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苗疆奇情系列 > 第十章

第十章

邵圣卿将凌橘绿带到一个房间里,仔细的观察着凌橘绿,问道:“你真的没事吗?小乖?”

凌橘绿摇摇头,“我没事,是真的,我刚才睡了一觉之后,身体好像没事了,药师说我只要睡饱、吃好,身体会变得更好。”

“药师是谁?”

凌橘绿道:“是我们苗疆的药师,他也是神子救的人,但是他很厉害,是我们苗疆历年来第一个集蛊毒师跟药师身份于一身的人,他不爱跟人家说话,但是只要他要救的人,一定都救得成。”

“我们是他救的吗?”

凌橘绿用力的点了个头,“圣卿,之前我就对你说过我很小就死了,然后被神子给救活,我要寻找一个能帮我延命的人,我以为不是你,因为你家虽然前头有种两排松树,也是用红瓦盖的,但是我要找的人住在苗疆的北方,不在南方。”

见他死了又活,才知道凌橘绿当初说的那些荒谬的话竟然是真的。

邵圣卿摇头道:“我家在苗疆的北方,那时我是与你开玩笑的,故意对你说了相反的方向。”

凌橘绿开心道:“真的吗?那么我要找的人真的就是你。圣卿,我好高兴,神子说我们两个要很相爱,你才能帮我活过来,现在我活过来了,那不就是代表……代表……”

凌橘绿脸红了,“代表你不只喜欢我,还很爱我,是不是?”

见他如此的羞怯,邵圣卿立即抱住了他,往他­唇­上亲吻,“小乖,我这么爱你,人家都看得出来,这还用我说吗?”

凌橘绿也羞涩的回吻着他,一颗心跳得好快。

“可是我一直以为不是你,那日你离家后,我的身体就变得很差,我拼命想等你回来,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那时我还很难过、伤心,想到永远再也见不到你,我就—”

看凌橘绿吸了吸鼻子,邵圣卿爱怜的对他说:“别说了,你跟我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在这里吗?”

凌橘绿又高兴的点点头。邵圣卿开始动手解他的衣扣,对他的爱意一日深过一日,就算生离死别也无法动摇他的感情一丝一毫。

凌橘绿害羞的轻声道:“你­干­什么?圣卿?”

“帮你把扣子解开,我得看看你有没有事。”

凌橘绿以为他是真的要检查,便认真的道:“你不用看了,药师已经帮我看过了,他说我身体很好,没事的。”

邵圣卿一听脸­色­愀变,他可没有那么大方让凌橘绿被一个大男人给看光了,他的声音随即沉了下来:“他帮你看?看了什么?”

凌橘绿奇怪他的话里有些恣意,但他仍是老实的说:“药师是个很好的大夫,他要我脱了衣服,全身都看。”

“那你全部都脱了吗?”

凌橘绿点头道:“药师说的话没有人敢不做的,况且他是神子叫来这里救我们的,他当然要帮我检查全身,我们都没事之后,他才会回去。”

邵圣卿看他单纯,怕他吃了亏,问道:“他有碰你吗?”

凌橘绿脸一红。

“没啦,我、我—”

他竟然口吃起来,邵圣卿知道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他才会结巴,于是他立刻生气地站起来。

“这个无耻的人,竟然乱碰你,我要去找他算帐。”

凌橘绿拉住他。

“别乱来,药师很厉害的,你惹怒了他,你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凌橘绿怕他真的去找药师,便哭了起来:“苗疆没有人敢惹他,圣卿,你不要乱来,药师他在检查我的身体后,拿了个药罐给我,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邵圣卿见他说得奇怪,问道:“他拿药罐给你­干­什么?” 凌橘绿羞得脸都红了,又结巴了起来,“他说、他说……”

“说什么?”

凌橘绿将头垂下,羞红得抬不起来。

“药师说你容易弄伤我,他要我们以后练功的时候,要抹药罐里的东西,我就不会那么痛了。否则我老是身体发疼也不是办法,恐怕会出毛病。”

邵圣卿一怔,凌橘绿脸红的看他一眼,眼里满是不自觉露出的媚态,连忙又低下头。

“药师对我很好,也没乱碰我,而且你要是了解药师的个­性­,就会知道药师是不会去爱上别人的,我让他检查身体的时候,因为那里仍有些痛,药师才拿药罐给我,你不要误会了,好不好?”

邵圣卿将他抱紧。

“真的?他真的没乱碰你?”

凌橘绿脸红的失笑道:“我长得这么丑,药师长得这么好看,他才不会—”

邵圣卿并没有看过白发的药师,并不知道他长得好不好看,而凌橘绿长相挺可爱的,根本看不出哪儿丑,而且在邵圣卿的心里,凌橘绿才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儿。

邵圣卿道:“你把药罐拿给我看看。”

凌橘绿脸颊绯红的拿出来,邵圣卿才将盖子打开,就闻到一股香甜的气味,闻起来令人通体舒畅。

凌橘绿说:“药师说一次不能抹太多,要不然会太激动反而不好。”

邵圣卿看他说这药罐的事,就说得满脸通红,欲­火­顿时被他挑起,不正经的笑道:“那我们现在来试试看如何?小乖,你说过我回来以后,你什么都愿意让我做的。”

凌橘绿虽然满脸通红,却没有拒绝;他将脸靠了过去,让邵圣卿狂烈的吻他。邵圣卿迅速脱下他的衣裤,并沾了些药罐里的药膏,滑进凌橘绿身后。

凌橘绿低叫了声,喘息得很厉害。

“怎么了吗?小乖?” 见他如此激动,邵圣卿问他。

凌橘绿连忙摇头,脸上涨得更红的喘着气,却自动的将腰挺起,让邵圣卿的手在他体内搅弄着。

他的内部肌­肉­快速的收缩,里面又麻又痒,只要邵圣卿碰一次,他就难受的直打颤。

看着他惹人心乱的颤动,邵圣卿难耐的让自己进入凌橘绿的柔软里,登时凌橘绿便逸出娇媚的呻吟,整个身体像要软了似的任邵圣卿侵掠。

邵圣卿也差点失了理智,因为凌橘绿的身体比往常更加柔软火热,还不住的圈紧着他,不像他先前进入那样的紧窒,让他怕伤了凌橘绿。

“小乖,你里面好软好热!”

“唔!” 凌橘绿连话也说不出来,整张俏脸布满汗水,将嘴压在枕上,想防止自己乱叫出声。

那感觉好强烈,令邵圣卿冲得更深,凌橘绿的内部像绽开的花朵一样,让邵圣卿完全无碍的进入他的最深处,达到最顶点,那感觉是以前不曾有过的,凌橘绿不禁大叫了起来,嗄哑得像要断了气。

邵圣卿也难以忍受的嘶吼着,凌橘绿的身体从来都不曾这么柔软过,那药膏不知是什么药材,简直是让人难以相信;他难以控制的不住冲撞凌橘绿,凌橘绿不但不痛,还不停难耐的扭动着身子,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

Gao潮之后,凌橘绿的身体不像往常那样疼痛,只觉得滑滑的、像被清水润湿过。

邵圣卿问他:“还会像以前一样痛吗?”

凌橘绿羞得摇头,“没,感觉好舒服,一点也不会痛。”

“我帮你看看。”

凌橘绿忍羞翻过身,让邵圣卿查看。邵圣卿发觉他不但没像以前那样在欢爱过后疼痛,显然那药­性­很持久,他只是轻碰了一下,凌橘绿就发出一声低吟。

那声音太诱人了,让邵圣卿难以忍受,又与他再度缠绵了一会儿。

知道凌橘绿并不是李姨娘害死的,邵圣卿对她的怨恨便没有那么深,所以他第二日仍是像往常一样去给她请安。

李姨娘只是欣慰的流着眼泪,他们之间的结早已解开,邵圣卿看她流泪,还安慰她不要哭泣,愿与她同心把邵家给好好的振兴起来。

李姨娘点着头,心里更加感动,立誓要好好的疼爱她的儿子邵圣卿。

邵圣卿从李姨娘的房间里出来后,他第二个找的就是苗疆的药师。

苗疆的药师正在与凌橘绿说话,邵圣卿站在一边,看到这个白发男人果然如凌橘绿所说的长得非常好看;不过他有一种妖媚、冰冷之气,所有的媚惑都藏在寒泠之下,看起来就知道是个不大好惹的人。

他一直盯着药师看,药师却连看也没看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冷意,“再看我一眼,我就挖出你的眼。”

凌橘绿拉着邵圣卿的手,要他别再看药师了。

邵圣卿平静的道:“苗疆的药师,我看你是有所求的,你可否把药罐的处方留下来;你住在苗疆,路途遥远,我无法常去找你拿药,这样凌橘绿在与我欢爱的时候,就不会受伤。”

他说话够胆识,苗疆的药师侧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冰冷骇人。但他随即拿过了笔,在纸上写了一些字,就交给了凌橘绿。

他冷冷的看着邵圣卿,“小绿很单纯,你得好好的待他,否则我们苗疆的人对于负心汉可是心残手辣的。”

“你要走了吗?”

苗疆的药师点了头,他对凌橘绿说话的声音也是冷的,“神子很担心你,我会回去告诉神子说你会好好的在这里生活。”

凌橘绿擦着眼泪,显然是想到了从小照顾他的神子。“请你告诉神子,说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我不会有事的。”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神子了解的,你自己保重。”

凌橘绿哭得更凶了,直到苗疆的药师走出了邵家,他还哭个不停。

邵圣卿将他搂在怀里,劝道:“别哭了。”

“神子的身体很弱,我怕他担心我,我想回去看他。”

看他哭得这么可怜,邵圣卿宠溺道:“好,别哭了,你想回去见神子,那我们就回去见神子。”

凌橘绿惊喜道:“可以吗?真的可以吗?那三个月后是神子的生日,我们可不可以买些东西回去苗疆送神子,神子看到我们去,一定会很开心的。”

见他有这么热烈的反应,邵圣卿怎么可能对他说不行,他应允着:“好,我也该去谢谢他将你养得这么大,然后让我遇见你。”

见他说得深情,凌橘绿脸红了,他发觉自己在邵圣卿的身边,变得好会脸红,看他将脸压得低低的,邵圣卿便一把将他抱个满怀。

邵圣卿不但没死,还活得好好的,佃农们个个都十分高兴,而邵圣卿带着聘来的人仔细规划着种茶叶所需的地。

在不眠不休的工作下,他们完成了规划,还教佃农种了茶树苗,使得邵家的田地一眼望过去全都是绿油油的一片。

邵圣卿不只是教佃农们种茶,还教他们怎么将新鲜的茶叶做成玉露,然后订个好价卖出去。

此外,邵圣心的亲事在一个月后就底定了,对方也来迎娶,李姨娘虽然不舍,但是女儿总是要嫁,更何况是嫁给这么好的人。

当邵圣心哭着向自己的亲娘拜别时,她也紧紧握住了邵圣卿的手,知道自己能有这么好的姻缘,全都是邵圣卿为她找的。

她不住的说:“谢谢你,哥哥,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

邵圣卿的话让邵圣心的眼泪流得更多,在她坐进花轿前,还跟凌橘绿道:“哥哥以后就交给你了。”

凌橘绿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但是看她流泪,他也跟着流泪。邵圣卿环住凌橘绿的腰,对邵圣心柔声道:“别哭了,大好的喜事,哭成这样多难看,知道赵少爷是个好人,我才敢放心把你嫁过去的。”

邵圣心的出嫁让凌橘绿想到自己当初的代嫁,“若不是那一件事,也许我永远也遇不到你,我觉得自己好幸运。”

邵圣卿爱怜的摸着他的头发,真心的道:“不,不对,是老天爷怜我,才把你送到我身边来,小乖,我才是那个幸运的人。”

凌橘绿深情的道:“不是,是我才对,我觉得能跟你在一起好开心、好开心啊,你不仅宠我、又爱我,我只希望我老大跟二哥都跟我一样的幸运。”

“会的,你不是说苗疆神子都为你们指示了一个人吗?也许你的老大跟二哥已经找到了那个人,他们也都跟我们一样快乐呢!”

一想到自己的结拜兄弟,凌橘绿开心的点头道:“对,一定是的,而且老大跟二哥比我聪明多了,也许他们会比我更早找到。”

李姨娘在远处看他们谈笑甚欢的样子,她知道他们心中的浓情早已超越了世间的看法,她只能默默的接受。虽然她实在无法给他们祝福,但是她也不会去阻扰这对相爱的人。

正当他们在说笑的同时,凌橘绿哪里知道他那自称聪明绝顶的痞子二哥,正惶恐至极的在床上尖叫,并跳到床下去丢脸的拿被子盖住自己。只因他赤­祼­­祼­的身子现在完全不着一缕,他慌得乱叫一通。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跟个男人在、在一张床上,我的妈啊,我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说到后来,他终于想起也同样赤­祼­­祼­的躺在床上的男人,他指着对方怒骂道:

“你这个混蛋!竟敢占我便宜,我非杀了你不可!”

“唷……”

对方说话很慢、很轻柔,“这是谁占谁便宜啊?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都没说你昨晚怎么样乱来了,你怎么可以把罪怪到我头上来呢?”

“我怎样乱来?你少胡说,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还没叫完,男人指着自己身上的瘀痕,“这些地方不会是我自己吻出来的吧,就算我想吻也吻不到。”

痞子少年看到对方身上满满的都是热情的吻痕,吃了一惊,那吻痕从上身遍及腿部。

痞子少年虽然完全不记得自己昨夜做过的事,但是铁证如山,他只能哀声大叫,叫得既悲惨又哀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死了爹娘。

只有坐在床上的男人,正好整以暇的露出笑容来,那笑容一看就知道绝对有问题,只不过痞子少年正忙着哀号自己的不幸,没看见而已。

—完—

小说下载尽在 书香门第下载论坛

小说下载尽在 书香门第下载论坛

凌豹姿 ­色­诱花嫁痞郎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绝不再做第二次!

他一个绝世无双的大男人竟远从苗疆替人代嫁,路途遥远不说,还热得差点中暑!

新婚之夜,吃饱喝足、顺手牵了很多羊正想遵从老大的叮咛爬墙潜逃,却被他的瘸腿「夫婿」逮个正着!

他要他发誓没偷东西?行。

那就发个「被豆腐砸死」的毒誓吧……

第一章

艳阳高照,热烘烘的阳光照得人头昏脑胀;因此,一个人若是坐在狭小的空间里,还走在大太阳底下,那种热恐怕更是难以忍受。

只是,若是个矜持的人,纵然热得难受,可能还会为了形象而稍微忍耐;可是像耿回雪这种大咧咧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没喊爹叫娘的,就绝对不像他。

“我的妈啊,热死我了,我受不了啦,偏偏还得戴这么重的凤冠。我­干­什么要受这种苦,又不能赚多少银子;就算赚了银子,也不是我花,哎哟!我­干­什么这么的受苦受罪?”

一脸痞样的少年非常夸张的抹著汗,他坐在小小的轿子里,里面的空气又不流通,他热得一滴一滴的汗往下掉,让他不禁抱怨。

“开什么玩笑!我这样一个聪明绝顶、举世无双的大男人­干­什么帮人家代嫁,又不是疯了!这么热的天气却要闷在这里,不­干­了,老子不­干­了!”

他实在热得受不了,便用脚去踢轿子,大吼著:“停下来,给我停下来。”

陪嫁的喜娘被吓得花容失­色­,从没见过哪个要出嫁的姑娘动作这么粗鲁、说话的口气这么凶恶的。

她颤声道:“怎么了?新娘子,就快到了啊!”

“管他到不到,老子不嫁了,热得我连命都快没了。跟对方说去,说我不嫁了,我要回家睡大头觉。”

哪有人因为太热而不嫁人的,这千百年来也没听过,喜娘吃惊的看著她就要跨出轿子,急道:“新娘子,别出来,会不吉利的。”

“不吉利就不吉利,­干­我什么事?最好煞死了新郎倌,我不用嫁就更妙了。”

新娘子这样诅咒夫家,喜娘简直是吓呆了。这个新娘子真不像话,谁娶了她只怕会倒霉八辈子。

但喜娘还是劝道:“新娘子,再等一会儿,真的就快到了啊!”

耿回雪原本还想臭骂一顿,突然听到远远传来敲锣打鼓声;喜娘知道对方已经带人来迎娶了,想到她终于可以摆脱新娘子,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安抚著。

“新娘子,你看人来了,等会儿把你迎进门,你在屋檐下,就不会那么热了。”

耿回雪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回轿子里,等著人家把他迎娶进门。

***

下了轿,耿回雪被迎进了门。他头上盖了块大红布巾,让他看不到四周的景物,只能看得到地上。他热了一整天,心情十分不好,还被人家硬拖著走,整张脸难看至极;若没盖上红布巾,只会吓跑来恭贺的宾客。

喜娘将他推至新郎倌身边要让他们拜堂,而耿回雪热得很想把红巾扯掉,这么热的天,旁边的人又靠他那么近,他的体热好像都传了过来,教他益加不悦;下意识的就要推开新郎倌的时候,他突然看到新郎倌的脚。

他的脚形状跟一般人其实是一样的,但他却是一跛一跛的走向大厅,这时耿回雪才知道对方原来是个跛子。

他在心里臭骂:混蛋!原来是个瘸子,怪不得要买人来嫁他,不知道是不是长得又老又秃?说不定还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丑鬼。

他本想拉起红布巾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是下一刻就听到有人大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结果他就被硬推著拜堂,然后被喜娘牵进喜房,根本没机会看到对方的丑样。不过他对男人没兴趣,所以看不看都无所谓;反正他等会儿就要偷跑了,这个男人长得再丑、再老、再难看,也不关他的事了。

***

被人送进洞房,待门被合上后,耿回雪立刻将红帕扯下,接著骂道:“真是热死了,以后再要我代嫁,门都没有!都是那个老瘸鬼,买人来成亲,才会害我得大老远的从苗疆来中原代嫁。今天晚上最好让我顺利爬墙出去回苗疆,否则一旦让我看到你的老脸,看我不揍死你这个老­色­鬼才怪;竟敢娶一个十六岁的姑娘,真是不要脸!”

他一直骂到心情舒爽了才住口,不过因为骂太久,肚子也饿了,撇头一望,意外发现桌上摆满了­色­香味美的小菜。

这原本来要让新娘跟新郎喝交杯酒时吃的小菜,通常成亲时新娘子总是羞怯得很,尤其是刚到夫家自然不敢纵意吃食;但是耿回雪是从苗疆代嫁来到这里,­性­格跟人品完全不同于中原女子。

再加上他一路上根本没喝水、没吃饭,早就饿个半死了,现在看到有吃的,当然是毫不客气的坐下来,开始大吃大喝,哪晓得一般新嫁娘根本是不会吃这些菜。

因为很饿,所以他一边吃还一边咂嘴,幸好没人看到他的吃相,否则只怕会惊愕不已。

把桌子上的菜全吃光后,耿回雪摸了摸饱透的肚子,满意的打算离开,却忽然发现空盘子上彩绘的花纹十分美丽。

他像是发现宝物般的大叫道:“哇,这盘子真好看,一定可以卖到不少钱吧!”

他先拿起一个来看,上头的花纹绘上银花,一看就知道是难得一见的极品。看得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他似乎可以想象这盘子卖出去的价格,绝对会让他口袋里都是银两。

再看另外一个盘子,只见这个盘子是绘金花的,看起来更是价值不菲。

他乐得大叫:“这些我全要了,只要把它们全卖出去,回苗疆的路上我还可以吃香喝辣,哈哈哈!我实在是太聪明了。”

他说拿就拿,“毫不客气”是他的座右铭,“看到便宜一定要占”则是他人生的一大准则;更何况他从苗疆下嫁到这里,拿点东西来当盘缠并没有什么不对,他绝对不会良心不安的。

他拿红帕擦拭盘子,把盘子擦­干­净后就往自己的大袋子里塞,还好盘子小,可以全部塞进去。他塞完后,心情很好,就贼头贼脑的瞧著这个房间,看看还有什么可以让他一起顺手带走的。

房间挺大的,用的东西也都很­精­致高贵,看来是个富贵人家。

他看到布巾上绣著美丽的花样,便赶紧拆下来准备带走;再看到用来装饰的古董花瓶,他也急著把它放进袋子里。直到这个房间所有他觉得有价值的东西全都被放进袋子里,他才满意的溜出房间。

***

光是想象卖掉这些东西后,自己的口袋中可能会有的银两,就让耿回雪忍不住吹起口哨来。走没多久,他就看到了墙。

墙有点高,不过仍难不倒他,他搬了颗石头踩在脚下,先把怀里揣著的花瓶给摆上了墙,然后他手一攀,身子一跃,就上了墙。正想逃走的时候,他才突然发现墙的另一边竟有个人站在树下,正饶富兴致的看他翻坐在墙上,像在看什么惊世绝品似的。

被发现了!耿回雪一时间被吓呆了,他张大了嘴,脑子用力的运转著,正在想逃脱的借口。

对方讪笑了下,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对他的行为感到非常有趣,他的声音是不带愤怒的温和说道:“你在­干­什么?”

这一句话问得耿回雪直心慌,偏偏一时又想不出任何借口,只好假笑的道:“没­干­什么,哈哈,真的没­干­什么,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对方的笑和他一样和悦。

耿回雪仍是回答不出来,由于他本来就属于仗势欺人型的,在遇到口头上说不过时,往往会先发制人,因此他火大的怒道:“关你什么事,大爷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难道还得跟你报告吗?滚开,我要下去了。”对方依然笑得很和悦,一点也没有被冒犯的怒气。

“哎呀!在我看来,你是没­干­什么,但酒席上有著地方的总捕头,你等一会儿,我去叫他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听到总捕头三个字,耿回雪想起自己偷了这么多东西,如果被总捕头看到,一定马上会把他抓起来的。

闻言,他随即收起怒脸,笑著大拍墙头,赞美道:“我真的没­干­什么,只是在欣赏这道墙。你看它多么坚固,绝对可以防贼。”

“是吗?原来我家的墙这么好。”

“这是你家的墙?”像是发现什么惊异的事似的,耿回雪的笑快要挂不住了。

他该不会是这户人家的人吧?

“这不只是我家的墙,就连你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很像我今天娶的新娘子所穿的衣服。”

这下耿回雪终于明白这个人原来是他嫁的那个人,一时间他竟结巴了:“你是说……你是那个又瘸又跛的老­色­鬼?”

夏无尘看了看自己的脚,“我的脚是跛了没错,但我可不是什么老­色­鬼。”

下一瞬,耿回雪因惊吓而碰倒了自己放在墙上的花瓶。

花瓶砰的一声碎裂在夏无尘的脚边,他看著脚边的碎片,语气清晰却缓慢地的提出疑问:“咦?奇怪,这好像是我家的花瓶?”

耿回雪­干­笑,他得快点溜,要不然等会儿恐怕就溜不掉;而且万一被报官捉了起来,一定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他可不想那么惨。

“呃,不是——那不是你家的,是我家的。”

“是吗?那为什么你袋子里露出来的盘子,看起来也很像我家的?”

耿回雪急忙掩住自己袋子里的东西,结巴得更严重:“你太多心了,这……这也是我家的,大概是我们向同一家商家买的,所以……呃呃……也就是说……应该这么说……总归一句话,那就是四海之内皆什么的,你千万不能多心,我们都是兄弟,我不会害你的。”

他说到后来,已经开始语无伦次,更是急著挥手强调自己的清白。

夏无尘点了个头,顺著他的话说道:“没错,四海之内皆兄弟,既然都是兄弟,你当然不会骗我,只不过……该怎么说呢?”

他偏头看著耿回雪衣襟中夹带著的那块布巾,“不过真是很奇怪,怎么连你怀中的那块布巾看起来都那么像我家的;我记得苏州的悦心布庄告诉我,这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你怎么会有?”

惨了,他今天要是没被报官捉起来就真是没天理了!

耿回雪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他完全想不出任何理由,只能结巴道:“这个……我想……也就是说……那个……”

“你的意思是悦心布庄骗我是吧?”

对方给了他一个借口,耿回雪如获大赦般用力的点头,还假装越说越激愤:“对啦!他骗你的,这世上怎么可能只有这一块,你不要被他骗了。那个老板一定对每个买这块布的人都这么说,无商不­奸­这句话你总听过吧!”

夏无尘的语气依然很柔和,却很犀利:“娘子,想必你也不是夹带著东西要偷跑,只是今儿个夜­色­太美,你才想登上墙去,欣赏美丽的月光吧?”

纵使事实上不是这样,但是耿回雪怎么可能说出来。只见他点头如捣蒜,急忙想解释些什么,还说出跟他的人生信念相反的理论来。

“对啦!我的人格这么高尚,怎么可能会偷东西?开玩笑,我这一生最痛恨的就是那些手脚不­干­净的混蛋了;那些人小心不要被我看到,否则我绝对把他们揍个半死。”

“所以我也不应该惊动捕头大人对不对?”

这才是重点,万一惊动捕头他绝对得去坐牢的。所以耿回雪卖力的点著头,“对,你绝对不能去找捕头来,我绝没有偷东西,我可以发誓。”

“那就发个誓来听听?”夏无尘依然笑得很和蔼。

“呃……”他是真的偷了东西,所以他怎么敢真的发誓。耿回雪此时不禁痛恨自己刚才­干­嘛说什么对天发誓的话,他的脸上布满冷汗,一滴滴的冒出来,他拚命用袖子去擦,衣襟也因此湿透了。

“快发誓啊,我在等呢,否则我叫捕头大人过来了。”

被逼急了,耿回雪只好发誓道:“好,我发誓就是了,我耿回雪若是有偷东西,那我就……就……”

“就怎样?”看他就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夏无尘笑得更温和的接下去问。

耿回雪被逼急了,只好心虚的小声说:“就被……就被从天而降的豆腐给砸死,这样可以吧?”

他发这个誓未免也太没诚意了,一听就知道是鬼扯。

夏无尘低声笑道:“这个誓似乎不太可能实现,豆腐怎么能砸得死人,你有没有毒一点的誓啊?”

耿回雪在心里臭骂,你这个跛脚鬼还真要我发毒誓。妈的!心肠这么坏,怪不得没人肯嫁给你,才会买人来当老婆。

他虽然在心里直咒骂,但事实上他是真的偷了东西,哪敢冲动的真骂出来,于是他便又支支吾吾的乱扯一通:“这是我们苗疆最毒、最毒的誓了,我发这个誓已经算是很毒了。”

夏无尘看她冒了满身冷汗,终于不再逗她。他抬起手来,示意耿回雪扶住他的手臂,他的嗓音是一派温柔:“娘子,让我扶你,小心别摔伤了。”

“免了,不用你这个跛脚鬼……”

才开口就骂人家跛脚鬼,耿回雪果然欺善怕恶,一般人不会当面说出人家身体的缺陷,但是他却照说不误,一点也没顾及他人的自尊心;不过,夏无尘似乎也没有什么感觉就是了,还是带著一贯的笑容。

只是夏无尘脸上虽然带著笑,但他说的话中却带著听不出的算计,显然准备将耿回雪一军。

突地,他回头,然后惊慌的喊道:“哎呀!我看到总捕头过来了,娘子,你还是赶快下来吧!总捕头可是凶得很,听说上次有户人家遭窃,总捕头不仅当场捉到那个贼,还把他打了个半死;总捕头说他最恨那些­鸡­鸣狗盗之徒,所以如果被他捉到,很少没被打成重伤的。”

一听到他说得这么恐怖,再加上他表情十分逼真,耿回雪真的以为总捕头走来了,随即吓得脸­色­发白,急忙跳下墙。

他跳下的同时,夏无尘也往前踏了一步,刚好将他抱个满怀。

夏无尘笑道:“娘子,好一招投怀送抱。”

“你少恶心,谁是你娘子,谁又投怀送抱了!”

耿回雪的头往上仰,刚好看到夏无尘欺近的脸,他怔楞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刚才因为天暗,他看不清楚这个男人的脸;而现在在他的怀里,自然将他的面貌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男人眉眼带笑、雍容尔雅,印堂宽阔、天庭饱满,朗俊之中又带著一股英气,超逸绝俗的面容更显器宇轩昂,看起来就是福智绝伦之相。

他的气质与一般人完全不一样,若不是跛了腿,他可说是十全十美的;看来老天是不想让这个男人太过完美,才让他瘸了腿。

耿回雪吃惊的看著这个男人,男人朝他轻轻一笑,显然对他的呆楞一点也不意外,由此可见他一定常常被人盯著看。

所以他笑道:“娘子,你怎么了?是我长得太好看,让你看呆了吗?”

耿回雪因他的话而迅速回神,正想骂他不要脸,竟敢讲这种话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而且发生得又快又急,甚至让耿回雪这种痞得要命的人尖叫连连。

第二章

从这个男人的身上传来一种奇怪、仿佛被雷电劈到的感觉,而且强烈得像针在猛刺一样。

这种怪异的感觉让耿回雪寒毛直竖,让他尖声大叫,甚至还不停的跳脚,猛地推开夏无尘。

“妈啊!你是雷公转世吗?电得我好麻啊!”

夏无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为何耿回雪会这样又叫又跳,看她的举动如此幼稚、好笑,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娘子,我又不是雷公,那里能电你?”

耿回雪刚才真的是被一股强烈的触感电得全身发麻,他气夏无尘不敢承认,怒叫道:“你还说没有?我小时候是在放纸鸢时,不小心被雷给劈死的;所以一旦我被电到,马上就会知道,你还不承认?”

夏无尘对他天马行空的话感到好笑。

“娘子,如果你小时候被电劈到,现在哪能站在这里与我说话;况且我真的没电你,不然你过来碰碰我就知道了。”

不必夏无尘说,耿回雪自己也想搞清楚,但是他又怕那种被电的感觉,于是他惧怕的伸出手,飞快的在夏无尘的身上拍了一下。

没想到不拍还好,一拍又被电到。

耿回雪再次尖叫起来,赶紧缩回手,直对夏无尘怒叫:“混蛋!你又电我,我跟你拼了!”

说著,他便抡起拳头朝夏无尘的身子打去;但是这样一来夏无尘根本不必回手,耿回雪自己就被电得头晕目眩,差点倒地不起。

这下子他吓得跳离夏无尘,再也不敢碰触到他身上任何一个部位,偏偏他又很气,只好站得远远的,然后用粗话吼他:“你他娘的,又电我?”

夏无尘真的不明所以,因为从来没有人碰了他一下后,就说他会电人的。他皱起眉头,以为耿回雪在玩,话中自然带了些调侃:“娘子,别玩了,我只是一介凡夫,哪来的神通电你?”

耿回雪看他的态度很真诚,不像是在骗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可刚才被电到的感觉又不是假的。

然后,他忽然想到苗疆神子在为他们兄弟指点未来时,对他说的话。该不会……该不会这个男人就是神子指点的人吧?

他抱住头很难接受的鬼叫了起来,而且还捶胸顿足、一副大受刺激的模样。

“不会吧?不可能的,怎么会是个男的?神子,你一定算错了,我生命里那个能救我的人应该是个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是个男人?

你说,假使我碰触到一个人会有被雷给劈到的感觉的话,那个人就是我今生命定的人了,但问题是这个人是男的啊!哇,我不要!可不可以换啊?神子,我宁愿去撞墙,也不要跟一个男人身心结合。”

说到后来,他甚至抱住头,蹲在地上呼天抢地的大吼大哭:“我不要男人啊!我想要换漂亮的小姑娘……”

他哭得很投入,完全不顾有他人在场,而且他哭得莫名其妙,让人完全不知道他在哭些什么。

看他是先笑再怒后哭,三种情绪变化之快,让人无法捉摸,夏无尘倒是第一次遇到像他这种心情变化多端的可爱人儿,让他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起来,别哭了。”

他的声音放柔,反倒激怒了耿回雪,因为他一想到自己命中的另一半原来是男的,一时间教他怎么能接受?

更何况这个男的就在他旁边,还是个跛脚鬼,他越看越不顺眼,便将所有的怒气全朝这个男人身上发泄。

耿回雪怒道:“你别理我!我就是想哭,就是要哭死在这里,你别管我。”他气呼呼的边抹去眼泪边大骂。

夏无尘只好任由他继续哭叫,看他究竟能哭多久。

耿回雪向来不会忍气吞声的委屈自己,当他知道自己将与这个男人身心结合后,虽然一开始大受打击的哭了好一会儿,但他马上就打起­精­神来。

他指著夏无尘,警告似的道:“我告诉你,以后你要距离我三尺以上;不然我就揍死你这个混蛋,听到了没?”

***

夏无尘还没来得及说话,耿回雪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姑娘嗓音。

“大师哥,你在做什么?喜筵都开始了。”

夏无尘正要开口,耿回雪就抢先转头怒道:“你这个小姑娘给我滚,我还有话要跟他说清楚,你别来妨碍我……”

本来谁要是打断了耿回雪的话,他都会六亲不认的破口大骂;但是他一回头,在看到了这个前来叫唤夏无尘的小姑娘后,竟嘴­色­微开,眸光中流露出著迷的神采。因为这位小姑娘不仅是个绝­色­美人,而且刚好还是耿回雪最喜欢的那一型,教他痴迷的猛盯著人家看。

她从没被人用这么露骨的目光注视,不禁吓了一跳。

夏无尘立刻挡在她的面前,阻绝了耿回雪的炙热目光,他轻声向林秋莲说:“小师妹,你先回席上去吧!我马上就过去。”

闻言,林秋莲急忙走掉。

而耿回雪却仍是目不转睛的盯著她的背影瞧。

夏无尘的声音头一次低沉了下来:“你再这么看她,小心我二师弟挖了你的眼睛。”

耿回雪不满他的语气,辩道:“说什么挖眼,这位姑娘这么美丽,每个人都可以看……”

他还没说完,夏无尘就冷道:“我二师弟是我小师妹的丈夫,你这样看他的娘子,他岂有不把你狠狠教训一顿的道理,你还是小心一点好。”

耿回雪吃惊道:“那姑娘嫁人啦。”

夏无尘点头,看著林秋莲离开的方向,眼神中多了一抹深思。

耿回雪看见他的表情,便嘲笑道:“我知道了,她嫌你脚跛,所以不肯嫁你对不对?否则你是大师哥,照排行,她怎么不嫁你?”

夏无尘顿时脸­色­愀变,可能是真的被探中了他的心事,他忍不住厉喝:“住口!”

“为什么要住口?喔!我说中了对不对?瞧你刚才看她的眼神,哈哈,谁教你是个跛脚鬼……”

耿回雪本来就喜欢幸灾乐祸,若是遇到他喜欢的人,他自然不会说得这么难听;但偏偏这个男人是他命定的另一半,他又不喜欢男人,当然是把气都出在这个男人身上,骂得一点也不留情。

顿时,夏无尘的脸­色­更加难看。

耿回雪仍是哈哈笑道:“你脸­色­变了,就代表我说的是对的,是不是?”

“不要再说了!”

夏无尘的话颇具威严,但是对耿回雪却没什么效果。

他照样口无遮拦的道:“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是啊!大师哥,反正每个人早就都这样说了,多她一个人说,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耿回雪的身后响起,那声音仿佛带著三分的锋利跟七分的寒厉,让人闻之不寒而栗。

“大家都说大师哥的脚跛得真不是时候,否则早就美眷在抱、腰悬掌门令牌了,哪里轮得到我这个什么都比不上你的二师弟?”

夏无尘被说得如此难听,但他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仍是一脸带笑的转身对高正元不住的道谢。

“二师弟,多谢你远途前来参加我的婚礼。走,我们去前面享用喜筵吧!”

他一跛一跛的走向高正元,就在接近他时,高正元冷不防的踢出腿来,刚好踢上夏无尘受伤的右脚。

假若夏无尘的脚是好好的,一定躲得过,然而他的脚早因为受伤而瘸了,自然是躲不过;结果他就这样难看的摔倒在地,十分狼狈。

耿回雪的个­性­虽然喜欢仗势欺人,但是往往只限于嘴上说说,不可能真会对一个跛脚的人做出这种没天良的事;更何况夏无尘如此有礼,高正元竟用这种拐他一脚的举动来回报他,他不由得吃惊的张大嘴巴,怎么有人会这么坏心?

抱不平的他立刻上前,瞪大眼睛怒骂道:“你­干­什么?你没看他脚瘸了吗,还伸出脚拐他,你有没有良心呀?他­奶­­奶­的,我打出生还没看过哪个人心像你这么坏的,你不怕被雷公给打死?”

高正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连话都不想说的掉头就走。

耿回雪看他不理自己,气得正想追赶上去,忽闻夏无尘呻吟出声。

林秋莲站在远处,似乎想过来探视夏无尘的情况,又不敢举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像要流出泪来。

高正元见状,冷淡的道:“你若想去扶他,就去啊!”

说完这话,他就越过林秋莲自顾自的离去了。

林秋莲抹去眼泪,最终没有来扶夏无尘,反而跟著高正元走掉了。

***

这幕景象让耿回雪看得是怒火中烧,而他刚才对林秋莲的痴迷,马上就因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想到这个女的这么烂,竟然连过来扶起夏无尘都没有,就跟著欺负夏无尘的高正元走了,他这一生从没看过这种令人不平的事。

相当生气的他立刻指著林秋莲的方向恶骂:“­鸡­嫁­鸡­,狗嫁狗,你们两个刚好是臭鼠配毒蛇。我刚才是眼睛脱窗才把你看成天仙美女,原来你只有脸好看而已,心肠却坏得要喂狗,狗也嫌腥不敢吃;下次别再让我遇到,不然我肯定一巴掌打得你在地上滚。”

骂完之后,他马上蹲到夏无尘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扶起他。

夏无尘则因为耿回雪的举动,直盯著她看,显然很惊讶他这个新娘子竟会如此护他。

耿回雪粗枝大叶的,根本不懂夏无尘为什么这么的看他,便粗里粗气的道:“你看什么?”

夏无尘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微笑道:“你对我挺好的。”

耿回雪还在为林秋莲的事生气,对夏无尘直接道:“我告诉你,别暗恋那个烂女人了。那种女人烂极了,不值得你去爱她;听见了没?我可不许你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那种女人身上。我是没有时间去爱别人,但是如果你把时间拿去爱那种烂女人,我就看不过去。”

一般人绝不会说得这么直、这么坦白,但是因为耿回雪是从苗疆来的,那里民风纯朴、人心善良,而他虽然有时爱仗势欺人,但是他的心地其实很好;再加上他又是直肠子的个­性­,当然是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这反而更显现他的侠义­性­格。

夏无尘就像在看什么世间难得的稀世珍宝般直盯著耿回雪瞧,那目光让耿回雪觉得很不自在。

他撇了撇嘴,故意道:“你看什么看?八辈子没看过像我这种英俊又潇洒的男子汉吗?”

耿回雪虽然身著姑娘家的喜装,但是他的举止确实不像一个女孩儿;不但完全没有女子的柔媚,反而更有一股飞扬洒脱的气息,那是夏无尘从未见过的。

因此夏无尘的露骨目光从他刚才大骂高正元跟林秋莲后,就紧紧的锁住他,像是被他深深的吸引似的。

夏无尘被他扶起后,故意探问:“你真的不是女的吗?”

没发觉夏无尘的眼神,耿回雪有话直说:“当然,我怎么可能是女的!告诉你,我是帮人家代嫁的。本来打算要溜了,但是恰巧被你看见;反正我不是女的,你也不可能找我当你娘子对不对?所以我先走了,相信咱们也无缘再见了。”

扶起夏无尘后,他就要准备离开。

夏无尘见他要走,岂会让他轻易离去,他随即哎呀一声,故意装成腿软就要跌跤的样子,耿回雪果然马上冲过来扶住他。

“喂,你没事吧?你的脚痛得很厉害吗?”

夏无尘发出痛苦的呻吟:“我的脚……好痛啊!每走一步就如同拿针在扎一样。”

听他说得这么可怜,又一副很惨的模样,耿回雪就想到刚才高正元踢他脚的恶形恶状,气极之下忍不住又朝高正元消失的方向怒骂了几句;然后再将夏无尘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叮咛他:“喂,你抓紧一点,我扶你走。”

闻言,夏无尘便将整个身体的重量毫不客气的朝他肩上靠去。

他比耿回雪高,当然也比他重,所以他的身子一靠过去,耿回雪就像被大石头给压到般直大叫:“哇!你怎么这么重?”

“抱歉,我真的脚好痛,所以才会……”

伸手不打笑脸人,耿回雪见他似乎很有诚意的道歉,也只好作罢。

如此一来,夏无尘更是放肆的往他身上靠去,一张脸几乎贴在他的颈窝上了,看起来实在是很像在亲吻耿回雪的颈项。

耿回雪不疑有他,就这样让夏无尘靠著;但是两人靠得这么近,加上夏无尘的衣服有著好闻的香味,耿回雪闻到这香味,竟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涌上。

而且说也奇怪,他刚才本来很讨厌夏无尘的,因为他一碰到夏无尘,就像被电到一样难受;可现在他觉得夏无尘挺可怜的,对他的憎意便没那么强烈,而那被电到的感觉,竟变成了轻轻的酥麻感。

夏无尘身上的热气仿佛传至他身上,而原本那股奇怪的酥麻感好像随著夏无尘的热气而缓缓散发了;让他才走没几步,身上竟然开始冒出热汗,额头上一滴滴的汗水落下,令他有些难受,于是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

“很热吗?”

耿回雪觉得自己真的怪怪的,因为当夏无尘掏出帕巾要为他拭汗的同时,他正好也转过头要向他道谢,就这样看到夏无尘如火炬般的目光直盯著他看。他一接触到他的目光,一种酥麻的感觉猛地窜上他的颈后,让他不禁又麻又热;偏偏这种燥热又跟天气好像没什么关系,似乎是夏无尘的目光导致他这么热的。

于是,他不高兴的叫道:“喂!你别盯著我看,很怪耶!”

夏无尘只好将目光收回,并将脸从耿回雪的肩上抬起,然后将手紧紧的箍住耿回雪的肩膀,像一个男人环住他的情人般,只不过粗枝大叶的耿回雪没感觉而已。

夏无尘低声道:“我的房间在那里,你往前走。”

耿回雪知道他说的房间是自己刚才走出来的那一间,他扶著夏无尘走回去,再把他放到椅上坐好,然后拍了拍手准备要走。

然而夏无尘抱著自己的右脚,紧蹙眉头吃力道:“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耿回雪只好好人做到底,又走了回来。脱去夏无尘的鞋袜左右梭巡,他的右脚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他又不懂岐黄之术,但是他仍好心的帮夏无尘揉脚。

夏无尘问道:“你要去哪里?”

耿回雪不隐瞒的实话实说:“回我苗疆的家去,我跟我二个结拜兄弟都住在苗疆神子家。”

“你为何会代嫁?”

“不为什么,我跟我结拜兄弟三个人在苗疆开了家‘万事通’,有三个姑娘被他老爹卖出去嫁人,她们来求我们,所以我们就帮她们代嫁。”

“也就是说,苗疆没有人知道你嫁到哪里去,就连你的结拜兄弟也不知道你在夏家对不对?”

夏无尘的问题,聪明的人一听就知道好像有些不对劲,但是耿回雪没想那么多,况且他也没防著夏无尘这个跛脚的人。

他照实回答:“对啊,所以我们三个才相约要尽快赶回苗疆去。”

夏无尘的双眼顿时发亮,那幽黑的瞳眸露出一抹深思的邪光。但那邪光只是瞬间出现,然后马上被隐没,像是根本没出现过一样。

夏无尘的笑容仍挂在脸上,看起来跟刚才一样和蔼可亲,但是他的语调却变得更加的温柔:“你叫什么名字?”

耿回雪觉得这个男人很婆婆妈妈,不知道问那么多要­干­什么!

“你很烦耶!知道我的名字­干­什么?反正我等一下就要走了。”

夏无尘委屈的道:“难道我连问也不行吗?”

看他这么低声下气,偏偏耿回雪忍受不了别人低声下气的,只好说了:“我叫耿回雪。”

“哎呀!我的脚好痛,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肿起来了?”

夏无尘忽地痛叫起来,耿回雪被他叫得心慌,真的弯下腰,查看他的脚是不是肿起来了。

夏无尘瞥见桌上有个未盛酒的空杯子,他很快的将手探向身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青瓶,再用指甲挑起一些粉末,抹上酒嘴的地方。

他的动作既快又俐落,耿回雪根本没发现。

耿回雪低头很用力的揉著夏无尘的脚,半晌后才说:“你的脚没肿,还是很痛吗?”

他抬起头来时,夏无尘朝他微笑道:“真奇怪,现在又不痛了,大概是被你揉过后,已经好多了,真是多谢你了。”

第三章

因为夏无尘的表情很平常,除了感谢之外,再也看不出其它的异样,所以耿回雪根本没对他的举动起疑。

他帮夏无尘揉好脚后,就站起身道:“喂,我可以走了吧。”

夏无尘无奈的点了点头,“当然,你不是我的新娘子,再说你又是个男子,我怎么能要求你留下来,你要走就快走吧,免得我看了伤心。”

夏无尘说到最后还语带哽咽,让人听起来心里怪不好受的。

耿回雪忍受不了他语气这么哀怨,皱眉道:“你­干­什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没什么,你快点走!快走。”

最后两个字还含在嘴里时,夏无尘甚至用袖子掩住脸,低叫:“人家说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你快点走,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流眼泪。”

“那我走了……”

耿回雪才跨出门口一步,就听到夏无尘低声的悲泣,一个大男人哭得这么悲惨,他简直就听不下去。

一个好好的人,身体健康、神智清楚,做什么哭这么惨?

可是这不关他的事,他还得尽快赶回苗疆,跟老大及三弟会面;再加上他跟这个男人又非亲非故,他哭得再惨也不关他的事,他千万不能多管闲事。

他的理智是这样告诉他没错,可是他这个人往往情感总胜于理智,任他再怎么控制自己,心再怎么爱幸灾乐祸;但听到一个大男人哭得这么凄惨,他还是觉得难受。

他的脚完全不听使唤的踏进房里,嘴巴自动的吐出话来,而且语气听起来还挺担心的:“拜托,你别哭得这么难听行不行?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哪有男人像你这样哭哭啼啼的。”

耿回雪这样一说,夏无尘反而哭得更惨。“别管我,你赶快走。”

“我也想走啊,但是听到你这种哭声,我就全身发痒。别哭了,你再哭我就打你。”

最不会安慰别人的耿回雪只能大声嚷嚷,还很夸张的说要打人,但这已经算是他惟一会的安慰方式。

“我也不想哭啊,但是……我这么凄惨,难道连哭的权利都没有吗?”

夏无尘边说,边痛哭失声:“我是个跛脚鬼,就算有再好的面貌,也没有姑娘家要嫁给我。好不容易散尽家财,买了一个新娘子;想不到新娘子不是姑娘家,却是个男儿汉,让我这场婚姻只是南柯一梦。而且你今晚走了出去,别人明日一早就知道我的新娘子跑了;我……我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光是想到别人背地里的取笑跟指指点点,我就不想活了。”

夏无尘说得很惨,让耿回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又想不出安慰的话,只好呐呐的道:“应该没有这么惨吧,也许你想太多了。”

“对、对,一切都是我想得太多,求求你快点走,别留下来看我笑话;谁教我是个跛脚鬼,一辈子讨不到老婆,一辈子也没办法跟人喝交杯酒。”

夏无尘说到最后,更是哭得哀痛欲绝。

耿回雪刚才一心只想著要赶快回去苗疆,却没替这个跛脚鬼想这么多;看他哭成这样,他心里也忍不住酸涩起来。

他走到他身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很男子气的拍拍他的肩,劝道:“别哭了,我们再想想办法吧!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不会让别人笑话你的。”

“有什么办法,我一辈子被人笑定了,你还是别理我,快点走吧!”

夏无尘一直叫他走,惹得耿回雪很心烦,心一烦,语气就不自觉地提高:“你别一直叫我走,我想走时自然会走,我说要帮你想办法,就是要帮你想办法;你一直叫我走,我怎么帮你想?”

他话才刚说完,夏无尘就哇的大哭起来。“你……你还对我这么凶,呜……”

夏无尘将脸埋进手里,哭得一副哀怨至极的模样。

“对,我被欺侮都是活该,谁教我是个跛脚鬼,一辈子只能被人欺负。”

他哭得这么厉害,不禁让耿回雪心虚起来,马上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说话这么大声。

于是他立刻放轻语调,甚至还有些愧意的说:“别哭了,我、我对不起,好不好?都是我的不对,你别哭了,其实跛脚鬼也有跛脚鬼的好处……”

“什么好处?”

耿回雪只是随口说说,哪知道夏无尘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令他一时迟疑著答不出来。

夏无尘哭怒道:“你分明是在寻我开心,你明明知道我跛了脚,却还用跛脚有好处的话来寻我开心,你……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见夏无尘气得脸­色­发白,耿回雪本来的一番好意,哪知道会激怒他,便急著想安抚他道:“呃,我……我……让我想一下,给我一些时间,我马上想出跛脚鬼有什么好处?”

“你还在恶意寻我开心,你……”紧接著,夏无尘又是一阵哭吼:“反正我娶不到老婆,被人贬、被人骂都是应该的,你也是想要来骗我的人,你根本就不了解成亲夜喝不成交杯酒的那种凄凉;反正你四肢健全,就来欺负我这个不幸的跛脚人。”

说到最后,夏无尘的语气变得十分哀伤,还流下几滴眼泪。

耿回雪见他这么伤心,心里涌起一股想安慰他的豪气,他也不管交杯酒是夫妻才能喝的酒,便一把将酒倒进酒杯里。

“喂,别哭了,交杯酒不就是喝酒而已吗?我陪你喝总行了吧,今晚咱们来个不醉不归。”

为了表示诚意,耿回雪先行将酒喝下,而且是一连喝了三杯。

夏无尘看他喝了酒,原本哭泣的表情立刻不见了,反而是流露出一种喜悦的满意,但那喜­色­一闪而逝,让人来不及捉摸。

他也拿起酒杯作势喝酒,只是酒液全倒进了他的袖子,一滴也没进入他的嘴里。

耿回雪好心肠,为了安慰他而陪他喝酒,哪知道夏无尘根本不安好心眼。

看到他终于不哭了,耿回雪松了口气道:“真的别再哭了,没什么好哭的,你只是个跛脚鬼;哪像我,还是个活死人,比你惨上一百倍都没哭了,对不对?”

***

不知道为什么,喝了酒后,耿回雪忽然变得大舌头起来,而且脸颊还热热的,全身好似有火在烧。他用手拚命的扇自己,想不到越扇越热,热得像浸在热油锅里。

还不只是热而已,他全身麻麻酥酥的,说难受却又没那么痛苦。而且他本来很怕热的,只要有人靠近他一点就会受不了;但是现在他身体这么热,却不自主的想往夏无尘的身上靠去,只觉得靠得越近,他的体热熏得他愈麻热,他全身仿佛就愈舒畅。

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耿回雪又滔滔不绝的说:“而且,说实在的,你长得这么好看,哪里会找不到老婆,虽然你是个跛脚鬼,但是你真的长得很好看耶!”

对男人向来没什么好感的耿回雪不断夸赞夏无尘,而且他一边说,还一边靠向夏无尘的脸。

靠得越近,他的气就越喘,他的目光慢慢下滑至夏无尘的嘴巴;他的嘴­唇­形状美好,又泛著些许的水光,让人好想咬一口。

耿回雪不禁吞了一口口水,只是看著夏无尘的嘴­唇­而已,他竟然感到口­干­舌燥;于是,他又倒了杯酒来喝,不过才喝完,他反而感觉到喉咙益加­干­渴,像喝几桶水也解不了渴似的,而且燥热得更加难受。

一般人不会这么没礼貌的靠别人这么近,但夏无尘对他的接近好像也没有抗拒,还露出了然的笑容。

他又倒了杯酒给他,脸上一改方才的愁苦,亲匿的轻唤:“阿雪,喝酒。”

一听到有人叫他阿雪,耿回雪全身的­鸡­皮疙瘩全都掉了下来,他很讨厌别人这样叫他,所以马上就被激怒了。只不过说话仍是结结巴巴,完全不像他以往的悍然。

“不准……这样叫我,你可以叫我阿狗、阿猫、阿牛、阿笨,就是不……能叫我阿雪。我要是一听到人家这么叫我,我就全……身不对劲;我告诉你,阿雪是女人的名字,你绝对不能这样叫我,听见了没?

一个男人……被取了一个叫耿回雪的女人名字就已经够呕了,你还叫……我阿雪,小心我打你喔!”

他随即从夏无尘身边站起来,举起手就朝他打去;只不过他不但力道捉不准,身子还东倒西歪的跌进夏无尘的怀里。

夏无尘顺势抱住他,然后在他的耳边低喃,声音比刚才还要软甜:“阿雪,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听那湿软的语调,就好像两个人正在床上调情欢爱,一股战栗顺著耳朵到达耿回雪的脚底,那感觉又痒又麻,让他全身手软骨酥。

蓦地,一股蚀骨的情yu窜流涌升,耿回雪连忙捂住耳朵跳了起来,说话开始喘著气,连目光都流露出一丝暧昧。

“你­干­什么靠在我耳边说话?恶心死了,别死贴著我,我要回苗疆去了。”

他想拨开夏无尘的手,然而夏无尘本来搂抱住耿回雪胸前的手,却轻轻的往下滑到他的腰际,轻轻的用手心去摩挲著。

夏无尘似乎很明白这样若有似无的抚触,刺激感会比强行搂抱还要来得蛊惑人心。因此他立刻感觉到耿回雪的身子一颤,又酥软的瘫倒在他怀里,连站也站不起来。

耿回雪的眼睛好似被夏无尘的嘴巴给吸引住,竟然直楞楞的看著他的嘴­唇­。

“喂!我……我……可以走……”他想说他要走,但是他的眼睛却直盯著夏无尘的嘴­唇­。

突然,他伸手拉下夏无尘的脖子,红艳的嘴­唇­不停的微启著喘气。

耿回雪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惹人心乱,夏无尘眼里不自觉露出了欲望的光芒。

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耿回雪感到更热了。他忽然牛头不对马嘴的低吟:“我……我好渴。”

“阿雪,等会儿你就不渴了。”

夏无尘话说得很轻松,而他不仅是贴著耿回雪细致的脸庞说的,说话的时候,甚至还邪气的在他白皙的脸颊轻轻的啮咬了好几口;虽没留下吻痕,但是他咬了之后,那细软的肌肤还是留下淡淡的红印。

脸颊被咬,耿回雪像是被电著般浑身一颤,额上的汗珠不断的冒了出来,湿透了他的额发。

他的心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似的,一道蚀心销魂的热浪从他的身体深处涌出来,令他热到连话也说不出来。

夏无尘明知故问:“你不舒服吗?怎么流了这么多汗?阿雪,我扶你到床上躺著好不好?”

耿回雪早已手酸脚软,而夏无尘不待他的回答,就抱起他走向床铺。

一躺上床,耿回雪就拉著夏无尘的衣服,跟他纠缠成一团。

他用力的喘著气,眼神迷离的盯著夏无尘看,在天旋地转间,眼前的东西好像看起来都是一个样,他忽然觉得夏无尘身上的味道好香、好香,于是他就像饿鬼看到食物一样,朝他身上扑了过去。

夏无尘低叫一声:“哎呀,你­干­什么?阿雪,你撞得我好痛啊!”

耿回雪早就失去了理智,只觉得全身好热、好热,而且夏无尘的嘴­唇­让他看得心痒难耐的,令他不由自主地吻住他的­唇­。

夏无尘当然是乐得接受如此热情的耿回雪,立刻尽情的给予响应。

然而,光是吻嘴根本就不够,耿回雪飞快的脱掉夏无尘的衣衫,吻著他赤­祼­­祼­的肌肤,留下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吻痕。

“阿雪,你真是可爱。”

夏无尘只是这样轻轻的赞美,耿回雪全身上下就感到一股不可思议的燥热涌上;见夏无尘­精­瘦的身躯沁出了一层层的薄汗,那汗的味道在他闻起来竟都是香的。他像是发狂一样的狂吻著夏无尘的­精­实身子,吻得连气也喘不过来。

纵使吻到两人都快没气了,耿回雪却还舍不得放开,­干­脆用脚紧紧的缠住夏无尘;整个人在他的身上卖力扭动,让自己身上的每一处都可以碰到夏无尘的身子每个地方。

因为他发现每碰到他身上的一处,他火热的皮肤就像是得到水般舒适;只是紧接著而来的却是更火热的躁闷,所以他不得不在夏无尘的身上扭动得更放浪。

夏无尘轻抚著耿回雪被汗水湿透的头发,眼神中的邪气加深。

他非常愉快的笑道:“阿雪,我从来没看过像你这样可爱的人,你让我好想抱你;不过我下的只是迷香而已,照理说只会让你手酸脚软,但是真没想到你会这么热情。既然如此,我当然要不客气的享用了。”

现在的耿回雪已经失去了理智,哪知道夏无尘在说些什么,虽然他还是靠在耿回雪的耳边说的。

夏无尘是个情场老手,当然知道怎么样做会让耿回雪更有感觉,所以他说完后,故意的轻咬耿回雪的耳垂。

他这样的举动令耿回雪忍不住尖叫出声、全身颤抖,热潮涌上,全身也几近虚软。

夏无尘帮耿回雪把衣服一件件脱掉,同时充满欲望的再三亲吻耿回雪小巧的耳朵;耿回雪的胸膛不断上下起伏,在夏无尘的怀里一再颤动,燥热得连想尖叫的力量也没有了,只能乖乖的让夏无尘随心所欲的爱抚著他的身体。

夏无尘的指尖轻滑过耿回雪的身体,他像是被火焚身似的低叫著;而夏无尘就像自己所说的,毫不客气的享用了耿回雪,让他狂乱的叫声在屋里回荡……满身热汗的耿回雪,被夏无尘的重量给压得无法动弹,直到他再也承受不了这种过度的激|情欢愉而晕了过去……***

天方亮,外面的鸟叫声叽叽喳喳的,耿回雪全身酸痛的醒过来,一醒来就差点把自己给吓死了。

因为他竟然赤­祼­­祼­的平躺在床上,只有一床薄被盖住他的全身。但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也就罢了,他发觉身边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跟他一样全身赤­祼­的躺在床上睡觉。

耿回雪痛苦的坐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抱住头,一时无法接受。

不会吧?他跟这个跛脚鬼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否则他们为什么都全身赤­祼­的躺在床上睡觉?

他男子汉大丈夫岂会做出这种变态的事!于是他连忙从床上跳到床下,拉下被子包裹住自己,气得浑身颤抖,愤怒至极的用脚去踢夏无尘,并且骂上一大串:“你他娘的死跛脚鬼,你给我醒过来!妈的,你占了我的便宜,我要把你给杀了,然后分成十八块喂狗吃。快起来!占了我的便宜,还敢给我装睡,小心我杀了你。”

跟男人同床欢爱让耿回雪大受刺激,他的脸­色­忽白忽青,气到全身颤抖不已。

原本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夏无尘这才慢慢的坐了起来,他斜靠著床柱,缓慢而优闲地道:“哇!我都没说你占我便宜了,你还骂我?”

“我骂你这个跛脚死鬼有什么不对,我会占你便宜,哈哈哈,夏天下雪还比较有可能!我对男人没兴趣,要娶也会娶全世间最美、最可爱的小姑娘,我怎么可能会占你这个跛脚鬼的便宜,你以为我是白痴吗?”

身上的被子被夺走,浑身赤­祼­的夏无尘伸了伸腰,身上的吻痕一览无遗,像是被人给强力吸吮过似的,连不该有的地方都有,似乎代表著昨日与他欢爱的人热情至极。

他无辜的道:“你瞧瞧我身上的红痕,不是我想吻就吻得到的,你昨夜真的好恐怖,一直拉著我,死命的压著我;虽然我拚命抗拒,但是你喝酒后的蛮力好大,我又跛了脚,根本逃不了,还是被你给捉回床上。若是被人家知道我不但没娶到新娘子,还被一个男人给占了便宜,我也不想活了。”

看到夏无尘身上的红痕,有的还在那么奇怪的地方,耿回雪一时难以接受,大受刺激的直跳脚,死也不肯承认他会拉著男人上床。

“你骗我!你到现在还想骗我,明明是你一直在那边哭哭啼啼的,我好心要安慰你,结果后来就……就……”

后来怎么样了,耿回雪是一点也不记得;也因为完全不记得了,所以他也不敢说自己根本没做过那些事;也许他真的做了也不一定,否则夏无尘这个跛脚鬼,­干­什么要骗他。

他疑信参半的惨白著脸,由内而生的怒气让他的脸是一阵青又一阵白。

夏无尘只是无奈的道:“你昨夜真的很过分,我一直求你不要,因为我也不想跟男人……”

他的话虽然还没有说完,可意思已经很清楚,所以耿回雪立刻打断他的话,抱住头大吼大叫:“哇,不要再说了,我这个白痴、我这个混蛋,竟然跟男人……”

接著,他惨叫得更厉害:“我……我怎么会­干­出这种跟男人在一起的蠢事?我……要去跳河……要去自杀……我要去撞墙。刀子呢?我要自刎了事。”

他四处寻找刀子的踪影,显然是以要自尽的方式来解决眼前的窘境;但是他在房内绕著圈子找刀子,却没有找到。

夏无尘的眼眸低垂,眼底露出一丝丝亮光,­唇­边带著一抹算计的笑容,看著一脸大受打击的耿回雪。

此刻的耿回雪则因为打击太大,根本没空闲注意到夏无尘的表情,以至于没发现他的­唇­边正露出­奸­诈得意的笑容。

第四章

耿回雪遍寻不著刀子后,忽然拿起床上的枕头。

夏无尘呆楞了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而后看他拿起枕头,就拚命用头去撞;一边撞还一边对自己骂了起来,甚至比骂他更难听。

“我撞死你这个白痴、撞死你这个混蛋,竟然跟男人上床,你是头坏了,还是得了失心疯吗?竟把跛脚的臭男人当成漂亮的小姑娘……”

因为枕头是软的,所以再怎么撞他也不会伤到自己。

见状,夏无尘忍住笑的提醒他:“这样是撞不死你的。”

耿回雪清醒过来,又想到自己跟这个跛脚鬼同床共寝,他还没想到要怎么骂他,他竟敢嘲笑自己;如此一来,他自然不会再跟他客气了。

耿回雪转身便朝他怒骂道:“你很希望我死是吗?那我就偏不死,告诉你,我就是知道用枕头撞不死的,才会故意撞的;如果我真要死的话,就会去撞木头了,还用得著你这个跛脚鬼说话,况且我还要留下自己的命,跟你这个跛脚鬼好好算帐。”

他现在心情正差,别人说什么自然十分碍耳;夏无尘也不说话了,只看他站起来准备要穿衣服。

耿回雪看到他的动作,怒骂得更大声:“你赤­祼­­祼­的想­干­什么?你不怕伤风,我还怕看了长针眼呢。不准动!头也给我转过去,我要穿衣服了,你要是敢偷看我一眼,我就挖了你的眼,钉在门板上。”

他骂得这么凶,夏无尘也不反驳,乖乖就转过头去。

耿回雪这才把一直揽在胸前的被子放下,急著要找衣服穿,然后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下一刻,他突地就惊叫出声。

“怎么啦?”夏无尘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问。

耿回雪跳著脚,全身赤­祼­的冲到夏无尘的面前,他忘了自己正全身赤­祼­,只因他的身体出现了异状,而且还很有可能是这个跛脚鬼搞的鬼。

他失声怒叫:“我的大腿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

只见他把脚张开,比著自己的大腿处。

他却浑然不觉自己的举止,在明亮的光线下,无疑是让夏无尘将他秘密又甜得醉人的地方一览无遗。

夏无尘的目光火热起来,他的声音嗄哑,且充满无比的热情:“没有什么不对,还是跟昨晚一样的美。”

他说的最后一句带有调笑的意味,但气得要命的耿回雪却没听出来,他只是狂怒的指著自己的大腿道:“还说没什么,你给我说清楚,这是什么?这个­干­掉、粘在我腿上的东西是什么?你说,你到底涂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我的腿上?”

那是他们交欢后才会有的现象,并没有什么特别,但耿回雪竟然大吼大叫的,这不就证明了他的单纯。

而面对他的单纯、天真,夏无尘又笑了出来,缓道:“阿雪,不是我故意涂的,那是本来就会有的。”

“你这个死跛脚鬼,你以为我是白痴啊,竟然对我说这种三岁小孩都骗不了的话!我活了十八年,大腿上从来没出现过这种奇怪的东西,明明就是你故意涂的,还敢骗我。”

“你要我证明吗?阿雪。”

“不准叫我阿雪!你要是证明不出来,我就把你的嘴巴给打肿。”

耿回雪本来还要怒叫,夏无尘竟猛地一把抱住他赤­祼­的身子。

耿回雪气得满脸通红,这个混蛋还敢抱他,他火大的抬手便要打他;夏无尘的手立刻抚上他的身子,力气并不算太重,但是耿回雪却开始全身颤抖起来,酥麻的感觉让他手软得没办法打人。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这样?”耿回雪惊骇得不停大叫,被男人抱住,他竟然感觉到手酸脚软,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耿回雪是赤­祼­­祼­的,而夏无尘也是不著寸缕,他们赤­祼­相触的地方,产生一种麻痒的感觉。说是像被雷劈到,又没那么痛;说不是被雷劈到,为什么他会全身没有力气?

就在他还在惊骇万分的时候,夏无尘的手指轻滑过他的后背,那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耿回雪不禁慌乱叫道:“你这个死跛脚鬼,­干­什么乱摸我?放开……放开我……啊啊啊……”

渐渐的,怒骂叫声越来越弱,到最后竟变成软颤的低吟;不一会儿,他已经软瘫在夏无尘的身上了。

夏无尘的手指又轻轻的从他的背部下滑到腰部,令耿回雪的身体开始不安的扭动著,全身热得像火在烧;他骇得脸­色­由青变白,但身体传来浓烈的感受又不像是假的。

“阿雪,你真可爱,看你的嘴这么红,让我好想亲一个。”

知道他在调笑,耿回雪不禁怒火冲天,“你这个臭跛脚鬼,把你的臭手拿开;再碰我,我就踢死你这个死跛脚鬼!手拿开啦,呼呼……”

结果他骂到最后,反而变成了暧昧的喘气声,那声音既低软又娇甜,好像在要求夏无尘再给他多一些似的。

耿回雪这一辈子没听过自己发出这种恶心又怪异的声音,他吓得半死,拚命的挣扎,只是挣扎好像没用,他脚软得更快。

夏无尘低下头用­唇­盖住了他的,给了他一个热情的吻;他一边吻,还一边陶醉不已的说著甜言蜜语:“好­棒­啊!阿雪,你的­唇­好香、好好吃喔!”

他说这种不三不四的话,而且还咂著嘴,像在品尝ⅿi液一样。

耿回雪活了十八年,从没有人敢对他说这种话、做这种事的,他气羞的怒叫:“再不放手,我就咬你……”

说完,他便张嘴要咬,却让夏无尘吻得更深,他固定住耿回雪的头强吻。

耿回雪只能不停的喘气,别说是咬人,他现在连强忍住自己狂乱的呻吟声都很困难,身子也软得像没有骨头似的朝夏无尘身上倒去。

夏无尘见他如此可人,哪里禁得住内心里的狂火猛烧。他笑得很高兴,把耿回雪抱起,再次不客气的将他往床上抱,身子也跟著压上去……***

在一场激烈缠绵的欢爱过后,耿回雪已经累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刚才的云雨似乎没让夏无尘觉得疲累,反而更加的神采飞扬,他低笑道:“你要的证明,我给你了。阿雪,这就是我们亲爱的证明,现在你知道我们两个有多么契合了吗?”

耿回雪哪受得了这种话,他实在很想狠狠的揍夏无尘一顿,但是他现在手酸脚软,加上刚才被一再的索爱;他的下身正痛得发麻,身体每一处也因他过度的爱抚而泛疼,腰杆像是要断了一样,已经累得直不起身来。

“阿雪,你今天比昨夜还热情,果然有了经验就是不一样;我本来还怕自己满足不了你,没想到才过一夜而已,你的胃口变得好大。”

没力气打人,不代表不能封住夏无尘的嘴巴,耿回雪拿起枕头丢向准备离开房间的夏无尘。

夏无尘闪过了,同时哈哈大笑,但不再调戏耿回雪。

临走前他坦白道:“娘子,我们喝了交杯酒,又上床欢爱过了,现在你就算要走,我也不会让你走的。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了;而且你昨晚安慰我的可爱样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这么一说,耿回雪才知道昨晚他是中了这个跛脚鬼的苦­肉­计。他气自己的好心,又恨夏无尘骗他,想追出去打,无奈他身体又软又没力,只能在床上不住的臭骂那个跛脚鬼。

***

夏无尘走后,耿回雪骂到口渴、没力气才停止,他不知道自己骂了几个时辰了,就连婢女进来要帮他更衣,一律被他给骂走。到了中午,他又累又渴,身体更痛得像是要分裂成两半似的,只好一手支撑的坐起来。

哪知ρi股的地方一坐上床板,就痛得他哎哎乱叫,令他不禁又大骂了起来:“臭跛脚鬼,你是要死了吗?敢这么对我,我非打得你叫爹喊娘不可。”

夏无尘刚好开了门,听到他在骂自己,笑道:“娘子,我好心的端饭来给你吃,你却暗地里骂我,这是什么道理?莫非你不想吃饭了?那我端回去好了。”

耿回雪肚子正饿得很,怎么可能不想吃饭,他急吼道:“跛脚鬼,把饭端过来。”

“你又叫我跛脚鬼,我最讨厌别人这么叫我,不给你吃了,喂我家的狗去。”

听他要把饭菜拿去喂狗,耿回雪怒叫道:“你把我的饭给狗吃,难道你就是把我当狗吗?不然你昨晚怎么不找你家的狗,却让我的ρi股痛得要死。”

他说得这么粗俗,夏无尘脸上的笑容还是不变。

“阿雪,早上是你要证明我给你看。说实在的,应该是我比较累,像你这种又­干­又瘦又没料的身子,抱起来硬得跟石头似的;我是没办法,想昨夜既然已经犯下大错,跟你有了夫妻之实,你再怎么难看,我也只好认了。”

夏无尘大大的叹了口气,接著又颇为哀怨的说道:“说实话,我觉得我家的狗看起来也比你可爱多了。”狗比他可爱?这分明是在侮辱他,耿回雪自然气得头上冒烟。“你家的狗好,那你去找你家的狗啊,竟敢嫌我,还让我……”

夏无尘不让他说完,急忙摇头,“不对,阿雪,今早我只不过是碰了你一下,其它的都是你自己要求的。你叫得我耳朵都快聋了,还往我身上咬了好几处,我才是真正命苦的人,都早上了还要如此­操­劳。”

脾气好的人大概也听不下去他的胡言乱语,更何况是耿回雪这种脾气暴躁的人。他顾不得身子痛,随即冲下床,准备对夏无尘拳打脚踢;想不到才碰到夏无尘的身体,他就手软脚疼,而且就像被雷给劈到一样,他惊叫的退了两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早上碰到夏无尘的时候也是如此,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现在又发生了一次,怎不教他再次脸­色­发青。

夏无尘看到他突然变脸,笑道:“娘子,怎么说不过我,就脸­色­发青了吗?”

下一刻,耿回雪指著他厉声道:“给我脱衣服!”

夏无尘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是一个人脱衣服,如果不是要洗澡,就是做那档子事。他没想到耿回雪竟然这么热情,要他当场脱衣。

他语带暧昧地道:“真的要我脱吗?”

“要你脱就脱,废话什么!我一定要搞清楚,我究竟是怎么了?”

夏无尘还没脱,耿回雪已冲过来要解开他的衣结、脱他的衣服。

夏无尘因为他的举动而失笑出声,但他也不挣扎,乖乖的让他脱下他的上衣。

等他上身赤­祼­后,耿回雪随即用力抱紧他。这一抱,让他被电得头昏脑胀,快感跟麻痒感混合在一起,虽然又麻、又难受,却有说不出的舒服;跟早上被他抚摸的感觉相似,他的欲望竟立即挺起,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感觉相比,仿佛多了更强烈的快感。

“哇,好麻、好酸。”他不信,这一定是错觉。

他马上往后退,然后急忙脱去自己的衣服;但他才脱一半,夏无尘就上前抱住他。他赤­祼­的肌肤与夏无尘­祼­露的上半身相碰,与刚才穿著衣服的时候相较,这样的碰触吓得耿回雪的心狂跳,怎样也想不透为何这种奇怪诡异的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喃喃自语著:“别人一定也会,我不可能只对这个跛脚鬼有这种感觉而已,若是跟别人碰,我一定也会……”

忽地,他突然穿起衣服就冲出房间;夏无尘搞不懂他想做什么,只好马上跟了出去。

***

正午,许多婢女、仆人正在忙著,所以长廊上很多人在走动。

耿回雪不管看到谁,就冲上去死抱著人家,偏偏抱没一会儿后,随即又改而抱另一个人;而那些被他忽然抱住的人,全都立即发出惊叫声。

于是惊叫声此起彼落,而且有男有女有小孩。

每抱过一个人,耿回雪的脸­色­就越来越苍白,他一边抱,一边像得了失心疯般的大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没有一个人能电得我又麻又酥?”后来大受刺激的他,竟呆呆的坐在地上。

夏无尘看到他这些奇怪的动作,也不作声,只是使个眼­色­,要下人下去,然后才一拐一拐的走向他。

“阿雪,怎么了?你怎么乱抱人?”

他每靠近一步,耿回雪就吓得倒退一步,跟著吼道:“不要过来,你就站在那里,有什么话在那边说,千万别靠过来。”

夏无尘笑道:“怎么,为什么我不能过去?”

“因为你一碰我,我就全身不对劲的想往你身上靠过去,我是堂堂男子汉,竟然想跟你­祼­著身子抱在一起,这还得了?我死也不要,我要的是美丽可爱的小姑娘,我不要男人;纵使你长得再好看也不行,所以你千万不能过来。”

或许是骇到极点,耿回雪竟把自己的弱点说得清清楚楚。

闻言,夏无尘笑得更俊了,“阿雪,天下的男人那么多,我不靠过去,还有别的男人也会靠近你身边,难道你就没感觉吗?”

“就是因为只对你这个跛脚鬼有感觉才让我吓得半死!拜托你,千万别靠过来;你一靠过来,我就全身酸麻没力气,想吻你的嘴、吻你的身子,吻你所有不该吻的地方。所以既然你不爱男人,只爱你的小师妹,而我又是个男人,所以你让我走吧!我们最好不要再相见,今早跟昨夜的事麻烦你全都忘掉吧。”

他急著要撇清关系,令夏无尘不禁朗笑起来,然后柔声道:“我从头到尾没说我爱小师妹,更没说我不爱男人啊!阿雪,事实上,我觉得你挺可爱的,我还满喜欢你的。”他一边说,一边迅速接近耿回雪。

耿回雪吓得要跑的时候,就被夏无尘一手给拉进怀里。

夏无尘故意在他耳边呢哝低语:“阿雪,你想吻我的嘴、吻我的身子,吻我所有不该吻的地方,你早点说不就好了;我是个大方的男人,很愿意让你吻的。走,我就让你吻个够才让你吃饭。”

“天啊!我……我不要……我不要啦……唔唔……”

耿回雪的惨叫声响彻云霄,但那声音到了最后,却变成颤抖的娇吟……可想而知,他的香­唇­又被夏无尘给毫不留情的霸住了。

第五章

耿回雪一连被折磨了好几天,夏无尘无穷的­精­力让他又气又恨。每次他想溜时,夏无尘往往快一步的抱住他,然后他身子随即一软,就倒在夏无尘的怀里,任他又吻又咬;一直到他吻咬够了才放开他,而他的身子也因为太过激烈的欢爱站不起身来。

他连站也站不起来,更别说有力气逃跑了。通常夏无尘这时候就会带著­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喂他吃。

他是对夏无尘这个跛脚鬼气得要命,但是饭菜在眼前,他又是饿著肚子,要他有骨气的不吃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总一边拚命骂,一边用力吃,反正吃的是夏无尘花银两买来的食物;一想到这里,他就狠狠的大吃特吃。

而夏无尘对付他臭骂的伎俩只有一个,那就是忽然扳住他的头,对著他的­唇­一点也不留情的放肆狂吻。

嘴巴一次只能有一个用途,不是吃饭,就是说话,要不然就是被吻;他往往被吻得头晕目眩,连饭也没吃完,就又被夏无尘给压回床上,逃也逃不了。

他每日就这样被夏无尘从早折磨到晚,半夜还一定要再逗他一次,他的身体哪里受得了?

这几天以来,他常常是流著眼泪,又痛又爽的怨恨个半死,为什么自己一碰到夏无尘就没力气挣脱?

因此到最后,他是连话也不敢骂了,看到有饭就吃,对待夏无尘,则是当作没看到,连跛脚鬼这三个字都不敢唤了;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是再被夏无尘给欢爱个几天,他的身体准报废不能用了。

他一乖乖不乱骂,夏无尘也不再硬拉著他欢爱,他的身体就有时间可以休息;但是他满肚子的怨语,没吐出来是不行的。

于是他趁著夏无尘答应让他去花园走走的机会,看到一棵跟夏无尘差不多高的树,就把它当成夏无尘般的破口大骂起来;反正骂不成夏无尘,骂他的替身他也高兴。

“你他娘的夏无尘,我打你个小人嘴、我打你个小人头,再顺便打你这个死不了的跛脚鬼。”

他把树当成夏无尘,一边骂,一边用力打,先打这棵树的树枝,再摇摇它的叶子;然后再打它的枝­干­,以发泄他满心的怨恨。

“你今日将我整得死去活来,告诉你,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换我把你揍得哭爹喊娘。你别跑,让我再多揍你几下。”

树根本也不会跑,但是耿回雪怒火攻心,早已语无伦次,他又抬起腿猛踢、狂踹。

“你敢这么整我,每日这样欺负­操­我……哇……”

下一瞬,耿回雪发出惨叫声,原来他用脚去踹树木时,扯到了他的腰腹、ρi股和腿上的­肉­。他每日被夏无尘给强逼著欢爱,下身的地方早就痛到无法忍受;现在他又胡乱使力,只有痛得更厉害。他擦去痛得流出来的眼泪,对夏无尘益加的气愤,骂得更大声。

“死跛脚鬼,你没人爱、没人疼,怪不得人家不嫁你,要是我是女的,也不嫁你这个坏心的死跛脚鬼;你下次再敢碰我,我就踢烂你的命根子,咬烂你的嘴。”

他被夏无尘炽烈的欢爱折磨,体力大不如前,才骂了一阵,他就气喘吁吁,力气尽失的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来休息。

额上布满了汗,他就用手去擦,一边又怒骂道:“我一定要想个法子,整死你这个臭跛脚鬼。”

可这里又不是苗疆,不是他的地盘,而且要整夏无尘也得有帮手,以前他们结拜三兄弟常在一起,他们都会帮他;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一时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做才好。更何况,他们三兄弟就属老大最聪明,方法都是他想的,再由他跟老三去办,现在临时要自己想法子,根本是难上加难。

他想不出来,但是这口气却又咽不下去,因此他的脸­色­益加难看。正在左思右想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话,显然是在聊天;他的身子本来就不高,一坐下来就更没有人会发觉他,也因此听到来人在说些什么。

“看他对林姑娘说话的样子,好可怕耶!虽然她已是他的娘子,但是怎么可以对她那么凶呢?我要是嫁到这种丈夫,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瞧她每次泪汪汪的看著少爷,心里不知道有多苦呢!”声音较低的女音轻道。

“也真是可怜,她跟少爷从小青梅竹马,她爹跟死去的老爷又是好朋友,她叫老爷义父,少爷认她爹做师父,里里外外都是一家亲。每次她们全家来访,老爷把她当成女儿一样,送绸缎、玉环、补品;再贵的东西也像是不用银子似的往她身上堆,连家里的传家宝玉都不给少爷戴,也送给了她,这摆明就是把她当媳­妇­,哪知道造化弄人……”

原来声音较低的女音又轻叹道:“少爷长得俊俏、功夫学得快、说话得体、见地又高,她爹早就把少爷当成了乘龙快婿,只怕把掌门位传给少爷,落了个偏袒的口实;只好办了个比武大会,说什么只要门内的人得胜了,不但能娶到林姑娘,还能得到掌门的位子。这门内还有哪个人武功比少爷高的,这掌门位跟美娇娘,眼看就是少爷的了。”

另一个女子也叹息了,“少爷也真是时运不济,大会的前两日,他跟林姑娘出去,竟不小心摔下山崖,瘸了腿。你说这人生还有什么希望?林姑娘当时每日守在少爷的床前,哭得眼睛都快瞎了,他们两个明明是这么情深义重,怎知道是有缘无份!”

接话的女子声音突然转为气愤:“这高正元也真是过分,娶了这么漂亮的林姑娘,不但不把她当宝,还不给她好脸­色­看。我看私底下只怕还会打骂她,更何况两人也没睡在一起,真不知是什么缘故,一定是高正元冷落了林姑娘。”

“你看少爷一看到林姑娘受苦,脸上的笑容就少了许多,偏偏他又是这么敏感的身份,若是向高正元多提一句话,只怕高正元心里不舒爽,林姑娘受的苦就会更多;可若是不说,他又于心不安,我看他晚上常常长吁短叹的,最终才决定要娶亲。因为他若是一直不娶亲,别人就会说他还爱著林姑娘,一辈子不娶。”

“这原本就是个下下之策,谁都看得出来少爷其实还爱著林姑娘,而且少爷也不愿耽误这附近的姑娘,才会远从苗疆娶过来的。但是他娶妻的那一天,你没看到他瞧著林姑娘的目光,还有林姑娘看著他的神情,真是令人心酸,这两个人是有泪不敢流呀!”

“娶了这个新娘子,少爷一天到晚都关在新房,还不是想掩人耳目,要人说他不爱林姑娘,迷上了自己的小娘子;这样才能让林姑娘的生活好过些,也盼望高正元好好的对待林姑娘,别再怀疑他们之间不清白了。唉!少爷,实在是太委屈自己了。”

说到伤心处,两个人都没再说下去,只是又说了些无足轻重的话才离开。

而刚才从头听到尾的耿回雪,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跛脚鬼硬是要拉著他Zuo爱了,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情事。

一般若是被丈夫欢爱过的新嫁娘,听到这些话,只怕会心酸得背著人哭;但是耿回雪却是越听越开心,后来甚至还拍腿大笑,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可以整死夏无尘的计谋了。

他自从嫁进夏家后,从没有一天笑得这么开心,他的计划一定会成功;顿时,喜上心头,他脱口就是粗话:“你这个死跛脚鬼,被我捉到把柄了,你把我整得这么惨,每日强压住我,也不管我只爱漂亮的小姑娘,就对我又吻又亲的,把我全身上下搞得这么痛;风水轮流转!明日就换我让你的心里难受了,嘿嘿嘿……”

他自言自语到后来,竟然还欢呼了起来。一想到明日报复后的痛快,他忍不住眉飞­色­舞,然后起身拍拍衣服的尘土,快乐的走出花园。

***

翌日早上,夏无尘端饭进来给耿回雪吃。

一开始耿回雪口里总是会不断咒骂,然后则因为被整得不敢再骂;但是看到他时也仍是横眉竖目,没给他一次好脸­色­看。

怎知道他今天端饭进来,耿回雪竟笑眯眯的搬椅子给他坐,口里还亲热的道:“这里坐,无尘。”

夏无尘一怔,耿回雪以前恶劣点,就叫他跛脚死鬼、死跛脚鬼,就算叫得再客气些,不加上个死字,还是会跛脚鬼的直叫。

最近因为怕被他索爱过度,他于是没好气的叫他夏无尘或喂的,可从来不曾叫得这么亲热过。

“哎呀,今天要下红雨了吗?怎么你不骂我跛脚鬼了?”

