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天气不太好,再加上天上残月被乌云遮掩,于是,夜黑天昏,就成了潜入皇宫的最好时机,丑时刚过,四道恍若鬼魅的身影就往戒备森严的皇宫而去,在熟练地躲过一波波巡逻兵和守卫之后,到了夏莲帝莲宇华的莲华宫。
莲华宫依旧灯火通明,不过这不能对身手极高,轻功绝妙的四人造成影响,要说四人中,反倒是莲倾轻功差些,不过他胜在行事稳重,又对莲华宫的环境熟悉,于是很快的,四人先后悄无声息地翻到了金灿灿龙床斜上方的横梁上。
伏在樱芳尘和莲倾中间的天若情睁大眼睛好奇地往下看去,就看到了,躺在龙床上面色惨白,阖着眼似乎已经睡着的莲宇华,和坐在凳子上,伏在他床边小睡的,一身杏黄宫装衣裙的莲情,莲情的旁边,还有宫女小月,却不见一直跟在莲宇华身边的楚昕。
而他们进来的时候,宫殿的门口守着起码有二十个宫女太监和四十几个禁卫军。
这可怎么办呢?
天若情很焦急,就拿眼去看右边的莲倾和左边的樱芳尘,至于傅弦凌,他伏在莲倾的另一边,天若情看不到他。
莲倾和樱芳尘露在黑色蒙面巾外的双眸都很平静,樱芳尘甚至还笑吟吟地对她账折睛,莲倾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
天若情于是稍微放下心来,也跟着耐心等候。
又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突见得原本静静躺在床上的莲宇华胸口一阵起伏,然后就发出一阵激烈的咳嗽,直咳得身躯颤抖佝偻,也自然地,睁开了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
“父皇!”
原本就在小憩不敢熟睡的莲情立刻醒来,手忙脚乱地帮他轻抚胸口,又把原本就垫高的枕头拿高了一些,一张秀丽明媚的容颜上,犹自挂着几滴泪珠,因为憔悴,又没有妆容,反倒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风韵来。
只是,天若情一想起她对楚红香说的那些话,就对她生不起好感。
莲宇华此时枕着的枕头,已经是在玉枕的上方又加了两床卷起来的丝被的了,于是他几乎就是呈半躺半坐的姿势卧在床上的,这一睁眼,不经意地就瞟到了黑暗中伏在梁上的几双眼睛,原本暗夜里看东西是很费力的,可那些眼睛中,有一双特别好奇,甚至因好奇而闪闪发光,正在不停巴眨巴、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莲宇华稍稍愣了一下后,随即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去,继续咳嗽。
这一咳又是咳了差不多半盏茶功夫,其间,莲情的侍女小月也醒了,于是走到旁边的矮几那里,帮忙把红火炉上烧着的热水里一直煨着的药端了过来。
莲情接过药碗,用小药勺慢慢地服侍莲宇华用了药,又细心地用丝帕给他擦了擦嘴角,递上一颗蜜枣,这才声音低哑颤抖地问道:“父皇,你好些了吗?”
莲宇华深呼吸几下,待气息慢慢平复了,这才向莲情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声音虚弱地说道:“孩子,这几天辛苦你了!”
莲情摇了摇头,勉强笑道:“照料父皇是儿臣份内的事,不辛苦。”
“你也知道父皇说的‘……不是这个。”莲宇华脸上扯出一抹心疼和慈爱的笑意来,慢慢说道:“你心仪莲卿,在听说他死讯后几乎病倒,却还拖着身体没日没夜的照顾我,就算年轻,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天若情注意到,莲宇华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莲倾哥哥的身体微微颤了一颤,于是她马上偏头看了过去,就看到莲倾眼里有错愕,也有深深的愧疚。
莲倾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天若情很不解。
“父皇!”莲情有些苍白的脸上一下浮起一抹红晕,然后又是惨白,哽咽道:“现在我们不说这个。”
人都已经死了,现在说这些,不是徒然伤心吗?
“那说什么?”莲宇华脸上浮起一抹奇怪的红晕,似乎精神极好地问道:“难道要说,当年父皇疏远上官太傅,却错把你几个皇兄托给慕智找来的人教导,让他们一个比一个不成器,如今还死在慕智的手里?”
原来大皇子和二皇子真是慕智那坏蛋杀的啊,天若情的目光又转了回来,眨巴眨巴地看着底下。
“父皇?”莲情有些疑惑,为何她父皇要提起这些事来?
但看着莲宇华脸上的红光,见他精神似乎很好的样子,她就不忍心打断了。
莲宇华道:“慕智那逆臣处心积虑那么多年,于外,手握精兵二十万人,于内,有华妃和朱老贼一派的势力勾结与他,就连父皇身边的楚公公,也临时倒戈归顺了他们,孩子,父皇为你的哪,你三皇兄虽然因祸得敢未遭到毒手,但父皇更害怕他反而会扯你后腿,现如今,你已是孤军作战了。要想取胜,除非……”
“除非什么?”莲情垂着泪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