一股疾风,颜弘皙来不及抛出“住手”二字,只听得轿子“砰”地一声巨响后就朝四面八方散开,灰尘弥漫间,清清楚楚地看到端坐轿中央的一个女子。从这身形、红纱掩面难掩轮廓来看,唐骊辞诧异地愣住,“玺岚?”
“琚岚不是在这吗?”好多人见状忍不住出声,唯有那些感应不出生人气息的水龙雏、八大僧人等纷纷僵怔,赶紧诧异自己怎么失了水准。
媒婆这时候赶紧跑到苏琚岚身边,配笑着拉起苏琚岚并在掌中的红绫,道:“轿子碎了,碎碎平安。新娘下轿准备拜堂了……”但这红绫就这么轻轻一拉,就看见红衣金冠的新娘缓缓滑向一侧,整副身躯重重倒在轿椅上,两只手毫无生气地垂落下去。
“啊!死人啦!”这个时候,媒婆直接吓得大吼起来。
“玺岚!”
“琚岚!”所有人立即手慌脚乱地扑上去,原本站最近的那三个女眷最先抓住了苏琚岚的手,身为医师的胡砂在碰触到这片冰凉的肌肤时,就恍如重击一般,喃喃道:“怎么会……琚岚怎么可能死了!”
“死了?!”前来祝贺的权贵们闻言顿时惊得变色。
唐骊辞他们也全都冲到苏琚岚身前,水龙雏和八大僧人也赶紧过去一查究竟,但是苏琚岚气息已无,就连魂魄都碎的七零八落,显然是……水龙雏低声嗫嚅道:“苏琚岚,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走了?!”有了水龙雏一语成谶,自然无人怀疑苏琚岚假死的可能。
傲楚殇死死愣住,浑身全部僵冷起来。他不敢相信,曾经那个紫摇曳即便随意回眸都是一眼惊鸿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
厅堂内外瞬间寂静无声,从喜庆逐渐转成了一种伤痛。
“都给我让开。”
寂静中就听见颜弘皙一句冷如刀的话语,嚎啕大哭的胡砂他们看着颜弘皙慢慢走过来,直接伸手将苏琚岚拦腰抱了起来,然后转身朝原本要跪拜的高堂走去。
胡砂哭着问道:“颜弘皙,你还要干嘛?”
颜弘皙没有回答,只是每走一步,他的胸口都是一次剧烈的起伏,直到走到高堂前铺着的蒲团旁,他这才缓缓侧目看着怀中被红纱盖面的苏琚岚,道:“琚岚,准备好了吗?我们要拜堂了。”幽幽的目光扫向那个执掌拜堂程序的胡氏族人,伤痛中不减贵颜。
这位执掌拜堂的胡氏族人见状,愣了下,立即扬声喊道:“一拜天地。”
颜弘皙便抱着已死的新娘缓缓跪在蒲团上,然后身子往前倾,深深鞠了一躬。
无数人动容地看着如此深情眷恋的颜弘皙,又听得“二拜天地”,颜弘皙再深深一拜,就算曾对苏琚岚极度不满的胡砂、邵乐等人,也忍不住擦着眼泪决定原谅他,直到第三声“夫妻跪拜”,颜弘皙抱着苏琚岚深深拜下去,重重地“咚”地一声,这一次,他是直接磕头叩在地上,不知道是为了忏悔还是为了哀悼已死的人。
那名胡氏族人被颜弘皙的举止感动的一塌糊涂,急忙颤声喊道:“礼成!”
礼成后,苏琚岚即便死了,天下皆知她还是他颜弘皙的人。
057卷 苏琚岚归来(上) 寒朔纤尘
( 婚礼结束后。四国权贵火回国开始准备即将到来的一场事关四国存亡的生死大战。
苏挽澜也是日夜兼程得返回王府家中,六日后晌午时分抵达盗迆城,回了王府,现父亲呆坐在厅内主席上怔怔地呆,就算她踏门而入也是良久才回过神来,低声喃喃道:“挽澜,你回来了……”
苏挽澜点头,凝目看苏王,看着看着,忽然间眼眶泛红,颤声道:“父王,您知道她已经死了吗?”
苏王听了非常平静,不,其实应该是因为满脑空白早已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他此刻的精神滞怠就是他前两日就收到白赤城传来的消息,那个女孩儿不仅死了,据说就连死前死后据说都不得安宁过!他忍不住仰起了脸,深深吸了一口气,唇齿间俱颤:“两年前琚岚死了,如今就连她也死了,我的琚岚再也回不来了……”
苏挽澜心里生疼,看着苏王颤声喊了一句:“父王。”然后失控地摔倒在地,捂脸痛哭。
有人躲在耳室内偷听,早已面色煞白地闭上眼睛,似乎忍了忍,没有忍住,就赶紧捂住颤抖的嘴巴离开,跌跌撞撞地走在庭院中,红着眼眶,无意间看到树下那座已生灰的秋千架,就更是触景伤情。
……
“三哥。三哥。三哥。”
一个曾经像猫儿似的围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人,从此就不在了吗?
苏飞玉失魂落魄地抓住悬住秋千架的一根藤绳,现就连上面系着的铃铛也生锈了,再也无法摇响。
苏琚岚的暴毙,是当着四国权贵以及整座白赤城百姓的面被无数双眼睛看到的,隐藏不住也不想掩藏了。没多久,她的死讯就传遍了四国大6,有水龙雏、唐骊辞、八大僧人等等权威人当时面容失色的情景表示,她并非诈死,而是真的香消玉殒了。
曾让四国感叹后生可畏的一代惊艳人才就此陨落,无不令人扼腕叹息。
百年轩辕内的两位校长和师生们也是哀恸不已,曾与苏琚岚同校而读的学子们更是自组织素食七日作为纪念,许多人纷纷陷入沉静与悲伤中。
三日后,与死亡、恐怖、魔族这些字眼紧紧环绕的落日沼泽,在某一时刻,这片阴暗的世界轰然间炸开,朝四周伸出了魔爪,所过之处不仅仅是魔兽横行,而是城池倒塌、生灵涂炭,从此此地不复存在!
一场生死大战在四国大6拉开了序幕。
五个国全部紧急调兵前朝落日沼泽集中。
殷悦国王城内的白凤室,传说是整座王城最深处的地方,那里永远结冰酷寒无比,有一句“时间在此冻结”的描述。
无边无际的黑暗地道里,颜弘皙终于走到地道尽头,两扇笨重的雕花铜门在迟滞中慢慢开启了。门后是个玄奇的世界,一条自身会出淡淡荧光的光道绵延开区,尽头隐没于黑暗深处,耳畔除了寂静、还是寂静,听不见任何一星半点的响动。
颜弘皙踏上珠光夜道,继续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珠光夜道尽头出现一面同等材质的墙壁,数尺见方,呈半透明状,臂上流淌着晶莹的蓝色液体,其后隐约有模糊的光亮。他穿越这层墙壁后,浑身却无半点湿润,而铜壁后白皑皑的世界却瞬间迎来。
里面是一个非常宽敞的洞茓,墙壁虽然到处结成白白的冰,但透过厚冰却能隐约看到墙壁曾绘有精致的画。在洞茓正中央有座冒着冰寒白气的床,床上躺着穿着嫁衣戴着红纱的苏琚岚,而她四周布满了各种颜色的花。
在白赤城那场生人与死人的婚礼礼成后,颜弘皙便将她带回了殷悦国,也没有谁有足够的理由阻拦他要带走自己的新娘。
他缓缓走到冰床身边,看着被红纱掩了面的苏琚岚,低声道:“琚岚,赢驷确实没有来抢婚。你猜对了,而我设局赌错了……但我始终不相信他望住你的眼神,那双琉璃目里的光彩会全是假的。琚岚,再过半个时辰我就要动身前往落日沼泽了,虽然我知道这场人魔交战的结果是四国必败无疑,大6会比三百年前的战败更加万劫不复,但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临走前,我有些心底话想跟你说。虽然天下人都看到我们三拜礼成,从此缔结姻缘,但是他们都忘了最古老最权威的成婚程序,是必须由我掀起你的喜帕那一刻才算结束,所以你放心,一如当初,并不是我颜弘皙的新娘。如果我能坚持战到看见赢驷的那一刻,我必定问他对你到底有过几分真心?若有,我就此放手将你交给他。若无……我便回到这白凤室来,掀起你的喜帕,让你生命再无赢驷,只有我颜弘皙。即便我最终战败成了一堆黄土白骨,我也要躺在你身边,守你无忧,让你不会孤单。”
他缓缓俯下身,隔着薄纱轻轻吻在苏琚岚额上,然后抿紧微颤的唇,维持这个姿势许久才头也不回地离开。然后回到殷悦国王宫前,迎着烈日灼灼,穿着月蓝色铠甲的颜弘皙拿着头盔走到了最高处的台阶上,俯瞰着面前成千上万的将士,慢慢戴上头盔,将举世风华藏在冰冷坚硬的铠甲之中,亲自率兵上战。
殷悦国的史书这样记载:七十四年夏,新王继位两月,迎娶已死的岚郡主,立下终生不再娶的誓言。此时魔军大举入侵,四国存亡危在旦夕,普天有能之士紧急赶往落日沼泽与四军联合,由颜弘皙指挥联合抗魔。可惜魔族力量强盛且高手如云,更能将战场尸体重锻成魔兵助涨其势,致使四*队节节败落,死伤无数,四国笼罩在惨淡死亡之中。
白凤室中,苏琚岚依旧纹丝不动地躺在寒雾弥漫的冰床上,久了,许久了,在这些时日里无人再涉足这里,当这里只有颜弘皙牢牢记着时,“噼里啪啦——”某一面冰墙忽然间绽裂开了,缝隙肆无忌惮的蔓延,然后被一只七手八脚的怪物猛然间撞碎闯了进来。
那只蜘蛛飞甩去身上的冰渣,然后朝冰场走过去,狰狞恐怖的身躯上挂着一颗极不相称的年轻面孔。他慢慢攀爬到冰床绕了几圈后,终于似是确认苏琚岚已死无疑,这才慢慢停下来,抬起蜘蛛前肢幻化成人手伸了出去,可几道芒光紧接着从入口的水墙壁里飞出来,惊得他缩手后退,呲牙咧嘴地看着一个女人双掌指缝各自夹着十把寒刀跃飞出来。这是一个久违的人,东篱!
东篱盯着这只怪物,摆好随时攻击的姿态,在看他蜘蛛身男人脸后,顿时怒道:“你们这些魔物,郡主岂是你们可沾染的吗?”
“我可不是魔族那些东西!”
“不是魔族,那你还是什么东西?”东西嗤之以鼻。
这半人半兽似乎脱口而出地要说什么,但迟疑了一下,最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深深望了苏琚岚一样后,立即翻身朝刚刚撞毁的墙壁奔去。
东篱见他逃走,却又不能无人在这里看管着苏琚岚的尸体,就只能泄愤地呆在原地,望着苏琚岚片刻,咬牙道:“我一直认为好人短命,但我以为你那么聪明是可以例外获得长命的!”
打从东篱因为秀欣一事被颜弘皙赶走后,几经绝望,幸亏是苏琚岚惜才点拨了几句,她才得以放下所有痴心妄想暗中回 ...
(到王宫中,间接通过冯义继续受命于颜弘皙。颜弘皙也是知道她确实经此事长了智,也断绝了不该有的念头,虽不说要重新招她回来,却也没说破自己吩咐冯义的事部分再由冯义转给东篱完成。
正当东篱准备上前清理被这只怪物撞毁的冰墙时,那团黑影又被重重地抛回来了,她急忙闪身避过,现这只蜘蛛在半空中狼狈地转身落到冰床的另一侧,然后警惕地盯着冰墙。
东篱望去,八个人就在这时迈入,都穿着和尚的衣服,然而却不是普通的和尚装扮,八个人一缕素色衣袍,长及腰,右手都是捻着佛珠,左手全是各自拿着不同的武器。传说中顺天而生,维持自然平衡的八大僧人。
她禁不住张大了眼,据说他们曾联手对抗苏琚岚,后来因为苏琚岚及时晋级脱了才不得不放手,现在怎么出现在这里,难道苏琚岚死了他们都还不放过?
想着,东篱将五把寒刀瞄准那只蜘蛛怪物,五把寒刀瞄准八大僧人,谁先动手就先射谁。
这八大僧人似乎并不知道这白凤室是何地方,直到走进来看见病床上的苏琚岚,均是面面相觑,然后捻着佛珠低头道:“阿弥陀佛,死者已矣,没想到我们居然惊扰到了亡者,真是罪过。”
那个蜘蛛男似乎要琢磨着如何从这八个日夜追击的僧人手中逃命,却听见一个僧人望着他说道:“喻涛施主,今日你是逃不掉的,还望你及时醒悟,束手就擒,以免再添罪孽。”
喻涛?东篱听着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又立即听见这个喻涛不客气地回道:“我为什么需要醒悟?他们杀了我,我就不能杀了他们吗?”
“他们只是普通人,而你不是。你们早该在三百年前灭亡,可是强制性活到现在,是逆天而为!”僧人凛然回道。
喻涛冷笑一声:“那郝师璇呢?那魔君呢?他们统统都是逆天长活的人,你们怎么不去抓他们?”
僧人道:“他们都不再属于自然管辖的人物,我们无权抓,当初玺岚也是恰巧跨入十阶半神的状态,我们也无权抓,而你还是!喻涛施主,这里是玺岚施主的安息之地,你如果不束手就擒,到时候我们刀剑相向惊扰了亡者,你于心何忍呢?”