夏无尘的调侃让耿回雪的怒气几乎就要发作,但是他随即又想到今天的报复计画,等会儿他就可以让夏无尘连笑也笑不出来;因此他按捺住情绪,装胡涂地道:“无尘,你在说什么呀?我从来不曾那样叫过你,我怎么可能会叫你跛脚鬼呢,我不是都叫你无尘的吗?”

他这段恶心至极的漫天大谎,让夏无尘几乎要笑出来,“是吗?原来死跛脚鬼、跛脚死鬼这些都是我自己听错的,看来我的耳朵真是不好。”

“对,你耳朵不好,是你听错了,我怎么舍得这么叫你。”

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的耿回雪,实在让夏无尘摸不清他在搞什么花招。他将饭放在桌上后,耿回雪就自顾自的大吃起来。

他的吃相实在难看,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夏无尘低笑道:“吃相好看一点,以免被人家看到,以为我们夏家没给你饭吃,所以你才吃得像饿死鬼投胎。”

这要是被以前的耿回雪听到,他不摔筷子、指著夏无尘的鼻子臭骂“我的吃相关你什么鸟事”才怪;但是现今的耿回雪只是看了他一眼,无动于衷、继续乖乖的吃饭,这怎不教夏无尘惊异莫名。

“你怎么变得这么乖?”

耿回雪低下头来小声地道:“人家本来就很乖,从来也没坏过,你怎么这么说人家呢?”

瞧他一脸含羞带怯,夏无尘实在搞不懂他怎么会忽然转了­性­?

只见耿回雪小声而害羞的说:“本来我是只爱小姑娘的,但是跟你在一起久了,忽然觉得你也很好;而且我又跟你在床上爱过好几回了,尤其每次碰到你,我都会没力气,所以我想你一定就是我们苗疆的神子为我指点的那个人。

他说你是我命定之人,天命不可违,所以我想那就乖乖的跟你在一起,反正你也挺疼我的。”

夏无尘听得莫名其妙,完全不懂苗疆神子跟命定之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耿回雪说完后,还将椅子拉近夏无尘,坐在他的身边低声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要真心对我好喔!”

夏无尘非常喜欢耿回雪之前的拗脾气跟火爆的个­性­,可他现在居然变得这么乖,还很贴心的靠近他,让他不禁脸­色­一变。

他对耿回雪其实只是玩玩而已,因为他心里眷念的只有一个人,因此他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才会与耿回雪亲热;怎知道耿回雪竟认真了起来,虽然他是觉得耿回雪挺可爱的,但是若真要他去爱他,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不过既然耿回雪真的爱上他了,那又如何?他不会在意的,因为他原本就是他用银两买进来要当挡箭牌的人而已;名义上虽为他的妻子,但在他心里,耿回雪不过是他用钱买来的一个卑下身份的人而已。

他现在忽然变乖,其中必定大有问题,若不是他真的转­性­了,就是他故意想整他。防人之心不可无,夏无尘任由他贴近自己,随即灵机一动,他知道该如何试出真假了。

耿回雪与他欢爱,向来是满心不愿,一开始嘴巴都会先叫骂,后来被他抱得无法抗拒了,才发出娇喘的呻吟声。

他知道耿回雪厌憎跟男人同床,看到他正粘在他身边,立即反手搂抱住他,荡声地道:“阿雪,难得你这么了解我的心意,害我情yu大发,我们既然已经同心同情,不如——”

耿回雪嘴巴上说说谎可以,可要他再跟夏无尘亲热,再次感觉那股诡异的酥麻,他是死也不肯的。

只见他马上从椅子上跳开,脸­色­发青的怒叫道:“你这个死跛脚鬼,又想占我便宜……”

他才骂了一句,夏无尘就知道他刚才根本是在骗他,只是不知道想使什么计谋整他罢了。

他笑道:“阿雪,你怎么突然离我好远,你刚才还说你爱我,这我可不信。”

耿回雪知道自己出了差错,但是他实在不想跟夏无尘上床,只好笑得很勉强的解释道:“我的腰、腿、ρi股都好痛,等我好一点后再说行不行?”

“好吧!”虽然知道耿回雪其实是骗他说对他有感情,但他却不知道他骗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知道耿回雪沉不住气,没多久一定会露出狐狸尾巴,所以他决定静以待动。

气氛一下沉闷起来,耿回雪可受不了,因此他又靠近夏无尘一些,只不过也留了一点距离,像是怕夏无尘又突然想把他拉上床。

夏无尘夹菜,自顾自的吃起来,耿回雪知道他以前总爱调侃他,正等著他开口,没想到他竟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赞道:“嗯,这菜真好吃。”

耿回雪本想等著他调侃自己,谁知道他不开玩笑了,只顾著吃饭。

他只好开口唤道:“无尘?”

夏无尘知道他要说话,就装成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什么事?娘子,你不知道相公吃饭时,做娘子的是不能说话的。”

耿回雪很想揍他一拳。什么娘子?听他这么叫自己,他就全身发痒;只不过他硬是忍了下来,为了让计划成功,他低声道:“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你说。”

“你家这么大,可是却每日把我关在房里,也不让我去认识你的家人,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夏无尘一笑,“我家里其实也没有什么人,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师父也去世了,疼我的师母前些年也仙逝;她一死,我爹也跟著逝世,我没有什么亲戚,所以也没有什么人好认识的。”

耿回雪急道:“我刚来时,不是见过你的小师妹,还有个二师弟不是吗?”

经他一提,夏无尘恍然大悟道:“对呀!他们也算是我的亲人,我小师妹与我是青梅竹马,我二师弟与我本来感情不错,最近几年他娶了我的小师妹后,才与我感情疏远了些。”

耿回雪连忙点头,“对,你不把我介绍给你小师妹吗?”

夏无尘看他如此热切的要见小师妹,料想他是想玩些小把戏,但他也无所惧的点头。

“可以啊,小师妹与二师弟还住在家里,大家认识一下也没好。只是外头都传言我与小师妹颇有暧昧关系,所以我尽量不单独见她;若是你在,去找他们夫妻俩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

“那我们现在赶快去找他们。”

瞧他这么想见他们,夏无尘眉稍一扬,虽不知道耿回雪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料想等会儿应该会有场不错的戏上演,因此他饶富兴味的笑道:“好啊,那我们就走吧!”

于是,耿回雪饭也不吃的急忙走到门口,夏无尘都还没拉他,他就自行挽住夏无尘的衣袖。夏无尘知道他的个­性­是绝不会自愿做出这种事的,加上他竟没吃完饭,这简直是天下一大奇事,真不晓得他在玩什么把戏。

夏无尘随即吩咐下人道:“去请高公子跟高夫人到百花亭,就说要找他们赏花,然后在亭子里摆上酒跟几道小菜,我们马上过去。”

下人应了声是后,就立刻下去准备了。

第六章

去百花亭的路上,耿回雪要忍住自己的偷笑实在是有够困难的。

夏无尘看到他的诡异笑容,故意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啊?阿雪。”

本来夏无尘只要叫他阿雪,耿回雪就会抓狂,但是因为等会儿他就要把夏无尘整得很难看了,所以他也就不太介意他怎么叫自己了,甚至还紧抓住他的衣袖笑道:“我看到这里的花都好漂亮,所以心里高兴啊。”

其实耿回雪根本就不识什么花花草草,看到花哪有什么好高兴。

夏无尘却应和著点头道:“我们夏家的花施肥、剪枝做得好,别人家的花是夏冬不开花,但是独有我家的花是四季皆开。”

他还比了一株花给耿回雪看,“这叫鸳鸯红,你看它的花蕊是一大一小,大小相伴,意思是夫妻相拥而眠。”接著,他的声音低到只让耿回雪听到:“就像我们前些夜里一样。”

“谁跟你相拥而眠,是你硬夹住我的腿,让我爬不起来……”

他讲得好像他们多么情深意浓似的,耿回雪哪受得了他这么暧昧的言词,就要高声叫骂起来的时候,忽然看到高正元跟林秋莲正由不远处走来,便立刻把自己的嘴巴捂住。

夏无尘看到两人走过来,神情变得较为正经,“你等会儿别在他们面前乱说话,懂吗?否则我就拧你的嘴巴。”

拧我的嘴巴?哼,我等会儿就是要乱说话;我知道你爱死了你的小师妹,所以我就偏要作乱,让你来向我求饶。耿回雪撇了撇嘴。

他在花园听了两个婢女说的话之后,就想到一个很妙的法子,他知道夏无尘跟林秋莲爱得死去活来,虽然已经各自成亲,但是彼此心中仍是有情的;他等会儿就要在林秋莲的面前表现出夏无尘多爱自己,然后又说出他有断袖之癖,每天白日、夜里都把他压在床上死命的亲吻欢爱。

林秋莲听了一定会大受打击,然后瞧不起夏无尘;而夏无尘怕他的情人不理他,一定会要求他把真正的事实给说出来。到时候他就可以拿乔,他要夏无尘做什么,他一定会乖乖的去做。

那么他就狮子大开口的要夏无尘拿出几千两来,让他带回苗疆去享福,一路上还可以大吃大喝;回到苗疆后,还可以取笑说中原人有多笨,只是他被夏无尘压住欢爱的事,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大师哥,大嫂。”林秋莲看了夏无尘一眼,低头问好。

高正元则冷冷的不说一句话,连看也不看夏无尘一眼。

夏无尘轻笑道:“掌门人,弟子夏无尘向你问安。”

高正元被称作掌门人,似乎感到满心不悦,他的眸光突地变得锐利。

“不必了,照理说,不该是我做掌门人的,大师哥。”

他的话意有所指,夏无尘却轻淡的回道:“闲言闲语哪听得完呢?二师弟,人贵清心志大,既然掌门令是在你身上,你自然就是掌门人了,又何必要管别人说什么?”

林秋莲也急著安抚自己的相公,她应和道:“是啊!正元,掌门令是爹爹亲手交给你的,又不是你巧取豪夺的,自然不必管别人说什么。”

“哼!你倒是都顺著大师哥的话,看起来你跟他才像是一对夫妻。”

林秋莲被说得泪眼汪汪,好像又要哭了;高正元立刻背过身去,也不理会她,就坐在椅上,情况变得有些难堪。

而耿回雪一心只想计划成功,他们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听了心烦,就决定照著自己的计划走,因此他开始脱衣服了。

首先,他把外衣给脱下。几个人还以为他是因天热要脱衣,但是就算天再热,姑娘家也不敢这么做的。高正元似乎没看过这么豪放的女子,他的脸­色­微变,就要站起来避嫌。

可他一站起来,耿回雪就粗声唤道:“喂,没叫你走,你不准走。”

高正元因他的命令立刻横眉一竖,没见过这种敢命令男人的女人,而林秋莲更是被他惊得脸都红了。

她结巴道:“大嫂,你很热吗?我……那里有较凉……的衣服,若你不介意的话……”

她还没说完,耿回雪早就把外衣给脱掉,他顺手丢给了夏无尘,命令道:“帮我拿著。”

夏无尘因为很想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所以也不阻止他,还真的帮他拿著衣服。

高正元夫­妇­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怎么自己的娘子脱衣服,夏无尘还一脸兴味的注视著,甚至还帮她拿衣服。

耿回雪脱下外衣,就开始脱贴身衣物。

高正元很快的就别过头去,而林秋莲更是吓得低下头看著地,脸上烫红得很。

耿回雪的目的正是要他们发现他是男儿身,怎么可能让他们别过头去,便大喝道:“喂,你们­干­什么?我就是要你们看,你们还不看?”

他这么一说,高正元跟林秋莲只好抬起了头,刚好他上半身也脱光了;林秋莲首先发出惊叫声,因为耿回雪胸前平坦。

而且他身上有著点点红痕,从脖子到衣带处都有,不难想象他下半身穿著裤子的地方恐怕也都是红痕。

***

高正元很难相信的说:“你是男的?”

“我当然是男的,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女的。”耿回雪窃笑道。

“但是大师哥与你每日关在房里……”

他这么一提刚好称了耿回雪的意,他马上就比著夏无尘,决心陷害夏无尘。

“你看我身上的红痕都是这个不要脸的死跛脚鬼留下的,他是个变态,把我压住,死也不让我起身,弄得我全身痛得要死,这个人根本就有断袖之癖。”

林秋莲与夏无尘的情事早就传得甚嚣尘上,夏无尘若有断袖之癖,那不就表示那些话是谣传的。

高正元惊骇万分的看著夏无尘,而耿回雪则是一脸得意,想看他怎么向林秋莲解释这件事。

夏无尘脸上带著微笑,顺势搂住耿回雪。他终于知道耿回雪想引起什么误会了,但他的胡搞反而让他得以完成自己的计划。

他柔声的解释道:“二师弟,我原本就有断袖之癖,但是那时师父、我爹、师娘都尚在人世,我怕他们年老,禁不起这打击,所以就找小师妹来为我护航;小师妹心地好,马上就答应了。所以外面的人都传言我与小师妹旧情未了,其实我真的只爱男人,与小师妹毫无男女之情。”

听他这么说,耿回雪楞住了。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他脸­色­瞬间惨白的道:“不对啊!你怎么这么说,你应该向你小师妹解释,你……”

他还没说完,夏无尘就握住他的手,而且握得很用力,让耿回雪痛得没办法把话说完。

“阿雪刚好也帮人代嫁,我觉得他娇俏可爱,头一天就与他洞房了。我们两个好甜蜜,每日关在房里,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一旁的林秋莲惊讶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高正元问道:“大师哥,你的意思是小师妹与你从未有过感情?”

“没有,我只对男人有兴趣。”

闻言,高正元脸上出现许多的表情,又惊又奇又喜。

他原本就爱莫林秋莲,而林秋莲也对他不错;但是因为林秋莲与夏无尘两家本是世交,他知道自己只是痴心妄想,后来师父办了比武大会,他一听到这个消息,便苦练武功,期望能娶到林秋莲。

如果他能靠自己的实力娶到林秋莲,他才可以肯定自己;但是想不到大师哥竟在会前跛了腿,没有参加比武大会。所以他就算在大会中称雄,但是其它人却都说他是好运气才得了掌门令与林秋莲;而林秋莲与夏无尘是怎样相爱的传言就更不用说了,就连师父要将林秋莲嫁给他时,还不断的叹气。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掌门令与林秋莲?

就因为这样,他爱林秋莲越深,就越是冷落她;只是他完全料想不到事实竟是如此,他误解了林秋莲与夏无尘。

在一旁弄巧成拙的耿回雪听到他们竟然完全跳脱了自己的预料,便失声道:“不对啊,怎么这样?我的意思是这个死变态……”

但他却没有时间把话说完,就又被夏无尘给搂住。

夏无尘轻抚著他的臂膀,低下头朝他的耳朵轻呼出一口热气,故意用充满感情的声音道:“阿雪,你要说什么?”

那如电般传来的麻痒,感觉让耿回雪马上腿软,站不住的就倒向夏无尘的怀里,眼角都要流出眼泪来,全身更是酥软得充满媚态。

“放开……放……开,唔唔……”

他激烈叫骂的话越来越小声,因为夏无尘的­唇­吻住了他的,令耿回雪不自禁的发出呻吟。

夏无尘对著在一旁看著这激|情一幕的高正元夫­妇­道:“不好意思,我们有些事要办。”

看他们这么浓情蜜意,那意思已经够清楚了;只见高正元不作声,而林秋莲则已经红透了脸,只有耿回雪还在挣扎。

“放开……”

“别不好意思了,阿雪,这代表我一步都离不开你,你一步也离不开我。人家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我们两个这么亲爱,只怕神仙都羡慕死我们了。”

“我怎么可能会跟你这个跛脚鬼……”不断扭动身体试图要逃脱的耿回雪话还没说完,忽然身子一歪,全身颤抖的按住心脏;他本来被夏无尘搂抱著,现在他竟然完全站不住脚的往地上倒去。

夏无尘以为他又在玩什么花招,笑道:“别玩了,阿雪,你吓到我二师弟与小师妹了。”

耿回雪连话也说不出来,他倒在地上全身颤抖,脸­色­发白的叫疼。

夏无尘知道他再怎么假装,也不会这个样子,立即看出他是真的不舒服,马上抱起了他,急问道:“你怎么了?”

“好痛,我的心好痛,我……我……喘不过气了。”

耿回雪颤抖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他的脸­色­刷白,全身的肌­肉­痉挛,手按住心窝,好像随时要断气似的。

这痛来得又快又急,不知是什么诡异的病。

夏无尘握住他的手,揣他的脉象;他的脉象忽快忽慢,是他从未见过的,他不禁怔住了。

林秋莲则小声的道:“大师哥,先叫大夫来看吧!”

夏无尘一边走,一边说道:“去找大夫来,我先把他抱进房里。”

***

一进到房里,耿回雪的冷汗流得更多,似乎是痛到极点了;不一会儿,他就晕了过去。虽然他晕了过去,但那疼痛似乎还不曾停止,只见他浑身仍不断的颤动著,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平息下来。

紧急请来大夫,却诊查不出是什么病。最后大夫只道:“不晓得,可是她的身子有些虚倒是真的,夏少爷,她刚嫁进来,别欢爱过头,她身子弱,会撑不住的。不然我开些补药给她吃吧!”

夏无尘知道前些天他那样的索欢,一般身子弱的人是受不了的,但他看耿回雪的­精­神都很好,所以也就没太在意;再说耿回雪是他买进来的,他一开心才会拚命与他亲热,也许等失去了兴致,就不会再抱他了。那些天他又特别对他有感觉,便爱捉弄抱他;现在大夫既然都这么说,他又不是非耿回雪不可,自然以后不抱他就是了。

送大夫出去后,夏无尘就坐在床边看著耿回雪。

***

睡了一个上午,耿回雪才缓缓醒过来,似乎连骂人也没力气,只道:“我好累。”

夏无尘帮他盖好被子,低声道:“你再睡一会吧,等会儿我要人送药给你吃。”

耿回雪张开眼睛,傻了似的自言自语:“药师、神子对我们说发作时会很痛,我还以为是假的,原来真的这么痛,总共会发作三次,现在才第一次发作;而且药师说第三次就会死了,原来我真的会死啊,以前我都不信的。”

不知道耿回雪在说些什么,夏无尘听得莫名所以,也就不是太在乎。

但耿回雪还是在自言自语:“他要我去找那个命定之人来爱我,可是我也要爱他才能活下来;但是我的命定之人是男人啊,我怎么可能爱他?一定可以换的,神子帮我算出了这个人,说不定神子也可以帮我换,我还是回苗疆去求神子好了。”

他自言自语完,就挣扎著要起来。

夏无尘见他脸­色­还不太好,便喝道:“你要­干­什么,躺著休息。”

“我要回苗疆去,我的时间不多了。”

夏无尘才跟二师弟说他不爱小师妹,而是爱耿回雪的。他这一走,那不就表示他在说谎了吗?毕竟有哪个男人会让自己最心爱的人离去,所以他当然不肯让耿回雪走。

他安抚道:“阿雪,你把身子养好再走吧!我已叫人炖了补药给你喝。”

“我是死人身子,怎么养也不会好的,补药给我吃,就像把银两往水里丢一样,没用的。”他仍坚持要离开。

夏无尘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离开,但如果大骂这家伙,许多下人在这里走动,人多嘴杂,流言也传得快,一定会传到二师弟那里去;二师弟又会怀疑他刚才是骗他的,如此岂不是害了小师妹?

于是,他忽然抱起耿回雪,不让耿回雪挣脱他,然后非常低柔的道:“别走,留在我身边也没有什么不好,你想要的,我都买给你,你要去哪里玩,我就陪著你去。阿雪,我们有夫妻之实,我真的很喜欢你,难道你与我同床欢爱这么久,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他说话从未如此轻声软语,也是第一次说得这么正经,又带著浓浓的情感,耿回雪一楞。这死跛脚鬼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用这种语气哄他,让他一时很难接受。

“喂,你少用这么恶心的口气对我说话,听得我全身不舒服,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说话讽刺我好了。”

“阿雪,我承认我以前不好,老爱逗你玩,所以让你觉得我似乎不是真心的对待你;是我不好,以后我会比之前更疼你、更爱你,你别说你要走好不好?”

耿回雪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越是泛著奇怪的感觉,他摇手道:“夏无尘,我是说真的,你的口气真的很奇怪,好像你多舍不得我、多爱我似的。别装了!我知道我们根本就是相看两讨厌。”

“不对、不对!阿雪,我从来就不讨厌你,甚至觉得你很可爱,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走的,你留下来吧!我从来没说过我讨厌你,况且你会和一个你讨厌的人欢爱这么多回吗?”

耿回雪一时说不出话来。苗疆的人通常都是两心相悦才会以身相许,而且相爱的人也才会睡在同一张床上。他跟夏无尘的情况虽然特殊,但那是因为他不能抵抗那种酥麻的感觉;夏无尘若是不喜欢他,跟他上床欢爱似乎也挺奇怪的。难不成,夏无尘是真的喜欢他吗?

“你不是还爱著你小师妹吗?”耿回雪问道。

“小师妹已经是二师弟的人了,难道我会跟他抢吗?往事已经过去,就不要再多说了。阿雪,你好好躺著,我去看看药熬好了吗?”夏无尘扶著耿回雪躺下。

耿回雪满心的混乱,他乖乖的躺下著。

夏无尘出去没多久,又进来了。手里还端了一碗药汁,他小心的扶起耿回雪,喂他喝药。

那药很苦,耿回雪不禁蹙眉,“好苦。”

夏无尘对匙里的药汁呼气,再喂到他的嘴里。

“别叫苦,良药苦口,你要快点吃才能快点好。”

他这么小心的照顾他,耿回雪真的是呆了,这个死跛脚鬼是不是有什么邪恶的­阴­谋?

夏无尘看他呆楞住,失笑道:“怎么了,阿雪?”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真的很奇怪耶,我先告诉你,你若是要银子,我身上是没有;你若是要身体,我现在手酸脚软,你真的要硬来,只怕也没有什么乐趣。此外,我身上除了一件破衣服,就什么也没有了,你对我好是没用的。”

听到他说这些话,夏无尘低斥道:“说这什么话,要银子我家里多的是,要你的身子,你现在身子这么差,我更不会这么对你的。”

下一刻,他的声音更温柔了:“别乱说了,阿雪,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心甘情愿的这么对你,只希望你的病快点好。”

耿回雪真的被他吓呆了,连忙惊声道:“喂!你脑子有病吗?还是我在作梦,而且这个梦怎么这么奇怪?”夏无尘不理会他说的话,喂他吃完药后,就扶他又躺下睡觉。

“阿雪,我去街上亲自挑选一些上好的补品给你吃,你可不准让我回来的时候看不到你,否则……”

“否则怎样,想打我吗?”耿回雪大声的道。

他越大声,夏无尘就越温柔地道:“我怎么舍得打你?阿雪,我若看不到你,只怕会焦急的派大堆的人出去找你,别让我担心好吗?”

夏无尘说完后,又帮他调整一下被子,好像真的很关心他,然后才离开。

他出去后,只留下耿回雪摸著脑子,如坠五里迷雾之中,他很难相信的自语:“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他不是发疯了,就是我在作梦;绝对是这样,否则这跛脚死鬼怎么会忽然对我这么好?以前也不管我想不想就硬是压住我,把我整得死去活来的;现在对我好,一定有­阴­谋,我不能上当受骗。”

第七章

耿回雪从那一天起,就觉得夏无尘有­阴­谋,所以只要夏无尘一进房间,他的两只眼睛就圆溜溜的直盯著他看,想看出他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而夏无尘面对他狐疑的目光,通常都报以亲切的微笑,还嘘寒问暖的再三叮咛他:别著凉了、衣服要多穿些、饭要吃多点。

此外,夏无尘果真去街上采办了一些高级食材跟补品,那些燕窝、鱼翅、人参就像是不用银子似的往耿回雪的肚子里塞,更别说平常的­鸡­鸭鱼­肉­了。

吃得耿回雪是满嘴油光,人也益加的好看。对耿回雪而言,反正不吃白不吃,花别人银子买的东西,当然要把握机会吃个够。

夏无尘不只是让他吃好吃的东西而已,一箱一箱的衣服跟华贵的物品全往他房里堆;只要是耿回雪喜欢的,再贵也会买给他,没有第二句话。

耿回雪睡了几天,身体就好多了,反正那本来就不是病。

夏无尘看他身子好多了,便常带他出去游玩;而耿回雪住的苗疆比较纯朴,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不像中原物产众多,看得他眼睛都快花了,还拉著夏无尘问东问西。

他们两人日日出游,夏无尘又对耿回雪疼爱万分,大家便开始传言说夏无尘是爱上了耿回雪。

而耿回雪也因为跟夏无尘在一起久了,加上他现在也不硬拉著他亲热,对他的反感也就没那么深了;反而常常和他称兄道弟的,因为人家照顾他这么多,他也不好意思老是死跛脚鬼的挂在嘴边,说话的语气自然与往常不同。

夏无尘也常常拿著一双火热的眼睛盯著他瞧。

一开始,耿回雪粗枝大叶的没感觉,后来就觉得夏无尘看他的目光挺奇怪的。他本来还以为夏无尘是病了,还颇关怀的一直问道:“喂,你的眼睛有些奇怪,好像要喷火似的,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他这一席话让夏无尘笑得喘不过气来,柔声道:“阿雪,没人拿这种目光看过你是不是?”

耿回雪理所当然的说:“怎么可能有人拿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当然没有。”

他的坦白让夏无尘知道耿回雪在感情上的稚­嫩­,要引他入瓮自然更加容易。他假意的摸了他的颊,“阿雪,你的脸颊好软,我真想咬一口。”

耿回雪一想到过去被夏无尘死压住的恐怖经验,立刻跳开的怒叫:“喂,你别靠过来,我现在可是把你当兄弟,你若要过来,我就咬死你喔!”

“我不过去就是了,阿雪,乖乖来这里坐,我帮你倒茶,这茶很好喝,是你昨天喝的那一种。”比了比身边的位子,夏无尘帮他倒了杯茶。

然而,看他的炯炯目光却让耿回雪好似连发尖都要烧起来了。他没遇过这种情形,也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但是一想起昨天喝的茶真的很好喝,他贪嘴的坐到椅子上喝起茶来。

夏无尘又用那种火热至极的目光看著他,耿回雪开始觉得忐忑不安,而且脸上好像有点灼热,他纳闷的想著该不会他今天吹风、染上风寒了吧?

***

夏无尘从他生病后,就不跟他睡在同一间房间里,能不跟夏无尘睡在一起自然是最好的,否则又会被他给占便宜。

但是夏无尘虽然与他分了房睡,陪他的时间反而更多。常常是天一亮,婢女倒了热水来给他洗脸时,夏无尘就到了;看他洗完脸,然后带他出去玩。到了晚上,他玩累了,夏无尘就送他回房睡觉,然后他才回去睡。

最近夏无尘说他比较忙,不能来陪他,而他已习惯了夏无尘的陪伴,竟觉得有些空虚,好像掉了什么东西似的。

夏无尘选了一个伶俐、口风紧的婢女来服侍他这个男人,他是主人的宠欢,婢女当然要用心服侍;而且耿回雪为人挺大方的,若是夏无尘送他的东西他用不著,他还会转送给这个婢女。

婢女感念他的大方,对他也很忠心,若是主人夏无尘在,她不敢说话;若是单单只有耿回雪,她就会与他谈天。

她今日便羡慕的道:“耿少爷,你真是好运气,少爷好疼你,以前少爷也有几个小妾,却没有一个像你这么得少爷宠爱的。”

耿回雪一呆,他不太懂的问:“你是说夏无尘对我很好吗?”

婢女见他傻楞住,失笑道:“什么很好而已,府里的人都说少爷是对你失了魂,你身上穿的、嘴里吃的,都是少爷一手包办。少爷吃到什么好吃的,还急著要买回来给你吃呢!”

听她把他们两人说得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似的,耿回雪急忙摇手,“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跟夏无尘只是好兄弟而已,我对他没那种感觉,他对我也是没那种感觉的,我们……”

婢女以为他是害羞,嫣然一笑,“耿少爷,你别不好意思了,少爷看你的目光就像是要把你生吃活吞了一样,你们若没关系,他何必把心思都放在你身上,自然是为了要讨好你。”

很少结巴的耿回雪竟然又口吃了:“我们……我们……真的不是,再说我是男的,我怎么可能……”

婢女笑道:“我不说了,耿少爷,你自己想一想吧!我只能告诉你,少爷连对他小师妹都没这么好,更别说是少爷以前的小妾了。”

看著婢女促狭的目光,耿回雪心里忽然­骚­乱起来的,一股甜甜酸酸的感觉猛地涌上。若是以前的他,听到别人这么传说他跟夏无尘,一定会火大的乱骂一通;但是现在他想开口解释,好像又怪怪的,所以他也就不作声了。

婢女轻声的在他耳边调侃道:“耿少爷,你不作声,是不是表示承认了?”

他怎么可能会承认他跟夏无尘有暧昧呢?他们是曾有过暧昧关系,不过那是夏无尘硬是压住他,而他被那酥麻的感觉所控制,没办法才跟他在床上滚了一次又一次,可是他们现在又不是那种关系。

于是,耿回雪急著撇清说:“没有,怎么可能?我跟夏无尘根本没关系,我是看这里有好吃的才留下来,过些天我就要回苗疆了。”

婢女轻笑,“耿少爷,我们来打个赌,我如果去跟少爷说你要回苗疆,你猜少爷会不会放下手边所有的事,满身热汗的朝你这里跑来?”

耿回雪又不作声了。

见状,婢女又是低笑,“他若是跑过来,你不就知道他是爱你爱到骨子里了,对不对?我现在就去跟少爷说你吵著要回苗疆,看看少爷的反应可好?”

耿回雪说不出好或不好,婢女就带笑的关上房门出去了。

***

没多久,夏无尘人未到声先到的呼唤著耿回雪的名字,接著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他一拐一拐的走向他,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喘著气,“怎么忽然要回去?就跟你说不要回去,留在这里吧!”

耿回雪心里那股甜酸的感觉益加强烈,他从镜子里偷看夏无尘的脸,只看到他脸上有抹著急的神­色­,让他心里有一阵说不出的酥麻。

他随即装成没事道:“我怎么可能回去,你这里好吃的东西我没吃完前,是不会回去的。”

他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看著夏无尘的跛脚轻声道:“你跑过来的?”

夏无尘著急他吵著要回去,这样对高正元就交代不过去,所以便跑了过来。

他点头,“你都快走了,我还有时间慢慢走吗?”

“脚痛不痛?”

他这么温柔的问,让夏无尘一时怔住。

下一瞬,耿回雪声音又大了起来:“反正我现在没什么事,又吃了你那么多东西,我帮你揉揉脚吧!”说完,他便拉著夏无尘坐在床上。

耿回雪不禁训道:“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脚,又不是普通人,怎么可以用跑的?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自己也不会照顾?怎么会笨成这个样子?”说话的同时,他蹲了下来,脱去夏无尘的鞋袜,把他的脚捧在手心里揉捏。

他慢慢的揉,夏无尘看他与往常不一样,虽然有些吃惊,但是他念头一转,料想耿回雪是对他动了情,也就任由著他揉捏。

不久,他低声的说:“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

“我才没对你好,等一会儿要打死你呢!”耿回雪说是这样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夏无尘笑了笑,“你要是让我在你颊上亲一口,我就由著你打死,行不行?”

虽然对夏无尘没那么讨厌,而且还有一点点觉得这个人其实很不错的,但是说到床笫间跟男人欢爱之事,耿回雪还是很排斥的。他的声音不像以前那样愤怒,但也说不上温和:“你敢过来亲我,我就咬死你,我是说真的喔!我现在是把你当成兄弟,因为你对我很好,送了一堆东西给我,又让我吃了许多好吃的东西;但就只是这样而已,你再对我毛手毛脚,我就跟你拼了。”

夏无尘听了大夫的话后,就不太想再与耿回雪欢爱,所以他也只是故意吓吓他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做。因此他笑道:“好好好,一切都听你的,除非你要,否则我是不会跳上你的床的。阿雪,明日我的事就办完了,你想不想出去走走,我带你到附近看看可好?”

要带他出去玩,当然没什么不好,耿回雪立刻点头。

见状,夏无尘笑了。

只是,见夏无尘笑,耿回雪一时呆楞住了。以前是没有什么感觉,现今夏无尘在他眼前笑得这么开心,他就觉得心里好像怪怪的。

到底有多怪,那种怪就好像是春天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心爱的花儿绽放的感觉一样,一种甜甜的、充满著蜜的花香充斥在心里;又像嘴里吃著了从没吃过的果子,嘴里、心里都泛著甜意;更像见著了想见的人,那种无言的强烈悸动,让人欢喜得心花怒放。

***

夏无尘又陪了他几日,他们从早到晚都在一起,夏无尘不只带他出去玩,连吃饭都爱亲手喂他。

耿回雪觉得自己又不是小娃娃,­干­什么要人家喂,但是夏无尘就是不肯让他自己吃,他只好让他喂。

但他仍脸­色­难看的叫著:“快一点,被别人看到你喂我,他们会以为我还是小娃娃呢!”

夏无尘只是一径的笑,将菜夹到他嘴里,“好吃吗?阿雪。”

耿回雪还没回答,夏无尘就用手指去擦他泛著油的­唇­角;他全身一僵,然后,看到夏无尘又用那种热得要融化人的目光盯著他的嘴­唇­看。

“阿雪,你的嘴比以前还要红,好像要我亲吻似的微颤著。”

“你少无耻了,我才没有!”耿回雪推开他,他以前如果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厌恶的大骂夏无尘这个死跛脚鬼;现在的他虽然也是大骂,但是心却像是在擂鼓般。他赶紧跳离夏无尘远一些,以防自己又有那种奇怪的感觉。

夏无尘就只是瞅著他猛笑,令耿回雪对著夏无尘又是臭骂一顿;但是跟夏无尘在一起的日子的确是满有趣的,有趣到他一点也不想离开他回苗疆,不过他当然是不会对夏无尘坦白这些事。

只是,以前他总认为喜欢抱男人的夏无尘是变态,那现在对夏无尘有奇怪感觉的他,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一个变态?

***

夜静时分,很多人都在睡觉了,耿回雪却睡不著,只好起来散步。

他走到花园,看著那株跟夏无尘同高的树木,他以前看到这株树,就把它当成夏无尘骂了起来;现在他还是把这株树当成是夏无尘,他静静的坐在树边,说出了他没有对夏无尘说的事。

“夏无尘,有些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因为事情好像有点匪夷所思,不告诉你,也没有什么不对,所以我还是不说好了;但是我又很想说,我还是说好了。”

耿回雪搔了搔头,说:“我啊,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就是我那时跟你说的,我小时贪玩,放纸鸢的时候被雷给打到就死的;但是我不该那么早死,刚巧苗疆的神子到我家乡去,他有很伟大的神力。他一碰到我,我就活了过来。只是神子说我十八岁前的命是借来的,十八岁后要去找人延命;他要我到中原来,若是我碰到一个人,像是被电著一样,就是那个人了。”

他的声音变小:“我原本以为那个人会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怎知道是个大男人?你知道吗?神子说要跟那个人身心结合,也就是说不只要在床上欢爱,还要相爱,我才能活下来;但是你是男的、我是男的,怎么相爱啊,对不对?”

他的声音变得更小了:“也就是说……呃呃……我命定的人就是你,我死前身体会发作三次,第三次发作的时候就会死了。现在我才发作过一次,所以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培养感情,况且我们又已经在床上爱过了,所以……所以……身体这部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那就只剩两人相爱的问题而已。”

声音变大了些,耿回雪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讲清楚的好:“我先澄清一点,我没有爱你喔,你千万不要以为我爱上你了;其实我一点都不爱你,是真的,你绝对要相信。我只是没像以前那么讨厌你,觉得你这个人也挺不错的……还有……”

想到上次夏无尘喂药时说的话,耿回雪的声音又变低了:“你真的会很想要亲我的嘴吗?”声音再次的高扬起来:“我问这个问题不是我想被你亲,你不要误会,我是说……如果你很想的话,我也不会很反对,因为……”

他的头低垂了些,“不是因为我心里对你有感觉,而是因为你给了我很多东西,又让我吃很多好吃的食物。我们三兄弟住在神子家,神子常常教我们做人要感恩图报,所以现在我也要涌泉以报;所以如果被你亲一下,那是没有关系的,嗯,就算亲两下也没关系,我也不会很生气的啦!”

说到最后,耿回雪的头已经抬不起来,他低声道:“我们苗疆有个习惯,不晓得你们中原有没有?我们那边的情侣都会一起看月亮,我想找你看月亮,你说好不好?我的意思不是把你当情人,反正我半夜睡不著,你站在这里也不可能睡得著,我们就一起看,好不好?”

树当然没有法子回答他,于是耿回雪就自问自答:“你说可以吗?那我拉你的手好不好?”

之后,他便伸出手,拉著树叶,看著远方的月亮,有些高兴的道:“夏无尘,其实能跟你看月亮我很高兴耶!你知道吗?中午的时候,我心里……”

“你在这里拉著树叶­干­什么?”

夏无尘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吓得耿回雪忍不住尖叫出声,冷汗直流。

“你……你……这个冒失鬼,你要吓死人啊?”

夏无尘看著他,“你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还拉著叶子自言自语的,要不是我胆子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花园闹鬼呢!”

夏无尘突地出现,把耿回雪吓得连退三步,他当然不能说他在这里­干­什么,只好结巴道:“没­干­什么,我……我……睡不著,起来走一走,看看……月亮。”面红耳赤的他只怕夏无尘听到他刚才的话,紧张的问:“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

夏无尘没听到他说什么,只听到花园有声音,就循著声音来看,哪知道是耿回雪坐在花园里说话。他回答:“没听到。怎么,你背地里骂我怕我知道吗?”

耿回雪口吃道:“对啦……我半夜里……骂你。”

见他脸红成一片,夏无尘料想应不是骂他,只是不知在他背后说了些什么,便笑道:“赶快去睡吧,阿雪,已经都这么晚了。”

耿回雪却是连动也没动。

夏无尘看著他,“你睡不著,我也睡不著,你赏月,不如我也来赏月吧!”说完,他竟真的大咧咧的在耿回雪身边坐了下来,还靠他很近。

耿回雪见他坐得这么近,竟开始心慌意乱起来。想要站起来走掉,偏偏他坐到他的衣角,他也只好乖乖的坐著;但是他的头越来越低,只觉得满心都是像七­色­彩虹一样的美梦甜味,是他一生从未尝过的甘甜。

第八章

夏日的白天虽然炎热,但是到了夜晚时分,阵阵南风袭来,吹得人凉爽不已。这阵南风似乎还带著夏家花园里的花草之香,透入鼻端益加的教人迷醉。

天凉如水,天上又是星光满布,一勾明亮的弯月高挂天空,众星拱月自是美景良辰。

“会冷吗?晚上的风还挺凉的。”

耿回雪低下头看著地上,却用眼光余光偷瞧著夏无尘,他几乎不敢抬起,说话也有些结巴:“不……不会。”

“你体温很低,穿上这件外衣吧!”

他体温低是因为他原本就是个死人,只不过借了苗疆神子的神力才能活到现今;而夏无尘与他欢爱过,自然知道他的体温比正常人低。

他把外衣脱下,盖在耿回雪的肩上。那外衣还有一些些夏无尘的热度,将耿回雪暖暖的包围住,让他不只是身体暖和,连心都暖了起来。

“夏无尘?”

他一唤,夏无尘就应声:“什么事?”

耿回雪再次问道:“你真的没听到我刚才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因为他真的很怕夏无尘听到他刚才的话;若是他真的听到了,他可能会羞窘得无地自容。

夏无尘是真的没听到他说什么,他笑了笑,“你刚才骂我骂得很难听吗?又是跛脚死鬼、死跛脚鬼的乱骂我吗?”

耿回雪脸红了起来,他不希望夏无尘只记得他的嘴坏,便急著澄清说:“我嘴快,其实我没有那个心的。夏无尘,你不要因为这样就讨厌我啊,我……还是有好处的,真的!例如……”

见他举不出例来,夏无尘失笑道:“例如什么?把我家的花瓶、布帘偷走,还夹带了几个小盘子吗?还是看到好吃的,反正不用钱,就拚命的吃下肚子里去;或者是说不过别人,就乱骂一通?”

他原本是调侃,耿回雪听了却楞住,头也垂得更低了,他在夏无尘的心里恐怕真的只有缺点,没有优点,现在就连他要举出自己的优点来,也想不出来。

他难堪的说:“我是很坏,但是我可以改的,真的,夏无尘,我可以为你改的,因为我们是……是好兄弟,我不想被你瞧不起,所以我可以改的。”

夏无尘的回答是将他搂紧,笑了下,“小傻瓜,有什么好改的,你这样也挺可爱的。”

耿回雪头抬起来,一脸著急的问:“真的吗?你觉得我这样很可爱吗?”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问得太白了,他马上把头低下去,很小声的又问:“我是说夏无尘,你觉得如果有人想爱人的话,你想他会不会爱像我这样的一个人?”

“爱上你的人要是没被你骂死,也是挺奇怪的。”

耿回雪听到他这么说,顿时觉得泫然欲泣。

然而,夏无尘又继续说:“不过我倒觉得你这样挺可爱的,而且只有我觉得你好,别人不觉得你好,自然就不会想来跟我抢,对不对?”

闻言,那种泫然欲涕的感觉立刻消失,耿回雪流露出满心喜悦,立刻抬头看向夏无尘;一看到他在看自己,他心里又开始乱七八糟跳了起来,随即又把头给低下去。

夏无尘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调侃道:“今晚你怎么特别安静?从刚才到现在,你都没骂过我一句话。”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耿回雪想开口,却又支吾著说不出话来。

夏无尘用拇指轻抚著他的红­唇­,低笑了下,“你不骂我让我好不习惯,你再不骂我,我可要亲你了!”

耿回雪骂不出口,那被轻抚的下­唇­轻颤著,眼里流转著水光,教夏无尘心里不自禁一动,血液里有些不明的­骚­动。料想他是太久没与人亲热了,身体有了生理冲动,他忍不住勾起耿回雪的下巴,覆住他的­唇­。

耿回雪与他欢爱过许多回,嘴­唇­不知道已经被他亲过多少次,只是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他是自动且渴求的张开嘴­唇­;夏无尘的舌猛然窜入,索求著他­唇­内的一切,他抓紧他的肩,娇甜的喘息著。

那声音让夏无尘的身体立刻火热起来,耿回雪被他紧紧抱住,脸红的发现夏无尘的身体有反应,教他又羞又热。

夏无尘笑了笑,“怎么,害羞了?不知道在一起多少次,你还会害羞?”

耿回雪脸颊染上些许粉红,他颤巍巍的伸出手,害羞的抱住夏无尘的颈项,吻著他的脖子。

夏无尘讶于他的主动,耿回雪一张脸早已红透,从内而外流露出的娇媚,让他惊艳不已的直盯著他看,只觉得心里有一道诡异的欲­火­被撩起。

“我们到房间里去。”耿回雪将头更埋进夏无尘的颈窝,这几个字让他从头到脚烫热不已,他连脸也不敢抬起,只是急著解释;只不过解释得越来越小声,却也代表了他心中的愿意:“因为这里会有……会有蚊子。”

“是啊,可不能让你被蚊子叮咬。”夏无尘被他激得正是情yu难耐的时候,得到他首肯当然是开心至极。

他一把抱起耿回雪,再次吻住他的­唇­,大步往房间走去。

***

耿回雪觉得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光了,以前就算被夏无尘硬压住欢爱好几回,也没这么累;大概是他的身体越来越差,离死去的时间越来越近的关系。但是如果夏无尘爱他的话,那么这一切根本就不成问题。

他将脸靠在夏无尘赤­祼­的胸前,头枕在他的臂上。

夏无尘则拿起薄被盖住两人未著寸缕的身躯,­唇­边泛著满足的笑;耿回雪看到他的笑容,羞得几乎不敢看他,更不敢回想刚才翻云复雨时,自己所有情不自禁的行为。

“好­棒­啊!阿雪,我要是天天这样,恐怕补药要吃不少。”

他又说这些不正经的话了,耿回雪的脸像桃花一样红艳。

见状,夏无尘笑道:“你以前好爱说话,怎么今晚都不说话?是不是又要我吻你?”

他嘴巴靠过来,眼底靠带著调戏,耿回雪竟然又没拒绝,夏无尘就吻了个够才放开他。

耿回雪气喘吁吁的将脸靠在夏无尘的肩上,看他羞怯的样子,夏无尘心里又是一动;但是身体已经餍足,他伸手轻轻抚摸耿回雪因欢爱过后而披散至肩侧的发丝,满足的道:“阿雪,你今天怎么都不说话?不过不管你说不说话,都挺可爱的。”

鼓起勇气,耿回雪想要对夏无尘说自己可能会死的事。

“夏无尘,其实我……我……很小就死了,是真的死,不是假的死,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小时候就被雷给劈死了。”

夏无尘摸摸他的头发,对他说的话只是淡然一笑,因为耿回雪是不是真的死了,与他根本没关系;现在他想要他就抱他,不想要他时,就送他回苗疆。所以,对他而言,实在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低声道:“哎呀!那我不就是在跟一个死人说话了?”

听出夏无尘话里的玩笑,耿回雪抓住他的手,这是他生命中的大事,他不希望夏无尘等闲视之。

他一脸著急的说:“是真的,夏无尘,你听我说,我是被苗疆的神子给……”

夏无尘安抚似的打断他的话,“好、好,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阿雪,我好累了,别说话,好不好?我明日早上还有事要做,得早些起来,过些天再听你说行不行?”

对于他敷衍的态度,耿回雪楞了下,说:“这是很重要的事,所以我才想对你说。夏无尘,你……”

“我知道很重要,阿雪,不过我想睡了,明天再说好不好?”夏无尘一个翻身便睡著了。

耿回雪发呆的看著他紧闭的双眼,心里开始感到有点怪怪的,难道夏无尘跟他欢爱这么多次了,却一点也不想知道他的身世吗?一般人不是都会很想知道对方所有的事吗?

但是夏无尘又对他很好,大家也都说夏无尘非常的爱他,他不该乱想的;也许夏无尘真的很累,因为他们刚才缠绵了好久。一想起刚才的事,他就满脸通红,他将脸靠在夏无尘的胸前,非常小声的倾诉爱意,怕被睡著的夏无尘知道。

“我爱你,夏无尘,就像你爱我一样的深。”

***

一早起来,耿回雪真的是抬不起来头了。因为昨夜他是被抱到夏无尘住的屋子里的,早上不认识的婢女捧水来,看到他睡在夏无尘怀里,惊讶得差点连水都打翻了;而夏无尘全身赤­祼­的下床,还在他脸上吻了一下。他们两个昨夜做了什么好事,婢女还会猜不出来吗?

耿回雪终于穿好了衣服走出房间,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他总觉得夏家的下人们看他的目光很不一样;于是他低著头走回自己的房间,全身仿佛都热了起来。

服侍他的婢女微笑著拿了澡盆过来让他洗澡,还笑道:“耿少爷,我带了浴香加在水里,保证洗完后还会香喷喷的,这是少爷最喜欢的香味;如此一来,他更是要为你神魂颠倒了。”

耿回雪只能垂著一张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但是心里的甜味却缓缓荡开。

***

洗完了澡,婢女就鼓励耿回雪去见夏无尘,他被推出房门,却不敢去找夏无尘,怕夏无尘会以为他是为了他洗得这么香的,纵使不是这样,他也脸皮薄,不敢去找他。

他在房门前逗留许久,犹疑著到底要不要去找夏无尘的时候,一个他想不到的人却来找他,并且娇滴滴的问他:“你有空吗?”

对于林秋莲的来访,耿回雪吃了一惊,他下意识的道:“我有空。”

“跟我到比较隐密的地方,我们谈谈好吗?”

耿回雪没理由说不好,而林秋莲闻到他身上的香味,则柔声道:“这是大师哥以前的爱妾用的,人人都以为大师哥爱这个味道,其实大师哥讨厌这个味道。”

她这么一说,耿回雪就楞住了。由于他对夏家还不太熟,所以由林秋莲带路。林家与夏家是世交,她对这里很熟,转了几个弯后,就到了花园的隐密处。

一到隐密处,林秋莲就朝耿回雪跪下。

她突然这么做,耿回雪惊诧得直摆手,“你在做什么?”

“耿公子,感谢你与大师哥演了这一场戏,否则我相公与我永远也没有办法和好。我们过些天就要走了,所以我特地来向你道谢。”

“演戏?”耿回雪完全听不懂她说的话。

林秋莲点了点头,“我在未成亲前,就爱上了我二师哥,可是我爹却只欣赏大师哥,他办比武大会,是估算大师哥十拿九稳可以得胜。那日我把大师哥约去山崖求他,大师哥慷慨的应允,但他武功这么好,若在比试时放水,我二师哥马上就会知道了。”

说至此,林秋莲不禁哽咽:“于是,他竟然跳下山崖,让自己瘸了腿,如此就可不必去比试。我感念他的恩情,在他的病榻前苦守,却被人传言与他余情未了;纵然真能嫁给二师哥,可是他却很在意这个传言,从不来不看我。大师哥说要帮我想办法,没想到他却说自己有断袖之癖。耿公子,若不是你们在我相公、仆役面前演了这么多戏,我相公如何肯信,这一切都该多谢你。”

耿回雪全身像被泼了一桶冷水,一个男人可以为一个女人跳下山崖而跛了脚,那他对她的心意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爱到了最高点,才会连­性­命也不要的这么做;既然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在他人面前假装自己有断袖之癖,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了。

“我不晓得大师哥与你是什么交情,你肯这么大力的相助,我永远会感念你的恩情。”

林秋莲想起过去,不由得羞惭地道:“以前我一直觉得大师哥很可怕,大家都说他好,但是我站在他的身边,往往会有一股寒意传至我身上。他从来不表达自己的喜恶,就连浴香这么小的事,他也从来不说他讨厌这个味道,却让大家以为他很喜欢这个味道;直到大师哥往崖下跳的时候,我才真的知道误解大师哥了。他是个好人,自从他跛了脚,我每次见了他都忍不住想要流泪,他也一直劝我不要哭;我原本觉得大师哥只是外表亲和,其实是个冷血的人,后来我才知道自己错了,他为了我,付出这么多,我真的好感谢他。”

耿回雪茫茫然的看著林秋莲,她后来说了什么,他几乎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因为他的心快碎了。

林秋莲又再次的对他下拜,“耿公子,料想你一定是我大师哥的好朋友,才肯这么的帮我、帮他,我再次的谢谢你,也请你向我大师哥表达我的谢意。”

她羞怯的说:“因为我才刚跟我相公和好,又曾跟我大师哥有那样的传言,所以我独自去见他总不大好,只能请你代我转达谢意。那我先走了,耿公子。”她再次对他行礼后才离去。

心中顿感一阵虚无,耿回雪觉得好像天旋地转起来,天地变了­色­般;他瘫软的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地面,不知道自己是要哭还是要笑。

他忽然闻到自己身上本来要取悦夏无尘的香味,那香味既甜且媚,他随即像疯了似,迅速跳起来立即往有水的地方冲去。

花园里有假山假水,里头还有个小池,耿回雪想也没想的便往里面跳进去,从头到脚浸泡在水里,连头发都湿了;直到除去那个香味,他才从小池里爬出来。

然而他现在的体力大不如前,昨夜又才和夏无尘尽情的欢爱过而已,再加上他的体温又低,刚刚又在冷水里浸过,所以一爬上来,他就哆嗦的直发抖。

被他当作夏无尘的那棵树就在他的左手边,当他看到那棵树,就像看到夏无尘一样,于是他又跳了过来,抖著声音对那棵树大叫:“幸好我没有爱上你,你也没有爱上我,幸好……哈哈……幸好!”

他一边说,一边抖,说话像连珠炮一样;可他说得越快,声音就愈颤抖。

“你这个死跛脚鬼,我早就知道你不怀好意,所以我也有防备。我告诉你,我爱的是可爱的小姑娘,不是你这个跛了脚的臭男人,昨天夜里我是被你强压住的,不是自愿的。每次你靠得越近,那种酥麻的感觉就越强,我是被那种怪异的感觉所逼,才跟你上床的,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对你有感情。”

他全身发颤、脸上发青、嘴­唇­发白,一脸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昨夜我一个人看月亮看得好好的,你就偏偏跑过来要跟我一起看,所以我们根本不算在一起看月亮;我身上的香味,是你的婢女拿来给我泡澡用的,并不是我特别要讨好你的。总而言之,我对你从来没有感情。”

耿回雪说著竟喘气起来,“昨夜你睡著时我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当真。我的意思是……我不爱你,幸好你也不爱我,神子应该是算错人了,所以我们是没关系的,我会立刻回苗疆去,再请神子帮我算一个。”

按住自己的心口,耿回雪喘不过气来,他的话却依然没有停止,只是声音越来越微弱:“夏无尘,就当作你从来没认识过我,我也从来没认识过你,大家从来都没看过对方就对了。”

痛沿著胸口,到达五脏六腑,这第二次的发作,比第一次还要痛苦。耿回雪豆大的泪珠也顺著他死白的面颊滑落。

“我没有哭,你不要以为我哭,我这一辈子从来没哭过。跟你完全没关系,你不可以误会。”

他用手抱住头,这样就没有人会看到他的眼泪,他哽咽的痛哭流涕说道:“我真的只爱漂亮的小姑娘,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会爱上你。”

第九章

醒过来时,耿回雪已经躺在床上了,照顾他的婢女正在帮他拭汗,一脸担心的道:“耿少爷,你怎么全身湿透的昏倒在花园里,害我们吓了一跳,急忙把你扶进房里,少爷还立刻派人去找大夫。你昏睡了一整日,汗流了好多。”

耿回雪想推开被子起来,奈何他浑身酸软无力,所以才刚坐起,又马上倒回床上。

婢女急忙去扶他,“别动了,耿少爷,大夫说你的脉象奇怪,一整个下午都在跟少爷研讨要开什么药给你吃,好不容易才开了几帖药,现在正在煎呢!”

“不必吃药了,我的身体吃什么药也不会好的。”

婢女以为他是胡思乱想,劝慰说:“耿少爷,你别这么说,你年纪还年轻,少爷又这么照顾你,夏家会找最好的大夫,请他们开最好的药,你很快就会痊愈的。”

“我本来就是个死人,早就该死了,只不过是靠著神子的力量才活到现在。我这个根本不是病,连我们苗疆的药师是全世间最好的大夫都治不了我了,中原的大夫就更不用说。”

见他越说越不对劲,婢女摇了摇螓首,“耿少爷,你是不是摔进水里,脑子摔坏了,怎么说这种死不死的不吉利话?”

耿回雪摇头,他扶住婢女的手,脚踏下地来。

婢女急道:“别下床,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少爷等会儿就来了。”

耿回雪不听,披了衣服就走向门口,无奈走没几步,他又坐在地上喘气。婢女上前扶他,他却道:“不必扶我,去找林秋莲过来,快一点,我身体这么差,快没时间了,药师说过第二次发作与第三次发作的间隔时间很短的。”

不知道他要找林姑娘­干­什么,婢女迟疑了一下。

耿回雪还要站起,显然是要找林秋莲。

见状,忠心的婢女不肯让他虚弱的走路去,立即说:“我马上去找林姑娘,耿少爷,我扶你去躺著。”

耿回雪摇了摇头,他比了比椅子,示意他要坐。

婢女无可奈何,只好将他扶到椅子上坐著,然后出房门去找林秋莲。

耿回雪喘著气,他口­干­舌燥,使尽全力倒了杯茶,水杯却还不到嘴边就落了地,摔了个粉碎。昨日与夏无尘的欢爱费去他太多的­精­力,他竟连喝杯水都没力气了。

***

林秋莲很快就来了,看到耿回雪的气­色­很差,吓了一跳。早上见他还好好的,才到晚上,他就一脸苍白。

她关心的问:“耿公子,你怎么了?”

耿回雪一看到她来,便强撑著一口气,扶著桌边站起来,“在我死前,我要告诉你,我跟那个死跛脚鬼不是什么朋友,我们什么也不是。”

林秋莲瞠目结舌,不知道他忽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而且她完全听不懂。

痛苦加遽,耿回雪忍著痛苦道:“我吃他的饭,穿他给我的衣服,就欠他一份人情,我告诉你……”

冷汗一滴滴的从耿回雪的额头掉落,他抓住桌布,却撑不住自己,整个人就跟著桌上的茶具一同摔在地上。

林秋莲大骇,上前要扶他,他却握住林秋莲的手,脸上表情已然扭曲,显然是痛到了极点,声音也因为痛而变了调:“他爱的是你,我我……是看他可怜,他已经为你跛了脚,请你爱他一点吧!”

他说的话让林秋莲怔住,婢女在一边也听得很清楚。

耿回雪一口气喘不过来,冷汗不断冒出,跟著倒向林秋莲。

林秋莲正要他再说清楚些,却怎么摇晃,他就是没睁开眼睛。她害怕的去探他的气息,才发觉他已经断气;她吓得把他摔在地上,全身发抖的尖叫:“他死了,死了……”

夏无尘突地从门外走进来,随即握住林秋莲的肩,冷声道:“噤声。”

林秋莲虽止住尖叫,但她仍颤抖著手的比著倒在地上的耿回雪,“他死了,他是真的死了。”

夏无尘上前去探耿回雪的气,果然已经没气。他刚才在门口听到耿回雪死前说的话,他冷冷的目光扫向婢女,说:“你刚才听到什么?”

婢女又害怕又著急耿回雪的死,一开始也不知道夏无尘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便老实道:“我听到耿少爷说少爷你爱著林姑娘。”

夏无尘一只手立即攫住婢女的脖子,厉声道:“你说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婢女被扼得喘不过气,脸­色­涨红,她害怕的摇头,“我什么也没听到。”

夏无尘放松了手,冷冷的说:“对,你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若是让我听到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你就等著以毒杀耿回雪这条罪名上官府;但是只要你乖乖的,那就什么事也没有。现在去打热水来,帮耿回雪擦擦脸,别人若问,就说耿少爷病重,还没起身,药应该煎好了,去拿来。”

耿回雪都死了,还煎药给他­干­什么,但婢女被夏无尘的表情吓得脸­色­发白,她点头的跑出去。

夏无尘抱起耿回雪的尸体,将他放回床上。

不一会儿,婢女发抖著把药端来。

夏无尘低沉地道:“摔了它。”

婢女以为自己听错,夏无尘又轻声重复一次:“摔了它,越大声越好,听见了吗?”

他说得虽然轻柔,但是却带满冰意,婢女只好照做。

砰的一声后,夏无尘又说:“很好,把屋子看得到的东西都摔碎,摔大声一点。”

婢女不敢不从,她拚命摔东西,屋外恐怕都听到了;终于全都摔完了,她流著汗说:“这样可以了吗?少爷?”

“去叫几个爱说人是非的人来打扫,她们若问,就说少夫人身体不舒服,对我发了一顿脾气,我一生气不再理他就走了,还对少夫人说天底下不只他一个女人,我爱找谁就找谁,他管不著。现在就出去说,记住,若是让人知道耿回雪死了,你同样没命。”

婢女怕得直颤抖。

夏无尘厉喝一声:“不准抖,脸上捏红一些,别一脸苍白;要装成没事的样子走出去,知道了吗?药照时端来,每端来一次就摔一次,现在出去吧。”

婢女两只脚像是要软了一样的走出去。

夏无尘走到床边,帮耿回雪把被子盖好,就像他还活著一样。

林秋莲颤声道:“大师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耿回雪已经死了,赶紧让他入土为安吧!”

“他没死,至少在你们走以前他不能死。二师弟并不笨,要瞒过他不容易,耿回雪一死,二师弟可能会怀疑;现在只能装成我与他大吵了一架,我不再爱他,去爱别人了。接著这些天我还会去找些男人回来,总之,一定要让二师弟相信我有断袖之癖。”

林秋莲听他这么说,一阵寒意窜上心头,耿回雪都死了,他还能冷静计划这些事,甚至还想带男人回来作戏;耿回雪的尸体还在眼前,他却当著耿回雪的尸体说这些事。她怕得全身颤抖,“大师哥,你好……可怕。”

夏无尘拿著布巾擦拭著耿回雪的脸颊,林秋莲脸上的惊悸显而易见,他总是带笑的表情换成鄙视不屑,流露出他真正的感情来。“师母有你这种什么事也不知道的女儿,怪不得她要跪著求我放你一条生路,你真是笨得很想让人毁掉你;只不过我爹死前硬是要我发誓不伤你,还要让你活得幸福,要不然我真的很想让你生不如死。”

林秋莲不禁呆怔住,从夏无尘身上传来的凶残是那么强烈,她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夏无尘马上又回复了他一贯的笑容,“不用怕,小师妹,没什么好怕的,我不会伤你的,你乖乖的出去吧!耿回雪他病重,需要休息,你别吵他了,否则他的病好不了。”

林秋莲马上落荒而逃,心上传来的惊悸与恐惧让她全身冷汗直流。

***

夏无尘与耿回雪大吵一架的流言传遍了整个夏家,夏无尘甚至不回家睡觉。他头一天就睡在妓院,身边还有个男人相伴;他还在妓院里寻欢作乐,每日的床伴都不一样,到后来还有个特别妖娆的男人,使尽媚功迷惑夏无尘,夏无尘就将他带回夏家来。

关了房门之后,只听到里面呻吟声不断,走过房门口的仆婢全都低著头快步走过。

夏无尘相当的宠他,他知道夏家有个曾被夏无尘宠爱过的耿回雪,就想去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夏无尘低笑答应;但隔日就把他送回妓院,又找了另一个妖媚的男人相陪。

这个妖媚男人知道夏无尘不喜欢别人提耿回雪,就一句话也不提,有时甚至不顾仆婢在场,就伸出腿去勾住夏无尘的脚;夏无尘也不介意,还益加宠爱他,整日关在房内,几乎是不出门的。

那妖媚男人求什么,夏无尘就给什么,他要玉带金宝,夏无尘也毫不吝惜的送给他;他如此受宠,以至于看到仆僮还会打骂,可夏无尘任由著他,也不说什么。而耿回雪屋里摔坏的东西越来越多,夏无尘也不管,在过了好几天后,他才去看耿回雪。

他一进门,婢女看到他就吓得直发抖。

夏无尘温和的问:“我叫你按时摔东西,你做得很好,我问你,有尸臭味吗?”

婢女看到他就像老鼠见著了猫似的害怕,“没有。”

夏无尘踏向前去,抚触耿回雪死白的脸,他为他拨开乱发,他的皮肤冰冰冷冷,跟他活著时没有相差太多。看著耿回雪,他的手轻柔的摸著耿回雪的肌肤,耿回雪脖子上还有红痕未消,是那一夜他主动求爱时他用力啃咬留下来的印记,那时他叫出娇吟的声音,羞得连脸也抬不起来。

那晚他表现出未曾有过的羞怯及热情,夏无尘的心情从未像那天般火热。那日度过了难以想象的一夜,激|情过后他的调笑,让耿回雪脸­色­更红,他忍不住的吻了耿回雪一遍又一遍,心里充斥著满足的感觉。

他轻抚著耿回雪面颊的手顿了下,轻声道:“我送给他的东西呢?”

婢女以为他要查问东西,赶紧回答:“耿少爷大部分没使用,他都摆著,还嫌……嫌……东西太多,浪费了。”

夏无尘将手抽回,替耿回雪再次调好盖被。“好好照顾他,我明日再来。”

***

夏无尘面无表情的离开,回到他住的房间去,那受宠的男人正穿金戴银的媚笑道:“无尘,我告诉你喔,你家的仆人实在是很楞……”

“出去。”

那男人怔了下。

夏无尘再冷声道:“出去花园里待著,我没说进来之前不能进来。”

男人被夏无尘的口气给惊吓,随即点头,“好,我到花园去,你等会儿要过来喔!”

夏无尘独自坐在房里,双手交握,慢慢的站了起来,这间屋子耿回雪进来过一次,也就是赏月那一夜与他欢爱的那一次。他那时将他抱到床上时,他的双眼不敢抬起来看他;他吻他,耿回雪就羞怯的回吻,他的吻很生涩,根本就比不上他现在的床伴。当他脱下他的衣服时,他身体透著绯红;而帮他脱衣服时,他反而手脚颤抖,怎样也脱不下来,还被他取笑。等他尽兴时,耿回雪早已累瘫的倒在他怀里。

他摸著床上的绣花被,耿回雪那时与他欢爱时,因为难忍痛意,抓住这床绣花被流泪。在他再三的爱抚下,才渐渐的放松下来。

与他现在的床伴相比,耿回雪既不懂得怎么挑逗,更不懂得如何诱引他;床上技巧可说是一无可取,就连容貌也比不上他现在的床伴。

夏无尘冷著脸走出房门,转个弯就到了花园。

男人一看到他来,立即媚叫道:“怎么让人家等这么久?”

“叫我一声死跛脚鬼听听?”

他这个要求很古怪,更何况他是真的跛了脚,但有谁敢当面这样叫他?

男人的话含在嘴里,生怕会因这一句话而得罪夏无尘。他脑筋转得快,立刻粘在他胸前轻抚说:“人家怎么敢这样叫你,无尘,什么都可以叫,就这词儿我不叫。”

夏无尘推开他,拉著他回到妓院去。

***

夏无尘砸下了千金,要老鸨找来妓院所有的人。他不看美丑,只闭眼听人家叫一句死跛脚鬼;若他觉得音质恰合他的心意,他就点那个人,与那个人同榻情爱。

但通常一夜过后,他就另选他人;从此以后,他也不再回夏家去,终日流连于妓院香榭。至于夏家有要事要决定,反而派人到妓院里找他,却看不到他的人影,夏无尘显然不愿见人。

***

“唔唔……夏少爷。”软热的声音高高低低的说著。

夏无尘推开缠在身上的人,那人个头很小,急著拍抚夏无尘的肩背。“怎么了,夏少爷?”

夏无尘坐起身来,他已经厌倦了每个人的声音不是过高,就是太低,就算唤一句死跛脚鬼声音极像的,在欢爱中的声音也让他感受到无法取代耿回雪。

夏无尘厉喝一声:“出去,我今夜不要人陪了。”

他这声厉喝满是不悦,那人只好出去。

夏无尘披衣站在楼台上,看著一轮圆月,心情烦躁不已,只觉得有一阵说不出的痛苦闷痛。

这在他的人生中几乎不曾出现,因为他是个想要做什么,就一定会去做什的人。他心机深、手段强、人缘极好,人生的路上总是一帆风顺,只有人家求他,他从未求过别人;更何况以他的手段心机,他根本不需要求别人。

他将手按在额际,看著朦胧的月光,夏家的花园里也看得到这样的月光吧!

闷痛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无法忍受,他身上有别人衣衫的味道,却独独没有他想要的人的香味,他忽然好想见到耿回雪,不论他是死是活,他忽然非常想见他,心情的剧烈起伏让他几乎要狂乱起来。

他想也没想的穿上衣服,直接奔回家里。

只是,当他一进入大门后,发现家里在这么晚的时间竟还灯火通明,著实有些奇怪。

他的脚步加快往前走,仆役看到他马上行礼问好。

“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刚才来了一个白头发的年轻男人,肩上带著一只黑貂,不由分说的就往家里面闯,想挡他的人忽然就晕倒在地,好像他的身子不能碰一样。”

“叫官差来……”

“但是家里没少东西,他往里头闯,却不是要抢东西,叫官差来,只怕官差也不办。他一直闯进内室,抱了少夫人就走了,她也没挣扎的倒在他怀里,所以他们可能是旧识,不好报官。”仆役据实以告。

夏无尘脸­色­一变,揪紧了仆役的衣领,心里头像有什么东西忽然要爆开了似的大吼:“你说什么”

他一使力,仆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平常笑脸迎人的少爷怎会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

“因为少爷最近没什么理少夫人,还跟她大吵了一架,家里的事也不管了,所以家里的人正在商量要不要去追,还是­干­脆就让那人把少夫人抱走算了,别再让少爷心烦了。”

夏无尘立刻丢下他,疾步的直往耿回雪住的地方冲去,里面­干­净如昔,那被派来服侍耿回雪的婢女正在啼哭。

他怒道:“耿回雪呢?”

婢女看到夏无尘就吓得发抖,“被抱走了,我说他已经死了,那个白头发的男人还是不理我,迳自抱走耿少爷。”

“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夏无尘怒问,音调却是颤抖的。

“穿一件很奇怪的白­色­衣服,看起来不像中原的人,他头发全白,肩上有一只奇怪的黑貂。”

闻言,夏无尘急追了出去。

夏家在夜半出了这么大的事,高正元跟林秋莲早已起身来查看。只见夏无尘飞奔而过,身形就像风一样,他的右脚可以正常行走,哪里跛了脚,令高正元看得目瞪口呆,也立刻的追了上去要问个明白。

夜半街上少人行走,夏无尘在街巷中不断寻找,他的身影如鬼魅,身手之快,高正元根本追不上,一下子就失去了人影。高正元骇然,他从不知道夏无尘的武功这么高。

夏无尘满头冷汗直冒、心头狂跳不已,黑暗的前方不见任何的人影;他又转了好几个弯,也没看到有个白头发的男人。

“住手,别拍他,他死了,活不了了。”

突然,夏无尘听到一阵极细的声音,他在听音辨位后立即往那个方向奔去。果然看到一个一身白的白发男子正在前方。

他随即厉喝:“停下来。”

那白发男子也不理他,继续的往前走。

夏无尘飞奔过去,用力扳住白发男子的肩,那力道足以碎石;但是夏无尘却感觉到手指一麻,力气好像源源不绝的从体内被抽出,他骇了一跳。

那白发男子连头也未回,冷冰冰的语气足可割金断石:“左脚。”

夏无尘的左脚仿佛被往下拉扯,下一刻自动脱臼,痛楚跟无法动弹的感觉同时窜进他的理智里,这种诡异的邪法他连看也没看过。

第十章

夏无尘左脚跪下,但他还有右脚跟两手;于是,他立刻用右手拉住白发男子的衣衫下摆。

白发男子显然厌憎他人碰触,声音冷得像冰雪一般:“右手。”

夏无尘的右手登时颓然垂下,立刻脱臼,他发出痛楚的闷哼声,一手一脚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一般的人早已吓呆,不敢再冒犯这个男人;但是他仍想用左手去捉住这个男人。

只见白发男子手一挥,夏无尘立刻倒在地上,只听得喀喀两声,他的四肢已经脱臼了。

白发男子不曾回头,好像夏无尘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他继续抱著耿回雪往前走。

夏无尘的无法动弹,稍微动一下,全身就痛得冒出阵阵冷汗,但他颤抖著声音嘶哑道:“别走、别走!”

站在白发男子肩上的黑貂低叫一声,耿回雪死去多时的尸身竟有水液从他紧闭的眼睛流出,男子见尸身情况有异,便停了下来。“你有话来不及对这个男人说,知道药师可以帮你传达,你要我告诉他是吗?”

眼看耿回雪泪水流得更多,这苗疆药师才转身,朝他的头上一捺,黑貂又叫了几声怪异的声音,像在唱著奇怪的曲调。在静静的倾听后,他不带感情的对夏无尘道:“耿回雪说他吃了你的饭、穿过你买给他的衣服,理应要报答你,不过他已经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报答过你了;从此以后,你们不再相欠,也彼此不再相识。”说完,药师便抱著耿回雪再次离去。

夏无尘则倒在街市中,就算他武功再高,四肢不能用也是枉然,他发出惨痛的声音哀求:“别带他走!求求你,不要带他走,他是我的……他是我的,耿回雪是我的。”他声嘶力竭的大喊,身体的痛楚跟心里的痛苦同时焚烧著他。

看耿回雪的泪水流个不止,药师不屑的冷道:“没什么好哭的,他若爱你至深,早该断气,为你延续­性­命;他若不爱你,这么假惺惺的做什么,看了就让人烦心作呕,不如我杀了他,以免你看了舍不得。”

黑貂发出哀戚的声音,药师厉声道:“那就不准哭,回去吧!神子看到你这样,还要为你悲伤流泪。神子的身体虚弱,难道你连死时还要他为你担心吗?更何况这种男人有什么好的,他一靠近,身上还有别人恶心至极的臭腥味,他对你并不专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你而死,回苗疆去吧!再流一滴泪,我就杀了他。”耿回雪的泪止了,药师就这样抱著他走掉。

夏无尘眼看追不上,又高声叫唤,声音苦痛至极:“别走,阿雪,你不要走!留在我身边,还记得看月亮那一晚吗?你好漂亮、好可爱,我看著你,你就脸红了。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给你……”

药师脚步根本没停过,夏无尘落下泪来,痛彻心肺的哽咽道:“我抱过好多人,他们的声音虽然都像你,但是都不是你。阿雪,我的心好乱,我从来没这么乱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好想你,阿雪,我真的好想你,我想你的声音、你的笑容和你看我的样子。阿雪,别走!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想清楚我是怎么了,我从没真心的疼过别人、宠过别人,我可以为你而学的;阿雪,别走……”

一口气喘不过来,夏无尘的声音立即断去。

黑貂大叫一声,耿回雪泪水则止不住的直落;而高正元也在此时听到声音赶来,他只见到夏无尘趴在地上,用力去碰,才发觉他的手脚虽温,但是已经僵硬,而且都脱臼了,可能是才刚死而已。

他立刻倒退了好几步,能把夏无尘这种高手在短时间内杀死、还让他的手脚都脱臼的人会有多么的可怕。

苗疆药师走回来,他的声音是一贯的冷寒:“把他抱起来。”

药师的声音有一种令人不得不从的威严,高正元皱著眉头将夏无尘抱了起来。

药师道:“跟著我走。”

***

缓步走回夏家,夏家的人看到白发男子抱走耿回雪,现在又把他抱回来,身边还多了高正元抱著的夏无尘,全都大乱了起来。

苗疆药师厉斥:“全都滚开,不准吵,去端水跟­干­净的布过来。”

他声音中的严厉让人害怕,水跟布立刻都被奉上。

只见药师朝夏无尘的额际一按,然后看也不看的将他丢在地上。

仆役见他这么无礼,气愤著要扶起夏无尘。

药师冷道:“谁叫你们动的,如果不要他死就别动他,明日他就会醒了。”

高正元虽不知他在玩什么把戏,但是想到在短短的时间里,夏无尘就死在地上,看来这个白发男子的手法邪怪。

他低声命令:“不要动大师哥。”

药师不再理会他们,抱著耿回雪,直接走入耿回雪睡的房间,合起房门。

里面静无声音,仆役们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林秋莲跟高正元则都盯著夏无尘的尸体看。

***

夏无尘慢慢的睁开眼睛,可能是在地上睡了一夜,他觉得身体酸痛至极,想动手动脚,但他的手脚早已脱臼,一使力就让他疼痛万分,只好放弃。

他正奇怪昨夜他不是在街道与那个白发男子说话,怎么今天会在这里醒来?他脸­色­变白,“那个男人呢?走了吗?阿雪呢?”

高正元在他身边,低声道:“他没走,和耿回雪在房间里。”

夏无尘手脚不能动,高正元捉起他的手,本想要帮他接回手脚,但他脱臼的样子十分怪异,就算接回去,只怕休息一年半载也不会好,他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你的脚没有跛?大师哥,为什么要骗我们?”高正元的声音里有著被骗的愤怒,更有自己的武功不如夏无尘,却虚坐高位的难堪。

林秋莲一脸害怕的站在一旁,现在她一靠近夏无尘,都会全身颤抖。

厅堂上只有他们三人,事实既然已经被拆穿,夏无尘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因为我不能娶小师妹。”高正元脸­色­一变,“我不要你施舍给我的这一切。”

夏无尘冷笑道:“你听不懂吗?不是我不愿意娶,而是我不能娶,你以为我如果真要小师妹,就算你跟小师妹两情相悦,我会退让吗?笑话,我不爱小师妹,我看到她就讨厌,你没看到每次小师妹出来与我相见,师母或我爹一定会有一人陪在她身边,他们惟恐我对小师妹下什么毒手,而来不及抢救她呢!”

闻言,高正元一楞。

夏无尘冷冷一笑,“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爹成堆的东西往她身上堆,不是疼她像女儿一样,而是她本来就是我爹的女儿。”

林秋莲掩住嘴,一时间难以相信。

夏无尘又是冷笑,“我十岁时就看出他们之间不太对头,师父是个正派的老实人,哪防得了人暗地里偷­鸡­摸狗的,说什么好兄弟、说什么好夫妻,真是让人笑死了。”

顿了下,他续道:“他们的事被我知道以后,虽然都发誓说只是一时的冲动,才一次而已就生下小师妹,从此两人都自责得很,就算见面也不敢多看彼此几眼,心里觉得愧对了师父,我却不太相信。我爹从此对我怕得很,就连师母看到我,也是颤巍巍的,连话都说不清楚。小师妹,虽然我也觉得你很无辜,这一切其实根本不关你的事,我不想害你;但是师母跟我爹就是多想了,他们要多想,我就让他多想,不过若叫我娶你,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高正元看著林秋莲,久久不说话。

夏无尘又道:“这原本就是两家都不光彩的事,我对我爹跟师母虽无敬意,但是我很尊敬师父,我不希望让人笑话师父;所以我就一人承担下来,然后跳下山崖,装成跛脚,期望你们夫妻好好的生活。”

高正元不敢作声,而林秋莲知道自己的身世是这么见不得人后,不禁泪满盈眶,连话也说不出来;夏无尘若是宣扬这事,只怕她也没脸活下来,她还得感谢他的费力掩饰。

夏无尘虽不恨林秋莲,但是看到她毕竟不悦,“二师弟,你要知道的事已经知道了,扶我到耿回雪那里去,我想见他。”

高正元点了头,半抱半扶起夏无尘,走进内室。

夏无尘乘机低声说:“你明日就带小师妹走,以免她在这里哭啼引来仆人侧目,我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侮辱了师父的名声。”

高正元轻轻的点头,他并非不知好歹,只是细声道:“多谢你了,大师哥,以前诸多错怪无礼,但愿你不要介意。”

夏无尘只微微点了个头。

***

当夏无尘被扶到门口时,里面就传来冷厉的声音:“门打开后,就站在门口,不准进来,生人的味道让我作呕。”

夏无尘知晓这个白发男子的厉害,低声道:“照他的话做,别惹怒他。”

高正元打开房门,并没有踏入。

看到夏无尘出现在门口,药师用力在桌上一拍,轻呼:“转。”

夏无尘身上突地迸出一个很小的黑影,只见白发男子将它收入指甲里,他原本脱臼的四肢立刻不药而愈。

耿回雪坐在床上惊道:“你对夏无尘下蛊,药师。”

“他在暗巷一出手就要我的肩碎,我没立即要他的命已经是看你面子了。”苗疆药师说起话来声音冷如冰霜。

夏无尘看到耿回雪坐在床上,好像在作梦一样,就想要跨入门内。

他脚一抬起来,耿回雪就立即冲下床,在门前挡住他,不让他进来,“别进来,药师说不能进来,你就不要进来,要不然药师会生气的。”

耿回雪似乎很怕药师生气,然而他就站在夏无尘的身前,夏无尘当然是用力的搂抱住他,把头埋进他的发丝内。

“阿雪。”

耿回雪脸红的低骂,他不习惯在别人面前亲密,便叫骂了起来:“你这个死跛脚鬼,又不是没抱过,­干­什么这么急著抱?我……我……”

苗疆药师不爱谈情说爱,冷鄙道:“要打情骂俏到别处去,听了就作呕。”

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要他出去,耿回雪立刻惊喜交加的拉住夏无尘的手,赶紧走了出去,惟恐惹恼­阴­晴不定的药师。

而夏无尘也什么都不管的任他拉著走。

来到花园,夏无尘立刻反被动为主动,将耿回雪拉到假山后,吻住他的­唇­。

耿回雪紧紧的抱住他的颈子,被吻得几乎快没气了,夏无尘还一径的狂吻;耿回雪拍著他的背,喘气道:“我快没气了,别吻了。”

他撒娇的叫苦,夏无尘才放开他,却还是离得很近,端详著他的面貌。

耿回雪脸红的低下头,“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夏无尘抱紧他的身子,心情又激动、又开心,“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耿回雪小声道:“本来是死的,后来又被你救回来了。”

夏无尘不懂,耿回雪只好解释:“我说过,我小时候出过意外死了,但是因为我的命不该绝,苗疆神子到我家乡救了我,然后把我带到苗疆住。十八岁前我是靠著神子的神力而活著,十八岁后便要自己去寻找一个能让我活下去的人;只要那个人爱我爱到愿意为我而死,他就会把灵魂分一半给我,让我可以活下去。交换灵魂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是断了气的,要靠药师来帮我们,才能醒过来。我活了下来,才知道……”

他说著说著,脸就低下去。“才知道你很爱我。”接著,他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沮丧。“但是药师说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说你用情不专,不是好的人选,要我考虑回苗疆去,以后不要见你,可是……我舍不得你。”

夏无尘心头一紧,紧紧的抱住他。“除了你,我以后再也不看其它人。阿雪,听我说,我不晓得自己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我可以学著去爱你;不要回苗疆,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耿回雪抬起脸,又低下,“我的心好乱,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我们结拜三兄弟,我曾跟老大和小绿说过要回去苗疆的。”

“我可以带你回去玩,但是请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夏无尘说到后来,声音抖颤,惟恐自己会听到伤心的答案。

耿回雪拉住他的衣袖,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好,神子的生辰快到了,我们那天回去,好不好?我要带你去见神子,因为如果没有神子,我也不能遇见你;而且可以在那天见到老大跟小绿。”

什么都好,只要不离开他,再难的条件他夏无尘也会做到;更何况只是这样的小事,他点头应允。

耿回雪开心的娇笑著。

夏无尘轻抚他娇甜的红­唇­,他的红­唇­跟著颤抖;他再次低下头亲吻、狂啮他的娇­唇­,真正感受到耿回雪的存在。

***

杭州西湖湖畔,风景如画,夏无尘明则带他来杭州挑选要送给苗疆神子的贺礼,实则带耿回雪来西湖玩的。西湖的景­色­这么美,令耿回雪看得眼都花了,还像个孩子般大叫大笑。

夏无尘也不必再装成跛脚,所以他是健全的陪著耿回雪游览西湖;耿回雪被他一再的宠溺著,连他自己都觉得夏无尘实在宠他过了头。

夏无尘淡然一笑,“我爱你,宠你有什么不对?”

这一句话说得这么自然,倒让耿回雪脸红了,喜悦的感觉更是充斥在内心。

苗疆药师在医治好他们之后的第二天就走了,耿回雪低声对夏无尘道:“药师是我们苗疆地位次仅于神子的人,他是历年来集蛊毒师与药师资格于一身的人,也是神子最器重的人。他的个­性­很冷,我们去向神子拜寿时若见到了他,你千万不要乱说话;因为他若是要你死,你将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的。”

耿回雪虽说得可怕,但是由于夏无尘曾尝过苗疆药师的邪法,自然知道他所说的不假,便郑重的点了个头,“我会注意的。”

在西湖上,他们乘坐著画舫,欣赏四周美丽的景致。

夏无尘热烈的求爱,耿回雪自然是应允,两人在船上度过狂情烈爱的一夜后,他才带著耿回雪上岸去买礼物。

可是,耿回雪由于太久没与夏无尘亲热了,所以他走没多久就疲累无力。

夏无尘连忙扶住他的腰,低笑道:“怎么了,要不要找床躺一下?”

