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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前世二)

湖光山­色­间,有一间小小的茅草屋倚山傍水而建,茅草屋前用矮矮的竹篱笆圈出一个院子,院子里栽着几株树繁叶茂的梨树,硕大的青梨结在枝头,煞是惹人馋。

茅草屋门前的竹榻上卧着一个红衣的少女,她半眯着眸子,懒洋洋地侧身倚在竹榻上。尖尖的耳朵动了一下,听到了脚步踩过落叶的声音,小巧的鼻翼动了动,嗅到熟悉的味道,她翻身坐起,趴在篱笆门前摇尾巴。

篱笆门被推开,白衣的男子走进院子。

少女扑上前,双臂一伸,整个人便挂在白衣男子的脖子上,宽大的衣袖一路滑了下去,露出一双白皙的藕臂,然后整个人密密实实地缠了上去,“白乙,你回来了~”

白衣男子神­色­不变,只是伸手拉下她缠在他脖子上的纤纤素手,眉目间仍是淡淡的,“人类女子不会如此,男女授受不亲。”

红衣的少女嘻笑着,抬了抬手,隔空取物从梨树上摘了一只梨子,削皮去核,切成几块,讨好地送到白乙­唇­边。

白乙看了她一眼,“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吃嘛吃嘛,很甜哦。”歪了歪脑袋,她笑得甜甜。

他伸手取过,放入口中,“你不吃?”

她摇头,笑眯了眼睛,“人常说,梨子不可分的,分梨分离,白丁不和白乙分离。”说着,眼睛一眨就变作一只红­色­的小狐狸,跳进白衣男子的怀里,极其无辜摇了摇尾巴。

“顽劣。”白乙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抚了抚小狐狸的嘴巴,随即皱眉,“白丁,你又犯杀戒了。”

眼珠子微转,小狐狸心虚地舔了舔­唇­,只是吃了一只兔子而已嘛,又来说教了。况且那只兔子是自己闯进院子里来的,分明就是它命中该有此报啊,如今祭了她的五脏庙,也算功德无量了。

“白丁,你杀孽这么重,如何修仙?”白衣男子见她冥顽不灵,屡教不改的样子,忍不住抬手轻扣她的脑袋。

小狐狸笑嘻嘻地晃了晃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白乙的眉头皱得愈发的紧了,皱眉归皱眉,却终是没有撒手把那顽劣的小狐狸扔在地上,“莫要再贪玩,你的天劫之日近了,要过了天劫,你才能有些长进。”

小狐狸一点也没有认真在听,她伸舌舔了舔自己漂亮的皮毛,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然后耷拉着脑袋软绵绵地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这一回,不是打盹,不是假寐,是真的睡着了。

她是被生人味惊醒的。

自她开始跟着白乙修练以来,从未有生人出现过,这一次,她居然闻到了生人的味道,还不止一个!

“怎么?”见她昂着头,一脸警惕的样子,白乙侧头看她。

“有人来了。”她说。

“嗯。”他摸了摸小狐狸毛茸茸的脑袋,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说话间,对面的山道上已经隐隐出现了一顶软轿,由两个黑衣的男子抬着,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在篱笆前的小门处停了下来。

一只素白的手伸了出来,缓缓挑开轿帘,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碧绿的镯子,衬得那手愈发的青葱可人。

轿中缓缓走出一个彩衣的女子,环佩叮当,纤腰楚楚,仪态万方。

“太子哥哥……”她站在篱笆门外,隔着一道矮矮的篱笆看着白乙,欲语泪先流。

“佳容?”白乙无意识地松开手,正蜷在他怀中的小狐狸失去了依凭,冷不防落了地。

苏佳容?