铁石心肠的喻涛听见这句话,居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反射性望向死了已久的苏琚岚,摇头道:“忍,怎么不忍?因为我不相信玺岚死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亡者。”
“阿弥陀佛,不管你信不信,玺岚施主确实已经死了,而且她魂魄非常零碎。哎,真是令人叹息呀……唐骊辞是凭借着怨恨杀戮突破瓶颈晋升为神宗,不似神更似魔,而玺岚施主跨入十阶也是差临门一脚,凭心而论贫僧们是非常期待郡主大有可为,可惜——”八位僧人同时摇头叹道,“可惜她却没等到机缘,气数就在此刻尽了,四国大6内近百年也再无人有这成神之缘了。”
喻涛望着苏琚岚的尸体,拧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没有做错,可是为什么所有不幸的事情统统生在我们身上?人世间的不公跟罪孽你们不管,却偏偏来管我们?你们这些臭和尚真是管太多了!”狂怒之下,他直接朝这些僧人扑过去。
八大僧人见避无可避,直接道了句“玺岚施主,惊扰你了”,然后直接列阵将喻涛困在正中央,祥和之中蕴含着强大的清圣之气。他们人与人之间连着一道气墙,固若金汤,饶是喻涛怎么逃窜也无法突破。
东篱被眼前这场围击给惊住了,再加上八大僧人的气势太强,直接让她浑身僵持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喻涛在众多僧人围攻间慢慢败下阵来,然后鲜血直流最后变成普通人的身体,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阿弥陀佛。”八大僧人见他已无力反击,顿时相互击掌洒出一张金黄色的网,直接将喻涛罩在正中央,开始念起当初险些让苏琚岚魂飞魄散的咒语,一连串金黄色肉眼可见的佛符从他们口中飞出,环绕在喻涛四周。
喻涛被这些佛符吵得耳膜剧痛,浑身疼痛难忍。八位僧人顿时围着喻涛四周盘腿坐下,然后缓缓闭上双目,咒语不曾停息。
东篱虽然还搞不清楚这喻涛到底是好是坏,但看着他接二连三的出惨叫,终究是于心不难地闭上眼睛。
喻涛被这些佛符和法阵给镇得气血翻滚,慢慢绝望地不再反抗了,匍匐在地上接受即将到来得灰飞烟灭,临走时,他忍不住再望向苏琚岚一眼,这一眼,突然间让他晦暗的眼神燃起了一丝明亮,因为他看到苏琚岚右手黯淡已久的紫芒珠缀出了微弱的光芒,一黯一明似是呼吸吐纳间,然后越璀璨起来。
空气中的气流顿时有了异样,紫芒逐渐照亮了整间白凤室,黯淡交汇间,似有无数人影在四面八方窜动。
这八位僧人顿时感觉到诧异,一边捻着诛杀喻涛的口诀一边睁开眼,待看到满室鬼影幢幢后顿时眉头死皱,相互问道:“怎么回事?”然后四处寻探后,终于现异样就在苏琚岚的右手珠缀上。
有位僧人朝这串珠缀伸出了手,“这是何物?”却在碰触到珠缀后,一股炽热扑面而来,惊得他连连后退。
所有鬼影幢幢也瞬间统统汇聚回这串珠缀手中,连同八大僧人刚刚念出的诛婚法符也统统掉头钻入珠缀中,这串珠缀自动从苏琚岚手腕上断开,然后冉冉升起,悬浮在苏琚岚头顶正上空,闪烁着璀璨的紫光。
八位僧人情不自禁忽略了喻涛,均是凝目盯着这串珠缀,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它的来历。而它的来历,不说苏琚岚也不知道,就连将此物送出手的副院长也不知道,估计天底下都没人知道它到底是何物!
这双珠缀旋转了几圈后,猛然间上下压扁成一条长长的紫线,悬浮在苏琚岚头上空的一条紫线。众人还回应不过了这跟那时,突然间衣飞扬地朝这条紫线集中而去,所有尘土、花瓣也统统被这条紫线吸起来,就连笼罩在喻涛身上的那层网也被一点点吸走,然后在碰触到这条紫线后瞬间消失了。
强大的吸力引得所有人急忙找身边的支撑物站稳,而紫芒光芒越来越盛,竟有种强盛到刺目的地步。
喻涛原本想趁机逃走,但他看见躺在冰床上的苏琚岚衣全飘起,整个身子似是也要被这紫线吞去,情急之下纵身扑上冰床压在她身上,八只爪用力锁在冰床四角,竭力抵抗身后那股诡异的吸力,但这股吸力强得出奇,即便他有八只手钉在冰床上却还是全身筛糠般颤抖。
整座白凤室在这股庞大的吸力中摇摇欲坠,所有人能钉在原地不往前便算本事了,更别提能够及时撤离。
喻涛在风卷残云间偏过头看着那条诡异的紫线,可这仰望一看,瞬间惊住了。因为刚刚平视这只是紫芒拉成的一道光线而已,但从下面仰视,这哪是什么紫线,而是一个硕大的平面漩涡,里面光线似涟漪波动。但即便有喻涛挡下苏琚岚的尸体,她身上依旧有破碎的光点飘散而出,被那紫色漩涡吸纳进去。
这是……
“它吸走了苏琚岚的碎魂!”有位僧人失声说道,反射性地捏诀打出金色 ...
(佛符,追向苏琚岚被吸走的碎魂,但是这些佛符却全被紫光打回来,而且此举似乎激怒了紫芒,里面顿时刮出了咆哮的疾风,直接将所有人直接冲倒在地。
苏琚岚的肌肤体表渗透出了更多的碎魂光点,一点一点被紫芒剥夺殆尽。
喻涛看着连地的冰床根部都要被紫芒吸断了,索性抓着冰床翻了个身,直接将他和苏琚岚压在地缝间,可是苏琚岚浑身碎魂被吸光了后,就连眉间那点朱砂都微微闪烁着准备离开她的身体了,不——
“你们不能走,你们一走玺岚就真的彻底消失了!”喻涛急忙伸手抓住这点朱砂红,但是它飞往紫芒的冲力非常大,直接将喻涛带离冰床朝上飞去。
喻涛七只手只能扒着冰床,第八只手则抓着朱砂红不放,整个人被掉离在上升的半空中。可是没多久,这股加剧的吸力直接将整张冰床翻了开,以致于压在下面的苏琚岚尸体也再度被吸起来。
喻涛又急忙空出一只手将上升的苏琚岚牢牢拉回来,但是吸力越来越大,大到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攥着冰床的手被一只一只掰开,无力阻挡——他和苏琚岚的尸体一并卷入紫芒中,就连八大僧人和东篱也坚持不到半刻相继被吞没。
紫芒里面别有洞天,黑漆漆的漩涡卷着他们一路往前,坠入永恒黑暗的尽头。
传说中,大6有四个地方令人谈虎色变,其中最为阴森恐怖的当属落日沼泽,那里藏尸无数,如今更是魔族的根据地。双峰岛遗留着远古巨人,他们嗜血凶猛,而沉默森林则是魔兽巢茓,汇聚着成千上万只魔兽,它们各处天之南、天之北、天之中央,但最后这个一线天……传闻是亡人世界,可它的历史却在几百年前6续断绝了,而有关一线天的所见所闻又都在三百年前的人魔大战中全部消失,所以近百年来人们只道有一线天却根本不知道它到底在哪里。
058卷 苏琚岚归来(中) 寒朔纤尘
( 天不知道地不知道也不知道谁能知道,这一线天居然就藏在苏琚岚手背上那串小小的紫芒珠缀中!一花一木一世界,一芒一缀亦世界。
所有人只觉得浑身好冷,寒入骨髓,那样的一种寒冷,仿佛不只是身体,就连心也冷了,那种已死了的感觉。
喻涛觉得若不是怀里有一股熟悉而冰冷的气息,他很难分辨自己是不是被紫芒光给绞碎了。他抱着苏琚岚的尸体睁开眼爬起来,其他人也摔落在附近均是东倒西歪地爬起来,在这种永恒黑暗的地方,苏琚岚的碎魂反而给他们制造了微弱的光亮。
喻涛伸手想捞回这些碎魂,但它们全都像流水一样从他指缝间轻易溜走。
东篱此时也看出喻涛是友非敌,也急忙站起来帮忙捕捉苏琚岚的碎魂,即便这些碎魂回来了苏琚岚也依旧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们却有种执迷不悟地想去捕捉,好似就能够救会苏琚岚一样。
八位僧人站起身后,先是合掌念了一声佛号,然后纷纷感应这里到底是何地方,可惜感应力散出去皆是无回应,只道这里已脱离了四国大6的世界。
这种微弱灯聚集的地方,在空气中漂浮不定,除了苏琚岚那紫色碎魂外,仿佛有其他颜色的灯光缓缓燃起,缠绕着他们,如温柔女子的环抱、情人的呼唤、佛祖的慈悲,又像是一阵轻烟,带着些虚无缥缈,在半空中,在他们身边,渐渐化出了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脸。
其他人不知道被靠近的是谁,但喻涛看见围绕着自己的那两张脸是玺岚和唐骊辞的脸,只是玺岚的身体在他怀中,而唐骊辞又怎么可能在这出现?喻涛顿时翻身而起,扬手扫出一道冷芒逼退这两缕轻烟退散:“鬼灵!”
其他人也纷纷回神过来,喻涛这一声呼唤,在这里远远地传开了之后,在周围的漆黑中,他的声音显得轻飘飘的,过了许久,却隐约有淡淡回音传来过来。也是随着他这声叫唤,终于惊动了什么,在他们四周的黑暗里,左边一亮,右边一亮,前方一亮,后方一亮,头顶一亮,全部亮了起来,就连地底都有幽幽青烟浸透出来。
无声中,死寂中,就连八大僧人都忍不出惊叹了一口气:“这里怎么有如此多的鬼灵,而且看似都残破?!”
是呀,这些鬼灵就如苏琚岚的碎魂一样统统都是残破的,仿佛在沉睡中被人惊醒了,然后感觉到数百年来第一次出现了非魂灵的存在,就想这边聚集过来。宛若一阵阵烟漂游不定,幻化出无数面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美有丑,围绕在他们四面八方,密密麻麻,根本就望不见尽头,令人头皮麻!
八位僧人凝目望着这些鬼灵,而喻涛却是紧紧盯着苏琚岚那些碎魂慢慢凝聚到角落逐渐成型,最后变成了苏琚岚临死前的苍老模样,低头垂手,鲜红色的嫁衣直垂地微微晃动。
“魂魄重整了?”他忍不住喜道,“玺岚?”
有位僧人突然横臂拦截,冷喝道:“这里是鬼灵的世界,都先别轻举妄动!”喻涛顿了一下,下一刻,苏琚岚的身边就围满了其他先后重整的鬼灵,她被夹杂正中央似是被同化成了他们的同类,然后和这些鬼灵一样围在他们四面八方,有种即将扑咬上来的形势。
八位僧人急忙围成圈,面朝外,快念动佛号然后启动了一层金黄色的光罩,连同喻涛和东篱一同笼罩在金光中,令那些鬼灵非常忌惮地不敢靠近。
喻涛空出两只爪将苏琚岚的尸体用力抱在背上,盯着苏琚岚那抹忽远忽近的魂魄就像冲过去抓回来,却被东篱谨慎地拦下:“你不能出去,你没看到四周都是这些鬼东西吗?!现在还没搞清楚形势就冒冒然然闯出去,到时候不仅救不回苏琚岚,连你自己都会搭上的!”
喻涛闻言顿时沉静了许多,他一边盯紧苏琚岚游离的位置,一边快扫量四周那些黑压压密麻如雨的鬼魂,然后再探视四方到底有没有出路。
八位僧人暗地询问道:“这里到底是何处?”
“如此多的鬼魂,而且这些鬼魂怨念极深,看那模样即便活着也绝非俗人!”
……讨论了许久,他们终于低头深深呼吸,达成了统一的结果:“看来这里就是一线天!”难怪苏琚岚的魂魄原本已零碎,到了这个鬼灵世界又能够凝聚复原!只是一线天为何藏在苏琚岚以往所带的珠缀中?恰巧又在苏琚岚死后吸走她破碎的魂灵?
有位僧人看着游离在外的苏琚岚,心想她既然此刻魂魄奇迹般的重整兴许能有些许意识,便想将她拉回来问问,于是抛出一根金线直至射苏琚岚将她捆绑住,然后试图往回拉。但他这一举动引来了其他魂灵的疯狂,那些魂灵狂地汇聚到这条细线的身边,死死拽着线将这位僧人从金刚罩里扯出来。
八缺一,整个金刚罩顿时被破掉,其他魂灵借机冲上来,所有人急忙迎战。可是这些魂灵就像烟雾一样,打散了没多久又重新凝结成形,然后接二连三地扑上来,源源不断,而且这些鬼魂灵更似是要吸人血般的时刻伺机扑到他们身上。
喻涛用风术回击的最凶狠,直接扫出一条路飞冲到苏琚岚这抹游离的魂魄前,伸手将她拽住。但是苏琚岚也是魂灵,他抓不住,只能围在她身边狂扫其他扑上来的鬼魂灵,朝那些僧人吼道:“臭和尚,如果你们能帮我带回玺岚,我不消你们动手便自行了断。”
八位僧人闻言直皱眉,料想不到喻涛此时居然有点人性?他们矛盾地面面相觑后,立即出手将佛珠全部抛到苏琚岚的身体,八条重重悬在她脖颈上,让她漂浮的双脚渐渐沉落地,有种可触碰的实体。
喻涛立即将苏琚岚的魂魄抓到背上,连同她的尸体紧紧抓牢,然后这才集中攻击四周那些鬼灵。在八位僧人急忙凑齐重新召唤起金刚罩的时候,他这才赶紧退回罩中,狂战后有些气喘吁吁地。
东篱急忙奔到他身旁看着苏琚岚的魂和体,现苏琚岚魂魄重整后,那眼眶中央渐渐有了点细微的光亮朝四周蔓延,然后睫毛微微颤着,她忍不住惊喜道:“郡主!”
苏琚岚的尸体是伏在右侧,魂魄是栖息左侧,喻涛听见东篱的金牺牲急忙扭向左边,恰巧对上苏琚岚的瞳孔正在慢慢地聚焦。
僧人盯着苏琚岚的魂魄并无意外之色,因为魂魄重整自然会慢慢恢复意识,他们道:“这里不宜久留,先赶紧找出路离开。”
“这里是鬼魂灵的世界,没有出路,活人不可能活着离开!”那些鬼魂堆里突然间咆哮地出这句话,呼喊声震耳欲聋间,四周青光绿光朝四面八方肆意蔓延,然后不远处的鬼魂身后出现了各面泛着青光的墙壁,四面八方都是那些高而陡峭的峭壁,将他们封死在正中央,确实是一种绝境的地步。
这里是鬼魂灵的地盘,相比起这些数量光看就多到可怕的鬼灵,喻涛他们渺茫得太渺小了,所以黑暗中,仿佛同时有无数的声音得意地狂笑着,怒吼着,无数的鬼灵像贪婪的野兽虎视眈眈。
八位僧人忽然间并掌念道:“阿弥陀佛,既然生者还生,死者已死,自然要区分开生与死。吾等无意闯入 ...