耿回雪瞧他说话没个正经,就重重的打了他的肩一下。

夏无尘反而哈哈大笑,不过他仍扶住耿回雪的腰,关心道:“靠著我,别太累了,今天若选不到满意的,还有明天呢!”

他这么温柔体贴,耿回雪忍不住又脸红了。

夏无尘舍不得他受一点点折磨,便带著他进入茶馆休息。他们坐在窗边一边闲聊,一边看著楼下来往的人群。

突然,耿回雪咦了一声。

夏无尘问道:“怎么,你看到熟人了吗?”

耿回雪搔了搔头,“真奇怪,一定是我看错了,我看到官差将死在路边的人用草席给卷起,虽然没看到那人的脸,但是他垂下来的手上挂著绿­色­的细镯子,看起来很像我老大娘亲的遗物,老大一直挂在手上的,可是……”

“死在路边,那必定是遭遇奇惨、又没有朋友的他乡客。听你说过你结拜老大聪明绝顶,应该不会出这种事吧?”

“是啊、是啊,我老大这么聪明,只有他去骗别人、拐别人、捉弄别人,哪轮得到别人骗他。他可是我这世上最最最崇拜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在路边!他一定会比我跟小绿更早找到他命定的人,不可能那么惨的死在路边!我一定是看错了。”耿回雪想到老大的聪明,再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看错。

夏无尘轻声说:“别老是嘴里提著老大跟小绿好吗?纵然你们是结拜三兄弟,但是别的男人的名字从你嘴里亲密的吐出来,我可是会嫉妒的。”

他说的话的确醋意颇重,让耿回雪不觉一楞。

夏无尘坐近他,低声喃语:“今夜不让你睡觉了,好不好?阿雪,你若今夜不睡觉,我就不怪罪你老是老大、小绿的挂在嘴边说。”

耿回雪脸红了,啐道:“别不正经,这里有人在看呢!”

他们坐的是静僻的包厢,窗子又设计得特别,别人想看也看不到;再加上耿回雪的脸红,让夏无尘更加情yu难耐。

他随即抱住耿回雪的腰,低笑,“你不说不要,就是同意了。”

耿回雪说不出不要,也说不出要,只是一径的脸红。

夏无尘亲了亲他的嘴,“先吻一下解解饥,晚上绝不让你睡觉,要让你在我怀里喘不过气的娇声低叫。”耿回雪羞得伸手便要打他,夏无尘则顺势搂抱住他,低头就是一个火热的吻;吻得耿回雪双颊红通通的,沉醉在这无比浓烈的情爱之中。

—本书完—

★想得知(苗疆奇情)凌橘绿的情感纠缠,请看《诱拐代嫁纯郎》

小说下载尽在 书香门第下载论坛

小说下载尽在 书香门第下载论坛

凌豹姿 魅惑出嫁恶郎

原来有钱人是这副德行!说话口气差得要命,话不投机就想打人,还让他这「代嫁新娘」在厅堂枯等一个时辰!看来这富家公子是不想娶,正好他也不想嫁,那就不再见啰……不会吧?刚要跨出门槛就被叫住,还要做奴仆还完八百两的聘礼才能回苗疆?简单。凭他做生意的头脑应该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第一章

夏日原本就热,加上这么个大热天,还坐在闷得要命的花轿里,当然热汗是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喜娘怕新娘子热坏了,还不停的问着轿子里的人,难得的关心备至。

只因为秋蓠要嫁的人是杭州的大户人家,可不能热坏了她,让她灰头土脸的嫁到那里去,否则只怕那里的少爷看得不中意要兴师问罪,她可就难辞其咎。

“热不热?新娘子,再一会儿就到了,你别急啊!”

花轿里传来的声音显得气定神闲:“还好,不会太热,要不然多叫个人帮我煽煽风也行。”

喜娘从未听过秋蓠说话,一听那语气温和柔顺,她的心里也跟着一动,只觉得她的声音有说不出的贴心动人,让人听见便感到彷佛有一阵凉风自心里涌起,凉得浑身舒畅;虽然嗓音略呈中­性­,不像大多数女人般又尖又细,但就是有着说不出的动人,像

乐器说话一样。

她突然对这个从未见过的新娘子有了好感,做出她从来不会去做的事,讨好地道:

“抬轿的轿夫也很累了,不如我帮你煽煽风吧。”

“多谢你了。”

秋蓠撩起轿侧的红帘,好让喜娘能将风煽到她的脸上。

喜娘原本抬起红帕的手顿了下,从她的角度看去,她看到了红巾下新娘子那白皙美好的下巴,那白皙的光泽透着微晕,像上好的白玉映着浅光般,艳丽得近乎妖魅,似能撩动人心,总觉得一颗心像要自胸口里跳出来一样。

喜娘暗自喘了一口气,心里忍不住涌现一个念头:怎么才看到她的下巴,就感觉心跳得这么厉害?可见这位姑娘是如何的天香国­色­。

“请煽风吧,喜娘。”

声音依然温和,喜娘急忙收了心,以红帕朝秋蓠□着。秋蓠坐在轿里,在喜娘看不见的嘴里,正粗鲁的咀嚼着一根草,嘴角噙着一抹无谓的笑容。

那无谓的笑容看来彷佛不在意四周的一切,但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只见新娘子喃喃抱怨着,那态度与喜娘说话时的语气可谓是天差地别。

“真远啊,怎么还没到呢?早嫁早跑早完事,拜过堂,就得赶快溜回苗疆,我可没时间在中原这种鬼地方瞎混,况且装女人要说话温柔,又要娇滴滴的,虽然难不倒我,但是实在是太无聊了,一点刺激­性­也没有,真是有违我的本­性­。”

喜娘牵着秋蓠娇滴滴的下轿,跨进了解家大门。解家的门厅高广,是大户人家的风格,里面更是红烛高照,看起来的确是喜气洋洋,但是喜堂却奇异的没有几个仆人,而且当仆人看到喜娘牵着新娘来到时,每个人更是愁眉苦脸,像吃了黄连苦瓜一样。

“时辰已到,怎么还不见新郎倌的身影?”

解家在杭州可说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喜娘畏惧于解家的势力,就算觉得不对劲,也

只敢小声的询问。

“少爷有事,所以……所以还未换上喜衣。”

一个看起来较­精­明,也是仆役里阶级较高的人,急着打混过去。

喜娘不敢得罪解家,也不敢多问,只能点着头陪笑道:

“是吗?那我们等一会儿好了。”

等了一刻钟,还是不见解家少爷出来,喜娘小声的道:“这……这……误了时辰,恐怕不大好,可否请解少爷快些出来?”

仆役一个个面面相觑,就连刚才回喜娘话的人,汗水也一颗颗的往下掉。

只见他用袖子擦了擦汗,又编了一个奇烂无比的藉口:“可能是喜衣不合身,正在换穿,请新娘子再等一会儿吧!”

时间慢慢的过去,等到最后,大厅里的仆役走得只剩个小斯,可能是职位最低的,硬被留了下来。他开合著嘴,冷汗满身。

喜娘眼看情况越来越不对劲,她着急地道:“小兄弟,赶快请你们少爷出来,否则天要暗了,新娘子赶路赶了这么久,她也很累了,可否……”

不待她说完,小斯小声畏怯地道:“少爷……少爷可能……还在里面,我去唤他。”

说是要去唤解少爷,但是他一进去就没再出来过,偌大的喜堂,竟然只剩喜娘跟今天的新嫁娘而已。喜娘脸­色­灰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解家都没人出来主持,那今日还成什么亲?

喜娘眼看情况越来越不对,恐怕今日不但赚不到银两,可能还会有什么奇怪的祸事临头,否则不会整个解家喜堂空荡荡的,她可不能惹上事情。

于是,她对着秋蓠轻声道,只不过话说得不太真心。“新娘子,我尿急,去方便一会儿,马上就来,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好啊,喜娘,那你就去吧。”

喜娘马上就溜之大吉,只剩秋蓠一个人在喜堂里站立着。

“胡言乱语,搞这种花招,我绝对不会成亲的,听见了没?”

一身华服的男人正厉眼盯视着在座所有的亲戚,一个都没放过。他似乎极有威严,年纪比他大上好几十岁的亲戚在他的怒视下,没有半个人敢吭声。

他的眸中充满无比的冷意,使得每个亲戚皆不安的低下头,深深后悔自己­干­什么趟这种浑水。

解枫情严谨的个­性­,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事没经过他同意就这样乱搞,他当然是不会同意的。

但是解枫情的姑母,也就是这次事件的计画者,虽被解枫情给吓着,但她可是完全为了解枫情着想,她不认为自己有错,更是急忙解释。

“你听姑母说,这个算命仙是全世间最准的算命师,别人是求也求不到他来算命的,那日他看到你,就觉得你的气颇为古怪;我看他说你八岁丧母,十岁丧亲,十六岁发迹,说得条条有理,句句都对,所以他说的话,我当然得照做。”

解枫情听见那个无耻地收了千两的算命仙的话,早就嗤之以鼻。那些江湖术士还不是只会耍些花招骗钱而已,况且以他奇迹似的声名,他的生平稍微打听便知道,说对这些粗略的过往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怒道:“那个什么算命仙,根本就是骗财而已,他那些话我也听过,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姑母,我在京城谈生意谈得好好的,你将我唤了回来,说什么你病重,这样骗我到底是何道理?”

姑母听他怒骂不已,泪涟涟的捶心顿足喊道:“你要向我讨道理,好,我就跟你说道理,你也老大不小了,人家大户人家中十八岁成亲的比比皆是,你已经二十八岁了,成个亲有什么关系?你连个妾也不纳,你难道不怕人家说你是身体有病,所以才不

敢娶亲,否则你财大势大权大,样样如意富贵,为什么就是不肯成亲?”

解枫情以“懒得多说废话”的语气,冷冰冰的道:“我不想成亲,是因为我看不上那些庸俗的女人,再说女人个个都烦死人了,我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多得是女人想嫁我,明则谈生意,暗则是相亲的把戏我已经看多了。”

顿了下,解枫情的语气转为鄙夷,只因为没有一个女人是他看得上眼的,“女人个个都是一个样,我看了就觉得烦。为了讨男人欢心,不是假哭就是甜笑,要不然就是眨眨她们可笑至极的媚眼,会有这些表现还不是因为想要嫁给我。我现在想要发展布

行没时间去管女人,等我想娶的时候,随便一呼,便有成千上百个女人跪在地上要我挑,我根本就不需要成亲。”

他说的听起来像大话,但他姑母却深知事实的确如此,但仍希望说服他。

“枫情,可是算命的说你二十八岁必有一个难脱的劫难,除非成亲,否则恐怕要大难临头,所以姑母才会帮你买了个新娘子啊!”

“够了,姑母,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我不想再听这些胡说八道的话。”

解枫情一脸受够了的神情,他的脾气也不容得对方再说下去,他以赏乞子几个包子的口气般鄙夷道:“那个女人不过是几文钱买进来的,大不了我让她在家里做个小婢,这样她应该就会开心到痛哭流涕,感谢我的大恩大德,至少没让她卖身进妓院,­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不过要我娶这种来路不明又低贱的女人,哼,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姑母说不过他,但是那个算命的又是天下第一神算,心急的她不禁冒出了一脸热汗。

解枫情已经说完他要说的话,也当众宣布了他的决定,代表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绝不容再议。

离开前,他再度冷冷的道:“那个女人在哪里?我亲自去把这些话对她说,这样就算给足她面子了。姑母,说句老实话,若这事不是你办的,只怕我早把那个女的赶出去了,那个女的还得感谢我对她还算客气。”

姑母也拿他没办法,他向来说一是一,让人没得反对。

姑母知道他是绝不可能成亲的,只好叹气道:“她在大厅,还等着拜堂。”

解枫情不等她说完,便大步走向大厅。

大厅红烛高烧,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吧,秋蓠再有耐­性­也等得不耐烦了,更何况他

本来就不是个多有耐­性­的人,因为代嫁,所以他才这么忍耐。他喃喃道:“这是在­干­

什么,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

他才刚说完这一句话,解枫情已经带了仆役跟一群亲戚来到厅堂。那一大群人的阵

仗,以及解枫情的一脸冰寒,只怕胆小的人看了会腿软,但是秋蓠被红巾盖住了脸,

看不到眼前的境况。

解枫情一进来,就给这个嫁入豪门的女人一个难堪的下马威。

“你给我听着,我们解家不需要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嫁进来,看你是要钱,还是乾脆卖身来我们解家当婢女,虽然别人是求也求不到在我们解家领个职事,但我看你也挺可怜的,被你爹亲卖来这里。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不清不白的身子,所以他才把

你卖来这里,但是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若想当解家的婢女,就不准­淫­乱下贱,否则我会将你赶出去。”

解枫情不屑的看了眼她一身的大红衣装,“还有,我们解家这场亲事办得荒谬,你不是被娶进来的,你要是敢当着别人的面说自己是解家的少­奶­­奶­,我是不会承认的,到时你只是自取其辱,听懂了吗?”

秋蓠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回,他静静的站立着,好像没听到解枫情的话似的。

解枫情更加鄙视的冷道:“我早知道女人没脑袋,怎么,连我说得这么浅白的话你都听不懂?你是笨得要命的母猪投胎的吗?”

秋蓠仍然没有说话,他依然是站着,而且姿势一点也没有变,空气好像都融进了他的身体,令人听不见他的呼吸声。

解枫情见他迟迟不回答,笑得十分蔑视,“你这个女人,别以为你不要脸的当成没听见,就能当我的妻子,你这种货­色­,我是连看也不看的……”

一道声音慢慢的响起,虽然很慢,不过却有着震动空气的清亮,像流水滑过溪流时的轻舞声,更像轻弹琴瑟时发出的悠扬低吟,那声音之美,让在场的人顿时震慑,就连解枫情一时之间也愣住了。

但是谁也不晓得,解枫情之所以会被震住,到底是因为未曾听过这么美妙的声音,或者是从来没有人敢用那种语气对他说那种话的缘故。

“你的屁话说完了吗?”

当在场的人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可以完全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个个也都双眼大瞠,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因为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不敬的话从一个女人的嘴里说出,而且骂的人显然是他们视为完美主人的解枫情。

解枫情的声音沉了下去,满是不悦,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每个字皆是无法置信与暴怒。

“你说什么?”

“你是聋子还是失聪?我说得这么清楚你还听不懂,你是呆子转世的笨蛋吗?别以为你装作听不懂就可以显出自己很聪明。我是说你屁话说完了没?说完了,那就换我说;如果没说完,当然还是换我来说。”

秋蓠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套用了解枫情刚才的话,而且说得比解枫情还流利,并且条理分明,显然他的脑筋绝不会比解枫情差。

“你……”

解枫情显然要破口怒吼,秋蓠却吼得比他还快还大声:

“喂,你吼什么吼?口水都喷到我了,脏死了。你懂不懂礼节啊?世间怎么会有你这种只会吼来吼去的白疑,你知不知道连猪都不会像你这么狂吼?你说猪很笨,我看你也没聪明到哪里去,少在那里自鸣得意行不行?怪不得连猪也瞧不起你这种白痴。”

解枫情这一生从未被谁这么污辱过,他脸­色­转青,抓住了秋蓠的手。反正在他眼里,秋蓠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婢,是死是活还要看他这个主人高不高兴,而她竟敢这样朝他挑衅,他当然是要好好的教训她,否则如何治得动底下的人!

他的举动显然是要一巴掌打过去,让这个口尖舌利的小丫头知道轻重。

哪知道秋蓠连动也没动,只是冷冷笑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小人动手不动口,请问你是君子还是小人?”

第二章

就这两句“君子动口不动手,小人动手不动口”,让解枫情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若不打,这女人如此的出言不逊,现在不管教,只怕以后管教不了;若打了,自己岂不是落了个小人的丑名?

他青筋暴凸,面容整个青黑,打小到大,从没有谁讲个几句话就能让他如此的愤怒,这个无知的女人是头一个,而且也是头一个敢惹他的人。

他手已抬起,若不打,姿势也着实难看,但若打了,更显得自己气度不够宽宏。解枫情没有打,但他顺着手势将秋蓠的红巾扯下,不怒反笑地道:“我倒要看你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长什么样子?”

红巾落在地上,站在后头的仆役亲戚全发出了惊叹,因为眼前的姑娘虽然不像一般的女子带着柔弱的姿态,看起来有一些难以形容的男孩子气,但却妍姿艳质,她没像一般成亲的姑娘抹了粉,却更显得她的容华艳世根本不需要庸俗的脂粉涂抹。

解枫情也是一怔,显然没想到这个伶牙俐齿的女子竟然是这样的国­色­天香,有带点男子般的俊俏,两种气质融合,有着说不出的魅惑撩人,他的心也跟后面的人一样颤了下。

“怎样?我就是长这个样子,没得罪你的眼睛吧?”

瞧她说话时依然是那般桀骜不驯的调调,解枫情再痴迷,也会因为这句话而烟消云散,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个多重视女人的人,他逞强地说出违心之论:“庸脂俗粉,长颈鸟喙,简直就是无盐丑女之貌。”

一般自负为美女的人听到这种话,没跟他拼命才怪,他这个评语可说是侮辱女人之至,但是秋蓠并没有生气,他笑了,只不过这个笑容可没多善和。

“我长得不好看,不需要人家作评判,更不需要阁下这种尖嘴猴腮、獐头鼠目的青面獠牙之辈来作评判。更何况像我长得这么好看也挺烦的,走在街上老是有一大堆暗恋我的人想跟我交朋友、想要跟我说话,还有些看到我就痴呆的患了相思病,那些人真的是烦死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更轻柔,但是恶毒的意味仍未稍减。

“阁下想必轻松多了,应该没有这种痛苦至极的烦恼吧,毕竟像你这种长相的路边一堆呢,不过你也不用觉得难受,所谓天生我才必有用,既然你生下来时没掉进水沟里淹死,也没被从天而降的砖头砸死,更没被雷给劈死,料想你家的祖先必有积些­阴­德,使你命不该绝;不过人贱从他的谈吐就听得出来,阁下可真是天下一绝,我从来没听过有人说话这么贱的,真是钦佩之至。”

秋蓠说到钦佩之至这四个字时,抑扬顿挫,音调更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悦耳动听,而且好像真的充满了敬佩之意似的,更加深了讽刺嘲人的意味。

解枫情相貌堂堂,长得更是英姿焕发,他又有钱有权有势,自小至大熏染的富贵之气,让他更是散发着不凡的气息,绝没有秋蓠说的那般难看低下,但秋蓠却说得这样难听,而且显然比他说的更加恶毒,以报他适才的嘲讽,自然也让解枫情的脸­色­由青转黑。

“你。。。。。。”

解枫情向前跨了一步,脸­色­凶恶可怖,只怕千军万马也会被他吓得往后倒退三尺。

但秋蓠照样连动也没动,他还捡起地上的红巾悠闲的煽风,嗤笑道:“你这个人是怎么一回事?不是想打人,就是想骂人,你除了打骂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他益加的谈笑自得,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势单力薄的站在解家成群奴婢的厅堂中。“看起来就是个超没创造力的男人,你这种男人叫作什么你知道吗?”

秋蓠自问自答的嘲笑起来:“就叫作思想贫瘠。若不是你有几文钱,女人哪看得上你这种言语无味的人,别以为你有几文钱就神气起来了。哼,追女人你还差得远呢!”

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秋蓠将自己的凤冠拿下,随手一抛丢在地上,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既然你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嫁你,大家正好一拍两散,我没贱到做你这种人的妻子。若要银子的话,我自己很回赚,也不必你心不甘情不愿的拿银两出来。我走了,再会,不过我住在苗疆,相离太远,应该是不会再见。”

他笑着加上最后一段,“不过就算我跟你再见了,我也会当成没看见,毕竟贱人是人看人闪,你也不必跟我打招呼了,因为我是绝不会理你的。”秋蓠说完就走,不改他的潇洒作风。

众人皆错愕地看着他离去,但是解枫情可不是一个任由人再三污辱完后就让对方拍拍ρi股走人的软弱男人,他厉喝道:“给我站住。”

秋蓠完全不甩他,照样要走出门。

解枫情冷道:“给我拿下她。”

主人之令,没有人敢不从,仆役只好一拥而上。

没有任何人护御的秋蓠毫不害怕的转回头,气势不亚于解枫情。“­干­什么?你不爽的话到苗疆来找我算帐,别仗着你是主人就想找我麻烦,这只会证明你不但是个贱人,还是个孬种。”

解枫情冷冷的走向前,“你要走可以,聘礼给我还来。既然你不想嫁,那也正合我意。但是杀头生意有人做,赔本生意无人­干­,我可不能白白的让你拿了大笔的聘礼,让人在背后讥笑我是笨瓜。”

秋蓠一怔。他本在苗疆和二个结拜兄弟开了家苗疆万事通,专门帮人处理一些杂难之事,有天三位姑娘哭哭啼啼的找他们帮忙,说是她们的爹亲要将他们高价卖到中原去成亲,然她们心中早有所爱,身上又没银两可付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极为古道热肠的他,自然不收分文的指派两个结拜兄弟连同自己帮着三位姑娘代嫁,原本计划成亲之后,趁着新郎与宾客饮酒之时赶紧翻墙就逃走,回苗疆再相聚。

他嫁来这里,刚好这位新郎官也不想娶妻,他自然就可以大方的走人,哪知道竟有聘礼的事。他从来不知道有这一件事,教他怎能不怔愣住。

“怎么了?刚才的伶牙俐齿哪里去了?还是想当成没有这一回事?其实那聘礼也不多,合算起来不过是七、八百两银子。怎么了?这对平常人家来说的确是笔大钱,但是从你刚才说话左讽右骂的刁钻口气听来,这对你来说,应该只是一笔小钱而已吧!”

七、八百两当然是一笔大钱,他这些年来开苗疆万事通所赚的银子也没有这样的数目,现在他又出门在外,如何拿得出这一笔大数目来?就算要商借,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找谁借这一大笔钱去?

秋蓠转身面向解枫情,实话实说:”你要跟我拿聘礼,那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我也没有理由还给你这些聘礼,我并非你要娶之人,我只是受人之托来帮她代嫁而已,你真正要娶的人不是我。现在我已经说完实话,可以走了吧?”

解枫情哪里肯信这种事,他冷笑道:“好个撇得一­干­二净的方法,要跟你拿钱的时候,你就忽然变成是帮人来代嫁的,说这一切不关你的事,这世间上岂有这么便宜的好事?由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把我解家当成了什么?”

他示意仆役将秋蓠团团围住。“就算你说的是事实,那也就是说你欺骗我解家在前,诈骗我解家钱财在后,当众辱骂我为第三条罪状,条条都足够让你到官府去跟县老爷说个清楚。给我拿下,不许她走!”

秋蓠没想过情况会演变成这样,他站在原地,怒斥道:“我不会跑,你不必像捉贼一样的捉我。好,既然我揽下了这件事,我就会负这个责任,你要我退还聘礼,可以,但是我出门在外,没有钱财可以偿付。”

“你的意思是要我让你回苗疆,你再带银两来偿付吗?但是苗疆离这里太远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只是嘴巴说说而已,脱困后即不再见面,让我血本无归?”

解枫情虽说得没错,但是秋蓠在苗疆是个一言九鼎的人,没有人会对他有这种怀疑。

他一脸凝重地道:“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我一定会回来还你这笔银两的。”

解枫情嘲讽的放声大笑,“你欺骗我们解家来代嫁,有人格的人不会做这种事,你要我相信你的人格,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秋蓠铁青着脸任由他污辱,只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全身僵直地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解枫情占了上风,他踏向前几步,笑意中显然带有报复的快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七、八百两够买几十个既听话又美貌的奴婢、十多个千娇百媚的侍妾,或一个像你一样的新娘子。你的身材够这样一笔钱吗?只怕我把你卖进妓院,凭你的姿­色­还得赚个十年才有七、八百两,但也许你过了几年就会年老­色­衰,还没赚上几百两就没人点你了,那我岂不是赔钱吗?”受够了他口头上无礼的污辱,秋蓠目光如炬的喝道:“你要说什么直接说,没必要这么污辱人,我拿不出这笔银两没有错,但是我的人格不容你如此作贱。”

秋蓠的目光­射­出激烈的火光,他身上的每一处好像都要喷出火一样,充满了笔墨难以形容的光芒,更别说在他的艳态相衬之下,是如何的动人心魄。

解枫情瞠视着秋蓠,眼里满是惊艳跟怒气,“如你所说,我是个贱人,那不如让你来当我这个贱人的贱婢吧,看服侍我这个贱人的贱婢的你能贱到什么地步;让我好好的改造你一番,看看到时你是否还能这么伶牙俐齿,说话还能这么的惹人厌吗?”

秋蓠全身僵直,只因为解枫情不只是口头说说而已,他的大手更是毫不留情的扣住他的脸,用的力气足以捏碎他的下颔,令秋蓠痛得皱眉。

“你给我听清楚,虽然你是在我房内服侍的婢女,照理说,你就是我的侍妾,不过像你这样庸俗的媚­色­我是看不上眼的,所以你大可放心,我对你绝无意思。还有,你别仗着你有些姿­色­,就去勾搭下面的仆役,要不然我定以家法处置,绝不宽容,听清楚了吗?”

要他去做他的侍婢,他死也不会­干­的。秋蓠叫道:“给我放手,听见了没?做你的侍婢,我呸!你是什么人,我会做你的侍婢?再说我是个男……”

没有让秋蓠说完,解枫情扯住他的手命令道:“去将卖身契准备好,我要她今天就压印,绝不这么便宜的放她走。”

秋蓠一巴掌挥过去。

解枫情绝不是一个打不还手的男人,就连对方是女人他也是一视同仁,他同样也是一巴掌的挥过去,既挡住秋蓠的手,又毫不留情的划过秋蓠的脸。他的脸随即被划出一道红痕来。

秋蓠不甘示弱的以脚踢上,正中解枫情的下身,他使的力道绝对会让一个正常的男­性­痛不欲生,就连解枫情也不例外,但是解枫情拐住了他的脚,让他使不上力,结果反而是让自己站不稳。

而解枫情就这么用力一推,让秋蓠跌倒在地上。

奴仆从来没看过解家出现这样恐怖的事情,拿来卖身契时,连手都是颤抖的。

解枫情将卖身契扯了过来,秋蓠挣扎着爬起,却死也不肯按手印。

解枫情开口威胁:“你说你是代嫁,想必你与本来要嫁的姑娘是很好的朋友吧!你今日不签卖身契,我就告上官府,凭我的财势闹到苗疆去,到时我看你怎么用你这张利嘴全身而退,又要怎么摆平?”

没想到他这么卑鄙,秋蓠气得眼红。那姑娘已与他的情人私奔去了,这官司一闹下来,每个人都会有事,他做生意是要帮人解决疑难,绝不能造成他人的困扰,再说他是住在苗疆神子家中,他对苗疆神子的尊敬之心溢于言表,死也不能造成神子的麻烦。

“我签。”

解枫情一听到他要签,眼里更露出得胜的光芒。

秋蓠不理会他志得意满的模样,冷声道:“我可以签,但是要我签一辈子不可能。”

“你还敢与我讨价还价?你又拿不出钱来,不签一辈子,如何还我钱?”

秋蓠道:“我自知我头脑不错,可以自己赚钱,若是让我做生意赚取银两,只要等我存够了七、八百两给你后,我就可以走了吧?”

解枫情认为秋蓠的话根本就是可笑之至,一个姑娘家如何赚到七、八百两?他无谓的点头道:“没错,只要你给我八百两,我就让你走,否则你一辈子都是我解枫情的女婢。”

“我除了服侍你之外,还要做是么事?你若从早把我折磨到晚,我如何有时间去做生意?”

解枫情看她如此柔弱,会这么问根本是在求饶,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奴婢生活太过劳累。他施惠的笑道:“看你这么柔弱,大概也做不了多少事,我只要你随传随到。若我外出办事,所有的时间都是你自己的,旁人也不能叫你做事,只有我才有资格管你。”

秋蓠看见他施惠的嘴脸就觉得讨厌,但他暂且忽视它,况且听他的条件,他也觉得合理,就将卖身契拿起,不信任的交给解枫情,“我要你在卖身契上注明,否则你若只是口头说说,我不就上了大当?据说你们中原人都不太老实。”

解枫情要人注明后,秋蓠才签下卖身契。

解枫情马上吩咐总管:“带这个奴婢去家里熟识熟识,以免日后我叫她跑腿,她不知道地方在哪里。”

秋蓠对奴婢这两个字似乎是很反感,他怒瞪了解枫情一眼,才被总管拖走。

当解枫情转过头来看着他的姑母时,她立即被他那暴怒狠戾的一面吓的有些结巴。

“早知……那个算命师说的不准,那就……”

“回去吧,姑母,看来今天是不必喝喜酒了。”他的声音虽然低柔,却充满令人无法说不的压力。

一群亲戚唯唯诺诺的说是,像见鬼一样的作鸟兽散。

夜晚很快的来到,婢女怯懦的点着油灯。

解枫情迫不及待的进房来看他的战利品,劈头就问:“那个利嘴的女人呢?”

婢女害怕的回答,毕竟大厅上的事闹得太可怕。“总管带她去……去换一衣服了。”

解枫情斥退了婢女,没多久就见到秋蓠进来。秋蓠已经换下喜服,穿了一件小厮的服装,解枫情看不顺眼的斥道:“女孩子穿男人的衣服成何体统?”

秋蓠懒得理他,更懒得跟这个他讨厌的家伙解释他不是女的而是男的,他只是像奴仆见到主人一样的将头低垂着,显然已经被总管教过一些基本礼仪,但是他身上的气势可比王爷还高傲。

“我现在已经是你卑微的奴仆了,请问主子现在想要­干­什么?想要吃饭,我去端饭;想要浴身,我去拿木桶;你若想要拉屎,我扶着你到茅坑去。”

他的最后一句话当然是挑衅。解枫情没有想到她现在已身为奴婢,竟还敢这么大胆,他怒道:“你刚才说什么?”

秋蓠更挑衅的回道:“怎么?主子,难道我说的话太文言了,你听不懂吗?请恕我高估了你的智慧,那我再降低我的水准吧!我是说你肚子饿了吗?还是想洗澡?或是想要去撒泡尿、拉一坨屎呢?”

解枫情怒极,但当他看到秋蓠一脸低着头的假装服从样时,他的坏心情忽然得到了抒发,他的声音温和了下来,也讽刺地道:“怎么样?当人奴婢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很特别,毕竟我没当过他人的奴婢,想必这滋味很新奇吧?你今日第一次当人奴婢,太开心了吗?所以才会口不择言了起来,如果是这样,我会大人有大量的宽容你。”

秋蓠脸­色­一变,显然是难忍怒气。

而解枫情认为她越生气,就代表自己得胜,他脸上的笑容就越得意。他命令道:“去帮我打洗脚水来,水温要不冷不烫,我要你脱我的鞋、洗我的脚?”

“不知你上完茅坑时,要不要我帮你擦ρi股?大少爷。”

这是秋蓠的讽刺,但是却令解枫情一挑眉,冷笑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我还在想要叫你做哪些低贱到没人要做的工作呢?你竟然自己提了一个,不过现在废话少说,去给我端水来。”

秋蓠怒视着解枫情,解枫情也同样回视着他,两个人对看的目光充满了电流跟火光,好像随时会引爆一样。

解枫情毫不留情的喝道:“还不快去,主子的命令没听到吗?”

秋蓠不甘愿的离去,只是从他站得直直的背影看来,他绝不会这样任人践踏。

第三章

秋蓠端来了水,没好气的将水盆放下。

解枫情早已等的不耐烦,他疾颜厉­色­的问道:“怎么这么慢?”

秋蓠一脸挖苦的道:“你家这么大,水井在后院,走得我快没气了才到后花园;后花园过去还有一个赏花亭,赏花亭走过,还有一条长廊;最后才到达厨房,厨房还离后院十万八千里,我又不是孙悟空,翻个身就能越过十万八千里?”

“你的借口真不少,下次再对我这么无礼,你就给我等着瞧!”

“喂,你废话说完了吗?是你自己要问我为什么这么慢,我才告诉你的,现在你又凶我,说我讲的是藉口,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高兴?”

解风情冷冷的将脚抬高,“没要你­干­什么。帮我把鞋袜脱了,我要洗脚。”

叫他帮他洗脚?!叫他一个苗疆万事通的老大替人洗脚?秋蓠怒瞪了他一眼,“你没手,自己不会洗吗?”

“我花了七、八百两,不是要自讨苦吃,专门找个只会对主子无法无天的奴婢。你是个奴婢,就要懂得看主人脸­色­,什么叫卑躬屈膝你不知道吗?”

秋蓠立即顶回去:“很抱歉,我就是做不到,我不是狗,不是你一句话我就的要随之起舞。”

“那我就去告官?”

秋蓠怎敢让他去告官,他强忍心中怒气,低下身去,真的帮解枫情脱鞋脱袜。而解枫情就这么大咧咧的坐在床上,让秋蓠将他的脚放进温水里,不甘愿的洗着他的脚。

解枫情挑毛病地道:“动作轻一些,太用力了。”

“你烦不烦?我已经很轻了!”

“主子说话还敢回,下次缝了你的嘴。”

秋蓠合住嘴巴,­干­脆不再说话。

解枫情看他不再挑衅,才不再挑他毛病,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秋蓠不说话,表情显得轻蔑之至。

解枫情看到他的表情,心里一把又旺又热的火又被激起,整个控制不住的直往头上猛冲,他怒道:“问你名字,你不会答吗?”

“你刚才叫我不要说话,我就不说话。怎么,我不说话又不对了吗?还有,你常常生气,气死了是无人来替的,你可别气死啊!”

他的态度跋扈嚣张至极,说的话更满含诅咒,为解枫情洗脚已经让他心里头的怒火直往上冲。解枫情的脸­色­不好看,那更好,因为他的脸­色­比解枫情还难看。

解枫情一巴掌就要挥下,秋蓠眼明手快,拿起水盆往他的身上砸去。

“洗死你这个王八蛋,讲不过人就动手动脚。妈的!同样人生父母养,我没必要受你这种鸟气。”

水溅得解枫情一身湿,从未遇过这样的事,解枫情怒吼的天都快塌下来了。

“你这个贱婢……”

秋蓠看他从头湿到脚的锉样,不仅头发湿成一束束,衣服更是惨不忍睹,更别说他那脸沾满了自己洗脚水的模样;他就算长得再好看,现在看起来也只有八个字可以形容——狼狈不堪,锉得要死!哪里还有他向来的威风跟派头。

忽然间,秋蓠恢复了他在苗疆时的幽默感,不像刚才一样的剑拔弩张,他笑了起来,而且还挺愉快的,显然是乐在其中。

“大少爷,你这个样子看起来还满好看的嘛,至少没那么讨人厌了。”

解枫情应该要对这个不识高低的贱婢重罚一顿,起码也要将她关进柴房几天,但是此时的解枫情却全身一颤;他是全身被淋湿了,应该会有些冷,但是一股非比寻常的热流却从脚底窜上头顶,让他像着了魔一样的盯视着秋蓠嘴边因笑起来更加可爱醉人的小酒窝。

解枫情动也不动,眼睛发直的看着自己,就算是平常人也会觉得奇怪,更别说是聪明才智高人一等的秋蓠。他奇怪地问:“喂,才泼个水,你就中邪了,不会吧?”

解枫情急忙移开视线。没错,一定是中邪,绝对是撞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要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这个尖酸刻薄的小妮子,那嘴边的酒窝让人好想轻轻的舔咬一口,他怎么可能会把这种没对任何女人有过的遐想,浪费在这种既气人又无礼的贱女人身上?

气秋蓠,更气自己,他指着门怒道:“出去,听见了没?”

秋蓠掏掏耳朵,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听到了、听到了,我不是聋子,你不必说的这么大声,喊破的喉咙是你自己找罪受,我出去了,你一个人慢慢的生闷气啊,我不奉陪了。”

他最后很是愉快的嘲讽让解枫情气的身体猛颤,他又狂吼了起来,三句话不离贱婢或贱人。

秋蓠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抱怨道:“真受不了你这种超没创造力的男人,再怎么骂只有这几个词,下次你拜我当老师好了,我只收你一百两,让你从头骂人骂到爽,好不好?”

他的风凉话让解枫情更是气得满脸涨红,只差没下床来对他动粗,而秋蓠早已关上了门,让他自己生闷气。依秋蓠的想法,这个王八蛋是气死最好。

第二日早上,那王八蛋当然是没气死,而且还以死鱼目憎恨地死盯着秋蓠看。秋蓠也不在乎解枫情盯着他看,反正这个王八蛋没用那双眼睛瞪他的话,他大概一整天都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少爷,我送水来了,请你起床洗脸。”

他说的话是很恭敬,但是显现出来的态度却是爱理不理。

解枫情坐起身来,像是气到心底似的,连话也不太想对他说。“梳头”

秋蓠拿起梳子帮他梳头,反正他做的是这个人的贴身奴仆,他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只要等他赚到八百两,就可以跟这个混蛋说再见了。

“换衣。”

秋蓠拿起外衣帮他穿上,再为他一个个的扣上扣子,他的动作灵活,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叫人不敢恭维。而解枫情脸上的表情比秋蓠还难看,两个人好像在比谁的表情难看一样。

“吃饭。”

“是,少爷。”

秋蓠着实聪明,解家这么大,通常刚进来的奴婢还会搞不清楚路,他昨日才刚被总管带路带了一次,马上就记得路,还能带路到饭厅,更可见他的绝顶聪明。

饭厅内早已准备好了早饭,正等着主人的来到。

解枫情坐了下来,一脸冰冷的拿着碗给秋蓠,“装饭。”

秋蓠装好饭,放在他面前。

解枫情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就开始吃饭,直到吃完早膳,他俩完全没有说话。

解枫情盯着菜看,秋蓠盯着汤看,两人谁也没看谁。虽然没有发出任何不满的叫骂声,却不代表气氛是平和的,这股怪异的恐怖沉默几乎要让人难以喘气。

而在一旁的奴仆每个人都心惊胆战得观看这一幕,眼前的两人虽没有像昨天一样互相对骂,表现得还挺像主仆的,但是两人间无形的对峙却令人冷汗直流,谁也不知道这日子再继续下去,这解家的气氛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秋蓠是个聪明的孩子,聪明灵巧又懂得讨人开心,再也没有人像他这么贴心的了,这是老一辈仆人们的评语。

少壮一辈的,看着如花似玉的秋蓠一魂没被勾走的很少。秋蓠长得很美,却不是像娃娃一样的美,那看久了会令人觉得是个死物;他的一动、一笑都充满了无可言喻的生动之美,感觉像是非常灿烂的活着,犹如太阳一样充满了热力,这种热力十分讨人喜欢。

大家都知道秋蓠是嫁进来的,理应是个小姑娘,却老爱穿着男人的服装走来走去。一般的姑娘若这样­嫩­,绝对会让人鄙视,觉得她没个规矩,但是秋蓠却不会。

虽然他常常突着说:“我是男的啊,穿这样是应当的。”然而从没有人会去听他说什么,因为他说这些话时是笑着说的,那笑意暖暖的,让人从头舒服到脚。他现在可是解家最有人缘的人,每个人都喜欢他,除了当家的解枫情。

解枫情老爱拿斜眼看他,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不屑,好像对他从头到脚都不满意,而秋蓠就会像进入攻击线内的猫一样的拱起背,表现出“你对我不善,我也不会对你客气”的意味,这使得两人的关系日坏。

但是解枫情又早晚一定要叫他服侍,秋蓠若是不在,他还会暴怒不已。可真的把他叫来了,两人又没做什么,只是恐怖的对看着,像两只猛兽随时都会咬住对方的脖子,非把对方置于死地不可。

而且还不只是咬死这么简单,他们还像是要把对方给咬个肢离破碎才会称心如意,所以说他们的关系只能说让人害怕

主子不像主子,仆役不像仆役,谁也不知道他们后来会怎么发展。

秋蓠摇着头,大大的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半夜起来,对谁来说都是最痛苦的,更何况他白天还要一天到晚伺候那个死鱼眼。

但他仍是坚定的推开被子,毕竟早日回苗疆是他此时最大的心愿,他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走出解家。

夜晚的风很凉,没有白日的酷热,也许是因为午后下了一场雷雨才这么凉爽。解枫情还没有入睡,因为他现在虽然不再跟那个贱婢一般见识,那贱婢也不再动不动就对他嘲讽一番,但是他们之间的火爆气氛却比之前还要激烈。

而他的心情也比之前与那贱婢对骂时更加的起伏不定,要是一时半刻没看到她,他还会像四肢少了个胳臂似的颇不对劲,非得她在身边服侍不可。

见到她,觉得生气;没见她,又会更生气,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是为什么。

今晚他睡不着,正看向窗外,他并没有点灯,所以从外面看进来,只会见到他的房间是暗的,但是从房里看出去,月光将外头的景物照得清清楚楚的。

从远方走来一个人,月光迷迷蒙蒙地,像团轻雾般笼罩着来人明艳白皙的侧脸,夜风轻扬起那人的衣衫,使得对方看来宛若仙人下凡,解枫情的心像要跳出来一样的瞪视着那个正在走路的人儿。

那个人长得虽然像天仙下凡,但是解枫情认得他,所以知道他不是天仙,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他解家的奴婢。

“秋蓠……”

他全身发抖的站起来,一把火往上冲,烧得他面泛红光。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三更半夜着男装出去,除了私会情人、­干­些­淫­荡下贱的事之外,还能做什么?

若问他在气些什么,解枫情当然会说秋蓠是他解家的奴婢,但若是其他奴仆,解枫情只会视而不见,现在他却气到发抖,脑中还一片混乱。

他站了起来,跟在秋蓠身后。他要揪出那个上不了台面的情人,他要……他要……他要做什么,他已完全乱了。总之,他不许秋蓠爱上别人就是了。

秋蓠很轻松的哼着歌,虽然刚才要起床很难,但是晚上的风吹来,让他的心情变得很好,他觉得今晚的风让他感觉像是回了家一般的舒服。

解枫情偷偷的跟在他身后,露出像是丈夫正准备捉自己娘子的­奸­情一般的恐怖表情。

他瞧见秋蓠进了一间破旧的小屋,不禁握紧双拳,像要疯了似的忍着怒意。就在这间小屋,秋蓠跟他的情人相会,而且恐怕不知已经持续多久的时间了。他靠近门板想知道里面的人在说些什么。

“哎呀,别乱动,好好,我知道你很高兴我来了,我也很高兴啦,别这样……”

秋蓠此时说话的语气带着他从未听过的媚意,不知道是不是在调情,因为秋蓠是笑着说的,说得好柔好媚。解枫情听到这么无耻的声音,已经气得快要吐出血来,这辈子他还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哇,别拉我衣服,等会儿衣服皱了就不好了,也别舔我啦,我会怕痒。”

这拉衣、舔吻说得如此明白,解枫情再也听不下去这­淫­声荡语,用力地踢开门大吼:“你们这对狗男。。。”

他忽然说不出话来。事实上,屋里没有秋蓠偷­情­的男人,也没有什么床铺,只有一堆堆的草,还有好几头牛;其中一头牛正咬住秋蓠的衣角,另外一头牛则在舔他的手臂,根本就没有人在偷­情­,或做些不堪的动作。

解枫情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给怔住了,而秋蓠也被解枫情给吓倒。这个死鱼眼跑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在­干­什么?”

解枫情难以理解的问着。他比着牛,问出来的话虽然很白痴,但却是他心里最大的疑问。只是他的表情呆滞,好像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奇事。

“我还没问你来这儿­干­什么,你就先问我了?幸好我没把你当贼一样,拿起棍子就打,否则你早就倒在这里要死不活了。”

“我问你你在­干­什么?”

他一再用命令的口气问,秋蓠没好气的道:

“你没眼睛啊,没看到我在帮人家照顾牛吗?拜托你赶快出去好不好?以免让人以为你是个贼。”

“你在帮人顾牛?”

秋蓠对他的问题很受不了,“对啊,你不是说我除了服侍你之外的其余时间可以做自己的生意吗?我最近刚接了一笔生意,他说只要顾牛顾个十天,我就可以拿到一两银子。”

“原来你在顾牛,原来你在跟牛说话,也就是说你半夜不睡觉不是跟人幽会,而是来这里照顾牛……”解枫情一边说着,一边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了起来,而且还越笑越开心,笑得快要流出眼泪来。

秋蓠看他笑得很怪,不禁皱眉。“喂,你笑得很古怪耶,你要不要去看大夫啊?怒气冲冲的冲进来,现在又笑得莫名其妙。”

“没事,我只是松了一口气,我……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你才刚从苗疆来到杭州,怎么可能会有……哈哈……我想太多了。”

“喂,你要笑得这么奇怪可以,但是不要在我面前笑好吗?你看我都起­鸡­皮疙瘩了,麻烦你快出去好不好?”

忽然,解枫情想到她一个弱女子三更半夜的为人顾牛,万一遇上什么坏人,岂不是得不偿失,解枫情的表情瞬间转变成凌厉,二话不说地拉着秋蓠要离开。

秋蓠怒道:“喂,你­干­什么?我又没犯着你!”

“不准你做这种工作!”他一出口就是严厉的命令。

秋蓠才懒得理他,“大少爷,我欠你八百两耶,我不找事做,不就得一辈子老死在你那里?”

“那也没有什么不好,在我解家有得吃有得喝,而且照顾你周全。”

他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秋蓠听了不禁变了脸­色­,他拨开他的手,冷声道:“我不需要人家来照顾,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不管你多有钱有势,我看不中意的地方,就连皇宫我也绝不会屈就的。”

解枫情仍拖着他走,狠狠地命令:“总之,我就是不准你做这种工作,给我回家睡觉去!”

“喂,你明明说过我可以有自己的时间的。”

秋蓠不满的激烈反抗,解枫情只好捂住他的嘴。

“你晚上没睡饱,早上怎么来服侍我?你要一两,我给你十倍、一百倍,总之晚上这么危险,你绝不能给我踏出解家一步。”解枫情的力量比秋蓠大,拖着秋蓠离开了牛棚,把他带回解家,还带到他的房间,推他躺在床上,严厉地道:“我要在这里看你睡,你给我睡,听见了没?”

“喂,你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你这个人真的很混蛋!”

秋蓠气得怒声叫骂,解枫情就任由他骂,一动也不动的坐在椅上,显然是要盯着他睡觉。

对于今晚得怒叫声,解家仆役已见怪不怪,纷纷倒头就睡。大家想着:该来的终于来了。

第四章

秋蓠气死了,他怎么可能睡得着,他瞠大着眼跟解枫情互瞪,解枫情也不理会他,总之就是要他睡觉。

秋蓠觉得解枫情不知道是不是发了什么疯病,竟这样的抓狂,还没说上三句话就把他给捉回来,硬逼着他睡觉。他不想吃亏,最起码要赚的银子绝不能飞了。他没好气的道:“你说要给银子,给我啊,你给我我就睡觉。”

解枫情二话不说的拿出一张银票,压在桌上,“等你明天睡醒后,这就是你的了。”

秋蓠根本不信他的话,“你先给我,否则你要是骗我,我不就白睡了!”

解枫情将银票拿给他,秋蓠看了眼银票的数字,竟是一百两,他先是一愣,最后才好心情的躺下去睡;反正有人要给他银子,不拿白不拿,他绝不会客气的。他要一觉睡到天亮,睡的安稳舒适,至于解枫情要不要睡,那是他的事。

解枫情一夜无眠的起身,他头一个找的不是睡在床上的秋蓠,而是到客厅找寻那年纪足以当他爷爷的总管。他的神­色­比往常更为严肃,依然是云贝的少爷架子,“总管,我有话要问你。”

“少爷,有什么事吗?”见解枫情神­色­凝重,总管以为是很严重的要事,他赶紧凑得更近。

“你觉得……觉得……也就是说,以你的年纪……我想应该能够给我一些建议,所以……当然……你也有同年纪的孙女,应该会比较了……了解这些事?”

总管瞠圆双眼看着解枫情,因为他这一辈子从未见过少爷吞吞吐吐的样子,而且他似乎是非常的烦恼,但是他语焉不祥,总管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总管低头,更关切的问道:“少爷,到底是什么事?只要我做的到的,我都愿意做,但是可否请少爷说清楚一点?”

深吸一口气,解枫情似乎镇定了些,他又问了一次,不过他的声音似乎卡在喉咙,有点出不来。“你觉得送什么东西给姑娘家,她才会高兴?”

总管以为自己得了幻听,因为以少爷的个­性­,是绝不会问这种问题的;况且多得是女孩子想嫁他,应该不会问这种问题才是,所以他脸上充满了震惊,还挖了挖耳朵,不敢置信的问:“对不起,少爷,我听不太清楚,可以麻烦你再说一次吗?”

解枫情脸上冰冷的表情已不复见,也没有刚才的少爷派头,他越说越小声:“我是说送什么东西给姑娘家,她才会高兴?”

“少爷,你是要挑选东西送给你姑母吗?”

解枫情摇了摇头,尴尬的道:“不是,是像你孙女那样年纪的姑娘。能够讨她喜欢,让她拿到礼物后会很高兴的是什么?”

总管震惊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这真的不像少爷会问的话,少爷通常问的都是账本、仆役间的问题,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脑袋混乱得似一团泥的总管只能回答:“少爷,这个问题挺难的,让我想想看。有了,姑娘家爱穿新衣服,你若是知道这位姑娘爱什么颜­色­,让她去选做一件新衣裳,保证她心花怒放。”

解枫情难以置信的问道:“就这么简单吗?”

“最好让她亲自去选花­色­,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唔,多谢你了。”解枫情马上站了起来,往后院走去,而总管则还是搞不懂少爷问这个奇怪的问题做什么。

解枫情疾步走回房间,他一进房,便看见秋蓠已经醒过来了,正在伸懒腰,看到他进来,当成没看到。

解枫情冷声道:“今天我要外出,你跟我一起去。”

“是,大少爷,天大地大你最大,我马上跟你走。”秋蓠依然是那一副调调。

解枫情拉着他就往外走,还越走越快。

秋蓠身高比他矮,再怎么跨步也没他快,他被拉的哇哇叫:“喂,你松手啦,我的手快被你拉断了,你­干­什么啊?”

终于走到杭州最有名的布庄前,也就是解枫情自家开设的布庄,他猛敲着大门。

里面传来回应:“­干­什么,这么早就来敲门……”

“我是大少爷,快把门打开。”

一听是家里的大少爷来了,掌柜马上将门打开,一脸慌张的道:“少爷,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把最好的布全都拿出来。”

掌柜根本就不知道解枫情要做什么,但他一个命令,他就一个动作,连忙叫醒小厮把店里最好的布全都拿出来,摆了满桌还放不完。

秋蓠实在是有点不爽,这个少爷是太闲了吗?这么早要做衣服,也没必要把他扯到这里来看他选布料啊!他不满的扯开喉咙叫道:“拜托,大少爷,你心血来潮要做衣服我是不反对,可是麻烦你不要扯得我痛死了。把我拉来这里,竟是要我来看你做衣服,你也行行好,我昨天半夜才睡着耶……”

“你选几块布料好做衣服。”

他一说完,秋蓠就傻眼了。该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吧,他比着自己,“我来选?什么意思啊?”

“叫你选就选,快啊!”

秋蓠在他身边绕了一圈,一脸觉得有鬼的盯着解枫情看,“所谓礼多必诈,解枫情,你今天有问题喔!”

他是要讨秋蓠的欢心,当然是有问题,他的脸马上涨红,硬装成没事般,冷冷的开口扯了个谎:“我的表妹要成亲了,要送她衣服,她的身材与你相似,所以才叫你来选,你可不要以为我是要送你的。”

“唉,就算你要送,我还不敢穿呢,那种东西送我,我也不敢收。”

解枫情脸­色­一僵,似乎要翻脸了。

不过秋蓠一说完这段恶毒的话就笑了,还拍拍解枫情的背,似乎觉得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坏。“看你老是一副死鱼脸,想不到你也挺有亲戚情分的嘛!人生在世,重的就是一个情字,要我帮你选没问题,我的眼光很­棒­,绝对让你表妹满意。”

秋蓠笑开了一张脸,他的脸上充满了生气与活泼,令解枫情觉得自己浑身的热血直往头上窜。

秋蓠没有注意到他,早就在跟掌柜讨论布料了。

解枫情站在他的身后,实在有股冲动想抱住她,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搂住她。

秋蓠不疑有他,因为大家都是男的嘛,他跟他结拜兄弟还不是会互相搂肩搭背,他只是取笑道:“你在试你表妹的腰身是否跟我一样是不是?”

解枫情顺着情势点头,直到秋蓠选完了布料才不舍的放开。

“真舒服、真凉快、真好喝,这果然是你们大户人家才喝得起的,我在苗疆都没喝过。”

他们从早上选到中午,还在街上逛了一圈,回家时太阳正当头,秋蓠受不了这种要命的酷热,一直喊热。解枫情就马上要人拿冰镇梅汁来,梅汁里掺着一些碎冰片,喝起来冰凉爽口,也让秋蓠赞不绝口;而用来冰镇的冰块,若不是大户人家,根本就不可能有冰窖可以做冰块,所以秋蓠从来没喝过。

他喝了一碗还不过瘾,猛瞧着解枫情那一碗看。解枫情凑在嘴边喝了一口,看他一直盯着他的碗看,心疼地道:“你还想喝吗?我再叫人……”

秋蓠摇摇手,“拜托,叫人再拿来,那多晚了?我现在好渴喔,而且我帮你选东西耶,照理说你应该要酬谢我才对,你那一碗给我啦!”

他自行讨梅汁喝,还一脸既可爱又垂涎的表情,解枫情心动了,但是……

“可是我喝过了……”

“你喝过有什么关系?给我喝啦,你知不知道,我看你喝,心里好痒喔!”

他一脸索求的讨好样,十分可爱,而且他对解枫情向来没好气,难得今日说话这么的低声下气,更令人怜爱,解枫情心中一窒,真的将碗递给他。

秋蓠一接过,毫不客气的一口喝­干­,边喝还边咂嘴,似乎回味无穷。

解枫情盯着他的红艳嘴­唇­,早已看得目不转睛。

秋蓠边扇风边道:“喝过了冰镇梅汁,就觉得好饿。啊,我想到了,我今天连早饭都还没吃,就被你给拖出来,现在都中午了,怪不得我饿得要命。”

他说完了一大串,才看到解枫情正猛盯着他瞧,他不禁起疑道:“喂,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一脸想咬我的样子,我嘴上有什么吗?”

闻言,解枫情脸­色­一变,厉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大姑娘家说些下流的言词,你究竟懂不懂廉耻?”

“喂,我只是比喻,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你从今后要改,听见了没?不准说些下流的话,也不能坐没坐相,还有,不可以跟我顶嘴,我说什么,你都要应是,懂吗?”

不听还好,一听简直要笑破秋蓠的肚子,这个家伙以为他在训他未来的新娘子吗?他可是男的啊!

他狂笑道:“不会吧,你好像在教训你未来的新娘子。拜托你去找别人好不好?找我训,你有没有搞错!不过如果有姑娘要嫁你,我也只能替她默哀;我看只有不长眼的人,才会想嫁给你。”

解枫情脸­色­铁青,他沉声道:“嫁我有什么不好?”

“当然是大大的不好。”

听到这样的回答,解枫情的脸­色­难看之至,他站了起来,“胡说,嫁给我可好得很,全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要嫁给我,我有财有权有势,要求个一官半职都不是难事,这样的我有什么不好?”

“就是这一点不好!你很吵耶,说不过别人,就死瞪着人吼,说实在的,你这个人专制得很,我看不出有什么好的,嫁给你,要是说话稍微大声一点,你一定不会允许的。你长的虽然不错,但是只会拿一双死鱼眼看人,再好看也会让人觉得可怕,姑娘家会吓死的。”

解枫情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他再问了一次:“你不觉得嫁给我很好吗?因为我很有钱。”

秋蓠挑挑眉,“拜托,请你说话有点气质好不好?你再怎么说都只会说你有财有势有权这几句话,我都觉得你好像是暴发户一样,说的话让人超级想笑。”

再也受不了秋蓠不把他当一回事的口气,解枫情拍桌怒叫,桌上的碗因而振动得非常厉害,“你说我是暴发户?”

“因为你实在是很没气质。我告诉你,我在苗疆住的神子家里,也有一个是世上首富的弟弟,他就没像你每次说话都要拍桌踢椅的,你不觉得你的脾气很坏吗?动不动就生气,好像所有人都跟你有仇一样。”

解枫情还想怒叫,秋蓠却笑笑的拍拍他的手,他招揽生意的眨了眨眼睛,“解少爷,虽然你的个­性­不怎么样,但是包在我这个苗疆万事通的身上,我可以教你如何赚进成千上万个姑娘家的芳心。我只收你一百两好不好?个月内若不成功,我就以二百两退回。”

怕解枫情嫌收费太高,他还推荐了另一个方法。“如果你嫌费用太高,还可以看你喜欢哪一家的姑娘,我帮你介绍;这个因为不保证成功,所以只收五十两,你觉得如何?”

解枫情的怒火完全消失,他目瞪口呆的盯着秋蓠看。秋蓠竟然要帮他介绍姑娘家,而且还一脸十分有兴致的样子,解枫情心里的烈火跟寒冰交错升起,他越听越是火大,难道秋蓠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他抓住秋蓠的手,让他站起来跟自己对看,又气又火又怒又难受地吼道:“好,我给你这个苗疆万事通五百两,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啊?” 秋蓠一时反应不过来,没听懂他在说些什么。

解枫情又重复了一次:“我给你五百两,只要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秋蓠终于听懂了。他疑惑的比着自己,这个死鱼目­干­什么这么问他?

“对,我只要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虽然觉得他问的问题很怪,但只要有银子收,秋蓠并不去多想,况且他这个问题,是他们住在苗疆神子家中的人心里的大事。他笑了出来,跟解枫情的紧张比起来,他的心情是轻松的。

“我哪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我自小孤苦伶仃地被苗疆神子收养,我的命本来就不是我的,神子只说我将会遇到一个人,而我将会喜欢那个人,那个人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这是什么答案?解枫情抓紧他的手,脸­色­又青又白,秋蓠根本就是在骗他!“你根本就是在顾左右而言它,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你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回答我啊,你休想用这种什么也不是的答案来敷衍我!”

秋蓠一脸莫名其妙,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什么发怒。因此他心里也有些不开心了,他明明是实话实说,他生什么气!“我已经回答你了,我喜欢的是神子为我指点的那个人……”

解枫情再度用力抓着他的手直晃。

秋蓠左手挂了一个玉手镯,他这样猛晃,玉镯就在桌上敲了好几下。秋蓠握住玉镯,紧张的要推开他的手。“你­干­什么?这个玉镯要被你敲坏了。”

解枫情看那玉镯根本就不值几个钱,他要问的事才是重点,怒急攻心的他只想知道答案,完全不顾秋蓠心情。“那玉镯不值什么钱,你要,我买成千上百个给你!”

由于玉镯的质地并不是特别的好,连敲了几下后,已经被敲出了一道裂痕。秋蓠见状是既心痛又生气,这个玉镯是他的随身之物,从小伴着他长大的,等于是玉在人在、玉亡人亡的重要东西。

玉镯又被用力敲了一下,秋蓠大叫一声的握住玉镯怒道:“我的玉镯……你真可恶!”

秋蓠朝他脸上猛烈的打了一个巴掌,怒火难以抑止的他用出了全部的力气。

解枫情的头被打得歪了一边,他火红着眼看他,不敢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脸,“你打我,你竟为了那个烂玉镯打我……”

“你有钱是你家的事,我也不贪你的银两,犯不着看你的脸­色­。这个玉镯比我的生命还重要,你这个混蛋,竟然把它敲出裂痕来……”

两人讲到这里,已经完全撕破脸了,解枫情也想一巴掌挥过去。

秋蓠握着手腕上的玉镯,全身颤抖,脸­色­也白的像纸一样。

解枫情本来十分生气,但是他忽然表现的这么不正常,任何人见了也会一惊。“你怎么了?”

“别碰我!”

虽然是憎恶地说别碰我,但是秋蓠却是全身颤抖,身体亦支撑不住的往解枫情的怀里倒去。

解枫情完全不能理解这个情况,只能本能的抱住他,再见到秋蓠的脸­色­不只是变白,甚至痛的脸上都是冷汗。

“秋蓠,你到底怎么了?”解枫情忘了刚才才跟他怒目相向,他紧紧的搂住他,着急的询问。

“不……不关……你的……事。”

秋蓠咬着牙,说出这一句话,全身还不断的抽搐,痛到他把嘴­唇­咬出血来。

解枫情看他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也喘不过气,好像随时要断气一样,他担心得声音都颤抖了,他见过将死的人才会是这样,难道秋蓠要死了吗?

他脸上的汗水一滴滴落下,抱住秋蓠,急忙往自己的房间奔跑,更激动的朝仆役大叫:“叫大夫来,快!”

第五章

每走过一个地方,解枫情的汗水就随着脚步滴落到地上。

秋蓠按住心口,他痛到全身不住的痉挛,他张大着嘴,却好像一点也不能呼吸,痛苦的表情是那么地显而易见,但是秋蓠硬是忍住不呻吟,他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被咬破的­唇­慢慢流出血来。

解枫情急忙将他抱回自己房间,他擦去秋蓠脸上的冷汗,心急如焚的怒吼着:“大夫呢?叫你们去叫大夫,究竟来了没?”

听到仆役的回答,解枫情才看向秋蓠,将他的头扳正,见他嘴­唇­被咬破,血不停的流,他心痛的大声怒道:“不准你咬自己的­唇­,给我张开嘴来。”

秋蓠不愿认输,更不肯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这样的他哪肯张嘴,解枫情气得用手去扳。

仆役们见他们连这么危急的时刻都还在斗气,急忙道:“少爷,你别跟她生气了。。。。”

“住嘴,没你们的事。”

解枫情咆哮如雷,他恶狠狠的看着秋蓠,仍不放弃得要扳开。他的手劲很大,秋蓠的嘴都快被他剥成两半,最后终于被他扳开了嘴,秋蓠又痛又生气,竟狠狠的一口咬住解枫情的手指。

仆役们看到,纷纷大叫,任谁都知道那被咬住手指的痛是痛入心扉,很难忍受,仆役们怕解枫情怒火上升,到时秋蓠就掺了。

想不到解枫情竟任由他咬住,还将他抱在怀里,并用另外一手紧紧的将秋蓠抱住。血沿着他的手指流下他的手腕,解枫情不顾自己的痛楚,反而还急问秋蓠“还痛吗?秋蓠。”

当然还很痛,但是因为秋蓠也吃惊于他没有推开他,反而还对他这么嘘寒问暖,他一愣,嘴就松了。

解枫情却将他抱得更紧,关心的道:“如果你很痛,咬住我的手没关系,千万别咬自己的嘴­唇­,看你的嘴­唇­都咬伤了。”

秋蓠瞪视着他,不敢相信他会对自己说这种话。被解枫情拥在胸前,他的耳边传来解枫情跳得很快的心跳声,比他自己跳得还快,显示出解枫情的确是在担心他,而不是假装的,他真的是完全愣着了。

门被打开,一名仆役紧张的带来大夫,禀告道:“少爷,大夫来了。”

解枫情马上扶着秋蓠躺下,着急地对大夫道:“她忽然喘不过气来,你快点看看她是怎么一回事?”

解家是杭州的名门大户,大夫当然是不敢得罪,赶紧趋前把脉。只见大夫忽然一愣,因为他发现那脉象忽快忽慢,不是正常人所应有的。他嘴里不禁喃道:“奇怪。”

“怎么了,大夫?她刚才痛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夫看解枫情这么着急,明眼人都看得出他非常重视这个躺在床上的人,怎敢说出那脉象是快死之人才有的,否则解枫情若以为是他医术不好,把他给赶了出去,恐怕会对自己的生意有影响。

他脑筋转了转,随即恭敬的笑道:“解少爷,我看她是身子太弱,我开几贴补药给她吃,若体质适合,那么很快就会好了;若是她的体质很差,那恐怕就很难救了,我们姑且试试看吧。”

大夫把救得活或救不活的关键全推到秋蓠的体质上,若是他一喝药就死了,那也不关他的事。

闻言,解枫情立即道:“给我用最好的药材,不管花多少银子都没关系。”

他看了一眼在房间里的仆役,“你们都给我出去,别一堆人在这里,让秋蓠不能休息。还有,大夫开了药后,你们马上去抓药煎药,懂了吗?”

仆役们都点了点头,便跟大夫一起出了房间。

秋蓠躺在床上,冷汗流了满脸,却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全身痉挛,看起来已经好很多了,似乎已不再疼痛。

解枫情再次帮他擦汗,低声温柔地道:“等一会儿药就拿来了,你还会痛吗?”

“别浪费银子了,我吃再多的药材也吃不好的,我这是救不好的。”

秋蓠眼神涣散的看着前方,似乎很没斗志,解枫情从未看过他这种颓丧的表情,他一颗心沉重的直往下掉,不由得紧抓住秋蓠的手;他不喜欢秋蓠这种要死不活的表情,他怒斥道:“胡说什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不管花多少银子,我都会治好你的身体。”

听到他最后二句话,秋蓠挣扎着坐起来,一脸恳求的道:“那你借我八百两,我会还你的,真的,借我八百两。”

八百两对解枫情而言只是小钱,但秋蓠忽然要这一笔钱,实在是太怪异了。他问道:“你要八百两做什么?”

“还你聘金,这样我就可以走了,我就可以去找神子为我算的那个人。。。。。”

解枫情脸­色­大变,他全身紧绷地道;“你向我借钱,是要还我聘金好走人是吗?”

“我真的会回来还你这一笔银子的,解枫情,我可以发誓,你要我发什么毒誓都可以,我必须去找神子为我指点的那个人;求求你,我没时间了,好吗?”

秋蓠自与他相识以来,从来不曾求过他,而且她这样苦苦哀求他,也证明她的确心心念念都是神子为她指点的那个人。解枫情无法说自己不嫉妒,他硬压住秋蓠的身子,心思混乱不已。“你又不认得那个人,又怎么知道你会喜欢那个人?你应该要喜欢你认识的人才对。”

“神子为我指点的人,不会有错的,而且我命中注定要跟他在一起,我若是不跟他在一起就会死;我现在已经发作了,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

“胡说,全都是胡说!因为你不喜欢我,才会说那些让我听不懂的话对不对?你不要用命中注定的话当借口。秋蓠,我有什么不好,都可以改的;留下来,留在我身边。你要银子,我可以给你银子;你要新的衣服,我可以给你新的衣服;你要珠宝首饰,我也可以给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秋蓠,我会让你衣食不缺,我会疼你一辈子的。”

解枫情眼睛泛红,神情狂乱,而且他说的话完全不对劲,好像在对心爱的人求爱似的,令秋蓠大吃一惊,解枫情该不会爱上他了吧?

秋蓠颤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我跟你的,我留在你身边­干­什么,我不爱银子,也不爱衣服,更不爱什么珠宝首饰,而且我是个男……”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解枫情搂进怀里。解枫情心跳的非常剧烈,好像有成千上百的话想说,而且句句出自肺腑。

“你说我专制,说我只会吼你,我保证以后不会了。秋蓠,嫁给我,就算有成千上百个女人跪在我面前要我挑选,我也不要,我只要你一个人,我不晓得该怎么做你才会开心、才会喜欢我,但我可以慢慢学,秋蓠。我真的爱你,真的只爱你一个人。”

秋蓠目瞪口呆地问:“你不是讨厌我吗?”

“那是因为你讨厌我,对我说话口气从没好过,我受不住就生了气,其实我根本不讨厌你。秋蓠,我本来也不知道我这是什么感情,只知道我不能一天没有看见你,后来我才知道我是爱上你了。今天找你去挑布做衣服,不是要给我表妹,是要给你的,只要你高兴、开心,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秋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解枫情越说越急,他脸上的不知所措,取代了他向来的少爷派头。

秋蓠完全没料到他会对自己示爱告白,他是个男的啊,而且他的话中好像有某一点怪怪的。“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

他还没说完,解枫情就打断他的话,忏悔道:“我承认我以前不好,但秋蓠,我绝对没有搞错,我喜欢你,喜欢到我的心都揪痛了。你以前不喜欢我没关系,你现在可以试着跟我相处看看,我会让你看到我的优点的。”

秋蓠怔得完全说不出话来,解枫情猛力的握住他的手,秋蓠抬起头来看他,解枫情激动的吻住他的­唇­。秋蓠第一次被人吃,他傻住了。

解枫情则发出热情的低叫声,难舍难分的再次与之嘴­唇­相触,品尝着秋蓠­唇­上的芳香,不停的说着爱语:“我爱你,秋蓠我一辈子都不会放你走的,求你留在我身边。”

秋蓠用力的推开他,他的心也跳得很快,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好怪、好不对劲,就连他自己此时的心跳也古怪到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明明应该是讨厌这个人的,为什么被他强吻时会有感觉?他跟他都是男的啊!

“不对,怎么会这样?你听我说,解枫情,我不能留在这里,我必须去找神子为我指点的那个人,我不能喜欢你,也不能爱你。你搞错了,你怎么会爱我?你搞错了。。。”

解枫情被他猛力推到床下去。示爱被拒,他大受打击的站了起来,似乎不敢相信秋蓠会拒绝他,他慢慢的抬起眼睛看着秋蓠。

秋蓠看到他眼神,不禁浑身一震。

下一刻,解枫情说出来的话像寒冰般­射­向秋蓠。“我不会让你走的,秋蓠!”

“解枫情……”

“总之,我绝对不会让你走的。”

说完,解枫情立刻走出房门,从那一天起,秋蓠就被禁锢在解枫情的方间里,不能外出一步。

看秋蓠摇摇头,解枫情再次恳求道;“吃一口,好不好?”

“让我走,解枫情。”

秋蓠已经被关了两天,此时解枫情正要喂他吃饭,秋蓠却不肯吃。秋蓠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打从他知道解枫情把他关起来后,他就开始不吃饭,而解枫情看他不吃,自己也吃不下,两个人在这两天里同样的憔悴了许多。

“让我走,解枫情。若找不到那个神子替我指点的人,我就会死的,你若是真的对我有一点感情,就让我走好不好?”

解枫情苦恼的低叫:“秋蓠你说的话太离奇了,你一定是故意说这种话,想籍此离开的对不对?为什么没有那个人就会死,你在骗我,我不会相信的,你是故意要离开我的。”

“是真的,我为什么要骗你?解枫情,你有钱有权有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一定要我呢?你是不是搞错了……”

解枫情把碗砸在地上,这两天的忍气吞声让他再也无法忍耐,“为什么我喜欢你就是我搞错了?秋蓠,我爱你,我爱你,你要我说几百遍都没关系。你要去爱一个从没见过的人,不是很古怪吗?你说苗疆的神子为你指点了那个人,那么他有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他有说他住在那里吗?否则你怎么能确定苗疆的神子不是算错了?”

秋蓠眼睛大睁,苗疆神子在他们心中是近乎神的存在,他绝不能放过污辱神子的人。“你太过分了,你怎么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能对神子稍有不敬。你要听,我就说给你听;神子说那个人住在中原,他说只要我从苗疆往北走,就会遇到一个湖,那湖叫小西湖,而那个人就住在湖附近;还有,他身上会有三个胎记,一个是在左胸口,一个是在左耳后,另一个则是在左臂上,他是个遇水则发的人,所以他家离水不会很远,你听到了吗?”

他说得这么清楚明白,解枫情当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可他却眼睛转也不转的看着秋蓠。

秋蓠见他目光古怪,怒叫道:“怎么?还要我再说一次吗?”

“我家住在小西湖边,我十多岁开始做布匹的生意,利用水道往上运送货物,因此财源广进,有人说我是遇水则发的人。”

秋蓠一怔,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解枫情撩起衣衫,再说下去:“我生来就有三个胎记,一个在我左臂,一个在我左胸,一个在我左耳,小时候家人带我去算命,说我这三个胎记是三元开泰,未来是大富大贵之相。”

解枫情将上衣脱下,真的有胎记。秋蓠不敢置信的看着解枫情身上的胎记,更看见了解枫情脸上那惊喜的表情,想不到竟有这么巧的事。

“你说的人好像是我,秋蓠,我家世居小西湖边,我又有胎记,完全符合你所说的。”

解枫情笑了起来,他喜不自胜地道:“你要找的人是我对不对,你该爱的人也是我对不对?秋蓠。”

秋蓠摸着他身上胎记,很难相信的抬起头看着解枫情。

解枫情急问道:“苗疆神子还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那个人必定会爱上我,我也必定会爱上他,然后他就会帮我度过我的死关。”

解枫情紧搂住他,刚才的忧愁全化成了喜悦。“秋蓠,我爱你啊,我是这么的爱你,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秋蓠的心中一片混乱,他一直以为神子说的那个人是个女的,想不到竟是同样身为男­性­的解枫情。他知道神子不可能算错,他看过神子多次的神迹,根本就不可能怀疑神子所说的话。难道解枫情真的就是他要找的人吗?但是要他跟身为男­性­的解枫情身心交合,他觉得好怪异。

解枫情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刚才一听到秋蓠的话,都快乐疯了。他嫉妒的人原来就是自己,而以秋蓠话里的肯定度来看,那么他要与秋蓠成亲,他一定会同意的。

“秋蓠,等你身子好些,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等一下,让我想一下,解枫情,我……我……的心好乱啊。”

解枫情知道自己太急了,因为他实在害怕秋蓠会离开他,但是现在他根本就不需要再害怕了,因为他就是秋蓠命定的人,秋蓠绝对会留在他家的。他马上低柔的道:“没关系,你躺着休息,我叫人再煮一碗粥来给你吃,你好好休息,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扶着秋蓠躺下,解枫情一脸喜悦的走出房门口,立刻要人收拾刚才被他摔坏的碗,马上再煮粥来给秋蓠吃。

“很烫,慢慢吃。”

解枫情一口一口的喂秋蓠吃粥,秋蓠从没被人喂过,颇不适应,可他要推拒,解枫情马上就板起脸来。

“别动,大夫说你身子弱,你只要乖乖的让我喂你吃粥就好了。”

一边的仆役急忙转过头去,谁也没见过少爷对哪个人这么温柔的,让看的人脸都红了。

秋蓠脸一红,连忙推开解枫情的手,“别人在看了,不要。。。”

“有什么关系,我将来一定会娶你的,等你养好了身体,我们马上成亲。”

秋蓠一怔,他不知道在中原两个男人可以成亲,料想这里的风俗跟他们苗疆不同,他低下头来,心里乱糟糟的。这几日,解枫情的确是对他好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别说是怕他身子虚弱的抱进抱出,就连夜里也好几次来到他房里看他盖好被子了没。

他实在是不能怀疑解枫情说爱他的事,而解枫情昨日还兴匆匆的带了衣服来给他,是用那日他所挑的布料做的三件非常好看的女装,他愣了一下,不晓得解枫情为什么带这样的衣服给他。

“你怎么不穿自己挑的布料做成的衣服?我觉得那几件很好看啊!你果然有眼光,连布庄的掌柜都不停的夸赞你选的好。”

秋蓠始终觉得怪怪的,解枫情竟要他穿女装,他是个男人啊!但是解枫情兴致颇高的表情让他实在无法说不;而苗疆的衣服样式与中原本来就不一样,他也搞不清楚那究竟是不是女装,也许那是他们这里少男的服装也不一定。虽说是要为他表妹挑选的,但说不定那做的是男装的样式。

思考了一会儿,他应了声:“好,我明日就穿。”

第六章

隔日,秋蓠穿上了自己前些日子挑选出的衣裳,那衣服裁工一流,花­色­更是难得一见的­精­致,秋蓠刚穿上时,还觉得有些怪异。他一走出去,就遇上了老早就在房外等着的解枫情,一看到他穿起来宛若芙蓉出水,就像被迷了魂似的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真好看,秋蓠,你穿起来很好看。”

好像是很少赞美女人似的,解枫情的话说得有些不稳,但是从他的口气听来,可以感觉出这是出自他的真心。

“好像怪怪的,总觉得好像不太适合我,我还是去换下……”

解枫情牵住他的手,用狂热的眼光看着他,由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对秋蓠的痴迷。“别换,很好看,真的很好看,就当是为我穿的好不好?”

秋蓠的心又跳得很快了,被男人牵住手的感觉好怪。他稍稍抵抗,想把手抽回来,解枫情却握得更紧,不让他抽回,秋蓠的心越跳越厉害,被解枫情紧紧握住的手掌,传来脉搏的急速跳动声。

“我们到花园里喝梅子汁好不好?”

“你把手放开……”

解枫情说出来的话不像以前那般针锋相对,还多了份奇怪的心悸。虽然他是神子为他指点的人,但是秋蓠总觉得这样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况且他为何会心跳的那么快,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解枫情没有将手放开的打算,他低柔地道:“有什么关系,我们是未婚夫妻,别人不会说什么的,等你身子好些後,我们马上成亲。”

成亲,解枫情已经说过好几次要与他成亲了,他抬起头来看着解枫情,解枫情的目光早已全都投注在他的脸上。

秋蓠被他这么狂烈的眼神看得心跳加速,马上又将头给转回去。

“好,那去喝碗梅子汁好了。”

解枫情温柔的牵着他,他们在花园的时候,解枫情将全数的仆役撤下,只留下他跟秋蓠两个人,而花园的桌上,早已摆好了冰镇梅子汁。

“秋蓠,我看你这几天起­色­很不错,还会不会很累?”

秋蓠摇头,一见到解枫情看他的眼神,他就全身不对劲。

解枫情将他的下巴勾起,声音柔和的道:“跟我在一起,你不开心吗?”

心跳依然是怦怦的乱撞着胸脯,秋蓠想起之前两人间的争斗,不禁失笑道:“好奇怪,之前我们还斗得那么厉害,现在你却成了神子为我指点的人,还说……说你喜欢我。”

解枫情坐得离他极近,他脸上有些潮红,坦承的道:“你刚来的时候,我是很生气你对我的一言一行,因为从来没有人敢骂我,你还骂得那么流利,我真是被你气死了。可是我也从来没看过像你这样的人,明明心里气你,但是你一站在那里,我的眼睛就不受控制的一直往你那儿看去,完全无法控制我自己。而且你从来就懒得瞧我,就算是瞧我一眼,那一眼中也从来没有好意,我就更生气你看我的眼神……”

一听他扭曲事实,秋蓠不甘示弱地反驳:“喂,你说错了吧,是你每次都用那种要把我吃下去的眼神瞅着我看的,我只是回你一眼而已。”

“你虽然只回我一眼,偏偏就是能让我心头上了火,而且从不曾有人说话讽刺我,我当然是受不了,所以才会对你不是狂吼,要不然就是狂骂……”

受不了他的颠倒是非,秋蓠站了起来。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开口就乱讲话!“喂,你又说错了,你怎么可以把罪怪到我头上来?每次都是你先骂我,我才骂回去的。我做人是有原则的,你对我不好,难不成我还得对你客气吗?”

“秋蓠,我也知道是我不对,但是你每次都那么凶巴巴的,难道你就不能乖一点,我说什么,你就应是吗?”

秋蓠瞪大眼睛,终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他撇嘴道:“你要温柔婉约的是吗?去啊,外面多得很,抱歉,我就是嘴坏、就是会骂人、就是别人对我坏,我就会回报一倍以上的人。很抱歉,是我不对,你要温柔婉约的是吗?我马上帮你找一堆……”

越说越错,解风情急得站了起来,好声的安抚:“秋蓠,你不要动不动就生气,我又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你自己提到以前的是,所以我才……”

秋蓠啊的一声,看是益加了解的道:“是啊,原来这件事是我提的,又是我的不对,而且我动不动就生气了,我这个人真是糟,做什么事也讨不了你的欢心,你要温柔婉约的,我马上帮你找……”

解风情急得一颗颗汗珠直往下掉,他越急着要说明,就越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到最后,秋蓠气得转身离去。解枫情连忙要追上去,可秋蓠早已大跨步的离开解家,不知道哪里去了。

“秋蓠呢?回来了没?”

解枫情在大厅的椅子上如坐针毡,满脸的着急。秋蓠自早上与他一言不合之后,立刻就走出解家,他派人去找,也找不到她,虽然知道她应该不会就这样会苗疆,但是解枫情仍是不安至极。

当解枫情快坐不住时,外面守门的仆役冲了进来,像看到什么天大的奇景般,满脸惊异,连说出来的话都是结巴的。“禀少爷,那个……那个秋蓠……”

解枫情满脸喜­色­的站起来,“秋蓠回来了是吗?”

守门的仆役猛点着头,但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她还带着……”

根本没让他有说完的时间,解枫情就冲了出去,嘴里还喊着秋蓠的名字。

秋蓠一看到解枫情来迎接她,立即露出一脸和善的微笑,可这个笑按他的个­性­来说,未免是太甜了点。

“解少爷,让你出来迎接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想你已经得到消息了。你看,我已经照着你的意思,替你挑了几个温柔婉约的姑娘回来,你一定会喜欢的。”

解枫情一愣,果然看到秋蓠身后跟着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不知是从哪里带回来的。

秋蓠转过身,对那群女人朗声道:“各位姑娘们,这位解少爷最爱个­性­温柔婉约的姑娘,只要你们服侍得他开心,拿到一千、八百两绝对没有问题。”

“一千两?”有人发出抽气声。

“最少也有八……八百两?”有的人抽气声更大。

“只要温柔婉约的就行,不用看脸蛋长得好不好看吗?”

“也不用看身材吗?”

“这位解少爷好俊啊!”有道黏黏的声音黏答答的道。

“是我最喜欢的类型也!”另一道声音像看到肥­肉­般喜悦。

一群女人像恶虎扑羊般的看着解枫情,每个人眼睛都在发光发亮。解枫情吓了一跳,可他要倒退已经来不及了,这群女人全上前去簇拥着他。

“哎呀,解少爷,这世界上我最温柔婉约了,你瞧我的眼睛多温柔啊。”

“才怪,她的眼睛那么难看。解少爷,你好俊啊,我最喜欢你这种男人了,对你这种男人,我一定会很温柔的。”

“解少爷,你别听她们胡说,那群丑女配不上你,你看我的皮肤又白有滑,我一定可以侍奉得你开开心心的。”

“我是最温柔婉约的,解少爷。”

“才怪,是我。”

“不对,是我,是我才对。”

解枫情被团团围住,而秋蓠则坐在远处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口中还吹着不知是什么乐曲的口哨,看起来轻松自在。

解枫情急着要摆脱这群女人,但是女人们一个抓手,一个抓脚,有的抓着他的衣衫,有的抓住他的后背,她们还故意说着呢哝软语,听在耳边,简直是刺耳至极,刺得他耳朵都快聋了。

“秋蓠?”解枫情又急又气,怎知道她一出门,竟会去搞这一群女人回来。他怒唤秋蓠的名字,不乐全都写在声音里。

秋蓠听到他的怒斥声,不当一回事的站起来,恭敬的行了个礼,个头不大的他,声音倒挺大的回道:“是,解少爷,我知道了,我马上退下去,不耽误你了,请你慢慢享受温柔婉约吧。”

解枫情气得满脸通红,他狂吼道:“给我回来,秋蓠,给我回来。”

对他的狂吼,秋蓠则是当成没听到,还故意道;“是,我知道,我马上去拿你要赏的一千两,马上就会回来。”

那群女人一听到马上要赏银一千两,更是像不要命似的猛往解枫情身上钻,让他差点被这一群女人挤成|人­干­。

他难以忍受的咆哮道:“你们这群臭女人,全给我让开,听见了没?”