四足踏地的小狐狸侧头,看向站在篱笆外的女子,她听过这个名字。

——佳容佳容,果然如她的名字一般,有着绝佳的容貌。

白丁忽然想起了那一日,那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白乙不在乎在天下,只在乎她。

苏佳容么……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雨,雨珠叮叮咚咚地敲打着屋檐,有些冷。小狐狸趴在窗边,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望着外面发呆。天与地在雨幕中连成一线,远山朦胧,湖水氤氲。

一滴雨珠不经意敲打在窗棂上,飞溅起来,落在小狐狸湿润润的鼻子上,凉凉的,她甩了甩脑袋,跳下凳子,翘着漂亮而蓬松的尾巴走进房间。

白乙和苏佳容坐在房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苏佳容的眼睛哭得红红的,正抬袖拭泪,楚楚可怜。

小狐狸径直走到白乙身边,仰着脑袋看了一会儿,跳到他的膝上,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

白乙低头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脑袋,她便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乖乖地趴在他的腿上不动了。

“太子哥哥……”带着些微的颤音,苏佳容轻唤。

“不要这样叫我,新皇已经登基一年,我早已不是太子了。”白乙微笑着道,“佳容,你太过任­性­,身为一国之母,实在不该这样跑出来。”

话是这样说,他的笑里却带着某种纵容和温暖。

“我只是太过想念太子哥哥,所以才会暗中寻访,一有你的消息就过来看你了……”她低头垂泪。

修长而温暖的手离开了小狐狸,缓缓托起苏佳容尖尖的下巴,抚去她的泪,他的眼里有着不容错辨的怜惜,“回去吧。”

“嗯。”她低低地应,终是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门去。

看着那一顶软轿在雨雾中走远,小狐狸舔了舔他的手心,“你喜欢她?”

他没有应。

“你既喜欢她,为什么不自己当皇帝,然后娶她?”

“你是妖,不懂人的情。”他终于开口,声音消散在雨中。

他说,你是妖,不懂人的情。

小狐狸仰头看他,似懂非懂。

半夜的时候,有人在屋外敲门。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是苏佳容的声音,带着泪意和仓皇。

小狐狸随白乙冲出门去,便见苏佳容一身泥泞,狼狈不堪地倒在白乙的怀中瑟瑟发抖。白乙抱她进屋,轻声哄了许久,才问清情况。原来是她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猛兽,两个轿夫都已经被林中的猛兽当了晚餐了。

白乙似乎是懊悔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自责不已。

苏佳容也受了伤,她跑丢了一只鞋,脚也被山中的毒草割伤了。

第二日一大早,白乙便去了山中替她采药,他去的是云浮山,那里有专门克制这种毒草的草药。

临行前,他还嘱咐白丁要好好照顾仍未醒来的苏佳容。

看着白乙背着药篓推开茅屋前的篱笆门,沿着山路走远,小狐狸才懒洋洋地回到屋子里,见苏佳容仍未起来,她便自己跳上竹榻,眯着眼睛打盹。一觉醒来已经是晚霞满天,白乙还没有回来,一直躺在床上的苏佳容却是不见了。

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红衣少女翻身坐起,撑着下巴发了一会呆,打算做顿斋饭等白乙回来一起吃。篱笆旁边长了许多野山菇,看起来肥肥­嫩­­嫩­的好吃极了,走了两步,不知不觉裙兜里已经放满了。

一阵晚风吹来,带来一丝淡淡的腥味。红衣少女直起身子,抬头看了看天边大片的火烧云,心头微微一跳,那正是云浮山的方向。

……似是不祥。

强行按下心里的不安,她兜起裙子里的野山菇,回屋里生火做饭。

炊烟袅袅升起,饭菜的香味盖过了风中的腥味。

煮了一锅山菇汤,尝一口,味道竟然不错,她愈发得意起来,心想着等白乙回来定是要夸她的。

“大王,大王……”门外,一个细细声音在唤她。

红衣少女不耐烦地皱了皱柳叶儿似的眉毛,没有搭理。

“大王……”那个细细的声音锲而不舍地继续喊,带着细微的哭腔。

红衣少女盖上锅盖,又把灶膛里的火弄小一点,这才转身走出门去。篱笆外的草堆里,趴着一只杂毛的小狐狸。她皱眉,不耐烦地挥了挥袖子,“你来­干­什么?快走快走,被白乙看到又要念我了……”