(这一线天的亡者世界中,自当离去,还请诸位高抬贵手。”然后八道金光从他们身体喷薄而出交叉成一个耀眼炽热的金色光圈,四个僧人纵身跃入光圈中打诀念咒,然后旋身一转就消失了,紧接着片刻之后这片光芒突然间变成一个大光圈,而光圈正中央映射出了白凤室的画面,那消失的四个僧人就站在白凤室破碎的冰床四边捏诀,与一线天内剩下的四个僧人里应外合,打通了从人间到一线天的出口。
呆在一线天内的四名僧人朝喻涛和东篱喊道:“赶紧退回人间!一线天的鬼灵气息太强,这个出口撑不了多久!”
这些鬼魂灵吼道:“臭和尚,你们是应运而生的万物使者,非生非死,我们可以放你们走,但你们后面那三个必须留下来,因为活人不能或者离开,这是一线天的规矩!”
东篱骂道:“鬼话连篇,明明是你应将我们这些活人拽进这里!”
有些鬼魂灵顿时怒地冲上来,一个僧人轻叱,手中的木鱼顿时狠狠一敲,金光盛开,光芒万丈,迎着前方冲来的鬼灵横扫上去。只见金光与那些鬼灵接触的瞬间,立即响起了“吱吱叫”的近乎油炸的声音,然后当其冲的那些鬼灵顿时魂飞魄散。
这个声音回荡在这种地方,听得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但是八位僧人虽然威力强大却无法吓退其他鬼灵,尤其是他们现在有四个在人间里应外合地撑开出口,那么剩余四个自然无法竖起刚刚那层鬼神难侵的金刚罩,所以就在他们刚毁了一些鬼灵后,又有些鬼灵从前天地方接二连三扑上来。
“快走呀!”剩余四位僧人已经逼退到出口边缘,急忙将东篱和喻涛召唤回来。
但是那些鬼灵实在是太顽强了太凶狠了,许多不怕魂飞魄散地接二连三地冲上来拼命抓咬死缠着他们,有些甚至直接突破出口冲进了人间的白凤室,在那里纠缠着四位僧人企图断开出口。两边都陷入了攻击中,面对数量繁多的鬼灵也是杀不胜杀,强行挣扎了两三个时辰后,他们全都精疲力尽、呼吸沉重,但那些鬼脸依旧在四周飞舞鬼哭,张牙舞爪。
漫天鬼灵在呼啸中隐隐传来得意的鬼哭之声:“臭和尚,放你们走已经够给你们面子了,你们想要强行带走那个碎魂就做梦!她既然死了就应该跟我们一样永世不得生,呆在一线天内飘荡,凭什么她可以放回人间而我们不可以!”
喻涛冷道:“原来搞了半天,原来是你们特意来找茬的!玺岚的魂魄原本就在她的身体,呆在人间好好的,是你们强行把她吸进来,我自然要带她走!”
“哼,这可不是我们故意找茬,这是一线天的规矩,这里所有鬼灵谁不跟她一样,都是生前高手死后魂碎才会被它吸进来呆在这里数百年?!既然我们无法毁掉一线天生,那么其他人也不能例外,否则不公平!”这些鬼灵愤愤不平地回道,然后挣扎着扑到喻涛背上用力撕扯痛咬着,死拽着苏琚岚的魂魄也顺带将是抓不住的喻涛逐渐拽离了光圈。
剩余四人僧人已经退到光圈边际线上了,眼睁睁看着喻涛和苏琚岚被鬼灵扯远了,东篱急着想要冲上前相救却被一个僧人拽住,“你先走,我们快撑不住了。”就将她给强行推回人间。
一线天的鬼太多力量太强,他们撑开的入口支持不住了!
剩余四位僧人眼看着喻涛和苏琚岚被淹没在鬼灵中,急忙跑出手中法器将他们周围的鬼灵驱散,然后长袖挥舞连成一片飞射出去,喻涛抓紧这四条长袖,那四名僧人顿时纵身跳入光圈降落在白凤室内,然后用力拽回袖口。
喻涛顿时被顺利拉到窄小的光圈出口处,可是在这千钧一之际,他的身后又再度多了许多扯力,白凤室内的八位僧人连同东篱也急忙拽袖回拉,与那些拽拉着喻涛的鬼灵们形成一场拉锯!但鬼灵数目数不胜数,眼睁睁看着喻涛一点一点后退,白凤室内的众人也是急入热锅上的蚂蚁。
喻涛咬了咬牙,猛然间翻了个身将背部转向出口,这样一来就让苏琚岚的魂和身体距离出口最近了,可他最脆弱的正面也曝露在众多鬼灵之下,瞬间就被无数鬼灵扑上来狂撕咬。在各种血肉模糊的剧痛中,他忍着痛喊道:“快接住玺岚!”然后松手用力往前推,苏琚岚的尸体和魂魄就从光圈口掉落下来,一魂一体返回人间后,在降落过程中顿时合二为一,变成一具完整的身体落入东篱怀抱中。
东篱看着苏琚岚微微煽动的睫毛,来不及欢喜,就听见头顶终于传来喻涛忍无可忍的痛喊声,急忙道:“喻涛!八位前辈,快救人呀!”
那八位僧人已经精疲力尽了,别说出手诛杀鬼灵救人,就连出口也无力撑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喻涛牺牲自己堵在渐渐缩小的出口前,堵住其他急欲扑下来的鬼灵。
久别人世的苏琚岚慢慢睁开眼醒来,先映入眼眸之中的,是满脸焦急的东篱仰望时露出的担忧眼神。她顺着东篱的目光朝上望去,望见了只剩下不到一尺直径的光圈里有着喻涛流血颤抖的身体,她脱口而出:“喻涛!”就跌跌撞撞地从东篱怀里摔落下来,朝半空中的出口靠近。
听见了苏琚岚的叫喊声,喻涛怔着回过头来望她一眼,表情痛苦的他眼底却流露出一丝欣慰,可苏琚岚眼神却越惊愕,因为她看到喻涛脖子扭转间竟有几个头颅攀附在他脖颈上用力撕扯出几片血肉来,她急忙扑到光圈前抓住喻涛背部伸手想将他扯回来,可是光圈缩小到根本不容许他通过了。
她环顾着白凤室内人人平安,仅有少数作乱的鬼灵正被慢慢制服,再望着喻涛只身堵在光圈中被鬼灵撕咬,瞬间洞明:“喻涛,为什么你要牺牲自己救所有人?”
喻涛喘息地哼道:“救人?哼,我可没那么好心……只是我觉得你对我的善良实在是让我觉得你蠢得太可笑,我明明那么多次想要杀你们呀,你却还要放过我,还敢抱住这具不人不妖的恶心身体,让我觉得你实在是不仅蠢还不怕脏!玺岚,我以后拜托你别那么善良,我那么恨你们怎么可能救你,我只是因为就算不死也被那八个臭和尚杀死,横竖是死就顺手救下你们,让你们欠我人情从此陷入矛盾煎熬中,比单单恨我更痛苦而已!”
“喻涛……你觉得我看不出你在撒谎吗?”苏琚岚眼睛透亮地盯着喻涛渐渐失去血色的脸,同时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喻涛就这样消失在另一边。
她徒手抓住光圈用力朝左右扯,企图将它扯大救回喻涛。
八位僧人无声叹息,这个光圈需要强大的力量才能支撑开,怎么可能是一块破布任由着丧失修为且白皑皑的苏琚岚可任意撕扯呢?
有些鬼灵手突然间洞穿了喻涛的身体,将苏琚岚拽在他背后衣衫的手给死死扼住,喻涛终于有了慌张,“走啊!我让你快走啊!”
苏琚岚被那些鬼灵的手抓着不放,在拉扯中整个身子也几乎被扯离了地面,调至半空中。八位僧人和东篱急忙冲上前去拽回苏琚岚,死尸沉睡已久而之前就算活着也如行尸走肉的苏琚岚,此刻是多么的恼怒与渴求希望!
她选择成全所有人糟淘己 ...
(,她已经退到无法再退了,原本以为生命就此结束的她可以从此不再搀和诸事,偏偏还是再度苏醒过来……为什么?
喻涛深深看了苏琚岚一样,急迫道:“玺岚,你不能再放弃了!只有骊辞他们怎么与魔族匹敌?所以你要赶紧清醒过来!水龙雏曾经断言你是我们之中最有希望力挽狂澜的一个,我也相信你是!赶紧做回玺岚,赶紧做回苏琚岚!”最后三个字“苏琚岚”随着他的嘶吼消失在缩小成点的光圈中,然后光圈、紫漩涡也相继消失不见,那串紫芒珠缀直接“噗通”一声落地,整座白凤室恢复狼藉与平静。
苏琚岚失声地看着空荡荡的白凤室,弯腰捞起这串光亮的紫芒珠缀逐渐失去光芒再度恢复成死灰的色彩,她闭着眼,锁紧的眉眼,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流泪。
白凤室内寒风阵阵,飒飒的音,越地透着寒气。
“……把喻涛还给我。”她紧紧攥着这串紫芒珠缀喃喃念道,“把喻涛还给我!把喻涛还给我!”重复三次后,最后是直接泄愤地将紫芒珠缀狠狠扔到地上,这张惨老的脸这具衰败的身体,那一双重睁的眼却燃起了熊熊烈火的暴戾凶气!
她盯着紫芒珠缀,皑皑白诡异地飘舞起来,而那失去光芒的紫芒珠缀也奇迹般地冲起光亮。
她半垂着的越是飞舞的狂傲,这紫芒珠缀就越是明亮,以致于她最后捏拳冲天咆哮一声,被王冠束缚住的头直接倾泻而下,长及腰的长度在风中一丝一缕的散开,像及展翅的孔雀!那紫芒珠缀瞬间燃烧到最亮,再度化作紫色涟漪,等不及里面那些鬼灵冲出去,苏琚岚直接冲了进去。
“苏琚岚!你怎么又这么冲动!”东篱见状惊呼,紧追上前想要拦住苏琚岚,但苏琚岚的度快如风直接一闪而逝,令她跺脚狂叫,直到后面有位僧人出声惊呼:“苏琚岚的度怎么如此快?”
东篱后知后觉地盯着已冲入一线天的苏琚岚,好半晌才惊呼道:“是呀,不是说郡主已经丧失了修为吗?那刚刚……”
八位僧人对视而望,均是不解与诧异,但不得不说这些人眼底似乎有着某种期待,他们相互点了点头,突然间也纵身跃入一线天中。
059卷 苏琚岚归来(下)
( “郡主,天生四系的人,在诸国大6已经几百年未见了。您的修为七阶,很高,但也很低。”
“聂栾,那我要怎样做才能快成为神宗?”
……
“阿弥陀佛,不管你信不信,玺岚施主确实已经死了,而且她魂魄非常零碎。哎,真是令人叹息呀……唐骊辞是凭借着怨恨杀戮突破瓶颈晋升为神宗,不似神更似魔,而玺岚施主跨入十阶也是差临门一脚,凭心而论贫僧们是非常期待郡主大有可为,可惜——”
“可惜她却没等到机缘,气数就在此刻尽了,四国大6内近百年也再无人有这成神之缘了。”
……
“玺岚,小心这些霹雳!”唐骊辞看着郝师璇直接引用毁天灭地的渡劫霹雳对付苏琚岚,扭头喊道。
这些霹雳都是每个人跨入神宗境界后必须渡劫经历的!凡人跨入神宗境界脱离自然的掌控,原本就是忤逆自然循环的行为,所以渡劫成为神宗必然会遭受渡劫霹雳,挺过去了,才算是真正脱离俗世成为神宗。
“可惜她却没等到机缘,气数就在此刻尽了。”
……
赢驷叹了口气,张楚楚可怜的眼神盯着将近癫狂的苏琚岚,良久才出一声幽然的叹气:“岚妹妹好狠心呀。可没办法,谁叫我那么喜爱你呢?既然你想要杀死我,那我就帮帮你吧!”
“可惜她却没等到机缘,气数就在此刻尽了。”
……
机缘!仅此二字。
“吱吱吱……”,郝师璇当初毫不留情拿来对付她的渡劫霹雳因为太厉害,从未根除至今仍残留在她体内。此刻,苏琚岚的头顶慢慢升起了这些携带着霹雳的青黑色云朵,猛然间放出不同颜色的闪电,一时间,只闻闪电暴雷声不绝,苏琚岚的身体被渡劫霹雳劈得起伏不定,而那些扑上来的鬼灵则一碰触到她的身体统统烟消云散。
她苍老的面上、肌肤体表浮现了密密麻麻的青色筋脉,似是无比的痛楚,最终只能摔倒在地上,双手护住头顶像是要抵抗这些霹雳。没过一会儿,她的双手也已变得血肉模糊。
“郡主!”东篱望着忍不住想要冲上前,却被八位僧人拼命拦住,他们道:“这些霹雳不是普通霹雳,是渡劫霹雳,寻常人不能靠近,难道你没看见那些鬼魂全都惊恐退散了吗?这时候只能靠苏琚岚一个人自己扛,是成是败,就靠她自己了。”
苏琚岚遍体伤痕地摔倒在地上,周围那些鬼灵不仅被她惊得连连退散甚至至少退散了好几十丈的距离,同样遍体鳞伤的喻涛就在不远处显露出来了。
她低声喊道:“喻涛……”
喻涛翻过身看到了她,鲜血在他身下汇成了小河,而苏琚岚全身也是似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两人都成了血人。他蠕动了一下,想要从地面爬起来却爬不起来,而苏琚岚紧咬着牙,强顶着那不知渡劫人苦疾冷暖的渡劫霹雳,缓缓从地面撑了起来,朝喻涛走了过去。
“玺岚。”喻涛看着她,声音很低,像耳语一样。
但苏琚岚能听见,她踉跄着得走到喻涛跟近却不碰触他,只定定凝望着他身上那些斑驳伤痕,心疼、震惊后顿时恼怒地剐向四周那些暗觉不妙的鬼灵身上,被她眼神扫描到的鬼灵瞬间丢了贼心,惊得散,既不敢靠近她也不敢再让她靠近。
苏琚岚紧咬着唇,浑身的气血都在逆冲中暴起,她捂着头在歇斯底里中承受着这份煎熬,一腔怨愤:“啊——”
经脉,捂着修炼的经脉被废了。这具身体的经脉断了?连我的宗法也被禁锢了?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浑身被魔血覆盖住冒着丝丝白气,这双手似乎蕴藏着用不完的力量,潜伏着叫嚣着想要出来。
聂栾,那我要怎样做才能快成为神宗?玺岚郡主跨入十阶就差临门一脚!可惜她没等到机缘。既然你想要杀死我,那我就帮帮你吧!玺岚,小心这些渡劫霹雳!霹雳是每个人跨入神宗进阶后必须渡劫才经历的!没有霹雳,就无法渡劫。
一时间,只闻得头顶渡劫霹雳声不绝,苏琚岚的身体微微颤,被渡劫霹雳劈得起伏不定,鲜血顺着她煞白的脸颊滑了下来。
被八大僧人强行拦住的东篱飞快转过身,不忍再看下去,只低声颤唇着:“苏琚岚,你要挺住!一定要挺住啊!”