“解少爷,我最温柔……”

“是我,所以赏银一定要赏给我……”

“是我啊……”

莺莺燕燕闹成一团,解枫情简直快要疯了,他的怒吼声淹没在这群女人的莺声燕语中,没有人听见他说了什么。

秋蓠好整以暇的拿起茶杯喝茶,茶味甘润,通过喉咙时,还可以感觉到那种无以言喻的甘甜味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茶。“唔,真是好喝,我在苗疆还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呢!”

门被用力的踹开,解枫情一脸铁青的站在门口,身上的气势可谓是凌厉无比,但是他的衣服早已被一块块的撕扯下来,就连脸上也被抓了几道痕,看起来真是惨不忍睹,大概是摆脱那一群女人的结果吧。

“秋蓠?”

秋蓠连眼也没抬起来,继续喝他的茶。“是,大少爷,怎么了?刚才那些温柔婉约的女人,你喜欢吗?若是喜欢,她们都会很高兴留下来服侍你的。”

“你这个……”解枫情怒吼着往前踏了好几步。

秋蓠忽然站起来跟他面对面,一脸没好气的大声道:“你吼什么吼啊?是你自己想要温柔婉约的,所以我去帮你找了一些自称非常温柔婉约的人来,你又不高兴了,那你要我怎么做?”

解枫情皱着眉头,脸­色­依然很难看的狂吼,不过吼声跟刚才比起来已变小了点。“我从没说过我想要温柔婉约的女人。”

秋蓠脸­色­不太好看的道:“是,你又没说过了,是我自己听错了,可以吧?” 秋蓠别过脸,径自喝着茶,一点也不想理解枫情。

解枫情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他拿开秋蓠的茶,“别喝了,跟我说话……”

“你很烦耶,我已经承认我听错了,可以了吧。”

“你别再惹怒我了,秋蓠,以你这种个­性­,是任谁也受不了的。”

秋蓠怒的火冒三丈,他的声音不禁低沉下来:“好,对不起,我马上就走,可以了吧?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碍你的眼的。”

他马上就要走?!解枫情一听急得抓住他的手。

秋蓠叫道:“­干­什么,你不是受不了我吗?你怎么不想想你总是只会从你的观点出发,你把我当成什么?你说一句话我就要应是,你以为我是应声虫吗?我再怎么不想当人,也不想当一只虫。”

解枫情硬扯住他的手,烦躁的怒叫:“要不然你要我怎么样?秋蓠。”

“不要你怎样,大家各走各的路。”

解枫情紧紧的按住秋蓠,他头都痛了起来。他早该知道秋蓠不是一般女子,不是那么容易就搞定的。他开口道歉:“好,是我不对,秋蓠,我以后会先想想你的感觉。我习惯了发号施令。一时改不了,我不晓得我哪里错了,但是我会该的,好不好?”

“你不晓得错在哪里?”

秋蓠不由得怒叫道:“你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我身上,说喜欢我,却又嫌我不够温柔婉约,那就去找那些温柔婉约的啊,何必要我呢!”

解枫情不能理解他为什么生气。“你不要闹了好不好?你找了那一堆女人来整我,什么温柔婉约,那群女人简直就是食人魔,你也该闹够了吧!”

秋蓠瞪视着他,“你还说我在闹,你根本就不懂我在说什么是不是?”手臂被抓得很痛,秋蓠用力的想甩开解枫枫情的手。“放开我!虽然神子说我应该要爱上你,但是你这种人……”

话没说完,秋蓠随即就被推到床上去。解枫情随即压上去,他用力的吻着秋蓠的­唇­,炽热如火的吻像火一样的燃烧着。他苦恼的道:“秋蓠,我真的不知道那里错了,但是我愿意改,不要再说那些你要离开我的话好吗?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一点点就好。”

解枫情将头埋进秋蓠的肩上,一直不停的喃道:“秋蓠,我是真的爱你,我会改的,有什么不对,我会改的,给我一点时间,我真的好爱你。”

他从未如此哀求过他人,秋蓠心一软,心里涌出来的不知是什么感情,他伸出手来,慢慢抚摸着解枫情的头发,那发丝冰凉,却像要烫热他的手般,秋蓠连心都热了起来。纵使他有再大的错,忽然间,他都觉得可以原谅了,他轻轻的推了他一把。“起来啦。”

解枫情一怔。

秋蓠仍然是一脸没好气道:“不是说要告诉你哪里错了吗?我现在就要告诉你,你别赖在我身上,别以为撒娇我就会原谅你。快起来啊,你重死了!”

解枫情明白秋蓠终于原谅了他,他坐了起来,秋蓠才开始说他为什么觉得不满,解枫情则愣愣的听者。

说完后,秋蓠问道:“清楚了吗?”

解枫情虽然还不是很了解,但是他点了点头,“你是要我以后不要那么霸道,是不是?”

“嗯。” 秋蓠用力的点了个头。

“我会改的,秋蓠”

秋蓠坐在他的身边,将头一偏,倚在他的肩上,没好气的道:“早就知道你这个男人超没创造力的,不仅骂人没有创造力,连认错说的话也只有那几句。不过,你要是吻我,我就原谅你。”

看解枫情呆住了,秋蓠脸也红了起来,他这么不怕羞的说了这种话,想不到这个呆子还不明白,他站了起来,有点发火的道:“不要就算了。”

他随即要走,解枫情立刻抓住他的手,捧起他的脸狂吻,一再宣示着自己快要决堤的感情。

“秋蓠,我爱你、爱你、爱你……”

秋蓠悄悄的将手抬起,有些迟疑的反手围住解枫情的脖子,让解枫情对他一吻再吻。

第七章

夏日午后的南风吹来,有些凉爽,秋蓠坐在画舫上,随着水波上下摇晃。

解枫情揉着眼道:“好舒服的下午,教人昏昏欲睡。”

“我也好困,不如我们来睡觉,反正湖上风景虽然好看,久了也觉得挺烦的,不如睡一下,这里的风好凉。”

秋蓠才说要睡觉,马上二话不说的倒头就睡,船尾有个软铺,他就睡在那上头,身上穿的就是他平常穿的小厮的服装。虽然解枫情一再的要他穿别的衣服,但是因为秋蓠真的穿不习惯,所以一概回绝,解枫情原本还要再说,秋蓠立刻没好气的道:

“你到底是喜欢衣服,还是喜欢我这个人?”

一句话堵的解枫情无话可说,又唯恐被他冠上了个霸道的罪名,­干­脆由着他。

今日解枫情租了艘画舫,就在西湖上游玩,因为风凉,两个人都有了睡意。

解枫情在以前若是见到有女人这副样子,一定会非常的不以为然,认为那人铁定是­淫­荡的个­性­,否则怎么可能跟一个男人同处在小小的空间里,还睡得这么熟。

不过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秋蓠有什么不好,他知道她是信任他,才会睡得这么熟。

秋蓠是趴着睡的,脸靠在软枕上,露出半边清秀美丽的脸庞。解枫情坐在软铺旁,轻轻的抚摸着秋蓠的头发。秋蓠聪明慧黠,他若有什么烦心的事,她马上就能看出来,而且还会跟他一起研究该怎么解决这个烦心的事,他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更爱秋蓠,他一定要办一场杭州最有名的婚礼,把秋蓠以八人大轿的抬进门来,决不让任何人瞧不起她,但是秋蓠对成亲的事,却是绝口不提。

“秋蓠,你什么时候才要嫁给我?”

秋蓠其实并没有睡着,他闭着眼睛,享受解枫情的轻抚。一听见解枫情的问题,秋蓠便微微的蹙起眉,拉着解枫情倒下。解枫情与他并排而卧,他将脸靠在解枫情的胸上,感受着解枫情温暖好闻的气息。

“解枫情,我问你喔,我们苗疆跟中原的习俗不太一样,你们这里的成亲仪式是怎样的?”

解枫轻松了口气,终于知道秋蓠为什么绝口不提成亲的事,原来是她不懂中原的礼俗。解枫情笑道:“其实只是我去你家提亲,将你以八人大轿的迎娶进门而已。”

秋蓠一张开眼,刚好对上他的眼睛,解枫情一把将他楼进怀里,声音变得低哑:“秋蓠,我好希望赶快让你成为我的,每一天我都很心急,不晓得你什么时候才同意要嫁给我。我得把你看的紧紧的,因为我好怕你被别人抢去。”

解枫情的声音中充满真诚,他也不再动不动就霸道的怒吼,秋蓠知道解枫情正在改变,而自己对他的感觉也正在改变。

“我的父母不在了,我也没有什么亲人,我家里的人在一次大水患里都死了。我很幸运,原本已经没气了,却被苗疆的神子救起来,他看我寿命未尽,把手放在我的头上,我就活了过来。”

解枫情向来不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他微微皱眉,但因为这是秋蓠说的,所以他没有反驳。

秋蓠继续道:“我能活下去,是靠着神子的神力而延续的,但是神力并不是无穷的,神子说我快要死了,得到中原去找一个人来延续我的寿命。”

“你的意思是……是我吗?”解枫情的眉头皱得更深,因为他已从秋蓠的话里知道,他是秋蓠所要找的人。

秋蓠用力的点了个头,碰了碰左手腕上的玉镯。“这是我娘的遗物,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我已经无爹无娘,唯一称得上亲人的,是在苗疆的一些朋友及神子。”

解枫情这才知道为什么当初他碰撞到这个玉镯时,秋蓠会气得跟他翻脸,他握住他的左手,轻轻抚摸玉镯,“我不知道这个玉镯对你这么重要,我竟然敲了它,幸好它没有碎,对不起,秋蓠。”

秋蓠微微一笑,他知道以解枫情以前的个­性­,一定死也不会说出这种道歉的话语。他的道歉,让他更加心动,秋蓠将脸深深埋进解枫情的怀里,深吸一口气,准备说出很重要的事。

“解枫情,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你要仔细听,因为我很信任你,所以才说的。我刚才对你说我原本应该是死了的,全靠着苗疆的神子的神力才能活到现今;我现在已经快死了,在我死前会发作三次,你上次看到我那么痛,那是第一次发作,等到第三次发作,我就会死掉。”

秋蓠将脸抬起来,神­色­正经的道:“但是只要你爱我,我就可以活下去。”

解枫情实在无法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他皱紧的眉头舒不开。

秋蓠将脸靠在他的肩上,低柔的道:“你爱我吗?解枫情,怎样都不会改变吗?”

秋蓠如此温柔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令解枫情的呼吸变得急促,若不是他一直叫自己忍耐,他恐怕早已控制不住自己对秋蓠的火热情yu。他抱住秋蓠的腰,“我当然是爱你的,秋蓠,我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人。”

秋蓠抱紧他,解枫情再也难忍多日来见到秋蓠就有的情yu,他环紧秋蓠的腰,手放在秋蓠的衣带上。

秋蓠微微一颤,却没有拒绝,因为他早就知道解枫情是用多么热情的眼光在看他,这事的发生只是早或晚而已。

解枫情吻着他的颊,“我等不到成亲了,秋蓠……”

他还没说完,船身突地开始剧烈的摇晃,秋蓠晃了一下,滚到船头。解枫情一惊,顾不得自己也站不稳,立刻要去抱住秋蓠,想不到船晃得更厉害,他自己也滚到船头。

秋蓠扶住船身,大声的叫道:“小心!解枫情。”

解枫情还搞不清楚状况,船又剧烈晃动了一下,他便从船上落到水里。

秋蓠抬头一望,看到另一艘画舫好像是因控制不当,而撞到了他们的画舫,而他们的这艘画舫较小,当然会被撞翻。解枫情就掉在船与船之间的水里,使得危险­性­更是大增,而他也不知道解枫情谙不谙水­性­,若是不懂,岂不是死定了?

他心急如焚,没仔细想就朝解枫情落水的地方跳下去。他的水­性­虽称不上好,但还不至于会溺死在水里,他在水底下寻找着解枫情的身影,却怎样都没有看到他。解枫情该不会是溺水了吧,他心如刀割,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到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对解枫情的感情有多深。

他潜得更深,全然不顾自己等一会儿可能会无法浮出水面,水的压力逼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但他还是没有看到解枫情的身影,他哭了出来,眼泪跟水融在了一起,他心痛的快要绞扭成一团。

当两艘画舫相碰时,岸上有人看到,识水­性­的人也早已跳下救人。有两个男人看到了秋蓠,就把他拉上岸,但秋蓠还想要再找解枫情的身影,男人看他几乎要溺水了,当然硬把他拉上岸。

秋蓠的胸口像火在烧一样,他被抱上了岸时仍哭叫道:“解枫情还在水里……”

“秋蓠……”

嘎哑深沉的声音在他声后唤他,秋蓠喘息不已的看着身后,只见解枫情浑身湿透的看着他。秋蓠飞奔过去,紧紧的抱住解枫情,哭得喘不过气来,刚才的担心害怕,在这个时候全都化成泪水,他哽咽道:“我以为……我以为……幸好没事。”

“是别人的画舫撞到了我们,我们都没事,那艘画舫上好像还有人落在水里,还没被救起。别哭了,我没事,你湿透了,我借一件衣服给你披着。”

“我不冷,没有关系,我们快回家好不好?我好怕,刚才我吓死了,还以为你……以为你出事了。”

看她哭成这样,话又说的颠三倒四,解枫情知道他是在担忧自己,心中感动万分,也紧紧搂住秋蓠,感谢上天让他们两人都没有事。“没事了。我们快些回家,我借件衣服给你披着,否则你湿衣服贴着身体,不太好看。”

他轻轻的推开秋蓠,秋蓠的衣服被水弄湿,曲线毕露。解枫情才刚借来一件外衣要让他披着,却看到秋蓠颤抖着身体,他赶紧把衣服披上;原来是非礼勿视,但是他披衣服时难免会见到秋蓠身体的曲线,只见秋蓠身子平板,不像一般女子的身材,反而是个少年的身材。

他一怔,虽然好几次他紧抱住秋蓠的身子确实是平了些,但是他以为秋蓠只是比一般女子发育得更慢,所以才这么平板,却没有想过秋蓠根本无胸无臀,因为他原本就是个少年。

“你……你是个男的?”

秋蓠正在擦泪,他抹­干­了眼泪,抬起头来看看解枫情,却见解枫情眼睛突出、面容扭曲,看起来就像中了邪一样,而且他身体摇晃,就像要站不住一般。他吃了一惊,连忙向前扶住解枫情,紧张地问道:“解枫情,你怎么了吗?你的脸­色­好难看,发生了什么事?你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刚才落水时碰撞到什么东西?”

解枫情用力的推开他,秋蓠没有想过解枫情会推开他,更没有想过解枫情会对他用这么大的蛮力,他被他推到了地上,手肘破了皮,他心脏狂跳,因为解枫情看他的表情然他从头冷到了脚,他在那冷冽目光的注视下,不自禁的缩起了身子,恐怖的感觉让他全身僵直。

解枫情的目光毫不留情的在他身上逡巡着,从头到脚,每个地方都没有放过,秋蓠看他的双目像鬼怪一样的突起,看起来着实令人害怕,他站了起来,不解的道:“怎么了?解枫情,你不太对劲。”

解枫情似乎确认了什么般,他的身体忽然剧烈的摇晃了一下,秋蓠立即冲上去扶着他。

解枫情再次用力的推开他,并且严厉的嘶吼:“别靠近我。”

秋蓠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他怔在原地,手脚冰冷,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解枫情这样的对他。“怎么了?解枫情。”

他本来还要靠近,解枫情竟然用脚踹踢他,他冷不防的被他踹中,痛得扑在地上。他感到脸上一份剧痛,一摸才知道被地上的沙石给磨出了血,但那又痛又麻的感觉还比上解枫情对待他所造成的痛苦,他不解的看向解枫情。

解枫情就像见鬼了般的一步步往后退,秋蓠喘着气坐起来,刚才被踹中的腹部好痛,痛得他连话也说不出来,说不定时伤到了哪里。

他唤着解枫情的名字:“解……枫……”

解枫情立即掉头就走,秋蓠愣在原地,脸上的血、肘上的血同时缓缓的流下,他感觉好像发生了一件很恐怖、令人不知所措的事,但他不知道那事是什么?

他的腹部好痛,他挣扎着站起来,每走一步,自腹部传来的疼痛便让他冷汗直冒。

围观的人群散开,谁也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秋蓠跌跌撞撞的走回解家,每走一步,他就痛得直冒冷汗,腹部好痛,痛到他无法忍受,等他到了解家后,身上的汗已经跟身上西湖的水融在一起了。

守门的人看到他,知道他是自家少爷心爱的人,自然躬身行礼。

“秋蓠,你回来了啊?少爷说西湖翻船。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跟少爷一样。少爷刚才回来,脸­色­难看的让我以为我认错了人,我还以为天底下怎么有人跟少爷长得这么像呢!”

秋蓠痛得快要晕了过去,他握紧守门人的手臂,根本就没听见他在说什么。“我好不舒服,帮我叫大夫好不好?”

他说完就痛晕了过去,守门的人大骇,马上将他扶进门去,再去唤大夫前来医治秋蓠。

秋蓠挣开眼睛,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连身上的湿衣服都没换下来。他坐了起来,腹部痛得像火在烧,他将湿衣服脱下,换了另外一件­干­衣物。他好渴,好想喝水,奈何连一步都走不动。

“来人,来人啊。”

他虽是下人,但是解枫情将他当成了自己的未婚妻,连奴婢都拨了几个给他。唤了半天,秋蓠都快叫哑嗓子了,还是没有人过来,他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头,但是身体又痛又难受,他再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事。

他没水喝,­干­脆躺回床上,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大夫来看过他,他仍觉得腹部痛的让他难以忍受,他将脸埋进被里,忍住了呻吟声,因痛苦而意识模糊的慢慢睡去。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觉醒来,他觉得好多了,虽然他一动腹部仍是会痛,但是已没痛的那么厉害了。天­色­已暗,他肚子很饿,但是没有人送饭给他吃。

照理说,若是他没到饭厅去吃饭,奴婢就会为他送饭到房间里,今天却都没有。他下了床,披上一件外衣慢慢的走出门口,奇怪的是他住的西厢房一直都有不少仆役走动,现今却连一个也没有。

他慢慢的走到饭厅,他很饿,也很累,全身都没有力气,他终于看到了厨娘,就拉住她。“给我一些东西吃,我好饿。”

厨娘点了点头,端出冷菜冷饭。

秋蓠一愣,他知道冷菜冷饭是仆役吃的饭菜,后来解枫情根本就不许他吃这样的饭菜,每次不管他多晚来吃,他总要掌管饭厅的人弄些新鲜的热食给他吃。

“这是要给我吃的?”

厨娘没有回答他的话,端出饭菜就走了。

秋蓠连头都痛了起来,他很饿,饿到实在很难忍受,所以他动了筷子,将冷硬的食物吞下,吃没几口,他就没了胃口,因为那饭菜吃起来不像是今日剩下来的,到像是好几天前的,他忍住恶心感,推开了饭菜。

他的头越来越痛,但是纵使这么痛,他仍然知道情况好像不太对劲,而且是大大的不对,他站了起来,往解枫情的厢房走去。

解枫情的厢房是暗的,代表他不在里面,他随手拉住一个仆役就问:“解枫情呢?”

那名仆役被他拉住,脸都白了,他吞吞吐吐的回答:“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你自己去问总管。”

他说话这么吞吞吐吐,再笨的人都知晓其中必有问题,更何况秋蓠并不笨,他一转身,走到大厅,看到总管正在里头,他忍住腹部的疼痛唤到:“总管。”

总管看到他,脸­色­有些青白,却仍挂着笑。他扶着秋蓠到椅子上坐着,看到他的脸跟手肘擦伤了,还叫下人帮他抹药。

秋蓠问道:“解枫情呢?”

总管吞了吞口水,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少爷睡了。”

“胡说,他根本就不在是不是?”

总管看他脸­色­苍白,冷汗不断的冒出,低声道:“秋蓠,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叫大夫来看你好不好?等你好些了再说吧。”

他还要说话,总管就站了起来,强势的命令道:“将秋蓠送回房里,叫大夫来看她,听见了没?”

仆役个个面面相觑,低声道:“但是少爷说……”

总管斥道:“快一点,没见到秋蓠连站也站不稳吗?”

秋蓠被扶进房里,不久后大夫就来看他,还开了几贴药给他。

药煎好后,秋蓠喝了一碗,因为又累又痛,再加上那药加了令人昏睡的成分,因此他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第八章

在睡梦中的秋蓠,梦里净是些鬼影幢幢的诡异暗影,睡了一觉起来,反而更加的疲累。腹部虽然已经没有那么疼痛,但是秋蓠却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他摇摇晃晃的走出房门,就在转角处遇到了总管。总管身边带了一个下人,手里捧着食物,看来是要送到秋蓠房间给他吃的。

“秋蓠,你脸­色­不太好,回房间去歇歇吧。”

总管扶住了他,将他扶回房间,并将饭菜端到秋蓠面前。

秋蓠忍住头痛,焦急的问道:“解枫情昨天落水后回家,没事吧?”

总管说的话显然有些保留。“少爷他……他很好,他把湿衣服换了之后就没事了。”

秋蓠还想再问,但是他头痛极了,一说话就觉得晕眩,也没什么食欲,只喝了一碗汤。

总管将药汁递到他面前:“秋蓠,你快把这药喝了,很快就会好的。”

秋蓠没有拒绝,他慢慢的喝下,可喝完后,只觉天旋地转,站也站不住。

总管使了个眼神,叫下人把秋蓠扶住。

秋蓠低声道:“总管,我头好晕啊。”

总管的声音变得模糊,秋蓠并没有听清楚总管说了什么,他身子往后一倒,昏睡了过去。

“将秋蓠带到床上去。”

仆役点头,又将秋蓠扶到床上去。

总管苦着脸喃道:“瞒得了一时,岂能瞒得了永远,总不能每天都把秋蓠给弄晕吧。这是迟早要露底的,况且这种药吃多了会伤身的,也不能每天都为她吃这种东西。”

秋蓠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等他醒来时,已是晚上了。他坐起身子,头痛的更厉害,一股恶心感顿时生起,但他如果躺着不动,那恶心感就会消减。

他房里没有点灯,远远的看过去,大厅的方向灯火通明,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躺了好一会儿,待那恶心的感觉不再出现,他才慢慢的站起来,却手脚酸软。他撑着走出房门,这边的厢房没有一间有点灯的,整条长廊一片漆黑,他在黑暗里跌跌撞撞的走向有灯的地方。

再炫丽的光线下,一箱箱的东西堆叠在大厅里,总管呼来喊去的叫下人把东西安置好。见到秋蓠,总管一怔,却马上放下手边的事走向秋蓠,低声问道:“你身子好多了吗?”

秋蓠比着那些东西问道:“要搬家吗?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东西?”

总管没有回答他,却牵着他到偏厅去,扶着他坐下后,才语重心长的道:“秋蓠,你说你住在苗疆,来杭州这么久了,会不会想要回家看看?你应该有些兄弟姊妹吧,难道不想回家吗?”

秋蓠见他问得奇怪,感觉到好像有些事不对劲,却头痛的无法去深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轻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问这个?”

总管露出为难的神­色­,“只是为了你好。秋蓠,你要是想回去,我身边有些银子,可以让你会苗疆去,你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秋蓠见他越说越怪,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心也加速跳动着,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似的,而他却被蒙在鼓里。他扶住头,疑惑的问:“你在说什么?总管,解枫情说……说……”

“少爷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秋蓠,快点回苗疆去吧,我是为你好才说的,秋蓠,你听我说的吧,我不会还你的。”

秋蓠摇晃着身体,一道白光像要在他脑子里爆开似的,他的头快要裂了,“解枫情……解枫情说……说……”解枫情说要跟他在一起的。

“秋蓠,你清醒一点吧。”总管深吸了口气才说出来,因为这段话他一直不愿意说,现在是紧迫关头,他才不得不说。“少爷下聘了,你刚才见到那一箱又一箱的东西,就是马上要抬到对方家里的聘礼。”

“聘礼?”就像没听过这两个字一样,秋蓠喃喃的重复了一次又一次。他可能是受到太大的震惊,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是,是聘礼,少爷那一天落水回来后,他的神­色­就很怪异,铁青着脸,好像被鬼给附了身似的,我们都认不得他了,他看起来很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还要我们去请他姑母来,要他姑母去找门好亲事,他要马上成亲。”

“成亲?”

秋蓠像从未听过这个词似的侧着头倾听,表情显得困惑呆滞,他苍白的小脸在黑发的衬托下,更是白的不像这个世间所具有的颜­色­。

总管急急的说下去:“我也觉得少爷很不对劲,就对他说了你的名字,少爷一听到你的名字,忽然发起狂来,几十个人都抓他不住。我们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少爷最后有说……有说……”

秋蓠按住心窝,咬住下­唇­,他正在承受第二次发作的痛苦,那种痛苦足以让人在地上打滚,可他努力忍住,因为他想知道解枫情究竟说了什么。

总管看秋蓠的表情出现了痛楚,他与秋蓠也相处了好几个月,对她及解枫情之间的事也略知些,他实在有些不忍说下去,但是不说又不行,难不成要等到成亲时才让秋蓠看见,那不是更让她难受吗?

“少爷说……说……”总管忽然站了起来,大声道:“别听了吧!我马上凑钱让你回苗疆,什么话都不要再说了。秋蓠,你听我的,我不会害你……”

秋蓠忽然握住他的手。

总管没想过那么小的手掌会发出那么大的力气,几乎要折断了他的手。总管的手被她握出血痕,却忍住不叫痛,只因为秋蓠脸上的表情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的痛。

“说完它,解枫情说什么……”

秋蓠是一字一字的说完的,他额上冒出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地往下滑落,湿透了他整张脸。他的眼睛因痛苦瞪的圆大,像暗夜中凄凉的圆月。

总管快说不下去了,但秋蓠仍紧紧握住他的手,他握得那么紧,让他有一种秋蓠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他的手的错觉,也让他有一股秋蓠的生死好像就吸在这几句话上的感觉,总管低声不忍地道:“说他这一生一世,再也不想见你。”

总管感觉到秋蓠握住他的手放松了,他抬起头来看秋蓠,见到秋蓠紧闭着眼睛,­唇­已被他咬出血来,他就这样慢慢的,用很慢的速度往后倒去,从椅子上摔到地上,血液流下脖子,好像不祥的预兆。

“秋蓠……”

总管去探他的气,才发觉他全身冰冷,汗湿透了他的衣衫。他吃了一惊,马上抱住秋蓠。

秋蓠的脸­色­发白,好像是死人才有的脸­色­,他吓得快不能呼吸了。

屋外忽然传来几声狗嚎声,那声音又凄厉又诡异,总管被吓的全身直颤,总觉得这一夜的气氛很怪,不晓得是不是要发生事么事情了。

暗夜里,秋蓠的房里依然没有点灯,里头依旧没有其他人,秋蓠喘着气坐了起来,他将脚踏上地面,却虚虚浮浮的不像是自己的脚一样。

他摇摇晃晃的拉开房门,在没有月亮的暗夜里走在这毫无人影的长廊,好像所有的光都被黑暗给吞没了,他看不到前方,看不到未来,看不到他的一切。

在黑暗里,连恐惧都被消灭了,他跑了起来,因为他已经没有时间了。第二次跟第三次发作的时间间隔很短,这是苗疆的药师对他们说的,而苗疆的药师向来不骗人,所以每走一步路,他的时间也随之减少,死亡也就离他越来越近,近得令他可以闻到死亡的气味,但是只要解枫情爱他,那一切就都无所谓了。

他跌跌撞撞的跑着,在黑暗中他擦伤了手、撞伤了头,连胸口的气息都像不停得想要跑出去般,他就快死了,随时都可能倒下。

他喘着气,靠在解枫情的房门边,一把将门拉开,他知道解枫情在里面,对他说过千百次爱他的解枫情就在里面。

门发出咿呀的低哑声,解枫情的房里也没有点灯。他撞进了里面,解枫情坐在椅子上,在黑暗中,解枫情正拿着茶杯喝茶。

秋蓠事么也看不到,事么也听不见,只听得到自己的喘气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快,他的喉咙好像哑了似的发不出声音来。似乎什么都被吞没了,连他的声音也是。

一声巨响打破了沉默跟黑暗,霹雳般的雷声像要振聋人的耳朵似的,在一闪而逝的闪电亮光里,他看到了好几天没见到的解枫情的脸。解枫情也正在看他,从他一进门后就在黑暗中看着他,然后随着闪电的光亮消逝,解枫情的眼睛也消失在黑暗里。

但是那眼中得恨意就像闪电一样,几乎要刺瞎他的眼睛。

“你骗我……”

解枫情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欲置人于死地得恨意,那声音合着无以比拟的憎恨,含着非比寻常的怨忿,也含着痛苦之极的悲哀。“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他从来没有骗过解枫情,他不知道自己骗了他什么,他试着发出声音,但是他的声音忽高忽低的,像随时都要断气般,因为他在此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深沉恐怖。“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杯子砸到他的脸旁,割破了他的脸,他的右脸颊有一道温温热热的东西流下,刺痛的感觉让他全身僵直。

解枫情慢慢的站起来走到秋蓠的身前,闪电不断的在天边闪烁。照亮了两人的脸部表情,解枫情低下头,猛扯住秋蓠的发丝。秋蓠发出疼痛的声音,解枫情却像没听见一样,他将大腿用力得Сhā进秋蓠的双腿之间。

秋蓠被他硬生生的扳开两腿,他没时间发出疼痛的声音,因为解枫情早一步扯住了他的衣衫。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低沉,像来自地府的声音。“你骗我说你是女人,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是个男人。”

秋蓠瞪大双眼,看着面容扭曲的解枫情,他的气息喷到他的额际、发丝、解枫情用手摸着他的面颊,那冰冷的触感让人不寒而栗,一种战栗从脚底慢慢的爬上他的脸,解枫情充满恨意的声音充斥在他耳边。

“我不会原谅你的,穷其一生,我都不可能原谅你。”

“你究竟在说什么?”

秋蓠眩晕了,他什么也听不到,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声大的让他听不见解枫情的声音。

解枫情的眼睛就像当初在西湖边一样的通红,他用力的扯着秋蓠的头发,抓他往墙上撞去。

秋蓠在解枫情的恨意里冻结,无法反抗,下一刻,他被摔在墙角。

解枫情失去控制的大吼:“你让我以为你是女人,让我用尽了所有的感情在爱你,结果你却在骗我。你是不是要在成亲的那一夜才会告诉我你是个男人?”

秋蓠发出低叫声,杯子的碎片扎进他的小腿,他喘息得很厉害,那恨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不晓得解枫情从来不知道他是个男人,他从来不晓得。

“你是不是要让全杭州的人笑话我竟然娶了一个男人还不知道?”

“我不晓得你不知道……”

两人的气息那么接近,解枫情狂声大笑,那像来自地狱的笑声,让秋蓠全身颤抖,着已不是他认识的解枫情。

“你的名字像女人,你的长相像女人,还穿着女人的衣服,我怎么会知道?”

“我没有骗你,女装是你要我穿的,我也很迟疑……”

解枫情用力按住他的脸。“你还在骗我,还在用这种话来骗我!”

“我从来没骗过你,从来没有……”

秋蓠吼叫着,尾音却不稳的颤抖,解枫情一脚踹在他背后的墙上,墙就像要被拆了似的发出巨响。雨声更大,已淹没了两人的理智。

秋蓠抓住解枫情的背,心跳动太快太快,让他已快喘不过气来,极痛的感觉让他流下冷汗。“我爱你啊,解枫情,你也说过你爱我的。”

“爱你?”

解枫情狂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在狂泻的雨声中,跟暴雨融在一起。

“那我有没有说过我现在很恨你?秋蓠,我恨你恨到不知该怎么杀了你才好,这种感觉你能了解吗?那是种无名的痛苦、深沉的绝望。为什么你不是女人的想法一直折磨着我,我要冲出去找任何一个女人,只要能代替你的女人就好,我要对那陌生、毫不相识的女人说几万遍的我爱你,直到你在我心里什么也不是,我要在我心里抹煞掉你,让你再也控制不了我。”

秋蓠喘气着,解枫情的笑声在黑暗里像恶梦一样的不断纠缠着他。

“我再也不要一想到你笑,我的心里就觉得愉快,再也不要你生气,就让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解枫情拉过秋蓠的手去碰自己的心口,他狂吼,所有撕心裂非的不满与痛苦让他凄厉的怒吼:“那种痛得想挖掉自己的心的感觉,你懂不懂?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这样我就不会让自己陷下去的,这样我就不会让自己去爱上一个男人的,你到底知不知道?”

秋蓠的手在解枫情的手里几乎要碎了。

解枫情嘶吼着,但那喑哑的吼声却比哭声更加的难听。“我要娶别的女人,我要把你完全忘掉,但你的声音、你的影子、你的笑容却还是来梦里纠缠我,你要让我连睡也不能睡吗?秋蓠,我不要见你,我这一生最恨的人就是你,你怎么不走,为什么还赖在这里?啊……”

解枫情用尽全身的力气怒叫着,那声音和着雷声在暗夜里爆开来。

秋蓠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般不断的滑落,他忽然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因为他知道解枫情要疯了,只要他再待在这里一天,他爱的解枫情就会承受不了事实的疯了。

“我没有骗你,解枫情,我从来不知道你不晓得这件事……”他紧紧的楼住解枫情。

解枫情怒叫着:“不要碰我。”

用力的推开秋蓠,解枫情低嚎了起来,像受了重伤的野兽般发出凶猛的叫声。

一种痛楚的感觉流经他的四肢百骸,那并不是发作的痛,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心痛。秋蓠站了起来,那心痛是那么强烈,爱意是那么汹涌,让他摇摇晃晃的走出解枫情的房间。

大雨淋湿了他的衣衫,但秋蓠笑了,他不知自己是否该哭,但是他仍是选择笑了。在他的人生走到尽头的时候,他不想用哭来告别他最心爱的人。

“我走了。”

他轻轻的说了三个极平常的字,就像在道晚安般,他挥了挥衣袖,像要飞回到天庭的仙子一样,朝着解枫情慢慢的挥动衣袖,踱出长廊,走入雨里,走入黑暗……

也走入死的怀抱。

解枫情仍是发出低哑的吼叫声,那声音是濒临死亡的人才会发出的惨叫声,他也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叫唤声哽在他的喉间,然后他全身无力地坐倒在地上,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一直发出狂笑声,笑得连泪水都流了出来还不止息。

第九章

走出解家,秋蓠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心跳急速加快,一声声的像在催命,他的身体再也难以负荷。大雨倾盆而下,淋湿了他的全身,他一口气快喘不过来,捧住了自己的心口,心好痛!

雷雨在天空轰隆隆地响,他拖着几乎走不动的脚步在暴雨里行走,街上没有人影,因为在这种下大雨的日子里,连乞丐都知道不宜出门。

他想回苗疆去,虽然他已经走不动了,但他仍试着要移动步伐,不顾自己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了。

终于,他倒了下来,街道上的污水流过他的脸上及腿上的伤口,他痛得发麻,用手不断的攀爬着想要往前。

“神子,你没告诉我,爱一个人会这么苦!”

到口的抱怨消失在雨声里,秋蓠任泪水奔腾。他不想死在这里,因为这里离解家太近了,只要能多远离一步,他就会走得更远些,他不要解枫情看见他的尸体。

也许是一股意志力支持着他,他爬得离解家越来越远,终于看不见解家的屋宇。他已经喘不过气来了,他不晓得这是谁的错,但他明白解枫情没有错,自己也没有错,也许错的是命运的安排。

在黑暗的巷道里,他再也爬不动了,心口绞痛得非常厉害,让他痛得只能把头贴在脏污的泥水里;他停止了呼吸,让肮脏的泥水把他完全淹没。

“少爷,少爷!”

总管大吼大叫得几乎要喊破了喉咙。他家少爷坐在廊上,表情呆滞,浑身都被雨水给溅湿了,目光发直,若不是中邪,就是撞鬼了,他房间里的桌椅更是倒得乱七八糟,像被盗贼给劫掠过似的。

“怎么会这样?昨晚只不过是下了一场雨,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还是快去请大夫吧!”旁边的仆役建议。

总管大叫道:“当然得去请大夫了,快一点,快点……”

解枫情突然站了起来,总管见他摇晃着身子,急忙要去扶他。

他出声问道:“他走了,他终于走了,对不对?”

他问得没头没尾,总管不知道他在说谁走了。

解枫情走入门内,躺在床上,忽然又笑又哭的道:“他走了,我知道他走了,哈哈哈,他走了,我要他走,他就走了……”

泪水化成了清泉,漾在解枫情的脸颊上,他却不断的哈哈大笑。总管跟仆役没看过这么诡异的情景,吓得脸­色­发白,但下一刻解枫情却停止了笑声,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总管壮着胆子上前去看,才发觉躺在床上的解枫情竟然气息微弱,他惊叫了起来:“快,快去请大夫,快一点,少爷好象要没气了。”

所有的仆役闹成一堆,跑的跑,走的走,急忙去请来杭州内有名的大夫。

解家内一片愁云惨雾,来看过的大夫纷纷摇头,说解枫情虽不是真的死了,但是离死也没差多远。他是伤心过了头,血脉不顺,再迟一些就要暴毙没药治了;这是

心病,除了由本人解开心结,是救不活的。

总管听了大夫的话,千求万求的求大夫开帖药,大夫叹了口气,“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这帖药先吃吃看,若吃了之后有反应,就能活;若没反应,就是死定了。”总管急忙叫人下去煎药。

大夫又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别再让他受刺激了,若他有了反应,再叫我过来。”

总管送大夫到门口,才回去解枫情的房间。

解枫情的药刚煎好,虽喂他吃了就吐,但总算是有了反应。

总管急忙道:“快去请刚才的那位大夫,就说少爷有反应了。”

大夫再来,再开了几帖药,解枫情依然是昏迷不醒,只不过药总算是喂入了他嘴里。过了两天,解枫情终于张开了眼睛,只不过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看起来像只剩骨头似的,哪还有以前的英俊洒脱,看了教人好不心疼。

“官差是这么说的……”派去打探消息的仆役一五一十的说着。

不让他说完,总管就出声喝止:“别再说了,说不定是认错了,那真的是秋蓠吗?你认过尸体了吗?”

前些天有人在街道上发现了一具尸体,不知道是谁,但有人说可能是当时在西湖畔与解枫情在一起的人,料想与解家有些关系,所以官差要解家派人到府衙里去认尸,因为秋蓠也巧合的从那一天起就不见了,所以也有人传言那就是秋蓠。

仆役吞吞吐吐地道:“我不晓得……”

总管一听气愤地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不成你没认尸体吗?”

“是认过,但是……但是看不出来。”

“胡说,秋蓠的长相一看就知道,怎么会看不出来?”

“那人的半边脸像被什么利器给划到似的,有些血­肉­模糊,又被地上的泥沙磨过了,全身脏污不堪,整张脸看起来不太像秋蓠,长得挺丑、挺可怕的。”

“是吗?”总管迟疑了一下。秋蓠失去踪影的那一天,解枫情也生了一场大病,解枫情决口不提秋蓠,他也不敢问,这事也只能作罢。他点头道:“那就下去,别乱说些什么话让少爷知道,免得又让少爷受到刺激,听见了没有?还有,记得去跟官府回说我们不认得那个人。”

仆役点了点头后便急忙下去办事。

解枫情病了一场,虽然已经好了很多,但婚事就这么延迟了下来,他的心像缺了一大块似的;原本就不是一个很亲和的人,现在更是连话也少说了。

躺了七、八天后,解枫情总算可以起来走动,身体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健朗,但是在总管砸了大把银子的调养下,也渐渐回复了以前的好脸­色­。总管怕他没事一个人乱想,反而把身体搞坏了,便常要解枫情到外面走动,解枫情也不拒绝,常常往外跑。

他比以前更常在杭州城内走动,像他这样俊美的男子自然惹来许多姑娘的倾慕。若是解枫情以前的态度,一定是不理不睬,但是他现今倒是会看上几眼,逗得那些姑娘家芳心荡漾,总管怕他想秋蓠,也就建议他找几个美妾进解家来服侍。

解枫情没有拒绝,隔天总管就立刻选了好几个姿­色­清秀的佳丽带进解家服侍解枫情,这些佳丽家里个个温柔婉约、柔情似水,应是解枫情最喜欢的类型。解枫情选了一个在房内服侍他,那佳丽就这样待了下来,解枫情对她也算不错,虽没碰她,却常常带着她出外游玩。那姑娘家里原本就穷,更加感谢解枫情对她的照顾,在服侍解枫情方面也就十分用心。

只是解枫情对她总说不上几句话,有时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什么,怔怔的,像掉了魂一样。下一刻又拉着她上街选布,铺子里的布料随她挑,要做几套就做几套,真的是很宠她。

一日解枫情午睡时做了噩梦,那姑娘看他面容扭曲,还不断的叫着秋蓠的名字,她不知道秋蓠是谁,但看他冷汗流了满身,便急忙摇醒解枫情。她一提及秋蓠这两个字,解枫情便忽然发起狂来,把房间里的东西都砸碎。她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情景,自然吓得全身发软,跌坐在地上起不来,而整个房间里更是遍地碎片。

发出这么大的声响早就惊动了总管,他急忙前来安抚解枫情。

解枫情怒吼道:“出去,别来烦我,都不要来烦我!”

“少爷,秋蓠回苗疆了,你这样发疯­干­什么呢?气坏了身子不是划不来吗?那一天下雨后,秋蓠就没回来了,料想她应该一个人回苗疆去了,你跟她都未婚未娶,你没有负她,她也没有负你,既然你们合不来,就各自婚嫁吧!少爷,你怎么还是想不开呢?”

总管一番的劝解让解枫情喃喃自语道:“对,我要成亲,我要找一个女人来成亲,聘礼还没下吗?”

总管道:“等你心情好些,就可以请媒婆去提亲下聘了。少爷,你要振作,解家的生意还得靠你,你不是想当世间第一的布商吗?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失魂落魄的?若死去的老爷看到,不知道要怎么叹气呢!”

这段话对解枫情产生了振奋的作用,从那一天起,解枫情就什么也不管的埋头处理解家的生意,像要把一切给忘掉似的,同时也吩咐了总管去提亲;他公私两方面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圆满,并预定在一个月后成亲。

这些日子,解枫情较为烦劳,忙着生意上的事,总是忙到了半夜才睡觉。这日天气较为闷热,他事务处理了一半,就觉得燥热难耐,听到外面的打更声,才知道现下已是二更。他站了起来,想到花园去走走,心想至少花园还有些风,不会热得这么难受。

他走到长廊,一小阵风就迎面吹来,虽称不上凉爽,但至少不象刚才无风时般酷热。走着走着,竟看到花园有火光,风一吹,就把火光在燃烧的纸吹到他的脚边来,他低头去捡,竟是一张冥纸,解枫情不禁皱起眉头,家里半夜在烧冥纸是什么意思!他厉喝道:“你在­干­什么?”

一个小婢女见到他,吓得手脚发软,急忙把冥纸藏在身后回道:“我没­干­什么,少爷。”

“你在解家烧冥纸是什么意思,在咒谁吗?”

小婢女听到他这么说,吓得脸­色­发白,急忙摇手,“不是的,少爷,这是……是……烧给别人的;因为我们平常不能出去,也没有银两可以把她的尸体运回她的家乡,她又没有下葬,一个人在义庄里……她以前很照顾我,所以我才托人买些冥纸烧给她,想让她在地府里过好些。少爷,你就看在她在解家也服侍你有段时间的份上,别罚我好吗?”

义庄是放些无家可归、无人去认的死人的地方。解枫情眉头皱得更紧,他怎么也不知道解家将死去的仆役放到义庄去,这于理不合,也不是他解枫情照顾下人的作风。他冷冷地道:“明日叫总管备些薄酒将那人好好的下葬,怎能把解家的仆役放到义庄里去当孤魂野鬼呢?”

小婢女一听到他这么说,喜上了眉梢,立即跪下磕头,“谢谢少爷,死去的秋蓠一定也会感谢少爷的,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解枫情原本掉头就要走,却在听到婢女的话时全身一震,他颤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看他的脸­色­丕变,小婢女吓得倒退两步,没见过少爷这种脸­色­的她发抖道:“我说错了什么了吗?少爷。”

解枫情抓住她,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婢女被他吓得哭了出来,“少爷,我真的没有说什么,我只是说谢谢少爷肯把秋蓠下葬,没让她留在义庄里当孤魂野鬼。”

“秋蓠……你说秋蓠死了,他不是回苗疆去了吗?”

小婢女啼哭道:“那一夜下了大雨,有个人死在街上,有人说……说那个人是秋蓠,因为她穿的衣服跟秋蓠很像,但是总管说……”

解枫情推开她,没有再听下去,他奔跑出了大门。

夜里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当然会吵醒人,大家揉着眼,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任谁看到解枫情的脸,也知道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便赶紧去禀报总管。

用尽所有的气力跑着,解枫情跑到城郊时早已汗流浃背、气喘如牛。义庄内传来阵阵腐烂的尸臭味。

总管得知消息后,随即赶来,叫道:“少爷,你­干­什么?”

解枫情脸部扭曲地大吼:“秋蓠在里面,他在里面!”

总管急着驳斥:“不对,少爷,那一天死的人,我叫人认过了,那不是秋蓠。少爷,我们回去了,那是人家乱传的,不是秋蓠,秋蓠应该回苗疆去了。”

那一日下着大雨,秋蓠带着惨白的微笑对他挥了挥衣袖,他那笑容像是要对他说什么似的。那惨白的、湿透了的身躯微微的颤抖着,却依然对他笑着挥手,他好象是要对他说:我再也不会带给你痛苦了,只要我不在,你就不会痛苦了。

解枫情立刻冲进义庄,打开棺盖,一具具的检视。

总管忍住闻到尸臭时想要呕吐的感觉,也跟着进去拉住解枫情。“少爷,你在发什么疯?回家了,秋蓠不在这里,她已经回苗疆了……”

解枫情打开了一具较小的棺盖,里面的人肤­色­白皙,穿着小厮的服装,半边脸血­肉­模糊,脸上都是­干­了的泥沙。解枫情发出咿哑的声音,最后甚至变成了惨痛的号叫:“秋蓠,啊……”

总管被他吓了一跳,他怎么看也看不出来棺里这个丑人是秋蓠,他摇着解枫情的身躯道:“少爷,你清醒点,她不是秋蓠……”

解枫情举起棺内人的左手,见他手上戴的就是秋蓠不离身的玉镯。

总管见状内心亦狂乱不已。

解枫情抱住秋蓠的尸首,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他的茶杯砸到了秋蓠的右脸,秋蓠又在泥水里挣扎爬行,脸部当然会血­肉­模糊,是他害死了他!

“秋蓠,是我不对,别离开我。我说了谎,我不恨你,我爱你,爱到不知如何是好,我好痛苦、好痛苦!秋蓠,别离开我,我爱你啊!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爱你,别放下我一个人,让我们从新再来过,我会比以前更疼你、更爱你……”

解枫情哭叫着,嘶喊到没有声音,他紧紧抱住秋蓠的尸首,像针刺心头般的痛苦让他不断发出怪异的吼叫声:“我要跟你成亲,我要跟你在一起,秋蓠,秋蓠,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好不好?别离开我……”

解枫情叫到最后,忍不住悔恨的用头撞着棺木,总管看他都撞出血来,急忙叫仆役拉住他,却怎么都拉不住。

总管哭道:“少爷,人死不能复生,求求你别糟蹋自己的身子。我们会好好的安葬秋蓠的,好不好?少爷。”

解枫情哪肯听他说什么,他抱住秋蓠站了起来,脸上涕泪纵横。“我们回去成亲,秋蓠,我要让你开心,我们要永远的在一起……”

“少爷,你怎么疯了?少爷,你清醒一点!”

总管连忙抓住解枫情的衣衫。解枫情痛入心扉,总管一扯,他便突地倒了下来,跟秋蓠的尸首一同倒在地上。总管惊叫的连忙扶起他,他却已断了气,真真切切的死了。总管遭受的打击过大,瘫坐在地,怎么也没想倒解枫情竟就这么死了。

第十章

解枫情就这么死了。

总管在义庄里哭叫道:“赶快把少爷带回家,快叫大夫来看,说不定少爷没死,只不过是刺激过大晕过去而已。”

仆役急忙抬着解枫情回解家,大夫来看过后就摇摇头走了。

总管哭得老泪纵横,解枫情是他从小照顾到大的,说是孙子也不过分,怎知他会在哀痛过后暴毙,连句遗言也没交代;况且他尚青春年少,事业正是发达的时候,死得教人措手不及。

解家办起了丧事,连秋蓠的尸首也带了回来。总管知道解枫情是因为秋蓠才死的,力排异议要把秋蓠跟解枫情葬在一起;亲戚们却都不肯,认为秋蓠只是个下人,怎能和解枫情葬在一起!

直到为秋蓠换寿衣时,总管才知道秋蓠是男儿身,也才明白为何原本极爱秋蓠、一直说要娶秋蓠的解枫情会忽然­性­情大变,也恍然大悟他在义庄对秋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人既已死,什么恩怨情爱也随之消散,唯一不变的是总管仍坚持要将解枫情与秋蓠葬在一起。亲戚们虽是亲戚,但是总管已服侍解家三代,倒也没人敢对他的话有所反驳,他一坚持,解家的亲戚们只好不说话的点头。

因为秋蓠已死了一段时间,虽尚未有尸臭味,但是怕他的尸身会很快腐烂,于是总管就要人尽快选个好的时辰将两人下葬。解枫情的亲人们没人反对,于是就订了两具棺木准备将两人同时下葬。

葬礼结束后,总管又在墓旁哭了个半死才回到解家,伤心得直哭泣的他一个晚上都睡不着觉,不料隔天一早却来了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

天才刚亮,就来了个一身奇装异服的男人,男人面貌如雪,长相魔魅,年纪看似颇轻,却有着一头年老之人才会有的白发,肩上还站着一只黑貂,它正在玩弄着他颊边的白发。

总管被请出来见客,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才刚要问,男子就冷冷的开口询问,好像这个家是他在当家作主似的。

“秋蓠呢?”

总管这才知道来者可能是秋蓠在苗疆的亲友,他吃了一惊地道:“他死了。”

男人皱了皱眉,神情益加冰冷。“怎么会这么快?你是不是喂了他什么药,才让他这么快就死了。”

听他所言,好像秋蓠还可以活一段时日似的。总管没有隐瞒的道:“曾让他吃过一些药­性­较重的迷|药……”

总管还没说完,白发男子身上的黑貂就凄厉的怒叫了声,像要咬死人一样,总管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白发男子的脸­色­也极为难看,冰冷的声音里有着怒气:“人呢?”

慑于白发男子身上的气势,总管被他吓得不敢不回答:“下葬了。”

闻言,白发男子的神­色­益发难看,他怒斥道:“什么时候葬的?”

“昨日快黄昏时才葬的。”

白发男人不再问话,掉头就走,他肩上的黑貂从他的肩膀跳下,像要在他前头带路似的直往前奔跑。

总管也觉得情况有异,急忙唤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仆役跟着白发男人的身后走,想不到白发男人走的方向是他们昨日下葬时走的路。

没多久,一群人就到了解枫情与秋蓠的墓地,总管十分惊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他们两人葬在这里的。

棺早已埋好,土也盖好了,要开棺也不是一时一刻开得了的,白发男人却厉声喝道:“给我开棺。”

“开棺?”总管像没听过这两个字似的重复,急忙摇头:“人都葬下去了,怎么开棺?再说我们也没有带开棺的工具过来。”

白发男人鄙夷地冷道:“我不是在对你说话。快点,掘土开棺,再迟一点就来不及了。”

总管不知道他在对谁说话,总管后面的人却吓得脸­色­青白的扯住总管的手往后面拉。

“别靠过去,总管,会出事的,好可怕啊,这人是从哪里来的?”

总管被往后一拉,才看到他身后站着一群凶恶的动物,有熊、有豹、也有毒蛇,那群动物前面站着的便是那只黑貂。那黑貂不知去哪里找来这么多的动物,它一发出尖锐的呼喝声,那群动物就朝着墓地用力的掘土;有些动物是靠掘土求生的,因此掘没多久就见到了棺材。

苗疆药师冷道:“抬起来,把棺木给我打开。”

那群生活在野地的野兽就像是苗疆药师所养的那般听话,有力气的熊抬起了棺木,大掌一挥,那棺木就整个碎掉,露出了解枫情与秋蓠的身影。

苗疆药师一见秋蓠被毁了一半的面貌,又发出一道吼声,显然是怒意难以抑制,他的目光冰冷、尖锐且带有杀气,“将这个男人给我抱起来。”

动物们将解枫情叼起来,苗疆药师轻轻的在他脸上一碰,解枫情的尸首就整个摔到地上,苗疆药师还将他当成踏板似的踏过他,不让自己的脚碰到污泥。他小心的抱起秋蓠,显然秋蓠是比解枫情重要多了。黑貂立刻钻上他的肩膀,又朝着那些凶狠的动物发出几声高鸣之后,那些动物就颔首快速的离去了。

众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而总管见他这么对待解枫情,怎么能够忍受!顾不了这个男人多有本事,竟能叫得动这些凶猛的野兽,他愤怒的奔向前。

“你……你在­干­什么?少爷都死了,你还踩他……”

“谁说他死了的?”苗疆药师冷冷的一句话让总管当场怔愣。“若不是秋蓠要活过来得靠他,我倒很想让他死。他竟把我们苗疆的人弄得这么凄惨!”

总管大叫了起来:“你是说少爷没死?但是他没气了,大夫都说没救了。”

“哼,中原全都是些庸俗的大夫,与我要如何相比?走开!”

他说出的话又冷又硬,抱着秋蓠便要离开,总管;连忙要人也抱住解枫情。

药师不屑地道:“若动了他,就算是请来神仙也救不了;若不动他,大概黄昏时分就会醒来,你们自己斟酌吧。”

他这么一说,总管又愣住了不敢动,但是又不能让他就这么抱着秋蓠离开,他连忙道:“这位公子,我带你到解家休息好吗?你若要治秋蓠,也得有地方啊!”

药师不作声,总管连忙叫人带着白发男人回解家。而苗疆药师一到解家,要了些­干­净的布巾及水后,就将自己跟秋蓠的尸首锁在房内;里面听不见声音,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些什么。

果然如苗疆药师所言,解枫情于黄昏时分在墓地醒了过来,总管喜极而泣,开心得不顾主仆之分的抱住解枫情。

“少爷,你活过来了,看来那个人不是骗我的,你真的活了!”

解枫情见自己睡在墓地,他愣愣地低声道:“你说我活过来,难不成我死过吗?”

总管哭哭啼啼道:“那日你在义庄抱着秋蓠晕死过去,就这么断了气,请大夫来看也没用,所以我就将你跟秋蓠下葬埋在一起,但是想不到今早来了个白头发的男人,他说你没有死。他本事好高啊!竟能使一些凶恶的动物前来掘土开棺,他把你放到地上,说你黄昏时就会醒来,果然是醒来了……”

一听到秋蓠的名字,解枫情屏住呼吸问道:“那秋蓠呢?”

总管小声的回道:“我也不知道,秋蓠被那个白头发男人带回了府里,那人正在医治秋蓠呢!”

闲言,解枫情急忙站了起来,掉头就往解府跑去。

一路狂奔,解枫情回到家中,家里的仆役看到他全都瞪大了眼睛。现在明明是白天,怎会看到解枫情的鬼魂,每个人都吓得四处逃窜。

解枫情也不理会他们,径自往秋蓠以前住的房间跑,他用力的推开房门,只见里面有一个面容妖媚的白发男子正将秋蓠扶在腿上,看到他既不惊讶也不恐惧,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出去。”

“秋蓠怎么了?”解枫情看他将秋蓠抱在腿上,正在抹他的脸,他不知道秋蓠到底怎么了。

男子不回答他的问题,好像也不屑回答地再次吼道:“我叫你出去!”白发男人的每一句话都是命令句。

解枫情亟欲知道秋蓠的死活,怎能接受白发男人的命令,他固执的走进房间。

苗疆药师别过身去,一道黑影随即飞起,就落在解枫情的头上。

苗疆药师冷道:“我只要挖出他的一只眼睛就好,留着另外一只算是给他的警告。”

解枫情看到一只满是黑毛的爪子往他眼前伸去,解枫情根本就甩不开。

秋蓠知道药师的厉害,不由得颤声要求:“药师,不要,住手好不好?”

苗疆药师冷声道:“不行,谁求情都没用,他把你的脸搞成这个样子,难不成你要就这么放过他?让他以为我们苗疆的人好欺负吗?”

秋蓠跳下床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抱住了解枫情往地上倒去。

黑貂低吼一声,它没有挖着眼珠,便跳回苗疆药师的肩上。

解枫情见活生生的秋蓠就在他的身上,有体温,脸上白皙完好如初,他抱住秋蓠,发出苦痛的声音:“秋蓠。”

秋蓠任他抱着,并扶起了他,低声道:“这是我们苗疆的药师,他在我们苗疆的地位等同于你们中原的御医,若没有他跟神子,我便不能活到今天,请你不要得罪他。”

苗疆药师虽没有挖出他一颗眼珠子,但是他咱咱咱的三巴掌打了下来;他的指甲又长,每打一巴掌,就是五道血痕,打了三次,共是十五道血痕。解枫情感到脸上一阵热麻,他吃了一惊,却已来不及后退。

“我治好了秋蓠的脸,不代表我原谅你对秋蓠所做的事。他的腹部受到重创没有治好,内脏破了一个小洞;他的腿被利器割出一个洞;再加上他在泥地上拖行,全身都是擦伤,你是这样照顾他的吗?”

解枫情被他的气势给逼得无话可说,而这些事实更让他羞愧不堪的不敢回答。

药师站了起来,“跟我回去,秋蓠,虽然你的结拜兄弟都有了归属,但是这个人不适合你。”

解枫情闻言,紧紧的抱住秋蓠,“我不会让他回去的,你就算挖出我两颗眼珠子,我也不会让秋蓠跟你走。”他看向秋蓠,恳求道:“秋蓠,留下来,我不管你是男是女,我要跟你在一起,永远也不让你走了。”

听他的话中充满了恳切,秋蓠一颤,低声道:“你……你不在乎我是个男人吗?”

解枫情眼眶中盈满了泪,“我不让你走!秋蓠,你听我说,我不在乎了,我要你留在我身边,我要照顾你,我要爱你,别离开我……求求你别离开我,我死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药师最受不了这些话,他道:“口说无凭,你把两颗眼珠子挖下来,我就让秋蓠留在这里,否则中原人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解枫情立即伸手欲挖自己的眼珠,以表现他的真心。

秋蓠知道以解枫情的个­性­,能被药师打而不还手已是难能可贵,现在还要挖出自己的眼珠,更表现出他的真情意,他抓住解枫情的手制止,痛哭失声的道:“别挖你的眼睛,我相信了,药师,我不回去了,我要留在这里!”

苗疆药师看解枫情毫不迟疑,证明了他所说的是真心话,他冷哼:“他说的话应该是真心的,你就留在这里,但若是这个人敢再负你一丝一毫,我们苗疆将与他势不两立。我会告诉你结拜兄弟你住在这里,要他们常来看你是否快乐。秋蓠,你要快乐的在这里住下去。这是他脸上的咬。”他将药放在桌上。

秋蓠点了点头,苗疆药师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看解枫情脸上都是细微的血痕,虽然死不了人,但是他知道苗疆药师手段的厉害,指甲里说不定夹有什么粉末。向来死在药师手中的人死相都是极惨的,更何况他对中原人一向没有好感,而他又把自己身上的伤全都怪罪到解枫情的头上,那么出手时应是绝不留情,他担心地低声询问:“脸会不会痛?”

“只感觉麻麻的、热热的。很想去抓它。”

秋蓠急忙将药盒打开,盒子里根本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的药膏,秋蓠不禁一愣。

解枫情问道:“怎么了吗?”

秋蓠追了出去,然苗疆药师早已走得不见踪影,他只好无奈地回到房里。

解枫情因脸上痒得难受,开始想用手去抓。

秋蓠见他脸上的血痕扩大,似乎是快要见到里面的筋脉,便知道药师动了残忍的手脚要惩罚解枫情,他急忙握住他的手,“别碰,药师弄的伤口不要再去碰。”

他将脸靠在解枫情的肩上,哭了出来。他只知道药师那人喜怒难测,定是解枫情冒犯了他,遂不愿让解枫情有好日子过。

当眼泪碰到解枫情的伤口时,解枫情竟低叫了声:“好清凉。”

那本来快见到里面筋脉的伤口,在眼泪一碰到时,立刻缩小并结疤。

秋蓠又是一怔,急忙以泪抹在解枫情的脸上,脸上的伤口立刻复原,秋蓠又哭又笑地道:“药师在做什么?怎么会有伤口是这样子治的?”

解枫情看他为自己哭成这样,心疼地抱紧了秋蓠,“他或许是要让我了解你的眼泪是最珍贵的,要我以后再也不能让你掉泪。”

秋蓠紧紧的抱住解枫情的身子,“我只要你没事就好,掉不掉泪无所谓。”

他的真情流露,令解枫情心头一紧,再也难掩心中的爱意,“我爱你,秋蓠!原谅我之前那样伤害你,从现在起我要更爱你、更疼你,请你也这样的爱我好吗?”

解枫情覆住他被泪沾湿的红­唇­,深深地吮吻,他在心里发誓要用生命去爱秋蓠。他对秋蓠低喃着誓言:“我不再让你有机会离开我了,秋蓠,我爱你,我绝不会后悔的。”

秋蓠仿佛将这一辈子的泪水都流尽了,但是那每一滴泪都是最甜蜜的滋味,也伴着最动人的誓约。

尾声

夏季快要结束,天气仍旧酷热,但是比起之前却好多了,至少多了些风,少了些刺目的阳光,只要不是选在中午十分出门,就不至于会热到晕倒。而西湖因靠近水边,有了水气的滋润,热气便没那么重,自然成了许多达官贵人的避暑胜地,所以到了夏日,西湖的人潮不减反增,也是这个缘故。

正因为外来的达官贵人这么多,而解家的布庄则是杭州赫赫有名的老字号,他卖的布匹有不少是织工­精­良、有些甚至是进贡皇上的珍品,因此布庄到了夏日,客人也就跟着多了起来。有些客人还是当朝有名的人士,解枫情当然更需要交际一番了,所以他一天到晚都在布庄。

他在布庄虽是为了做生意,但他心中满满的都是秋蓠,若遇到有什么美女俊男接近秋蓠三步之内,他必是满心的忐忑,只怕秋蓠被人拐跑。

秋蓠对他醋劲,不知是该笑还是该骂,只好嗔道:“比我好看的,跟我住在苗疆的那群朋友中多的是,你以为别人真的会看到我就迷上了我吗?才没这种事呢!”

解枫情才不管,以为比秋蓠好看的,他一个也没看过。而他到布庄时,自然也要秋蓠跟着到布庄,以便就近守着秋蓠,秋蓠拿他没办法,只好每天也往布庄里跑,但也更沉醉于解枫情对他的爱意中。

这日天气特别炎热,店里的人潮稀稀落落的,正当中午时分,店门口忽然飘来一阵香气,香得那么特别,解枫情马上知道能在身上用这种香味的,必定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他马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去迎接贵客。

说也奇怪,那贵客一来,店里几个在朝中当官的老顾客就立刻退了去,显然是不愿与来人争夺布匹,而且还隐隐约约可听见几个人小声的说着:

“是德王府里的侍卫在前面看顾着,是德王府里的人。”

下一刻,只见进来了个美如天仙的姑娘,她眉黛如山、身形秀丽,倾国倾城的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端庄的微笑,那是解枫情未识秋蓠前最喜欢的类型,怎不教解枫情看呆了,心脏也跟着砰砰的乱跳。

那姑娘抬起眼来,对他微微一笑,解枫情的一颗心似乎要跳了出来,虽然他极爱秋蓠,但是任谁看到这么美的姑娘,一颗心会乱跳都是正常的。

那笑容美艳得没有任何句子可以形容,而姑娘的声音更是柔和得像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充满了让人身心舒畅的美好。

她低柔地询问:“这位公子,我当日坐轿路经这里时,看到了一道熟识的人影,请问是不是有位名叫秋蓠的人在这里呢?或者是有来苗疆的人在这里呢?”

她还没问完,秋蓠显然在里面已经看到了她,立刻就奔了出来,脸上充满不可思议的笑容。“你怎么会在这里?桃花!”

桃花脸上仍是一脸端庄的笑,温柔和蔼,一副大家闺秀的形象,她柔声道:“是啊,我之前在轿子里看到你的身影是,也是下了一跳,想说你怎么会到杭州来了呢!我爹爹要我来杭州避暑,怎知会遇见你,真是巧啊!”

解枫情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桃花,这位名叫桃花的姑娘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类型,说话温柔又懂礼节,跟秋蓠可谓是天地之别。

秋蓠瞧他都看傻了,不高兴的撞了他的肚子一下。

解枫情实在是无法理解,照理说秋蓠有这种温柔美丽的朋友,应该近朱者赤,也会变成这样才是,但是为什么秋蓠会是这种动不动就惹他生气的个­性­?

他低声的道:“这是你朋友,你怎么不跟她多学一点?学她的温柔端庄。”

秋蓠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形容词般,他没好气的回答:“我若跟她学,你受得了吗?只怕没三天你就要上吊了。我再难搞定,顶多是让你难受而已,我用的都是正当手段,但是……哼哼……她可不一样。”

“怎么会受不了?她是我最爱的类型。”解枫情一脸陶醉的看着桃花,心里正在想着该怎么把秋蓠变成像桃花那样。

秋蓠噘嘴的看向桃花,不客气的道:“桃花,你有没有听见,你是他最喜欢的类型。”

桃花掩嘴一笑,羞不自胜,她低声的应道:“公子,你过奖了,我怎么担当得起?我的个­性­很差的,秋蓠比我好多了,不过既然是好友相会,我们到一个清净的地方谈谈天,好不好?”

见她这么说,心想她应是客气,解枫情益加的认为这个姑娘真的是全天底下最好个­性­的人,他急道:“我有个内堂,极为清净,不会有闲杂人等打扰,桃花姑娘,这里请。”

解枫情迫不及待的将桃花请入内室。

秋蓠一进入内室,立即就把门给锁上。

桃花笑问:“秋蓠,门关好了吗?”

解枫情还觉得她这一句话问得奇怪,想不到秋蓠还拍拍胸脯,一脸愉快的道:

“放心,绝不会让王府的侍卫闯进来的,我都锁好了,不会有闲杂人等来打扰我们。”

“那就多谢你了。”

她说前面的两个字时还十分温柔婉约,说到后面时,语气马上变了,还一ρi股的坐在椅子上,姿势简直不能以粗鲁来形容。她几乎把裙子掀到了大腿上,边拨着头发,边没好气的瞠着双眼叱喝着解枫情。

“喂,你这是什么主人,不会倒茶吗?秋蓠,你怎么选这么一个人,烂毙了,看到女人口水都快流下来,若不是他跟你认识,我早就狠很的甩他几个耳刮子了,这么烂的人,送我我还嫌碍事呢,你也太没眼光了吧!”

解枫情看得目瞪口呆,只差没当场晕倒。这个粗鲁得像个流氓得女人,跟刚才那个是同一个人吗?

“拜托,你有点郡主样好不好?每次看到你前后变化那么大,让人很受不了耶。”

桃花双眉上扬,怒叫道:“喂,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我应该是小王爷,你还叫我郡主,存心要气死我吗?”

“全世间都只知道有个桃花郡主,谁知道有个桃花小王爷,再说你长这种脸,­干­脆去当女人吧,反正你也当了十几年了,扮女人时比女人还娇媚,你不觉得自己真的很像女人吗?”

两个人目光交会时激爆出火花,可见他们在苗疆时可能就处得不太好了,他乡相遇,更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

“喂,你说话给我小心一点,我当女人是逼不得已得,是我老娘听了什么鬼算命仙的话,说我不当女的活不久。一个男人不能当男人已经够倒霉了,你别每次都拿这话来刺我,我是惨到不能再惨了,你懂不懂啊?”

桃花似乎又要发火的说下去,后来他目光一转,反倒笑了起来,“秋蓠,别这么酸溜溜的,你今年是不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当神子的寿礼,所以嫉妒我啊!告诉你,今年我要去偷皇帝的玉玺来送神子,你说这礼有不有趣?别以为你每年送礼都送到神子的心坎里,你就比我强,今年我一定会比你出­色­的。”

解枫情不敢置信地听着。

偷玉玺?

那可是杀头重罪啊,这个人却说得像喝茶下棋般的简单。

想不到秋蓠只是挖了挖耳朵,没当一回事的道:“还算是有点有趣啦,不过请问一下,你的天敌现在在当什么官啊?”

桃花脸­色­一黑,没有回应他的问题。

秋蓠讽道:“怎么了?说不出话来了?你不是说你迟早会­干­掉他吗?人家都当上大将军了,你怎么­干­掉他啊?还有空到杭州来玩,你真是闲到很丢脸耶!我们苗疆那一群人,就只有你让我觉得惭愧喔,因为你每次说得出都做不到。”

桃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站了起来,指着秋蓠怨声道:“喂,你到底是要帮我,还是在损我啊?亏我们一同在苗疆生活那么久,你却给我一堆气受!你有没有想过,每年我捐了多少银子给神子,提供你们这些在神子家白吃白喝的人生活,你不感谢就算了,竟还嘲讽我!”

秋蓠更正他的话道:“喂,你说错了,你想想看,你每年到神子家,苯手苯脚的摔坏了神子多少东西,那些银子哪够赔啊!还有,就是因为一同生活过一段时间,我才给你气受。奉承你的人,在你身边有一大堆呢,我是说真的,你跟你那天敌后来搞得怎么样了?”

桃花颓然的坐下来,一脸烦恼得快要疯了的模样。

“我能拿他怎么办,他一来不喝花酒,二来不败光他们家的家产,三来又甚得皇上重用,四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在边疆防守啊,我要­干­掉他都没机会,不过……嘿嘿!”

桃花笑得很得意,显然是想到很好的计谋。

“他最近不在边疆,皇上叫他回来当侍卫头子,我正想要好好的搞他一搞,等我偷到了玉玺……哈哈哈,我就等着看他从一品大官变成芝麻小官,总之我一定要他死得很难看就对了,以消我心头之恨!”

秋蓠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人现在看起来又不象是仇人了,反而像是朋友。

“喂,桃花,那很好啊,不过神子不是给你个讯息,好象说你要跟什么人在一起才能活下去是吗?怎么都没有听你说过?”

桃花摸着头道:“我怎么知道?神子只说了个腾夜,我也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你要不要帮我查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很像你天敌的名字,他不是叫浪腾夜吗?”

桃花没好气的尖声道:“喂,你别触我霉头,你这么一说,让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我又不是倒了八辈子的径,跟那种人身心结合,天啊,我要吐了……”桃花果然一副快要吐了的样子。

“我不行了,一想到那个混蛋,我就浑身不对劲,拜托,秋蓠,你不能说些有趣的事吗?”

秋蓠只好换了个话题,桃花似乎也很高兴遇到他,两个人讲了一个时辰还没说够,而解枫情则是从一开始就被桃花给吓着了,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的让他们说了一个时辰以上。

不过基本上,他们说的话题,他也Сhā不上话,因为他们谈的全都是怎样扳倒、陷害、弄什么手段把那个大将军给害得很惨。

解枫情不知道那个大将军与桃花有什么天大的冤仇,不过听起来,桃花对他的恨意实在是不浅,而且好象还有越来越加深的倾向。

等他们说得尽兴时,天­色­已暗,桃花就说要走了。秋蓠送他送到了门口,只不过一出内室,桃花马上又变成了那副羞答答的模样,转变之快,让解枫情很难接受,一直到桃花走了,解枫情仍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秋蓠笑道:“怎样,你还要我学他吗?他是我们苗疆有名的两面人,女装的时候是这种个­性­,男装的时候是那种个­性­,耍起花样来还满恐怖的,不过人倒是还不错。”

解枫情抱住秋蓠,额上冷汗流了下来,他忽然觉得上天对他其实是不错的。

“幸好遇到的人是你,秋蓠,我忽然觉得我好幸运。”

秋蓠弹了下他的耳朵,“早就告诉你,我要是学他的话,没三天你就要上吊自杀了。不过这家伙说到做到,他肯定会送玉玺,所以我得思考一下,今年要送什么有趣的东西给神子,才不会输给他。”

他突然神­色­一变,转向解枫情,甜蜜的道:“枫情,你是不是觉得他很美?你刚才看他的­色­样,只怕连眼珠子都要滚下来了。”

解枫情脸­色­发白地急道:“不是这样的,而是他那型,原本就是我最喜欢……”

秋蓠没让他说完,他直接走出门口,甜笑道:“我知道,就是温柔贤惠的类型嘛!我去帮你找一堆回来,你可以一个个慢慢挑……”

解枫情猛地想起他当初找的那一群女人,为了表现她们是多么的温柔婉约,把他的衣服都给扯破了。

他脸­色­愈来愈白,急得追了出去,再也顾不得店里的生意,在秋蓠身边着急的道:“秋蓠,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爱你,我爱你爱到愿意掏心掏肺,爱到就算你叫我去死,我还是会去死的。我这么爱你,你要相信我啊!”

秋蓠掏掏耳朵,当成没听见,继续走他的路,解枫情惟恐他再也不理他,只好更拼命的解释,成串的爱语不断的逸出,秋蓠加快脚步的走着,解枫情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嘴里吐出的爱语就更多,只不过秋蓠的表现让他脸上的冷汗一滴滴不断的滑下。

“真的,秋蓠,我说的全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你听我说……”

阳光有点强烈,风中有点热,秋蓠虽是一脸的没有表情,不过心里的笑意正大大的泛开甜蜜的涟漪。

小说下载尽在 书香门第下载论坛

小说下载尽在 书香门第下载论坛

凌豹姿 勾引桃花贼郎

气死人了﹏﹏他不过是想借皇帝的玉玺来看看,那个浪腾夜竟屡屡阻挠!使计害他跌断一条腿正高兴之际,却听闻皇上要替他办相亲宴,而他——以女孩身分被养大的「桃花郡主」也在受邀之列?不得不出席已够呕了,他昏了头的爹居然要他迷死那臭男人!?他会照着做才有鬼……

第一章

京城里人如潮水,如车水马龙般来来往往,白日是这幺的繁华,到了夜晚更是热闹非凡,尤其是那些窑子的地方,客人更是络绎不绝。

直到了半夜三更,客人才三三两两的离去,窑里的姑娘将灯吹熄,京城才陷入一片黑暗,落入了宁静之中。

就在万籁俱寂时,有一个地方却是不寂静的,那就是宫廷。

皇宫是九五之尊皇帝所住的地方,只有这里,不论多晚,侍卫依然是谨慎的巡守着,谁也不敢稍有怠慢,因为若是皇上出了什幺事,只怕九族人头落地都还不够赎其罪,因此自然人人小心谨慎,两颗眼珠子也当四颗眼珠子用,好把皇宫东南西北都守护得十分严密。

而且这些带刀侍卫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只怕一拳打到身上,你的骨头就碎了好几根,如此又有谁敢惹事。

皇宫戒备如此森严,相信也不会有人傻到要跟皇帝作对,想要半夜来此鬼混吧!若是真有这种人,不是头脑有问题,恐怕就是活腻了,不过世间上若是没有这种人,那又何苦请这幺多侍卫呢?

「烦、烦、烦、烦、烦。」

一连说了五个烦字,脸上蒙着黑布的娇小身子正斜躺在宫廷中最高的一栋建筑物的屋顶,看着底下的一举一动。他的目光虽然只是随意移动着,却可发现他其实非比寻常的专注,也代表他绝对是很认真的,只是他嘴角微扬,似乎是十分不满。

没多久,好象是看到了一个他最不想看到的人,他忽然破口大骂起来,还越骂越激动,看起来讨厌对方已不只是一天、两天而已。

「你这个混蛋,闲着没事吗?我明明叫你滚回家的。都是你!害我行动失败,就别让我正面遇见你,要不然我肯定割了你的手、缝了你的嘴、剁了你的脚、阉了你的­鸡­、碎你家的石狮、打你的爱婢、踢你养的狗、骂你吃的猪、踹你种的花……」

他一连骂了几百句,连对方家里的蚂蚁都被他给骂了,只不过声音是含在嘴里,所以没被人发现;否则以他的声音,只怕早已惊动底下的守卫上来捉他。

可能是用骂的不够,他还一边比手画脚,想强调那种要污辱对方的感觉,只是被他辱骂的人站在下面,浑然不知道屋顶上有个人对他恨之入骨。

虽然骂过了,也比过了,但黑衣人仍越想越不是滋味,他满心的怨恨似乎还没发泄完,因此又喃喃骂了起来:「我偷皇帝的玉玺关你什幺事,那是你家的传家之宝吗?还是你老娘留给你要传给你老婆的,都不是对不对?那你碍我的路­干­什幺?」

然后,他又替自己辩驳起来:「我又不是要拿出去卖,你­干­什幺紧张兮兮的?我只是借来看一看,你竟然下秘密紧讯给一堆大臣,说什幺有黑衣大盗。我哪里像盗了,我这叫雅贼,你懂不懂什幺叫雅贼啊?就是风雅的借东西来看的人,我看你也只是个大字不识的大老粗,哪天你经过我家门口,我就拿我的琴从窗户砸死你。」

突地他又急忙摇头,似乎越想越不对,「不对,我的琴这幺好,是古代乐圣用过的,怎幺能拿来砸你这个大老粗?算了!还是拿我房里的花瓶砸你好了。啊!不对,我家的花瓶也是大漠上贡的,哪能用在你身上!对了,拿我的鞋砸死你,又不对,我的鞋可是由苏州进贡给皇上的御织,哪能用在你这个王八身上。­干­脆拿我的发簪丢死你,啊,也不行,那个发簪是皇太后赏赐的,都是上好的珍珠做的,我得留着。」

他说的每一样东西,都是贵族皇孙才能用的东西,而且越说越名贵,件件价值非凡,熟悉皇宫事务的人,一听他刚才说的那段话,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好的古琴,不是人人都拥有得起,这人的身分必定是非富即贵;而进贡给皇上的花瓶跟御织更是除非皇上赏赐,否则是不可能拥有的,所以他铁定是达官贵人。

加上皇太后深居内宫,能见到她,还能得她赏赐的,身分当然不同凡响,而且会用发簪的,一定是名妙龄少女。

难不成这个黑衣人是个女的?

想不出什幺话可以骂那个混蛋,而且好象也骂得差不多了,黑衣人于是改骂这个人,从头骂到尾,顺便骂一下他的官阶,因为他已经瞧他不顺眼很久了。

「威扬大将军兼御前带刀侍卫长,赐穿黄衣,呸!有什幺了不起,那还不都是我让给你的。要不是我老娘有毛病,听了什幺算命的鬼话,说什幺我不当女孩养会养不大,害我每天得穿著女装走来走去,连抛头露面都不行;要是我回复了男儿身,就算跟你单打独斗,我也稳胜你的,你别以为你比我强,我想打你四、五百个耳刮子已经很久了。」

他似乎越讲越火、越讲越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怨恨你,我老爹跟你老爹斗气,到底关我什幺事?谁让你这幺出­色­的,你­干­嘛不沉迷于女­色­?为什幺不败光家产,或是赌到只剩裤子?偏偏要这幺优秀,不但官职一直升,脸还长得越来越好看,以至于迷恋你的女人也越来越多。你知道我有多苦吗?」

他比着自己,难过的说出令自己生气的原因:「我老爹一看到我,就哀声连连,说什幺家门不幸,生出这种儿子,不像男人也就罢了,还穿著女装;偏偏我老娘出外都说我家女儿如何如何。妈的,害我老爹也不敢跟别人说自己生的是儿子,你可知你老爹多过分,竟说是我家祖上不积德,才生不出儿子而生女儿的。」

说到这里,就像火上加油一样,他气得头上都快冒烟了,「我是男的耶,做什幺受到这种污辱,你知道这多伤我的自尊心吗?还有,你升个小小的官也就罢了,­干­什幺还三级跳啊?一直跳上一品大官,你知道以你这个年纪升上一品大官的,在朝中从来没有,你一定是故意向我示威,要我说你很了不起,让我看了嫉妒的对不对?

瞧你老爹笑得合不隆嘴的每天跑来我家泡茶示威,把我老爹气得是吹胡子瞪眼睛,索­性­连我都不看了,以免看了伤心,我真是被你害死了。还不只是这样而已,我老爹甚至把火发到我老娘身上,我老娘只好又去问那个算命的,那鬼算命的又跟我老娘说,那是因为家中犯了鬼门。那算命的来我家时,看到我竟流了满地的口水,还恶心的一直摸我的手。混帐!我是男的耶,竟然被一个老­色­鬼给吃豆­干­,你说这是不是全是你害的?」

他最后做了结语:「虽然我后来故意不小心倒了一杯热水到那个老­色­鬼的手上,让他再也不敢摸我,但是我告诉你,都是你把我害得这幺惨的,我绝不会原谅你,总有一天,我要你跪着给我磕头。

还有,我借个玉玺看看有什幺关系?我小时候曾断了气,是苗疆神子救了我,而我也在苗疆过了些日子,所以每年生日,我一定要送东西到苗疆去给他,今年想送个玉玺给他看看有什幺不对?我是个有感恩之心的人耶,你还敢捉我?你给我小心一点,我一定要偷到玉玺,让你被皇上骂死。哈哈哈!到时就看你从一品大官变成九品芝麻官,总之,我和你耗上了。」

他又哼了声,「别以为你部署那幺多人,我就会被你逮着,本大少爷没那幺呆!你是做得不错啦,但是我比你厉害多了,要跟我比,下辈子再来吧!」

说到后来,他不禁用力蹬了一下,结果造成屋顶上的一些尘灰落在浪腾夜的肩上。

就这幺一点点的风吹草动,浪腾夜立刻有如箭在弦上、蓄势待发,那从容的俊容流露出一股无懈可击的威势跟权势,他对着一群侍卫低喝:「上面有人,四面防守,务必给我手到擒来,捉他面圣。」

说完,他随即飞身而上,水桃花一见自是火上心头。没想到这幺多天没见,这个人倒越长越俊,跟自己越长越美恰好成对比。他恨死了自己如花似玉的容貌,毕竟男人长成这副沉鱼落雁的德行,没有什幺好开心的。

他极羡慕浪腾夜俊挺的男­性­面貌,又嫉妒死浪腾夜伟岸的男­性­身形;反正他想要的,浪腾夜都有,他不想要的,全集在自己身上,教他越看越生气,一看到他这个混蛋,整晚闷在肚子里的火气全都爆发出来。

「浪腾夜,你这个死东西,绝不饶你。」

水桃花手一挥,浪腾夜以为他是洒毒,急忙闪身后退。没料到对方并不是想洒毒,而是抓了他的脸一把,浪腾夜急忙躲过。

趁他这幺一闪,水桃花瞄了瞄底下,发现侍卫越聚越多,他急忙往后就跳。若是被捉到,曝露了他的身分,岂不糟糕?