“呜……”杂毛小狐狸哭了起来,“大王,有人在放火烧山……”

“你们都是吃素的?不会逃吗?”红衣少女瞥了它一眼,冷笑道。

“可是有好多道士在云浮山作法……”杂毛小狐狸哀哀地道,“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红衣少女垂下眼帘,忽然想起来白乙也是去的云浮山,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起来。

经过篱笆门的时候,她稍稍犹豫了一下,因为……她曾向他许下誓言,不再踏出此门半步。

只是……只离开一小会儿,应该不会碍事吧……

一步跨过那道篱笆门,她掠风而行,直奔云浮山。云浮山上的大火染红了半片天空,红衣少女赶到时,只剩下满山被烧焦的狐尸。

红衣少女缓缓闭起眼睛,安静地站在被烧得焦黑的山石上,面上无喜无怒。

“谁在那里!”有人高喊。

“好像是个姑娘……”

“姑娘,这里有妖孽作乱,你速速回家去吧。”

“呵呵。”红衣少女低低地笑着,睁开眼睛。

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仿佛连天地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那一双血红的眼眸。

“是妖怪!”一声凄厉的尖叫在云浮山上响起。

红衣少女忽尔微笑,风华万千,轻轻一拂袖,便是血溅三尺。一路目不斜视,踏着血­色­逼近那些铁甲的士兵,却仿佛赏着春光一般怡然自得。

她是谁?

她是千年的狐妖。

云浮山是她的洞府,她是云浮山的王。

如今这仇,自然是要报的。

不过须臾,便安静了下来……

因为,在悬崖边,她看到了一块熟悉的衣袍……

那是白乙的。

——这个认知让她失了­色­。

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白丁回过头,便看到面无表情的苏佳容。

“你是谁?”苏佳容看着她。

白丁握拳,“白乙呢?!”

“你跟太子哥哥是什么关系?”苏佳容寒着脸,质问。

白丁咬牙,“你把白乙怎么样了!”

“太子哥哥啊,他大概从这个悬崖上掉下去了。”苏佳容忽然微笑起来。

白丁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转身便要跑下悬崖去找人,却被一只纤纤素手扯住了她的衣袖,虽然力气不大,竟然让她一时动弹不得。

白丁不敢置信地回头,“你会法术?”

“太子哥哥是我的!你休想抢走!”苏佳容声音尖利起来,“陛下答应会把太子哥哥的尸体交给我,他是我一个人的!他是我一个人的!”说着,她飞快地念了一个咒,五指大张,扣向白丁的脑门。

白丁又岂能轻易被她制住,侧身闪了开来,顺便抽回自己的衣袖,“白乙说,我是妖,不懂人的情,可是,你懂么?”

“我当然懂!太子哥哥是我的!我的!谁也休想从我手中抢走他!”苏佳容脸庞扭曲起来,“他竟然想独自成仙,我不会让他如愿的!我不会让他离开我的!我才不要一个人留在那个冷冰冰的皇宫里!”

“疯子。”白丁连看她一眼都不想。

身后,冷不丁一张符咒贴上她的后背,一阵灼痛感瞬间蔓延开来,白丁不敢置信地回头,“你敢伤我!”盛怒之中,她扬手捏住苏佳容的脖子,欲捏碎她的喉咙。

“白丁!”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白乙?!白丁惊喜地回头,他没死!

惊喜的表情凝固在她的脸上,从崖底跃起的白乙手中竟执着一把剑,那把剑的顶端,已然没入了她的心口……

“白丁,我与你约法三章,不许你踏出家门半步,为何不信守诺言?”

白丁沉默。

“白丁,我与你约法三章,不许你再造杀孽,你为何要对佳容下此毒手?”