“玺岚,不要。”喻涛也是不忍而闭眼。
只有这八位脱的僧人还是一动不动,听着各种鬼灵歇斯底里的嚎叫声,静静默数着九十九道渡劫霹雳劈完了,然后看着最后第一百道变成彩色霹雳劈下去后,苏琚岚浑身伤痕就像蜕皮一样朝四周爆裂后,出巨响。巨响后,整个一线天陷入一片死寂中,特别安静,安静到只有活人的心跳声在咚咚咚的颤动。
东篱忍不住睁开了眼望过去,烟雾弥漫中却见那个人飞快转身,长如过海般抛出一道道光线,美若流华的紫飞散,侧脸面容是更胜以往所有的惨白清秀,浑身如有光芒照射白光折射,这天人之态足以倾尽天下。
八位僧人认真地看着苏琚岚,纷纷合掌念道:“阿弥陀佛。”苏琚岚此刻成为神宗,真不知是福亦是祸?
喻涛看着苏琚岚突然间脱胎换骨地朝他走来,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中的泪,仿佛断线的珠子,潸然落下,再也看不清她美貌如初的容颜。
苏琚岚从袖底伸出手,为喻涛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然后彩色光芒从她身上蔓延到喻涛身上,使得他浑身伤痕以肉眼可见的度飞复原,片刻之后,被扶起的喻涛已是毫无伤了。但即便如此,苏琚岚依旧静静握着喻涛的手不放,然后眼角余光这才冷冷地剐向那些退散很远得鬼灵,唇边勾起一抹灿烂笑意,声调之冷,却是透入骨髓:“你们是怨恨自己被困在一线天所以非得拉我们当替死鬼,确实可怜……所以我帮帮你们吧,直接灰飞烟灭总比呆在这里不得升好多了?”
看着苏琚岚阴测测地走过来,这些鬼灵顿时哭天抢地的摇头喊道:“不要、不要……我们不得升已经很可怜了,求求你不要再让我们魂飞魄散。”
各种哭饶依旧无法动摇苏琚岚此刻要为喻涛讨债的愤恨,她似真似幻的轻笑:“为什么不管是人还是鬼都有一个很可笑的毛病,得饶人处不饶人,但风水颠倒后就各种哭饶求人高抬贵手?难道你们不觉得一切都晚了,也不可能吗?”
没有任何犹豫,在漫天鬼灵呼啸声中,苏琚岚右手手指曲伸作兰花状,随着她的手指白色冥火夹杂着四彩华光瞬间冲天而起,在她头顶朝四周飞蔓延,看样子是要覆盖了整座一线天然后将所有鬼灵烧得灰飞烟灭。
看着这些似曾相识的白色冥火,有魂忽然惊道:“白色火焰,冥火?!你们是玺岚还是骊辞?”
这连名带姓的直呼让苏琚岚忍不住微微眯起眼,也让众多人情不自禁循着声源望去,而那里的鬼灵也尽数散开,只有几个模样竟还有点正气凛然的鬼灵正跌跌撞撞地飘过来,让苏琚岚与喻涛不禁并肩而立。
待到这些鬼灵近前 ...
(了,看清楚他们青绿色的面容后,喻涛已失声喊道:“玺长老、唐长老、宋长老?!”
“你们……”这些鬼灵望着从喻涛这张脸依稀辨认出来:“喻涛?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喻涛闻言有些愧不敢言,苏琚岚淡道:“诸位长老不也变成这副鬼模样了吗?”
“你是……”他们望着陌生却又有种熟悉之感的苏琚岚,心里有点谱却不敢直言,因为苏琚岚此刻的模样神情与当年那个单纯温柔的玺岚截然不同。
“玺岚见过诸位长老。”苏琚岚拂袖上前,欠身唤道。
“玺岚?你果真是玺岚!”这些人忍不住惊喜说道,虽然惊诧于苏琚岚此刻的“面目全非”,但却为她刚刚因缘巧合晋升为神宗而感到骄傲。
苏琚岚微微点头,眼角余光一扫,现有更多圣族人的亡灵慢慢从众多亡灵之中“筛”出来,他们围绕在苏琚岚和喻涛四周似是又惊又喜。身后突兀地传来一声女音,有鬼灵慢慢伸手去触摸苏琚岚的脸,喃喃道:“玺岚?怎么会是你?这么多年不见,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苏琚岚回头望着想要抚摸自己的脸却无奈人鬼殊途而触碰不到的中年女子,阴冷的眼神有些柔软跟惊喜了:“圣姑?”
越来越多的鬼灵亲切地叫唤着她的名字,她一一辨认出这些都是以前真心待自己好的人,负责礼义廉耻的教书先生白子夫、负责调剂宗师精神气的丹荔圣姑……还有许多许多,都是在三百年前圣战死去的圣族人。
“玺岚……”他们伸出的手都空荡荡地孤悬在半空中,望着苏琚岚的眼神,笑得苦涩却哭的欢喜。
苏琚岚感觉好似做了一场很长的梦,然后现在是梦醒后回到了三百年前的那一刻,当所有人都在的时候,“……为什么你们都在这里?”
感慨完了之后,曾高居圣族领导位置的那些族长、长老突然间面色肃寒,他们纷纷绕道,一个鬼灵逆光而立地走来,不是其他鬼灵那般游离,而是脚踏实地的走着,看不清面目,却让人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威压正扑面而来。
半阴半明间,那鬼灵一双黝黑暗沉的眼,望定了她。
目光一接触,苏琚岚就觉得难受,好似整个人都被钳制住了,急忙深深鞠躬行了一礼:“唐族长!”唐骊辞的父亲,也是当年圣族中最为厉害的一位高手。
“是我用一线天将所有人的魂魄收进来。”唐凌云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危险,微有些沙哑。苏琚岚眸光一闪,现非圣族的鬼灵听见唐凌云如此一说眼底居然没有忿恨?
唐凌云续声道:“一线天与沉默森林、双峰岛、落日沼泽不同,后三者是应天而生,自远古就存在于天地之间有迹可循,只有一线天不同,它是个游离的世界,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人魔族是自一千多年前出现,它就是代表正义的修炼界为魔族联手创造的囚笼,是专门用来囚禁魔族以及那些作恶多端死后仍魂魄不散想造孽的修炼者魂魄!三百年我找到一线天,想要在那场人魔那场大战中将所有魔人禁锢其中以绝后患,让大6再无后顾之忧……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郝族与魔族勾结祸患圣族,反倒让圣族羽翼全断,虽然人魔族两败俱伤都不讨好,但我依旧看到大家死不瞑目怨气冲天,而圣族一毁更是能预想到之后郝族如何只手遮天,所以这个原本打算拿来禁锢魔人的牢笼就被我用来藏匿所有死后圣族人的魂魄,然后将一线天封印在变异魔兽体内,落回大6逃过郝族耳目,以备有一日能重见光明清理门户!只是等了太久了,久到让我觉得是否永无机会平反了……”
他说到最后声音有点断断续续,显出担忧与隐含的疲惫来,“最后居然是你和喻涛进来了。玺岚,骊辞他……?”他当时舍不得将唐骊辞他们这些年轻后裔的魂魄拉入一线天,是因为私心觉得他们都还小,这种极有可能永无见天日且永不生的命运就由他们这些长辈来承担就好。
苏琚岚冷眸沉然:“如今已过了三百多年,魔族养精蓄锐卷土重来,骊辞伙同四*队正与魔族大战,但我知道力量悬殊是打不过。唐族长,既然你封印一线天就是为了让大家重见光明清理门户,那么你们可否随我回人间对抗魔兵?”
唐凌云望着众多咬牙切齿早就想报仇雪恨的圣族人,重重点了点头:“大家等了数百年,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刻?!至于非圣族的人——”他转脸看着其他鬼灵,他之前带进来的圣族鬼灵有限,所以绝大部分鬼灵都是自古就存在,他一介后来居上居然能降服所有鬼灵也足以本事。“如果你们想要升的话,就必须听从吩咐不得肆意乱来,否则不仅无法升还会烟飞烟灭,明白吗?”
所有鬼灵急忙异口同声地点头说“明白明白”,然后鸦雀无声,满眼期待。
唐凌云这才转脸望着苏琚岚,道:“玺岚,他们就交由你带领,好好看着。清理门户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给人间新添祸乱!”
“唐族长,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苏琚岚诧异道。
唐凌云低声回笑道:“玺岚,活人是不能进入一线天,你知道吗?”
苏琚岚默默点头。
唐凌云又道:“但我还没死。”
苏琚岚愣住。
唐凌云道:“三百多年前的活人是不可能活着走出一线天,一旦走出必定魂飞魄散,而且要想放走所有鬼灵就必须毁了一线天。玺岚,后面重任就交给你了,能看到你如此造诣,我知道我们等得值了。”
苏琚岚见他意欲转身走开,忍不住说道:“唐族长,你需要我帮你带话给骊辞吗?”
唐凌云愣了下,最后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不,什么都别告诉他,就当我在三百年前死了就好。”
然后他整个人轻飘飘地浮了起来,空荡荡得衣袂下摆飘来荡去,飒飒作响,浑身裹在光芒中照亮四周,在这刺目光芒中所有鬼灵都忍不住举手挡眼,只有苏琚岚眼睁睁看着他跟一线天一并消失,然后迎来白凤室的光芒,这个一线天从此散得一干二净,再也捞不到半点痕迹了。
苏琚岚没说话,她怔怔站了很久,直到喻涛又叫了她好几声,她才默认点头,良久才拂袖转身,道:“走吧,是时候清理门户了。”然后垂在袖中的手因为攥成拳头而握得嘎吱嘎吱响。
==空格线==
当前四国联盟的军队与魔族对抗,有种兵败如山倒的局面。不是颜弘皙治军作战差,也不是唐骊辞领兵打造弱,而是魔族的实力远远乎想象。魔族已落日沼泽为根据地,就像扇尖慢慢朝四国延伸出了扇尾,好在颜弘皙控制局面尚好,被逼的连连败退倒不至于损兵折将那么多。但是硬战了数月之后,他不得不重整军队形成防御姿态,急忙召回众人讨论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唐骊辞道:“魔君迄今还未出现,他应该还呆在落日沼泽里不曾离开过,而魔军这是以郝师璇率领的圣族余孽,翔鹰王、黑袍双面王、通灵王三人为率领的魔兵出来作战。”
“是。”聂栾点头分析道,“我平衡了下 ...
(我们这边的力量,郝师璇是神宗自然是其中最尖端的高手,通灵王次之将近神宗之力、黑袍双面王第三、翔鹰王第四,但即便是翔鹰王也是十阶高手,除了唐圣主可敌外即便是玺左旭、右曲峰、玉崔嵬三者联手也只能持平,所以这四人单对单也唯有唐圣主一人可敌,可如今他们却是联手在一块便难办。”对于高手而言,这千军万马的数量根本不足为据,因为一介高手就能毁掉千军万马,千军万马只对十阶以下的人类有恫吓作用,如果让唐骊辞对付郝师璇,那剩下三人用四国联军对付勉强持平,那么剩余的魔兵谁去对付?这就像是玩积木游戏,目标不少,可手头积木并不多,顾此就失彼,捉襟见肘。
如果这时候苏琚岚在就好了……聂栾忍不住想到,有苏琚岚在,即便她一个人只能对付通灵王,但也有办法同时遏制一个黑袍双面王或者翔鹰王。
颜弘皙忽然转脸望着唐骊辞,语音清冽鉴定:“唐圣主,能不能帮我传个私信给郝师璇,告诉她想坐收渔翁之利,那也得让鹬蚌有机会相争才是呀?”
060卷 苏郝的最终一战
( “四国联盟的军队肯定无法对抗这股魔军,但如果我们暂时无需对付郝师璇的话……那么由唐圣主对付通灵王和双面王,玺左旭他们再联手对付智商欠缺的翔鹰王,剩余魔军则由我来指挥作战——”颜弘皙的瞳孔猛然一收,“大家是否觉得有点希望了?”
“但是郝师璇会同意袖手旁观吗?”公孙锦币问道。
唐骊辞道:“她绝对会!”
“是呀,她百分之百是一定会的。”颜弘皙与唐骊辞不谋而同,他的视线慢慢凝成一股厉芒,隐而不:“我估计她看着我们现在节节败退,心里也会急了,因为我们兵败如山倒那也代表着魔族必胜,她怎么从中取得平衡再趁机灭掉魔族称霸呢?让她永远呆在赢驷下面,她甘心我都替她忍辱负重多年而不甘心。”
邵祖旭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等她自己主动向我们示好?”
颜弘皙答:“这种时候一般是谁先示好就相当于示弱,谁先示弱的人可就少了些优惠的谈判条件了,她手里筹码比我们多自然不可能先示弱。唐圣主,麻烦你给这条毒蛇传传话吧,我们是男人向来有分度,暂时吃点亏也没什么不好。”
唐骊辞点头,原地一转化作一股黑烟消失无踪了。
待到唐骊辞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后,没多久,那些原本气势高涨的魔军就更是如虎添翼的嚣张起来,好似之前连连胜战后将人族打压得太厉害没啥乐趣,这股凝结的魔军就分成四股由郝师璇、通灵王、双面王、翔鹰王分头带领,然后以诛杀人族数量为赛进行了分军活动。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总跟郝师璇那种擅长把人送去作死而那人还能回头感谢她绝对有关。
看着四股魔军划分成是四个方向攻击后,诸国有分量的人物又纷纷到颜弘皙营帐中聚集,值得一提的是赢尊王也在场。傲凤国内如今由苏王作战,于公于私这赢尊王便直接投奔前线作战了,不得不说他果然是骁勇善战,由他领军作战的队伍基本上只要别遇上那四个高手就不会输。
如今包括赢尊王在内的所有老将、骁将、各组领域的顶尖高手等等,全部交由颜弘皙指挥,听来是奇谈,但场面和谐地让人惊叹,谁让颜弘皙实在是老辣!而且郝师璇不仅痛快地同意,还加分加注能帮忙拖住其他人,让他们的四*队可以顺利长驱直入的潜入落日沼泽中,来一招擒贼先擒王。
颜弘皙听着唐骊辞带回来的回复,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口气却有点鄙夷:“这么快就想让我们将对将?郝师璇,虽然我极其厌恶你的算盘,但不得不说战决也正合我心意。不过你也别得意,我们可以吃这亏,但并不代表赢驷那边肯吃亏?”