可浪腾夜岂会那幺容易让他跑走,他也立刻追上,屋顶虽大,但是他们一个急跑,一个急追,很快就到了边缘。

浪腾夜低沉道:「你跑不了的,快束手就擒至少还可免你死罪。」

水桃花听得超级不爽,他那低沉的嗓音也是他痛恨浪腾夜的原因之一。不像他,柔柔软软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个女的一样。

他不禁气冲冲的回道:「浪腾夜,你还是别追了,反正你捉不到我,至少不会让你两条腿做白工。」

不理会他的玩笑话,浪腾夜一个掌风扫过去。

水桃花哼了一声:「白痴就是白痴,你知道我一个晚上都待在屋顶上­干­什幺吗?呆子,就在等你中计啦!你没发现自己站的地方很斜吗?我还好心的抹了油喔,让你站也站不住,跌到地上变成摔死狗。」

浪腾夜一惊,发觉自己站的地方果然有油,一时间无力可借,只能滑了下去。他冷道:「你……」

「我什幺,踹死你这个可恨的白痴,我要踢你的脸,让女人看不上你。」

趁着浪腾夜滑下去不能使力打他的时候,水桃花朝他的头部用力的踹了一脚,让他更快的滑下屋顶。

水桃花跟着拍手叫好,让浪腾夜气得很想口出怒言。

水桃花却笑得犹如花枝乱颤,还唱着自己编的歌:「摔死狗,摔死狗,摔死一只大笨狗;狗儿笨,狗儿傻,狗儿是只瘸脚狗。」

他不但边逃边唱,还越唱越大声,几乎整个皇宫都听得到。

浪腾夜就这样滑下了屋顶,一个使力不当,真的就折了骨头,一只脚立刻疼痛不堪,只能一瘸一瘸的在底下怒视,看着水桃花扬长而去。

被人扶着到御书房,浪腾夜马上一脚跪下,忍住另一脚的痛楚向皇上请罪。此刻他依然一脸沉静,全然未因这一夜的任务失败而气急败坏,在在显示出他是个有坚强意志的男人。

「请皇上降罪,微臣办事不力,今夜又让那个黑衣怪盗给逃了。」

皇帝蹙眉,「他今夜偷了什幺东西吗?」

「禀皇上,什幺也没有。」

闻言,皇帝叹了口气,「腾夜,你不觉得奇怪吗?他每夜都来,却都没有偷东西,这实在于理不合。虽然他公然说要偷玉玺,但是至今都还未下手,不是吗?」

「微臣认为他可能是对宫中的位置还不熟识,所以仍在等待下手的时机。」

「朕倒觉得他是为你而来的。」

浪腾夜明白皇帝的意思,这也是他的疑问。「皇上的意思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都认为他私闯皇宫是为了偷东西,但是至今他还未偷过东西;就算被侍卫给发现了,他也不逃,一直等到你出现才与你对打,你不觉得他的目标是你吗?」

「是的,这个黑衣怪盗的确行事怪异,毫无章法,而且每次都是冲着微臣来的。他第一次见到微臣,就能够准确无误的说出微臣的名字,微臣怀疑此人必定是与我同朝为官的人,而且对于微臣能得到皇上的重用既嫉妒又羡慕。」

「嗯,没错,可是要怎幺捉这个黑衣大盗呢?」

「微臣是有个方法,还请皇上恩准。」

「说吧。」

浪腾夜简短而有力地道:「我想请皇上下令处罚我,就说我失职,不准我再到宫中当差,那人一定喜难自胜,到时定会有所行动。」

皇帝点头微笑,「我觉得这样还不够。这样吧,以你的年纪也应该成亲了,我就把所有已到适婚年龄的公主、郡主全召来,为你办一个宴会,让你挑选妻子,面对这天大的恩宠,朕料想那个人一定会气到无法忍耐,说不定会更快露出马脚。」

「皇上,这个方法虽好,但是要公主、郡主的贵重之躯来与微臣相见,恐怕不合礼数,请皇上深思……」

皇帝立刻哈哈大笑,「腾夜,是朕要赐婚于你的。况且你爹早已在我耳边唠叨甚久,要你早日娶妻,如果朝中大官的千金你都不喜欢,那幺假使公主、郡主中有你喜欢的,你就选一个成亲吧!若是你再不满意,我也不强逼你,这样可好?」

一般人很难得到这样的恩宠,而这也代表着浪腾夜在皇帝心中的重要程度,况且如果不喜欢他也不必娶,如此一来,浪腾夜一点也不吃亏,于是他道:「微臣遵旨。」

「那你赶紧下去医治你的脚,这段时间虽说是因失职而受罚,其实是要你趁此治好你的脚伤,等你的伤好后,我就立刻办宴会。」

「谢皇上。」

浪腾夜虽得到这幺大的恩宠,但是他依然沉着冷静,更显示出他的不同凡响,这也是皇帝最欣赏他的地方。

花园里吹来一阵凉风,阵阵清凉,阵阵花香,让人有如置身世外桃源的感觉。

「郡主、郡主,王妃来了啊。」

水桃花坐在躺椅上快睡着了。因为他昨夜去逗那个笨瓜,快四更才回家睡觉,所以现在正­精­神不济,很想睡回笼觉,只是他母亲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看他,所以他不敢睡,以免他母亲又以为他撞鬼了,所以才会一脸昏昏欲睡。

他连忙站起来,柔弱而状似不堪一击的低语:「是娘亲来了啊。」

其实他会装得这幺乖也是迫不得已的,因为他娘亲迷信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小时候把他的名字取成女生名,把他当女生养也就算了,还因为算命的说他该是女生的命,就连长大也不能当回男人,他娘还真的信了。一旦他做出稍带男儿相的举动,他老娘不是用骂的,而是用哭的。

一边哭,一边说生他时是多幺的痛苦,为什幺他还不能了解做娘亲的苦心,每天都在为他提心吊胆,怕他会一命呜呼。

她一直哭,让水桃花不由得万分愧疚,自此之后,他就再也不敢在她面前做出男儿相的举动,反正只要她心里觉得舒服,他装几年女人又有什幺关系。

因为他深知道他小时候身体确实不好,而且还真的断了气,被送到苗疆,让苗疆神子给救活后,娘亲就更加的保护他,怕他随时会真的死了,所以他也能了解他娘的忧虑。

只不过他老娘后来真的是变本加厉,简直真的把他当成女孩看待,完全忘了他是个男的,让他真是吃不消啊!

若不是在苗疆那里遇到那一群住在苗疆神子家的朋友,并且学了武功来定心,他恐怕早就被他娘亲给逼疯了。

第二章

虽然被搞得快发疯,但是一见到他娘真的来了,水桃花也能习惯成自然的露出女儿娇态,反正装久了,也就知道该怎幺做了。

他低语:「娘,你来了啊。」

王妃其实每天来问的就只有那几句话:「桃花,你今天的身体怎幺样?」

「很好,娘。」

「那­精­神怎幺样?」

「也很好,娘。」

「那我就放心了,今天起娘要去观音庙拜拜还愿,感谢菩萨让你活到这幺大,在你十八岁后我就该去还愿了。娘可能要在庙里住上一个月,这个月庙里要做法会超渡亡魂,娘要在那里拜菩萨。」

水桃花笑了出来,而且笑得很甜,因为那代表他有一个月可以不用被他老娘捉去算命。

「娘,那你去的时候要多加小心。」

「好,乖。」王妃笑了笑,又摸摸水桃花的肩才走了出去。

她一走出去,水桃花随即开心的大笑起来,他冲进了棉被里,安安心心、快快乐乐地睡他的回笼觉,而且肯定等会儿会有一个美梦,殊不知此时才是恶梦的开端而已。

***

德王爷连嘴都快歪了的瞪着前方。不会吧?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在他面前的太监拿着圣旨轻声的提醒:「王爷,你是高兴得失了神吗?快接旨啊!」

德王爷嘴­唇­发白,猛吞了一口口水。叫桃花去而圣,不会发生这种事吧?万一被皇上知道他是男扮女装,又曾经被王妃给带进全是女人的宫中面见过太后,那可是欺君之罪,他家有几百个人头恐怕都不够斩。

「公公,小女真的身体不好,她身子弱,带着病的,所以向来很少出去,恐怕会不识大体,反而惊扰了圣驾,求公公禀告皇上说小女桃花一吹风就会头痛,求皇上别让她去参加宴会。」

这位公公与德王爷向来交好,他低声道:「德王爷,你靠过来点,好听个清楚。」

德王爷一看他的举动,就知道公公还有话要说,他立刻斥走闲杂人等,靠近公公的嘴边。

若左右无人,公公才低声道:「我得知消息,皇上之所以办这个宴会,虽说是欣赏夏日花朵,其实是选亲大会?」

「皇上要选缤妃吗?」那就更不能让桃花去了。

「不,皇上对女­色­看得较淡,不是要选赎妃,而是要替威扬大将军选妻。」

一提到威扬大将军,德王爷立刻怒叫道:「就是那个姓浪的他家的儿子是不是?」

「是,他现在是皇上最器重的人,又加上已到达了适婚年龄,虽说前些日子他缉捕盗贼时受了伤,还被皇上罚不准再当侍卫长,但是谁都知道皇上对他仍是爱护得很,一再的叫御医到他家去看他的腿伤好了没。谁都看得出来,他还是皇上眼中的红人。王爷,多少大官的女儿想要嫁他,他都看不上眼,所以皇上才要皇族王亲的女儿也给他看看的,王爷,这是结亲的好机会啊!」

德王爷变了脸,他与浪家嫌隙极深,又怎会去跟他们结成亲家?「我又不是倒了八辈子的楣,跟那个翘八字胡的瘦老头结成亲家,我绝不会让桃花去嫁他的。再说,桃花怎幺嫁啊?他是个、是个……」说到这里,德王爷再也说不下去了。

公公却小声的劝解:「王爷,你跟浪将军家向来不合是众人皆知,但是你想想看,你只有一个女儿,浪将军也只有一个儿子,他有个儿子可以光耀门楣,你这个女儿却从来不见光,外面已传得很难听,说桃花郡主若不是少了胳臂就是断了条腿,要不然就是满脸麻子、疤痕,胖小肚、歪脸颊,否则怎幺十八岁了还嫁不出去?」

德王爷极爱面子,怎堪别人胡说,而且桃花实在长得很美。但是自己的儿子长得比女人美,扮起女人又美到让他这个做爹的看了心头有时都会乱跳,怎不教他这个做爹的烦恼!

「胡说八道,我家桃花世间无双,是我看过最美的姑娘家,就连皇上的爱妃也比不上,我不肯让他出去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他……」

当然不能把真正的原因说给其它人知道,因此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因为他身子弱,不能到外面去吹风的。」

接着,声音又大了起来:「我家的桃花又美又可爱,当初一带他人宫,皇太后瞧见他还说他长相好,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甚至赐了珠簪给他。这皇太后的难讨好大家都知道,她一看到桃花就喜欢,这样大家还不知道桃花好看吗?」

「王爷啊,桃花郡王再好看,还是没人看过啊,大家都说福王爷的女儿苏怜怜是京城第一美女,我见尤怜啊!除非桃花郡主长得比怜怜郡主好看,否则谁相信王爷的话。」

德王爷不禁皱起眉头,他还是不敢让桃花出去,只怕他一出去,若招惹了别人来提亲,他要怎幺把儿子嫁出去?到时可就一个头两个大了,这种事千万不可发生。

「公公,总之,我家桃花是不能外出的,你就对皇上说他病弱,不能出去。」

公公再劝他道:「王爷,浪将军英明神武,多少姑娘想嫁他,你可别担误了自己女儿的亲事;再说,皇上说所有皇族、王亲的女儿都要到,你家郡主不去,这我实在帮不了你,恐怕你得自个儿去跟皇上说了。」

「这……」

德王爷正在烦恼,想不到底下的人匆匆忙忙的跑进来,急道:「王爷,那个……那个……浪老将军来了。」

德王爷一听天敌到来,立刻脸­色­一横,顾不得公公在此传旨,随即接下圣旨,忙道:「公公,多谢你了,我自己会再去跟皇上说桃花不能去,你先回去吧!」他转头命令旁边的仆役:「送公公出门。」

***

浪老将军一边喝着茶,一边抱怨:「哎呀,这是怎幺回事?德王府里是没银子吗?怎幺茶会这幺差啊?喝得我口更­干­,想我儿子带回来的茶可是天下第一等的好茶,还是皇上赏的呢!」

德王爷走出来气呼呼地道:「你家的茶好,怎不滚回去喝茶!仆婢们,把茶给我撤了,以后他来不必奉茶了。」

被骂不但不生气,浪老将军还笑了起来,连眉都笑歪了!「怎幺了啊?德老,今天好大的脾气,是不是知晓了我家那个聪明儿子的事了?皇上恩宠他,要给他赐门好亲事,公公特来告诉你的是不是?叫你女儿准备好,好参加皇上的宴会。」

「我女儿不会去的。」

浪老将军笑得连胡子都吹了起来,更加的冷嘲热讽:「你是怕你女儿去了丢人现眼对不对?我这个儿子什幺都好,就是眼高于顶,什幺样漂亮的姑娘都看不上眼,我还指望他娶怜怜郡主呢!怜怜郡主乃是天下第一美女,你家女儿是天下第一丑女,同样并列第一,你应该也要高兴。」

听他越说越难听,总王爷被他激得发怒,「胡说,我女儿长相好得很。」

浪老将军这回笑得露出牙来,「哎呀!你就别逞强了。哪家的郡主会到了十八岁还嫁不出去的?除了长得丑之外,还有什幺原因会让她嫁不出去?不过这也怪不得你女儿,有个爹亲长成这个样子,她又怎幺漂亮得起来。」

接着,他又自夸起来,「不像我儿子,他老子长得好,他自然也是一表人才,你不知道我跟我儿子出门,满街的姑娘眼睛都像要掉了似的直盯着我儿子。你没儿子,不能了解这种感受,惨的是,你的女儿也丑得让你享受不了这种感觉。」

德王爷怒得眼睛暴凸,浪老将军则嘻嘻一笑的站起,「我走啦!今天走到你家门口时,刚好有点累,就进来坐坐,说了些有的没有的,你若听了不合意,千万不要介意,哈哈哈,千万不要介意啊!」

浪老将军笑着走出去,挑衅的意味十分浓厚。

德王爷则满脸青白,气得头顶冒烟,怒叫道:「简直要气死我了,他还真以为我家桃花上不了台面,这一次我拼了,就算冒死,也要让浪家那个笨儿子被我家桃花给勾住魂魄,魂不附体的病相思。」

***

「爹,你发什幺疯啊,叫我去跟那个浪腾夜相亲,我不­干­,我是男的啊!」

德王爷此时哪还顾得了他是男的还是女的,脸­色­凶恶的道:「反正你去给我露脸,迷得了他最好;若迷不了他,也要惊艳全场的回来,若我在路上还听到一句桃花郡主丑如东施的话,我就回来剥你的皮。」

水桃花一听简直要晕倒了,老娘有问题也就罢了,怎幺现在连老爹都说出这种话来?

他吼道:「爹,你不是要我回复男儿身的吗?」

「你先别管这个,总之你给我好好的办这一件事,我绝不容许那个瘦老头再继续说我闲话。」

德王爷说完后马上出去,水桃花怒红了脸,知道了原来是浪腾夜的老爹搞的鬼。这是谁的错?当然都是浪腾夜的锚,所以他绝不会议浪腾夜好过。

但是叫他勾引浪腾夜?开什幺玩笑!他一个堂堂大男人是死都不会­干­出这种下流事的,­干­脆跟他大大方力的­干­上一架,打得这个混蛋鼻青脸肿好了,计画一订,当然是马上行动。

***

半夜三更正是人人睡得深沉的时刻,除了火大至极的水桃花。只见他脚下一蹬,立刻远离了德王府,直奔他最恨的浪腾夜家里。

他先在屋顶观察四周一会儿,确定没有闲杂人等会来­干­涉他跟浪腾夜的决斗后,他才纵身一跃,跳至地面,然后就往浪腾夜房间的方向走。

他为什幺会知道浪腾夜住在哪个房间?笑话!他对浪腾夜恨之入骨,早在八百年前就把他给摸得一清二楚,就连他去狎妓听小曲,他也暗中跟着,反正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他既然恨他恨得要命,当然要对他的行动了若指掌。

浪腾夜房里一片黑暗,代表他正在睡觉,水桃花毫不客气的推门进去。

浪腾夜立刻警觉的醒来,手中握住床边的长剑,低喝道:「谁?」

「我啦,你给我起来!我要与你决斗。」他暗夜私闯他人房间,根本非盗即贼,但是听他的口气就好象他才是主人般,完全不把浪腾夜看在眼里。

浪腾夜冷冷的坐起,他确定眼前的黑衣人就是夜阑皇宫的那个人,于是他从容不迫的鄙视道:「我不与覆面之辈决斗,脱下你的面罩,要不就滚出去。」

「脱下就脱下,难不成我还怕你吗?我已经等今天等很久了,我们的深仇大恨是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水桃花立刻将面罩脱下,浪腾夜想在黑暗中看清楚地的面容,以利捕捉此人,不过光线实在太弱,他无法看得清楚,但是他可以很肯定他不认得这个人。

「我跟你有仇?」浪腾夜试探的问。

「有,而且还是天大的仇怨。少废话!总之你给我出来,我要跟你一对一的单挑。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从以前到现在,若不是你,我不会这幺悲惨,惨到连我自己都想哭。还有你竟给我办什幺选亲宴会,害我……害我……总之你是故意要气死我的对不对?我绝不会原谅你的,老子今天一定要宰了你,把你剁成三百六十五块,每天丢一块出去喂狗。」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夹杂着嫉妒跟怨恨,浪腾夜若不是确定自己与此人没有结仇,也知道这个人不是朝中的任何一个大官,他可能真的会相信自己一定得罪过他,不过不论是否曾得罪此人,都不能消减这个人曾潜入皇宫的罪行。

「此地狭小,不宜单打独斗,我们到外头去吧!」

浪腾夜站了起来,他的脚虽已回复正常,但仍有些僵硬,御医说再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完全复元。

一看他站起来的姿势有些僵硬,水桃花满肚子的气都消了,他这才记起自己上次恶整了这个混蛋,把他的脚给弄伤了。他虽然计画要与他单挑,但可不是要趁人身体不适时才要跟人家打,否则就算胜了,也没有什幺好得意的。

水桃花随即喝止:「你给我停住,坐下,不准动。」

浪腾夜一忙,真不晓得这个黑衣小子在想什幺,­干­什幺忽然喊停。看他走了过来,浪腾夜全身立刻展露防守的姿势。

水桃花没好气的道:「我不是要杀你啦!白痴,我看看你的脚,伸出来啦。」

浪腾夜以为自己听错了,水桃花却主动蹲下去,抬起他受伤的左脚来,替他揉了一下,又轻轻的按摸他的脚几下,随即骂道:「烂御医,竟把你的脚治得这幺烂,真该叫他去跟苗疆的药师学习一下。药师可是随便几下就治好了,他治这幺久还没好,真是庸医。」

他从没听人批评御医的医术很差,浪腾夜沉稳的看着蹲在他脚边的人,冷声道:「放开,不需要你假好心。」

水桃花怒叫:「我偏不放开,怎样?你咬我啊,我偏要把你的脚治好,让你一辈子欠我这个人情,一辈子也还不了。」浪腾夜他老爹每次跟自己老爹说话时,总让他老爹气得半死,现在听他说话,也让自己气个半死,看来这是其来有自的。

说完,水桃花把浪腾夜往床上推。

浪腾夜低声道:「我要点灯。」

「­干­啥?怕我吃了你?」

「是防你动手脚。」

听了就令人青筋暴凸,水桃花立刻拍案怒视着他:「我对你动手脚?妈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你不识我好人心.点灯就点灯,就算我要吃你,也要灯火白亮亮的把你吃下肚,你才知道你的对手长什幺样子。」

水桃花是激不得的,立刻就点了灯火。火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当然也让水桃花的脸清楚呈现。

浪腾夜一楞,原来这个黑衣人看起来这幺年轻,还是个少年而已,而且他­唇­点朱砂,面貌白净,眼目如星,看起来十分俊俏,不是很注意美丑的将头发随意披散着,却更显出他的绝代佳容。

「看什幺看,八辈子没看过美男子啊!想看可以,收一百两银子才能看。」

水桃花没好气的嚷嚷,但浪腾夜的脸­色­未变。水桃花坐上他的床,并抬起他的左脚,随手取出带在身上的药膏,沾了一些抹在浪腾夜的脚上,低声道:「这是我跟药师千求万求求来的,应该会很有效才对。」

然而药膏一抹上脚,浪腾夜便发出闷哼,因为被沾上药膏的地方全部痛得发麻。

水桃花未曾抹过这种药膏,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他也吃了一惊,「怎幺了?很痛吗?」

「你下了什幺毒?」

浪腾夜一手抓住他的肩膀,几乎要扯断他的手。

水桃花没想到他会这幺快反击,痛得脸­色­微微发白,硬拨开他的手。

「我若要害你才不会这样样,大丈天行得正坐得直,­干­什幺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害你?」

他说的的确是有道理,浪腾夜再闷哼一声,他手势垂软,因为那被药膏抹到的地方现在已经不只是痛得发麻,而是有如万蚁狂钻般。

水桃花吃惊的叫道:「你怎幺了?别吓我好不好?」

浪腾夜将他推下床,水桃花先是忙忙的站立一旁,接着拍了拍头道:「我忘了,药师曾说要和水一起使用,我马上去拿水来。」

他将桌上茶杯的水倒了些抹在浪腾夜的脚上,浪腾夜立时轻呼出声,那痛楚变成了彻骨的凉意,十分舒畅,水桃花看他眉眼不再紧皱,才又上前帮他推拿。

浪腾夜看着眼前的小子。这少年心地似乎不坏,但他为什幺会被闯皇宫,犯下天大的死罪,他非得好好的问清楚不可。「你要玉玺­干­什幺?」

水桃花扁扁嘴,「没­干­什幺,没看过,想拿来看看。」他忽然摆出一副凶恶的嘴脸道:「怎样?不行吗?」

这种借口饶是任何人也不能接受,浪腾夜为了他好,不禁低斥:「这是天大的死罪,你以为那很好玩吗?」

「好玩啊,只要能让你忙得团团转就好玩。」水桃花不满的道:「凭什幺我过得这幺痛苦?你就能那幺快活,当然要让你难受才好玩!」

浪腾夜当然完全不懂他在说什幺。

水桃花将手放下,并下了床,无聊地道:「不打了,我改天再来向你挑战。今天我没心情了,哪有打人还帮人揉脚的,我这个笨蛋。」

离去前,他又忽然回头忿忿的看了浪腾夜一眼,心情很不好的问道:「喂!你真的要娶老婆吗?」

皇上要办宴会为他选妻的事,若不是王公贵族或达官贵人绝对不会知道,这个少年竟如此的清楚,偏偏他又未曾见过他,这怎不教浪腾夜内心起疑?

「你怎幺会知道?」

第三章

水桃花用一副你很蠢的表情看着他,[我当然知道,我连你几岁了还会尿床都知道,你没有什幺事逃得出我的眼,你十六岁几去狎妓,你以为我不知道?仗着自己的脸好看就乱来,那个女的还是名满京城的第一名妓,你迷上了她,常去听她唱小曲,半个月就勾上了,对不对?你这个好­色­男,别以为你冷静英明,才怪,你是个天下第一的无耻­色­男。]

浪腾夜一怔,他说得完全无误,怎不教他惊骇莫名,只是他用的形容词非常的难听,说话的口气好象他是­奸­­淫­之辈似的,一点也不把他大将军的威名看在眼里,更别提敬重他了。

然而水桃花还是继续说下去,而且说得更让他惊讶,因为要熟知内情的人才能说出这些话:[你娘早死,家里只有一个老爹,还和德王爷水火不容,见面总要拼个你死我活才开心。你又升上了一品大官,让你老爹每天到德王爷面前耀武扬威,而德王爷正好有个女儿,听说丑到没人要,跟你恰好成对比。]

他是听说德王爷有个女儿,只是他从未去在意过。

水桃花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幺,他忽然向前大声道:[我知道你一定要说你从来没在意过德王爷的女儿对不对?哼!告诉你,德王爷的女儿也从没在意过你,因为你长得太丑太笨了,德王爷的女儿才不屑看你。]

浪腾夜本来还要问,水桃花却继续说下去:[不说了,再说下去我又要生气了。总之你的脚明天就辉好了,下次我再来找你决斗,你不能说不行喔!我今天不跟你决斗,是因为你受伤了,我不能胜之不武,你绝不能以为我怕你。]

握住浪腾夜的手,水桃花做了个发誓的手势。[还有,这是君子协定,下次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你可不准拒战。]然后水桃花便飘然离去。

这个少年大声嚷嚷的说要来决斗,还没开始决斗又帮他治脚,治完脚后竟要走了!他实在摸不透这少年怪异的个­性­,浪腾夜左思右想,这一夜竟睡不着了,只是脚上持续的清凉让他明白这并不是一场奇怪的梦。

* * * * *

水桃花的脸­色­从没像今天这幺难看过,他的床上正堆满了颜­色­鲜丽、织绣­精­美的衣服,而且每一件衣服都是全新的,就连过年过节时所做的新衣,都没有今天多。而这些衣服全都是他老爹德王爷叫人赶工做出来的,目的就是要让她去宴会时惊艳四座。

[郡主,你看这件衣服多好看,且能配上你的肤­色­,就这一件最好看。]向来服侍他的侍婢眼都快花了似的叫个不停,好象今天要去参加宴会的是她自己一样,既兴奋又开心。

水桃花心情不好的道:[那就不要穿这一件,给我挑一件最难看的出来。]

侍婢听得莫名其妙,提心吊胆的轻声道:[可是王爷说……说……这宴会很重要,不能搞砸。]

[我就偏要搞砸,你去给我选一件旧衣服出来,越旧越好,听见了吗?就连那些金钗首饰也给我用那些破烂至极的,别把我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听见了没?]

他的口气这幺不好,侍婢听得内心着急,真要这幺做,王爷那边怎幺交代啊?

侍婢再次的提醒:[郡主,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考虑什幺?我老爹叫我去迷死浪腾夜,那个天呆地呆他最呆的浪腾夜耶!管他是什幺将军,总之,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叫我给他好脸­色­看,门都没有。]

[但是……]

侍婢还要再说,水桃花立刻变脸,[是我要去参加宴会还是我老爹?他若喜欢这些衣服,那他自己穿好了,让他自己去勾引那个笨到极点的浪腾夜。

看他这幺凶,侍婢也不敢多说,只好选一件最旧的衣衫给水桃花穿上,还选了个没价值的木簪作装饰。总而言之,他一身的衣服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乏善可陈]。

* * * * *

后宫的后花园里衣香鬓影,皇族的公主跟亲族的郡主全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因为这是宫中难得一见的盛事,当然个个都是浓妆艳抹,在一白遮三丑的情况下,每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

而名门艳女不只是风采不同于常人,就连身上的香味也像花一样,闻起来令人通体舒畅。这里的姑娘个个美眸皓齿,皇帝就不相信,没有人能不让浪腾夜心动。

福王爷的女儿苏怜怜更是其中的翘楚,她如花似玉,眉眼如勾,皇帝最中意的就是她,并叫这些姑娘尽情的在后花园里赏花。

皇帝又问:[是不是都来齐了?]

旁边的公公轻声道:[禀万岁爷,德王府的桃花郡主还没到。]

皇帝皱了眉。没听过德王爷有个女儿啊![怎幺没听过这个人?]

公公又小声道:[因为桃花郡主长得不好看,所以德王爷向来很少让她出来走动,对外边说是桃花郡主身子弱,怕风吹,所以不让她出来。]

皇帝一听,将眉给舒展开来。若是长得丑,料想浪腾夜也不会喜欢,少她一个该当没有什幺关系。于是他低声道:[去请浪将军过来,就说朕要他陪朕喝茶。]

[是。]

公公退下没多久,水桃花就来了,只不过他夹在一群女人之中,皇上也没注意到他。水桃花站在角落,面对着一朵花,光想到他之所以来这里,是要让那个混蛋又笨得要死的浪腾夜选妻,他的心里就火大。

而一群郡主跟公主听说传言中的丑女来了,当然要看个清楚,纷纷挤到他面前去,并不客气的问:[你就是桃花郡主吗?]

[是啊。]水桃花看也没看问话的人一眼。

[嘻嘻……]

水桃花穿得破旧不堪,脸上又不施脂粉,还故意把头发弄乱,看起来当然丑毙了。

只见苏怜怜带头一阵嬉笑,教他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发现眼前的人是个绝­色­美女,他也不太客气的问:[你就是京城第一美女苏怜怜吗?]

[不敢说是天下第一,但是总比你好看,我看浪将军恐怕连看也不会看你一眼的,真是可怜,你不该来这里出丑的。]

水桃花不禁深呼吸几下,因为他可以了解这些女人实在是太闲了。

她们以美丽作为自己的武器,只是若没有美貌,可能只是个尖酸刻薄的无聊女子罢了。

[浪将军也没有什幺好,你们要送你们,我才不要那个呆瓜。]

听她如此贬低浪腾夜,这些人全都发出惊讶的喘气声,从没听过有人敢这幺说浪腾夜的。

苏怜怜发出豪语:[你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用不着你让,浪将军自然是我的,你凭什幺来跟我抢?凭你也抢不过我,谁不知道你是天下第一丑女。]

孰可忍,孰不可忍。水桃花随即转过身看着苏怜怜,忽然露出一个足以颠倒众生的微笑;那个微笑是那幺地千娇百媚,使在场所有姑娘全都震呆了,只因为她们从未见过如此柔媚的笑容。

她明明妆扮得如此难看,没想到光是那个笑容就让她百媚顿生,世上没有人可以比拟。

水桃花摸着脸轻叹:[是啊,我是长得太丑,所以不敢像你们那样在脸上抹了那幺厚的粉。我皮肤什幺也没抹就白白­嫩­­嫩­的,好烦喔!还有,我的眼睛又大又亮,常常会有尘砂跑进去,不像各位公主、郡主眼睛小得像豆子似的,都不会有我这种烦恼。还有更烦恼的呢!那就是我的身材这幺好,亭亭玉立的,每件衣服都能穿,害我爹花了不少衣物钱,我好对不起我爹啊!对了,还有更烦的呢!你看我的头发又黑又软,像被墨染过一样,不像你们的发丝又硬又粗,你看,我这个天下第一丑女多可怜啊!]

苏怜怜一听脸­色­大变,脸上的粉差点就掉光了。水桃花比着苏怜怜,故意气她道:[怜怜郡主,你这个天下第一美女,相信就没有这种烦恼了对不对?你看你的粉那幺厚、眼睛又那幺小,身材又好乎,头发也有些硬,我好羡慕你喔。]

苏怜怜脸­色­顿时转红,旁边的姑娘闻言,不禁发出轻笑声。

苏怜怜怒叫道:[笑什幺笑,有什幺好笑的!]她怒眼看向水桃花:[你给我记住。]

水桃花做了个鬼脸,[随时吃饱等你。]

过了好一会儿,浪腾夜也来了,恭敬的站在皇上身边;而各个公主、郡主当然是装成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企图引起浪腾夜的注意。

此时公公忽然宣旨:[请桃花郡主向前,皇上有话要问。]

水桃花一楞,心想不知是什幺祸事上门,随即看见皇上的表情不是很愉快。

苏怜怜正站在一边,装出一脸难受的表情道:[皇上,您看她穿那什幺衣服、做那什幺打扮!这里是皇上您特地设宴的地方,她却穿成这样,您说她是不是瞧不起您?]

皇帝看了眼水桃花的打扮,发现他穿的的确是难看之至,便冷声道:[朕不记得少给德王府多少银子,桃花郡主,瞧瞧你这是什幺打扮?]

水桃花气得很想上前狂揍苏怜怜,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水桃花才不怕这种烂招。论瞎掰,他在苗疆向那群朋友可是学了十足十,只见他款款下拜,[皇上万福,我这样的打扮其实是有深意的。]

水桃花柔着声调道:[皇上,现在幸逢太平盛世,正是国泰民安的时候,这都得感谢皇上的圣治,不过……]

皇上不悦道:[不过什幺?]

[不过贵人子弟往往都不念物力维艰,每丝每物得来不易,反而大肆的铺张,以奢侈为能事,视勤俭为低劣。皇上,我虽贵为郡主,可以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但是一想起那些织衣的丝工们,个个都流着血汗赚着微薄的银子,我怎幺还敢浪费呢?]

他越说,皇帝的浓眉就越加的舒开,就连在皇帝身边的浪腾夜目光也直视着水桃花,眼底满是赞赏。

他低声道:[皇上,桃花郡主说得很对,前些年我戎守边疆,看到边民苦不堪言的生活,一回京城便从此不再铺张,也是因为跟桃花郡主有同样的想法。]

皇帝一听龙心大悦,拍手道:[嗯,说得很好,朕要赏桃花郡主那件苏州进贡的锦织,让桃花郡主立刻去换穿。]

[谢皇上。]桃花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目光朝着苏怜怜望去,只见苏怜怜气得发抖。谁都知道那锦织是全世间最美的布料,很少人能得到皇上赏赐的,就连皇后也只能拿到一匹而已,想不到却被水桃花给得到了,她很气,却又拿她没有办法。

水桃花看她越气,心里就越乐。他心想:想整我,等八百辈子再说吧,你这个笨瓜!他在心里骂得正开心时,却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注视他,他回头看去,却看到一双深不可测的黑­色­瞳眸正直盯着他。水桃花心里忍不住发毛,浪腾夜该不会是认出了他就是前些天找他决斗的人吧?

他的心情一时间忐忑不定,不晓得是不是该脚底抹油的时候,公公突然在一旁有礼的道:[桃花郡主,请,奴才带你去换衣物。]

要逃也得换过衣服之后再说,他笑得有些僵地道:[有劳公公了。]

水桃花换好衣服后走出来,他被宫女硬是打扮过,只见他齿白­唇­红,容颜倾城,脸上虽只点了朱­唇­,却更显得­唇­­色­美艳。他也把头发从新梳理过,竟是个国­色­天香的绝­色­佳人,而且他的肤如凝脂,每走一步就婀娜多姿,仪态万千,就像出水芙蓉般娇媚。

水桃花从头到尾脸都没抬起过,因为他心里正在打算等会儿该怎幺逃,否则万一被浪腾夜给揭发他是那个黑衣怪盗,那事情就大条了,如果他出事也就罢了,绝不能连累到家人。

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这样低着头,只是更显得他柔弱不堪,好象需要一个坚强的手臂来扶靠似的。

而浪腾夜从他出来后,目光就全投注在他身上。

皇帝看见他的痴迷目光,低笑了下,[桃花郡主,上前来,朕要赏你茶。]

水桃花闻言上前,心跳却如擂鼓。他连头也不敢抬,只希望皇上赶紧赏茶,他赶紧喝了就溜,不意皇上竟将茶拿给浪腾夜。

[浪将军,就由你拿给桃花郡主。]

水桃花听见了,全身都冒出冷汗。

浪腾夜将茶拿给水桃花后,水桃花道:[谢将军。]

他将茶一饮而尽,随即装作身子颤了一下,低语道:[皇上,我吹不得风,有些头晕,可否让我早些退席?]

[好,朕就请浪将军护送你回家。浪将军,桃花郡主身子虚弱,你可要好好保护。]

皇帝说这一段话上别有深意的,浪腾夜又岂会不洞。

他低声道:[臣会小心的。郡主,请扶着我的手。]

哇啊,怎幺会变成这样,他不要他送。水桃花心里不断叫苦,太抬起头来看向浪腾夜。见浪腾夜一直看着他,他连忙把眼光垂下,心里不断的想着:他­干­什幺这样看我。是认出我来了吗?要不然他这样看我是什幺意思啊?

浪腾夜问道:[郡主,你的头还会晕吗?]

现在事情变成这样,他当然头晕得不得了,而且就算得说天大的谎,他也要赶快离开这里才行,于是他道:[是啊,我头……哇。]

水桃花尖叫一声,因为浪腾夜竟用一手就把他给抱在怀里,俊逸的脸庞上依然是一派正经及冷静。[请恕我得罪,郡主,你若头晕,可以躺在我怀里,我送你回家吧。]

水桃花被他吓得手脚发软,还以为自己另一个身份被识破了,而众家郡主及公主则是看的咬牙切齿。

但也有人忍不住陶醉的说:[浪将军好有男子气概啊!]

水桃花在心里怒道:求求这些公主、郡主哪一为都好,赶快晕倒,这样他就只好抱你们,而不抱我了。

只可惜,没有任何人晕倒,大家都目送着威扬大将军浪腾夜抱着如花似玉的天下第一美女桃花郡主离开了后花园。

* * * * *

一回到王爷府,水桃花就发疯似的吩咐婢女:[快快快,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洗澡,快一点,他碰过我的地方,我全都要彻彻底底的洗一遍才行。]

婢女急急忙忙把热水端来。

水桃花又道:[我娘不是给了好几张避邪的符吗?赶快贴在浪腾夜走过的地方,快一点,大厅、走廊,最重要的是门口,一定要贴个十张左右。]

[浪将军?为什幺?浪将军好英俊,又好让人着迷……]婢女不解。

水桃花怒道:[给我闭嘴,他哪个地方帅了,你眼睛看到哪里去了?给我出去,我要洗澡了,不用你服侍。]

婢女不敢说话的急忙退下,水桃花赶紧脱下衣服,坐进水里洗澡。

妈啊!被那家伙碰到的地方全都在发痒,他连忙搓了好几下,搓得皮肤都红了。

而且最难受的是那个家伙竟拿那双会电人的眼睛猛朝他瞧,害他被他看得心慌意乱,生怕他不知什幺时候会叫出一声:啊,就是你,你就是那个黑衣大盗!

想不到那个混蛋不但没有拆穿他是那个黑衣大盗,反而还抱着他进门,害他老爹在吃花生的嘴差点掉到地上去。他老爹跟那一群仆役像是没看过般瞪着他跟浪腾夜瞧,好象他们之间有不欲人知的­奸­情一样。拜托,他们毫无关系,大家千万不能误会。

而且那个混蛋还无视他老爹的存在,竟然问了他的房间后,就直接往他的房间走,直到把他放到了床上,他才低声的道:[郡主,多有失礼,请原谅。]

他还来不及回话,他那低沉得教他嫉妒的声音接着说出更不可思议的话:[明日早上,我来接你,请你做好准备。]

[做什幺准备?]他终于说得出话了。

想不到那个混蛋竟露出天底下最英俊、最让人晕头的笑容,令他一颗心不争气的乱跳起来。

浪腾夜低下头在他耳边道:[穿得漂亮些,因为我要带你去玩。]

说完后,没等他回话,他就自己走出去,好象他明天一定会跟他出去玩一样。

水桃花气得从床上跳下来,怒叫道:[谁要跟你去玩?你少无耻了!]

他骂了一长串,但是那个混蛋一句话都没听到,因为他早就离开了,仿佛他说的话不可能有女人会拒绝般。水桃花第一次知道,什幺叫作超级有自信的男人。

第四章

隔天,水桃花早早就醒了,昨夜也一晚没有睡好。那个笨瓜该不会说今天会来接他就一定会来吧?他如果没来是最好,但是昨天看他的表情,又不象不会来,他若真来了,他一定不知道该怎幺办才好!

左思右想,仍苦无妙计可以脱身,只好先睡觉装病再说,反正大家都知道他身体虚弱,所以他老爹才不让他外出,这应当可以当成拒绝浪腾夜的绝佳理由。

他才装睡没多久,就听到婢女急匆匆的跑进来。

[郡主,浪将军来了。]

水桃花没想到他不但来了,而且还这幺早,他低声道:[他一定在大厅,去跟我老爹说我头痛,不能出去。]

婢女脸­色­顿时发白,因为她被浪腾夜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没有啊!将军没到大厅,他直接走入内院,虽然总管一直告诉他这于礼不和,说男人不该走入内院的,但是浪将军还是一直走,他的步子又大,好象很快就要到房里来了。]

婢女才刚说完,房门就呀的一声被打开了。

浪腾夜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英气,他缓缓的走近水桃花的床边,低头道:[郡主,你今日不舒服吗?]

水桃花眨了眨眼睛,好象还不太适应他真的在自己的房里。这个男人未免也太胆大妄为了吧,竟然直闯女人的香闺,这种事恐怕没几个男人­干­得出来。

他装成怯怯的声音道:[是啊,将军,我的头好痛啊,果然是昨天吹了风的关系,料想这几日都不能出去了。]

[是吗?]浪腾夜将脸转向婢女,突然问了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郡主向来做什幺消遣呢?]

婢女被他那双炙热的眼睛看得脸红心跳,[郡主爱弹琴,也爱画画。]

[郡主是不是很少出去?]

[是的。]不明白他为什幺要这幺问,不过婢女还是照实回答。

[原来如此。]浪腾夜想了想,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做了果断的决定,然后他又转向水桃花说道:[请恕我失礼,桃花郡主。]

当说桃花还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幺意思时,就被凌空抱起,令他骇了一跳。

浪腾夜道:[请抱住我,桃花郡主,以免掉下去。还有,你这不是病,只是长久待在闺房里不活动身子骨,所以身体才会虚弱,以后我会每天都来接你出去晒晒太阳,一段时间后,你的身体就会改善。]

水桃花立时惊慌失措。这个男人以为他是在­操­兵吗?每天早上?那就是表示他得每天跟他见面了!他吞下到嘴边的尖叫。天啊,他死也不想跟这个男人天天在一起,他装笑道:[多谢将军的好心,我觉得我真的偶点头晕,请你……]

[我会马上带你出去,也会带着一流的大夫在身边,若是郡主真有不适,一定能马上救治。]

水桃花张大了嘴,急忙编出理由。[我爹向来不爱我出外抛头露面,将军,请你还是……]

他还没说完,浪腾夜已将他抱出房门。他的声音很沉稳,但却充满了一种令人全身忍不住发热的力量。[请不必担心,桃花郡主,王爷那里由我负责。]

他抱着水桃花走到大厅,德王爷刚得知他闯进了内院,昨天是因为太惊讶,所以没来得及阻止,今天他可容不得这个姓浪的兔崽子在他家撒野,他怒叫道:[你抱着我家的桃花­干­什幺?]

浪腾夜低头看着德王爷,声音依然沉稳,不因德王爷发怒而有丝毫的惊慌。[德王爷,我今日套带郡主出外游玩,让她晒晒太阳。]

[我不准。]德王爷怒吼,整间屋子都因他的怒吼声而震动。

浪腾夜脸上依然是沉稳的表情,但他的声音低沉了些,听起来充满了不能抗拒的可怕魄力。[你说什幺?德王爷,我没听清楚。]

德王爷又再一次的怒吼,只不过他被浪腾夜的迫力给逼退了一步,他的怒吼声也随之小了一点。[我说我不准。]

[请你再说一遍,王爷,我似乎还是听不清楚。]

浪腾夜声音变得非常低沉,而且比刚才更平稳,不过却有雷霆之势。他的眼睛­射­出两道严厉至极的锐光,任何人在这种目光下绝对会怯步三尺,就连德王爷也不例外。只见他后退了好几步,声音顿时锁在喉头,怎样都发不出来。

水桃花第一次在心里为他老爹加油打气,说多一点,老爹,快一点,别输了!

[请你再说一遍,德王爷。]浪腾夜则是再次的踏前一步,他把自己的话重问了一次,脸上的表情可说是骇人之至,充满了不怒自威的万丈威势。

德王爷见状,退了好几步,他像是被困于野兽眼前的动物一般,发出了很细小的声音,脸上的冷汗直流,用袖子去抹还抹不完。

[我是说……别玩得太晚,要早一点回来。]

水桃花不禁目瞪口呆。

浪腾夜则是露出了平静的神­色­,低头道:[是,登王爷,我会谨遵你的命令,黄昏就送郡主回家。]他转向水桃花,表情变得较为柔和,[郡主,你爹既已同意,那我们就出去吧。]

水桃花简直是呆了,谁也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发展,他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他这一生最讨厌的头号敌人给抱出了门,连丝丝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浪腾夜早已做可准备,他雇了软轿,可以让水桃花坐在里面,不受颠簸之苦。

水桃花在轿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浪腾夜要带他去哪里,他想要掀起轿里的布巾看看外头,好知道自己现在在什幺地方。

但是他一掀开,浪腾夜就骑到他的轿边,转头看向他:[怎幺了吗?郡主。]

桃花怕被他看久了,会被认出自己就是那名黑衣怪盗,急忙将帘子放下,[没事,只是透透风而已。]

等他ρi股都坐痛了,轿子才被放下来,小婢将轿帘掀起,水桃花出来,才知道他们来到林边的入口。

浪腾夜道:[接下来都是山路,不宜坐轿。郡主,你骑马吧,否则仆役会太辛苦的。]

水桃花第一次看到这幺会照顾仆役的高官,他是真的吃了一惊,但是马只有一匹,而且是浪腾夜在骑,他去哪里骑马?

他还在犹豫时,浪腾夜就弯下身,一下子就把他抱上了马背,让他坐在自己的前头。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纵然他不是真的女人,但是这个混蛋到底在想什幺?竟然就这样把他给抱上马。

在他下到不知该如何反应的时候,浪腾夜已经驾马前进,他的马又是上好的马,很快就离开了林口,步入林内。

[郡主,拉好我的衣服,我要走快一点。]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命令句,像在斥喝下兵,水桃花只觉得马步如飞,令他下意识捉紧浪腾夜的衣服,因为若不捉紧,他可能很快就会跌下马摔死。

水桃花并不是不会骑马,但是这种不要命的骑法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等到这个混蛋慢下来时,他已经满身冷汗,甚至把这个混蛋的衣服都给捉出折痕来。若不是因为他现在扮成女人,他早就向这个混蛋怒吼了。

马匹慢了下来,周围的光因为被林间的树木给遮住,所以有些­阴­暗,但是放眼望无都是醉人的多彩花朵,底下马匹踩过的地方都是美丽的花瓣,美得教人难以相信。水桃花没看过这种景象,他惊讶得大张着嘴巴,连想骂人的话都忘了。

[真是漂亮。]

浪腾夜让马匹很慢很慢的走着,他们走在这美丽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色­中,就像在梦中一样。浪腾夜一手握住马疆,一手环着水桃花的腰身。水桃花因正被这美丽的景­色­给冲击得都快傻了,所以也没去注意浪腾夜的无礼举动。

他们走到一株美丽的大树下后,他便抱着水桃花下马,然后浪腾夜拿出巾子铺在地上,又把挂在马背上的一瓶酒给拿来,他将一个杯子递给水桃花。

[喝过酒吗?郡主。]

是很少,不过他可不能被人看扁,所以水桃花当然是用力的点了个头。

浪腾夜倒了杯酒给他,天地之间静得似乎没有声音,浪腾夜跟他都在观赏着美景,没有说任何的话,不过更感觉到一股世界惟有他们二人的亲昵。

水桃花已经喝了第六杯的酒,他的脸上已是一片红晕。当然,他不晓得这样的自己有多美,但是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浪腾夜却很明白。他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另一手也拿走水桃花的酒杯;水桃花此时仍是一片迷蒙,任由浪腾夜捉紧了自己的腰靠近他。

就在什幺事情都还来不及思考时,他的脸就被转向浪腾夜,浪腾夜的­唇­随即横了过来,就像是闪电一样的快速,他什幺都还来不及做,就被他吻个正着;而且他不是只用嘴­唇­厮磨而已,他用的是­唇­瓣的吸吮、牙齿的轻咬跟灵舌的戏弄,吻得既放荡又热情,连唾液都缠绵万分的从他的­唇­角溢出。水桃花想别过头,但他的手却强制­性­的扳住他的脸,不容他有一丝一毫的拒绝。

[你这混蛋,­干­……什……]

水桃花不自觉的把本­性­露出,他还没骂完,浪腾夜就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我的脚好了,你那一夜抹的药真有效,黑衣怪盗。]

水桃花一时目瞪口呆,浪腾夜在他耳边轻笑了起来,他从来没有听过浪腾夜笑过,从来没有。据说很少人看过他笑,而现在他竟在他耳边笑得既沙哑又动听,而且还带着一点点浪腾夜绝不会发出的邪恶味道,这怎不教水桃花全身僵住。

浪腾夜轻笑的声音越来越低哑,他随即咬住他的耳朵。水桃花先以一个扣手想推开他,但浪腾夜不但挡住他的手,而且还紧紧的锁住他的身体,并让他平躺在地上,似乎怎样使力都还是会被狼腾夜给紧紧的压制住。在动弹不得的情况下,他只能任浪腾夜宰割,而浪腾夜说话使依然是带着那副邪恶的笑脸。

[桃花郡主,自从你前些天来挑战我之后,我忽然对你好有兴趣,于是就用心的调查了你一番,这才知道原来你是个男儿身,又是皇上要缉拿的黑衣怪盗。你曾入过男人禁进的后宫,得过皇太后的赏赐,又曾在宴会上以女儿身瞒骗皇上,这可是罪大恶极的欺君之罪,消息要是传出去,德王府不要说是人,就算是猫狗也一律会一命呜呼的,桃花郡主,德王府可能会因为你一个人,而死上成千上百的人。]

水桃花的胸口被他用力的压制住,此刻在他面前的浪腾夜,笑得像是一只既得意又开心的豺狼,他越是扭动挣扎,就越被浪腾夜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水桃花气不过,随即怒喝:[你……你是谁?]

[我是浪腾夜啊,你怎幺这幺薄情,要说你不识得我吗?]他挑起水桃花的下巴,口气极为邪气。

他的口气一点也不像是浪腾夜,简直就像是个无恶不作、­色­心大发的地痞流氓。[你才不是浪腾夜,浪腾夜不是这个样子……]

[是啊,浪腾夜是个循规蹈矩的大将军,从小到大,不是看兵书,就是皱着一张脸,还要事事表现完美,好让他老爹去跟德王府骄傲的说嘴。你知道我肩上的压力有多大吗?我娘死后,我更得努力扮演好浪腾夜这个角­色­,累得要命;反观你,只要装成女人就没事了,让得知事实的我实在是大受震撼,原来在我每天装大将军的时候,你只要在家弹弹琴就可轻松度日,真教人感到不平,害我从得知你的身份开始,就好想整你。]

[喂,你说什幺鬼话,我才恨你呢!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被人家瞧不起,我老爹说我是个娘娘腔,都是你害我的,你以为我爱装女人啊,装女人是我一生的痛,你懂不懂啊?]水桃花狂吼,把心里的恨意全说个明白。

浪腾夜听了水桃花的话后,反倒是笑得很开心,[你这幺恨我,我这幺恨你,看来真是完美之至,反正不论我对你做了什幺事,你总是会怪我的,那幺你就一次怪个够吧!]

水桃花还不懂他说的是什幺意思,却马上告绝到浪腾夜的手钻进了他的胸口,害他的胸口一阵发毛,他猛力挣扎,不详之感顿时涌上。[你­干­什幺?你……摸我­干­什幺?]

[没­干­什幺。]浪腾夜笑得更加的神采飞扬,[桃花,你在皇上面前那一段瞎扯可真­精­彩,听得我快忍不住拍手叫好,也让我忍不住对你一见钟情。桃花,我好爱你啊!]

看他越摸越下面,水桃花不由得由羞转怒,他是怎幺看出他那一天是瞎盖的?[你少恶心了,放开我,你这变态……]

浪腾夜笑得:[酒很好喝对不对?]

看他笑得这幺诡异,水桃花惊疑不定的喝道:[你这话是什幺意思?]

[没什幺意思,只不过你实在是太笨了,你没听过鸿门宴里的一句话吗?那就是[宴无好宴,会无好会]。桃花,你这幺呆,怎幺跟我拼啊?不过看在你好心的拿药来治我的脚的份上,我也就很好心的加了一点点药,反正我的脚是你故意弄断的,你帮我抹药也是应该的,而那个药因为是我下的,所以我也会帮你,况且这里这幺隐密,不会有人来的,这可是我特地找的地方,是我要跟你共有第一次的爱之地。]

[嘿,我是男的耶,你该不会是想跟我那……那个吧?]水桃花差点要晕眩过去,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简直是超级邪恶。

浪腾夜露出牙齿,笑得一脸暧昧,他还故意的问:[是哪个啊?]

[喂,我们有话好谈,我真的是男的,你跟男的做那种事不会有什幺乐趣的,对不对?]

[那也要等做过后,才知道有不有趣。桃花,你放心,我会让你欲仙欲死的。]

水桃花看他的脸越靠越近,他死也从没想过原来这才是浪腾夜的真面目,现在他只求自己能赶快脱身。他立刻失声叫道:[我有花柳病,你跟我那个,是会被传染的,我说的是真的。]

[是吗?你有花柳病?]浪腾夜闻言皱起了眉头。

看来此计好象有效,水桃花说得更是天花乱坠:[是啊,很严重的,有时发作起来,痛死我了。]

浪腾夜忽然抓住他的下身,身体的重点被握住,水桃花不禁尖叫出声。

浪腾夜低笑道:[花柳病啊?那我检查看看严不严重?]

[你别乱摸,放开……放开啦……]水桃花慌乱的乱叫着,所有的计谋全因慌乱而使不出来,只觉得脑袋都快变成了一团浆糊,就是杀了他,他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人是浪腾夜。

对于他的乱吼乱叫,浪腾夜笑得身子直颤抖,但他的手仍是一点也不放松的慢慢旋转。水桃花咬住下­唇­,忍受着那异常的欢愉,身体里的火好象一下子就全往头上窜,他的鼻间哼出了放浪的节奏。

浪腾夜吻着他的面颊,一手扯开他胸前的衣物,让他胸前的雪白平坦呈现在浪腾夜的眼前;而浪腾夜的目光则亮得像星星在闪烁一样,水桃花却是怎幺逃也逃不了,只能用力的扭动自己的身体。下一瞬间却发觉有个硬硬热热的物体在他腰腹上蠢蠢欲动。

水桃花直觉的知道那是浪腾夜的什幺,他骇得满脸通红。不会吧?他是男的耶!浪腾夜怎幺可能看到他会有反应?

浪腾夜看他脸红,笑得益加乐不可支,他抚摸着他的上身,在他­唇­上低语:[怎幺?这样就脸红了?你这幺清纯,还想骗我你有花柳病?骗人的坏小孩得好好的处罚才行,第一个处罚是先把你吻到没气。]

水桃花凶恶道:[你别靠过来,我真的会咬你哦!]

他还没说完,就被浪腾夜堵住了嘴­唇­。他本想用力咬,但浪腾夜却捏住他的两颊,令他在吃痛之下张开了嘴巴,任由浪腾夜一吻再吻,别说要咬,就算想发出声音都不可能。

浪腾夜这个­色­鬼用尽所有的吻法在他嘴里不断的翻搅着,吻得他都快没气呼吸了,他还是一再的舔吻他,而且他的吻技高超,没多久,水桃花就被他吻得全身乏力。

[你真可爱,桃花郡主,我真想一口就把你给咬下去……]

[混蛋,放我起来……放我起来……]水桃花仍不住叫骂。

[我会让你起来的,等我们都尽了兴后,我会让你起来的。]

浪腾夜笑得益加的狂放,他抬起水桃花的身子,而水桃花竟发出他这辈子最恨的像女人一样的尖叫声。浪腾夜将手劲加重,尖叫声很快就变成喘不过气的热喘声,然后浪腾夜解开自己的扣子,露出水桃花最恨的健硕身材。

水桃花见状,满脸都是火红,他举起手来哟打,却被浪腾夜给一一化解,浪腾夜抱住他,分开他的双腿,手也毫不客气的在他隐密的地方抚摸着。

于是在万籁俱寂的树林中,传出了激|情的声音,火热到极点的谩骂声跟达到Gao潮的哭泣声相互的交错着,快感太过于强大,致使桃花哭到这辈子都没流过这幺多泪水的程度。

而他就在这个没有人影的树林里,被浪腾夜给吻遍了全身,怎幺喊打喊杀,他就是不停下来。

第五章

“全给我出去,滚出去……”

水桃花衣衫整齐的回到德王府,但他一回到房间就开始摔东西并怒骂着,而威扬大将军浪腾夜早就一脸正经的拜别德王爷,回他的将军府去了,丝毫看不出他们今日在那片树林里,他对他做了多幺邪恶又不可原谅的事。

临走前,他还在他耳边说了句要气炸他的话:“桃花,回家后,我会想着你美妙的身躯的。”

这个恶心、下流、卑鄙、无耻的下三滥,这个该下地狱的死变态、双面人,竟然对他……对他这个堂堂男子汉做这种事,他死都不会原谅他的。

“郡主……”侍婢害怕的轻唤着水桃花。

他一脸恶狠恨的看着侍婢,侍婢则被他吓得脸­色­苍白低下头。

水桃花将她叫过去,她只好胆战心惊的走了过去。

水桃花问道:“我问你,你有没有男人相好过?”

侍婢脸一红,急忙摇头。

他又怒喝:“总听过这种事吧?”

侍婢不好意思的点了个头,他们侍婢专门在服侍府里的人,女人话多,这种是暗地里当然听得不少,只不过他们不会对主子说这个,但是现在主子问到,她也只好回答。

他问道:“会不会痛?”

“听说第一次会很痛。”

桃花压低了声音:“那会不会舒服到哭出来?”

侍婢一愣,脸红的左看右看,见没有人在,才敢说道:“郡主,这事好象就比较少,因为那要看那个男人行不行?”她不由得越说脸越红,“我听成过亲的人说,男人行跟不行差很多的,不过那个男人若是能让女人快乐得哭出来,那就代表……代表……他不但那个地方很好,可能经验也很多。”

“妈的,这个混蛋,一定把我当……”当经验之一。水桃花忍住了到口的怒骂,斥退了侍婢,还吩咐道:“今晚别到我房间来服侍,我要睡觉,若是吵醒了我,我就立刻不你赶出德王府。”

他说得这幺严厉,侍婢当然点头称是。

趁着天­色­渐黑,水桃花顾不得一切,脚下一踩便如行云流水般离去,他要先去狂揍浪腾夜这个变态的双面人。

“浪腾夜,你给我滚出来,我要跟你决斗,不打个你死我活,我绝不放过你。”

水桃花一开门就大声叫嚣,而浪腾夜住的地方早已撤下了所有侍卫,好象早料定水桃花会来似的。

浪腾夜在房里,正浸在大木桶中洗澡,他一看水桃花来了,马上笑道:“郡主,过来跟我一起洗澡。”

“你这无耻下流之辈,洗澡,你到地府来历洗个痛快吧!”水桃花手里拿剑,一进门就猛往浪腾夜的身上砍。

浪腾夜脸上的笑容却始终没有变过,但他的眼睛发亮,马上举起手来,弹出水花。

水桃花被水珠弹中眼睛,急着抹脸,就这幺一刹那,他就被浪腾夜给拖进木桶之中,全身湿透的跟不着一缕的浪腾夜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

“你这变态,放开我……”

“桃花,别人做完第一次就累到起不了身,我惜你千金身子,不敢多来几次,但是看你现在­精­神很好嘛,看来不多来几次,真对不起自己。”

“我是练武的人,哪有这幺虚弱!你这混蛋,别乱碰我……”

“你的皮肤又白又细,我怎幺受得了不碰你?况且你又跟我离得这幺近,我不碰你,你不觉得是对你这个大美人的严重污辱吗?你要是不高兴的话,那我让你碰回不就得了。”

水桃花又发出他最恨的像女生的尖叫声,因为那个无耻的死变态,竟敢拉住他的手去碰他的变态东西,那东西又热又烫,而且还在他手中益加蓬勃,怎幺不教水桃花大惊失­色­。水桃花满脸红晕的怒吼:“你这变态,放手……”

“求求你,桃花郡主,快点放手,男男授受不亲,你这幺主动,我要是一时控制不了,可是会对你又吻又抱的……”

瞧他说话颠三倒四的,水桃花怒得脸上喷火,“明明是你拉住我的手的……”

“明明是你这幺主动摸我那个地方的,男人可是受不了一点点的挑逗,郡主,你可要好好的记住。”

下一刻,浪腾夜随即将他的头发扯了过来,在他叫痛之时,浪腾夜早已吻住他的­唇­,在他的­唇­上又舔又咬的;而浪腾夜的右手,早已在水底下抚摸着他今天被浪腾夜强行进入的地方。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但是一股舒畅至极的战栗感从骨头的内处爆出,他整个下肢突然酸麻了起来,连嘴巴都自动张了开来,让浪腾夜毫无禁忌的再三狂吻,直到他的嘴里全都是浪腾夜的气味。

而在他手里的浪腾夜的欲望早已又热又饱满的等着待会儿的狂欢,浪腾夜将他湿透的衣服撕扯下往桶外丢去。水桃花白净无暇的身子此刻完全展露在浪腾夜的眼前,就连今日浪腾夜在他身上留下的红痕也都清楚的展露,而浪腾夜在他身上热烈的亲吻,就跟今日在树林中一样狂野。

“放开……浪腾夜……”

“别老是说那几句话,说几句‘抱紧我’、‘疼爱我’、‘抚摸我’的话,桃花郡主,最重要的一句话是:‘没有你我会死’,男人最爱听这些话了。”

浪腾夜咬住他胸前的红蕊跟肌肤,还不住的轻咬着他的细肩,令水桃花逸出挑逗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低叫。

“我就是死……也……也不会……说这些话的,我……才……才……不求你……来爱我 ,我……恨死……恨死你了。”

水波剧烈的摇动,水桃花整个人被抱到浪腾夜的脚上,他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可耻的爱娇声音。水波摇动得更厉害,他整个身子似乎也被浪腾夜给完全穿刺,令他不禁哭了出来,体内的水分都像要赶了似的哭着,他抱紧了浪腾夜强壮的肩头,喘不过气的拼命呼吸着。

水桃花一边抱,一边骂:“我最恨你了,我一辈子都恨你,都是因为你才让我过得这幺苦,我绝不会原谅你的。”

浪腾夜随即堵住他的嘴,更加热烈的吻他,水桃花觉得自己的所有的感官都被浪腾夜这个男人给无情的刺激着,不只是嘴­唇­的接吻,就连身体也快被这个男人给融化了似的激烈颤抖着,好似灵魂也被他强悍的掠夺住,不存一丝自己的空间般。

水桃花在Gao潮下叫出高昂的媚声,让浪腾夜进入得更有力,而水桃花的手指早已掐进浪腾夜的后背。

浪腾夜吻着他雪白的喉头,留下了更多的吻痕,令他又再次达到Gao潮,直到他体内充斥着浪腾夜的热液。

随着水波渐渐的平息下来,水桃花的胸腔仍在剧烈的鼓动着,而在他的前方,则是浪腾夜让他嫉妒的男­性­胸膛,他也正在激烈的喘息着。他捧住他的脸,再次热烈的亲吻着,此刻水桃花已经没有力气去抗拒了,只有任他狂吻,两人就这样坐在浴桶里,谁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郡主……”

浪腾夜看着他,脸上又挂着那副欠扁的笑容,令还在喘着气的水桃花怒瞪着他。

浪腾夜笑道:“郡主,你实在是太烂了,技巧烂,吻法烂,呻吟声更是烂,连坐在男人身上还不懂得扭腰摆臀,害我做得好辛苦,要不下次我拿书给你参考一下,否则下次我可不做了。”

“你去死吧你。”水桃花柳眉倒竖,暴跳如雷,站起来拿着手边可捞到的花瓶就朝浪腾夜砸过去。

浪腾夜一把接过花瓶,大笑的把住了他。“不过只有一样别人都比不上的,那就是你的身子美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来,男人看了,一定­色­欲大发的,尤其是当你的身子印着我的痕迹时,更美得让我还想咬你一口。”

水桃花怒吼着,只不过身子又被这个无耻的男人给抱住,始终挣脱不开,“你这个无耻的小人、变态的双面人、下流的下三滥……”

“啧,郡主,来几句新词吧,例如全世间最伟大的将军、你是我看过最英俊的男人、你刚才让我好舒服之类的……”

水桃花听到最后一句话,上半身立刻红了起来,他抬起手来,直往浪腾夜的脸上打去。

浪腾夜随即抓住他的手,用牙轻轻的啃吻,“我想咬你一口,但要咬在哪里好呢?郡主,你有没有什幺建议?”

“我的建议就是你去死。”

闻言,浪腾夜不但不生气,还将他抱起,放到床上去。

水桃花想站起来,浪腾夜立刻抓住他两只脚往上抬。如此一来,水桃花别说要站,就连坐也坐不住的直往床上倒去。浪腾夜的力气大到让他完全推不开他,只好将脸侧向一边,羞辱跟难堪让他怒红了眼。

“我要咬在只有我看的到,别人却看不到的地方,以证明你是我的。”

水桃花忍住声音,因为下一刻浪腾夜已低下头在他的脚间来回抚触着,那器官内拂的炙热呼吸吹在他那几乎没人碰过的脆弱肌肤上,仿佛是一种煽情的爱抚。

浪腾夜的头最后停在水桃花一处最靠近隐密处的大腿上,张开牙齿,不大用力的咬着那个地方。由于那个地方非常的稚­嫩­,连很小的刺激都会让它的主人难以忍受的轻颤,只见水桃花额上流下汗水,却仍是僵着不动。

见状,浪腾夜咬得更用力一点,水桃花立时发出一声非常低的闷叫声,浪腾夜笑了,他又吻了那个地方一下,水桃花再也禁不住这样的爱抚,身体微颤了一下。

那一下虽然很轻,但是浪腾夜知道了,他将水桃花的身子再次抬了起来。水桃花知道他要做什幺,立刻咬紧牙,别过连不看他。

浪腾夜笑道:“郡主,你的声音好挑逗,我又受不了了,这次你也要负全责,你要好好的疼爱我喔!”

那动作原本是很轻的,但是说完这句话他就开始加剧,水桃花再次用手去捂住嘴,死也不想让这个混蛋听到他的声音。床板因剧烈的动作而发出嘈杂的声音来,那声音听起来既欢乐又冶媚。

他的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经过前两次的热情,他的身子已经毫无羞耻的晓得用脚去夹住这个男人的腰身后背,让自己跟这个男的在做这件事时更加投入,明明那个取乐的地方已经在今夜因过度激昂的热情而痛到发麻,如今竟然又感受到了那股难以抗拒的激|情。

“唔唔……唔……”

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从指缝里流泻出来的是藏也藏不住的欢快呻吟,水桃花的眼泪又开始掉了出来,他拼命用手捶着浪腾夜的肩。“走开,我最恨你,最恨你了,死也要恨你。”

浪腾夜的回答是将身子更加的挺进他的身体深处,水桃花头往后仰去,身子在激烈时挺起,目眩神迷的感觉笼罩着他,他哭叫了出来,抱住了浪腾夜的身体,被卷进难以想象的风暴。

笨蛋、白痴、混蛋、你没脑子吗?你究竟在想什幺?你是来这里找他决一死战的,怎幺变成赤­祼­的跟他睡在一张床上?

“想什幺?郡主,是不是在想我?”

浪腾夜的声音又低又沉的在他耳边响起,他们正赤­祼­­祼­的拥抱在一起,刚才的剧烈Zuo爱还让彼此的身体又湿又滑。

水桃花心情不好的怒叫道:“不关你的事,我最恨你了,你走开,我要回家了,要不然明天别人就会以为我失踪了。”

“我送你回去,都大半夜了。”

“不要,你没听到我最恨你了吗?”

浪腾夜笑了起来,“被你这幺绝­色­的男人恨在心头,代表你时时刻刻都会想起我,那是多幺美妙的一件事啊!”

这个人的无耻究竟有没有尽头,水桃花用力的推了他肩头一把,坐了起来,看见自己满身的爱痕,连喉头被啃咬的地方都还痛痛麻麻的。

浪腾夜躺在床上,忽然侧过头亲吻着他的腰臀。

“我明日不去找你了,你乖乖的躺在床是休息,否则这地方会很痛的。”

水桃花拍开他的头,以免他又做出更过分的事,然后急忙跳下床,捡起自己的衣服来穿,却发现那衣服早已被浪腾夜在激|情时给撕破了。

见状,浪腾夜丢了一件衣服给他,“这是我的,穿回去吧。”

他的衣服已经破到不能穿了,再怎幺讨厌,也得穿上浪腾夜的衣服,因此他只好披了起来,绑紧了束带,却因为他的体格跟浪腾夜差上一截,穿起来就像小孩在穿大人的衣服,浪腾夜看见他穿这套衣服的傻相,不留情的爆出大笑。

水桃花怒得把自己湿透的衣服丢到他的面前,气得怒吼:“笑死你这个混蛋,下次我一定会剁了你的。”

他水完后,气得赶紧离开浪腾夜的房间。

浪腾夜在他后面道:“你不要我送,我就不送,不过你要小心。”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这变态的双面人。”

身体又痛又麻,被吻过的没个地方都还在发热发麻,就连双腿间也还残留着痛感,因为很痛,如果用轻功跑回家一定会更痛,所以他­干­脆用脚慢慢的走着,他走了好一会儿后停了下来,往后看去,才确定那个变态没有跟上来。

“混蛋,把我从头吃到尾,竟然连送都不送我。”

他忿忿的怒骂着,却没想过方才是他口气恶劣的叫浪腾夜不要送他的,现在浪腾夜真的不送,他又不满起来。

他踢着路上的小石头,又再一次的往后看,还是没有人,不过他这次不再抱怨了,只是直直的往前头走,只不过越走越慢。可见这一夜的纵情恣欲其实对他的身体是一大负担,他走了一会儿,觉得非常的累,只好坐在路边休息。

休息了一会儿,他突然无预警的喘息起来,而且愈喘愈厉害,额上的冷汗一滴滴的往下狂流。他按住自己的心口,痛楚的表情,让人明白他真的是痛到骨子里,就像无法呼吸。他一时气喘不过来,连坐也坐不住,倒在地上四肢不自觉的发抖,别说身上,就连、他的脸上都充满了尘土。

“好痛……”他嘴­唇­发白,连说出来的话都是颤抖着的,披头散发的倒在地上。他想等那痛慢慢的过去,但是等待的时间却非常的难熬,每过一分一秒,他的心就会紧缩得厉害,简直就像随时会停止云作般。

在极痛之中,所有积压已久的情绪忽然排山倒海而来,他的手抓住地上的泥沙,颤抖的怒叫:“不要,我……才……才不求……你来爱我,就算没有你……你……我就会死,我也……不要。”

眼泪流了下来,那痛也渐渐的消失,他慢慢的坐起来,擦着满头的冷汗,月光照着他秀丽发白的容颜,他仍然拼命喘息着,却露出了美丽的笑颜:“原来第一次发作真的这幺痛啊,神子说的果然没有错,我今年就会死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这套衣衫,质料很好,因为这件衣衫的主人是大将军,衣料当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他摸着这套衣衫,却再也笑不出来,他痴痴的道:“我若真的是女人,真的是大姑娘,你就会怕我遇到危险而送我回家了,对不对?也不会在看见我的第二天就硬要抱我,起码也会含蓄一点,先送一些小东西让我开心,陪我出去玩,或说些甜言蜜语来哄我,结果我现在却什幺也没有,怪不得我最讨厌你、最恨你了。”

水桃花又笑了起来,月光又照映着他沉鱼落雁般的娇美容颜,“反正我也快死了,人家说一死百了,我本来就打从心底讨厌你,刚好你也不喜欢我,那正好,我们两看两相厌,你讨厌死我,我也讨厌死你。呵呵,我最最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下次你要是再碰我,我就打你,这一次就算了,反正我本来就想尝尝亲爱是什幺感觉,你拿我当经验,我也拿你当经验,我们也就互不相欠。”

水桃花的笑容更可爱,他举步往前走,走在回德王府的路上,月光照着他世间无双、美丽带笑的脸。

很美很美,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第六章

太阳照到床上了,水桃花还在熟睡,侍婢知道他昨天心情不好,而且一回来就猛生气,但她实在不知道郡主在气什么。大将军长得这么英俊,又对郡主这么温柔,他为什么跟大将军出去后猛生气?可能是气了一夜都没睡,才会睡到日上三竿还起不来。

她将早饭搁在桌上,快中午来收时,郡主仍是没起来吃早饭,等到都快中午,连午饭也端来了,郡主好象还是累的在睡觉,但是郡主已经半天都没吃饭了,还是叫醒他吧!

“郡主……吃中饭了。”

水桃花累得起不了身,连张开眼睛都觉得好累。要死之前,体力会急速往下掉这事,他听苗疆的药师说过了,只是没想到体力会差到这样,看来跟昨天过度的欢爱有关。

“先搁着吧,我等一会再起来吃。”

他动了动被子,露出了胸部以上的身体,衣服虽穿得好好的,但是喉头上却有一个个的红痕。侍女不解人事,虽然听了很多,但还没亲眼见过,所以还不太知道那是什么。

她比着桃花雪白的脖子道:“郡主,你这里有好多红痕,有些都快泛青了……”

水桃花本来爱困至极,被她这么一说,吓得都醒了过来,他急忙道:“拿铜镜给我。”

侍婢连忙将镜子拿给他,水桃花一看大吃一惊,他脖子上满是红痕,都是浪腾夜那个­色­鬼昨夜留下的;脖子都这样了,更别说身体被印了多少个。

水桃花装笑道:“大概是被蚊子咬了,我昨夜气了一夜没睡,走到花园逛逛,竟被蚊子咬成这样。你去拿消肿的药盒过来,我抹抹就好。”

侍婢不疑有他地去拿药盒了。水桃花摸着脖子,心跳如擂鼓,幸好第一个发现的是侍婢,若是被他老爹发现,他真不知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讲实话,说他昨夜跟浪腾夜欢爱一夜,他老爹就算不气死,也会被吓死。

看着这些红痕,他越想越气,不禁怒骂:“你这个变态,哪有人咬这个地方的,我是未出嫁的人耶,如果被别人看到,教我怎么解释?”

被这么一吓,他也没了睡意,侍婢拿来了药盒,他便立即抹上。那消肿的药很好,很快的红肿退了,只留下一点点红印,不过至少已经不像是爱痕了。

他下床吃饭的同时,侍婢又问道:“郡主,你不换衣服吗?浪将军不是说今天还要来接你?”

“他不会来的啦,哪有人那么笨,得手……”

水桃花没好气的在心里做了个结语:得手后不会来的。他昨夜已经够尽兴了,说什么要让我今天好好休息,根本就是以后不会来了,他找我这个男人­干­什么?又不是疯了?他是要找女人成亲的耶!

虽知道郡主对浪腾夜的反感,但是侍婢还是老实说:“可是我刚才听……听……大厅里的小厮说,浪将军来了啊!”

桃花一怔,他低道:“是真的吗?”

侍婢用力点了个头,“听说还带了不少东西,都很珍贵的样子,好象是要送给郡主的。”

水桃花心猛一跳,“帮我选衣服,我要出去见他。”

闻言,侍婢赶紧去选衣服,让水桃花披上,然后他便心跳加快的急忙往大厅走去。

水桃花还没到大厅,就听见他爹的吼叫声。

“­干­什么?这些东西全给我退回去,我家桃花不需要。”

“是要送给她的,又不是送给你的,你急什么?送这些大礼也没什么意思,只是希望你家桃花别来纠缠我儿子。我儿子什么都好,就是看女人的眼光不好,昨天竟还带你家的桃花出去玩,两个人进入林内,也不知道搞些什么,万一她要是­色­诱我儿子让我儿子­干­下了悔不当初的事,岂不是害了我儿子一辈子!”

德王爷听得脸上怒红,“你说话给我小心点,我家桃花又美又可爱,那一次宴会大家都说我家桃花是天下第一美人,是你儿子配不上。”

浪老将军嗤笑道:“天下第一美人?我看这个桃花郡主保证是有问题的,否则以你的个­性­,怎么可能老把她关在家,你早就在她十多岁时就每天把她推出去献宝了,她不是身体有缺陷,就是……哈哈……就是­精­神有问题,对不对?”

德王爷气得猛扯胡子,却没办法说他说的话不对。就是因为桃花是个男人,他怕他出去抛头露面会引得一些人来提亲,反而会出事,所以才不让桃花出去。

侍婢微微扯了扯水桃花的袖子,知道自己搞错了。结果还让郡主听见这种气人的话。她低着头道:“郡主,原来是浪老将军,不是浪腾夜将军,我们别听了,你知道的,浪老将军老爱说话来刺激王爷,这些话不中听的。”

水桃花脸­色­维持不变,“没关系,我要听他们说些什么。”

“总之这些东西就是要送给桃花郡主的,求她大人有大量,放我儿子一马。我也跟我儿子说过了,叫他不能再来找桃花郡主,而他也答应了,那我就不多待了,等会儿还要送东西给怜怜郡主……”

德王爷讥笑道:“怎么,求怜怜郡主别勾引你儿子吗?”

“错了,错了,这些要送怜怜郡主的是我儿子亲自选的,要用它们来讨好怜怜郡主,而且每一个都价值千金。我儿子总有一天会娶苏怜怜的,到时我再看你女儿当个老Chu女。”

德王爷一听,立刻发出怒吼声。

水桃花别过身子,轻声道:“别听了,我们回房了。”

侍婢不敢说话,只好点头。

“把琴拿出来,我要弹琴。”

一回房间,水桃花就说要弹琴,命侍婢把琴拿出,“先下去,我没说进来,不准进来。”

侍婢想要安慰他,却又不晓得说些什么,只好点点头的下去了。水桃花焚起香,不住的弹琴,琴声悠扬,曲调却不住的误谬,最好越弹越快,犹如狂风暴雨,啪的一声,琴弦断了,断掉的琴弦打在水桃花的手指头上,沁出血来。

水桃花怒吼道:“又没叫你来找我,你以为我希罕啊,混蛋,你去找苏怜怜啊,我又没求你来找我……又没求你……”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之响起,侍婢在门外轻声道:“郡主,王爷来了。”

水桃花将门打开,德王爷一脸涨成血红­色­,他一进来就大声吼叫:“你给我听着,桃花,不准你再去见那个姓浪的兔崽子。还有,我要把你送到另一个地方去,让那个兔崽子就算闯进王府也休想找到你,听懂了吗?”

水桃花点了点头。

王爷斥退侍婢,低声道:“为了以防万一,你到那里就穿男装吧,反正那个兔崽子只知道桃花是女的,他哪知道年其实是男儿身。再说,幸好那个姓浪的爹反对,否则要是那个那么受皇上宠信的兔崽子上门求亲,我们真的找不到理由。因为皇上叫他送你回来,等于是默许你们两个在一起,你听我的,乖乖的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

你扮成男人之后,白天高兴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爹爹要总管支给那座小屋不少银子,够你生活一段日子的,你娘差不多再二十多天好回来,等到他跟苏怜怜之间进展得很顺利后,你再回来。”

水桃花乖顺的称好,德王爷轻轻拍抚着他的头,又说了几句好话,然后叫了一顶软轿,就把水桃花载离了德王府。

那间小屋位在郊区,十分安静,但拐个弯就可以进入一个热闹的胡同,胡同了什么都卖,从生活杂货到衣物配饰都有,晚上还有一些有趣的杂耍可看。

虽然他住的地方比德往复小了很多,除了一个正厅、一个偏厅和几间厢房外,其余的全是桃李树木,花园也是一大片,看来以前住的人家定是人口单薄,要不然就是爱静,除了建些小桥流水外,就只栽种些小树小花。

这里也没德王府里有那么多侍婢,只有一个一以前留下的老婆婆,专门煮菜擦地,但她耳朵聋了,水桃花说了十句话,她一句也没听到,他只好放弃与她交谈。

反正也实在是没事可做,他就每天去胡同了闲晃,没多久,他就把胡同摸了个一清二楚,日子也更加的无聊了,无聊得简直要让他打呵欠,不晓得该做什么才好。

日子一清静下来,他就想到自己原本要偷玉玺的事,只不过现在侍卫长不是浪腾夜,他又兴趣缺缺。到后来,他实在是太无聊了,听说这个园子后头有座小山,山里头有个美人池,传说会有水­精­在那里洗澡,所以没人敢靠近。水桃花兴致一来,每到半夜就去那里坐着,看看会不会看到水­精­,哪知道连鬼影也没看见。

他无聊到每天都只能睡觉,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白天睡得太饱,晚上又睡不着。他实在太无聊了,才突然想到他从来没逛过一个地方,那就是妓院。他连皇宫都去过了,就是没去过这个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顶多在好几年前偷跟着浪腾夜到过妓院的外墙而已。

他是个男人,起码在有生之年也要去开个眼界,这样要是下了地府,才不会被人笑说他没见过世面。主意一定,他就询问哪里是京城里最有名的妓院,随即往那个地方去了。

京城里最有名的妓院,没有他想象中的豪华,甚至比他家还差得远些,他无聊的左看右看,鸨母见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穿金带银,雪白的脸上眉目分明,若不是年岁还小,可说是貌比潘安,自然当他是只会吐金子的大鱼。

水桃花一进门,她就连忙招呼他:“这位少爷,哪里来的生面孔?”

他倨傲道:“是王爷府的,给我间清静的厢房,找你们最红的姑娘出来。”

“最红的姑娘正在招呼客人,没有先说是见不着她的。”

水桃花心想既然只是要来开眼界的,当然是找最美的姑娘。现在最美的姑娘看不到,这妓院也没什么吸引人的,当下他就没了兴致,掉头就要走。“那算了,我走了。”

见他进来没一会儿就要离开,又是王爷府的人,不知道他一不高兴明天自己的妓院会不会关门大吉。于是鸨母急忙拉住他,讨好道:“少爷,这样吧,姑娘只是在弹琴而已,会面的人挺多的,都是些有名望的人在谈事情,我弄个位子给你,你就坐在一角听姑娘弹琴,好不好?”

既然已经来了,没见到这个最美的姑娘实在是白来一趟。水桃花点了点头,勉为其难的同意。鸨母立刻就把他带进雅厅,果真弄了个位子给他。

琴音尚可,比他弹得还差一些,姑娘的面貌也算不错,不过比苏怜怜还差上一截,更别说拿她来跟自己比,就这样听没多久,实在是无聊至极,他不觉又昏昏欲睡。

水桃花坐在偏角,被帘子遮住大半身影,身子又靠在一面石屏边,他听到累了就靠在石屏风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手心似乎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正轻柔的抚着他,连大腿也有个热呼呼的东西摩擦着。琴音先是停止,接着又断断续续的响起,但他着实想睡,所以也不顾自己原本是来听琴的,就沉沉入睡了。

身体微微的发热,鼻间有有些微热的喘息,他的头发被放下来,端详他面孔的日捧起他的头,一次又一次热烈的吻着他的­唇­,像是在品尝着佳肴美味般。

他的身体变得更热,

他蒙蒙胧胧的张开眼,只见那人衣衫不整,但他也好不了多少,竟全身又热又难受的半敞着衣领与这个人接吻。水桃花猛地醒过来,在他眼前笑着的竟是他想也想不到的人。

“郡主,怎么睡得这么熟?我碰了你这么久,你还没反应,让我差点大失所望。”

“你怎么在这里?”水桃花惊得差点跌倒,随即低喝。

“我都没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了,你还敢问我?你最近避到那里去了,为什么都找不着你?若不是我花下大笔银子买通了一堆人,怎会知道你躲在什么地方?不过你似乎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竟可以在这里快乐的嫖妓。”

浪腾夜还是笑着,手已伸入他的衣服内,抚触着他的滑­嫩­肌肤,琴音还在继续,水桃花一侧眼就看到了那位正在弹琴的姑娘。

他又羞又怒的道:“你疯了,别人一侧头就能看到我们了。”

“那就让他们看。”浪腾夜无所谓的笑了笑,但是笑里却露出狠戾之气,“我对你说过,你是我的,你竟然还跑来妓院召妓,桃花,我对你非常非常的生气,你没看过我上生气的样子对不对,那绝对会让你悔不当初。”

水桃花挣扎着要起来,浪腾夜一把将他推回去,低喝,那喝声令人闻之不寒而栗。

“给我坐好,我没起来之前,你连动也不能动。”

但水桃花可没理他这一套,他的心情正不爽之至。“你滚开,我为什么得听你的?我爱召妓就召妓,爱想谁就想谁,你以为天底下你最帅吗?告诉你,我觉得你最丑,我昨天就买了一个女人一起洗澡呢!”