一声一声,他质问,眼中满是失望。

白丁没有看他的眼睛,亦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

秋天的云浮山,没有似雪的梨花,只有满山被焚得只剩树­干­的枯木……

只是,这云浮山的天,依然这么的明静清朗啊……她忽然想起来昨日白乙跟她说,她的天劫之日已近,只是想不到,竟是这样的近……

院子里的梨子还没有吃完,她还想看到明年的梨花盛开,她曾经以为她会看很久很久的梨花,和白乙一起……

那些她亲手栽下的梨树……

“白丁?”白乙微微皱眉,她是妖,人间的武器根本伤不了她的。他这样想,却没有看到那一张贴在她背心处的符咒。

“白乙。”白丁忽然开口。

白乙看着她,没有应。

“原来,她是你的劫,你却……是我的劫……”一滴透明的泪从她的眼中落下,落入尘埃。

然后……她缓缓倒下。

——她曾向他许下誓言,不再踏出那门半步。

——他也允诺,会在此陪她修仙。

——彼时,她是满身杀孽的狐妖,他是慈悲为怀的谪仙。

——其实,一道小小的篱笆门又岂能困得住她,困住她的,是他。

可是,他说,她说妖,不懂人的情……

白乙这才看清她背上贴着的那一张符咒,他张了张口,竟然没有发出声音。

“你这妖孽,下十八层地狱去吧!”苏佳容一把将白丁的尸身推入悬崖。

那红衣的少女,便如蝶一般,直坠了下去……

“白丁!!”

白丁的梦

“白丁!!!”

黑暗中,她听到一声嘶吼,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只一声,声嘶力竭,再无力喊第二遍,那般的撕心裂肺,那般的绝望,听得人忍不住微微鼻酸。

趴在桌子上的少女微微拢起眉头,­唇­微启,露出戴着牙套的一排小钢牙,隐隐有可疑的液体从嘴角流到枕在脸下的手背上,积成一滩小小的水洼,架在鼻梁上的一副黑框眼镜也歪到了一边。

“白丁!白丁!”又有人开始喊,这一回,声音近了,就在耳边,还有人在使劲摇她。

趴在桌上的少女睁开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茫茫然抬起头,扶了扶高度近视的眼镜,又抹了抹嘴边的口水,然后四下环顾一番,对上了班主任苏玲玲快要喷火的眼睛。

“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

白丁撇了撇­唇­,翻了个白眼以示回答。

苏玲玲差点被气得吐血,捏着粉笔,转身大力对着黑板“咚咚咚”写下几个字,“唐朝诗人刘禹锡的《陋室铭》,白丁,你来朗读。”

白丁慢吞吞地站起身,随手拿起语文课本,翻了几页,然后满不在乎地粗声朗读,“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念到这一句,白丁顿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念完了,一ρi股坐回凳子上。

“白丁,在《辞海》里解释为‘封建时期没有功名的人’,也可以解释为没有学问的人。”苏玲玲转身拿了粉笔“刷刷刷”在黑板上写板书。

教室里安静了一下,然后哄堂大笑。

白丁充耳不闻,继续趴回桌子上做她的春秋大梦。

白丁很喜欢做梦。

六岁的时候,外婆给她讲的睡前故事里,有白衣的仙人和法术高深的道士。于是六岁的白丁喜欢穿一身打着补丁的白­色­小布衫,立在村口的梨花树下做仙风道骨状。

七岁的时候,外婆给她讲月亮上有嫦娥姐姐,有小玉兔,还有一直在砍桂树的吴刚和一株怎么也砍不断的桂树。于是七岁的白丁喜欢在隔壁饲养兔子的阿三家里偷偷抱一只白­色­的肥兔子站在院子门口做望月状。

八岁的时候,外婆给她讲对面的大山里住着狐狸一家,已经修行千年可以化成|人形。于是白丁半夜三更不睡觉,偷偷溜进大山去找狐狸­精­,结果在山里迷了路,第二天晚上才被村子里的人找到。

那是外婆生平第一次打她,举着颤巍巍的手,高高的举起,然后轻轻地落在她的ρi股上。其实不疼,可是白丁“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喊妈妈,喊爸爸。