落日沼泽的正座宫殿中,戴着獠牙面具的魔君站在一面映射着无数画面的镜前,唇挑冷笑,眉带烈火,双眸中的灼灼锋芒让人不敢直视:“郝师璇,本尊以前留着你是见你还有点好处,不过如今养肥了蛇而这蛇要反噬,也是在本尊的预料之中。颜弘皙那边愿意吃你的亏,但本尊可不愿意,可是动手会脏了自己的手呀,怎么办呢?……啊,对了,现在有人要清理门户来虐你了,那你就慢慢等死吧,本尊相信以她此刻的情绪跟手段是绝对不会让本尊失望的……”
黑色狗崽子在他脚边“汪汪汪——”的唤道,魔君略微歪过头,道:“小苏打,你想问是谁对吧?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有了郝师璇暗中挑唆与不漏声色的一臂之力,魔军分割成四股力量骄傲地进攻。
颜弘皙并未如众人预料那般由他和唐骊辞通由郝师璇这条线长驱直入落日沼泽,而是——他让唐骊辞率军对付通灵王一股,邵祖旭率军带玺左旭、右曲峰、玉崔嵬三主力联手攻击双面王一股,胡砂、傅仪、连峰城、苏挽澜等等这些后起之秀攻击最弱的翔鹰王那一股,由一局上对中、两局中对下,再最后一局下对上——由他与赢尊王率领剩余将士通达郝师璇这边轻而易举地朝落日沼泽进攻。前两局他们有胜算,后面这一局就无关紧要了……因为颜弘皙知道他们根本打不赢赢驷,但能在最大限度上折损赢驷的羽翼便也值了。
入夜后,这喊杀声又再度响起来,即便是血流成河亦或是横尸遍野都不能形容这场战争的恐怖与血腥。遍地焦土难耐,残肢断截,各种人、畜、魔的尸体交缠在一起分不开,这种阴怖的肃杀就连那些专觅死尸肉的乌鸦群蝙蝠群都不敢靠近,以至于这段历史翻篇后,接连着数年都再无人愿意敢提及此事,因为闻着惊恐听着骇人。
郝师璇率领着只听命于自己的圣族人暗中袖手旁观,在所有的攻击方向上停滞着,先是故意放水让颜弘皙率队通过直达落日沼泽,后又按兵不动,纯心看魔族与人族的血斗。
“斗吧斗吧,你们就尽情的斗吧——”她看着越来越多的魔、人同归于尽就越是暗喜,因为两边力量都在削弱。
“轰——”,阴云密布的天突然间打了一声响雷。
一时间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雷轰炸而下,天幕苍穹,雷声震耳欲聋,声声都似有裂天之威,如被激怒了一般,瞬间,就朝郝师璇以及她身后的圣族人直接轰炸而下。郝师璇立即拂袖扫出几道芒光将这些雷声震开,面上及其复杂的仰望着,现头顶天空阴云翻滚得实属异常。
天地在震动,喧嚣中却满是寂静,似乎甚至连天空都在敬畏地期待着,仿佛有压抑了许久的力量马上要横空爆了。
“你们看那是什么?”有些人指着某些流窜在天空阴云间金光惊诧道。
郝师璇皱眉,虽然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即将出现,但她敏锐地感觉到有种坐立不安。那些翻滚的浓云飞的朝他们靠近过来,隐隐听见有声音在齐声吟唱。
郝师璇他们悬浮在半空中警惕性地竖起了防御,然后命令数十人飞上前去试探究竟。有二十人左右领命了,立即纵身飞向那团有雷电翻滚的浓云团,哪知道突然后有个巨大的长尾扫过来,直接把他们击落地面,翻滚的浓云间直接扬起一个凌然生畏的龙头,金色的眼中一道血红色瞳仁,奋力的尖牙泛在细长的龙须中不怒自威。
“怎么可能?”一丝极为复杂的表情从郝师璇眼中一掠而过,无法触及,倏然便消失不见。
这条久别重逢的金龙遨游在阴云间,金色的鳞片闪闪光,百丈长的身躯盘旋交错,在翻滚的云雾间忽隐忽现。
圣族人惊诧地看到这条死而复生得金龙,大惊地摇头嗫嚅喃喃,因为谁都知道金龙随着苏琚岚道行丧失而被困死在苏琚岚的结界中,再加上苏琚岚已死,那么金龙理应消失无踪才对,可是此刻……
像是回应众人的难以置信,这条蜿蜒于苍穹的苍劲金龙终于盘旋到郝师璇不远处,然后扬起头颅面对面地看着郝师璇,那个浑身散着薄薄紫光却咄咄逼人的少女就顺着金龙的身躯从阴云间缓缓走出来,站在金龙眉心正中央,高高在上地俯瞰而下!
郝师璇慢慢昂起身回望着苏琚岚,目光微微悠远了一下:“久违了,苏琚岚,你的命真是越来越硬,这 ...
(样都能不死反而晋为神宗也实在是令人佩服呀。”
“是呀,我也觉得我再谦虚都有点虚伪了。”苏琚岚波澜不惊地笑了一声,自信的口吻让郝师璇真想撕烂她的嘴,“一路赶来我差不多看出了些形势,但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知你知不知道还有一句话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呀?”
“就凭你当得了那只黄雀吗?”郝师璇对苏琚岚此刻的同阶道行虽然有所忌惮但还不至于害怕,因为顶多持平而已,再加上她此刻单枪匹马也感应不到周边有任何高手气息,再对比自己——她身边可还有众多力量远强魔人的改造后的圣族人。
不仅仅是郝师璇同样有把握,其他圣族人自然也对以寡敌众的苏琚岚并不报任何畏惧。
苏琚岚看了他们一样,两只如墨的眼隐隐泛红,口中仿佛还微微念叨着什么:“诸位,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千万不用跟我客气了……”
郝师璇听着苏琚岚口中的嗫嚅更是皱眉,哪知道苏琚岚猛然间就带着金龙俯冲之下,她冷笑道:“既然你想打,那我就奉陪!所有人给我听着,杀无赦!”所有圣族人顿时领命,这些改造过的比魔人还狰狞的圣族人顿时呲牙咧嘴地冲天而起,像苍蝇一窝蜂的朝苏琚岚扑过去。
金龙俯冲直下,苏琚岚在距离近前的圣族人不到两尺的近距离时,忽然厉声吼道:“一线天的鬼灵们都给我出来,想报仇想升就瞄准这些狗眼无耻的罪人!”然后一大片青色光弥漫在金龙四周飞冲上前,这些圣族人慢慢看清楚这些青色光居然是鬼灵时,这大片青光已经覆踏而下,随着苏琚岚和金龙直冲而来,逼得他们惨叫:“啊——”
“这是什么东西!”郝师璇终于有些震撼得看着这股乍然出现的鬼兵,势如破竹的直接将她下面的圣族人轻而易举地吞噬掉。而苏琚岚更是冲到她跟前,一条紫芒鞭随即砍落下来,携带着势不可挡得威力。
郝师璇急忙闪身避过,几个鬼灵突然间从她身后快蹿过来吼道:“郝师璇,你这欺师灭祖的叛徒!”这些声音让郝师璇越毫毛直立,回头一望,果真是许多熟悉的圣族面孔。
“不、不可能,你们早就死光了,为什么还存在?”她脸色煞白地摇头吼道,赶紧回避这些鬼灵,怀疑这是幻觉却又惧怕靠近。
苏琚岚骑乘着金龙站在她身后,微微仰起脸,弯起嘴角笑了:“冤有头债有主。郝师璇,怎么……你也会害怕的吗?”
“哼,三百年前他们活着我都能弄死,现在区区鬼灵能奈我何?”郝师璇不屑笑道,开始捏诀默念法术,无数道风刃直接冲向这些圣族鬼灵,将他们赶紧冲走。她回头望着无动于衷的苏琚岚,怒道:“玺岚,你以为就凭这些能够打败我吗?”无数把蓝剑出现在郝师璇四面八方,像是在准备一场屠戮的盛宴。
笑容猛地自苏琚岚嘴角消失,她摆手示意所有鬼灵退散,然后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郝师璇,唇边露出微微篾意:“当然。不过我可没打算让他们动手,残局收拾倒有他们的份!”她望着郝师璇,漆黑的眼中毫无波澜。
在圣族鬼魂跟圣族人自相残杀地纠缠成一团时,所有人都不敢来触弄着两尊神般对峙的人物。
郝师璇握拳召唤出了那条巨型蜈蚣,一条龙一条蜈蚣,一人对一人,两人如入无人之境,冷冷对峙,那股厮杀气势引得四周连空气都起伏不定了。
也不知是谁先动手,又或者是两人同时动手,这一人携带着金龙、一人携带着蜈蚣直接冲天而起,毫不犹豫地直冲而去,高空中两只庞然大物直勾勾地冲向对方,毫无回避的更是当空狠狠撞击一声,“砰”地一声,这金龙和蜈蚣相撞的头颅顿时痛得直往下坠,然后两道人影立即冲飞出去,各种狂轰乱炸。
“玺岚!为什么你怎么死都是死不掉?!”郝师璇恼怒地吼道,心绪有些乱了,她双手挥舞间,各种光芒以闪电般的度飞出。
苏琚岚旋身一转,紫芒凝聚在跟前幻化成盾牌,她冷道:“冥火盾!”这面紫芒盾牌顿时白光闪烁散出白色的烈焰,组成一道异焰防区,郝师璇的光芒狠狠的撞击在紫芒冥火盾上,出刺耳的铛声,就像重金属的激烈碰撞。
郝师璇咬着牙加重各种攻击,但是全部在紫芒盾和冥火的防御下无懈可击。她立即抬起右掌,无数道百光冲天而起,带着无数火焰飞射而来,苏琚岚手中的紫芒顿时凝聚成长扇,无数华光喷薄而出笼罩在这紫扇上,她瞄着这些扑面而来的火焰狠狠扇下去。
但是闪开的焰火后突然间抛射出无数个拳头,显然是郝师璇瞬间飞扑过来,直接快动作地近距离攻击。
苏琚岚没想到郝师璇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攻过来,不过这也好,近距离攻击才能比宗法斗得更狠,伤得更痛!她不再迟疑,借着冲力右脚蹬上去,携带着浓浓白焰的右脚直接踹向郝师璇的小腹,郝师璇迅避开,护在前的右手立即探出反朝苏琚岚的脚腕兜去。
“啪!”苏琚岚的这冥火一踹踢偏了,浓浓白焰就这样狂烈地烧向天边一角,使得那里苦战的圣族人瞬间被粉碎。
但又“啪”的一声,郝师璇这边却兜住了苏琚岚,她心中一喜,随即却现自己虽然踢中了,但苏琚岚却没有赶紧做任何下一个攻防的动作,而是顺势反抓住了她的手。她踢中苏琚岚的脚,苏琚岚同样反抓住了她的手,无数光芒就顺着两人身体朝对方席卷而去,各种肉眼可见的狂斗、肉眼难见的暗斗。
有些鬼灵和圣族人不小心站入了她们百尺之内的范围,瞬间被股气流直接冲飞了,再细细看,所有人都能看到两人百尺内的空气全被两股力量斥满了。
“御血术!”
“御血术!”
同样传袭自宋明瑶的两人在近距离肌肤相碰间,同一时间使了这招,不分伯仲地僵持住后,苏琚岚猛然间朝郝师璇踹出右腿,郝师璇立即向左斜退,苏琚岚迅变招,屈膝如鞭改朝苏琚岚抽去,郝师璇顿时挡在胸前。两人手脚相撞之处全是各种华光的激烈碰撞,耀眼璀璨。
苏琚岚的右腿和郝师璇的手臂一触即缩,手无寸铁的几回合,紫芒鞭和天蓝剑又几乎是同一时刻无声无息的祭拜起来!
郝师璇伸手抓向天蓝剑,蓝光盛放,忽地疾如闪电,带着开山劈海的气势朝苏琚岚冲了过去。
苏琚岚抓着紫芒鞭,浑身被紫光和彩光环绕住,光芒远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旺盛,因为她此刻燃烧着熊熊愤怒与期冀。她抓着紫芒鞭迎了上去,两股光狠狠撞击到一块去,天地间骤然出这声巨响,两人同时被震得连连后退。
踉跄地退了好几步后呕出一口血的郝师璇看到苏琚岚只是退出两步且毫无伤,顿时暗叫不妙,有些慌了,暗地里用心灵感应通知了正与金龙纠缠撕咬的坐骑蜈蚣前来护驾,那蜈蚣顿时设计摆脱金龙,从苏琚岚背后悄无声息地攻上去。
苏琚岚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对面“静止”的郝师璇,似乎没有意识到危险从后面靠近,而金龙追着巨型蜈蚣而来现它想偷袭苏琚岚赶紧惊呼出声,“苏——”但 ...
(字才刚喊了一个,却见苏琚岚猛然间扣起手诀:“罡正惊风!”
无数风刀风剑从四面八方投射而出,这只巨型蜈蚣在距离苏琚岚仅剩下几尺的距离时就被这些风刀风剑给阻拦下来,它和郝师璇均是冷笑:“就凭东西能拦得下吗?”然后这只巨型蜈蚣继续攻向苏琚岚,这短短几尺的距离就连两秒的时间都不到。
但苏琚岚依旧背对而离,若无其事地轻启朱唇道:“我当然知道普通术法肯定拦不下,自然会加点料了!”她说这句话过了两秒时间,但这无需两秒就能攻中目标的几尺距离,那条巨型蜈蚣就在这几尺距离内慢慢放慢了动作,那动作慢到比一个老妪散步的度还慢。
郝师璇见状忍不住恼怒喊道:“你在干什么?”刺杀苏琚岚就只剩下那么一点点距离了!