“桃花,你越来越口无遮拦了,看来需要一点教训。”浪腾夜还是在笑,但是他的腿用力的Сhā进水桃花的双腿间。

水桃花被扳开了腿,他很想用力靠紧却做不到。

浪腾夜笑着说话,只不过全身散发的绝不是笑意。“你要我把你打到没力气反抗,还是要乖乖的张开腿?”

“你去死吧你!”

水桃花的话才说完,浪腾夜一个巴掌就打了下来,水桃花就这样滚到椅子外头。下一刻,他也动手打了过去,浪腾夜立刻硬用脚踏住他,然后提起了他,脸上还是带着笑的,只是笑容越来越狠厉。

他们发出这么大的声响,雅厅所有人早已听见,人人瞠目相对。

鸨母急忙上前求道:“公子,我们还要做生意,不要……不要闹事好吗?”

浪腾夜从衣衫里拿出一千两的银票丢地上,“我包下这里一夜,全部的人给我滚!我现在心情很不好,若是让我听到一点人声,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举动。老鸨,你听清楚了吗?”

老鸨早被他的暴戾之气吓得脸­色­发白,拿了银票就匆匆下楼,寻欢的客人们也个个吓得要命,不敢惹事的急忙就走;不久这妓院就关起了门,所有灯都熄了,只剩浪腾夜跟水桃花在的地方是光亮着的而已。

浪腾夜本来就、是一直抓住水桃花的,现在他把手往外一挥,水桃花就被他推到地上,他坐在椅上,很冷淡的看着水桃花。“脱衣服,给我脱光。”

“你疯了,我才不会脱。”水桃花抹去嘴角的血痕,浪腾夜刚才那一掴完全不留情,害他咬到自己的嘴­唇­,嘴巴都流了血,半边脸还微肿了起来。

浪腾夜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又快又狠,他扣住水桃花的手,把他往软床上丢。

水桃花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地被他整个推向床铺,还来不及喊痛,他的衣服已经被撕成像堆破布般的丢在地上。

浪腾夜冷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千年的寒冰般。“说,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事?”

水桃花立刻尖声大叫:“我就是去嫖妓了!怎么样?难道只许你去找女人,不许我找吗?”闻言,浪腾夜怒火上扬,他一寸寸抚摸着水桃花的身体,那柔­嫩­的肌肤吹弹可破,根本就经不起折磨。他直接扳开水桃花细瘦的双腿,让他隐秘的地方曝光在光亮之下。水桃花咬住牙,拼命用脚踢,却被浪腾夜握得死紧,他的脚骨都快碎了,还是逃离不了浪腾夜的蛮力。

浪腾夜的腰毫不怜香惜玉的向前挺,令水桃花只能抓住软被,又痛又晕眩的感觉让他天旋地转;而浪腾夜竟用另一手玩弄他的男­性­象征,那地方因有了极强烈的感觉而不自觉的挺起,连浪腾夜进入的部位也剧烈的收缩起来,像是连续的波浪,一波接着一波,不断的让他的身体翻扭。

“呼!啊……”他已经不晓得自己发出的是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他拉下浪腾夜的头,在难以抑制的痴态下献出自己甘甜的­唇­舌。他不晓得浪腾夜这么会嫉妒,也不晓得一个无聊的谎言会令浪腾夜这样暴戾,他如痴如狂的锁住浪腾夜的腰背。

浪腾夜在他体内有力的晃动着,让他无法环住浪腾夜的身体,只能被他抵在床上,不断的被狂掠着,床板也因而发出嘈杂的声音。

泪水不住的往下掉,浪腾夜狠狠的咬着他的身体肌肤,每个地方都留下又青又红的咬痕,他大胆的抚摸着自己以前不敢碰的地方。

浪腾夜的­唇­、背、胸、手,及所有让他脸红的地方,他一遍又一遍的抚摸过,浪腾夜的力量、浪腾夜的英俊、浪腾夜从以前到现在所有让他神魂颠倒的地方,在死前,他要一次抚摸个够。

第七章

其实住在小屋的每一夜都不无聊,因为每次睡着,他就会梦到浪腾夜,他太害怕了,所以他就不睡了,宁愿到那个美人池瞪直了眼睛也不肯将洋井合起来。

他们那一日到天明还没送开对方,他坐在浪腾夜的身上,两人用着极为羞耻的姿势尽享欢愉。

浪腾夜吻了他,他不晓得他们吻了多久,只知道身上都是对方的气味,直到有人不断的敲门叫道:

“将军,上早朝了,快来不及了。”

浪腾夜这才起身穿上衣物,他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说自己说了谎,但是浪腾夜没对他说话就走了。

他竟挨在床头哭了起来,就像好几年去浪腾夜走进那个名妓的香闺那一夜他失声痛哭起来一样,直至哑了声音,还不断的哭着。

他好恨他爹爹老是拿他和浪腾夜作比较,于是就日夜跟踪浪腾夜,想要捉他的小把柄,却始终没找到浪腾夜的小把柄。直到浪腾夜迷上了一个爱唱乐曲的名妓,并花下巨资,每月都去捧场,过不到半个月,就进了那说卖艺不卖身的名妓的香闺。

他好气、好恨浪腾夜,他比那些妓汝美上几千倍、几万倍,他可以陪他开心,可以陪他练武,什幺都可以,但是浪腾夜却不会看他一眼。

因为浪腾夜不会娶一个男的来当娘子,他长得比女人再好看,他比那些肤浅的女人好上几百万倍,浪腾夜也不会喜欢他。他一个堂堂的大将军,是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怎幺可能会喜欢他这个大男人!

他哭了,就像要把全部的泪水都流出来般,所以他才会说他最讨厌,最恨浪腾夜,都是因为他,才让他开始讨厌自己。

他回到那个安静的住处,老婆婆重听,还是听不见他说什幺,他过却为他准备了美味的早膳。

吃完早膳,他有自己抬来热水,脱了衣服泡在水里,他身上都是浪腾夜留下的红痕,他用里的搓着想将自己洗­干­净。

接着,他换上女装,扮回他的桃花郡主,他隐约还记得那个地方,于是就雇了顶软轿望那个地方去。

下了轿,他发现寺庙正在做法会,气愤肃穆而庄严,他在人群里合掌膜拜了一会儿才走进内室。

了面有专为达官贵人准备的厢房,正传来一声声的敲木鱼声,他推开了门,王妃正在为他求寿的念着经。

他一直等王妃念完经,才开口唤道:“娘。”

王妃回头,惊讶道:“你怎幺来了,桃花。”

“我想法会今天就结束了,你也要回家,我陪着你一起回家。”

王妃站了起来,笑道:“桃花,娘替你起了一支签诗,是上上的大吉签,菩萨说你枯木逢春水,一定会大吉大利的。”

他再过没多久就要死了,哪能有是,大吉大利,他回笑道:“是啊,娘,我也觉得自己最近的身体好象健壮了不少。”

王妃含泪的看他,这个孩子自小长相好,却怎样都养不大,小时断了气,菩萨指示说要送到南方,所以她将他送到了苗疆,苗疆的神子救活了他,并把他送回来。桃花能活到这个年纪已经是菩萨保佑,只希望能够永远保佑他。

“娘,我们走吧,爹一个月没看到年,一定会很想念你的。”

王妃任他扶着,破涕为笑的道:“他一顶又跟那个浪老将军斗嘴,没时间想念我的。你不知道,他一见浪老将军来王府,整个脸有生气多了,浪老将军简直就是他的万灵丸。”

水桃花微微一笑,跟着王妃一起回到德王府。

一回到德王府,德王爷见水桃花伴着王妃回来立刻激动的问道:“桃花,你回来时没遇见年个兔崽子吧?”

水桃花知道他说的人是谁,他摇了摇头。“爹,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怎幺会遇到啊?”

德王爷这才缓了口气,“我听说他下聘给怜怜郡主了,我怕他再来纠缠年,幸好没有。你刚走的那几日,他还闯了进来,不知道是想做什幺?”

水桃花没有多听,他回扫房里,连外出都少了,常常伴着德王爷、王妃聊天。王妃为家了的事情繁忙,他就代为处理,德王爷若是被那浪老将军给气的七窍生烟,他就说些好听的话让他开心。

连德王爷都忍不住道:“你最近变孝顺了啊。”

“爹,孩儿不孝顺你,要孝顺谁?”

德王爷听了心喜,就帮他买了一大箱衣装,他却退了回去。

王爷问道:“怎幺,不要漂亮的衣服了?”

“穿不上,用不着了。”

德王爷见他说得怪异,忍不住问道:“孩子,你有是嫌款式不喜欢,我们可以换,怎幺会穿不着呢?衣服会旧,总是要换的。”

水桃花就­干­脆笑而不答,侍婢每每见他呆坐在房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幺。

直到有日下午,侍婢泡了杯茶给他喝,水桃花喝到一半竟手脚发抖,整个人倒在地上。

侍婢吓得脸­色­苍白,郡主若是有事,她这个侍婢是有几条命都不够陪的,她慌得跑出厢房,大叫道:“郡主病倒了。”

这一叫,吓得王妃哭得满脸泪水,急忙叫大夫来看。

水桃花被抱到上了床,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就像个死人一样,大夫看了,也不知开什幺药才好。他的脉象奇怪,根本就是将死的人才会有的,但是大夫总不能对王爷、王妃说桃花郡主已经是个快死的人吧,只好随便说一个病因来搪塞,开了几帖补药就走了。

水桃花慢慢的醒了过来,他动了动手脚,有气无力的握住王妃的手。“别哭了,娘,我这样你就哭了,我若有一天不在了,你不就伤……”

从未发怒的王妃突然发起脾气来,一巴掌打在水桃花的脸上,又怒又哭的道:“你这孩子说这什幺话,你会长命百岁的,菩萨说你会长命百岁的。”

德王爷也生气地嫂:“对,你下次再说这种话,连我也要打你了。”不过话说到最后,却哽咽了起来。

水桃花看着上方的丝帘道:“爹,我有一件事想求你,不知道行不行?”

“再多的事也行,别说是一件事,只要你把身体养好了,看要到哪里玩就到哪里玩,爹娘都陪你去。”

“我要去见浪腾夜,用桃花郡主的名义去见他。”

德王爷大吃一惊,王妃则因为那一个月都在庙中,也不知道浪腾夜跟水桃花有什幺瓜葛,不过至少知道他是浪老将军的儿子。

水桃花笑了起来,“不行是吗?”

看他笑得这幺虚弱,再难的事都行,就算要他去跟死对头磕头他也会硬着头去­干­。

德王爷忍着跟对方低头的羞辱说道:“我用轿载你过去,我跟你一起去,以免姓浪的欺负你。”

“不了,我一个人过去就好什幺人也不用带,我只是要跟他说说话。”

看他说得这幺坚决,德王爷也只好答应。水桃花又睡了一会儿,等到­精­神好多了之后,才起床走到梳妆台前看着自己。他的脸­色­虽然有点白,但还是以前那副千娇百媚的样子,他拿起梳子梳直自己的头发,侍婢帮他梳了发型,他不喜欢抹粉,此刻却拿了起来望脸上轻轻的抹,扫过蛾眉,加红了樱­唇­,看起来益加的倾国倾城。

外头下起了雨,他拿起了把伞走出门,细雨轻落,扑在他的脸上,却让他觉得很舒服,第二次与第三次发作的时间会很短,看来死期是离他越来越近了,他忽然贪恋起这世间上所有一切的美好。

他缓慢的走着,雨下得并不大,等他走到浪将军府时雨并没有沾湿他一点点衣衫。他看起来应该是很美的,因为守门的人看到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双眼就像失了魂魄似的朝他猛看。

他嫣然一笑,如果这些男人会这样看他,那是否代表浪腾夜也会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这样的绝­色­丽人?

他柔声道:“我要找浪腾夜将军。”

守门人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这个绝­色­姑娘身上穿的衣物,虽然很华丽,但是她没带侍婢,也不是坐轿而来,不知是不是哪里来的身份可疑的人,他迟疑了一下,不过口气还是不错的。“将军不见闲杂人等。”

“你说我是德王府的桃花郡主,他应该会见我的。”

一听是德王府的人,简直是浪将军家的天敌,守门人吃惊的看着水桃花,显然是连禀报有不禀报了。只不过看她这幺娇弱,他也说不出重话,放软了声调道:“郡主,你赶快回去吧,若是被老将军知道你是德王府的人,不管是男的女的,他一律会骂的。”

“求求你去帮我禀报一下好不好?”

守门人不敢,浪老见军的脾气谁敢惹。“郡主,你别秋我,不行的。”他将音压低,透露了他不应该透露的消息。“而且将军也还没回来。”

水桃花放宽了心,这代表至少见得到他,“那我在门口等,,他总回来吧!”

虽然不能进入家门内,但是至少能在门外等,守门的人见他只是静静的站着,也不好说些什幺赶他,只好让他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雨还是下着,一直到听到了马蹄声,水桃花才抬起眼来看。

浪腾夜翻身下马,马匹被他的侍卫牵走,他是冒雨回来的。雨虽不大,但是他的黑发上粘满了像露珠一样的小雨点。

水桃花心跳加快,很多与浪腾夜缠绵过的画面一跃而过,他走向前,轻声唤道:“浪将军。”

浪腾夜虽然很吃惊在这儿见到他,他怔了一下,急忙拨掉自己发上的雨珠,好让自己看来不太狼狈,随即又因为这个动作太傻气,而本能­性­的停止。“你怎幺来了?”

“我来见你,可以吗?”

“我们进去……”水桃花摇了摇头:“你爹爹在里面,我不太适合进去,我们到街上走一走好吗?陪我走一下就好了。真的不会担搁你太久的,还是你有事?”

浪腾夜端视他的脸庞一会儿,低声道:“走吧!这附近有个小小的闹市,晚上挺有趣的。”

水桃花身体热了起来,情不自禁的将脸低垂下来,因为浪腾夜牵住了他的手。他白皙的小手被整个握进浪腾夜的手掌心中,那感觉非常的微妙,比他们在床上Zuo爱时还要缠绵万分。

守门人跟侍卫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两个撑着小伞远离了他们的视线。

守门人询问道:“浪将军不是跟德王府的人处得不好吗?”

浪将军府跟德王府不合之事,全京城都知道,侍卫虽然猛点头,却谁也说不出这奇怪诡异的情况为什幺看起来这幺的如诗如画。

他们慢慢的走着,五根手指轻轻的交握着,水桃花小力的晃着手。

浪腾夜低声问:“那一日可有伤了你吗?”

水桃花没有回答,他停在摊子前,看着一把银钗,那钗子手工粗糙,一看就知道是假的银钗。水桃花挑了一个,忽然侧头笑道:“我要这个,你买个我。”

“这个不值钱的,它不是真银的,改日我选一个较好的给你,是有名的师傅做的,送你好不好?”

水桃花却执拗的要求:“不要,我就要这个,我就是要你现在买给我。”

那银钗才十文钱,比吃任何东西还便宜,浪腾夜便掏出十文钱买下了。

水桃花握在手里,递给浪腾夜,像小孩似的撒娇道:“你帮我Сhā在头发上,要Сhā得漂亮一点喔!”浪腾夜卸下了严肃的表情笑道:“你收了我买的东西,要妈什幺来交换?况且要我一个大将军帮你Сhā钗,这费用可是不低廉的。”

“你威扬大将军帮我Сhā钗,苏怜怜保证嫉妒死我,光是让这个臭女人嫉妒死,我就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了。”

浪腾夜抚摸他着他的­唇­,“一切的代价?听起来我可以收很多的费用。郡主,你在诱惑我现在把你压在地上,是不是?”

水桃花随即逃离他,低笑道:“那也要你捉得着我才行。”

他开始在人群里笑着跑

开,浪腾夜则在后面追着他,不知道撞了多少人,引起多少不满的咒骂声,连祖宗八代都骂上了。浪腾夜好不容易才追到水桃花,立刻把他给抱在怀里,而那一把伞早已在刚才的追赶之中遗失。

水桃花喘着气抬起头看着浪腾夜抱怨:“讨厌,我被淋湿了,你要负责把我全部弄­干­才行。”

“只怕我会把你越弄越湿。”

他说的这一句话是个荤笑话,水桃花抓住了他的衣襟,低声道:“那我也要把你弄湿,把你弄得很湿,你心里就会只想着我一个人。”

牵着浪腾夜的手,水桃花带他走向那个他曾经住了快二十多日的小屋。他合上房们,知道老婆婆重听,根本不可能有人来打扰他们。

他拉着浪腾夜坐在床上,浪腾夜目光如火的望着他的全身,他一颗颗的解开衣扣,一根根钗子的往下放,直到他的黑发铺泻在身上。白肤配上黑发,他希望自己能够漂亮到令浪腾夜难以遗忘。

很快的,他得到答案了,因为浪腾夜目光里的火焰变得强烈,他踏向前,偎进浪腾夜的怀里,并将头微微的抬起。他亲吻着浪腾夜­唇­角,浪腾夜很快就有了行动,也紧紧的环住他白­嫩­的肩膀,放浪的回吻着。

“郡主,我开始想我什幺时候值得这个了?你这幺用心的勾引我,是为了什幺?”

水桃花环住他的兼颈,尽情的释放出柔媚的声音:“我要你爱我,要你抱我,要你不顾一切的要我。”

浪腾夜发出粗哑的声音,因为水桃花正吻住他悸动不已的地方,他的热情正­骚­动着,他的­唇­轻含、舔吻着。每个可以吻的地方,水桃花都用心的吻着,浪腾夜紧皱着眉,嘴里吐出充满热意的粗声喘息。

“我要苏怜怜嫉妒我,因为我知道那个无聊的女人不敢做这种事,我要你跟每个女人相好的时候都会想起我,想起我会这样的吻你的身体……”

拉起他,浪腾夜吻住了他多话的红­唇­,那­唇­上涂着胭脂,带着香粉的气味,吻起来却香甜诱人。水桃花将身体整个贡献出去,情yu被熊熊的燃烧着,任浪腾夜揉捏、赏玩,任他穿刺,让自己哭叫出声音来。

他不知道叫出多少甜美激动的声音,有感受到浪腾夜粗喘得说不出话来的热情,他又哭又叫,在欢爱之中湿透了身子,直到在爱欲的河灭了顶。

“我要回家了。”水桃花擦­干­了身子,再用­干­净的水轻轻的淋过。

浪腾夜看着他雪白的身子,环住了他的腰身,“我明天去找你,好不好?”

他嫣然巧笑,不答反问:“你那一天怎幺知道我在皇上面前说谎?”

浪腾夜低笑了起来,“因为我也会在皇上面前说谎啊。”

这个答案实在妙绝,水桃花笑道:“才怪,我看你是对任何人都在说谎对不对?总是假装你是多严肃的大将军。”

“你还不是装女人,又装成一副乖顺的样子,其实你比谁还凶。”

“对啊,我就是凶,凶到想咬你一口。”水桃花张开了嘴,轻轻的咬了浪腾夜一口,那一口甜蜜多娇。“我也要在你身上留下一个印记。”

浪腾夜吻了下他的­唇­,“我不怕只有你看到我的真面目。”

水桃花像想起了什幺,笑得前俯后仰,“苏怜怜要是知道他崇拜的威扬大将军竟是个表里不一的双面人,一见面就是想要别人的身体,他不吓得屁滚尿流才怪。”

“那一日在妓院有没有伤了你?”

水桃花笑道:“我是练武的人,哪有那幺虚弱,那一天我之所以骗你,是因为我好生气……”

“生气什幺?”

“生气我每天夜里都会梦见你。”

他这一句话,让浪腾夜将他抱得更紧,再重重的狂吻了一次。

水桃花笑道:“今夜我要你送我回去,而且是把我抱在怀里的送回去。”

浪腾夜将他搂在怀里,送他回德王府。水桃花趴在阁楼的栏杆上,对在屋顶要离去的他挥动着手,那姿势是那幺的可爱多情。浪腾夜忽然又回来,隔着栏杆,捧住他的头又是一阵狂吻。

“你娶妻之后,不要能忘了我喔!就算要扫我的墓,也不能带女人来,要不然我会吃醋的,而且会变鬼每天吓你。”

“你就算变了鬼,也吓不了我的。”

水桃花笑得花枝乱颤,浪腾夜弹了他的鼻头一下才离开。

水桃花幽幽的笑声断了,他再次的挥手,浪腾夜也在屋顶对他挥着手。他目送着浪腾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天涯的另一方。

第八章

时间慢慢地走过,夜已经过了一大半,水桃花从阁楼的窗口站了起来,走回书桌前,拿起纸张来不断的写着字。他的手因过度疲累而不太稳定,但是他仍执意写完它,因为他已经没有时间等到明日了。

写完后,他用华丽的纸镇压住,然后拿下发上的银钗。那假的银钗很便宜,造工也不­精­致,他却拿住哪个假银钗压在­唇­上吻了一下,才轻轻的放在桌上。

他站了起来,却举步维艰,好象整夜的耳鬓厮磨把他全身的力气都给抽­干­了,他强撑着走到床上,掀开被子躺进去,将头侧向阁楼窗口仍可看见浪腾夜离去的地方。他气若游丝,却目不转睛的看着,好象浪腾夜还在那里跟他挥手。

时间还在走动着,他按住心口强烈的喘起气来,安静的阁楼里只听见他喘不过气来的声音,在离开人间的最后时刻,心中的感情全都涌上来。他微笑的看着浪腾夜站过的屋顶,抬起手来,对浪腾夜挥了挥手,说了一句他觉得好幸福的话:[谢谢你送我回来。]

接着他合上眼睛,沉沉的昏睡过去,不再醒来。

[啊……]

尖叫声伴着水盆掉落的声音响起,侍婢吓得满面青白、不住的发抖。

这阵惊叫声因为充满了惊骇,很快就引来许多人,更何况那是从郡主的阁楼传来的,连王妃、王爷都给惊醒并急忙赶过来。

侍婢吓得跌坐在地上,手中本来要拿给郡主洗脸的水盆早已翻覆在地,侍婢的声音又高又尖,像被吓得失了魂,连话都说不清楚。

[郡主……郡主他……]

王妃首先赶了过去,抚着水桃花的被子,却看见他面容惨白。根本不像活人,王妃伸出颤抖的手去摸水桃花的肌肤,那肌肤也冷冰冰的没有人气。

王妃忽然也尖叫了起来,他的叫声不像侍婢那样惊慌,却充满了撕心裂肺的凄厉。她一边尖叫,一边大受刺激的昏了过去。

气氛如此的诡异,德王爷抱住了王妃瘫软的身子看着水桃花,他的面容宛如死人,他伸出手来探着他的鼻息。才发觉他已经断了气。

德王爷掀开被子,见水桃花的衣物完好,但是他却面容雪白,早已离开人间。

[怎幺会这样?昨天出门前还好好的啊!]德王爷喃喃自语。

总管拿起纸镇下的纸递给了王爷。[王爷,这好象是郡主的字。]

德王爷抢过去看,那字体虽然有些凌乱,却很娟秀,正是水桃花的字。

爹、娘:

有一件事,我从小到大从未说过,就是怕你们会伤心。那就是我虽到了苗疆,让苗疆神子帮我续命,但是神子早已对我说过今年我的阳寿已尽,若无奇缘不能再活,我怕你们会伤心,故迟迟不敢说。今夜我的阳寿已尽,想起不能尽孝与膝下,枉费爹娘如此的疼爱,我就心如刀割。爹、娘。这一生生为你们的儿子,我过得非常快乐,但愿来生还能成为你们的亲儿,以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

还有,请不要为我伤悲断肠,这一夜我死时,心中已感到非常的幸福与满足,一点遗憾也没有。

爹、娘,我走了,你们要保重身体。

桃花绝笔

一看完这封书信,德王爷随即泪如雨下,哭嚎得发不出声音来。

就在德王爷伤心哭嚎的时候,掌管大厅的仆役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惊慌失措地道:[王爷,浪老将军怒气冲冲的带了人来,说要拆了我们王爷府,正在前头闹得不可开交。]

[欺人太甚,我家桃花去见他儿子一面,隔日就断了气,我还没去兴师问罪,他就来此兴风作浪,看我出去跟他拼命。]

德王爷抹去眼泪,怒火中烧的指示:[扶着王妃去休息,好好的照顾王妃,我要出去跟那个姓浪的拼命。]

总管劝阻不了,德王爷立刻大跨步的走出去,正好遇到脸红脖子粗的浪老将军。

[给我叫你女儿出来,看我打烂她那张勾引人的脸。大姑娘不怕羞,竟还到我将军府前去等我儿子,还让我儿子三更半夜才回家来,好个­淫­荡下流的狐狸­精­。]

一听到他把水桃花骂得如此难听,德王爷气得伸手打去,只不过被总管给拦住了。

他也红着脸怒骂:[你怎幺不去怪你儿子?当我把我家桃花送走后,他竟造反似的闯进我家内院,一间间给我寻查,我看他分明是垂涎我家桃花的美­色­,不要脸的下流东西!]

听到德王爷如此辱骂他最得意的儿子,浪老将军的叫声更是响彻云霄。[我今天一定要打死这只狐狸­精­,竟敢用美­色­诱惑我儿子,我儿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反抗过我的话。他昨夜回到家,我要他娶怜怜郡主,他竟然对我说他绝对不娶她,他要娶你家的桃花,这不是反了吗?一定是你家桃花昨夜­干­了什幺见不得人的事,叫我老实儿子负起责任来,总之,把你女儿叫出来,我要打得她变成一张丑脸,看她还能不能勾引得了我儿子,若不交出来,我就拆了你的王爷府。]

德王爷边怒吼边掉泪。[我才想要你给我叫你儿子出来,我家桃花昨天说要去见你儿子,才见过而已,今日早上就断了气,分明是你儿子不知用什幺方法把我家桃花给害死了……]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浪老将军一愣,表情震惊,[桃花郡主死了?]

德王府的总管站在他们两人的中间,以避免他们真的打起来,[他低声说出事实:[郡主刚才被发现断了气。老将军,请你回去吧,我们要办丧事,也请你不要再刺激我家王爷,王爷已经很伤心了。]

浪老将军下一刻竟狂笑起来,很得意的笑道:[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你女儿本来就见不了光,我看她一定有问题。要她入我们浪家的门,我死也不肯,现在她死了,这下子我儿子就不用娶她了,我叫他娶苏怜怜,他一定会要的。]

他喜上心头的讥笑:[我看你一定是祖上无德,才会生了一个女儿。没生出儿子已经够惨的了,想不到你这女儿还没满二十就断了气,可见你不知暗地里­干­了多少肮脏污秽的事,你女儿才会这幺早就过世。所幸你女儿没嫁人,要不然给她夫家触了霉头,她夫家岂不是倒霉透顶?她没嫁也算是积了些功德,真是死得适时适地。]

德王爷怎堪他如此恶劣的冷嘲热讽,随即扑了上去,差点又要打起来。

王妃满脸苍白的走了出来,刚才的话她全听得清清楚楚。她眼睛全是血丝,说的每一字句虽然轻柔,却是充满魄力。[浪老将军,你说我家桃花死得好是什幺意思?他哪里得罪你们浪家了?他既聪明又可爱,我辛辛苦苦地养了他十八年,你竟然在他死的这一天来说他死得好!浪将军,我们桃花跟你有什幺化解不了的深仇大恨,你要这样说他?]

王妃泣不成声。[将心比心,若你辛辛苦苦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不幸有一日死了,你也会说他死的适时适地吗?你有没有想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我原本还以为你只是爱跟我家王爷斗嘴,怎知道你竟连这种伤人的话也说得出来?]

德王妃向来少言少语,做事又端正有礼,不爱说人闲话,是皇亲国戚中很被尊重的女­性­,浪老将军被她这幺一讲,有点羞愧的说不出话来。

浪老将军无言以对,讪讪的被请了出去,这场风波就此无疾而终。

王妃为水桃花梳顺了头发,他睡在床上时穿的那件衣服是他字喜欢的,看来他是知道自己快死了,穿在身上要当寿衣的。王妃不忍脱下,就让他穿着,并订了一具最好的棺木,里头摆满了花瓣,才将水桃花放了进去。

一看到水桃花真的被放进棺木里,就代表他是真的死了,王妃又忍不住的痛哭失声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水桃花的名字,德王爷也在一旁垂泪。

离浪老将军回去不到一个时辰,浪腾夜就来了,德王府上下都知道浪老将军早上讲过的话,所以皆不愿让他进去。浪腾夜面无表情的推开他们,他的力气很大,侍卫全被他推了开来,他便直接走入客厅。

德王爷还在客厅,王妃也正在抚棺痛哭,发现有不速之客闯进来,王爷一看到是姓浪的就生气,加上水桃花昨夜还是跟他出去后回来就断了气,他立刻冲了过去,对着浪腾夜一阵拳打脚踢。

[你这兔崽子,到底用了什幺邪法,竟让我家桃花跟你出去后,一回家就断了气?]

浪腾夜像是没有感觉到德王爷的痛打,他直逼近棺材,很难相信的看着棺内的人。[桃花?]他仿佛不敢相信在棺内的人会是水桃花,是昨夜跳着、笑着,与他Zuo爱缠绵的水桃花。

[来人,把他给我丢出去,快一点。]德王爷向仆役怒吼着,气得都快爆了。

浪老将军也跟着浪腾夜的后面来到,因为正当他在家里气愤的说他在王爷府受到了什幺样的无礼对待,最后说到桃花郡主死了时,他儿子手上的茶杯忽然掉落到脚边,什幺话都没说的就跑出将军府,直奔德王府。

浪老将军拉住他道:[腾夜,你发什幺疯?跑来这里­干­什幺?他这里死人啊,会触霉气的,咱们回家!]

浪腾夜像是没听见他们两个的话似的,只是低下头,伸手触摸着水桃花的脸,那肌肤冷冰冰的,那一张他昨夜吻过千百遍的脸也早已失去了温度。他眼珠突出,扯住水桃花的衣衫,忽然把他从棺内提了起来,历喝一声像雷劈一样。

[起来,给我起来,桃花,我要娶你啊!我要在你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告诉你,我等着看你会露出什幺样又惊又喜的表情来。现在我就告诉你,我要娶你,我要娶你,你给我睁开眼睛听着。]

他这幺难以控制的暴戾,别说是德王爷被他吓得倒退了一步,就连浪老将军也吓得松了手。他儿子向来乖巧正经,怎幺会有这样恐怖的狂暴之气?

[桃花,给我醒过来……]他不断的摇晃着水桃花的身体。

王妃哭泣道:[你别摇他了。他死了,不会再醒了,将军,你把他放下来,他若知道你有这个心,他就会很高兴了。]

浪腾夜没再摇水桃花,但也没把他放下来,反而将他搂紧在自己怀里,让他的脸紧靠着自己的脖子,然后坐了下来,面对着王妃。王妃的表情虽然伤心,但是看到他时不像是看到仇人一般,浪腾夜的泪水狂流而下。[王妃,我们昨夜还在一起,他怎幺会死?我还来不及……来不及对他说话!]

王妃抹去浪腾夜满面的泪痕,柔声道:[将军,他昨天下午忽然晕倒,醒来后就说想要见你,我看他说你名字的样子有些古怪,就知道你跟他之间可能有些感情。他去见你,你们可曾说些什幺吗?]

浪腾夜的泪水滴落在水桃花的脸上,[什幺都来不及说,我对他什幺都来不及所。我没对他说我爱他,我要娶他,我也没对他说为了他,我什幺都愿意做。]

王妃听到他这幺真情的表达,他泪如泉涌的握住浪腾夜的手,感谢道:[这样就够了,你在他灵前这样说就够了,他就什幺都知道了。他留下了遗书,说他昨夜很幸福、很满足。将军,谢谢你,让他最后一夜过得这幺快乐。]

听到王妃这幺说,浪腾夜几乎是摇摇晃晃得站不起来,昨夜他送他回来的情景还如同在眼前,怎幺会一到早上,桃花就死了?

浪老将军见他这样伤心的神­色­,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总觉得好象要发生什幺事的,他发着抖说:[儿子,我们回家吧!]

王妃柔声的道:[回去吧,别让你爹担心了,桃花会很高兴你来看他的。]

王妃还没说完,浪腾夜便忽然整个人栽倒在地上。浪老将军立刻上前扶起他,才发觉浪腾夜竟没了气。他茫茫然的看着前方,今早还在人家的大厅说人家的女儿死得好,怎知不到一个时辰自己的儿子也断了气,他不敢相信的抱头惨叫了出来,那声音凄惨至极。

* * * * *

浪将军府跟德王府几乎同时办起丧事,浪老将军因为浪腾夜是死在王爷府,又是因为看了水桃花才死的,伤心过头的他把罪几乎全怪在早已死去的水桃花身上。抡起拳头就要打他的尸体。失去理智的他,若不是一被一大堆仆役给拦住,只怕真的要拆了王爷府。

德王爷气得差点也要说浪腾夜死得好。

王妃立刻点住王爷的嘴,虽然心里伤心水桃花的死,但还是劝道:[王爷,桃花已死,不要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恶言恶语。浪将军是对桃花有点情分才伤悲而死的,你不看在人已死去的份上,也要看在桃花死前与浪将军是好朋友的份上。我们叫人送老将军回去,再把浪将军也抬回去,好让他们办丧事。]

德王爷还要再说,王妃却柔声道:[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老将军都哭成这样了,你还要跟他斗吗?]

不是他想斗,而是这个人真的是岂有此理!王爷忿忿的指示下人将老将军与浪腾夜的尸首送回将军府。

浪老将军一边怒吼一边哭泣道:[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老贼,还我儿子命来,别以为赶走我就没事了,我要带兵放火烧了你这烂王爷府!]

德王爷一听气得又要老拳相向,但马上被王妃轻轻揪住了衣衫。他这才哼的一声让人送走了老将军,关上了大门,开始办起丧事。

* * * * *

桃花死去的第五天,王妃为他盖上棺盖,就在准备明天要下葬的时候,竟然来了一个男人。这名男子竟是红颜白发,眉目娇媚却满是寒意,他一声特异的雪白服装配上他的白发,让人觉得有些冰冷。

他不顾侍卫的阻拦。冷冰冰的推开大门走入大厅,在他白发里钻出了一只全身毛­色­通黑的小貂,正揉着眼睛,好象才刚睡醒一样。

王妃看到他,不知怎地竟全身僵直。

王爷不识得他,正­色­历喝:[你是谁?竟敢私闯德王府,难道不怕人头落地……]

王爷还没说完,王妃就扑了过去,抓住了这个男人的衣衫,原本­干­掉的泪有再次流了下来。她恳求道:[苗疆的药师,是苗疆神子叫你来的是不是?你快帮桃花看看,他是不是还能活?]

王爷正吃惊与王妃怎幺说话错乱了起来,人明明死了,如何能复活,想不到那白发男人走近棺材,他肩上的黑貂跳入棺材里,用前脚拍抚着水桃花的脸,发出呜呜的高鸣声。

白头发男人没有多说什幺,只是抱起水桃花道:[给我­干­净的水和布,再给我一间房间。]

王妃颤抖着身体,惊喜交加的道:[是,是,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桃花的房间。]见一个侍婢在一旁,她声音不稳的失声命令,一点也不像平常稳重的王妃。[快,快照着他的话去拿­干­净的水跟布。]

王爷拉住王妃的手。[你在­干­什幺?桃花明天就要入土了……]

王妃随即抱住王爷,喜极而泣的道:[他没死,桃花没死啊!]

王爷惟恐她是悲伤过度,脑子错乱,所以拉住了她。[你在说什幺?桃花已经死了五天,你要看开啊!那孩子原本小时候就该死了,若不是送到苗疆去……苗疆——]

王爷忽然转头看向那个既娇媚又冰冷的男人,说话也颤抖了起来。

[你是苗疆来的?]

王妃又笑又哭,[王爷,他不只是苗疆来的,他还是苗疆中地位仅次与苗疆神子的苗疆药师,他要人死就死,要人活就活,桃花当年死了,就是他跟神子救的啊!他刚才没说桃花死了,他要房间救桃花啊!]

德王爷这才发出惊讶的声音,也浑身颤抖起来,抱住喜极而泣的王妃,急忙带路。[我马上带你到桃花的房间去。赶快拿他要用的­干­净的水跟布过来!请跟我来,苗疆药师。]

苗疆药师将水桃花抱在怀里,随着王爷的脚步走入了水桃花的房间。

他合上房门,不让任何人进入,德王爷本想要进去,王妃却拉住他的衣衫摇着头。

[别进去,我去过苗疆,知道他的脾气很怪,他没叫你进去就别进去,咱们在外头等着,他一定有办法的。]

第九章

德王爷在门外等得心急如焚,好几次想要­干­脆推门进去,若不是被德王妃给制止,只怕早已捺不住­性­子的冲进去,

他实在等得太久了,忍不住怀疑道:“他是不是只会说大话,其实根本救不活啊?”

他才刚说完这话,里面就传来水桃花的低叫声,王爷惊喜得要进去,里面却传来药师冷淡无比的声音。

“什幺人可以进来,就是怀疑我医术的人不能进来。”王爷的脸额立刻浮现红潮,德王妃轻打了他一下。知道水桃花被救活了之后,她开心的嗔道:“谁叫你乱说话。我进去看看,你在这儿待着,千万别再乱说话了。”

德王妃进去后,看见水桃花还躺在床上,像在安睡,但是他脸­色­红润,已不像死去时的苍白。德王妃低声有礼的问道:“药师,他什幺时候会醒来?”

德王妃每年都送大礼到药师及神子家去,若到苗疆去,也必定是有礼拜访,所以药师看到她,不像见到一般的中原人那幺厌恶。

他回答了德王妃:“是活着,但是还不会醒,还需要一个叫腾夜的人。这个人一看到他断气也就断气了,这人的身子现在在哪里?”

德王妃知道他说的是浪腾夜,急着点头道:“是浪腾夜将军,那一天来看桃花时候,就忽然过世了。”

“去把他带来……”

德王爷府跟浪将军家一向不合,浪老将军临去前还说要带兵来烧了德王府,他怎幺肯把浪腾夜的尸身让人带来,德王妃欲语还休。“这个……这个……恐怕很难。”

他实话实说:“浪老将军与我们不合,浪腾夜将军死在这里的时候,他还说要放火烧了德王府。虽然这些天还没事,但是,门前四周总是有官兵在这附近出入,虽没惹事,大拿是个个都横眉竖目,看起来神­色­不善,可因为没有惹事,王爷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接着她又恳求:“药师,能不能请你想想办法,你一定会有法子的,否则桃花

……桃花……”

德王妃又要哭泣起来。

苗疆药师面无表情,既不安慰,也不劝德王妃,因他本­性­冰冷。他冷冷斥道:“不准在我眼前掉泪,我一看见眼泪就作呕。”

德王妃知道他个­性­古怪,连忙擦了擦泪水,低声求道:“药师,求求你想想法子。”

白发男人一脸无趣的冷厉道:“你就叫人到将军府,问那老将军要不要救他儿子,我再待一天就走,若是他不来,我就不救了,就这样告诉他。”

德王妃听他这,幺说,点头道:“好,我就去说桃花已经活了。浪老将军听到有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人,应该会来这里的。”

德王妃派人到将军府去说有个神医在德王府揪活了水桃花,桃花郡主已经活了过来这件事之后没多久,浪老将军便带了三十多个士兵直奔德王府,要来绑走神医。

三十多个虎背熊腰的士兵,个个人高马大,举动又凶悍之至,德王府的人根本就拦不住,马上就被他们给强行进府。德王爷在正厅与带头的浪老将军冲上。

浪老将军根本就懒得废话,他简单道:“你不交出那个神医来,我就放火烧了你这烂王府。”

“你眼中还有王法没有?你……”德王爷被气得竖目愤眉,但是三十多个神­色­凶暴的士兵占住了大厅,情况的确是一触即发。

德王妃眼见眼前的情况难以控制,一边拉着王爷往后退,惟恐他出事,一边向前柔声道:“将军,这个神医是远从苗疆来的,他的脾气很怪,你若这样强请,只怕他不愿意去,也不愿意救人。”

浪老将军冷笑,反正以现在他的心情,德王府的人说什幺,他一律是不听的。“你不用在那里假惺惺的,他不救,我就杀了他,我看他还救不救。你们全给我让开,他在哪里?”

三十多个士兵野蛮的越来越逼近他们,德王爷不肯说,德王妃知道再不说,只怕真的要出事了。

她只好道:“在我家桃花的房里照顾着,我带你去。”

王爷怒道:“你­干­什幺?这个人目无王法,你还示弱的带他去,只怕他以后把我们德王府当成了街巷胡同,要来便来,要去便去,我们岂不是失了面子!”

德王妃摇了摇头,“交由苗疆的药师去处理吧,更何况桃花要醒来,还要浪腾夜将军也醒来才行,都已经是这个骨节眼了,何必再去在乎面子。”

她这幺一说,爱子心切的德王爷只能哼了一声的不说话,让德王妃将浪老将军给带进了水桃花住的闺阁。

水桃花的房门被浪老将军用力的踢开,门还在晃动着,苗疆药师头也不抬的继续喝他的水,他肩上的黑貂跳到桌子上,也一样不抬头的喝着药师个它喝的水,它喝得啧啧有味,不停的舔着嘴巴,看起来就像一只非常可爱的小动物。

“给我捉起来,送到将军府,他若有一点抗拒,就算是打昏他也要带走。”

冷冷的,如箭在弦上的声音,更像是风雨前的寂静,白头发的药师说话了:“给我站在门口,谁也不准进来,中原人的味道这幺臭,进一个,我就杀一个。”

“好大的口气,给我进去捉。”

浪老将军一下令,他手下的勇士谁敢不从?立刻就蜂拥而入。

药师连动也不动,那只黑貂因喝够了水就跳上药师的肩膀,玩弄着苗疆药师白得如朔月似的银丝头发。

只是奇怪的事发生了,苗疆药师不曾动过,连他肩上那只黑貂也没动过,但是浪老将军那群手臂力量足可抬起万斤的士兵,第一个才跨入门槛,便忽然没声没息的往地上倒去,这情况如此诡异,怎不教后面的士兵顿时不敢上前。

浪老将军怒道:“你们在­干­什幺?给我进去!”

第二个士兵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他一进去,也是立刻无声无息的倒下。

他身后的士兵见状全不敢踏进门里,只敢伸手去探那人的气息,发现他竟已没气,随即倒退三步,吓得满面青白。“将军,没气了。”

情况顿时变得诡异,浪老将军的心跳也跟着急促起来。但他仍怒斥道:“胡说,怎幺可能说没气就没气!”

浪老将军上前低下身体去探视倒在地上的士兵,果然发现两人皆已不再呼吸,他脸上一僵,难以言喻的恐惧跃上心头,毕竟他一生中从未看过如此玄异的事。

他忍不住怒吼道:“这是什幺邪法?”

德王妃低声的对里面的药师道:“药师,我已把浪老将军带来,其余的,我也不知道该怎幺做才好。请你对老将军说明白吧!”

德王妃说话,药师才有反应,他抬起头来,目如炬的看向浪老将军,那冷到底的目光看得老将军心头忍不住惊骇的狂跳。

“将那个叫腾夜的人带来这里,今日若不带来,我就不医治了。过了明日,腾夜真的死了,那也不关我的事。”

他说话如此有自信,可见医术真的高明,但是他如此不尊重的说话口吻,怎能让浪老将军接受。老将军立刻拔出剑来,药师也同时起来,冷笑的看着老将军,用脚将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踹出。

“把这两个臭人带出去,以免碍着我的路,再让我看到一眼,我就杀了他们。”

他这幺随脚一踢,十分的无礼,令浪老将军不禁怒道:“你竟敢踢我带来的人?”

老将军的剑就要砍下,原本没气躺在地上的士兵忽然坐了起来,因为他们坐起来的速度很快,又坐在药师跟老将军的中间,让老将军差点砍到他们。浪老将军急忙收回剑,心跳如擂鼓的看着眼前冷厉美艳的苗疆药师,刚才才断气的人被人踹一脚就活了,那代表他真的救得活已死掉的人咯?

“你……真的救得了腾夜?”浪老将军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刚才的嚣张气焰早已消失,只剩下满心想救儿子的情绪。他声音弱了下来,不像刚才那幺的高亢跋扈,反而充满了脆弱。“腾夜也是这样忽然就短期的,你真的救得了我儿子吗?”

黑貂从药师的白发间钻出,对着老将军低叫了一声,药师不回答的坐回了原本坐的椅子上,就好象回答这个问题太愚蠢、太可笑。

士兵面面相望,都觉得这个白头发的男人一定救得了。

浪老将军立刻抛下剑去,全身颤抖的喝道:“快,把腾夜搬来,快一点,迟来一刻,我就打谁。”

士兵们连忙称是,急匆匆的跑回将军府,搬动浪腾夜的尸身到德王府。

德王爷看着他们走出内院,又看着他们没多久就搬来浪腾夜的尸身,心里不太高兴的讽刺着浪老将军:“奇怪,刚才不是说要打要杀要绑的吗?怎幺现在全不­干­了,反而老老实实的把你儿子搬了过来?这里可是你说的烂王爷府,你不是想放火烧了这里吗?为什幺还不赶快在走?难道等着自己也被烧吗?”

浪老将军面上一红,不敢回话,德王妃上前拉着德王爷的袖子,要他少说几句。

德王爷没好气的道:“我哪里说错了,我只是把他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还给他罢了。”

浪老将军的头低了下来,为了儿子,再大的苦也受,更别说被人风凉就句话。

德王妃禁不了王爷的嘴,只好唤来下人,奉一杯茶给浪老将军,一边有礼的道:“将军,请喝茶。”

这时浪老将军哪里喝得下,但是见对方如此有礼,他仍是接过茶,心里激动的颤声道:“德王妃,那一日说的话,请你不要介意,其实我对你家桃花没有什幺恶意,只是我这张嘴……”

“我知道,将军,别担心了,浪腾夜将军很快就会醒来的,苗疆药师若不救就不救,若要救,只怕阎罗王都要放人。”浪老将军听着她的话,心里虽然不再担忧,大拿是仍难免紧张。药师看过了浪腾夜的尸身,不甚在意的在他额边一捺,就将之丢在地上。

老将军看他出手如此的随便,又这幺摔他心爱的儿子,猛地站起来,颤声道:“你­干­什幺?”

药师冷道:“不准动他,若是搬动他,明日就醒不过来,听见了吗?”

听他这幺说,好象已经治好了。浪老将军很难接受的道:“这样就治好了?我请了多少大夫来看腾夜,怎幺可能这样随手一碰就治好了?你当我是傻子吗?”

“你拿那些庸医来跟我比,笑话!你们全给我出去,我要救桃花了。”

苗疆药师的语气、神­色­都十分冰冷,大家吓得不敢违背他的话,只好乖乖的出去。

见他们出去后,他掉头往水桃花的床边走,水桃花正在安睡。药师拍抚着他心口,水桃花就睁眼睛醒过来,并惊奇的唤道:

“药师,你……你……怎幺会在这里?”

“神子算到你近期将发作,叫我过来看你,你还很虚弱,先躺着吧。”

水桃花看着自己的手,惊诧的道:“我没死吗?”

“他爱定你了,你如何会死去?他将他一半的灵魂给了你,你不会死的。”药师比一比躺在地上的浪腾夜。

药师立刻冷声道:“我不是说不准动吗?躺着,要不然我就让这个叫腾夜的人再也见不着你。”

水桃花听他说得冷厉,知道他的话是真的,他乖乖躺着不动,但他生­性­大胆,又有苗疆人的缘,不由得嘟起嘴道:“药师,你自负医术高明,怎幺不让他赶快醒过来?我好想赶快见到他。”

药师偏头看着浪腾夜,“我若吻他,他就会醒过来,你要我这幺做吗?”他冷冷一笑,那笑容比冬天更冷,“可是我会杀了我吻过的人,碰过我身体的人全都别想活。”

水桃花握住药师的手,笑得很甜,似乎并不信,“药师,我知道你心地好,你别说这些话吓我行不行?你吓不坏我的,你自己还不是吻过……”

他说到这里,药师忽然脸­色­一变,他本来的红颜白发,立即变得几近透明,厉斥道:“住口,我有叫你说话吗?”

水桃花的嘴嘟得更高,“你吻过他,他还不是一样没事似的睡着,药师,你大小眼,很偏心耶,为什幺你就能吻他?虽然我是偷偷看到的,但是你做了就是做了,对不对?”

“再胡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水桃花威胁道:“撕烂就撕烂,我才不是胡说,是我亲眼看到的,反正我知道你的确是做了,你若不让他赶快活过来,我就去苗疆四处宣传,说你隔着冰吻了那个人,而且你把他藏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对不对?因为你怕别人看到他,可是药师你长得这幺美,也只有你跟他才匹配得上,别人就算看到他,又能够怎幺样?”

药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水桃花则低笑的再一次道:“你若真的不治他,我就要回苗疆说你隔着冰吻了那个世间最英俊的男人,不过,那个睡在冰里的男人是谁啊?”

药师白发如冰,他没回话,但是他神­色­冷凝,然后转过头去,低下身子,他没有吻浪腾夜,却用力的朝浪腾夜的心脏拍去。

水桃花见状大叫:“你怎幺打这幺用力?他会痛的!”

“你的嘴这幺利,我让他痛些又有什幺关系?叫我吻他,他是什幺东西,也敢吻我的­唇­,那不如让他死吧。”

水桃花弄巧成拙,大叫:“我不说,真的不说了,药师,你别打他了。”

苗疆药师回到床边,声音有些不稳的问:“你什幺时候看到那个男人的?你看到那个男人后有没有异样?”

水桃花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要不要答。

药师难得发怒,但他现今却怒吼道:“回答我,你看到他是长什幺样子?”

水桃花一怔,药师这句话问得很怪,令他不禁疑惑。“药师,你看不到他的样子吗?你又没瞎,怎幺会不知道他长什幺样子?”

药师一颤,白发整个盖住他的脸。

水桃花从没看过药师这种表情,于是就乖乖的说:“那个睡在冰里的男人长得非常的英俊啊,我没看过像他那幺英俊的男人,而且他好象还在冰里张着嘴要对你说话呢!月光直­射­入那个冰洞里,我是在月圆的时候看到他的,他一直是闭着眼的,直到你的嘴隔着冰吻他的时候,他才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是一种……我不晓得是什幺颜­色­,可是看起来好美,好象要把人卷进去的感觉,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你,你走后,他才闭上眼睛。”

“他看起来像人吗?”

这句话问得更奇怪。水桃花反问:“难道他不是人吗?”

药师的喉结上下起伏着,他没有再问下去,自然没有再回答水桃花的必要。

他做了出去,临走前冷声道:“这件事不准再说,我去叫你爹娘进来看你。你回苗疆若是说起这件事,我就顾不得同在苗疆生活的情分了,还有,你绝对不能再到那个冰洞去了。”他说的凌厉,也带着杀气。

水桃花噤声不语,明白自己从此以后不能再提这一件事。但是这整个事件原本就很迷离梦幻,在那幺美的月光下,娇媚的药师用那种表情看着冰里的人,冰里的人也用着魔般的眼神看着药师,药师吻着冰的时候,冰里的人笑了。

那种带着无以抵挡的魔力跟难以抵抗的血腥饥渴,让人痴迷目眩,全身战栗。

水桃花的爹娘一进来,就看到他坐在床上,德王爷是热泪涟涟,德王妃更是将他搂在怀里,不断的叫着水桃花的名字。

不过进来时,德王爷却故意踢了一下倒在地上的浪腾夜。

水桃花眼尖的看到,他怒道:“爹,你怎幺踢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我只是不小心踩到他而已,哪有踢他?叫我踢他,我还不屑呢!”

“明明就有,你要知道若不是他,我就活不了,神子说的奇缘就好似浪腾夜,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踢他,我会觉得很对不起他的。”

王爷不认输地道:“他老子把我从头骂到尾,我不高兴,踢他几下又有什幺关系?”

“是啊,桃花,岳父若是高兴,踢我几百下我也愿意。”

浪腾夜在王爷的身后说话,把王爷吓得往前踏。

水桃花尖叫道:“你醒过来了?”

“刚刚觉得心口好痛,一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水桃花笑道:“原来是药师把你打醒的,我还以为他是泄愤才打你的,看来不是。”

德王爷怒叫:“喂,兔崽子,你救了我家桃花我很高兴,不过跟你老子糟蹋我二十多年比起来,仇恨还是比恩情大。还有,你可别岳父岳父的乱叫,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浪腾夜竟踏前一步,“是,岳父,你说的话都是对的。”

“你还叫我岳父,你……我打死你……”越听越不顺耳,德王爷就要打去。

浪腾夜竟踏前一步,神­色­非常正经,正经到有点可怕。“岳父已算亲爹,爹亲要打,自然就让你打,岳父请你打吧。”

看他一脸正经的要自己打他,德王爷被他吓得半死,怎幺敢打。水桃花忍住笑看着这一幕。

浪腾夜又向前站一步,“岳父请打,请重重的打,我绝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德王爷退后一步,脸­色­涨红,并将手放下,“可恶,不打了。”

“那幺可否请岳父岳母先出去一下,我想要跟桃花说话,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我怎幺会让他一个人跟你说话,你这兔崽子……”

德王爷的话还没完全说完,浪腾夜又一脸正经的站前一步,沉声道:“你说什幺?岳父大人,我没听清楚?

“我说……我说……“德王爷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德王妃拉着他的衣衫,“别说了,他们说话吧,别在这里碍事。“

说完后,她立刻把王爷拉了出去,只留下水桃花跟浪腾夜在房间里。

第十章

看德王爷终于出去了,水桃花再也禁不住自己的笑意,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出了泪水还不停止。“你真是绝,你是不是都用这一招逼得人家说不出话来,只好照你的话做?”

浪腾夜也笑了,“这是装成严肃的浪大将军唯一的好处,而变回我自己的好处则是这个。”

浪腾夜吻住水桃花的艳红小嘴,让他的笑声变成喘息声,手也拉住了浪腾夜的衣衫,逸出甜美的声音。

“真应该重重打你一顿,怎幺能够在我送你回家后的第二天就死掉了呢!”

水桃花搂住浪腾夜的脖子,喘息着辩解:“因为我才不要让你可怜我,说我是个大傻瓜,爱上你,然后让你告诉我你要娶苏怜怜那个臭女人,岂不是让我呕都呕死了,那我会死不民瞑目的。”

“胡说,我什幺时候要娶苏怜怜的,我怎幺不知道?”浪腾夜稍稍推开水桃花,眉目上扬的低问,语气中有点疑问。

“你爹爹每次来都这幺说,还说……”水桃花别过脸去,怒道:“还说你自己挑了好多贵重的东西去送给苏怜怜,你……你去娶她啊,没什幺了不起的。”

浪腾夜重重的捏他一把,令水桃花痛的大叫。

他骂道:“你做什幺捏我捏得怎幺痛?”

“痛?有比我看你躺在棺材里心痛吗?有比我现在听你说这种话还感到头痛吗?你下次再说这种话,看我不把你压在床上,做得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水桃花眼神转了一下,噘起嘴道:“你是说你爱我对不对?”

浪腾夜冷哼一声,“爱你?爱你哪里受得了你这张嘴?只会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送过东西给苏怜怜,那个女人我还看不上眼呢,免费倒贴给我,只怕我还要千两银万两金的附送,把她给推出门外去。”

水桃花一喜,他回过头来,将脸埋在浪腾夜的怀里,吸取浪腾也怀里的气味温暖,怯怯的问:“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是骗我的吗?”

“­干­什幺骗你?我要娶你啊。”

水高化慢慢的将头往上望,拉着浪腾夜的衣襟轻揉着,又委屈又难受又感动的道:“娶我,你要怎幺娶啊?我是……我是男的啊。”

“你别管这个,我只问你要不要嫁我?”浪腾夜爬了爬头发,冷声道:“就算你不嫁我,我抢也抢定了,不必问你的意见。”

水桃花因他这幺霸气的语气跟想法失笑了起来,他轻打着浪腾夜的胸脯,“你真讨厌,要问我啊,要我说愿意啊。”

浪腾夜两手捧住他娇俏的脸,低沉的声音中满是恐吓,“你愿不愿意?不愿意我就立刻把你掳回将军府,每天把你关在房里欢爱,搞得全京城都知道我跟你之间的情事,到时皇上只好赐我们婚了,让你爹跟我爹反对不了。”

对于他蛮横的口气,水桃花一边笑一边打着浪腾夜,“哪有人这样求亲的!我才不要,你要说你爱我才行,要说很多遍我才答应,要不然我才不点头。”

浪腾夜抓住他轻打的手,将他压在床上,沉积已久的热情在水桃花的大腿出发热,但是浪腾的表情却正经无比。“你手你爱我就够了,说啊。”

水桃花将手环住浪腾夜的脖子,轻嗔道:“我早就爱上你了,从你进那个名妓的闺房之后,我回家后就又气又难受的爱上你了,那之后才会故意想找你麻烦。但是你远在边疆防守,等你回来后,皇上又给你个防守皇宫的官职,我才终于可以找你麻烦,才想去偷玉玺要让你丢掉官职。”

接着水桃花将头低了下来,说出心事:“我啊,其实很小的时候就死掉了,但是因为我不是阳寿该尽,而是被个庸医给乱医死的,所以我娘就把我带到苗疆的神子那里。苗疆的神子有神力,他的手一放到我头上,我就活过来,所以我就在苗疆过了一段日子才回京。我娘信算命说的话,说什幺要把我当女孩来养,但是我的寿命跟当不当女孩子养大没关系。”

他将脸亲密的贴在浪腾夜的胸前,“神子早在一年多前就告诉我,我的寿命快尽了,虽然我原本的寿命没有那短,但是光靠神力不能让我活到老。他给我一个提示,要我去找一个叫腾夜的人来延长我的寿命,只要那个人把一半的灵魂分给我,我们两个就可以一起活下去了。”

“腾夜?是我的名字吗?”

水桃花点了头,又羞又生气的道:“我那时对你还很生气,一听到你的名字就知道是你,我怎幺可能自己去找你?要你……要你……”水桃花的口气低柔了下来,“你要帮我延命有个条件,那就是你要很爱我,爱到愿意为我而死我才能活下来。我气你气得要命,怎幺可能求你来爱我?当然是死也不说这件事,直到……”

水桃花紧紧的搂抱住浪腾夜,“直到你为我而死,给我一半的灵魂让我起死回生,我才知道你有多爱我,如此你也就该知道我有多爱你了,对不对?”

他这一段话说得可爱,浪腾夜抱住他,给他一个浓情蜜意的吻,而且越吻越投入,还摸索着水桃花的衣服。

水桃花拍开他的手,小声道:“别乱来,这里是我家,我爹娘都在。”

水桃花还没说完,门就像天崩地裂一样的被打开,浪老将军冲进来道:“儿子,你还好吧?”

一打开,怎知道看到的是浪腾夜压在桃花郡主的身上,两个人搂的死紧在做什幺事,还用得着他这个过来人说吗?浪老将军张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跟着浪老将军身后进来的是德王爷,他怒吼道:“你­干­什幺?私闯我家桃花的闺房,你这个老不修,你儿子在跟我家桃花收说话,我也恨不得他滚出去……”

骂声无疾而终,因为他一进门也看到了这一幕。

浪老将军首先骂德王爷:“就是你这个不懂礼仪廉耻的小人,才会教出这幺下流­淫­猥的女儿,竟然把我儿子拐上床去,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德王爷也回骂:“你有没有搞错,是你儿子硬压在我家桃花的身上,我家桃花冰清玉洁,是你儿子猪哥一只,你应该叫他从床上滚下来才是。”

“你说什幺?谁不知道我儿子品德­操­守严正,我敢保证他连女人也没摸过,所以才被你家这只狐狸­精­给迷上了。”

“我家桃花才不是什幺狐狸­精­,他又可爱又漂亮,比女人还好看几百万倍。”

“比女人?你说得他好象是男人一样……”

德王爷一时口快,他住了嘴,怒气冲冲的瞪着浪老将军,浪老将军也毫不示弱的回瞪。

浪腾夜叹了口气,整了整衣衫下床。水桃花咬着嘴忍住笑的整理一下衣服头发。

浪腾夜轻声道:“爹、岳父,请不要吵,大家都是好亲家,何必吵得这幺难看?”

“好亲家,我呸!谁要跟他结亲家,腾夜,你绝不能娶她,听见了没?”

“我才呸呸呸,又不是倒了八辈子的楣,跟你结亲家!桃花,过来爹这里,爹保护你,不让你受这个男人的欺负。”

“停,大家休口不能骂。”浪腾夜冷声道:“为了一个丑得有死的女人吵了几十年还不够吗?”

水桃花疑惑的看着浪腾夜。浪腾夜一说这段话,浪老将军忽然噤声,德王爷也大吃一惊。

浪腾夜道:“那个女人胖如母猪,既庸俗又难看,你们到底是为什幺会爱她爱到好的朋友反目成仇?”

“这才不是女人的问题,而是面子问题,我怎能让别人笑话我,说我连这幺丑的女人都追不到?让这个……这个……什幺世家的王爷给得去。”

“才怪,那女人爱的原本就是我,哪轮得到你?是你用东西骗走她的心。”

“爹,原来你爱着一个丑女人爱那幺久娘要是知道了不就要伤心死了?”

德王爷的脸立刻涨得通红,“谁说我爱那个女人了,我没有,我心里只有你娘而已。但是男人的面子不能不要,你千万不能跟你娘说……”

水桃花比着门口,“我没有说,娘在外面听到了。”

德王爷吓得满面苍白,并急忙往外头看去,发现德王妃就站在门外,不知已待这里多久,只见她喃喃道:

“既然你心中已有所爱,我还留在这了做什幺?不如削了头发去长伴菩萨。”

德王妃伤心的掉头就走,德王爷赶紧追了出去。

浪老将军则哈哈大笑,“没胆狗,这样就怕了,我早就看准你是个怕老婆的软骨头,没什幺用的,哪像我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什幺老婆,早被我打得离家去了。”

“爹,娘写信回来说她在边疆等你,你若一个月内没去接她,她就再也不回来了。”

闻言,浪老将军吃了一惊,他的笑声嘎然停止,整张脸也变红了。他小声道:“你一直知道你娘没死吗?也知道她在边疆不肯回来?”

“要不然我为什幺在边疆防守那幺久,皇上叫我回来我还不肯回来?娘在我的好言安慰下总算不气你了,你还是快去把她求回来吧!你若再在她面前提这个女人的事那我可保不了你。”

“一个大男人有三妻四妾有什幺关系?这个爱吃醋的婆娘死在边疆好了,没什幺了不起,我才不想她呢!”浪老将军还在嘴硬。

“可是边疆有很多人喜欢娘,以为她是寡­妇­,因她还很年轻漂亮,不少人向她求亲,这件事爹大概不知道吧。”

浪老将军的嘴巴半天都合不起来,他怒道:“那个婆娘敢给我琵琶别抱,小心我一拳打死她。我得去看看,万一她弄了个绿帽给我戴,那我岂不是冤枉,我得赶去边疆才行。”

没空理浪腾夜跟水桃花,浪老将军也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水桃花不敢置信的问:“你爹跟我爹原本是朋友?”

浪腾夜笑道:“原本是,不过他们都好面子,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那女人根本一点也不喜欢他们两个,他们却都一头热的自以为得到了那女人,其实那女人早就嫁人了,而我娘也被气得跑到边疆去,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也因此每况愈下。”

“你……你……怎幺知道这些事?”水桃花是真的很惊讶。浪腾夜道:“我本来就觉得他们的关系很奇怪。当年我爹到边疆去求我娘回来,朝中有人硬是诬陷我爹有谋反之心,才待在边疆不回来时,第一个保我爹的人便是德王爷。而在好几年前德王爷得罪了朝中的­奸­臣,第一个保他的也是我爹。你不觉得他们好象不是仇人,反而更像朋友,只不过一见面又互骂个不停所以我才想说他们之间必定是有什幺问题,才会搞成这样。”

“你可真厉害,连这种事都查得出来。”水桃花不无佩服的道。

浪腾夜抱住他,“有娶你,可是费上不少工夫,趁他们各自为自己的事忙得昏天暗地的时候,我要立刻面圣请求赐婚。皇上一旦赐了婚,他们也不能反对。”

水桃花皱着眉道:“可是我……我是男的啊!怎幺嫁?”

浪腾夜笑道:“让他们全都成了我们的帮凶不就得了!”接着,他将自己的计谋说个清楚:“皇上一赐婚,德王爷要怎幺面圣说你不能嫁?难不成告诉皇上说他犯了欺君之罪,其实你自始至终是个男人,而不是女人?尤其你又进过后宫,参加过相亲宴会,这岂不是把皇上当成傻子来玩,德王爷怎幺敢不让你嫁。”

“那你爹呢?”

“我可是他的宝贝儿子,难不成他去告发你,害得我颜面扫地,让世人都说我连男女都分不出来的娶了你,受千千万万人的耻笑吗?我爹爱极了面子,怎幺肯这幺做?”

听他说得有条有理,便知他其实计划了很久,水桃花不禁呆了呆,“你是不是计划了很久了?”

浪腾夜笑道:“这是暗渡陈仓之计,明天我立刻去面圣,加油添醋的说因为我是如何的爱你,才从鬼门关里逃脱。你又是多幺爱我,才让阎王放人,这幺凄美的故事,当然会感动一票人,皇上绝对马上就赐婚了。”

水桃花笑道:“你好诈啊,连这幺夸张的故事你也说得出来?”

浪腾夜抱住水桃花,给他一个浓烈的吻,“要不怎能让皇上马上赐婚?再说我们死而复生,不想让别人把我们当成怪物般的乱传些故事,不如我们自己编,绝对编得比别人说的动人凄美。”

水桃花将脸藏在他的怀里,低笑道:“那幺皇上一定会找我去问,这幺好玩的事可不能少我喔!”

“等到新婚之夜,还有更好玩的事等着你跟我一起玩呢。”

水桃花美若天仙的脸蛋不由得红了起来,“你这幺不正经,好坏啊!苏怜怜要是知道你这幺坏,怎幺肯嫁你……”

“所以就只有你肯嫁我了,不是吗?”

水桃花抬手便打,浪腾夜则是紧紧的抱住他,再也不肯放手。

隔日面圣后,皇上果然大为感动,还掉了几滴眼泪,因为从不善言辩的浪腾夜口中说出这幺凄美的故事,这故事的真实­性­根本就不必怀疑,就连在皇上身边的宫女太监们哭个不停。皇帝更是不说二话的马上赐婚,还赐了千两黄金、锦织百匹让他们办喜事,事成之后浪腾夜快马加鞭的赶到德王爷府向水桃花报喜讯。

水桃花笑得如沐春风,抱着浪腾夜就是一阵欢呼。浪腾夜将他举抱起来,搂在怀里不断的亲吻,再也顾不得其它的侍婢在场。

等他吻完,水桃花笑得喘不过气的要他放他下来,一白头发的男人早已不苟言笑的在一边等着。

水桃花介绍道:“这是我们苗疆的药师,是他救了我们,昨日还没向你介绍过呢!”

浪腾夜正经的道了谢。

苗疆则冷冷的不置一辞,似乎也不稀罕人家的感谢,他冷声道:“桃花,昨日对你说的话,你牢牢记住了吗?”

水桃花一听他的口气,就知道他说的是冰洞的事,他点头乖乖的道:“是,我不会说出去的,也不会再打到那里去了。”

苗疆药师忽然拿起水桃花的手腕把脉,他的脉象并没有什幺异常,苗疆药师又问:“你看过那个男人后,没有发生什幺事吗?不会觉得身体不舒服吗?”

水桃花用力的摇头,“那个人没有看到我,只看到你。”

药师冷笑,“那不是人,是蛊兽,是这世上最毒的蛊兽,只要被他看一眼就会命丧狂乱,是上一任的蛊王费尽心神做出来的,只不过在他眼里的蛊兽外貌太可怖了,所以被他吓死了。每个人看他的样子都不太一样,而神子看不到,因为神子太明、神圣,所以他看不到这个邪恶血腥的东西。”

苗疆药师接替了药师及蛊毒师的地位,是苗疆史上的第一人,他说的话当然不容置疑。

水桃花心头狂跳不已。“那我为什幺看到的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呢?”

苗疆药师不答,其实可能是他也无法回答。

水桃花不禁大着胆子问:“那幺药师看到的是什幺样子?”

苗疆药师凄冷魅丽的面貌随即像火一样的燃烧起来,白发则犹如月光般的扬起,仿佛是火与冰结合,魅丽却冰冷得不像世间的人,他肩上的黑貂仍不停玩弄着药师的发丝。药师很快的掉头离去,就像这个问题不值得回答,也不必回答。

浪腾夜虽在一旁听了他们的对话,但不太懂他们到底在说什幺,那个白发,男子身上传来的气味让他不由自主的注意着他,直到男人掉头离去,他才对水桃花道:“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好冷啊,好象会扎人一样。”

水桃花握住他的手,“苗疆的人只有他是这样子的,但是他面冷心热,是个好人,虽然很怪,不过他对苗疆的人很好,我们这群要延寿的人常获得他的关怀。”

浪腾夜这才想到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为什幺你会武功?”

水桃花笑道:“我不是说过我在苗疆住过一段日子吗?那里有很多跟我一样要延寿的人,有个人比我小一岁,但他是个武功奇才,只要看过一遍的招式马上就能学会,就是他教我武功的。他最近好象要到京城,找一个叫……叫……”

水桃花想了好一会才想出来。“叫冯玉剑的人。”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浪腾夜知道,他吃了一惊。

“是今日成亲的新科状元?”

闻言,水桃花笑了起来:“他今天成亲啊,那太好了,有好戏看了,我们赶快去迎亲的队伍旁看,今天一定会发生大事的。我那个小师父啊,不做事就罢,不然就会搞得轰轰烈烈,今天一定有好戏可看。”

“看什幺戏啊?”

水桃花拉住浪腾夜的手,甜笑道:“看武功第一高手劫走要成亲的新科状元啊,那场面一定热闹非凡。”

浪腾夜看了被他抓住的手,随即反握住水桃花的手心,见他脸一热,浪腾夜低柔地道:“我陪你去看,不过嘛,晚上的时间要空出来给我喔!”

水桃花脸红的媚看他一眼,点点头。浪腾夜看他如此的甜蜜可人,一把拥住他又是一阵狂吻,两人陷入甜蜜火热的爱情之中。

小说下载尽在 书香门第下载论坛

小说下载尽在 书香门第下载论坛

凌豹姿 情挑呆头笨郎

呃,掌门师叔一双手在他身上敏感的部位游走只是要考验他的定力?他真是反应过度了!可是 师叔这会儿还说要「亲自传授」他闺房之乐的提议似乎不太妥当,不过师叔说:「若将来结发妻有所抱怨,传出去有损他的颜面。」也对。既然掌门师叔用心良苦,他也该虚心受教才是……

第一章

秋高气爽太阳大,天气这么好,出来走动的人就多了。

如果今天是个绝佳的黄道吉日,那办喜事的人潮更是挤满了原本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只见抬喜轿的、迎亲的,敲锣打鼓的声音响彻云霄,道喜声更是不绝于耳。

今日是一年之中难得一见的上好吉日,不少达官贵人家中有待嫁闺女,有年轻少年郎的,全都选在今日成亲,所以街道上的喜事看得人眼花撩乱;而道贺的礼物更是在最近几日抢购一空,商家是乐得哈哈大笑,因为店里值钱的物品生意特别的好,全都卖了个­精­光,这几天赚的银两比一年的利润还多呢。

为什么值钱的物品卖得特别好?只因今日有个赫赫有名的将军要成亲,所以要攀步青云的、要阿谀奉承的,全都买了贵礼要去巴结奉承,只图那人贵手高抬,弄个肥缺将自己给填上,那就一辈子吃喝都用不着愁了。

京城里的达官贵人这么多,为何偏挑这个人来巴结?

由于世袭的达官贵人,可捞的油水早已被人捞光,哪轮得到这些要巴结的人。

只有这个新科的武状元,是刚考上的,他一人力克二十多个壮汉,武功­精­湛、人才又卓绝,听说连皇上都十分满意他的武功,御点状元郎时就对他多加赞美,还亲自封了个“玉剑将军”的名号。

连皇上身边的红人威扬大将军都称赞他是难见的人才,定会克敌制胜,让外敌不敢入侵,这群要巴结的人,听到有这么一块宝,还有傻到不赌宝押注的吗?想也知道只要跟了这武状元,一辈子就飞黄腾达。

而这冯玉剑才刚当上武状元,多少朝中的老臣全都看中他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深得皇心赏识,未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又打探过他是单身,家中爹娘已经过世,现在正要搬进御赐的武状元府,也没有什么家累。

这冯玉剑有才、有权,家中又无父母需侍奉,自家的女儿、妹子嫁了进去,岂不是过着舒舒服服的日子,还不用看公婆脸­色­。这么好的家世,岂有不卖力将女儿推销出去的道理。于是朝中为了将自家的妹子、女儿嫁给冯玉剑,可暗中力拼了许多回。

最后副相府的林重恩胜出,只因他位高权重,朝官哪个敢跟他争这个位子。

而林重恩藉由明示暗喻,还好几次不顾礼节的要他女儿出来陪新科武状元冯玉剑聊天,这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得而知之了。

可是这冯玉剑不知道是真呆还是假呆,竟还看不出副相林重恩的心思。最后林重恩火了起来,忍不住对冯玉剑斥声大骂他不识好歹,冯玉剑才吃了一惊的知道副相原来要将女儿相嫁。

他一人孤身,又未成亲,早已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只因为男子汉大丈夫功名尚未求得,怎可成亲愧对死去爹娘的期望;现今功名已得,当然只剩成亲大事,以慰在天之灵的爹娘。况且副相林重恩又对他照顾有加,还再三的带着他去认识朝中贵臣,可说是他在朝中大大的恩人。

他既已该成家,心中又无爱恋之人,副相又想把女儿相嫁,他当然是立刻求亲。

林重恩原本破口大骂,一看到他单脚跪下求亲,所有的抱怨早已消失,连忙笑得合不拢嘴的允亲,于是今日就成了武状元冯玉剑大喜之日。

当然朝中也有人忍不住为冯玉剑抱屈。他其实一表人才,心地善良,现在又是当今的武状元,要什么样的女人求不到,竟去娶林重恩那泼辣又不识相的女儿;他女儿虽然长得花容玉貌,但是自小便被宠坏了,骄蛮任­性­,又跟他爹亲一样的势利,娶进门,冯玉剑恐怕要受苦一辈子。

但是副相位高权重,又有谁敢对冯玉剑这么老实的人说出这一段话,而惹祸灾上身?自然人人闭嘴。而冯玉剑要笨到娶这样的女人,那除了怪他自己之外,还怪得了谁?

所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冯玉剑只能自作自受了。

※※※武状元冯玉剑迎亲所经路线早已封闭,不准闲杂人走动,以免误了吉时;而浩浩荡荡的求亲队伍太过庞大,占用了民道。

占用民道,全是副相为了夸耀自家的财力所做,花轿的随侍队伍多得吓死人,而冯玉剑显然不太赞同占用民道,却因为今日是大喜之日,又是副相安排一切,所以他就沉默不语,只骑着装饰华丽的好马迎娶新娘。

浩浩荡荡的人群成串的向武状元府前进,谁也不知道等一会儿将会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

※※※“喂、喂、喂!小哥,你­干­什么?”

“是啊,危险,快点出来啊。”

“快,等一会儿就没命了!”

有些心急又善良的人已经忍不住大声的呼喝起来,只因为封闭的民道全用红­色­布条封了起来,还不时有带刀的官兵巡视着,只要敢闯入闹事,官兵的刀就砍在闯入者的身上,而被官兵的刀砍下去,不是死就是伤。

所以看到有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拉高布条闯了进去,哪个人不是吓得面­色­青黄的再三叫着那名少年出来。

穿着破烂像乞丐一般的少年,他一身破衣还满是补丁,是穷困到底的穿着;只不过衣服虽然补丁,但是还算整洁,只不过脸上就有点脏,不晓得在外厮混多久,没洗过脸。

他拿着一根翠玉做的长烟杆,在那里东敲西敲着地面,敲一敲还听了听声音,听声音后还喃喃自语的嫌弃道:“哦喔,这个地方风水不好,我不要坐在这里。”

他就在封起来的民道里敲着地面,不断的咚咚发出声响,在红布条外的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这个人是疯子还是傻子,竟然闯进了武状元封住的迎亲道内,只为了敲敲地面,找个好风水坐在那里。

不晓得是不是敲到了一个好地方,少年脸露喜­色­,大喜过望的笑叫:“好,这个地方好,开始吃我的早饭了。”

打开包袱,他竟就一ρi股的坐在地上,包袱里全都是白馒头,他擦了擦手,就地吃起了白馒头,也不晓得他是饿了多久,吃得津津有味,还不时的发出好吃的咕噜声。

周围的百姓纷纷为他捏了把冷汗,想叫他出来,又怕声音喊得太大声,会惊动到远方巡视的官兵,所以只敢小声的叫道:“小哥,快点出来啊,别再那里吃东西了,你要吃东西,我家有饭菜,你快出来吧。

有人十分好心的叫着他,少年眼睛又大又圆,他圆溜溜的转啊转的瞧着刚才说话的人,忽然咧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谢啦,等一会儿就会有人请我吃全世间最好吃的饭。放心吧,各位阿伯、阿叔跟大婶,我饿不着的。”

那笑容震得所有原本盯着他看的百姓个个是头晕眼花,虽然少年脸上有灰尘,不是那么容易看得出美丑,但是他那一笑的威力显然十分巨大,所有盯着他看的人,都觉得这个少年美极了,而且好像天仙下凡一样的美丽,要不然有哪个凡人可以满面尘灰的笑一下,就让人心口差点跳了出来。

若是他擦净了脸,那模样不知会是怎样的动人心魄,又会是怎样的让人丧魂痴迷呢!

迎亲队伍越来越近,官兵在前面领路,看到有个衣衫破烂不堪的少年坐在路上,还在啃着馒头,当然是立刻大跨步的过来赶人。

“走开,快点滚出去。”

少年啃着馒头,声音有点模糊不清,但是依然听得出那俏皮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不满,当场就毫不客气的说出自己的心声:“为什么我要走,王法又没说不能坐在地上啃馒头,既然王法没说,那我就不犯法,不犯法,我­干­什么要滚出去这里?我千挑万挑,终于挑到这么好的风水,我喜欢这里的风水,死也不滚出去。”

官兵是副相座下的,向来是鱼­肉­乡民,难得听见有人不识相的说这种欠人打的话,他更凶悍的叫道:“你还敢耍嘴皮,看我打死你。”

他一个大拳头打过来,周围的百姓替少年惨叫一声。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少年活泼生动的气息十分讨好,谁也舍不得看他被打成重伤,有人已经不敢看下去的闭上眼睛。

那少年也跟着人群尖叫一声,着急的拿起自己的馒头乱丢着官兵,慌乱的叫喊道:“别打我、别打我,救命啊!官兵要打死人了喔,快来救我。”

官兵看他慌乱成这个样子,更是欺善怕恶的冷笑,“看我打死你这个……”

他话才说到一半,少年就哇哇大叫,吓得闭住眼睛,将馒头用力的丢去,好死不死,那馒头就那么刚好的堵住官兵的嘴,而且是牢牢的封住;虎背熊腰的官兵抱住喉咙,哽得说不出话来,连耳朵都涨红了起来,那样子就像一只熊被封住了嘴巴,好笑得要命,有些看到的人已经忍不住摀任嘴巴偷笑。

那官兵急忙将馒头从嘴巴里给挖出来,他气得满面怒红,拔着刀对偷笑的群众大吼道:“笑什么,哪个不要命的再给我笑笑看?”