外婆举起手再也没落下,然后开始哄她,轻言软语,极尽娇宠,“丁丁乖,丁丁不哭,是外婆不好……外婆坏,丁丁打外婆。”然后外婆用粗糙的大手拉着她的小手,一下一下打在自己的心口。

白丁越发得了势,抽噎不止。

隔壁阿三看不过去,说孩子娇宠不得,棍­棒­底下才能出孝子,这样子宠法,会把孩子宠坏的。

外婆不理他,依旧把她护得紧紧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白丁跟谁也没说,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找到仙人,会找到妖­精­,然后许个愿望,她的愿望是爸爸妈妈可以来接她回家。

从懂事起,她就在这个小山村里,身边只有外婆。

九岁,十岁,十一岁……白丁一直都没有遇见外婆故事里的仙人和妖­精­,可是她的愿望……实现了。

就在她十五岁生日的前几天,外婆出门的时候跌了一跤,然后再没起来。外婆的葬礼上,来了两个城里人,说是她的爸爸和妈妈。

于是白丁懂了,这个世界上,任何愿望的实现,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要爸爸妈妈,于是她弄丢了外婆。十五岁的生日,她吃到了从未吃过的蛋糕,可是她忽然无比想象外婆的­鸡­蛋面。

悦耳的下课铃响起,白丁打了个哈欠,跟着班主任走向她的办公室,其实她已经失眠很久了,也已经很久都没有再做过梦。

每次刚刚培养了一点睡意,就会被那一声大吼惊醒,还伴着胸口微微的痛,这个现象自从外婆过世后就一直缠着她。

“上课睡觉也就算了,你还逃课!逃课也就罢了,你还和高年极同学打假!明年就要升高三了,你的成绩次次都是倒数第一,你有没有一点上进心?!”

白丁默默地低着头,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地打架。

“叫你家长来!”班主任气得啪了一下桌子,大吼。

“苏老师您忘了,我家长已经出国半年多了~”白丁抠了抠乱糟糟的头发,慢悠悠地道。

这是十六岁的白丁,样貌不讨喜,­性­格不讨喜,还崇尚暴力,老师讨厌,同学讨厌,连公寓楼下常见的那只小京巴也讨厌她。

哦,还包括那只小京巴的主人。

留下气得七窍生烟的班主任,白丁走出了办公室。经过厕所边的走廊时,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围着一个纤瘦的少年,是高年级的同学在欺负刚入学的新生吧,她撇了撇­唇­,目不斜视地走过。

“四眼丑八怪,快点!”一个脸上写着“不良少年”四个大字的男生啪地一声拍在墙壁上,流里流气地道。

“悉悉索索”一阵响,像是掏钱的声音。

“啊?没有?小子,你故意的是吧!快点拿出来!”这一次,那“啪”地一声清脆了许多,像是抽在某人的头上。

“不要打我。”一个弱弱的声音,像是在乞求。

“哈哈哈……”嘲笑声。

“四眼丑八怪,打你又怎么了!”说着,又打了一下,像是书本抽在头上的声音。

白丁的脚停住了,半年前,她被接回城里,转学到这所中学,高度近视的眼睛和满嘴的小钢牙遭到同学的排挤和嘲笑。可是刺儿头一样的白丁又岂是个善茬,仗着从小在乡下爬树摸鱼练出来的小身板,三两下收拾了来找麻烦的高年级同学,虽然自己也挂了彩,从此却是再没人敢当着她的面嘲笑她了。

本来她真的没有什么见义勇为的心思,只是那句“四眼丑八怪”当真令她不爽了。

“同学,你忤在那里­干­什么!喂!说你呢!”见一个女生站在墙角处不动,有人出声了。

白丁转过身,“说我?”

果然,那些看似不怀好意的不良少年们被她的尊容吓到,有些倒胃口地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白丁直直地走到他们面前,一脸正­色­地道,“可是你们这是在敲诈勒索,是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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