“郝师璇,淡定,你难道没看到是它根本快不了吗?”苏琚岚讽刺一笑,终于矜持优雅地转脸望着像乌龟慢动作靠近的巨型蜈蚣,那些风刀风剑确实在碰触到它一声坚硬铠甲后就断裂,但断裂后却是化成了水,这些水很快席卷了它浑身,透过铠甲与百足肌肤慢慢渗透到它体内,不仅禁锢了它的手脚还……
这只百足蜈蚣感觉到自己体内流动在五脏六腑间的血液,有点异样了,它目光透过阴狠的苏琚岚望向远处的主人,失声喊道:“主人我……”
苏琚岚勾唇笑了声,抬起右手捏了个手诀,这只百足蜈蚣顿时被成千上万把风刀水皆体内朝外乱剑迸,活生生射穿成了一只百足刺猬。
不待郝师璇恼怒到飙,苏琚岚瞬间掉头朝她冲过去,那瞬间地动山摇,万物碎灭,如此可怕的威势……让其他人的心中都闪过惊惧——这还是人的力量吗?
苏琚岚集中所有力量朝郝师璇抓去的这一手,快到根本令人捕捉不到,郝师璇也似乎怔了瞬间才迅双手拦在胸前召唤起所有力量凝结成盾,但这瞬间的时间对于同样身为神宗的苏琚岚来说,就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当郝师璇召唤的防御盾牌一起但所有力量还未集中在前时,苏琚岚的手就以及抓穿了她的防御,尖细锋利的指爪就朝郝师璇这张脸狠狠抓了下去,“啊!”一声尖叫之后,郝师璇奋力将苏琚岚震了开去,然后捂着满脸血痕痛得半弯了腰。
苏琚岚气喘吁吁地看着自己指尖上浸透的血,甚至与指甲嵌合处还有刚刚扯下来的细碎皮肉,她冷笑道:“郝师璇,破相的滋味如何?”
郝师璇松开满脸血痕恼怒地剐向苏琚岚,其实郝师璇的脸也算是绝美精致的,宛如上天造化成就般,可是此刻五道抓痕从她额头直接划到下巴,有多狰狞就有多狰狞。
“玺岚,就算我死也必定拉你下水!我得不到的天下,你们谁都别想得到!”她厉声一斥,顿时天地之间雷声隆隆,无数道青绿色霹雳直接朝苏琚岚砍下来。
又是这些霹雳?!苏琚岚已经经历过这些霹雳,若无其事地看着它们打在身上犹如挠痒痒般,让郝师璇原本自信的面色有所一震,苏琚岚道:“郝师璇,需要我提醒你一件事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刚刚好在这种关键时刻渡劫成功?”
郝师璇冷然一笑,唇边怒火燃烧得更旺:“我也很好奇,早不渡劫晚不渡劫,偏偏在我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渡劫?”
“……大功告成?”苏琚岚听着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直接笑得弯下了腰,好半晌才道:“我可不认为你什么时候有这大功告成的一刻,我只知道你一直都被人当做猴子耍不但不自知,而且还做着各种鹬蚌相争能得利的美梦?我不笨,你们那位魔君更不笨,我看得出你的叛骨,他会看不出?你知道是谁助我渡劫成功吗?就是你们的魔君!”
“怎么可……”郝师璇瞪大眼,还未说完,便见紫芒鞭狠狠朝自己甩来。她骇得出了一身冷汗,避过攻击自己的紫芒鞭,眼珠一转,迅朝别处俯冲下去。
苏琚岚看着郝师璇想要逃,目光充满了憎恶与轻蔑:“逃?你怎么可能逃得掉?”攻击在苏琚岚身上的青色渡劫霹雳在碰触到她肌肤后,突然间被她身上的紫光所染,然后这些青色霹雳瞬间变成紫色返回到郝师璇召唤出来的渡劫云中,整朵渡劫云也变成了紫色,瞬间朝郝师璇追击而去,然后雷声隆隆,无数道紫色霹雳瞄准郝师璇砍下来,紫光幻成一道圆形牢笼,将郝师璇困在其中,挣脱不得。
“郝师璇,我绝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你死,因为光是死不能泄我心头之恨!”苏琚岚冷道,无数道浸透着彩色光芒的风刀风剑随着她撮手一指,落入紫笼之中。郝师璇有过瞬息间的慌张后,立即冷静下来,然后天蓝色抓在手中飞砍出无数道剑花,完全抵挡住了这千万华光刀剑,安然无恙后,她硬是咬牙砍开这些紫色霹雳,却现剑一碰到这些霹雳,就有电流顺着剑延伸到她身上,将她电得浑身颤抖。
郝师璇盯着冲过来的苏琚岚,摇了摇头,突然间冷然一笑:“死?就凭你是弄不死我的!”
苏琚岚立即反射性的后退。
郝师璇冷然一笑,被困在紫笼里面的身子端庄圣洁,双袖如雪而舞,身子翩跹,脚下步伐奥妙,无比美丽而神秘,然后八盏灯出现在苏琚岚和她的四周。天地之间都昏暗下来,只剩下这霸占明灭不定的灯笼,灯笼忠心缓缓浮现她与苏琚岚的两抹影子,暗黑扭曲宛若蝌蚪。
苏琚岚顿时手脚麻,全身动弹不得,她想要施法逆袭,却暂时找不出任何破绽。
这八盏灯火光华幽然,火焰忽明忽暗,忽大忽小,郝师璇被困在笼中出来,却也能将苏琚岚困在这八盏灯中动弹不得。她的天蓝剑猛然间朝苏琚岚刺去,而苏琚岚眼神示意着手中的紫芒鞭迎上去,两把兵器碰撞交缠到一块去。郝师璇盯着苏琚岚笑道:“你困住我,我也锁了你,外面所有人都进不来,现在我手脚还能动弹朝你动宗法攻击,而你却动弹不了,怎么说……都是我占了上风呀。苏琚岚,我看你还能有计可施吗?”风声狂舞,郝师璇的笑声,充满胜券在握的自信和泰然。
苏琚岚依旧双眸冷然,平静得好似被冰封一样,冷冷看着郝师璇道:“当然有,你就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吧。金龙!”
盘旋在阵法外的金龙闻言顿时明白过来,一个复杂庞大的召唤法阵顿时出现在它身旁,金龙旋身钻了进去,法阵消失的下一刻,又一个如出一辙的召唤法阵出现在苏琚岚胸前,金龙顿时破阵而出直接朝郝师璇冲了过去,一口龙息吼了出来,郝师璇顿时被这股龙息烧得手脚全乱,而那八盏灯也禁不住摇晃起来,阵法顿时出现裂缝。
这一摇晃,就让苏琚岚的四肢有了片刻的动弹,她十指顿时掐了一个诀,无数只巨爪顿时从地面破土而出,敏锐地钻过阵法裂缝直接将这八盏灯给掐个粉碎。与此同时,她自己又快如离弦之箭的冲到郝师璇面前,紫芒鞭也同时脱离与天蓝剑的纠缠,非常默契地回到苏琚岚手中,让她紧握在手直接Сhā入了郝师璇眉间的那朵朱砂中。
来不及尖叫,郝师璇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随机,娇躯开始急膨胀,好似一只巨大的椭 ...
(圆口袋,里面充满了气。
“小红,快撤退!”苏琚岚和金龙顿时飞身推开,只听得郝师璇出含糊而压抑的惨叫声,浑身越膨胀,这恐怖而新奇的一幕,让原本被圣族鬼灵撕咬的后惧的圣族人更是浑身软。
再下一瞬间,郝师璇出一声尖锐恐怖的惨叫后,只听得轰的一声钝响,她的身体竟生生燃烧爆炸开来。
无论是人或者是鬼,都呆呆地看着。
“郝师璇,还没结束呢!”苏琚岚咬牙找回了自己得声音,看着几个白光爆裂后的身躯飞起来,她眼睛芒光一射,这些白光顿时凝聚成郝师璇的魂魄。郝师璇漂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已透明的身子,仍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被杀死!我是神宗,我是神,我怎么可能死了!”
“普通人确实不能杀死神宗,但我可以,因为我也是神宗,神宗杀神宗自然能死,不然你为什么老想着杀掉我呢?”天地之间,除了郝师璇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只剩下苏琚岚的飒然冷笑。
郝师璇顿时失去理智地扑向苏琚岚,伸手想要狠狠掐住她的脖颈,但是没用了,她是魂魄,只有苏琚岚想不想掐她,而轮不到她能不能自己!所以苏琚岚伸出手了,快反扣住郝师璇的腕,道:“真是可惜,我刚刚才说过不能让你死的这么痛快,否则我会不甘心!但还是一不小心下手——重了,不过还好你魂魄还在,那我也不算是遗憾了。”
“你还想要怎样?”郝师璇听着苏琚岚的口气越寒蝉。
苏琚岚哈哈大笑,斜睨着那些见郝师璇败了想要逃离的圣族人却被她带来的鬼灵阻拦住,然后争相被撕咬着血肉痛不欲生,这才缓缓望向那些圣族鬼灵,道:“不是说你们必须啃噬足够的血肉才能升吗?不介意的话顺道啃噬一个鬼灵吧,这应该不至于反胃?”
郝师璇闻言终于面色失色,却被苏琚岚狠狠扔进了圣族鬼灵中。
这些鬼灵全都是被她当初一手策划害死的,此刻见了叛徒能轻饶吗?在郝师璇来不及求饶或者计划着如何逃脱时,他们已经汹涌围了上来,“一人一口!千刀万剐!”随着愤怒和复仇的喊声,所有圣族鬼灵都争先恐后地扑上去,苏琚岚静静地观看,听见郝师璇长长地惨嚎后就再无任何动静。
没多久,郝师璇不仅尸骨无存,就连魂魄都被当初设计的圣族鬼灵吞噬干净,天地不容。至于那些投奔郝师璇继续为虎作伥的圣族人,自然也成了所有鬼灵升的食物,统统被啃噬干净。许多鬼灵啃噬了足够的血肉可以升了,就立即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天地之间,而剩下的则纷纷望向苏琚岚。
苏琚岚慢慢拂去衣衫上的灰尘,翻手一抓就将那把颤抖的天蓝剑狠狠抓到手中,篾笑道:“你也怕我呀?既然你这么怕我,那我还真是不好辜负你的惧怕了。”说完,她一手抓着剑柄,一抓捻着剑尖,稍稍一用力,直接将这把通灵之剑给折断,然后扭头望着落日沼泽的方向,道:“是生是死,一切都必须结束了!”
061卷 将对将
( 四国联军这面的作战形势依旧非常严峻。
通灵王没想到自己分股后直接迎战的居然是以唐骊辞为,虽然有点诧异却也是有点小激动,毕竟唐骊辞是四国人间目前最厉害的一位,居然让唐骊辞来对付自己?自觉被高看了的通灵王非常爽慰,立即竭力与唐骊辞交手绝不含糊。
但颜弘皙对于唐骊辞与通灵王交手这事,纯粹是按“上对下”的一招,唐骊辞这边自然不会输。
没多久,落败的通灵王赶紧率领剩余部队落荒而逃,去找其他三股力量回合。而唐骊辞知道时间紧迫,将手头剩余兵力转给金允庭带领让他去协助其他军队,自己则骑乘着钦辟朝落日沼泽奔去接援颜弘皙。
邵祖旭这边率领玺左旭、右曲峰、玉崔嵬三大高手联手攻击双面王勉强成持平,但双方均是重创,死伤无数。而苏挽澜率领的胡砂、傅仪等后起之秀攻击翔鹰王这边,同样也是非常吃力几乎要出现败绩了,直到金允庭带着军队前来协助,眼看着极有可能反败为胜,但通灵王又及时率领着落败的军队前来支援翔鹰王,又导致天平倾斜。
几番折腾后,邵祖旭又再来与苏挽澜三军回合,双面王也与翔鹰王等配合,双方均是三三联手,原本人族力量较弱,但通灵王受过唐骊辞重挫,而人族高手与魔族其他高手均是两败俱伤,所以就剩下那些将士与魔兵打持久战。
足足打了六七日后,双方损失惨重,正当人族暗自担忧郝师璇是否又转舵支援魔族,而通灵王等也在纷纷揣测郝师璇那边怎么完全消失灭迹时,天空中有一声龙啸传过,引得所有人魔纷纷翘望,现阴云遮蔽的天空被一道蜿蜒的金光割裂,有股金色的力量像倒置的扇尖直直往前冲,身后拖着大片青绿光芒,所到之处直接将魔族翻滚的黑煞云驱散开。
双军纷纷震惊这天外之物:“那是什么?”
直到那声龙啸猛然间响起,冲最前的金色力量蜿蜒扭曲着让人联想到——“龙?!”不管是人亦或是魔,看到那条金龙均是满脸震撼。
“金龙?圣君殿下居然没有杀她?”通灵王透光望着金龙往落日沼泽方向而去,眼神莫名的复杂。他低头,紧紧握着拳头握到指节白,过得一会儿忽然下令魔军放弃攻击返回落日沼泽去。
“为什么要撤退?”双面王和翔鹰王都纷纷不解,但是通灵王继而怒声吼道:“快退兵!我们必须赶紧回魔神宫去,否则圣君殿下他、他会……”一瞬间,魔军撤离度非常快,惊到了临时领军作战的聂栾。
聂栾也看到了那条消失在天际边的金龙,虽然耳边全是充斥着如雷般的惊呼声,但他却有些惊愕魔军明明正旗开得胜却怎么有种狼狈逃离的感觉?
“难道真是郡主复活了?”正当邵祖旭他们惊喜地相对而视,试图也想要追着那道金光而去时,聂栾却谨慎地下令军队原地驻扎,硬是坚持必须观察两日才可离去。许多人急匆匆地反驳,但聂栾固执己见的下了这道不可违抗的军令,邵祖旭想了片刻后立即严格执行,除了一些年轻人仍有抱怨外,受训严格的将士与宗师等均是恭敬从命。
没错,谨慎的聂栾担心的是魔族有诈!这两日除了休养生息之外,必须仔细检查魔族逃离的路线看能否捕捉到什么。观察了两天,从魔君撤退的凌乱阵型勉强判断他们是临时撤退,聂栾这才有点信心,重整军队后,几番思索便也赶紧率队直奔落日沼泽。
因为那条龙,所有人即便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却全都疯了似地往落日沼泽赶,因为那里——即将有翻天覆地的事情生!