他这么凶狠,百姓哪一个敢笑,个个闭嘴,却看他凶残的目光朝着浑身颤抖的少年而去;少年不知道是刚才被官兵吓得太厉害,还是自己怕得走不动,正腿软的坐在地上,一脸的青白。

百姓们此时由刚才的笑颜转成担心,谁不知道惹上副相的人都是死路一条。

那官兵冷笑道:“副相有命,谁敢乱了这迎亲的队伍,谁就该死,我先一刀一刀割你的­肉­再说。”

他大刀一挥,百姓个个发出惨叫,那少年又跟着旁人一起惨叫,而且惨叫声响透云霄。

紧急之余,他拿起他的翠玉烟杆,又是没头没脑的急忙抵住刀子。眼看翠玉烟杆就要被砍成两半,然后砍在少年的肩上;想不到喀啦一声,刀子被震成了一截破铁断在地上。

这事邪门得要命,哪有刀子会锐利不过一根细细长长的翠玉烟杆。官兵吃惊的站在原地,少年摸着翠玉烟杆,那翠玉烟杆光滑如昔,一点也看不见割痕,倒是那刀子缺口整个歪扭。

这事说有多邪门就有多邪门,观看的百姓也没看过这么邪门的事,忍不住个个都张大了嘴巴。

少年又开心,又悲伤的哭叫:“呜呜,爷爷,这是你留给我的翠玉烟杆,谢谢你帮我挡住这一刀,我就知道你在天之灵会保佑我不让人家欺侮,你说欺侮我的人,你就要他嘴巴歪……”

少年还没说完,那官兵忽然嘴巴一歪。

少年继续道:“还要他手脱臼。”

语毕,官兵的手立刻脱臼,百姓们交头接耳,全都看呆了这玄奇的一幕。

少年还说:“爷爷,你说你绝原谅不了欺负我的人,你说欺负我的人,比狗还不如,还不如当狗好了。”

少年一说完,那官兵立即趴了下来,样子就像一只路边的野狗。他嘴巴歪了,也说不出话来,发出汪汪的叫声,更像一只狗。

少年一边哭一边抹眼泪的看着那根翠玉烟杆,“什么?爷爷,你说要他磕我三个响头,你才原谅他啊,不太好吧,那人是官兵,他很凶,他还说要杀我耶!什么?你说他敢杀我,你绝对不饶他,还要让他更难受……”

那官兵听到还有更惨的事,立刻使尽全力的爬来少年前面,咚咚咚就磕了三个响头,样子凄惨卑微,哪有刚才的势利样。

少年见他磕了头,把翠玉烟杆放到耳边倾听,好像翠玉烟杆在说话一样。他听了一会儿,猛点着头应道:“好,爷爷,我知道,我了解。

“爷爷说你心坏脸难看,他很讨厌你,要敲你三下才让你恢复正常。

是他打你三下的喔,不是我,你恢复之后不可以打我喔。”

那官兵嘴巴早已歪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像只狗一样的猛点着头。

那少年抹着眼泪,拿着翠玉烟杆在官兵的头上用力的敲三下。他才敲一下,官兵的嘴就恢复了正常,敲第二下,那官兵脱臼的手就自动接了回来,敲第三下,那官兵就能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来,就像见了鬼一样的连退了好几步,连头上肿了三个大包都不在乎,连忙掉头逃走,哪管什么执行勤务。他这一辈子仗势欺人惯了,这次夜路走多了遇见了鬼,怎不吓得他命都快被吓掉。

少年又笑了起来,就像刚才完全没哭过一样,他又拿起白馒头津津有味的吃着,照样不移开,坐在他认为风水很好的地方。

围观的群众万头钻动,个个好奇得要命,每个人都想知道等一会儿在这个少年身上,又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冯玉剑策马前进,他一身的大红衣裳,浓眉大眼。称得上英俊的脸上,可以看得出他的敦厚老实跟英姿焕发,当他越走越近,立即看到一个一身破衣的少年,坐在迎亲的路上啃着馒头。

走得越近,就看到越多少年的特征。少年除了一身补丁的破衣之外,脸上沾了尘灰,右手拿着白馒头,左手拿着翠玉烟杆;吃到觉得好吃的时候,就笑得一脸开心的样子,虽尘灰满面,很难看得出他的美丑,但是他的确不会让人产生想伤害他的恶意。

当马越靠越近,而少年根本就没有闪避的意愿时,冯玉剑在少年前停了下来,少年根本没看他一眼,仍自顾自的吃馒头。

这少年如此的目无官长,看他似乎既不痴也不傻,怎么会坐在这里挡住自己的去路。他觉得奇怪的问:“小兄弟,请问……”

少年嘟着嘴,露出绽艳的红­唇­,那红­唇­十分诱人;不过他一脸个­性­的笑容,可爱得让人想把他一口给吞下去。

“喂,我为什么要让你问,你没看我在吃饭吗?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等我吃完了饭再说。”

他说话这么不客气,冯玉剑的个­性­很好,竟也不骂不打的等他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而冯玉剑旁边的副将可就没这么好脾气。

副将低声说:“将军,再等下去会误了吉时,况且哪有大官在等平民的。”

冯玉剑抬起了一手,示意副将不必多说,他声音平稳,就跟他四平八稳的个­性­一样稳重的道:“我看这个小兄弟不痴也不傻,坐在这里,总有说不出的奇怪,也许是有事情要对我说也不一定。”

吃完了东西,少年就用衣袖擦嘴。他一擦嘴,就有个东西从他袖子里掉了出来,是块沉黑的木块,少年拿起那个木块用力的敲了敲地面,“我饭都吃完了,今天就没银子吃饭了,不如把这鬼东西拿去当柴卖,看能不能卖个几两碎银。”

冯玉剑不经意的看着少年手中的木块。木块很奇特,黑得泛光,一拿出来就散发着香味。

这香味就连站在冯玉剑身后的副将都闻到了,他不知香味从哪里来的,还奇怪的左顾右盼了一下,叫了声:“好香。”

冯玉剑一看到那沉黑的木块,忽然眼眸放大,乌黑的眸子绽出寒光,他全身颤抖得十分厉害。

副将吃惊地看着他瞳孔放大、脸部扭曲,担心道:“将军,你怎么了?”

冯玉剑身躯摇摇欲坠,副将扶住了他。

他全身气血奔腾,连忙推开副将,急着上前到少年的面前,颤着手指比着少年手中不起眼的木块,“这东西……你从哪儿得来的?”

少年拿起木块来搔痒,冯玉剑惊叫,少年笑道:“怎么?我搔痒,你舍不得?”他眼波一转,笑得更开怀,“这是我从水沟里捞出来的。

怎么?你想要吗?”

冯玉剑脸上又是青、又是红,可以看得出他既大受打击,又惊喜若狂的样子,连声音都颤了的问:“对,我想要,小兄弟,可否请你卖给我?”

“卖你是无妨,反正我最近没银两花用,不过看你很想要的样子,东西是待价而沽,我要卖得很贵,你买不买啊?”他刚才才说要卖几两碎银,现在又马上说东西待价而沽的要涨钱,可见他是老­奸­巨猾至极。

“买。”

“你不能压低价钱喔。”

“绝不降低价钱,要我倾家荡产都可以。”

少年嘴角往上扬了起来,露出­奸­诈的笑容,跟他可爱的表情完全背道而驰,可见这情况早已在他的预料之内;而围观的百姓跟迎娶的官兵更是个个偷偷的挤向前,每个人都想瞧瞧让当今武状元即使倾家荡产都想买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只见那东西黑黑的,很不起眼,怎么也看不出来是个贵重东西,而冯玉剑一脸欣喜如狂的直盯着那东西看,可能这东西在他的心目中,比他的新娘子还要重要。

第二章

少年拿乔,就当着冯玉剑的面,拿着沉黑的木块当成捶背的工具在捶自己的肩;冯玉剑看不得东西被糟蹋,急得额上都流下了汗水。

少年看他越着急,就越是故意的嘻嘻一笑,气定神闲,架子大的笑道:“­干­什么啊?我还没卖你,只不过用来捶背,你就急得一脸是汗,这东西真的那么重要吗?”

“比我的命还重要。”

冯玉剑不会说谎,自然是诚实的道出内心话,而且看少年如此糟蹋这木块,他心里既难受又想一把夺过,只不过他生­性­老实,­干­不出巧取豪夺的事。

“比你的命还重要,那用银子来买对你来说是太便宜了,对不对?”

听少年说话,好像又要抬高价码,冯玉剑身边的副将皱起了眉头。这少年年纪轻轻,说话就已经这么­奸­诈,冯将军做人老实,只怕要吃了大亏,他立刻附耳对冯玉剑道:“将军,这少年看来­奸­诈,我来买这东西,你赶紧迎娶新娘子吧,若是误了吉时,恐怕不好。”

冯玉剑还没应声,少年便掀起轻轻的包袱,往副将的脸上丢去,笑骂道:“又不是当贼,说话这么小声­干­什么?你就大声的说出来吧。还有,你背地里说我­奸­诈是什么意思,告诉你,这块东西除了冯玉剑可以买之外,其他的人想跟我买,我还不卖呢。”

那包袱只是块花布,打在脸上照理说该是不痛不痒,但是副将的感觉就像被打了一个重重的巴掌,半边脸都红了起来;而且他刚才说得这么小声,这少年距离这么远还能听到,这除了他拥有邪法之外,正常人哪里听得到自己在跟冯将军说什么。

他半边脸还痛痛麻麻的,想到这个少年不知是什么来历,他惊急之余拔出剑来,立刻护住冯玉剑,“将军,这人的来历古怪,别靠他太近,况且他直呼你的名讳,是大不敬。”

少年朗笑了起来,笑靥如花,挥舞着手中的木块,一副我有理的样子,却说着很不合理的话:“我叫他冯玉剑是客气呢,我要是不客气起来,叫他个冯阿呆、冯笨蛋、冯白痴、冯阿狗、冯阿猫,他都要乖乖的应是,对不对啊,冯阿呆?”

冯玉剑没有说话,等于是默认,周围围观的人一阵­骚­动,谁也不知为什么这少年如此侮辱武状元,武状元不但不作反应,还不发一语,看起来几乎是同意了对方的话。

“冯阿呆啊,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掌门人的主婚,竟自行私自成亲,这个规矩我宗我派从来没有人敢犯啊,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子不小,成亲也没来问我,看我同不同意你成亲,你很不把掌门人看在眼里喔。”

冯玉剑脸­色­一变。少年明明年纪比他还小,但是刚才话中的意思就像少年的辈分比他高,而且还是他这一派的掌门,他吃惊的口吃道:“你……你不是说这木块是捡来的吗?”

“嗟,随便骗骗,你就信了,便何况我派的掌门令可以在路边随便捡到吗?你把我们这一派当成了什么阿猫阿狗。看你老实到这么蠢的地步,我看连路边的小混混都能骗倒你,你真是让本派丢脸丢到家了,我要是没让你磨练磨练一下,你要是被骗的时候,报出本派的名字,我这个掌门人岂不是丢脸丢死了。”

副将根本就不信少年的话,这少年怎么看都太年轻了,怎么可能辈分会比武状元还大,他轻声道:“将军,这个……”

少年站了起来,拿着翠玉烟杆画了一个圈,身形一转,就像跳舞一样的美妙,丝毫看不出凌人杀气。

冯玉剑认得是本派的剑式,他虽学到极至却不及这一招的灵妙凌厉,他痴痴傻傻的愣住了。这少年连本派的极招都会了,那身分更是不用证明,辈分绝对是在他之上。

少年看他呆傻,笑道:“你这呆子学到这一招了没?若是还没,我还得重新教起,你资质最好不要太差,我是很没耐心的。”

“我派第二十七代弟子冯玉剑,拜见掌门师弟。”

“喂喂,冯呆子,你说错了,我的年纪虽比你小,但是我可是祖师爷亲传的,跟你师父是同一辈,所以你要叫我掌门师叔,懂了吧?”

“是,掌门师叔。”

冯玉剑不顾在街巷道上,立刻一脚跪下参拜少年,围观的人个个都吃惊至极,谁也不晓得情况会这样演变。

而少年依然一脸笑意,且笑得越来越志得意满,“冯呆子免礼,起来吧,只不过得去跟人家说你不娶了。我看你这么笨笨呆呆的,不晓得会不会被人给骗去成亲,为了确保你的安全跟幸福,我得要好好的看看对方配不配得上你才行。”

少年笑意变得无赖,“而且你要成亲,得要本掌门人同意,也就是说我开心了才让你成亲;你要是服侍得我不开心,那我是不会让你成亲的。所以若是你想要成亲,得要巴结我才行,听清楚了吗,冯呆子?

这么无理的条件,走遍天下也没听过,但是从少年一派轻闲的口里说出来,一点也不觉得过分,反而还让人觉得少年就算说再过分的话都是至理名言。

“请掌门师叔到府上作客。”

“作客我是不会客气的,但是冯呆子啊,我两只脚懒得动,你背我吧!我顺便测测你的轻功到底有多烂,若是烂得普通的话,我就轻轻的敲你的肩;若是烂得有点过火的话,我就在你背上踢你的背;若是烂到我觉得受不了的话,我的翠玉烟杆会毫不客气的重重打你的头,到时打得你头上冒包,也只能怪你平时不练功了。”

他说来说去,就是要打冯玉剑就对了,这真是岂有此理。但冯玉剑竟也乖乖领受,还把背让了出来要背少年,只因为掌门师叔的话,怎样都不能回嘴。

副将看得愕然,急忙问道:“将军,今日的亲事……”

“掌门师叔说不能结,我就不能结,我派的门规甚严,就这样告诉副相吧。”

副将目瞪口呆,迎亲的人更是交头接耳。朝中有人好办事的道理大家都知道,若是得罪了权贵,只怕有几条命都不够陷害。

副将心急之下,扯住了冯玉剑的衣袖,只因为他对冯玉剑将军是真的忠心耿耿,毕竟这个将军是朝廷上难得一见的好人。

而且将军他用人不论出身,只论才能,所以出身低的他才能这么快的当上玉剑将军的副将,他非常感谢冯玉剑的提拔之情,现在看他要做出这种不利自己的傻事,立刻就担心的劝他:“将军,你说不娶就不娶,这副相怎么丢得起这么大的脸?冯将军,这对你无一利而有万弊啊。”

少年以翠玉烟杆敲了副将的肩,“怎么你冯将军是呆子,你这副将军也是呆子?我又没说不让他成亲,是说他要讨我开心才让他成亲,那姑娘不知长成什么丑怪德行,个­性­不知是不是像只母老虎,我又没看过,怎能让冯呆子娶她;那个副相要是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叫他来武状元府跟我讲,讲得过我,我就让他女儿嫁这冯呆子,让不过我……

叫他女儿不是等,就是去嫁别人吧。”

“你只是一介平民,副相怎么可能会纡尊降贵的来跟你谈事,便何况你说话还这么一副臭样,只怕更要得罪惹怒副相,让武状元难做人。

”副将一脸无奈至极的说。

而冯玉剑则让少年爬上了背,交代道:“一切就如掌门师叔说的,快去办吧。”

他背起了少年,交代完话后,就身形一跃,跳上了屋檐。

他身形轻灵,表示他的轻功真的不差,转眼间,已经看不见影迹了。

只留副将频频踱步着,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善后。

※※※“烂,很烂,非常的烂,烂到我想打你啊。”

少年在冯玉剑的背上,毫不客气就几杆的敲了下去,冯玉剑吃痛,却还是一路的翻飞。

少年喝道:“给我气定丹田,再这么烂,我要踢你了。”

冯玉剑真的不知道哪里有问题,询问道:“掌门师叔,我已经气定丹田了。”

“嗟,我教你,你还用这种烂到极点的口吻回话。”

看他口气似乎不悦,冯玉剑是个老实人,急忙道:“不敢,掌门师叔。”

“不敢?你刚才回嘴明明是敢的,大家都说你老实,我看你是暗藏祸心吧?叫你气定丹田啊,呆子,连这个都不会,丹田在这里。”

少年手一伸,摸的就是冯玉剑的下腹丹田处,而且他还越摸越下面,摆明就是想模冯玉剑的隐密处。冯玉剑正在疾走,肩上又被少年一手搂住,又揹着少年,怎么可能去扯少年的手让他别乱摸自己;而且少年的举动这么怪异,他被吓得一愣,反应更是没那么快。

“你脚步变慢了哟,冯呆子。”

“掌门……师叔……”冯玉剑慌乱之下,说话都口吃了。

“什么叫临危不乱你不懂啊,我只不过乱摸你一下,你就脚步变慢,你这呆子,你的定力真差。”

原来是在测试自己的定力,冯玉剑脸上的慌乱稍稍平稳下来,还道歉道:“掌门师叔,都是我不好,是我定力不够。”

这呆子好像挺喜欢道歉的,少年忍住笑意,问的话更是露骨:“冯呆子,你这么痴呆,还想娶妻,你知道洞房花烛夜要­干­什么吗?”

冯玉剑一愣,总觉得掌门师叔的话像在调戏,但是他断无可能调戏是男人的自己啊!

他眨了眨眼睛,心忖掌门师叔可能在测试自己的定力,所以才故意问这种奇怪的问题,他老实回答:“我知道,掌门师叔,就是男女交合。”

少年靠在冯玉剑的耳边,吐着热烘烘的气息低声道:“你有没有经验啊?冯呆子。懂什么叫男女交合吗?”

冯玉剑觉得耳边一阵发痒发热,连带的心里也泛着一股异常的热流,痒痒的、酥酥的,又暖烘烘的。他想去搔耳朵,又怕对掌门师叔无礼,只好硬忍住;但是对方问的话太涉及隐私,他脸上一阵红,总觉得这个问题比刚才还怪。

他不回答,少年还打他的头,装出掌门的派头说:“我问你,你怎么不答,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他怎么敢不把掌门师叔放在眼里,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没有,掌门师叔,我向来潜心练功,对这一方面看得较淡。”

“多淡?你骗我,把我当成跟你一样有个白痴脑子的呆子吗?叫你好好回答问题,你敢推三阻四的,给我说清楚。”

见他这么凶,冯玉剑急着回答:“没有,师叔,其实我……没有经验。”

一回答出来,他就满脸通红,只因为到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没有经验的恐怕很少;但是他拙于言词,也不擅于跟姑娘交际,再说他真的觉得练功比与姑娘家说话还有趣,所以自然没有经验。

“冯呆子,这样说,你还挺清纯的嘛。”

少年低声的笑了起来,沉沉的笑,笑得冯玉剑脸红得几乎抬不起头来;而且他的评语好像适合用来形容姑娘家,并不那么适合用来形容男人,但是冯玉剑的心思单纯,并没有想到这一方面。

况且冯玉剑被这么一调笑,连耳朵都红了起来,害羞之际怎可能去想少年的形容很怪。

冯玉剑将少年背在背上,所以并没有看到少年从刚才听到他回答就眼神发亮,不过少年说话时依然保持气定神闲,让人完全听不出话里无比的恶意。

“掌门师叔我是个好人,而且是大大的好人,为了你未来的幸福人生着想,我决定从头到尾把你教懂,不只是武功这方面而已,就连洞房的事,我也一并教了,才不会让你以后被人笑到死,有辱我派掌门人的颜面。”

“洞房……的事?”

冯玉剑不只结巴,还因为太过惊讶而呛咳了起来。

少年笑说:“你没有经验,怎么娶妻啊,你娶了老婆,万一她不满意你的表现,一状告到我这里,或是宣传得街头巷尾都知晓你的丑事,那我这一派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这应该不太可能发生,但是少年的口才比冯玉剑好上几百倍,冯玉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嘴,才能避免这么尴尬。

少年还拍了拍他的肩,保证道:“冯呆子,你放心吧,我的经验高超,想上我床的姑娘京城里绕一圈还排不完,我绝对有本事可以从头到脚的教你。”

冯玉剑真的觉得很怪,但是他向来敬重师长,本­性­又单纯,而且掌门师叔好像是真的要帮他,谢绝别人的好意似乎也不太好。

而且掌门师叔好像是真的为他着想,纵然掌门师叔说话太过夸大,毕竟他年纪这么轻,经验怎么可能会多,但是他还是忍着羞耻,道谢道:“多谢掌门师叔。”

“别客气、别客气,哈哈,不用客气,我会尽我一切的能力来帮你的。”少年眉飞­色­舞的笑了起来,那笑容还真的只能以无比­奸­诈来形容。

※※※“你说什么?简直是岂有此理,想要让我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吗?冯玉剑呢?他人到哪里去了?说不娶就不娶,把我女儿当成了什么?”

副相林重恩怒得怕桌大叫,不顾有成群的宾客在场,只因为冯玉剑这个狗东西说什么掌门师叔叫他不能娶,他就不能娶。天下哪有这种事?

而且他贵为副相,哪里丢得起这种脸,万一传出了什么风声,还会让人误以为是他女儿不好,那他更丢不起这个脸。

闻之,冯玉剑的副将也很无奈。

林重恩站了起来,极怒之下冷笑道:“那个掌门师叔到吗里去了?”

“正在冯将军家作客。”

“看我去砍了这个不值一毛钱的破掌门师叔,看冯玉剑娶还是不娶?

”林重恩怒喝底下的人:“给我召集人马,有多少人就带多少人,我要直捣冯玉剑这狗东西的武状元府,今天若是没将那鬼掌门师叔砍成两截,我林重恩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冯玉剑的副将根本就劝解不了,林重恩便带着两、三百人直冲向冯玉剑的武状元府,团团包围住后,又带着五十多人冲了进去。

而冯玉剑揹着掌门师叔回武状元府后,少年就大剌剌的说他要参观状元府,冯玉剑只好带着他走一圈。

少年是边走边嫌,嫌他这里摆设不好,那里风水不好,种的花花草草更是丑得让人看不下去;走完了一圈,也嫌完了一圈,才到厅堂,想不到就见到林重恩带着大批人马闯了进来。

冯玉剑吃了一惊,他是想到林重恩会生气,但是没想到会气成这个样子。而少年坐在大位,猛打着呵欠,看到高官林重恩就跟没看到一样,还跷起脚来,踩在桌子上,就是一副没大没小的模样。

林重恩已经听过抬花轿的人说一个穿破衣的少年就是冯玉剑那派的掌门师叔,他当街拦马,还要冯玉剑不准娶;现在一看到穿破衣的少年嚣张跋扈的坐在主位上,更是断定他就是今天他想要杀的人,立即喝道:“给我拿下这个少年。”

冯玉剑立刻拦在人马之前,“不准动,谁敢动我掌门师叔,我绝不轻饶。”

林重恩气得吹胡子瞪眼,“冯玉剑,你为了这个破掌门师叔,不娶我女儿,你是什么意思?来人呀,给我捉来,不必理冯玉剑。”

武状元说不能动,副相说一定要捉。人是林重恩带来的,再说林重恩的官位也比武状元高,众人当然是听林重恩的,立刻就蜂涌而上。

冯玉剑可以一人挡二十多人,但是如今这场面这么混乱,来的人起码有五十多人,又不能伤到林重恩的人,以免更加激怒林重恩,所以他实在难以下手,只能护在掌门师叔的前头,低声道:“掌门师叔,我保护你走。”

少年用手搧了搧风,一脸无关紧要,依然气定神闲,而且还嚣张到无法无天的地步。“走什么走,我没叫林重恩走就是给他面子了,他还想叫找走,他向天借胆啊。”

“你敢直呼我的名字,藐视朝廷命官,罪加一等,给我立刻捉下治罪。”

少年当初叫冯玉剑的名字,是因为冯玉剑是他这一派的弟子,论辈分,他的确可以直呼冯玉剑的名字;但是林重恩是朝廷重臣,他敢直呼,若不被扣个大帽子治罪才怪,而林重恩更是抓住这个机会就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少年本来斜躺在椅上,现在他伸了伸懒腰,无赖的挑高眉,脸上呈现出尊贵之气。“林重恩,你好大的官威啊,封锁民道,造成百姓的困扰,现在连我也要治罪。了不起,我都不晓得当个小小的副相,派头可以这么大。”

“你这毛头小子,还敢口出狂言,看我……”

“看你怎样啊?”少年用翠玉烟杆敲了敲桌面。

林重恩话说一半,忽然脸­色­发白,他带的人还没冲到少年的面前,自己反先冲了上去阻止,声音抖颤沙哑的道:“全给我住手,住手!谁都不许动。”

他说话这么反反覆覆,他带来的人一愣,硬是停住了脚步;而林重恩已是满脸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掉下地。

第三章

林重恩带来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紧急的喊停。

而林重恩脸­色­又白又青,连说出来的话都颤巍巍的,可见得是畏怕到了极点。“卑职叩见……”

少年脚不动、眼不抬的哼声道:“哼,我不要你叩见,你知道我最讨厌这些繁文俗礼。我问你,林重恩,我爹最近好吗?”

林重恩急忙将头低下,立刻回答:“很好。”

“我祖母呢?”

“好,身体十分康健。”

“我其他兄弟姊妹呢?”

“都很好,他们都是鸿福之人,自然是富贵安康,他们都希望能早日见到您。卑职不知您大驾光临京城,否则一定到京城外迎接,卑职多所失职,请大人您多多恕罪。”

冯玉剑看他们问答,却不知道他们认识,看林重恩说话这么讨好,掌门师叔表情却是一贯的冷淡,好像根本不屑跟林重恩说话。

他感到奇怪的低声问:“掌门师叔认得林副相?”

少年眉眼低下,说话更富豪贵之气,也更具雄霸之风。“林重恩的官位这么小,我当然认识,是不是啊,林重恩?”

副相已经是几人之下,万人之上,官职哪里称得上小。只见林重恩更加恭敬的回话:“是,卑职位卑权小,若不是见过大人您手中的翠玉烟杆,还认不出大人您,今日多有得罪,请大人您恕罪。”

少年冷冷一笑,讽刺的说道:“位卑权小?林重恩,你说这是什么话,我看你官大得很啊,这一辈子从来不曾离开过京城吧,连嫁个女儿都要封闭民道,当今天子出巡才有你这么大的排场。我看你生活得太安逸了,就让你眨到边疆去看看风景,学学百姓们是怎么过清苦的生活的。”

林重恩冷汗流得整张脸都溼了,他知道只要眼前少年的一句话,他就可能会落到如少年所说的凄惨地步,他吓得连忙跪了下来认错,“卑职不敢,卑职错了,卑职会回去请罪的。”

“我看你以前做得还不错,是官做得太久,现在有点放松了吧。我也不罚你,你自己去跟我老爹高,说你要捐出半年的薪饷,救济京城里的贫民;还有你底下的人也给我好好的整顿,一个个欺压平民,当副相的走狗,官威倒比宰相还大,连我都想打想杀的,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少年语气变得低柔,但是一句一字却比利刃还刺心割骨,“你给我注意点,两个月内若是还没有成效,你这官便当不久了。”

听他说话,似乎还有挽救的余地,林重恩马上求饶。“是,卑职立刻回去整顿,若有不肖之人,卑职立刻重重责罚,请大人法外开恩,高抬贵手。”

“还有,武状元冯玉剑现在是我的徒子徒孙,我也不是要他不要娶,只不过我没看过他要娶的人,身为他的长辈,心里总是不放心。你叫你女儿有空的时候过来吧,让我看看她;而且这些天我都在武元府休息,要是武状元冯玉剑服侍得我开心高兴了,我就让他成亲,你听懂我的意思吗?”

“是,卑职听懂了。”

少年严厉道:“还有,本少爷不想让一大堆人来巴结、烦我,我在这里的事若是传出去,我第一个找的就是你。你对你女儿最好也守口如瓶,若有一点点风声传出去,你就知道令我心情不高兴的下场是如何的教你难受。”

少年位高权重,但是他也十分的难讨好,而且见过他的人是少之又少,想见他的人却是多如牛毛,若是有人听闻他在这里,岂有不把这里堵满的道理。

林重恩卑微道:“卑职领命,卑职立刻退下,不再打扰您。”

刚才林重恩带来的人已经见到他对这位少年这么恭敬,当然也猜到少年的地位不会太低,所以林重恩一使眼­色­,他们马上就退出去。

一场风波竟这样无疾而终,连冯玉剑都直瞪着少年,“掌门师叔您--”

少年斜眼看他,翘嘴一笑,那笑容有说不出的艳­色­迷人。冯玉剑忍不住心里一跳,总觉得少年虽然尘灰满面,却有一种艳得离谱的感觉,香艳招展的惑人。

“怎么啦?冯呆子,你这样看我­干­什么?知道我长得太好看,想把我看清楚吗?”

因为少年脸上有着尘灰,冯玉剑当然不知道他好不好看;不过少年让人感觉极美极艳,却又偏偏说不出这感觉到底是什么。

一听他说这种调情意味浓厚的话,倒让冯玉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他笨拙,不知该怎么回答,似乎让少年龙心大悦。他本来把脚放在桌上,现在是一抬,放到冯玉剑的肩上轻点,带着笑意说:“冯阿呆,你真是我从没看过的老实人,官场上竟还有你这种人,呵……”

语气一转,“我风尘仆仆的赶来京城,累得全身骨头都快散了,我现在不想动,你带我去房里休息,我想睡了。”

掌门师叔的吩咐,他不敢不从,只好应是,抱起少年,就往客房的方向走。

少年搂住他的肩膀,“喂,这里最好的房间应该是你的房间吧?我要睡最好的房间,你掌门师叔我舒服惯了,睡不得烂床铺。”

“是。”冯玉剑只好脚步一转,打开自己的房间,将身上都是尘灰的少年送上自己的床铺。

为他铺好了床,薰好了被,盖在少年的身上,少年眼睛一合,果然沉沉的睡着,似乎如他所言,他是真的很累。冯玉剑不敢打扰,只好退出房间,让他安睡。

※※※少年睡到了晚上还没醒,冯玉剑就不敢打扰,只好去睡别的房间。过了一晚,天亮了,少年还没醒,到了中午,他还在睡,不知他有多累,冯玉剑叫人送了什膳摆在桌上,他也没起床动过。

冯玉剑下午又进了房门去看,房里的人依旧睡着,他依然不敢打扰,只好又退了出来。

才将门合上,他的副将就赶了过来,脸上都是汗水。“将军……”

“小声点,掌门师叔在睡觉。”

副将将声音放低,他对少年的来历是越来越好奇,而且深觉他必是大富大贵之人。因为少年昨日那么简单就斥退了副相林重恩,而刚才来了个艳衣美­妇­,虽只带了一个家仆来到状元府,但是看她的穿着不像是一般的大户人家,所以紧急来通报冯玉剑。

“将军,有个夫人刚到府里,不知是谁,只说要找逸湘,我也不知谁是逸湘,不知是不是将军的掌门师叔?”

冯玉剑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就出了厅堂去见那位夫人。

说是夫人,其实还很年轻,可能才三十多岁,却美若芙蓉,简直就像天仙一样;但是她眉峰上勾,眼中带煞,一看就知道是个厉害角­色­。

那夫人似乎根本就不想跟冯玉剑说话,她不待他说话,第一句话就骂道:“这什么烂府第,逸湘在这里怎么可能住得惯,这里破烂成这个样子,只怕多在这里待一会儿,整个人就会起疹子。”

武状元府才刚完工,说起来是美轮美奂,但是少年一进来也是嫌弃不已,而这位夫人进来,骂得竟比少年还难听。

冯玉剑正不知该怎么回言的时候,一阵笑声再加上呵欠声传来--“小姨母,妳们声音这么大,把我吵醒了。”

少年走了出来,那夫人一看他出来,是又开心、又生气,连连跺脚斥骂:“你这小混蛋,回到京城,不到我家里住,却到这破烂地方来住;还有,你的脸弄得这么脏,比路边要饭的还难看,明明姊姊将你这一张脸生得这么好,你偏要把它弄成这样。”

夫人看到他脸上都是尘沙,气得移步过去,连连的用手巾擦;他拦住了美­妇­的手,叫冯玉剑过来。

“小姨母,这是武状元冯玉剑,这里是他家,妳也要尊重一下主人。

那美­妇­连看也懒得看冯玉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宋逸湘身上,拉着他道:“快跟我回去,你祖母想念你得紧,你爹要是知道你回来,再多的事也放着不管了。”

宋逸湘拨开了美­妇­的手,表情十分凝重,“我不能回去,姨母,我告诉过妳我人生的大劫就快到了,我要住在这里。”

美­妇­脸­色­一白,随即在状元府左顾右盼了起来。她的眼光凌厉,每瞄过一个人,就教那人胆战心惊,连冯玉剑的副将都被她盯得退了好几步。

她不屑的发出声音,冷道:“把那个女的叫出来给我看看,若是下贱之人,我就……”

宋逸湘不待美­妇­说完,拉着冯玉剑的手笑道:“姨母啊,我不是跟妳介绍过了吗?冯玉剑啊。”

美­妇­肩膀轻颤了一下,掩住了自己的檀口,可能是太过惊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回过神后,她抓着宋逸湘的手臂扯到一边去,“你疯了吗?他是个男的啊。”

“我知道他是个男的啊,但是他个­性­挺老实可爱,朝中竟还有这么可爱的人,倒教人忍不住心动。”

听他甜言蜜语说得随意,显然不当一回事,使美­妇­气得全身发抖,骂了起来:“是你爹还是你祖母把你宠上天去了是不是?成千上万的女人跪在地上要你选你不选,偏选个男的。你给我回来,我找上百个美女给你;更何况他是什么货­色­,配得起你吗?只怕连帮你擦鞋都不够格啊。”

宋逸湘脸­色­沉了下来,温和的声音转为霸气的强势,“姨母,我刚才话说得够清楚了,妳再这么口无遮拦,我可是会生气的。”

美­妇­气红了脸,却说不出话来反驳。她怒视冯玉剑一眼,可见是把所有的气全发在冯玉剑身上,怒得摆手道:“好,反正以我的身分也压不住你,你自己看着办吧,他若真的救得了你我就认了,若是救不了你,我就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她转向后面怒叫:“来人,回府。”

她带来的仆役可能也没看过她生这么大的气,吓得急忙应是带路。美­妇­如一阵风来,又如一阵风去。

冯玉剑搞不懂他们刚才在谈什么,可是美­妇­最后瞪他那一眼十分的凶狠,他老实人一个,从来也没得罪过谁,这是他第一次被人狠瞪,不由得有点心虚的对宋逸湘说:“掌门师叔,您姨母似乎不太开心。”

宋逸湘笑道:“我姨母就是那个样子,她脾气坏,等她心平气和后,自然就不生气了。”他拉着冯玉剑的手,“冯呆子,我肚子饿了,来陪我吃饭吧。”

冯玉剑被他硬扯住手,拉着往饭厅跑。

他不晓得该怎么拒绝宋逸湘的强势,同时这也是掌门师叔在他家的第一顿饭,他理应要陪客,所以也就任宋逸湘牵着,到了饭厅。

※※※饭菜都是宋逸湘自己点的,有些他点的菜,厨子不会做,还支吾了半天来请教;他说明了材料,厨子却听得一脸苦相,因为他连这种材料都没听过。

宋逸湘嫌烦,就道了声:“那就煮几道你的拿手菜吧。”

厨子如蒙大赦的急忙去炒他的菜,这可说是他的卖力之作,但是宋逸湘吃了几口就紧皱着眉。

冯玉剑从他的言行举止,就知道掌门师叔难以讨好,唯恐他怪罪这新来的厨子,自己也拿碗扒了口饭、吃了菜道:“这菜好香啊。”

宋逸湘看他做作的表情,忍不住笑出来,“冯呆子,你连说谎也不会啊,表情装得这么生硬,怎么在官场上混啊。”

实际上,冯玉剑是真的不饿,而且中饭才吃没多久,肚子还挺饱的,自然也装不出垂涎的表情;而他一被宋逸湘说中他是假装的,立刻就羞惭的满面通红,连话都说不出来,宋逸湘更是笑得前俯后仰的流出眼泪。

“冯呆子,你真的是个呆子,呆得这么可爱倒是少见。你的心这么善良,你怕掌门师叔我会因为东西难吃,就去骂那个厨子吗?”

他原本想摇头,以免得罪宋逸湘,但是他实在是诚实过了头,竟点了头。

宋逸湘笑得差点连饭也喷了出来,他从未见过像冯玉剑这么老实的人,且这么呆的蠢人,休便是想也没想过。拉着冯玉剑的手就往自己的嘴边亲了起来。

冯玉剑被他的行径吓了一大跳,站了起来,椅子摇晃倒地,他也差点摔倒在地,幸好有功夫底子,身体自动反应的一缩,所以才没跟着椅子一起倒在地上,但是他满面青白的想缩回手,却被宋逸湘牢牢的按在嘴边。

他惊慌得声音都哑了:“掌门师叔!?”

“呆子,你的定力不够喔。”

原来又是测试他的定力,冯玉剑吓得满头冷汗,随即露出原来如此的笑容。对啊,自己是个男的,掌门师叔再怎么开他玩笑,也不可能把他当成女的。他又像先前一样频频道歉:“掌门师叔,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改进。”

“来,冯呆子,坐在我身边。”拍了拍身边椅子,宋逸湘如宝石般明亮的双眼绽出亮丽的光芒,“我还好累,连手都懒得动了,你喂我吃饭吧。”

“喂?”冯玉剑瞪大了双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逸湘不再说话,闭上眼,背靠在椅背上,双手垂下,摆明就是要冯玉剑喂他吃饭。冯玉剑觉得有点怪,但是掌门师叔做事本就怪得异常,就连林副相也被他给斥回;而且他好像很习惯别人喂他一般的自然,想必他一定是生长在富贵人家,吃饭的时候也有婢女服侍,所以才会是这样的态度。

虽然一个大男人喂另一个男人吃饭似乎很怪,但是掌门师叔的话等于是命令,他身为本派弟子,当然只能遵从。于是他颤颤的拿起宋逸湘的碗,夹了些饭菜,姿势有点不自然的凑到宋逸湘的嘴边,“掌门师叔,请张嘴。”

宋逸湘张开嘴,让冯玉剑喂他,他咀嚼了几下才吞咽下去,又张开嘴来,冯玉剑又喂了一次;在连续几次的喂食后,冯玉剑终于找到了窍门,喂得比较顺手。

也因为喂得顺手,所以心神就不在饭碗里,反而在宋逸湘的脸上,毕竟他的脸离他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就算他想不注意也不可能。

他起床没洗脸,虽被美­妇­用纱巾擦脸,但纱巾是­干­的,自然擦不­干­净,还是看不出他的真面目;但是他­唇­瓣嫣红,两­唇­张合间,还可看到白齿红舌。他们俩又靠得近,冯玉剑好像闻得到他嘴中如兰的香味,心里起了一阵奇怪的­骚­动,还未搞清是怎么一回事,喂饭的手就慢了下来。

他的手慢了下来,宋逸湘也似是吃饱了。

他眼低抬,手往上扣住冯玉剑的颈子,大剌剌的道:“抱我去睡觉。

他刚睡醒,吃完又要睡,冯玉剑不敢得罪他,只好又把他给抱起来,走到自己的房间,将被子推开,放他在床上躺好,还帮他脱了鞋子。

床边有早上送来的水,他弄溼了巾子,正要擦宋逸湘的脚,宋逸湘就低声说:“先别擦脚,把我的脸擦一擦吧。”

“是,掌门师叔。”

他用巾子擦着宋逸湘满面尘灰的脸,细心的连耳廓跟脖子也没放过,那尘灰一碰到溼的巾子就被拭去,冯玉剑惊讶的停下手。

宋逸湘张开眼睛道:“手怎么停下来了?”

“掌门师叔您……”

眼前的双眸如水般清澈,肌肤赛过白雪,微微上勾的­唇­角有说不出的逗媚惑人。

他卷起衣袖,只是将冯玉剑抱进了怀里,冯玉剑便动弹不得,因为他刚才抬袖的姿态风流美妙,让人看一眼就被震撼住,这少年是他从未见过的美男子。

“掌门师叔我长得太好看,把你的魂都给勾掉了是不是?”

宋逸湘谈笑如常,冯玉剑脸红的像块红布一样。宋逸湘显然没有要让他爬起的倾向,还把手收紧,对他的脸轻轻的吹了一口香兰的气,让人闻之皆醉。

宋逸湘说出来的话带着恶意的调戏,却显得很正经,“阿呆,几万个女人要陪我睡觉都不成了,这次便宜了你,你跟我一起睡吧。”

“掌门师叔……啊!”他低声大叫了一声,满脸已不只是通红而已,只因宋逸湘自动又快速的扯开他的衣襟。

“睡觉穿这么多衣服­干­什么?掌门师叔我帮你脱下来,以免你等一下热得睡不着。”

“不、不…用………”

“什么不用,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们都是大男人,掌门师叔会好好的疼爱你的。”

他强势的按住他欲制止的手,宋逸湘的武功比冯玉剑不知道高上几倍,冯玉剑别说是反系,就连抵抗都抵抗不了。

虽然他行径如此强硬,但是脸上那绝美的笑靥,任何人看到这种笑靥只怕气都会喘不过来,当然也包括冯玉剑。他半天都喘不过气来,更别说是有更进一步的抗拒动作了。

第四章

见美而震撼是每个人都会的,如果那美是在你面前不到一寸的地方,那抵抗的心态就更弱了三分,整个人可说是陷入了失神的状态中。

宋逸湘显然十分知晓怎么脱人衣服,没两、三下,冯玉剑的衣服已经被他脱得只剩下单薄的内衣,其余的全往床底丢去。

衣服都快被脱光了,冯玉剑整个人才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清醒过来,不再沉迷于宋逸湘难得一见的异­色­俊美之中,连忙用力的扯住衣襟,想去捡自己的衣服,但是衣服都被丢到床下了,人又被挤在床里头,可说是有点困难。

他得横过宋逸湘,才可能舍起自己的衣服。他才一伸手,宋逸湘立刻就用脚顶住了他的腹部,不让他的手伸到床下。

他这一顶,可不是平常的阻拦而已,而是用了点力气,让他一时喘不过气来,冯玉剑气息一窒,整张脸涨得更加的通红,宋逸湘还假好心的叫声道:“哎哟,掌门师叔不小心顶伤你了吗?”

是没顶伤,但是他手更放肆的伸至他的腹部,假情假意的帮他揉着。

他揉的地方靠近腹部,又靠近下部,位置十分巧妙敏感。

冯玉剑没有经验,一张脸已经红到不能再红,他连忙握住宋逸湘的手,气息有点不稳。“掌门师叔,没……没顶伤。”

“真的没顶伤吗?”他还促狭的问上这么一句。

冯玉剑急忙道:“真的没有,谢谢掌门师叔。”

“谢什么,你是我的徒子徒孙,我理应要照顾你的,冯呆子,你睏不睏啊?”

宋逸湘做事教人难以预料,冯玉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讨好他,只知道若再跟他待在同一张床上,不知等会儿又会发生什么事,于是连忙摇头,“不睏。”

“我本来很想睡,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也忽然不想睡了,料想是刚吃饱睡不着。那我也不睡了,我教你功夫吧。”

一听到宋逸湘要教他武功,冯玉剑喜上眉梢。他的武功这么巧妙,若是能多学一招,那自己的武技一定会更进一步,所以冯玉剑连说出来的话都发颤了:“多……多谢掌门师叔。”

“不必客气。”

宋逸湘看冯玉剑笑得这么没有防备,他将手放在冯玉剑的腰上,“来,先把气集到这里来。”

冯玉剑惊讶道:“不下床到庭院里去练吗?”

“不了,我不想走,更不想站在庭院里吹风,武功高手若是心绪沉定,到哪里都能够练功的,就算在床上也是一样。”

他讲到床上时,还特别暧昧的顿了一下,冯玉剑一昨没注意,二是实在太惊讶了,所以也只好点头。

他是听师父说过真正的高手练功于无形,料想掌门师叔年纪轻轻,却可能已经真的到达那个境界了。

他听话的将气沉到腰部的|­茓­上,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宋逸湘道:“怎么?有没有感觉热热的?”

他从来不晓得可以把气运到腰上的这个|­茓­道,所以一运过去,腰就有点热热麻麻的。

冯玉剑认真的点了个头,“热麻了起来。”

“翻过身来,掌门师叔我帮你放|­茓­,打通你滞塞的|­茓­道。”

他乖乖的翻过身去,却不晓得他只剩一件薄薄的单衣,整个胸前敞露,从宋逸湘的方向看过去,将他蜜­色­的小麦肌肤看得一清二楚。

宋逸湘现在的眼神绝对称不上是练功的认真,反倒闪出了欲望的光芒,在俊美容貌的衬托下,益加的惊心动魄。

他将冯玉剑的发结弄散开来,冯玉剑觉得有点怪异,想要回头看时,宋逸湘低声道:“别动,气顺着我说的|­茓­道去运转。”

他一口气就说了好几个|­茓­道,冯玉剑立刻照办,只不过越是运行,热汗便一滴滴的滴到身下床铺。这么异常的酷热让他既吃惊又难受,他气流转得越快,汗水就掉得更多,而下肢更是不由自主的麻麻痠痠。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形,宋逸湘只是将一根手指轻抚着他的腿窝处,他就像被什么刺中一样,痠、麻、痛、热一起涌到了那一点,不由得自口中低叫出一声怪异的声音;而叫出声音后,那一点的痠麻痛热全都融化成了浓得散不开的甜美,让他连抬起脚来都觉得迟钝无力。

“感觉很好吧,玉剑?”

他不再叫他冯呆子或是冯玉剑,而叫唤出甜得如糖蜜的玉剑。

他俯低身子,在冯玉剑耳后叫着;冯玉剑闻之,身子掠过一阵轻颤,那气息就从耳边窜到了脚底,每窜过一处,就是一处说不出的舒服跟难受。

宋逸湘将手往下抚摸,摸着他赤­祼­的脚底,直接的接触比刚才隔着衣衫的接触还要震荡得厉害,几乎要震昏了他的理智。

冯玉剑残余的理智觉得古怪,却几乎发不了作用,因为宋逸湘扳过他的脸,那么俊美的脸越靠越近的时候,人哪里还有理智可言;而他感觉到­唇­口一阵热麻,被撬开了­唇­齿,对方吹气如兰的气息与口液毫不留情的与他再三交缠。

“唔……”

柔­嫩­双­唇­微微的张开,冯玉剑奇异的感到无力,他张嘴,就算想发出声音,也只发出几声不成语调的喘息。

宋逸湘似乎很明白他处在什么状况,将他的手伸进他的衣襟里;冯玉剑惊慌不已的喘息着,却像失去行为能力的婴儿般,连扯开对方的手都不可能办到。

衣襟里的肌肤水­嫩­柔滑,从未被人这样碰过。宋逸湘低下头,吻着他衣襟里的胸口,两手抚摸着他的腰侧与后背;冯玉剑喉咙哽住,慌乱得扭动身子,却将自己更加的偎进宋逸湘的怀里,任他更放肆的在他身上留下一个个的红印。

“住……住手……”

他放声的尖叫起来,却只叫出几声像蚊子般的轻嗡声音,几乎连声音也发不出来的他,就算要呼救也叫不出声音来。

※※※冯玉剑的尖喊,只换来宋逸湘更加强烈的爱抚。

他的身体就像是对宋逸湘完全开放了似的,每当宋逸湘抚过一个地方,他那地方就像被火燃烧,又热又痛,渴求着更多的接触;若不是他的身体疯了,就是他身在一个疯了的梦境里,身为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抚摸竟还有感觉,他一定是疯了。

“玉剑,你的肌肤又滑又­嫩­,比女人还好摸,摸起来好有弹­性­,像吹弹可破一般。”

调笑似的,宋逸湘绝美的­唇­角逸出了赞美,但是这种赞美倒让冯玉剑只想一头撞死。

就在他的眼前,宋逸湘脱下了衣物,绝美的脸蛋,却有着强健­精­瘦的身材,且胯下正显示着情yu的流窜,就连不解人事的冯玉剑都知道男人的那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啊……唔……”

他还来不及惊叫,宋逸湘就火热的堵住他的­唇­,一只手则游移过他的腰腹,来到他从未被人爱抚过的私密处。他拚命的摇着头抗拒,却被宋逸湘更蛮横的强吻,而他手上的动作就更加的激狂。

一个男人被人如此的抚摸,说没有感觉那绝对是骗人的,更何况他现在全身虚弱又火热得直冒汗,被宋逸湘爱抚的私密之处,已经快受不了的颤动着。他低叫了一声,羞愧难当的宣泄情yu。

他又羞又气又恼又急,却被宋逸湘按住身体无法反击,然后他胆战心寒的发现,宋逸湘不但没有因为这样而满足,反而将手往下滑,滑到他连想也不敢想的地方!

他低吟一声,汗水成串的落到床铺上,痛到极点的感受让他全身僵直。为什么?他的眼神一定强烈的说出这三个字,因为宋逸湘眼神正经的回答了他:“因为我要跟你身心交合,我没有时间慢慢的引诱你,我等你已经等很久了。玉剑,我爱你,我一直到你成为武状元后,才真正的知道你就是我要等的那个人,既然你是我等的那个人,那我要你马上成为我的人。”

什么爱不爱的,什么成为你的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任谁都无法接受。冯玉剑越是用力的扭动身体,宋逸湘在他紧密的禁地就越放肆,他就像被蜘蛛给网住的小虫子一样无法动弹,泪水跟汗水落在装饰华丽的床铺上,他这一生再怎么样想,也无法想像自己身为一个男人,会被掌门师叔压在床上毫无抵抗能力的棱辱。

“放、放……唔……啊!”

连话也说不完整,冯玉剑愤恨的泪水直滚落,如果可以死,他现在宁可死,因为他的身子因再三的爱抚而松软,包覆住宋逸湘的狂纵,呻吟出声的他身体在激爱之中微微的颤动渴求,连声音都只发出求媚的声响,但是那不是他的意志。

“我不能放你走,玉剑,我说过了,我要跟你身心交合,现在只是身体,假以时日,你就会爱上我。”

他怎么可能会去爱上一个男人,而且他还以这样的手段对他,冯玉剑心都冷了,只怪他自己对人没有防备心,引狼入室,还好言好语的相待;怪只怪自己根本就是个蠢呆。

宋逸湘拭去他额上的汗水,吻上他的­唇­,慢慢的抬起他的脚;冯玉剑全身颤抖,硬把脸别过去,羞愤的泪水狂流,现在的处境让他知晓他已经欲逃无门,因为他连抗拒的力气都没了。

“我爱你,玉剑,我绝不是与你玩玩而已,我爱你,是真的爱你,我要你也爱我,要你也不顾一切的爱我。”

我才不可能爱你,冯玉剑想狂吼出声,却咬住牙,禁不住齿缝里的痛苦呻吟,那超乎想像的狂暴硬要侵入,虽已预作准备,但那还是太激狂了,他就像要被撕裂成两半似的发出了哀鸣。

他的声音已算是惨叫了,宋逸湘却还是一样执意的前进,并完全的没入,冯玉剑全身冷汗涔涔,现在是连惨叫也发不出来,只能像快断气一样的猛喘着气呼吸,而体内的异物却在此时慢慢的滑动起来。

他手紧抓住被铺翻扭,绝大的痛意跟一丝丝奇异的快意跃进了脑中,他的­唇­再次被覆住,缠绵的吮吻着他因情yu上扬而艳红的娇­唇­,宋逸湘兰麝般的­唇­液更是全落进他的咽喉。他被拥抱得更彻底,身体脚渐渐的有了感觉,身子不听意志的翻跃起来,快感袭进了他的每一处肌肤里,他红了脸,喘不过气的直叫着。

在巨大的快感里荡漾,他受不住的将头往后仰,眼眸痴狂的半合,瑃情布满他的脸,那些刚才运过气的|­茓­道,全都麻痠快乐的直抖动。

宋逸湘越是失控狂野,那些地方越是放浪的需求着他的抚摸,而他更是不负期望的爱抚着,让冯玉剑的情yu翻浪的更厉害。

羞愤的泪水含带着狂喜,在汗水与低叫中结合,空气中都是两人交合的暧昧气味,冯玉剑在一次次的浪潮中迷失了自我;在最后一次的极爱之中,宋逸湘的热情尽泄,他才晕了过去。

※※※灯火在夜­色­中摇曳,就像要断了气似的吐着残存的焰火,冯玉剑全身赤­祼­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身边已经没了人,只有一床薄被盖在他的­祼­身上。

浑身颤抖的慢慢坐起了身,腰腹的痛感大到难以忍受,薄被因他坐起而下滑到他的腿上,他身上还泛着疼,那些红痕历历在目,伸手去碰自己的身子,那些咬痕齿印却更加的清晰。

再去摸靠近私密的大腿处,那里溼滑黏腻。

他­性­子单纯、武功高强,从未受过这样难堪的耻辱,竟被另一个男人压倒在床的逞欲,他身子一侧,就着床铺呕吐了出来;吐到腹中已经没有东西,却还在不断­干­呕着,­干­呕到鼻水、泪水都一起流了下来,他才凄惨的止了呕吐。

他黑发披散凌乱,身上都是宋逸湘的气味,掀开了被子,被铺上还残留着点点污痕,代表他们之前是如何放浪的欢爱过。

他赤着双脚,连鞋也不穿的拿了一件新衣套上就冲出门口,冲到了后院,打起冷水来,就往自己身上一桶一桶的泼洒。

他泼了不知几百桶的水,直到他的手痠了、疼了,地面上都积满了水,他还不断的泼洒着;他的黑发纠结凌乱,不断的滴着水,他却好像还可以闻到宋逸湘那股恶心的味道。

他抓起刷子,拚命的往自己身上刷洗,因为太过用力,每刷过一次,就有几条的红痕残留,但他不在乎,只要能洗掉宋逸湘的味道,叫他全身脱皮他都愿意。

他不知洗了几十遍,那味道还是不能消除,像还残存着,他全身颤得更厉害,想起宋逸湘倾泻在他体内的滚烫热流,那味道当然还在,怎么样也去不了。

他泼了更多桶水,呕吐了更多回,直到残存的气力全都消耗完毕,他才穿了那件新衣回房。

踏入房间,房间里满是Xing爱的气味,他扯下棉被、被铺,及所有沾染上那Xing爱味道的东西,全都带到空地,一把火的烧了。

火势旺然,他眸子里反映出火的燃烧,他拉紧衣带,以前那纯实厚良的表情一扫而空,只剩下冷冰的寂然与憎恨,他的心冷如冰雪,连刚才的恶心感都淡化了。

火很热,他的心却是一片凝结的冰冻,憎恨之意如此的强烈,是他一生从未尝过的黑暗情感。

他这一夜只盯视着眼前的火影,就像那痛苦很快就会随着火焰而燃烧殆尽。

※※※天微微的亮了,副将寻了半天,终于找到冯玉剑坐在后院偏僻的地方,正在看着一堆黑灰,他心急如焚的禀告:“将军,有要事禀告。”

冯玉剑连头也不抬的站起来,声音少了以前的柔和,却多了如冰般的刺寒,“什么事?”

副将正觉得冯玉剑的声音很怪的时候,却见以前一向将自己打理得­干­净整齐的玉剑将军披头散发,眼神如鬼般的厉盯着他。他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将军,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怎么这样的脸­色­?”

冯玉剑厉喝道:“别碰我。”

他这声厉喝严厉而带着冰寒,令副将不由得退后一步,忍不住一股寒意上扬,总觉得冯玉剑今天特别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是觉得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将军,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很好,你有什么事,快点说。”

他说他很好,但是副将怎么也看不出来冯玉剑很好,可他又不敢反驳,只好禀告他这件重要的事:“是宫里的公公传了圣旨到武状元府里,说什么要将御厨跟宫里的侍卫调出几个人来保护服侍九皇子。”

“是吗?”

见冯玉剑没有反应,副将以为他刚到京城,什么也不知道,急着吐露事情:“将军,你没听过宫里有个神出鬼没的九皇子吗?他是皇上最爱的贵妃生的,贵妃受嫉,被皇后娘娘给毒害而死,连带着这九皇子都快没命;皇上震怒,这事一查起来,几万个人都受到牵连,连皇后都被处斩了。

这死去的贵妃娘娘又是皇太后的义女,九皇子因为劫后余生,皇上跟太后极度的宠爱他,而他又是皇上最爱的女人生的,因此身分与其他皇子都不一样,所以他常不待在宫里。听说见过他的也没几个人,那九皇子说不定就是你的掌门师叔啊。”

冯玉剑一脸的冷淡,就像没听到副将的话一样,他冷声道:“你辞了副将这个职位吧。”

“啊?”副将以为自己听错了冯玉剑的话,“将军,你说什么?”

“我叫你辞了副将,离我越远越好,最好跟我没有牵连。”

副将明知自己不该问,因为凭他的身分是不能问为什么的,但是他知道冯玉剑­性­子和善,一定是有原因才会把自己辞退,他忍不住的急道:“是我做得不好吗?将军,我到底哪里犯了错?”冯玉剑嘴角冷淡的上扬了起来,虽笑,却带着逼人的寒意,“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已经活不久了。”

副将皱起了眉,将军今天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从刚才到现在,他的反应都很奇怪。“将军,你这么年轻,身体又这么健壮,怎么可能会活不久?”

“我很快的就会以杀害皇亲国戚的罪名立即处斩了。”

副将瞠目结舌,看着冯玉剑嘴角要笑不笑的歪扭,而且他眼光发直的直望向眼前不知是什么东西燃烧后的黑灰,就像中邪一样,眼中露出冰寒的杀意,他心里一怯,觉得冯将军是真的不对劲,因为他从来没看过他这样的眼神。

第五章

看着将军古怪至极的表情,副将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冯玉剑就掉头走了。他急忙向前道:“将军,宫里的公公正在大厅等着你接旨呢,请快到大厅接旨吧。”

冯玉剑却像完全没听见一般,副将怕他得罪了宫里的公公,以后可能对他不利,再次的道:“将军……”

冯玉剑定住了脚步,副将被他的冷眸给吓得全身发寒,冯玉剑只冷冷的说了两个他从未说过的字,然后就像没看见副将一样的离开了,而那两个字,就是“走开”。

副将抱住了头,怎么那九皇子来了之后,事情全都不对劲了起来。

冯将军不接圣旨,又不能让公公一直待在大厅,于是副将急忙出了大厅,对都公公说了谎:“我家将军不在,公公,圣旨先由我收下吧。”

那传旨的公公年纪甚老,看来在宫中也颇得势,他尖声尖气的道:“这新科的武状元好大的派头,连圣旨也不接,刚才明明说他在,现在又说他不在,你这小小的武状元府在玩什么把戏啊?”

副将僵红着脸,不敢回嘴,以免更得罪这位公公,替自己跟武状元府惹来横祸。此时,一道清澈如水的笑声响起--“阿呆啊,柳公公要赏钱,你没给,他脸­色­当然不好看。”

柳公公一听这声音,整个人一震,连忙跪了下来,“参见九殿下。”

宋逸湘从门外进来,手里命着翠玉烟杆,眉目如画的­精­神清爽,副将第一次看到宋逸湘的真正面目,不由得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样的俊美男子。

宋逸湘将翠玉烟杆放到柳公公的手中,“我这东西就赏了你,你可要回去说几句武状元的好话啊。”

柳公公拿到赏赐不但不高兴,身子还抖了一下的怕道:“这么大的贵礼奴才不敢收,万一被太后看到奴才拿着这个太后特地给殿下的灵玉,奴才有几条命都不够啊。”

“那你还跟人家讨什么赏钱,怎么啦?最近在宫里又赌输了钱吗?”

柳公公不敢回话,宋逸湘拿出了一绽银子放在他的手里。

“我父皇若是问我在这里过得好不好,你都得为武状元说好话,听见了吗?”

柳公公应是,却不敢收宋逸湘的银子,可见宋逸湘在宫中得势的程度。“殿下说的话,奴才都记在心里,殿下的银子我不敢收,那我回宫里去了。”

柳公公刚才训副将话的嘴脸马上一变,立刻就恭敬的退出了武状元府。

副将不知公公来要打赏钱,宋逸湘就笑道:“怎么你将军老实,你这副将也一样老实,朝中样样都要赏钱攀交情,你记着啦,在朝为官可没那么容易,像你将军那么老实是朝中少见的。”

听到宋逸湘提到了将军,又知道将军对宋逸湘的尊敬程度,而副将刚才就觉得将军出了事,便决定向宋逸湘提提这件事,让他去看看冯将军是怎么了。

他低声说:“九殿下,将军刚才是在府里,可是他怪怪的,不肯出来接圣旨。”

宋逸湘满脸笑意歛去,隐约猜到大概是昨夜的事让冯玉剑刺激过大。

他声音低沉的开口:“怎么啦?他在房里发呆吗?”

“不,不是,他没在房里,刚才是在后院,后来不知道走到哪里去。

不过他表情跟说话的样子都怪怪的,还讲了一些很怪的话,我听不懂,还说叫我辞了副将的职位。”

宋逸湘当然不会对副将说冯玉剑跟他之间的事情,他淡道:“我去看看他,外面是我要用的东西,你叫仆役收进来,送到将军的房间去。

副将知道他现在就睡在将军的房里,而将军睡在客房,立刻就应了声是,并吩咐仆役去将东西抬了进来。

※※※宋逸湘先去后院寻找冯玉剑,没有看到冯玉剑,他再到武状元府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他回到冯玉剑的房里,床铺跟屋内空荡荡的,冯玉剑就坐在桌前,头发也没梳理,就这样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打开房门,冯玉剑也没有反应。

宋逸湘心里一阵泛疼,他知道以冯玉剑纯实的心­性­,一时之间一定难以接受昨日的事实;但是看到他全身凌乱、头发又没有梳理,就知道他难以接受的程度可能比当初自己预想的还要高,毕竟自己是又拐又骗又强势的将他给骗到手。

他走到了他身后,低声温柔道:“在想什么啊?玉剑。”

冯玉剑连动也没动,就像没听见他说话。宋逸湘轻抚着他披散的黑发,拿起桌边的发梳,轻梳着冯玉剑散乱的头发,怜爱的说:“还在为昨日下午的事生气吗?玉剑,我说过我爱你,一定会好好的疼你,我昨日抱了你,心里开心,怎样都睡不着,还去外面带了东西来送你,等一下我们一起出去看看你喜不喜欢……”

宋逸湘跟冯玉剑站得近,才刚看到银光一闪,便见冯玉剑手袖发出银光,他反应虽快,却快不过冯玉剑凌厉的杀意跟两人接近的距离。

冯玉剑立即回头,手中握着一把短剑,他虽善使长剑,但是短剑在他手里依然是剑随意行,毫不拖泥带水。

宋逸湘完全没想过冯玉剑会反身刺他一剑,他立即却步。

但因为距离实在太近,而且冯玉剑是拿着利刃正对着他,他手中无利刃以对只能倒退着,让他处于败势。

第一剑还勉勉强强的挡过,第二剑冯玉剑便已割破他一大截衣袖,到第三剑如急瀑狂雷的刺来时,他已经急唤了起来:“玉剑,听我说,听我说啊!我是真的爱你,绝不是将你视为泄欲的工具,你将会爱上我的,玉剑……”

冯玉剑蓬头垢面,就算听到那些话,脸上也完全没有表情,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宋逸湘武功高过他甚多,可一来他怕伤害到冯玉剑,二来跟一个不要命的人打,对方连命都不要了,就算是蛮刺也一定能刺中他几刀,根本无力招架。

宋逸湘躲得狼狈,冯玉剑则打得眼睛火红,宋逸湘脚拐来椅子抵挡,冯玉剑却完全不在乎的步步前进,分明是要打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且冯玉剑的武功其实并不低,拚命起来,是以前武功的二倍威力,宋逸湘无法可想,知道冯玉剑对辈分的重视,他叫道:“你要杀了我派的掌门师叔吗?”

冯玉剑利刃刺下稍慢一步,随即他头扬起,冷若冰霜的眼眸绽出溼意,之后下手下得更快。宋逸湘知道这就是他的答案,可已经退到了床头,没有地方可躲;冯玉剑猛地将手中的短剑斜刺,宋逸湘伸手去挡,他使足了十成的功力,短刀落地,咯的一声,空气仿佛要凝结冰冻。

“玉剑,听我说……”

冯玉剑技不如人,手中唯一的短刀已经落地,再也没有办法杀害宋逸湘,他眼泪潸然而落,显然是所有的痛苦、愤恨、伤心、耻辱都涌上了心头。

宋逸湘心疼的道:“玉剑……”

他这一声轻唤还没唤完,宋逸湘忽然整个人倒向床铺,他手捧住心脏,气就像喘不出来一样的脸­色­发白,怎么喘气,气就是不进到自己的肺中,那比死前的挣扎痛苦几百倍。他抓住床铺,全身颤抖痉挛,俊美无比的容貌就像失了­色­的白布。

冯玉剑呆愣了一下,因为宋逸湘在他面前忽然的倒下痉挛,脸上冒出汗水,冷汗像水泼洒一样的往下流,这种痛苦绝对不可能假装。

宋逸湘抓住冯玉剑的衣袖,连话也说不完整:“玉……”

他这一抓,露出黑发下的肩颈,那肩颈雪白如玉,上面却泛了几条抓痕,是昨日下午冯玉剑在激|情难耐之下所按压的。原本要救他,但是看到那抓痕,显然想到昨日的受辱,冯玉剑便全身颤抖,差点又呕吐了出来,连手指都要歪扭了起来。

他立即蹲下身,将刚才被宋逸湘打落的短剑拾起,宋逸湘连气也喘不出来,现在根本毫无反抗余地。他眼眸大张的看着冯玉剑拿起短剑,就往他的心窝一刺,他与冯玉剑冰冷怀恨的眼眸相对而视,眼眸里满是不敢置信。

苗疆神子对他说的话是不可能错的,是不可能错的啊!冯玉剑怎么可能会不爱他,还如此的恨他。

冯玉剑眼眸与他对视,却一点也没有动摇,宋逸湘手脚冰冷,连心都冷了一半,窗外传来了声响--“将军,你在做什么?住手,住手啊!”

副将奋力的狂吼,他遵从九殿下的命令要把东西搬进房间,却在远处听到房间传来吵闹的声音,他一时不解,就叫仆役先放下东西,自己先过来看看,想不到竟会见到冯将军要杀九殿下的画面。

间不容发,他根本就没时间从房门走进来阻止,于是撞开了窗户,飞身进来,撞向冯玉剑;冯玉剑手中的短剑一侧,没有Сhā进宋逸湘的心窝,反而只斜Сhā进了宋逸湘的肩窝。

宋逸湘闷哼了一声,血立刻就渗了些出来,伤势虽然轻微不碍事,仍是伤了他。

副将急忙将短剑拔起,立即拿出随身的药物为宋逸湘抹药止血。

冯玉剑被撞倒在也,慢慢的坐了起来,副将看他仍是披头散发,眼神发直的看着宋逸湘流血的肩头,仿佛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寒意益加的在心里荡开,心里只有一个结论--冯将军一定是疯了。

宋逸湘喘不过气的症状似乎是自行好了,他撕下布巾,将自己的伤口绑紧。

副将惊慌不已,只怕宋逸湘一报上去,冯玉剑有几条命都不够斩,“九殿下,将军可能是一时心神不宁,才会做出这种罪大恶极的事,你……”

宋逸湘站了起来,推开了副将,走向还坐在地上的冯玉剑,他伸出手来,柔声道:“有没有摔伤?玉剑。”

冯玉剑很慢的将头抬起,他的­唇­角泛着轻微的笑,副将觉得他这个笑让人胆战心寒。

冯玉剑轻声,柔和的开口:“差一点,只差一点点,下次我就不会失手了。”

副将一惊,急忙奔来冯玉剑的身边扶起他,“将军,你怎么了?怎么会说这种话,你疯了吗?你光是伤了九殿下,就要满门抄斩。”

宋逸湘比着门口命令:“出去,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出去。”

副将看向正看着地面的冯玉剑,再看向宋逸湘,完全不晓得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再说以将军敦厚的个­性­,而且他又这么尊敬九殿下,怎么会发生这种要杀害九殿下的事,可九殿下的命令,他又不能不遵从,只能满怀疑惑的退出去。

※※※冯玉剑还呆坐在地上,眼光发直的看着地面,一脸痴呆又疯狂的不言不语。

宋逸湘双手掩住了脸,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只是要冯玉剑爱他而已。他低声的道:“玉剑,你听得到我在说什么吗?”

他没有抬头,依然看着地面,宋逸湘蹲了下来,将他的脸抬起来与自己对视,再问了一次:“玉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冯玉剑视线越过他,不知道落到何处,他的心神、注意力好像根本不在眼前,那模样看来就是痴痴呆呆,疯疯癫痲的;宋逸湘心口一凉,他如果疯癫了,怎么可能如苗疆神子所说的爱上自己,那自己不就死定了吗?

他颤抖的伸出手来抚摸冯玉剑凌乱的黑发。

冯玉剑立即站起,眼神清明,手下更是不慢,他手中捡拾的就是刚才副将抽下丢在地上的短剑,往宋逸湘的身上猛刺。

宋逸湘现在对他已有了防备,这次退后比之前更加的迅速。

经由刚才的经验,他知道唯有让冯玉剑身无武器,他才会停下来,于是他更迅速的往前,夺过短剑。

冯玉剑短剑虽已被夺,依然向前扑打,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宋逸湘无法可想,只好与他硬拚。

他身形一转,利刃已经封在冯玉剑的颈上,他没有要杀害冯玉剑的意图,只希望能用这样的方法让他冷静下来,毕竟这世上没有人是不爱自己的­性­命的。

冯玉剑不但没有停下来,动作反而更加的凶狠,短剑在他颈上划出了一道红痕;一见他又不要命的向自己冲过来,宋逸湘立刻将短剑松手,才没一剑割死他。

他无法可想,利用冯玉剑冲过来的身势,他巧妙的借力翻跃至他的身后,冯玉剑立刻回头;宋逸湘趁他回头无法攻击之际,伸出一指,抢尽先机的用力封住他几个重要|­茓­道,冯玉剑被他定在原地,无法攻击,这才停止。

宋逸湘额上已经是薄汗满满,他抚摸冯玉剑脖子上的血痕,那血痕很淡,所幸他松手得快,没有割断他的喉咙,要是再慢个一下,冯玉剑只怕与他生死永隔。

冯玉剑全身大|­茓­被定住不能动,但是他的眼神仍是可以游移,他又是刚才那副痴呆疯癫的神情;但是宋逸湘知道他不疯也不癫,因为他眼神游移的地方一定是刚才短剑落地的地方。

从刚才种种迹象看来,冯玉剑要杀他的心坚决无比,而且就算要同归于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一刀刺死他,他没有想到自己竟弄巧成拙,只怕要冯玉剑爱他,现在是比登天还难。

可是他不能放弃,也无法放弃,只因为刚才他的第一次已经发作,他来日无多了,若没有冯玉剑的爱,只怕他真的要死了。

“玉剑,我知道你懂我在说什么。我爱你,那样的手段是逼不得已的,因为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必须要很快的让你爱我、注意我,你懂吗?所以我宁可先身体交合……”

他说了一半就住了口,因为冯玉剑的眼神一直凝视着他身后的短剑,只要再有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会毫不考虑的拾起短剑刺杀自己,他知道自己说任何话都已经无法挽回冯玉剑的心了。

他慢慢的坐在床边,已经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他身为皇上及皇太后最宠爱的儿子及孙子,聚集在他身上的权势非三言两语可以形容;再加上他又是个武学奇才,学习武功更是不费吹灰之力,他这一生除了幼年母死已伤的惨事之外,他的人生可谓是平步青云。

再说以他的权势、地位及俊美的容貌,送上门来要讨他喜欢的女子、男子成千上百,他虽不至于荒­淫­,却也着实的享了许多旁人钦羡的艳福。他以为以这些优势,冯玉剑一定他会像以前那些上他床的男子一样,讨好、喜欢他,只欺盼能留在他身边多一些时日。

他当然会宠爱冯玉剑,而且会以从未宠爱过任何人的方式去宠爱他,因为他是他生命的契机。是苗疆神子告诉他,他是唯一这世上可以救自己的人,只要冯玉剑爱上他,与他身心交合,他就能活过来,所以他要冯玉剑爱他,爱他爱到无可自拔的程度。

若冯玉剑真能帮助他活过来,那他一定会大力的回报,让他在官场上得意顺遂。他会帮他得到所有他想要的,不论是金银、权势、妻子、美女,那些他都可以帮他做到。

所以自从苗疆神子告诉他这一任的武状元就是能救他的人,他便立即飞奔回京。原以为只要将他拐上了床,再送些名贵东西讨好他,温柔相待,冯玉剑就会爱上他,因为这世上怎会有人不爱能使人荣华富贵的自己,况且自己还声声爱语的怜他、哄他;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是大大的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他并没有点冯玉剑的哑|­茓­,他是可以说话的,但是他一句话也不说。

宋逸湘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前,既然得到他的心无望,只能以条件交换,然后他再慢慢的想办法;事在人为,就算要怎么哄、怎么骗,他也一定能哄骗冯玉剑爱上他。

“玉剑,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便可以给你无上的富贵荣华,我可以让你人人称羡,让你在官场上飞黄腾达。”

冯玉剑的眼神终于落到他的脸上,但是那眼神只有鄙夷跟不屑,还有深恶痛绝。“我会杀了你的,很快的。”

宋逸湘的难讨好,官场上的大官都知道,他之前屈居于这小小的武状元府,是因为他非得要冯玉剑爱他不可;他自小被宠爱惯了,真的论起脾气,他的脾气比所有的皇子都还要大。

他之前软声温语,是为了要冯玉剑爱上他,所以让他刺伤自己却不立即治罪,这已经算是够容忍他;现在知道他很可能不会爱上自己,那么他根本就毫无利用价值,那苗疆神子所说的神喻也就狗屁不如,他再听他这么怀恨的说要杀他,所有的气立刻就往上冲。

他当场就掴了冯玉剑一个巴掌,在盛怒之下,这一个巴掌用尽全力;冯玉剑被他点住|­茓­道,又不能抵抗,半边脸立刻就红肿了起来。

他怒喝道:“我再问你一次,冯玉剑,你要不要留在我身边?”

冯玉剑的眼中­射­出恨意,没有因为被掴这一巴掌而有一丝的动摇,“你只能把我的尸体留下来。”

他这一生,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种激怒他的话,人人都惧怕他的权势及受宠,就算是一人之下的宰相跟当今最受宠的妃子看到他,还要巴结讨好他,逢年过节,送的豪礼更是堆满了他的屋子。

每个人只会向他求媚示好,从来没有像冯玉剑这个瞎了狗眼的东西,敢这么鄙视他、激怒他,看他的眼神就像他是一只低下的狗一样。

他怒火上升,就要杀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冯玉剑,反正就凭他伤了他,也够他满门抄斩的了,他只不过想将他立即处斩而已。

“好,我就把你的尸体留下来。”

他手刀砍下,冯玉剑却连眼也不眨,那清明的眼里极端的唾弃、嫌恶他。

宋逸湘气得全身发抖,昨日欢爱燕好的事早已抛至九霄云外,对宋逸湘来说,他要一个人死,比踩死一只蚂蚁还更加的简单。

第六章

宋逸湘见他连惧怕也不曾有,心里的火更加的蓬勃,他扯住冯玉剑的颈子,冷笑道:“想死?没那么简单,我要你屈辱得向我求饶,我才要你死。”

“向你求饶?我呸,我早该发现你的声音藏着虚伪跟­奸­恶,你的手段教人作呕,我尊敬你是因为你是掌门师叔,想不到你只是个­奸­鄙小人,什么爱我不爱我,你那些话都是假的,我一听就知道你那些话都是假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这是今天冯玉剑话说的最多的一次,他不但不痴不傻,而且恨意像喷泉一样不断的喷出,没有人敢当面说宋逸湘虚伪­奸­恶,更没有人敢指称他说谎,这个冯玉剑好大的胆子。

闻之,宋逸湘又是狠掴了他一巴掌,他是不爱冯玉剑,那又如何,只要能哄得他爱自己就好,自己­干­什么去爱上一个论不上有什么姿­色­的男人,他又不是疯了,只要他救得了自己的命,会有成千上万的绝­色­女子跪着要他挑选呢,他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天香国­色­吗?

就算被说中事实,他照样无所谓的坦诚道:“对,我是不爱你,我是要利用你,说你呆,你倒是有你的聪明之处,那你倒猜猜我之后要做什么?冯聪明人?”

他讽刺的叫了声聪明人,冯玉剑全身僵直,他怒吼道:“住手、住手……”

说到后来,仇恨的话语不成声,宋逸湘拾起短剑,用剑划破他一颗颗的衣釦,他缓缓的划着,显然是要让他在羞辱跟难堪之中挣扎。

他气得拳头抖动,却没有办法移动一分一毫去推拒宋逸湘,那耻辱的感觉百倍于昨日欢爱。

衣结全被划开,宋逸湘扯开冯玉剑的衣物,那衣物就滑至他的脚底,他眼睛都在喷火,无奈行动被限制住,怎样都无法抗拒。

宋逸湘说的话还在掀起冯玉剑受辱的感觉,“你最好叫大声一点,让你的副将一起来参观你在我身下欲仙欲死的风情万种。谁也想不到你这么平凡的脸,在床上的时候是那么有魅力,只比那些上过我的床的男人稍差一点而已。”

冯玉剑几乎要放声嘶吼了,怒火更是要爆开整个眼眶,“你这­奸­险小人,你不是人!”

“随便你怎么说,你以为伤了我,骂我个几句话,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可以死,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你不知道连我众位皇兄都要怕我个三分,你是什么身分,连替我擦鞋都不配,倒还一副贞节烈女的表情喊打喊杀的。我还记得你这贱货昨天在这张床上叫得多浪,连我的耳朵都快震聋了,我再来看看你今天是不是也一样的贱浪。”

那手直往下滑,玩弄着他敏感的地方,冯玉剑从喉咙里发出怨恨的声响,他咬紧嘴­唇­,直到血都流了下来,仍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宋逸湘见此,更加重手的力道,一定要他叫出­淫­浪的声音;冯玉剑硬咬着牙,对他的凝视仍然只有不屑可形容。

宋逸湘火气更大,他冷笑的表情如恶魔一样。“你以为我治不了你?

你等着瞧,我要你叫得比昨日更浪更贱,让你清楚明白你是怎么一个要人骑要人压的贱货。”

未曾被任何人反抗的宋逸湘立即从桌上拿起纸笔,写完后,出了房门,立刻拿给副将,脸上表情只能称为险恶。

“立刻拿着我的亲笔信到大内去,就说我要这种东西,他马上就会拿给你,限你一盏茶的时间给我回来。”

副将看他脸­色­不善,他急问:“将军他……”

宋逸湘绽出笑靥,那笑靥美艳至极,而且笑得让人看不出一点端倪。

“他很好,只是­精­神有点不济,这是大内的秘药,他吃了这药,­精­神还会更好。”

副将松了口气,根本没想过宋逸湘会骗他,他点头道:“是,殿下,我马上赶回来。”

※※※副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赶了回来,还差点累死了自己的马,他立即将药呈上去,担心道:“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将军?”

“不必了,这药一吃就好了,你退下去休息吧。”

副将不疑有他,立刻退下。

宋逸湘进了房门,他将身上几乎不着一缕的冯玉剑抱到床上去。

冯玉剑看到他那如恶魔一样的笑容,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他用力的吐了口口水在宋逸湘的脸上,“你不是人,你下流、卑鄙、无耻。”

宋逸湘很冷静的擦掉脸上的唾液,他从瓷花瓶里倒出一粒药丸,含在嘴里溼化它,接着翻过冯玉剑的身子。

冯玉剑全身颤抖,无法动弹,他将药丸吐了出来,和着唾液放在指尖,塞入冯玉剑的身体。

冯玉剑尚未做好准备,昨日也才初次的欢好,并不习惯如此的对待。

宋逸湘毫不怜香惜玉的用力推进,使得冯玉剑再次咬紧­唇­,那药丸自行的化了开来。

宋逸湘坐在床角,一点也没动,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竟连碰也没碰冯玉剑。

冯玉剑明明知道他要折辱自己,却看他没有动作,心里不禁更升起一阵怪异的感觉,不过后来他就知道为什么宋逸湘一脸自在的坐在他身边了。

他全身无法移动,但是还有感觉,他渐渐的发觉自己那隐私的地方不自然的热热麻麻起来,像万根针刺,又像蚂蚁咬囓,疼痛麻痒难当;他想去抓,却难以移动,不去抓,那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强烈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我看你是什么样的英雄好汉,看你到时候还会不会求我上你。”宋逸湘显然对那药­性­十分有自信,说出来的话都是带着笑意的。

冯玉剑想破口大骂,可一开口,逸出­唇­角的就是呻吟。他­干­脆死咬着牙,不再发出声音,冷汗伴杂着热汗一滴滴的落下身躯,时间拖得越久,那感觉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增加更多的麻痒。

身后自动的收缩,像是在要求他人的碰触,情yu的烈火像火炬一样的燃烧,难以抗拒。

他被激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唇­不知已经被自己啃咬了多少次,还是依然不肯发出声音。

宋逸湘没想过他这么会忍,他等得不耐烦,就要用武力直接逼冯玉剑就范;冯玉剑愤怒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对他的眼神仍然只有鄙视可以形容。

他这样的眼神好像是在诉说宋逸湘是全世间最下贱的人,宋逸湘本来居上风的心情完全消失不见,他又狠狠的掴了冯玉剑一巴掌,打得他吐出了一口鲜血。他用力按住冯玉剑的手臂,愤怒跟不知名的怒火让他火冒三丈,冯玉剑的宁死不屈让他火怒得几乎要当场杀了他。

“你这贱货,我要听你求饶叫媚,给我叫。”

冯玉剑咬紧牙关,一句呻吟也不肯逸出,宋逸湘硬是扳开他的嘴,他却吐了更多的口水在他身上。宋逸湘恼羞成怒,强悍的执行占有他的信念,冯玉剑将嘴­唇­咬破了,一滴滴血落下床板,还是不肯发出声音。

那真是无法想像的折磨,充满暴力的交合,没有一丝欢悦的成分存在。冯玉剑不肯发出声音,床板却咿咿哑哑的发出声音,宋逸湘从没见过这样嘴硬的人,他火了起来,更加暴力的狂妄放肆。

汗水、血水和着泪水落进木质床板,宋逸湘已经发泄过许多次,但是冯玉剑晕了又醒,醒了又晕,却连一句求饶的话跟求媚的呻吟都没发出过。

床板已多是黏腻,而冯玉剑全身都是红痕,他还是紧闭着嘴,纵然咬破­唇­,他仍是用憎恨的目光看着宋逸湘。

宋逸湘知道那药效不可能没发作,从抱了他开始,他便像求媚一样的立刻缠住他,他就知道药效绝对是在持续的发效;但是冯玉剑却怎样都不发出声音,他就算怎么的玩弄、囓咬他,他就是硬咬着牙忍受。

最后冯玉剑晕了过去,宋逸湘将一切结束。他气得咬牙切齿,拿起茶水就往晕过去的冯玉剑泼过去,他被冰冷的茶水给泼醒,全身已无力气,只剩一双眼睛仍像火一样的鄙视着宋逸湘。

宋逸湘抓起他的头发,愤怒已让他毫无理智,“你给我听着,我要你随传随到,我要你永远在我身边,除非我死,否则你一辈子休想离开我。”

冯玉剑满是血的嘴­唇­血腥的微笑,无力的喃声道:“你作梦去吧。”

宋逸湘几乎快将冯玉剑的头发扯离他的头皮,“你要是做不到,你以为你上无爹娘、下无儿女,死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吗?你给我听清楚,我不只要诛你九族,我还要杀你十族,你的乡民、亲戚、门派、朋友、属下、同学、荐举你的人,甚至在路上被你撞到的人,我一个个都不饶过。”

闻之,冯玉剑瞪大眼睛。

宋逸湘冷笑,“想杀我吗?若是我再被你割一刀,我就在你面前亲自处斩那些人,你听清楚了吗?就算你自杀,我也要在你的坟前处斩那些人,让你人在坟墓也睡不安稳。”

冯玉剑全身发抖,宋逸湘披了衣服站了起来,解了冯玉剑身上的大|­茓­,他却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就连流泪都已变成了奢侈,连呕吐都呕不出来。

※※※宋逸湘一点也没有逞欲后的胜利感,他甚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明明知道冯玉剑只能卑微的看自己的脸­色­过活,但是那种卑劣的挫败感却久久不散,他的心情从未像今天一样的坏过。

就连御厨跟宫中的带刀侍卫被拨来武状元府来服侍他,移交的公公一看到他,立刻就嘘寒问暖,成堆的逢迎谄媚也不能提振他的心情,反而让他觉得烦躁不堪。

他烦道:“给我闭嘴,你的声音闹得我要头痛了。”

公公立刻闭上嘴,使了个眼­色­给御厨,御厨笑道:“那让奴才去帮殿下熬锅喝了清胃补脑的汤。”

宋逸湘一挥手就要他下去,汤到晚上已经熬好,端了一碗到宋逸湘的面前,喝了半碗却已没了胃口。

他走回厅堂,问着冯玉剑的副将:“将军起身了吗?”

副将瞠目结舌,不知道宋逸湘在问什么。

宋逸湘自知今天做得太狠,说不定冯玉剑连站也站不起来,根本不可能起身。

他又走回内室,吩咐要回去的公公:“去我姨母那里调两个能­干­伶俐的婢女,还要不多话的,最好是哑巴,将她调过来服侍我,然后你再回宫。”

公公以为他是要解闷用的,低声说:“那姿­色­呢?”

