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瑶娇笑着问道:“风哥,你还记得我说过为什么喜欢看星吗? ‘临风出累榭,度月蔽层楼。灵河隔神女,仙辔动星牛。玉衡指栋落,瑶光对幌留。徒知仰阊阖,乘槎未有由。”说完,她再度咯咯娇笑。
而她心口好像被硬生生刨了一刀,疼痛不已。
想来这就是他以前经常观星的原因吧?
每一次仰望,就是每一次深切的思念。因为她喜欢,他记得他们之间的点滴,所以当无法与佳人相守,他便只能抬头与她共望这同一片夜空来慰藉他们的曾经。而她,还曾经傻愣愣地问他:“夫君,你是不是很喜欢看星星?”莫怪乎他当时无言以对了。
好一个傻愣的她呀!
“少夫人?”刚踏步,便碰上年迈的江侨。
“江老。”
“怎么,少夫人来找少爷么?”老眼亦随之眺向水榭。
仰若喉间有股吞不下的苦涩,逃避地别开眼,努力地挤起一抹笑,“他正在陪故友呢,我先回去了。江老,您老走路当心点。”
看着少夫人的强颜欢笑,江侨心里十分心疼。这个善良的女主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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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姑娘,可否与老奴谈会儿话?”江侨等两人离开后,在莫瑶所暂居的厢房的必经之道等她。
“江老有事?”对于这个万俟晨风敬重的老人家,莫瑶丝毫不敢怠慢,问得有礼。
江侨温和地淡笑开。
“莫姑娘,老奴也不与你兜圈子了,就直说了吧,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莫姑娘包涵老奴口拙。”江侨说得得体。
“江老请说。”莫瑶不解,却也嗅出一丝不平常的味道。
江侨顿了一下。“我家少爷已是有妻室之人,还请莫姑娘自重。”老眼闪过一丝精光,直视莫瑶。
见她无语,他续说道:“我们少夫人大方得体,温柔体贴,在悠云山庄可是深得人心,少爷亦疼爱有加。况且对莫姑娘有救命之恩,想必莫姑娘不会恩将仇报阻了她的幸福吧?”他别有深意地注视着她。“老奴要说的便是这些,请容我先行告退了。”说完,他即迈着缓慢的步伐远去。
莫瑶愣在当场,望着这老人矍跞的背影十分哀怨不甘。
为什么要她放弃?她比那个女人更早认识风哥,为什么所有人却是一心向着那个女人,要她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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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厨房,静寂而昏暗,惟有一白色人影点烛而烹。
仰若一边打理着为他所熬制的补神汤,晶亮的泪如花飘降。
有多久了?他不曾如往常在戊时出现?
而她,自脚伤好了之后,便又为开始为他熬炖着药膳,每晚变换着口味,精心地调配着。可总是在药膳失温后依旧等不到他的身影,失望地将心血倒掉。这一切,近来总是子时才会归房的他当然不会知道。
低头无神地瞪着颈间垂落的翡绿玉珮,仰若凄然一笑。鸳鸯玉呀,玉鸳鸯!好讽刺!
唤作鸳鸯单不得,时时顾影怕呼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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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云山庄继上次险些又乱成一团,他们的少夫人又昏倒了,就在厨房。
晨风在送走连夜请来的大夫,并挥退所有的下人后,又蹙回床边。
那苍白的脸色,令他的心再一次刺痛起来。
轻轻地在她身侧躺下,认认真真看着她细致的五官,修长的指更是再一次将它们一一抚遍。
受不了那只大掌的骚扰,仰若幽幽醒来,正正地对上那双悠远迷离……似专注的眸。
那双漂亮的眸承载了太多难言的情绪了:怜爱!心痛!愧疚!懊恼!自责!
那种深切令仰若一震。
久久的对望,她缄默不语,实在累得开不了口。
凑近她唇边,晨风愧疚地说道:
“这几天忽略了你,原谅我。”那声音竟是如此地低哑、动情。
仰若张大了眼,有股泫泣的酸气直冲脑门。
“千万别哭!”
“为什么?”
食指描绘着她美丽小巧而红润的唇瓣,他略微思索了片刻,倏地豁然一笑,以无比郑重之势对她说道:“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是了,这是他第一次打从心里承认她是他想要厮守一生的妻子!没有不甘怨怼,没有愤怒悲伤,只有认定她为妻的坚定。
妻子这个词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承诺,是愿意为一个女人一生一世负责的珍惜。当他打从心里承认,那便是对那个女人全心全意的认定。
但是他的没有明说,却让仰若误会了他的意思。
只是这样?仰若对于他的答案十分心伤。满腔的热血在刹那间转冷。
这是否意味着当没有了这一层关系,她便什么也不是,他根本不会去过问她的一切?她只是他不得已的担起的责任,无论原因为何,但既已娶了她,所以便不能再对她放手?
晨风不知她心里的峰回路转,只是温柔地贴过自己的唇瓣,细细地吸吮着她口中的密汁。
仰若稍微抗拒地退缩,并不想当别人的代替品,尤其当那人就在身边不远。
当他双手探进自己的衣襟内,她再也受不了地大喊出口。
“不要!”
“若儿?”
“我不要。”她说得十分坚定。
晨风想想总算明白过来,自以为她是因身体虚弱才抗拒的,“瞧我都忘了你现在的身子尚虚呢,原谅我,若儿!”
仰若抿唇不语,并不想去否认。
晨风怜爱万分地望着她,安份地揽着她渐渐入睡,没有半点强迫她与之交欢的意愿。然而,想通一切,对自己有了定位的他一夜好眠,心灰意冷的她却是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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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教头,请问你知道风哥的去向吗?”
“莫姑娘,你问别人吧,我实在不清楚。”老实忠厚的莫恽照实回答,但也是稍有保留,只因他并不确定。
莫瑶失望之情毕致,表达谢意之后便继续朝前走去。
沿路,她又遇到了掌管整个山庄的炊食的孙大娘,于是她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
孙大娘睨着她,眼中明显有某种莫名的敌意。凤眼一扫,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家少爷正陪少夫在‘百花林’赏花呢。”
“赏花?”
孙大娘兴灾乐祸,笑得好不得意。“可不是嘛,他们小俩口本来就恩爱得很呢。现在少夫人又有了身孕,两人更是如胶似漆了。我说,莫姑娘你就还是别自讨没趣了吧。”反正,她就是特别喜爱温柔又好脾气的少夫人,而这个女人摆明来就是和少夫人抢丈夫的,她孙凤英当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莫瑶脸色微变,明显刷白,“大娘何苦这样挖苦我?”
她说得委屈,心里的怨恨却是浓得化不开,她都已经表现得如此温柔,落落大方,所有的人却还是依旧向着那个女人!
“莫姑娘,我说你这样一个长得像模像样的女孩子怎说起话这样有失厚道哩?我是在提醒你不要作贱自己,怎么会是挖苦呢?你真那么喜欢倒贴么?哼哼……那也得看我们庄主要不要接受了!”吵起架,她孙凤英的尖酸刻薄可是不会输阵的。
莫瑶对于她话的露骨,羞红了脸,微愠地甩袖而去。
为什么?这些人哪,认识她在先,却全都向着张仰若这个刚进门的女主人,认定她该退出?仿佛是她在夺人所爱,可……他原就是该是她莫瑶的呀!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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