几天前就比所有人提早抵达落日沼泽的颜弘皙和赢尊王率队被困在沼泽里搅浑了方向,但颜弘皙好歹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跟听声辨物的能力,终于摸索到通往正中央的魔神宫方向。此前他已有过诸多对魔神宫的探索与了解,所以即便初次见到这片阴暗恐怖的世界时,他也毫无惊愕。唯一让他出乎意料的事,魔神宫内遍地寂静得可怕,好似所有魔人魔兽全被派遣出去,导致这里成了一座孤零零的空城,寂静无声。
“那家伙到底在哪里?”颜弘皙慢慢沉下了声音,率领军队步步谨慎地踏在魔神宫之内,他清楚知道最高最中央的那座宫殿就是魔君之殿,所以与赢尊王毫无畏惧地直奔最高处的宫殿而去。
当他们终于赶到这一座听人描绘了千遍万遍不如亲眼所见的魔君之殿,向来沉稳大气的赢尊王忽然间有点情绪异样,攥着坐骑的手略是颤抖,毕竟是要亲眼目睹那位魔君的真面目,难免会让他于心不安。他亲自出战,又与颜弘皙同队且极度配合这个后生的差遣,最主要的目的无非是想亲眼见见他的驷儿……到底是谁!
“赢尊王,还劳烦您做好心理准备了——”颜弘皙眼角余光一瞟,就轻易看穿了赢尊王此刻的忐忑。
赢尊王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点头,瞬间恢复如初:“本王自信还能控制得住。”
“那就好。”颜弘皙霍然抬头,深灰的眸里终于跃出一道厉芒,顿时命人上前将宫殿门给炸开。
尘雾四起间,他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面,毫无畏惧地走进了这个据传是最危险的地方。
里面整座宫殿非常空旷但却因为毫无一物故而环顾四周便能尽收眼底,一条红毯顺着大门延伸到宫殿里间正中央的黑色椅子上,颜弘皙顺着红毯往前走,就见到椅子上坐着一人,微微低垂着头正在闭目养神,搁置扶椅上的手白如玉,覆着杂绣金绣的花纹和玄云图,大红衣衫更是显得手背的白。
颜弘皙皱起眉头,想不到如此轻而易举的见到了,期间居然毫无任何刀剑相向?
一直保持着心如死灰的空寂模样的赢尊王紧跟着上前,看到端坐在椅子上那人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精致面目时,“驷儿”二字险些脱口而出,但他赶紧遏制住情绪,必须为大局着想,一切都只能交给颜弘皙处理。
颜弘皙望着椅子上那位正闭目养神的魔君,眉目间的冷清都将眼神催得磅礴了,“我们出现到这里来,你似乎并不讶异呀?”
“我为什么要感觉到讶异?”椅子上的人凉凉地出一声叹息后,缓缓睁开眼,那眼神……眼色仍如琉璃,“颜弘皙,你应该知道就算是所有人出现在这里,也不一定能动到我分毫,所以为什么你还要这么笨,就带着这么点人来?按理说,你可是很珍惜自己的命跟手中的权势才对。”
颜弘皙沉吟了片刻,自嘲笑道:“是呀,我也觉得我疯了,这种自找死路的行为应该转交别人才对,我却是自己来了。不过我就算不来,不久之后你们覆灭四国,我照样还是得死。早死晚死不都一样?就算是我欠她的,替她问你一句话,待我死后才有脸目去见她。”
赢驷忽然放声大笑,快地回道:“但是你活着时候没脸见她,死后不仅没脸见她,你也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颜弘皙正要辩驳,忽然看见一只眼熟的黑色狗崽子在魔君身后不远处自得玩耍,忍不住冷冷一笑:“原来这只狗崽子是被你留在身边了,看样子它还肥了不少?果真是畜 ...
(生都物以类聚呀,所以有些本是珍宝的人在你这种畜生眼中才会连畜生都比不上了!”
面对颜弘皙不留余地的谩骂使得殿内气场逐渐僵化,但赢驷嘴角一线笑意还是挺从容的:“是呀,小苏打胖了三四斤,很会吃肉哦。”说完,他还挥挥手中烙饼的残骸道,“喏,譬如肉煎饼。”
颜弘皙狐疑地怔住,又现赢驷弯腰逗着小苏打自言自语道:“可是爱吃肉也是不行的呀,蔬菜也得吃,不然就是挑食。颜弘皙,你说我明天拿白菜烙饼给它吃好不好?”说完,赢驷手中也不知从哪里拔来一根青草逗小苏打的鼻子,这黑狗崽子开始不理,后来当赢驷把草叶悄悄塞进它的鼻孔时,这只狗崽子终于怒了,一口下去,咬着草叶子死活不松口了。
赢尊王看着赢驷一门心思在这只黑狗崽子上,那死寂的心忽然间又翻滚起来,眼前这人为什么会是他的驷儿呀?他的赢驷一直都是孩子,别的孩子会长大,而赢驷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中的孩子,这个魔君嘟嘟囔囔的计较模样,那种和外面世界全然不同的天真,实在是搅浑了所有人。
颜弘皙滞了一滞,咬着嘴唇道:“够了!你还要假装到什么时候,没有人会再被你这种假象迷惑!”
赢驷住嘴,笑吟吟地看着颜弘皙:“颜弘皙,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
“当然知道,但听你口气好像你反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颜弘皙回道,音质低沉,字句顿挫得尤其好听。
赢驷啧啧啧地摇头感叹,颇为伤脑筋地抚着额头一笑:“哪有。我知道我是魔君呀,是你们的敌人呀,一挥手就能要了你们所有人的命。喏,就像这样——”话音刚落,他就随意拂袖一扫,有股非常强悍的黑色煞风顿时卷地而起,直接将颜弘皙和赢尊王等所有人直接扫出殿门。但这股煞风威力还不止于此,颜弘皙等行为高深的赶紧施法反抗这股力量仍在地面各自拖出两道深深的脚痕,而跟随颜弘皙他们而来的一半修为不下六阶的下属却直接被这股煞风刮出了浮山,坠入了深渊沼泽中。
赢驷说得一溜子的快,出手也是一瞬间的猛,然后抱着小苏打萌萌哒地从殿堂内走了出来,身材修长,体态居然也是优雅至极,但这样人虽然活蹦乱跳、嬉皮笑脸却偏偏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披着人皮的魔鬼!
“怎么?被我说得恼羞成怒了吗?”颜弘皙哈哈一笑,矜持而优雅地捂住嘴巴,鲜血从袖管中滴落。在旁的赢尊王同样也是口吐鲜血,其他人更是好不到哪里去,足见这位魔君下手可真没留情呀。颜弘皙抬起头来望着赢驷,眼神犹如针尖对麦芒,天雷动地火,火花四溅,异常危险。
这位魔君缓缓走来,赢尊王立即截身挡在颜弘皙面前,那横陈的手臂握拳握到指节白了,“你别再过来了,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赢驷支颌笑吟吟地看着赢尊王,无辜地眨了眨眼道:“人家只是想玩玩嘛,父王干嘛帮着外人凶驷儿呀?”
饶是再冷静得颜弘皙面对这样的赢驷,心底的火更是蹭蹭蹭地往上涨。难怪他以前为什么总被赢驷这双琉璃似的眼睛吸引?因为这样的眼里没有哭只有笑,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不属于人类的眼睛!
赢尊王盯着赢驷,面色越铁青难看,“够了!你根本就不是本王的儿子,本王不允许你再喊我为父王,那样只会感到羞辱。”
赢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望着赢尊王,声势渐渐弱了,轻轻地交了一声:“父王……”
赢尊王怒地冲上前瞄准赢驷挥砍出一掌:“不要再喊我父王!”
这一掌却被赢驷反握住了手腕,赢驷的笑颜慢慢散去,眼神透出无边的深邃暗黑,冷如骨髓,他挑眉道:“好呀,身为孝子的我就如您所愿。”然后轻轻一用力,就听见赢尊王被他遏住的手腕出骨骼碎响,再轻轻一推,赢尊王整人就被摔出去,整条右臂全废了。
几名宗师急忙冲过去将痛得冷汗涔涔的赢尊王扶起来。
赢驷若无其事地回望颜弘皙,此刻的琉璃眸,只会让与他对视的人打起寒战来。“看来你们是没打算从我手中逃了?”
颜弘皙冷笑着看向赢驷,清朗如月:“如果你真要动手,我们是怎么逃都逃不掉的,还不如维持自己高贵姿态,至少死也死得优雅!”
“所以……”赢驷挑眉:“你这是在向我自动认输了?”
笑意在下一刻收敛,颜弘皙端凝的眉眼间,立即显出那种不可逼视的威严之华:“当然不是!”
赢驷出一声低沉笑声,似讥诮又似自嘲:“你要真认输,我才相信你有鬼。”他玩闹性地转身朝殿堂走去,甩着两管袖子像个孩子似的玩耍,道:“哎……幸好魔神宫的一天是外面世界的数天,不然我曲高和寡,呆在这里岂不是无聊死?”
“你到底想干什么?”颜弘皙看着不按常理出牌的赢驷,因为心中谨慎而使得声调略微提高。
赢驷眯起眼,长袖翩然,轻拂漫然之下,含笑的双目中却有寒光闪烁:“我想干什么?呵呵……我也想知道我从头到尾究竟是想干什么!”带笑慵懒的一句,却是最决绝残忍的话,赢驷站到殿堂台阶前,转过身,冷魅俊颜上终于出现最深的寒意。
一把亡灵刀猛然间从天而降直接砍落在赢驷和颜弘皙他们中间,然后地面因这刀而划出裂缝,噼里啪啦地朝两侧蔓延,直接将颜弘皙他们所站得的地面给断裂开来。但是这块断裂的浮山并没有坠落,只是稳稳地朝赢驷相反的方向漂浮出去,又一声厉喝后,唐骊辞就骑着钦辟飞降落在颜弘皙等人面前。
他回头望着颜弘皙等人依旧健在,眼底闪过一丝安慰,然后立即扭头望向对方浮山宫殿前的赢驷,眸底深处张狂着深深的黑暗。
良久,无声无息。
因为终于到了这个时候——
所谓的将对将,唐骊辞对赢驷。
赢驷站在台阶之上,孑然一身,神色冰冷漠然地望着唐骊辞,“你可算来了,我都快要失去耐心了。”
“当初躲在我们中间那么久,你会缺这么一点耐心吗?”唐骊辞微微冷笑,他的神情也是冷得好似浸在冰雪之中,“动手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亡灵刀直接出鞘,刀锋弥漫着各种流窜的钦辟头颅狂咆哮,引得天地阴云翻滚。
“哈……但我可不认为你有这个能耐。”赢驷目光微闪,却是随意地轻笑一声,仍似在玩弄人心,似调侃似嘲讽的轻笑声中,满是狡黠冷残。
唐骊辞气得脸色青,一道黑色芒光顿时回看了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赢驷伸手格挡,那芒光飞到他跟前立即碎成细片,拂袖间便被轻易地扫除。
062卷 苏琚岚华丽出现 寒朔纤尘
( 唐骊辞忍不住攥紧手中的亡灵刀,暗地朝身后的颜弘皙等人道:“待会你们看准时机……能逃就逃吧。”
“那你呢?”颜弘皙忍不住回道。
唐骊辞目光一闪,镇定自若的笑了声:“我……就跟他同归于尽在这里!但你们不一样,军心还需要你们稳定。”话音刚落,他浑身就开始散出无与伦比的气势来,紧握手中的亡灵刀更是慢慢形成类似漩涡的气旋,气旋中流窜着无数咆哮的钦辟头颅。然后举起亡灵刀朝赢驷挥砍了一下,这股气旋袭顿时带着无数只体型狂涨的钦辟呼啸而出,夹杂着风沙走石,向赢驷快地冲了过去。
这种攻势非常凶猛几乎没人可以接架,可是赢驷对面前的情景不仅没有惊讶的感觉,而且还伸手遥指唐骊辞微微一笑:“喂唐骊辞,怎么你的道行看起来没有长进呀?”嗤笑间,这只白如玉的手明明悬在半空中正因笑而枝桠乱颤时,却又在攻击杀到跟前仅剩一步之遥的时刻,霍然张开五指,寒光万丈,一瞬间就将唐骊辞的攻击冲得千疮百孔。
赢驷表面看似玩闹归玩闹,但任何事根本就没含糊过!颜弘皙咬牙切齿地念道。
唐骊辞立即将亡灵刀横陈在前方,双手聚拢又突然分开,掌心向外流淌着强悍的黑色气旋,十根手指快掰动:“亡灵冲魄——”刹那间,在他厉喝声中,散落在落日沼泽各处的断剑残刀等等通通冲天而去,旋转在唐骊辞的周围,就连颜弘皙赢尊王腰带佩戴的刀剑都飞过去,悬浮在他身边围绕着这把亡灵刀盘旋。
所有刀剑飞旋在唐骊辞凝聚的漩涡之中,那场面是惊险而宏伟壮观,好像在天地之间连成的一道光束,沟通天地的通道一般,满眼望去都是刀光剑影的世界,使得匆促收军赶来的魔军看得傻了眼,在洪大的漩涡之中还有凌厉的黑色煞气冲杀四方,吓得他们不敢靠近只敢远观。
赢驷眼眸微动,似乎看着这股惊诧天地以致于让万物失衡的刀剑流看的很高兴,然后拂袖布置下一道防御禁制,紫光电光流转的光幕,色彩斑斓,形成一道暗紫色的防护网。不过,他看得出唐骊辞身处这股刀剑漩涡中似乎比他还要更加煎熬,这点可以从唐骊辞的面部表情就能看出来。
只见唐骊辞双手展开,口中开始默念启动的口诀,一道血痕骤然间从他眉间撕裂扯,然后左右分裂睁成了第三只眼睛,瞳孔中爆射出一道血光,在盘旋的刀剑流上空缓缓绘画出一个复杂庞大的血色阵纹。
从未见过或者听闻唐骊辞有这等战法的颜弘皙,也瞬间从他微微搐动的身子明白——唐骊辞是在拿命豁了,而这时候也是唐骊辞刚刚暗示他们逃跑的最佳时机!“唐骊辞,多谢你了——”颜弘皙低声念道,顺势捻了下赢尊王的袖口作出提醒。
唐骊辞最后的手诀终于打完了,双手指向上空的刀剑流与血阵,微微张开双唇低吼道:“走!”在他的低喝下,盘旋在漩涡风暴中的刀剑顿时大放光芒,像火山爆一样爆裂开来,全部杀气腾腾地朝赢驷裂风而去。颜弘皙等人逮住这时分,立即纵身飞跃到其他浮山上,然后加朝山脚下飞奔而去。
观战中,谨慎的通灵王一边盯着唐骊辞和自家魔君的较量,一边盯着颜弘皙等人的举动,见他们趁机逃跑时,立即让翔鹰王率领能的魔军冲杀上去,务必生擒颜弘皙和赢尊王两人。
虽然颜弘皙和赢尊王也是高手中的高手,但是面对翔鹰王这成千上万的魔君依终究是寡不敌众,不过好在有通灵王那句“生擒颜弘皙和赢尊王”,所以魔军对这两人稍微留了手,其他尾随而来的将士则全被诛杀。生擒了颜弘皙和赢尊王,通灵王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准备再继续观看魔君和唐骊辞的对战时,四国联盟的号角声又突然在后方响起来。
“该死,这里是落日沼泽,是我们魔族的地盘!如果连这里的安身之地都受不住,这几百年来的韬光养晦岂不成了笑话?”通灵王回头望着远处山坡上慢慢立起来的人族旗帜,立即命令魔军列队。所有魔人、半兽人、鬼精灵等等走兽立即咆哮着横纵排列,整整齐齐,就连各处坑坑洼洼的沼泽地里也6续有不腐烂的尸体爬起来归队,然后天空中盘旋着无数个长着翅膀的魔人和飞兽。
一瞬间望去,密密麻麻的,整个落日沼泽全都是魔族的天下,根本望不见尽头。
当聂栾率领的四国联军从后方赶来时,看到魔族这凶猛的阵仗,且不说将士们各个被吓得提心吊胆,就连见惯世面的他在看到魔族的数量和力量,尤其是那些从沼泽里爬起来的尸体绵绵不绝的补充入魔军阵仗中,也是惊得险些喘不过气来。
“人族给我听着,你们的盟主颜弘皙在我们手上,若是想留他们活命的话,就即刻投降后退!”通灵王飞至半空中,将自己的话清清楚楚的传达到对面的人族大军中,同时也将颜弘皙和赢尊王困在特质的牢笼中展示给他们看。
聂栾他们望着被擒的颜弘皙和赢尊王,又望着高空中唐骊辞被赢驷打得开始显露败绩,最强的高手跟最强的大脑统统受制于魔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对了,刚刚那道金光呢?他暗地瞅着魔神宫四处,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就是金龙,既然是金龙……那苏琚岚肯定也就在!只是为什么到这种时候还不出现呢?
