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米诺斯在病房门外恭身止步,我也示意撒尔娜和卡妙在门外等着,和哈迪斯两个人一起单独走进了星矢的病房。
沉睡着的少年依旧在沉睡着,床边浅浅的湖蓝色的帘子轻易地挡住了从窗口透进来的阳光。病房里静谧成一片,只有规律性的输液点滴的声音。
“有办法让他苏醒吗,哈迪斯?”
虽然比起当初的样子,如今的星矢可以说是憔悴地不成样子,但他毕竟是亲手伤到过冥王的战士。见黑发的少年一直盯着他看不说话,我不禁有些不安起来,开口问道。
神情中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怠倦的少年冥王轻轻地颔首,姿态矜持而凝固。
见他点头,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对星矢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但他不醒,我总有种欠债不还的愧疚感。虽然这分歉疚并不强烈,但一直被缠绕着总有些不爽。现在终于能把问题彻底解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笑意在嘴角凝聚,但很快被收敛起来。
平时也就算了,现在是在谈正事,感情那么容易泄露可不好,会被人看出底牌来。
“需要哦把他呆回去城户公馆吗?”
他要怎么唤醒星矢呢?会不会制造出很大的动静?如果是的话,我恐怕需要先把星矢带回城户公馆再让他动手。
“不需要。”
他缓慢地吐出这样一句话,轻轻垂下眼帘,同时伸出右少,缓缓得在虚空中抬起。
力量在瞬间凝聚起来,庞大的足以摧毁这个岛国的力量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但是我神的眼睛之外的另一双眸子却看不到任何动静,惟有那一双幽绿的眼睛中蕴涵了如星河宇宙般看不见尽头的黑暗。
以我本身的力量作为估计,我知道这分力量虽然远远超过黄金圣斗士,但对于神来说却远不算什么。令我觉得难受的是他对这分力量的精确的控制能力。强大的力量出现在现世,必定会引起这个世界的风起云动,也算是力量呼应力量的另一个解释,更不用说只有神祗才拥有的神力。可他明明身为塔尔塔洛斯之王,这世界上所有死者的主宰者,在活人的世界里使用他的力量,却一点也没有任何征兆出现。
窗口外的天空一点颜色也没有改变,依旧白云飘飘,无限晴朗。不止如此,我的眼睛甚至还在看到那幽深得仿佛没有止尽的力量被加诸在星矢身上的同时,没有在房间里看到任何变化……
没有幽暗的光,没有任何的声音——也就是说换个普通人来看,只能看到哈迪斯他朝星矢的头上,虚空中伸出了手,最多最多是气氛古怪了一点,其他什么都没有!
正当我震惊于眼睛看到的这一切的时候,少年模样的冥王突然受回了手,带着冥神一系的神祗所特有的幽黑之色的力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瞬间全部收敛回了那个人类少年的躯壳里,不见半分痕迹。
他垂下眼帘,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来深深湖水般氤氲的颜色。
“他醒了。”
听到他的话,我回过神来看向躺在床上的少年。
果然,他的话才落地,并非幻觉,床上少年的睫毛真的开始轻轻颤动了起来。
黑发少年摸样的神祗突然移开视线,仿佛病床上的那个东西根本没有让他去注意的价值,以一种上位者所独有的优雅而高傲的姿态朝房间的出口走去。
我看了一眼逐渐开始恢复神智,很明显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彻底苏醒过来的少年,转身跟在哈迪斯的身后走出病房,借着不可能有人看到,暂时松懈让苦涩爬上了嘴角。
看到星矢的苏醒,我确实有送了一口气的感觉,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也没有了应该有的高兴。
我本以为除了没有战争女神的记忆,我已经足以胜任雅典娜的身份,却没想,原来我和哈迪斯差了那么多……
——几乎是天与地,生活在小溪里的属于生物链最下一层的鱼虫,和遨游在大海深处的杀人鲸的差别。
除了把撒尔娜留下照顾刚刚醒过来的星矢,我也顺便把卡妙一起留了下来。
“雅典娜。”
虽然并没有多说什么,但皱起的眉头很清晰地说出了他对我这一决定的不赞同。
“卡妙,星矢当了三年多的植物人这么突然之间醒过来,一定会有很多人怀疑他苏醒的原因,医生的检查,询问……这些都需要人来应对。撒尔娜毕竟刚刚离开圣域,对外面的情况不了解。”
“那么我留下。”
我惊讶地挑了挑眉,那么好说话?
但一看他周身的寒气,就知道他这话显然并不表示妥协。
“撒尔娜只是个白银,要真发生什么事情难道你以为她能帮得了我什么吗?何况我是要和哈迪斯他们一同回城户公馆,就算有什么不长眼睛的家伙,也有米诺斯打发……”前者是指冥王那边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企图,而后者,则是完全不需要考虑的来自普通人类的威胁。
说者,我想到那有趣的情景不由轻笑。
“而且,我想到时候我好歹还能拦下米诺斯,给那个可能存在的倒霉的家伙留下一命。”
看卡妙还要反对的样子,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以我和他的身高差距,这个动作看起来难免有些滑稽。
“好了,卡妙,就这样说定了。我走了!”
下楼的时候,我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而哈迪斯则跟在我身后。当然以身份而言,我和他本应该是并肩同行才正常。但一方面是我要带路,另一来这位陛下的性格本身就没有多大活力,走路的时候缓慢而优雅,只有真正知道他本性的人却知道那完全是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