通灵王看着人族中暂时处于领导地位的聂栾在低头苦思,自然明白他想等谁出场,其实不仅仅是聂栾他们在心急如焚的等苏琚岚,通灵王自己也在心急如焚地期待苏琚岚千万千万别在这个关键时候出现!
“真是可怜呀,看来这两位的性命在你们心目中可真是一点都不重要呀。既然如此,索性你们二位就投奔我们魔族吧,成为我们死尸军队中的一员。”通灵王绝不让聂栾他们再拖时间,立即使用激将法命令双面王下手杀牢笼中的颜弘皙和赢尊王,意在迅摧毁人族的军心。
傲楚殇忍不住朝聂栾说道:“聂先生,颜弘皙和赢王爷不能有事。将一倒,军心也就散了。”
聂栾咬牙恨道:“看来我们是等不及她出现了,马上调整军队,我们硬抢人!”
傲楚殇点头。
这声命令顿时由将士飞快的传达下去,喊杀声一起,聂栾顿时率领着四国联军直接冲向魔军之中,而玉崔嵬和老怪物这些顶尖高手则飞冲天而起,直奔困住颜弘皙和赢尊王的地方而去。
隔着老远的距离,邵祖旭等做辅佐,他率领着邵氏九族和箭神等瞄准困住颜弘皙和赢尊王的笼子,将箭上弦,飞射出无数支风箭。这些风箭遇风力量狂涨,度也就更加快,在双面王受命准备下手时,这些风箭凶猛地呼啸而来,逼得双面王不得不退出好几步,又在双面王或者其他魔人准备争分夺秒的下手时,风箭再接连射来硬是要阻扰他们的动作,死活都为欺身上前的老怪物等救人争取了时间。
不过片刻,整个落日沼泽陷入翻天覆地的厮杀中。
这边是四处乱窜或各自为战的人族,被不足百人的翼人展翅而起配合着快如疾风的狼人包围着,那边是无数宗师围着鳞硬甲厚的鳞蛇魔疯狂设阵,有时用 ...
(密不透风的人肉盾牌抵抗四处扑来的狼魔,有时魔人惨叫着倒在箭神们的漫天箭雨中,一阵骑兵跟敌人后方的树妖弓箭手、几乎伤亡殆尽的步兵、冲入阵中的魔族兵眨眼就被暴怒的人类乱刀砍死……
这场战争对人族还是魔族来说,都是事关生死的大战,双方不断有将士倒下,一个接着一个,一群接着一群。可是让四国联军绝望的是双方将士都有倒下,但魔兵的力量却几乎是从未剧减甚至是不减反增,因为倒下的魔兵、人兵尸体等等全被操纵成死尸再加入魔军阵营中。
久而久之,这战争越是持久,就对人族越是不利。
暂时作总指挥的聂栾看出来了,负责骑士团的苏挽澜他们看出来了、率领箭神族的邵祖旭他们看出来了、保护医师团的易山峰他们看出来、身兼器械攻击团的公孙锦币他们看出来了、率领修炼界和轩辕师生前来支援的两位院长也看出来了,总之所有人都看出来形势对人族越来越不利。
魔军的势力逐渐将四国联盟逼得一点一点的后退,通灵王迅下令不留活口,必须让四国联军全部陨灭再无翻身之地。
明显占尽优势的魔军立即嘶吼着冲上来,在经历如此的慌乱和巨大的伤亡后,聂栾他们只有竖起各种垂死挣扎的防御力量了,在节节败退的哀嚎声中,蓦然想起一声冷傲的清喝:“都给我后退!”
苏琚岚的声音。
通灵王暗道“不妙”,那些围扑到四国联军前穷追猛打的魔君瞬间被一股从天而降的青光给冲飞四散,然后这些青光慢慢蔓延涌现在四国联军与魔军之间那短短的距离中。这股青光第一感觉让人觉得寒气逼人,第二感觉是杀意恼人,它好似成了棋盘上的那条楚河汉界,硬生生逼得不仅是人族就连魔族都情不自禁后退远离而各据一方。
紧接着从沼泽里、刚要爬出沼泽的死尸、已沦为魔族傀儡的死尸不知道为何飘散出类似的青光,有些人、魔人好奇的伸手想要抓住这些青光,可青光弥漫在他们手中后却是瞬间凝聚成一个咆哮的骷髅头,吓得他们赶紧尖叫后退,然后这些飘散的青光纷纷汇聚到而去,慢慢凝结成形,慢慢地涌入青光中,让所有人看清楚这些青光全都是——鬼、灵!
竖立着的四国旗帜因为联盟仓促后退而遗留在这“楚河汉界”中正随风摇摇欲坠时,一股彩色漩涡在青光降落后紧跟着落下,盘旋在这四支孤零零的旗帜上空,将这四支旗帜的旗脚顿时深深扎入地面中,稳固风中,然后这些旗帜顶端又朝中间交叉成一点,那股彩色漩涡便旋落在顶点上。
不管是人还是魔纷纷眯起眼望过去,这股四彩华光缓缓散去后,一紫红衫赫然映入万众眼目,酿造了一幕旷古至今绝有的惊鸿风华!
苏琚岚捏成兰花状的右手竖在额前,映衬着眉间朱砂,就那么从容地站在魔军与鬼灵之间,在风脉脉的吹拂中,四国旗帜在她足下飞扬。嫁衣紫翠,黛华无双,天地间忽明忽暗的幽光照在她的面上,冷玉肌肤宛如宁静剔透,一双水眸静然,顾盼间却有着盛气凌人的魅惑,如此矛盾的气质,却和谐地共存于一人身上。
“郡主!”四军联盟在经历了慌乱与绝望中,忽然间因为苏琚岚的到来而爆出前所未有的呼喊声,有些人甚至是泪眼朦胧的望着此刻如梦如欢般的苏琚岚,几度难以置信地擦眼确认。苏琚岚头也不回,眉目清淡地道:“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一群少年闻言早就忍不住冲过来,哪管前面站着的是青压压的鬼灵呀,邵乐、傅仪、秦卫霜、公孙锦币、玉崔嵬、尕娃、燎丽、狩乾、胡砂、玉荇、崔家三姐妹等等,就连尾随着两位院长而来的那些轩辕学子们,诸如耿瓷、贺茜、龙潜、纳兰错、6鸿兮、元艮山、林煜青、萧宸等等,全都禁不住劝朝矗立在鬼灵前的苏琚岚跑去。
6鸿兮回头想要拉着苏飞玉跟过去,但苏飞玉望了苏琚岚一眼后就摇头,6鸿兮忍不住叹道:“飞玉,你现在还要怨恨她吗?”
苏飞玉欲言又止,却是沉默地站在原地不动。他现在哪有怨,只是觉得尴尬,无颜以对。
苏琚岚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便回头,望见了那些朝她迎面奔来的伙伴们,她微笑了一下,目光微抬扫过还需纹丝未动的苏飞玉、院长、苏挽澜等等人,神情依旧淡淡的,然后翻身越落到伙伴们的前方,挽在双臂间的红绫倏地飞出缠绕在四支旗帜上,然后一扬手,这四支旗帜瞬间飞回四国联军的前方空地上,一一整齐的排列好,四国旗帜再度迎风飘扬,屹立不倒。
“琚岚!”“琚岚妹妹!”许多少年喜极而泣地围绕在她身边,不忍错过的望着她眉目间的一点一滴。
“这丫头——”副院长南宫烈望着苏琚岚睥睨之姿,嗓音忍不住尖锐得近乎颤,显示出内心的激越情绪:“她怎么做到了?!天呀,她突破瓶颈成为神宗了!”神宗,一个无比伦比的神圣称呼。
与人族那种震惊跟期冀相比,魔族里反而有了些嘲笑,苏琚岚这句话可真是凉薄呀,她如果早点来或者四国联军不至于死伤这么多,但深知内幕的通灵王却笑不出来,只是谨慎地笑道:“玺岚少主姗姗来迟,让本座前面争取到更多的有利时间,将这些所谓的四国联军打得溃不成军,可真要多谢您高抬贵手了!”
“是吗?这点通灵王您还真不必与本座客气——”苏琚岚唇角含笑的眸子扫过通灵王,出乎意料的对他再三挑唆而不予置否,但她此刻的眼神与刚才有些不同,这眼神让那些被她扫过的魔感觉到心中咯噔一沉,不甘直视,好怕就此永不生。
她直视一瞥之下,暴躁狰狞的魔军却好似被盯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人。
“因为本座也得感谢你,是你们魔族将死人尸体重锻成兵给了本座灵感,让本座想起此回交战,还有些帮手没请到呢,所以就临时掉头当了两回信使,现在赶来也不算迟了。”苏琚岚晴朗一笑,这语气与她以往又有不同了,悠然自信却又霸气天成,声音不大,却回荡在每个人耳边,清晰无比。
通灵王谨慎地盯住苏琚岚,因为她向来都不是一个危言耸听的角色!
苏琚岚缓缓抬起来了双臂,双手不停的掐动着手诀,手似莲花,变化万方。随着她的手诀不断变化,四面八方的天空忽然间出现了许多黑色漩涡,随着她掐动手诀的指掌越来越快,仿佛千手观音似的不停的舞动,到了最后已经看不清楚双手了,只觉得一朵暗金色的莲花在不同的闪动,然后那些黑色漩涡转动的非常快,慢慢的有咆哮声随之传出来。
“吼——”的那一声狼哮后,几道如火焰般赤红的身影从漩涡中飞蹿出来,然后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后就围绕在苏琚岚身旁,竟是一群火狼?其中还有一只蓝色的变异狼昂立于苏琚岚身侧,似是群狼之王却又奉苏琚岚为王!紧接着漩涡里又冲出了许多虎魔、蛇魅、白凤、鹰人等等魔兽,环绕在苏琚岚身边,没有地方后就盘旋在高空中,充斥天地,熙熙攘攘。
这些魔兽全部来自不归森林,苏琚岚是将整座不归森林的窝端到这里来了!
...
( 正当所有人还未从震惊后回过神来,苏琚岚展开的双臂猛然间捏拳互砸在胸前,声音桀骜而冷酷:“金龙——召唤!”
一个庞大的彩色阵纹瞬间在她头顶绘画而出,但这回的召唤阵仗远胜从前,这个阵纹爬满各种复杂的花纹,每条花纹都仿若有生命在活跃,一点点扩大,以致于最后笼罩了非常大的面积。然后阵法正中央的花纹一分为二,开阵了,金龙以前所未有的庞大体积慢慢钻了出来,但这还为结束,苏琚岚碰拳的手瞬间散成莲花状,一个巨掌就踩出了阵法,然后跃落一个头可顶天的远古巨人。一个巨人还不够,紧接着6续有其他巨人跃落出来,光是一个脚趾就足足有数尺宽了,总共有七个人巨人!
公孙锦币失声喊道:“是双峰岛的远古巨人!琚岚她怎么连他们都能叫得动……”上回他们带着唐骊辞回双峰岛疗伤时,还险些被这些残暴的巨人给杀了。
通灵王也料想不到苏琚岚不仅搬来一线天的鬼灵、端来不归森林的窝,还将双峰岛的远古巨人群也召唤过来,不得不咬牙切齿道:“玺岚少主,你可真是太够能耐了!”突然间加了这三拨力量,胜算一时间还真没法衡量。
为了搬来双峰岛的远古巨人救驾,恢复道行的苏琚岚将多日积蓄已久的情绪提前爆出来,险些灭了整座双峰岛,才吓得这些远古巨人不得不妥协一回。但她此刻的眉宇依旧娇媚慵懒,镇定自若,看在所有人眼中当真是又惊又怕,真不愧水龙雏将她断作比唐骊辞更危险的人物,她也丝毫不逊于那位深藏不露的魔君!
终于——
谨慎的通灵王看到苏琚岚慢慢仰起头,眺望向远处高空中混战的两人。
她看向了圣君殿下和唐骊辞之间的战斗。
岚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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