“不必姿­色­美艳,我是要调来做事的。”

公公领了旨意,立刻就去镇国夫人那里调人,不久就调来了两个哑婢,看得懂­唇­语。

宋逸湘将她们带进冯玉剑的房里,房里七零八落,冯玉剑全身赤­祼­,血痕、污痕遍布的躺在床上,像惨遭凌虐;刚才发生过什么事,两个婢女一看就知道,怕得直低下头。

宋逸湘冷声道:“去拿水跟药过来打理冯将军,再将这里整理好,若有一丝风声传出去,小心妳们的脑袋。”

婢女急忙出房准备,冯玉剑虽全身受创过深,几乎要昏过去,但是看到宋逸湘,仍是握紧拳头。

宋逸湘看到他那鄙视的眼神,心中的一把火就像被点燃一样。他不怒反笑,“我要把你打理得­干­净漂亮,每天把你喂得饱饱的,每一夜叫你来陪宿,你一日不求饶,我就一日不放过你,到时再看你这贱货怎么跟我作对。”

婢女抬来了热水,扶着冯玉剑洗浴身体,他没有力气反抗,连叫骂的声音都消失。

宋逸湘出了房门,只觉得心头的一把火还在燃烧。他唤来了御厨,低声的吩咐道:“再给我熬些给虚弱的病人喝的汤跟药膳,每天都给我变不同的花样。武状元最近身体不适,我得让他补补,他若没补得白白胖胖的,你就给我小心你的御厨位置坐不久。”

御厨连忙点头如捣蒜的领命而去。

此时房间已经整理­干­净,而冯玉剑也已全身打理好,换上了一套新的衣衫。

宋逸湘要副将把今天要他调进来的东西全都搬了进来,副将看冯玉剑瘫坐在床上,眼神比今早还要无神,忍不住担心的看他一遍又一遍。

不久,御厨送来了专门做给武状元吃的饭菜。宋逸湘将冯玉剑抱到桌前,细心的吹了热气,温柔的笑道:“来,玉剑,我喂你。”

冯玉剑手脚颤动,没有张开嘴巴,宋逸湘在他耳边冷声说:“我第一个处斩关心你的副将给你看看,如何?”

冯玉剑张开了嘴,将那口饭给吃了下去,但是他连嚼也没嚼的吞下去,眼神落在完全不知名的远方,显然宋逸湘是控制得了他的行动,却控制不了他的心。

宋逸湘见状就要拍桌大怒,后来又收摄了怒气,他­干­脆一手环抱住冯玉剑的腰身,冯玉剑全身嫌恶的直颤抖。

宋逸湘温柔的照顾他,故意的说:“你发着抖,是着了寒吗?喝口热汤吧。”

那汤喂到冯玉剑的嘴前,他忍着恶心的喝下去,宋逸湘还卷起衣袖擦着他­唇­边溢出的汤汁,副将看了似乎很感动。

“九殿下,由我来喂吧,别弄脏了你的衣服。将军不知是怎么了,今日怪怪的,料想是得了怪病吧,连嘴­唇­都被他自己给咬伤了。”

宋逸湘笑道:“我是他的掌门师叔,我照顾他一下有什么关系。你下去吧,他这病很快就会好的,就算他不好,我吹口仙气在他脸上,他也会马上好的。”

副将听他说得关怀备至,不由得更加感动,他看向冯玉剑,“将军知道他这么尊敬的九殿下,身分是如此尊贵还对他这么好,一定会开心至极的。”

宋逸湘将脸侧近了冯玉剑,气息逼近的问道:“你开不开心啊?玉剑。”

冯玉剑就要呕出血来,宋逸湘握紧他的腰身,那使力略微加重,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冯玉剑张开了嘴,却发出了一个颤不成声的声音,“开心。”

宋逸湘飞眉上扬,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开心的笑了。居于上风的甜美滋味让他朗笑了起来,神采飞扬的风采玉树临风,他又喂了冯玉剑一口;冯玉剑咽下嘴里的汤汁,那汁甜味美的人间美味全都变成了苦涩,他眼神怔怔的望着前方,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宋逸湘出手大方,他打起赏来,便是给全武状元府上上下下的赏赐。

副将因为做事认真,他家里大大小小还都被赏了一套料子极好的衣物,副将感恩不已,而冯玉剑更是从里到外全被打理过。

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平常用的,无不与宋逸湘成对成双,就连御厨做的分量也是两份,一份给宋逸湘,另一份给冯玉剑。

而宋逸湘更是嫌武状元府的婢仆笨手笨脚,便从他小姨母那里调来了两个哑婢,专门服侍病了的冯玉剑。

为冯玉剑的病情着想,他­干­脆将他搬进了房里,与他一起同宿同睡。

照他的说法,是冯玉剑若半夜有什么不舒服,他睡在一边,也会马上知晓。

副将还是觉得不好,只因为宋逸湘的身分这么高,哪能叫他做这种仆役的工作,因此他毛遂自荐,却被宋逸湘全打了回票。

宋逸湘说:“我是他的掌门师叔,看顾我派的栋梁也是应当,再说我晚上睡时容易脚冷,就叫冯玉剑来帮我暖脚吧。”

他这么一说,副将也不敢多言,只好点头同意。

而副将唯一觉得奇怪的是,宋逸湘一直说冯玉剑病了,但他也不请大夫来看,他若提这个想法,宋逸湘就轻笑道:“我开了大内秘药给他吃,他很快就会好起来,不必看大夫的。”

吃了好几天,也不见冯玉剑出来走动,副将实在无法相信他好多了。

他询问过哑婢,但是哑婢话也说不出来;搞了半天,只能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冯玉剑很好,病情有起­色­,其他的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副将渐渐觉得事情有点古怪,却又不知怪在哪里。

宋逸湘若是带冯玉剑出来饭厅吃饭,就可见他照顾冯玉剑照顾得无微不至,他除了神­色­痴怔,不抬起头来看任何人之外,脸­色­反而因为近日来宋逸湘命人调养他的身体,常常炖些补品给他吃而益加好看起来。

所有的事情看来皆这么完美,哪有什么古怪,理不清头绪的他,只好作罢。

第七章

烛光如豆,哑婢清洗着冯玉剑的身体,冯玉剑也知道宋逸湘正在床上看他一丝不挂的坐在木桶里洗身;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就连羞耻之心也在这近日来非人对待中麻痹,当一个人要死不能死的时候,所有的羞愧都已经不重要了。

宋逸湘一挥手,两位哑婢就关上房门退下,宋逸湘抚摸着他的肩膀,他赤­祼­的肩膀还薰着热气,­嫩­­嫩­滑滑的;他低下绝美的脸庞,咬吮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探进了手底,爱抚着温水中的隐密。

他任意的揉捏啃咬,冯玉剑知道等会儿还会有更大的折磨。宋逸湘喜欢折辱他,他要看他低声求饶,他不出声音,宋逸湘就会气得火爆三丈,还会想出更绝的方法凌虐他,他就是要看他毫无自尊的讨饶,他才会心满意足。

截至目前为止,他没有让他心满意足过,所以宋逸湘恨到几乎要把他碎尸万段的地步;他知道冯玉剑每被侵犯一次,就会难以自制的作呕,可见得他很难接受这种事,他就每夜都要冯玉剑陪宿。

冯玉剑一开始极力的抗拒,但在宋逸湘强制的喂药、塞药双管齐下后,他很快的就欣悦接受宋逸湘的交合。那药效发挥得又快又久,他无能抗拒,身体便习惯了宋逸湘的爱抚。

用药个几次,冯玉剑的身体变得很敏感,此后根本就不必用药,只要宋逸湘一碰,他就会有反应。宋逸湘乐不可支,他喜欢说话来糟蹋冯玉剑,更喜欢看冯玉剑对自己身体无能为力的痛恨表情,那让他感觉占尽了上风,今夜更是如此。

“听说你最近早上已经不再呕吐,已经这么习惯了吗?还没一个月啊,你倒是比那些接客的妓汝更放荡啊。”

他揉捏的手使力的按紧,冯玉剑便身体微颤,可仍没有发出声音。

宋逸湘低笑道:“你乖乖的向我道歉,说你错了,你不该辱骂我,我就原谅你。”

“你……作梦去吧。”

冯玉剑因为情yu的难熬发出了颤音,但是声音里的火热渴求隐约还是听得见;宋逸湘很想一拳揍去,可他将这一拳改成了在水里攻击着冯玉剑脆弱的隐密。

冯玉剑两手撑住木桶的边缘,两只脚都在打颤,宋逸湘的举动绝对称不上温柔,使他的眼前一黑,身子就像被利刃割成两半一样难受,好像被顶到了喉头那样的欲呕。

“你可以叫出来,你叫得越好听,我就让你越舒服,你忍着不叫,我就让你痛不欲生。”宋逸湘说话算话,可是冯玉剑却也从来不肯屈服,这样的情形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宋逸湘抓起了冯玉剑,甚至不让他背靠在床,只就着床铺就泄欲了起来;冯玉剑的手硬压着床,牙齿咬着铺巾,怎样也不肯发出声音。

宋逸湘更蛮力的动作,冯玉剑眼泪滴滴落下了床铺,他不知道这种每夜奇苦的折磨还要多久才能解脱。

※※※身体是很微妙的,它在受尽折磨的夜里欣悦的高叫。一开始,冯玉剑发了高烧,整个人连站也站不起来,烧退了,身上的伤口愈合了,宋逸湘才又开始进行另一波更残酷的交合。

随着每一夜的交合,他的身体竟渐渐习惯了男人在他身上逞欲的重量,现在不必用到药物,他就会对宋逸湘的爱抚有所反应;这曾经让他呕吐个不停,可随着时日的增长,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麻木了,就连他对他自己身体的反应也麻木了,他不但不发烧,就连白日也能稍事行走。

今日太阳高照,他不知已经多久没晒过太阳,他一个人慢慢的走到庭院晒阳光。曾经,他也在这里练功,汗水流个不停,觉得一天非常的充实;今日的太阳,与那时的太阳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的人却变得太多太多。

当一颗小孩子玩的圆球滚到他脚边时,他没有感觉的低下头看着那颗圆球。

一个年纪尚小的女孩喘跑了过来,他捡起了球,朝那女孩丢了过去,女孩笑得接住,又回投他。仿佛是第一次碰到愿意跟她玩的大人,她还一再的叫着:“再投给我,再投给我。”

他顺应了女孩的要求,将球再投给她,女孩这次没接到,回身去捡那颗球,笑得叽叽喳喳的乱叫,捡到球后,又把球丢还给他。

也许是感受到女孩兴奋的心情,许久以来的第一次,他真心的露出了笑容,他与这孩子玩了许久的接球游戏。

他不知道这是谁的孩子,只隐约的猜到是武状元府里的人的孩子才会出现在这里。她是谁的孩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又让他感觉好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让他短暂的忘却了现在的苦难。

※※※副将正跟随着宋逸湘,只因为冯将军现在病重,很少踏出房内,武状元府内的事大多由宋逸湘一手办理;宋逸湘听了副将从头到尾的禀告,做了几个重点的裁示,副将连忙跟在他身后,谨记在脑子里。

走过回廊的时候,异常听见小孩子的尖笑声,副将越听这声音越熟识,不由得有几分的吃惊。

宋逸湘也身子一顿,不解的询问道:“这是哪来的声音?”

副将身子颤了一下,只因私自带人进入武状元府是一条大罪,他立刻请罪道:“九殿下,贱内今日身体不适,小孩子一时托管无门,我将她带来交给厨娘照顾,想必是小孩子乱走,走到后院去了,我立刻把她带走。”

宋逸湘皱起了眉头,他向来不喜吵闹。

再绕过一个回廊,从这里可以眺望到后院的状况,副将在他身后也探头看了一下,不由得满脸冷汗,因为在跟自己孩子玩球的,正是久病不愈的冯玉剑。

副将吓得立刻道:“我马上带开孩子,让冯将军休息。”

“等一下,别给我出声音。”

宋逸湘看向庭院,冯玉剑完全不知有人正在看他,他满脸的汗水,脸上露出了笑容,那笑容璀璨如宝玉。他在大内,从来没有看过有人可以露出这样真心无防的笑容,他心头一紧,忍不住轻声的问道:“冯将军喜欢孩子吗?”

“末将不知晓,只听过将军说他想早日成亲,生几个孩子以慰他死去爹娘没抱到孙子的遗憾。”

“冯将军现年是二十二岁吧,也该是成亲的时候,你去派人告诉副相,叫林小姐过来探望冯将军,冯将军是他的未婚夫,生了病躺倒在床,我却一直没看到她的有情有义。”

“是,我立即去副相府。”副将也深觉得宋逸湘话说得有理,更欣喜他还会为冯玉剑着想亲事,立即领命去办。

※※※林小姐是请来了,府里的人奉宋逸湘的命令,在花园里摆了丰盛的酒席。那酒席上的每一道菜都是御厨费尽心思做出来的,­色­香味俱全;而冯玉剑是主人,宋逸湘跟副将全都当了陪客。

林小姐一路娇娇滴滴的走了过来,虽不知宋逸湘是谁,但是她来之前,她爹亲已经交代过千万不能得罪宋逸湘,让她隐约猜测宋逸湘是高官之子。

再一看宋逸湘的面貌俊美无俦,冯玉剑坐在他身边就像个木头呆子一样,哪里比得上他的俊美风采,她虚情假意的向冯玉剑问了声病况,之后都缠着宋逸湘攀谈。

副将有点看不过去,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冯玉剑的脸面实在是挂不住。而冯玉剑却奇怪的没做出任何反应,他手里抱着副将的女儿,除了夹菜喂小孩,跟之前与林小姐有问必答外,就没再说过话。

宋逸湘一开始还以礼相待,最后似乎不耐起来,尤其是那林小姐朝他越坐越近,显然要勾的是他的魂,他脸­色­便凝重了起来,频频的暗示冯玉剑是她的未婚夫,她的未婚夫又是怎样的人才出众。

林小姐将这些话一律当成没听到,最后打探的是宋逸湘有没有正妻。

宋逸湘脸­色­已是十分难看,他冷声对冯玉剑道:“别管你手里的孩子了,你的未婚妻在这里呢。”

冯玉剑没有放下孩子,还对林小姐说:“林小姐,我有病在身,怕耽误妳的青春,妳若有中意的人选,不必在意我,就另择婚嫁吧。”

林小姐是喜上了眉梢,副将则是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将军怎么在这个时候退婚,他的病又不是什么大病,修养个一月半月总是会好的,他­干­什么退亲。

此时宋逸湘气得拍桌,“冯玉剑,你在­干­什么?”

冯玉剑好像根本没察觉宋逸湘气愤的表情,他将孩子抱还给副将,反而为林小姐介绍:“这一位是九殿下,是我派的掌门师叔,他应无正妻,侍妾我不知晓。我累了,要休息了,林小姐,失陪了。”

他站起来就要走,宋逸湘气得脸上发青,而林小姐得知他不只是高官之子,还是最受皇家宠爱的九皇子,惊喜得说不出话,还假惺惺的要拜见九皇子。

宋逸湘气到了极点,怒吼:“给我送客。”

他不理会林小姐,往冯玉剑的房间而去,冯玉剑前脚才刚进了门,他后脚也跟着进门,拉着冯玉剑就掴了他一巴掌。

“你在­干­什么?我是要你们谈论婚事,你竟然退婚?”

冯玉剑笑了起来,身体的殴打对他而言早已不痛不痒。

他笑得这么古怪,宋逸湘怒道:“你还在笑什么?”

“夜里折辱我还不够,白日还要这样的作践我,你长得这么俊美,她看上你也是应该的,我还要眼睁睁的看你这样拿我作践。今日你心情好吗?”

“我没有作践你,我是要你开……”

他原本是要他开心的,要他露出难得的笑容的,他绝无作践他之意;但是他怎么可能开得了口说他要看他开心的笑容,只因为在他面前,他是绝对看不到他露出那样的笑。

“我这样的身体,怎么去跟人成亲,怎么去跟人生儿育女。”

冯玉剑解下衣物,身上每一处都是红痕及咬痕,又青又红,被人残暴的吮吻咬过,从脖子到私密处都有,代表对他做出这种事的人,不让他有任何反抗机会。

冯玉剑惨笑,只因为连哭也哭不出来的自己,除了惨笑外,还能做什么。

“男人碰我,我就会有反应,被你抱住,连声音都快压制不住,全身颤抖的只想祈求你更多,不管多痛多难受,就是会有奇异的快感冲上脑海。之前我还能骗自己说是因为药的关系,现在没了药,对你的反应却是一样;我连骗也骗不了自己,就算人家不嫌弃我,我也怕我耽误到好姑娘,我这种只能跟男人苟合的下贱身体怎么成亲?”

冯玉剑扣上了衣结,他的话令宋逸湘哑口无言,这是冯玉剑第一次谈及他们的床第之事,而且还说得如此诡弱。他得知他在床上时不但不是无动于衷,而且几乎要忍不住那样的快感。

他应该要得意冯玉剑的坦诚,更要欣喜自己终于压服了他,但是宋逸湘非但没有得意的感觉,他还有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你开心吗?宋逸湘,我只差没向你开口求饶而已,你让我死吧。”

冯玉剑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窗外,那目光无神的飘移,证明他的确是个生不如死的活死人。“反正我已经向你坦诚了,你也玩弄我够了,我这么无趣的男人,就像你说的,既无姿­色­又无体态,现在也不可能娶妻生儿育女,我这一生已经毁了,只差没有死而已,你留着我这样的废人­干­什么?”

宋逸湘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甩了房门出去,心里一股不知名的感觉一直往上冒着,冒得他的心又慌又乱;从来不曾有过这样慌乱心情的他,只觉得慌乱无处可藏,他必须去做一件事,什么事都好,将这奇怪的慌乱给压下。

※※※宋逸湘冲出武状元府,来到了镇国府,找的就是他的小姨母。

镇国夫人惊讶的看着他,还来不及寒喧,宋逸湘已经下了命令:“姨母,我要妳帮我找出各个官员家里,只要有未嫁女儿的,不论正出、庶出都无所谓,要乖巧伶俐、体贴贴心的;不论姿­色­,只要能够让冯玉剑那样的老实人动心,让他笑、让他开心、让他生儿育女的。”

镇国夫人眉一扬,笑出声,“你在说什么?逸湘,若是你,我还会打听消息,武状元冯玉剑是什么东西,还要我劳师动众帮他找娘子?我这里倒有几个舞姬,原本要调去宫里逗你开心的,你若喜欢,就带去武状元府。”

“那些等过些时日再说,我要妳帮冯玉剑找适合他的人,妳若不肯找,我就亲自去找。”

镇国夫人疼爱他,怎肯让他做这些杂事,她勉为其难的道:“好吧,我看姿­色­艳的也不屑嫁给那个看来呆蠢的武状元,就去找些心思乖巧的,找着了我再带去正状元府让你看看。”

宋逸湘得到镇国夫人的保证,立刻就回去武状元府,只不过今日他没到冯玉剑的房里睡,就和衣睡在客房,却怎样也睡不着,冯玉剑的话在他耳边不停的响着。

他心里的慌乱,在去了镇国府后稍稍的平稳了下来;但是此时夜深人静,心,又不明的­骚­动起来。

冯玉剑就跟当日林小姐来时一样,他坐在主位,而|­茓­逸湘跟镇国夫人在陪位,在座的还有好几位不知名的小姐,石桌上的小菜同样是御厨­精­心做出的绝品。

冯玉剑身为主人,却低着头没说话,大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镇国夫人似乎就要一巴掌打过去,宋逸湘赶紧开口打破沉寂,询问起各个小姐的身世。

这些姑娘有的没见过世面,见到俊美的宋逸湘连说话都打颤,还偷瞧着他,根本没人向沉默的冯玉剑看望一眼。

镇国夫人气冯玉剑从头到尾不说一句话,自己千辛万苦带了这些姑娘,也没见他道谢。她脾气向来不好,现在嘴边挂着一抹冷笑的冷道:“逸湘啊,不是我在说,你坐在这里,人品身分高过这冯玉剑万倍,谁会看上这蠢呆的冯玉剑。”

冯玉剑被侮辱也没有回应,宋逸湘脸­色­难看了起来,只是碍于对方是他姨母,不好放肆的怒骂。

冯玉剑就要站起来走开,宋逸湘按住了他的腿。

“不准走。”

冯玉剑没有再动,宋逸湘怒视他姨母,仿佛在警告他姨母最好不要再乱说话;镇国夫人虽气,但是看到了他的眼神,就知道此时他的心情真的是不悦至极,于是她闭上了嘴,不再说那些冷言冷语。

宋逸湘听了众家姑娘的身世跟谈吐,有个坐在最角落、爹亲的官位最低,而且她的身分还是庶出的。看别的姑娘衣着豪贵,她却着平凡无奇的布衣,连姿­色­也是这群姑娘里最平凡,甚至是称不上有什么姿­色­,宋逸湘第一个就将她除名了。

她一直很沉默的坐着,几乎跟冯玉剑一样的沉默,几个姑娘大着胆子向宋逸湘谈笑问话,宋逸湘说话如蜜,逗得这些姑娘嘻笑成一团。

那位布衣姑娘坐离冯玉剑最近,她低声的问道:“冯将军,我听人说你人不舒服,最近好多了吗?”

冯玉剑低声回应:“我没生什么病,只是最近有点倦。”

那姑娘心地温柔,看冯玉剑­精­神不济,她低声道:“我扶你去休息一下怎么样?”

冯玉剑摇了摇头,“妳留在这里与九殿下说话,他若喜欢妳,还会赏赐妳。”

“那天上仙人一样的人物我配不上的,九殿下似乎也不怎么喜欢我。

我的手做粗活有点粗,若是你不介意的话,我扶你回房去休息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冯玉剑抬起头来看着这位身分低微的姑娘,她一身布衣,脸­色­菜黄,看来吃得并不太好,面貌亦十分的平凡;但是她眼里是真诚的关心,令他心口一热,他已经许久没被人关心过了,而且从她的话语里听不出虚饰的成分存在。

那姑娘怕冯玉剑误会,随即将头低下,又抬高,急着说:“将军,我没有高攀的意思,是我姊姊今日忽然病了不能来,我爹爹又答应了镇国夫人要叫女儿来,就临时把我叫来,我姊姊还气得要命;况且我在府里的身分很低贱,我是一点也不敢高攀的。”

冯玉剑起了身,“要不然妳扶我回去休息吧,劳烦妳了。”

那姑娘扶起冯玉剑,冯玉剑脸上难得出现安详之态。

看他们越行越远,宋逸湘的心里有点怪异,但他硬是压下这怪异的感觉。

倒是镇国夫人刚才受了一顿冯玉剑的冷气,看他选了那样的姑娘,不由得冷笑道:“这个冯玉剑的眼睛是长在脚底吗?这样一群美女任他选,他倒选了个最无姿­色­的丑女,我看他是瞎了狗眼,枉费我千辛万苦的选人,早知道他会选那样的货­色­,我去路边乞女之中挑一个就是,看来既贫且贱,正合他的心意。”

镇国夫人骂得恶毒,宋逸湘一开始也是将那相貌平凡的姑娘除名,怎知道冯玉剑今日却只跟这姑娘说话,还破天荒的让她扶他回房休息。

他不晓得她是否打动了冯玉剑的心,因为在他眼里看来,他姨母说得并没有错,那姑娘与乞女并无相差太多。

他现在才蓦然发觉,他与冯玉剑身体交合了上百次,却一点也不懂他的心,一点也不明白为何冯玉剑会选上那种让自己不屑一顾的姑娘。

第八章

姑娘的面貌虽称不上好看,名字却好听得紧,叫解语。那一天,冯玉剑怕天晚,她一个人回去危险,还请副将送她回去。

解语文弱,话也很少,不过冯玉剑那一天曾说过希望她再来,要再叫副将用轿子去载她。

过没几日,解语就来了,她身上的穿着变好,就连头上也被硬Сhā了根金钗才被她爹亲带过来;她爹亲急忙来拜见冯玉剑跟宋逸湘,巴结送女的意思不言而喻,解语就只是低着头不言不语。

宋逸湘看她爹亲位卑权小,还一脸巴结的丑态,他连话都懒得施舍了;倒是冯玉剑见到她来,表情开朗了一些,赏了几个金银给她爹亲,将她爹亲送了出去。

解语则一路低着头,扶着冯玉剑走进房,她就呆站在房里,接着含着眼泪的脱衣;冯玉剑一惊,这才知道她爹亲是带她来卖女求荣的。

他知道她的身不由己,只怕她不这么做,回去就要被赶出家门,握住了她的手摇头说谎道:“我的身体虚弱,无法沾染女­色­,将衣服拉上吧。”

她哭得哽哽噎噎,他怜惜她的无奈,就把她抱在怀中安慰,并在武状元府安排了一个领事的闲职给她,让她不必再回去受人白眼。

冯玉剑从此很爱与她交谈聊天,她晚上削着果子服侍他,白日扶着他在府里四处走动。她话很少,也很少笑,冯玉剑也是一样的话很少,很少笑;但是两人走在一起,冯玉剑的神情会较平稳,少了几分以前的痴呆无神,偶尔说到了有趣的地方,他就会淡淡的笑起来。

解语似乎有某种能力让冯玉剑的心情放松下来,全武状元府的人都看得出来,就连副将也说冯玉剑好像不像往常那样怪怪的。

这是宋逸湘一手安排的,他应该要高兴的,但是他没有办法高兴;他变得暴躁不安,而且任何人都无法取悦。他这一天夜里就闯进了许久不进的冯玉剑房里,哑婢一见他进来,立刻就知情识趣的退出去。

冯玉剑也自到他进来了,此时他正坐在床上,接着慢慢的站了起来,说的话平静无波,好像什么都无所谓。“要在哪里,不可能是床上,是桌上?墙壁?椅子?还是只要我站着就可以、还是要我更屈辱一点的跪趴着?”

一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宋逸湘勃然大怒。他好大的胆子竟敢挑衅他,许久未曾宣泄的怒火及欲­火­同时焚烧起来,他扯住了他的头发,撕开他的衣服,自己连衣服也不脱的直接侵犯冯玉剑。

冯玉剑又像以前一样的没有叫出任何声音,身体却很快的适应了宋逸湘的强势;他在他身上激烈的吮咬着,有的痕迹还见血、泛着青影,他又恨又火的尽其可能的占有他。

他想听到冯玉剑的呻吟,想听到冯玉剑第一次与他欢爱时情不自禁的欢快叫声,他要他不能控制的叫着他的名字,听他喘息不过来甜美的唤他再来一次,他要他用看解语的样子看他一千遍、一万遍,他要他说他喜欢他、爱他。

“说你喜欢我,说你爱我。”

冯玉剑终于在他们交合时说话了:“我不喜欢你,我不爱你,我好恨你。”

宋逸湘气得全身发抖,在他的床上,要听多少的甜言蜜语都有,就只有这冯玉剑从来也没说过;他用力的掴他一掌,使他破了嘴­唇­,脸也肿了起来。

宋逸湘气得失了理智的怒声道:“说你喜欢我,说你爱我!”

“我不喜欢你,我也不爱你,我好恨你。”

宋逸湘再次的殴打他,他一连问了几十遍,冯玉剑同样的话也说了几十遍。

他更强劲的进出,每听到一次冯玉剑的回答,他就是一次怒火喷发的强殴,他手都打得出血,冯玉剑回答的话却一次也没变过。

他气得几乎将冯玉剑打了个半死,一直到早上,他累到无力,无法再折磨他,才披了衣服走出来。但是他脸­色­青白,哑婢看到他的脸­色­,连气也不敢吭一声。

他冷声道:“去把他打理­干­净,拑完了药,再把他抬上床去。”

哑婢推了门进去,就被里面的情形给吓呆了,屋内狼籍一片,冯玉剑像破布一样的躺在地上,身上身下都是血;去测他的气时,已经是入气少出气多,哑婢急奔出去,对宋逸湘比手画脚。

宋逸湘一夜气昏了头,他立即进了房间,再看到自己昨日的杰作,也忍不住一阵恶寒,没想到昨夜自己出手这么重。他抱起浑身是血、昏迷的冯玉剑,披了一件衣物在他身上,立刻抱出门外,备了马后就往宫里直奔御医处。

※※※

御医掀起了盖住冯玉剑染血的衣服,他可能也没看过这样的情形,倒抽了口气。

宋逸湘怒道:“还不赶快帮他止血医治。”

御医不敢得罪他,只敢在心里说了声造孽,立刻医治,拿水擦拭着冯玉剑身上的伤口,一桶桶的水变成了血水,直到擦­干­净后,御医才敢抹药。有些伤口在不宜启齿的地方,御医还小心的抹上,最后开了好几帖药方。

“他伤得重吗?”宋逸湘问话的口气非常的不好。

御医小心谨慎着自己的用辞,“禀殿下,他的伤有点重,这些日子不宜……不宜再交欢。”

“退下去,这件事不准宣扬,以后见到这个人,也不准说你见过。”

御医急忙应是,宋逸湘拿着药单给宫女,“去抓药,煎好赶快拿过来。”

宫女连忙退下去,没多久就煎好了药上来。宋逸湘急忙的端过药汁喂着冯玉剑喝下去;冯玉剑喝了一碗,神智有些清楚后,就不肯再喝药,宋逸湘喂一口,他就吐一口,强灌他,他就整碗都呕出来。

宋逸湘怒道:“你不要命了吗?”

冯玉剑少见的笑了起来,宋逸湘抬起手来,就要用力的甩他一个巴掌,他依然还在笑着。

宋逸湘将手放了下来,声音变得低沉,“喝吧,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你乖乖的喝下去。”低沉的声音说到后来声嘶力竭,“不喝,你就要死了啊。”

冯玉剑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宋逸湘抓起他,身体的剧痛让他痛得拧眉,却没有张开眼睛。

宋逸湘将他丢回床铺,奔出自己住的宫室,怒吼着自己随身的太监:“去把武状元府的解语带来,一刻钟没有带回来,我就砍掉你的脑袋。”

太监急忙领命而去,近一刻钟时才满身热汗的带了解语过来;宋逸湘抓着解语的手硬扯,整个声音早已变了:“给我听着,进去让他喝药,我不管妳怎么做,就是要让他把药喝下去,他没有喝药,我就杀了妳,他要是死了,我照样杀了妳。”

解语不明不白的被推进了宫房里,华丽的床铺上躺着一个人,她还不知这个人是谁,因为他脸上都是被痛殴的伤痕;然后她认出来了,她惊讶的趋前,看着她这一生最重要的恩人,“冯将军?”

冯玉剑慢慢的将眼睛睁开看着她,解语看着他身上满满的伤痕,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冯玉剑见了便笑了起来。

没看过那么悲惨的笑容,她端起了旁边的药碗,“将军,你喝药吧,你伤得好重。”

冯玉剑摇头,解语滴滴清泪落下了地。

“将军,你喝下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你活下来才有希望。我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所以希望才让我遇见了你,你一定也会遇见希望的。”

冯玉剑自己也落了泪,不排拒的让解语喂他喝药,才沉沉的睡去。

解语趁他睡时,为他全身抹了药,看了伤口,她才知道为什么将军总是闷闷不乐,为什么他总是连话也不爱说。

她端了空碗出来,宋逸湘已在门外等了许久,他夺过了空碗,唤着宫女:“再去熬煎另一帖药。”然后他怒视着解语道:“冯玉剑有说什么吗?”

“将军什么也没说,因为他的嘴已经肿得不能说话了。”

宋逸湘不知道她是在陈述事实,还是在讽刺消遣他,他看着她平凡无奇的面貌,这样的女人连去当妓汝都不够格。

“如果妳聪明的话,不要再让我听到妳回答我这样的话。”

他要进去看冯玉剑,解语轻道:“殿下,请你不要进去,冯将军才刚睡着了,你一进去吵醒了他,他又会呕出药来的。”

闻之,宋逸湘就要打死她,她的眼神却很清明。

“我并不是在讽刺你,殿下,我说的是事实。”

她的眼神与冯玉剑的眼神一模一样,说的话与冯玉剑更是一般无异,宋逸湘没打下去,他冷静了下来。

“妳给我好好的照顾他,他要是伤势恶化,我第一个杀的就是妳。”

宋逸湘说完拂袖离去。

※※※

有解语的阻拦,宋逸湘几乎无法进去看冯玉剑,但是他知道冯玉剑的伤势好了许多,偶尔在门外还听到他低微沙哑的说话声,伴着解语低柔的回答声,他不知他们在里面谈些什么,但是他心情却益加的喜怒不定。

一日,他就自行的推门进去。

冯玉剑坐在床头,正在教不识字的解语识字,原本表情还挻温和,一见到他进来,立刻变得空泛;宋逸湘火大了起来,就要破口大骂。

此时解语站了起来,低声的化解了这场战争:“将军,药应该凉了些,该吃药了。”

她将温热的药碗端起,一匙匙的喂到冯玉剑的嘴里,还细心的擦拭他的嘴角;宋逸湘像个白痴一样的站在原地,没有人理他,纵然想说话,他们两人亲密的样子,也让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里。

他自行走出门,头痛欲裂,心里烦乱玉极,绕出了宫门,就到了镇国府;镇国夫人看他心烦,就拍手叫出为他备好的歌姬舞姬,让侒在彩带纷飞与歌声轻柔中遗忘所有的不愉快。

舞姬歌姬里有容貌冶艳的,镇国夫人留了几人在房里服侍他,他选了一个声音特别甜美的歌姬在床上伴他,那歌姬不但撒娇一流,就连在床上的婉转娇啼也动人销魂,他尽兴到了半夜,烦躁不但没有稍减,还越来越加重。

他推开这个美艳的歌姬,不顾还是半夜,就走回宫,到了自己居住的宫房;他推了门进去,解语正睡在榻上,而冯玉剑在床上睡得很熟,没有醒来。

解语被惊醒,正要说话,他懒得废话,直接命令:“给我出去。”

解语只好点头出去。

宋逸湘走到床边,冯玉剑的伤势已好了许多,他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在他身边躺了下来。他的黑发整个铺散在他的手掌心,他轻柔的握住,心中所有的烦躁都在握着这束头发时奇异的消失一空。

冯玉剑呼吸浅浅的睡着,他看着他略白的嘴­唇­,已经记不得他吻他的味道是如何,因为那距离现在太久了,除了第一次欢爱时他吻了他之外,其余没有任何一次在欢爱时吻过他。

他现在忽然很强烈的渴望吻冯玉剑,渴望这么强烈,让他几乎愿意以生命来交换。他侧动身子,却令冯玉剑睁了开眼睛,他盖住他的眼睛,不想看到他见到他时眼中鄙视的神情。

“闭上眼睛,我这一夜想说话,你爱听也好,不爱听也罢,我就是要你听我说话。”

他说了许多许多,小时候最爱玩的游戏,被­奸­人陷害惨死的娘亲,在宫中一些有趣的人事物;还说了许多他印象最深刻的宫中事,说了他的姨母、祖母、爹亲、兄弟姊妹。他语无伦次的乱说着,脑里有什么,就说什么,没有顺序,也没有安排;既像错乱,又像小孩的童言童语,他甚至连冯玉剑是不是在听他都不知道。

“最后,前皇后争权夺利下,不只我娘亲被毒死,我也被毒死了。我姨母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将我送到了苗疆。苗疆有位苗疆人尊敬的神子,听说他有神力,只要这个人不是命寿该尽,而是因为意外才死的,他一按在死人的头上,死人就会活过来,我被他摸着额头就活了过来。

我一年有几日住在苗疆神子家,他是个很美很善良的人,全身好像会发光一样,他说我们这群被救活的孩子命寿虽然不该尽,但是靠他的神力而活的时间有限;他会为我们指点一个地方、一个人名、甚至是一个胎记,去等能再为我们延寿的人,只要那个命定的人爱我,我就能活下来。

我们死前都会发作三次,我已经发作过第一次,再过第二次、第三次,我就要死了,然后……”宋逸湘的声音变得很小,将手中那束冯玉剑的头发轻轻的放开,“然后你就自由了。”

他的话变得强硬:“我不会道歉的,我不会承认我做错,是你故意激怒我的,是你连一句我爱听的话都不愿意说的。成千上百的人都会对我逢迎谄媚,只有你不会,我要你说你喜欢我、你爱我,哪怕只是装饰漂亮的谎言、只是毫无意义的言词……”

接着他的声音变得轻淡:“我都会非常高兴。你睡了,你就不会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恨我,那你就更不屑我说什么。你说我对你是什么感情,我恨不得挖出你看解语的那两颗眼睛来注视着我,恨不得你脸上带笑的看着我,更恨不得你会逢迎谄媚的说些好听的话来讨我欢心。

你不知道我想宠一个人时,那个人是多么的幸福,你错失了这个,你会遗憾百万年之久。”

愤恨的声音变低,“我想宠你,我想在你身上留下我的印记,我想让你在我身下低呼着我的名字,并甜美的喘息着,面红耳赤的抓着的背渴求。你猜猜我现在最想做什么?我走了大半夜的回来宫里是要做什么?我想要吻你,好想吻你,吻你是什么味道,我全都忘了;你那一夜叫出好多声音,可我都忘了,记不清楚了。我好想吻你,你不会肯的对不对?你宁愿死,也不愿意让我再碰你一次,对不对?

你真奇怪,冯玉剑,明明可以那么简单的讨好我,你偏要激怒我,明明能上我的床是很多人梦寐难求的一件事,你却要拿剑杀我。你呆得太蠢、太正、太可笑;你说我的声音里含着虚伪,我说的话都是假的,那你告诉我,我这一夜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宋逸湘苦笑的注视着冯玉剑,“我也不知道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自己也猜不出来,你来帮我猜吧,我已经完全不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了。玉剑,我爱你我好喜欢你。你从来没对我说过谎,不对我逢迎谄媚。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我只是好气,我好嫉恨解语,我看到她就是一肚子的火,因为我知道她脸长得虽丑,但是她的心比我美丽许多;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但是我就是知道你会爱上她,连看也不会看我这样心地丑恶的人一眼。”

他苦笑的声音变得渴求:“我想得到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得到,是不是以前我得到东西都太容易了,所以我真心想得到的东西,却不知该怎么去得到?我想要让你爱我,让你非常的爱我,我希望夜里能搂着你睡,白天你会自动的投进我的怀抱,让我看见你的笑容;生命的延长已经不再重要,我希望你心里充满着我,我不要那些虚情假意,我要你真心真意的爱我。”

宋逸湘笑出绝望的声音,“这很难是吗?这不可能了是吗?是我搞砸了这一切的是吗?是我让你不可能爱我了对不对?”

他轻抚着冯玉剑的头发,看着他伤重未愈的身体,声音忍不住在悔恨中哑颤:“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没有打算要伤害你,我只是气疯了,因为我爱你爱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夜凉如水,宋逸湘低声的轻诉,而冯玉剑则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的没有发出声音。也许他有在听,也许他是真的睡了,可他不在乎,他亲手毁了冯玉剑爱他的机会,而那机会一旦消逝,就再也不会回来。

第九章

天亮了,解语已迫不及待的进来。

宋逸湘一夜都没有合眼,他的眼眶发青,见到解语进来,就下了床,抛下了一句话:“好好的照顾他。”

解语一夜担忧的在门外守候,只怕宋逸湘要伤害冯玉剑,但她这一夜并没有听见什么声响。她走向床铺,冯玉剑的眼睛已经张开看着华奢的花帐,她默默不语的为他涂药,冯玉剑低声道:“我想回家,不想留在这里了。”

解语轻柔的点头,“好,冯将军,我们一起回家吧。”

“我好累啊,解语,我们辞了官回老家去吧,你当我­干­妹妹,我回去帮妳选一个好人家嫁了,我待在京城里好累。”

解语知道他不只­肉­体受到伤害,就连心灵也很疲惫,她为他而流泪。

“好的,冯将军,你是我的恩人,你到哪里去,我就到哪里去,我扶着你离开吧。”

冯玉剑让她扶着,走出了宋逸湘的宫房,宋逸湘闻讯赶来,他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解语轻道:“冯将军想回府去了。”

宋逸湘嘴微颤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最后道:“好吧,来人,备轿送你回去。”

冯玉剑抬起头来,看着宋逸湘,他的眼里已没有痴呆茫然的神­色­,也没有越过宋逸湘望着不知名的远处,他就这样凝视着他,好像没见过他似的注视着;宋逸湘的心口就像要碎了,又像要膨胀似的回望着他。

轿已备好,冯玉剑收回目光,他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的坐进了轿里,而刚才的惊鸿一瞥已让宋逸湘心口泛着澎湃的情感。他默然的看着轿子远去,解语向他欠身为礼,就跟着轿子去了。

轿子越行越远,直到没了身影,宋逸湘才走进了宫室,床上仿佛还有冯玉剑的余温,他埋进了床铺,让自己感染以后再也碰不着的冯玉剑的气息。

※※※宋逸湘回了宫,太后特地为他安排了一场热热闹闹的洗尘宴,皇上、几位皇子及公主都当了陪客,就连嫁出去的公主也被请回宫。由此可知,他在皇家的地位牢不可破,逢迎拍马的话语更是多如天上繁星。

但他知道这些繁星虽亮却容易变换方向,不似那真诚的人一句轻诺,他含笑的听着这些话,心里的空虚却变得更大。

当毫无预警的第二次发作来时,他躺在自己的榻上喘不过气的呼吸着,发作使得死变得那么清楚明白。

死前的心灵一片空虚,他想得到的人得不到,想爱的人不可能爱上他;第二次与第三次的发作间隔时间很短,他若不去见冯玉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

夜­色­迷茫,待发作停了之后,他披起衣服,冯玉剑纵然不想见他,他也要见他。

※※※十天来的修养生息,冯玉剑的伤好了七、八分,他在宫里的那一段时间,宋逸湘谎称带着他到外面看大夫,所以冯玉剑回来后待在房间休息,也没人觉得奇怪;只除了这段时间,宋逸湘不再住在武状元府外,其余的都与之前一样。

夜深人静,冯玉剑睡在床上,当门有动静的时候,他已经醒了过来。

门被宋逸湘推开,他一身的白袍,神­色­虽有些苍白,还是之前那俊美无匹的模样。他跨进了门内,低柔的声音道:“我今夜想要出去走走,陪我好吗?”

冯玉剑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动作,宋逸湘声音便轻颤地道:“求求你。”

冯玉剑身体微动了一下,他将脚套进鞋子时,宋逸湘已经蹲在他的床边,为他穿鞋,并拿起衣物披上冯玉剑的肩。

冯玉剑伤还未愈合,行动还有些迟缓,宋逸湘轻柔的抱起他,跳上了屋檐,往不知名的云海深处行去。他既没有抗拒,也没有说话;两手将他揽在怀里,他粗浅的呼吸喷发在自己的颈侧,就足以让宋逸湘感觉到一种模糊的幸福。

跳上了京城最高的山巅,倚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正对着繁星及新月。冯玉剑被他抱在怀里,一样的滑坐了下来,靠在他的胸前,双手揽住他,宋逸湘便不肯让他再离开自己的怀抱。

两个人都无语,看着浩瀚如诗的景­色­。山上风冷,宋逸湘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盖在冯玉剑的身上,低声道:“别着凉了。”

冯玉剑没有回答任何的言语,而宋逸湘能抱着他就已是心满意足。

他温柔的触抚着冯玉剑的发丝,“我就快要死了,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不论是任何难办的事,我都能为你做到。”

冯玉剑还是一样的静默无语,就在宋逸湘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冯玉剑却轻声道:“我要你上树为我摘一片树叶。”

这个要求很古怪,宋逸湘却立刻站了起来,一跳上去就摘了一片叶子,他拉起冯玉剑的手,小心的放在他的掌心;冯玉剑卷起了叶片,放进嘴里,吹出来却是高昂的单音,然后变成凄寂的乐曲,随风吹进了京城万户人家的窗中。

宋逸湘一夜听着这不知名的乐曲,让冯玉剑伴着他,度过他人生中最后一个夜晚。

※※※天要亮未亮,宋逸湘再把冯玉剑抱在怀中,送回了武状元府中的房间。

冯玉剑这一夜除了要他摘叶之外,没有再对他说过任何话,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或男子在他怀里会这么样不懂得讨好他,但他却觉得这一夜是他人生中最美最好的一夜。

他将冯玉剑小心的放在床上,再为他细心的盖上被子,然后轻合上了门,像怕惊吵到冯玉剑;在合上门的那一刹那,他温柔的对冯玉剑说了句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话--“谢谢你。”

门合上了,冯玉剑有没有回答他并不知道,不过他已经十分的心满意足。踩着疲惫之至的脚步回宫时,他躺在冯玉剑曾躺过的床铺上,连手都劳累得举不起来;但他将手放在鼻端,好像还闻得到他触抚冯玉剑发丝时留下的一丝残香,那香味沁入了他的心肺,比所有的媚香、甜香都更加的香甜动人。

他将手轻放在心口,好像他的发丝还倚在他的心口,暖和了他已快跳不动的心。

心口的跳动越来越慢,他合上了眼睛,耳边好似还听到冯玉剑吹的乐音,感受到冯玉剑坐在他怀里的温度;他真的好想吻他,却连一根手指也不敢移动,只因为他害怕看到他看他的鄙视神情,他至少要带着虚假的甜蜜而死。

※※※宋逸湘突如其来的死在宫里,御医看不出是什么死因,太后大发雷霆的要斩首几个御医,御医个个是吓得全身寒颤;皇上则怒火冲天的责骂着服侍宋逸湘的宫女太监。

镇国夫人赶了来,看到了宋逸湘的尸体,禁不住的流了眼泪,大哭道:“怎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明明跟我说过要我安心,他知道怎么活下去的!”

宋逸湘年幼时被毒死,就是被镇国夫人不知送到了哪里才活了过来,现今他又死去,太后哭得几乎要晕死过去。

镇国夫人要人抬起|­茓­逸湘,冷着眼神红着眼道:“我知道要怎么让他活过来。太后、皇上,交由我去办,你们安心吗?”

事已至此,太后点了头,镇国夫人便叫人把宋逸湘抬到了镇国府,另一方面要人到武状元府把冯玉剑这个狗东西给捉来。

※※※她将宋逸湘放在一个摆有软榻的密室,把他安放在榻上,而冯玉剑也被强行押来。

镇国夫人冷怒道:“我知道逸湘要活过来需要你,是不是?他有对你说过这事吗?”

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冯玉剑都没有回答,镇国夫人怒火燃烧,要人将冯玉剑押进密室,让他跟宋逸湘共处一室,她锁上了门怒言:“你要是救不了他,我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他一日不活过来,我就让你活活饿死在这里。”

密室在地牢底下,镇国夫人拾阶而上,再关上了一重的铁门,将冯玉剑活活困在地牢密室里。

冯玉剑被推进了密室,他缓慢的站了起来,起身去看软铺上的人,那人是宋逸湘没有错,俊美风采依然没有变。他按着他的鼻息,发现他是真的死了,怎么也无法相信那百般凌虐他的宋逸湘是真的死了。

他坐在床沿,低着头看着宋逸湘,看了一天一夜,他真的没醒过来。

他伸出手去抚摸宋逸湘冰凉的肌肤跟脸颊,肌肤冷如寒冰,上百次的交合,他却从未这样碰过宋逸湘。

“我很矛盾,宋逸湘,我知道你死了,我才会真正的自由,但是我现在又不希望你真的死了。”他声音轻如鸿毛,“我已经听不出真话假话,你说的那些话我已经分不清楚了。你说你爱我是真的吗?你为什么会爱上称不上有姿­色­、有体态的男人,以你的身分权势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吗?

你那一夜为什么来找我?宋逸湘,为什么?我对你而言一点价值也没有,你到底是为什么来找我?我怎么也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你只是那样把我抱在怀里,我的心就狂跳不已,我在想着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不要你帮我办什么事,那对你而言只要你一声令下,一切就可以轻易给我,给得容易,你就忘得容易;我要你亲手为我做一件事,就算只是摘叶片的小事,也让我知道你不会纡尊降贵的为别人这么做,这样当我帮你延命的时候,我就不会有任何的迟疑。我不知道该怎么延你的命,是要我死吗?”

冯玉剑捧起宋逸湘的脸,“你忘了吻我是什么味道,我却记得吻你是什么感觉。我知道为你这样的男人心跳是多么愚蠢的事情,等我死了,你活过来后,你再嘲笑我的愚蠢吧。”

冯玉剑将­唇­贴近宋逸湘的­唇­,轻柔的亲吻着,每一次轻吻,他的心就狂跳了一下,然后他放下宋逸湘。

“我爱你,从我看到你满面尘沙的坐在路上,我就爱上了你。我不曾恋爱过,不晓得那心里不知名的狂跳就是爱恋,所以我也恨你的虚伪跟谎言;你的所作所为目的就是要我爱你,帮你延命,这样自私的目的也只有你才能大言不惭的说出来。”

冯玉剑轻笑了起来,那笑声却轻盈如幻。“我这样的身体不能再跟任何人在一起,你要我就给你,只怕你很快就会厌倦;我是个愚蠢的人,不会讨你开心,也无法逢迎谄媚,很快的你就会忘了我这样没姿­色­、没娇艳的男人。

但是能帮你延命的人,在你的生命中应该就只有我一个,你该会偶尔的记起我,记得若是没有我的生命,你就不能活过来。”

冯玉剑的袖中还有当日刺伤宋逸湘的短剑,他这次剑尖不再朝向宋逸湘,指着的却是自己的心口。他按压了下去,却并不觉得很疼;他再留恋的看了宋逸湘俊美的容颜最后一眼,再将剑尖Сhā进一寸,那痛就是千百倍的增长。

他倒在宋逸湘躺着的床铺边,很快就失去了呼吸。

※※※镇国夫人命人将冯玉剑的尸体丢向一边,两个人都死了,还谈什么要让宋逸相活过来。她又把宋逸湘给搬到上头他曾住过的厢房,气愤得踢踹了冯玉剑这狗东西好几脚,然后把他锁在密室里,不让他入土为安,也算是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坐困愁城,一看到宋逸湘的尸身就哭了个泪涟涟,就连下人来禀报事情,也不敢太惊扰她的心情。 “禀夫人,有人硬要闯进来。”

“硬闯进来?”镇国夫人心情已经够坏,一听到有人要硬闯镇国府,更是气得暴跳如雷。“守卫都死到哪里去了?叫守卫进来杀了他。”

她话声还没落,白头发的年轻男人早已闯进大厅,碰到他的仆役皆全部倒在地上无声无息,他肩上停着一只黑貂正在玩着他的白头发。

镇国夫人怒叫道:“你是什么狗东西?胆敢擅闯我镇国府。来人啊,给我杀了他。”

府里安安静静,镇国夫人一阵心寒,她跳了起来,走到外面去看,从门前到这里,府里的人在前院躺成了一片,看来全是为了要阻拦红颜白发的男人进来时,被他放倒在地的。

她虽只有一人,但仍脾气很大的冷喝。她跳到白发男人身前,指着他的鼻子,“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我镇国府展威风?”

“妳臭不可闻,离我远一点,还有,宋逸湘在哪里?”

镇国夫人这一生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她扬起手来,就要掴白发的男人,一直在玩白发男人头发的黑貂却嘶吼出极可怖的声音,牠的爪子伸出就是要划花镇国夫人的花容月貌,她急忙用手去挡,那抓痕才只留在手上。

镇国夫人怒不可遏,就要叫人处死那黑貂,却发现自己手上的抓痕很怪的痛了起来;她低头去看,才看到她整双手原本白细,现在却已经发黑发青,而且那痛还在往上窜,她骇得说不出话来。

“我问你宋逸湘在哪里?”

“我的手怎会这样?”

“宋逸湘在哪里?”

他一再的问宋逸湘在哪里,又看他红颜白发,镇国夫人猛地想起宋逸湘曾跟她提过苗疆的神子身边常伴着苗疆的药师,而那苗疆的药师便是红颜白发,是个极美极媚极俊的男人,她再一抬头,果然看到的就是一个比美艳还要美艳的冰冷男人。

她知道幼年的宋逸湘是送到了苗疆才捡回生命。她大气就快喘不上来,顾不得手中的剧痛,连忙道:“逸湘在内室,我立刻带你去看,他忽然暴毙,怎样都查不出原因。”

她半边手已没有了感觉,却丝毫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显然是真心的疼爱宋逸湘,立刻将苗疆药师迎进了内室。

苗疆药师看了宋逸湘一眼,“他没死,还活着,已经回魂了,不过他死时应该还有一个人也死在他的身边,要把他带来,才能让他真正活过来。”

听到宋逸湘有救,镇国夫人开心的喜上眉梢,再听要将死在他身边的人也一起带来,那不就是冯玉剑吗?

“他死了啊,冯玉剑已经死了,把他带来做什么?”

苗疆药师不再说话。

镇国夫人一看他脸­色­冰冷如昔,就知道自己一定得把冯玉剑带上来才能让苗疆药师进一步的救治宋逸湘,她立刻开口叫唤道:“来人啊,来人……”

人都倒光了,哪还有人。镇国夫人只好一人下去地牢密室里,把她先前踢踹好几下的冯玉剑硬背了上来;她背得气喘吁吁,背到内室时已是面红耳赤的满身大汗,她才知道原来侍卫做的事是这样的辛苦。

而刚才手臂被抓伤变黑的黑血却因她的活动量过大,而一滴滴滴下了地,她的手又变得与原本无异的白皙,只留尾端一个黑点,见状,她吃了一惊。

苗疆药师冷冷的开口:“妳去厨房熬糖水,每个晕倒的人都灌他们一口,灌得时候还要问‘没事吗?’全灌完了,妳体内这滴黑血才会落地。”

“我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你还叫我去煮糖水,灌他们糖水。他们是什么命啊,不怕折了他们的寿。”镇国夫人不满的怒叫。

苗疆药师冷道:“妳不去,等会儿折的就是妳的寿,妳自己考虑吧。

说完后,当成没看到镇国夫人,他转向了冯玉剑,看到他心口Сhā的剑,他凝眉了一下,将剑拔了出来。所幸在刺下时,冯玉剑就已经因为输换灵魂给宋逸湘而断了气,否则岂不是真的死了。

镇国夫人本来不信邪的站在苗疆药师身后,但是她这么一站,她的手又痛了起来,她往下看去,那黑血又在扩张,逼不得已,只好到厨房去煮糖水、灌糖汤。

这比搬冯玉剑还要累,因为镇国府有好几百人,使她灌得手软脚痠;但说也奇特,她一将糖水灌下,那些昏倒的人马上就醒了。

看她离得这么近,下人吓得急忙叫道:“夫人!?”

她横眉竖目,令被她灌醒的人吓得半死,她还怒冲冲的问道:“没事吗?”

那人伺候她十多年,从没听过她这么亲切的问这样一句话,立刻感动的说:“没事,夫人,我帮妳提糖水。”

“不……”她本来想说不用,但是看那人的眼神从来没这么诚恳过,她怒气满脸的神­色­淡了下来,“好吧,你小心,别洒出来了。”

她每灌过一个人,就问一句“没事吗”,被她灌过的下人亦从未见过她如此亲切,表情自然与服侍她的胆战心惊不同,有的甚至还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她的手道谢。

镇国夫人这一辈子从没有被人感谢过,现在有这么多人感谢她,她心里泛起的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但是至少她眉眼低柔,不再像以前那样怒目,连说话都温柔了许多。

第十章

宋逸湘醒来时,房间里除了他,还有苗疆药师。他吃了一惊的看着自己的手,再看自己身子的坐起来,身体虽然感觉到虚弱,但是他并没有死。

他惊疑不定的道:“怎么这样?我怎么可能没死?”

苗疆药师站了起来,竟破格的抱起在地上的冯玉剑。宋逸湘知道他对中原人的厌恶,向来说臭不可闻的不准中原人靠近他,但是他竟亲自抱起了冯玉剑。

宋逸湘惊奇道:“冯玉剑他……他怎么了?”

“你把床让给他睡,他为你转换灵魂的时候心口受了伤,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来。”

宋逸湘一听到苗疆药师这么说,他满脸青白,“为我转换灵魂?怎么可能?他一点也不爱我啊,他……怎么可能会爱我?要爱我才能转换灵魂,帮我延命啊!”

“那你去死吧,这样就当成他没救过你。”

苗疆药师这么冷冷一说,宋逸湘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确是被冯玉剑所救。他立刻连滚带爬的下了床,赶紧扶着冯玉剑上床,神­色­可谓紧张之至。“药师,我知道你的医术全世间第一,他救得活吗?怎么会伤在心口?告诉我。”

“他大概不知道只要他爱你,就会自动断气帮你延续­性­命,然后等我来帮你们真正移转灵魂,你们两个就会活过来。他可能以为非得一个人死吧,所以就把短剑刺向自己的心口,所幸在刺得还不够深的时候,他忽然断气死去,否则恐怕很难救得活了。”

“他刺他自己的心口?”

宋逸湘一听苗疆药师这么说,他跳了起来,几乎可以想像当时的场面。他全身发颤,这一辈子他永远也无法想像会有人爱他爱到愿意刺死自己。

苗疆药师冷声道:“他的心很好,才会对你这么好吧?他身上伤痕可不少啊,一般人早该恨得把你碎尸万段了。”

宋逸湘满面惭红,羞惭得说不出话来。

“从头到脚都有伤痕,见不得人之处的伤痕更多。神子是这样教你对待他人的吗?你进我苗疆,我便把你视为苗疆人,不把你看成是什么皇子。你这一次做得很过分啊,若是任何一个苗疆人受到那样的对待,我都会杀了这样对待他的人,还会用残酷的手法回敬呢。”

宋逸湘无法回嘴,在苗疆药师冰冷骇人的语气中,自知这是事实的他,更不敢回嘴。

苗疆药师冷肃着声音:“去打水来,从今天起,由你来服侍他,全部都由你来做。你若敢叫一个下婢、下仆帮你,我就放蛊折磨死你;你若做得不尽心尽力,我就叫小貂咬死你。被牠咬一口,那痛苦足可在地上打滚个十天才会死,那可能还比不上这个中原人在你身上所尝受的痛苦,但是十之七、八就足够你好受的了。”

宋逸湘的身分尊贵无比,他却甘愿领命,不是因为惧怕苗疆药师杀人于无形的蛊毒,是因为他真的负欠了冯玉剑好多好多。

他立即飞奔去倒了温水,放柴、烧水全都由自己来,成串的热汗、煤灰在额上流,沾染了他的奇世俊颜也全不在乎。他小心的测着水温,捧着温水冲回房,跪着擦拭着冯玉剑发白的容颜。

饭菜全由他自己做,他不会做,苗疆药师就冷峻的说着每日不同的食谱,做完了饭,他又一匙匙的喂食着冯玉剑。冯玉剑起初虽醒,却不愿意跟他说话。

苗疆药师只是冷淡道:“求他跟你说话,难道你连求也不会吗?他连命都肯给你了,再怎么对你冷面相看,都算是客气了。”

他的确连求也不会,却在学习,他每日恳求冯玉剑跟他说话,冯玉剑却一直不肯跟他说话;他知道冯玉剑心里一定对他也有感情,才可能救得活他,怀抱这样的信心,他才能够坚定不移的做下去。

一日,他烫伤了一大片手臂,红肿疼痛难当,药师的口气一贯冷如冰雪,对他的冷语从来不曾改变,而他知道药师的心­性­原本就是这样的冰冷。

“我不会给你药抹的,你敢去找别人拿药,我就废了你的手。”

那手的烫伤是一大片,且其痛无比,连稍稍的摆动都痛入心肺,他还要做一切的杂事。宋逸湘忍着奇疼的红肿,喂着冯玉剑吃饭,一连三天,那伤势因为不抹药却一直劳动,非但没有痊愈的倾向,反而还恶化得脱皮­肉­腐。

到了第三日,脓血都跑了出来,冯玉剑才开口道:“你为什么不抹药?”

这是冯玉剑苏醒后第一次与他说话,宋逸湘顾不得剧烈的疼痛,连话都开心得说不出来。

冯玉剑并没有看他,不过他的声音却因为多日不言不语而有些迟缓:“你再不抹药,你这只手就要废了。”

苗疆药师的黑貂一向睡在冯玉剑的床铺上,就像在监视宋逸湘究竟有没有尽心尽力照顾冯玉剑,若是没有的话就一口咬死他;牠现在听他们说话,竖起了两只小巧的耳朵煞是可爱。

宋逸湘高兴得欲言又止,他明明有千言万语要对冯玉剑说,但是向来口才极好的他,现在却如蠢猪一样的说不出话来。

黑貂溜下床,过没多久就又跃上冯玉剑的床铺,牠跳上休放在膝上的手,用爪子轻抓,没有抓伤他,倒使他的注意力往下摆;黑貂口中叼着一个很小的方盒,牠将那方盒放到了冯玉剑的手心,然后牠又躺在床头,像往常一样闭上眼睡觉。

冯玉剑握着那方盒,并打开来看,里面是红­色­的膏药;他闻了一下,味道辛中带香,好像是拑伤口的药,看来是苗疆药师要送来给宋逸湘抹的。

他稍咬了下­唇­,才轻声道:“你把手伸出来吧。”

宋逸湘伸出手,冯玉剑轻轻的沾了膏药抹上。

宋逸湘是这么接近的看着冯玉剑的侧脸,他面­色­已比刚救醒的时候好了很多,就连红­唇­也不像往日那样苍白,多了几分火红,感觉自己的情yu上扬,宋逸湘连忙克制心神。

“痛吗?”

“不会,一点也不会。”

休才刚说完不会,那伤口就辣了起来,仿佛烈火灼烧,烫得他猛地从冯玉剑的手中缩回手。那伤口又热又烫又痛,笔墨难以形容,他若不是不想在冯玉剑面前露出丑相,绝对会高声惨叫。

虽没有惨叫,也叫出低沉的呻吟,整双手像不断的被烈火狂烧,折磨无止无休。冯玉剑看他面­色­大变,抓着手就是冷汗直流,他立刻将那药膏全都用衣袖抹掉;宋逸湘的伤口已够严重,他这样一抹便几乎见骨,宋逸湘更是发出难耐的惨喘声。

“怎么会这样?”冯玉剑惊慌的下了床铺,摇摇摆摆的冲出了门外,高声呼喊着:“药师、药师,你在哪里?”

※※※

外头根本毫无苗疆药师的踪影,冯玉剑又冲回了房里,宋逸湘已抱着手倒在床铺上颤抖,而那始作俑者黑貂却下了床铺,走出房间。

冯玉剑抓着宋逸湘的手,急道:“我带你去看大夫吧!”

宋逸湘摇头道:“药师的药神妙之至,中原的大夫没有人知道他是用什么药的。把手砍掉吧,越来越痛了。”

“你说什么?”

把手砍掉,那不是要宋逸湘永远当个独臂人?冯玉剑抓住了宋逸湘的手,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掉落,宋逸湘感觉到伤口沾泪的地方一麻,他低头去看那沾泪的地方本已见骨,现在则是生出新肌,愈合的速度快速的惊人。

冯玉剑也吃惊的看着这奇怪的一幕,忍不住脱口而出:“这药好玄怪。”

那伤口快速的痊愈,但是上面还浮着一片红­色­,冯玉剑去抹那红­色­,红­色­不但没掉,还沾在自己的手上,那沾着红­色­的地方感觉麻麻的,想必宋逸湘也是一样。

冯玉剑不知这是什么古怪的药,他拿起水盆来,将宋逸湘的手放进水里清洗,那红­色­非但不掉,反而还染了整个水面,就连他伸进水里的手都沾满了。

宋逸湘推开了水盆,“别管我了。”

“你胡说什么?”他又掀起宋逸湘的手再一次的洗,那红­色­还是越洗越多,而且碰到的肌肤全都麻痠起来。

他跟宋逸湘两只手都红了,宋逸湘看他累得满身是汗,还抹了他的汗,这样一来,连冯玉剑的脸上都是了。

“这到底是什么古怪的东西,沾着就掉不了。”

两人都忙得气喘吁吁,冯玉剑心口已好了大半,但还没全好,几次劳动他就累得直冒汗,宋逸湘急忙把他带到床边,让他休息。

“别管了,反正好像只有一些痠麻。”

其实那不只是一些,随着时间的加长,那痠麻便越来越厉害。

冯玉剑汗水流了满脸,他从刚刚到现在,都一直觉得这药很怪,当他启齿时,脸上已经不自然的红通。“这个药效,好像……”他咬紧了­唇­,虽想就事论事的说,声音却还是忍不住掉下了几个音阶,“好像你对我下的­淫­药,全身都暖暖痠麻,肌肤一碰就觉得很清凉。”

宋逸湘自己当然没吃过那种药,虽然觉得痠麻让自己无力、满头大汗,但是一听冯玉剑这样说,再看他满面火红,想必自己看来也好不了多少。

宋逸湘惜他怜他都来不及,哪会利用这时来占他的便宜,让冯玉剑再度想起之前的凌虐,他安慰道:“也许不是,我们倒不必乱想,我从未听过药师对人下过这样的药。”

冯玉剑侧头,并解着衣带,褪下衣服,声音有些抖颤:“我可以的,算是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宋逸湘抓紧他的衣襟,看到了冯玉剑半­祼­的身子,他的手已火热得颤抖,却还是不愿他这样做。“别……我不是要你报答。”

“没关系的,反正我已经无法跟其他人在一起了,你用得上,就用吧。”

宋逸湘火了起来,“我不是告诉你我不要了吗?你……你把衣服穿起来,什么用不用,你把自己说得像……”

宋逸湘没有说下去,冯玉剑伸手抓住自己的衣襟,并落了床,站了起来,声音不稳的颤抖:“那我离开,你才方便找其他人。”

宋逸湘气得一掌拍坏了桌子,“你在说什么?你以为我是­色­欲大发的­色­魔吗?只想做那一件事吗?我……”

冯玉剑比他冷静,“你那一夜说你爱我,你喜欢我,你躺在我的身边,我闻到你身上有特殊的香味,你是跟人燕好过才来看我的吧?你的声音听来很真诚,但是你有那样的味道,令我分不出真假,我在想也许你只是要我为你延命才说这些好听的话,现在延过了,你也不需要我了。”他低声道:“我不会怪你,是我自己要替你延命的,我现在只想辞官回家;伤口也好了大半,不太会痛了,现在趁此机会把话说清楚,我们心里就不会有疙瘩。”

宋逸湘那一日的确是跟个歌姬在一起过后,才回到宫里,他坦诚道:“没错,我跟个歌姬在一起到了夜半才回去,她是我姨母家的……”

冯玉剑打断他的话:“你不用交代你的风流艳史,我说的那些话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你不必在意,我只是松了口气,我……”

宋逸湘向前拉住了他,“但是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爱你,我喜欢你,我那一日跟歌妓在一起,是因为我心里很烦,我只要一想到解语跟你在一起,我就烦躁不堪。我要你爱我,跟我爱你一样的深;可是只要解语在的一天,我几乎可以想像你会选择她,不可能选择像我这样的人。我真的好嫉妒,我没有办法控制这种感情,跟那歌妓在一起时,我满脑子都是你,你那时那么恨我,宁愿死也不肯留在我身边,我不晓得该怎么办。事后,我觉得更空虚,我只想见你,是真的。

冯玉剑苦笑道:“你疯了吗?像我这种既无姿­色­又无体态的男人……

宋逸湘抓住了他的手,按压着自己热血澎湃处,令他全身一颤,脸上已经浮现红潮。

宋逸湘难忍着喘气道:“不是我不想抱你,我很想,即使杀了我我也想。在我眼里,你就是全世间最美艳的人,你不晓得我照顾你时,每当看见你的­祼­体,甚至只是吃饭时的红­唇­,我的脑子里都是什么样的想法。我之前错了,所以我希望能再挽回你的心,让你重新的爱我,让我加倍的疼你。不是我一点也不想与你在一起,我这样的激动,以前从未有过,只有对你。”

冯玉剑的手还被按压住,他听得出话中的真诚,他的红­唇­微颤轻启,话哽在喉中,一句也说不出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唇­贴向宋逸湘。

宋逸湘一怔,他已经将手环住他的颈项,声音也全都在颤抖,“我的身体好热,你不要我帮你,但是你帮我好吗?”

宋逸湘立刻将他紧紧的环抱住,“真的可以吗?玉剑,你不会排斥吗?我之前……”

冯玉剑献上了甘美的­唇­舌,宋逸湘的心神就不在说话上了。他终于在今日重温亲吻冯玉剑是什么味道,他的每一个吻都像要补偿之前的残暴,温柔得有如细水长流;­唇­经过的每个地方,他都细心呵护,­唇­舌的交欢已让冯玉剑脚软。

他抱起冯玉剑就躺在榻上,并拨开他的衣服,吻着他身上的每个地方。

冯玉剑热汗满身,吐出了以前一直强忍着的呻吟及娇喘,每一次的呻吟及喘息都让宋逸湘视为珍品的回吻着他。

等他与冯玉剑热情的欢爱时,冯玉剑已抱住他的臂膀,低唤着他的名字,那声声的叫唤让他对他的爱意更深更重,浓重的化不开。

※※※

他们拥眠睡醒时,宋逸湘扶起了冯玉剑,帮他清洗身体和更衣,他们身上沾的红­色­已经不见。

冯玉剑脸上微红的道:“药师的药古怪得紧,真的做了那事就好了。

“我们出去谢谢药师吧。”

他们相偕出去,药师却已不见踪影,桌上只留着他写给冯玉剑的药单而已。

冯玉剑将药单拿起,药单上面条列得非常清楚,这样的药吃几次,那样的药吃几回。

宋逸湘轻声道:“他的个­性­本来既冷且怪,我们这一群靠神子神力而活的孩子没有一个像他那样。他的双生弟弟与他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他弟弟一年前早已发作又活了过来,照理说,他应当也早已发作,但是却从来没看过他发作,有时候我们都觉得他其实根本就不会死。

冯玉剑吃惊道:“他也是,看不出来。”

“那是因为药师没有与他交合的人,神子为他算了几十次,但没有就是没有。这事透着古怪,但是神子不曾说谎,所以我想药师应该很快就会死去。”

话一顿,他又道:“其实药师很了不起,我们这些人死前体力都会急速的下降,所以我们大多会保存体力,而他却为了我们这些必须交换灵魂的人四处奔波;他这样会让自己死得更快,但是从他的表情却看不出他很累或是他曾发作过。我在想他是不是用蛊术奇异的增长着寿命,因为他本身就是苗疆第一个集药师及蛊毒师名衔于一身的奇人,我想他的使蛊应该比他的医术更加绝妙。”

冯玉剑没听过宋逸湘这么大力的赞扬一个人,更没听过这样玄异的事,他收了药单,只能默默的在心中祝福苗疆药师。

“他救完了你,应该就能回苗疆休息了吧?”

宋逸湘摇了头,“还有一个比我更晚发作的,那个人的问题恐怕也很大。他是家族中极小的旁支里很没地位的庶子所生的,所以他被丢在苗疆十多年,他的家中亦从未叫他回去;但是我听说他的命定之人是他家中统管一切事物的表哥,我想他回去,要教那人爱他可能极难。

更何况十多年来一直把他丢在苗疆,要他自生自灭的意思也是很明白的。”

“悲惨的人真是多,就跟解语一样。”

宋逸湘听到他提解语,心中不悦,忍不住表情难看了起来。

冯玉剑低斥道:“她现在已是我的义妹,你还在吃什么飞醋。”

宋逸湘抱紧了他,说的话听起来虽很调皮,但是显然是正经的:“我这一辈子只怕这飞醋是吃定了,我现在已经在担心你回武状元府,看到解语时的表情应该会很欣喜,希望你最好不要太高兴,以免我嫉妒不已。”

冯玉剑吃惊的看他,只因为俊美的宋逸湘应无理由嫉妒平凡的解语。

“真的这么嫉妒难受吗?”

宋逸湘承认。“是啊,非常的嫉妒,也非常的难受,因为我知道她的心比我美上一百倍,我生怕你会爱上她,所以……”

冯玉剑犹疑的重覆他的话:“所以……”

宋逸湘将脸埋进了他的发丝,闻了一口甜气。“所以既然心­性­比不上她,而且看来以后也无法改变我的心­性­,那我只好爱你一百万倍,疼你一千万倍,宠你一亿万倍,那你就心里会留着我,就不能去爱别人了。所以你别辞官,也别回乡,留在我身边吧,这样我才能日夜的宠爱你;更何况好人都辞官了,这朝政不就只剩下坏人?我父王其实人不坏,你留下,我介绍几个朝中正直的人给你认识,你们一起来辅佐朝政吧。”

冯玉剑微笑了起来,代表了首肯,宋逸湘迷失在他的微笑中,再一次的亲吻了他。

终曲

冯玉剑伤还没好,宋逸湘再怎么也不肯让他回府,叫他一定要住在镇国府。

镇国夫人以前看到冯玉剑一定是飞眉怒目,但是她现在倒是没多大反应,顶多是斜眼看去,甚至偶尔还会问一句:“你的伤好些了没?”

冯玉剑头一次被她问时,还着实的吃了一惊。宋逸湘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姨母的脾气不知怎么搞的,近来竟变好了,而那些奴婢看到她也不再像老鼠见到猫似的害怕,料想一定是药师做了什么手脚吧。”

冯玉剑因为镇国夫人不反对他住在这里,因此也就没那么尴尬;伤口虽然快好了,但是因为伤的是心口,有时若剧烈的运动起来,还会隐隐犯疼。

所以宋逸湘自上次之后,连碰也不敢碰他,怕自己的索爱反而会让他伤势加重,于是日夜看顾,还不断的要御医开出补品,让他好好调养身体。

住了大概一个月,苗疆药师开的药治愈能力神速无比,冯玉剑心口的伤极快就好了,宋逸湘没有理由再把他留在镇国府。

就连冯玉剑也低声道:“我在这里住得太久,只怕府里还有些事要我办理,总不能一直叫副将跑来镇国府跟我报告事情吧。”

为此,宋逸湘却莫名的叹了口气,“好吧,明日我送你回去,前阵子我已经跟你府里说你重病未愈,在我姨母这里调养,料想也不会有什么谣言传出,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宋逸湘露出一脸苦笑,“只不过不知道府里会不会有人传些你要娶解语呢。”

冯玉剑知道宋逸湘对解语还是有一种难言的嫉妒,他失笑,随口说了一句:“你是要我把她赶出府去吗?”

“是啊,这是我的想法。”

宋逸湘话语一落,冯玉剑的脸­色­就沉了下去,他握住了冯玉剑的手,冯玉剑差点就要甩开,他才深吸一口气道:“我还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说把解语漂漂亮亮、庄严隆重的赶出去嫁人,以免她住在你府里一日,我就一日睡不着觉。”

“你说嫁人就嫁人,她要嫁谁,你想要随便找个人来娶她吗?”

冯玉剑虽然一向话不多,但是提到解语的幸福时,却激动了起来。宋逸湘掩住他的嘴,“你把解语叫来镇国府吧!”

冯玉剑拉下他摀任他嘴的手,更不可思议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姨母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她的心却挺好的,若是让她看得上眼,她绝对会帮忙到底的。把解语送来这里,我姨母若是喜欢解语,觉得她乖巧听话,还有不帮她好好的找一门亲事的道理?再说,我姨母的人面广,这京城大大小小的事她都知道,就连宫里也随便她进出,她若真要找一个好的人选,我看比我们这些大男人还知道哪些是好人选。”

冯玉剑怔了一会儿,再细细地想,解语已经十八,一般家中有权有势的姑娘早已出嫁;只因为她是庶出,母亲的身分又很卑贱,她人长相又很平凡,所以嫁不了人。若是真能让镇国夫人喜欢她,想必一定会为她的亲事好好的费心。

“可是你姨母那里……”

“我姨丈忙于国事,我姨母日子其实也过得挺无聊的,我就把解语叫来陪她吧。她若不喜欢,以我姨母率直的个­性­,一定会马上把她退回武状元府,若是她喜欢,这对解语而言也是好事一桩啊。”

冯玉剑越来越觉得他说得的确有点道理,自己是新官上任,这京城的官阶都还搞不清楚呢;再说自己木讷,想要为解语找一门好亲事也是个大难题,他又不想让受了那么多苦的解语往后的人生更加的苦难,当然是要为她选一门好亲事才行。

“我们就这样安排?”宋逸湘小心的询问,从未跟人陪过小心的他,现在对冯玉剑说话有时都会有一抹溺爱的宠幸。

宋逸湘的话里当然也有他的强势,冯玉剑点头,“好吧,那就先这样办吧。”

“那你的伤口好了吗?”

冯玉剑愣了一下,老实的开口:“好了,药师的药很有效,早已好了。”

一听他好了,宋逸湘忽然把脸靠近。冯玉剑头往后一仰,吃惊的口吃道:“你……你­干­什么?”

宋逸湘的脸上浮起了一抹俊美的笑容,这笑容灿烂夺目,几乎连人的心都可以夺去,令冯玉剑忍不住的心口直跳。

宋逸湘低声说:“你留在这里一宿吧,别急着回去,明天我再陪你回去。”

话还没说完,就坐得离他越来越近,两人本来坐在床边商谈事情,现在他一靠近,手还放在冯玉剑的腿上轻轻的按抚,耶是什么意味,冯玉剑怎么会不晓得。

他几乎连脸都快红透了,“你……你上次不是说你才不是什么­色­心大发的­色­魔吗?怎么我伤才好,你就……”

宋逸湘揽住他的腰,说的话简直让冯玉剑以后想起一定会脸红,他悄声说:“我对别人不会,但是一看到你,想不成为­色­魔也难。”

冯玉剑连脖子都红了起来,上次在镇国府相好是因为那奇怪的红­色­药­性­发作,否则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是在宋逸湘姨母的府弟里相好,他实在做不出来,万一被人进来撞见了,岂不是更加的难堪。

“不行,这是你姨母的府弟,多少奴仆在外面走动……唔。”冯玉剑话声哽住,因为宋逸湘轻咬着他的耳垂,溼热的感觉一起涌上。他推着他的胸膛,说出来的话带着颤抖,代表他不是无动于衷。“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要。”

“没关系,没有人敢闯进来的,他们又不是不要命了,知道我在这里,还敢闯进来。”宋逸湘握住他推拒的手,更加的往他倾过去,几乎要压在他身上,让他的身体霎时暖了起来。

冯玉剑还在推拒,好似还很不情愿。“不行,绝对不行。”

宋逸湘诱哄着他:“玉剑,我不会做得很过分的,我只要一点点就好。”

冯玉剑面红耳赤的用力推开他,不管他那恶魔般的甜蜜低语。“就跟你说不行了,就算我明日回府也不行。”

宋逸湘表情一变,他冷声道:“你是怕被解语知道对不对?她照顾你的时候早就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了。”

冯玉剑听他说话醋音浓厚,才知道他对解语吃醋。

他戳着他的胸膛,这一次是真的忍不住想要笑了。“你这是­干­什么?

我只是回府,又不是要回去娶解语,你这样的脸­色­是摆给谁看啊?”

宋逸湘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无缘无故的吃飞醋,也知道解语是个好姑娘;但是就是因为她好,怹才会害怕冯玉剑跟她在一起相配得不得了。

“你不晓得我只要一想到你回府便会跟解语朝夕相处,我就……我就会很担心。”

吐了一口气,宋逸湘无法不去烦恼这个,得到冯玉剑的心已经是够难的了,若是让他再跟解语日日相处,说不定冯玉剑的心就朝向解语而去了。

冯玉剑看他担忧的表情,他爱他的心意便根本不必怀疑。他心里暖烘烘的发着热,连带着身体也一起的发热了起来;他知道他心情不安,只是想抱他,把不安按下,证明自己是他的。

他将脸靠在宋逸湘的肩上,叹了一口舒缓却又想笑的气,“好吧,只能一点点,我明日是真的要回府里去。”

宋逸湘惊奇的慢慢低下头看他,冯玉剑的脸像红布一样绽着火红。

“再不快点,我要改变主意了。”

从来不曾有人说宋逸湘不懂得把握机会,他抱起冯玉剑,放下布帘,春意立即浓浓的在屋内荡开,久久不散。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 书香门第下载论坛

小说下载尽在 书香门第下载论坛

缉捕跷爱冷郎 正文 第一章

观家是非常有名的世家,世代以经营盐业为主,与官场上掌盐的官关系更是好得不得了。

世人皆说一粒盐一点金,说的就是盐跟金子几乎是同样的价钱,谁有本事掌控盐业的买卖,谁就有本事富贵荣华。

当然能跟大官打好关系不是容易之事,但是观家最新的当家却是做得轻而易举,原本俗语都说富不过三代,但是观家到了第三代,正是观曲岩当家,而现在也正是观家最富贵的时候。

原本因为第二代豪奢、浪费无度之下,观家一日不如一日,也为了争财产闹出了许多分家的丑事,观家的小少爷做人和善、心地善良,当初他分家时着实是吃了大亏,大家都说观小少爷实在是倒楣透了。

因为他分到了观家最不赚钱的米行跟客栈,还分到了二个拖油瓶,一个是他死去堂哥的遗腹子,一个是他久病不起的母亲,别人都认为他是倒楣,观家小少爷倒不这么认为;他侍母至孝,本来久病不起的娘亲就都是他在照顾,再来是死去的堂哥与他情谊深厚,养育这个孩子,也算是感念故人之谊,他反而还能在这孩子身上得到安慰。

而这个观家小少爷虽然侍母至孝,又是个好人,但是他不擅经营米行跟客栈却是事实。

很快的,不赚钱的米行跟客栈就都倒了,他一个最受宠的少爷后来却变得十分落魄,他的兄弟连分家产时都要骗他、拐他了,现今看他落魄,更是连银子也不肯借,所以他为了娘亲跟这个堂哥的遗腹子吃了很多年的苦。

这个孩子就叫作观曲岩,他小时可说是在困顿中讨生活,他的养父虽然宠他、爱他,但是没有能力让他吃好用好却是事实。

虽然同样都姓观,都是观家的孩子,其他与他同辈的堂兄弟,少年时代就吃喝嫖赌样样都会,反观他只能紧咬着牙根在大寒天里帮他养父工作,若是遇着了同辈里的堂兄弟,被讪笑一番是免不了的。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生活环境,观曲岩比其他同辈的孩子更沉着也更冷静,一日,他向他的养父开口说想买下一个破落的米店来卖米,他养父吃了一惊,“家里连买米都没办法了,如何去向人买店来卖米。”

观曲岩却道:“我已经跟人谈好了,那家店快倒了,米店的主人说只要我们一年付得出一百两银子给他,他就愿意把米店顶给我们,连同那些卖不出的米都含在内。”

观曲岩的养父还搞不清楚状况,就被观曲岩拉到了店里,那一年米荒,米卖的价钱是往常的十倍,观曲岩不只赚了大把的银子,而且还买下了这家店再扩张,辛苦经营之下终于成为地方上有名的米店。

当然也有人眼红的说,观曲岩是幸运的,若不是遇着米荒,他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快的窜起、发财,但随着事业日益扩大,观曲岩以十六岁的年纪,成为这地方的首富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过这样的话。

现今他不但­操­控了米业,就连观家的盐业都被他­操­控在手里,他不知是怎么去买通那些大官的,那些大官个个都欣赏他,愿意将卖盐的权利交到他手中,其余的观家人被他断了财路,对他是又恨又气,但是谁也不敢对观曲岩怎么样,因为观曲岩做事狠绝,绝不拖泥带水。

你敢得罪他,他绝对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他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冰冷的眼神就会让你没冻成冰,也会结成霜,观家的其他人虽在他后头放话中伤他,但是真要当面与他对上,只怕没有人有这个胆子。

观曲岩的生意越做越大,反观观家其他的人却因富奢又断了财路之下越来越穷,现在大家反而都说观曲岩的养父养育观曲岩,简直是养到了一只会生金蛋的­鸡­一样。

但是观曲岩的养父并没有跟观曲岩同享富贵,过没三年,观曲岩的养父就因病去世。

当观曲岩的养父死时,观曲岩哀痛逾恒,他为自己的养父办了个极哀荣的丧礼,也许是打击过大,丧礼过后吃睡不下,而观曲岩本来就是一个冰冷的人,不容易亲近,现在变得更不苟言笑。

就算观曲岩特地挑选的总管为他物­色­了几个美貌的侍妾要让他提振­精­神,观曲岩却反而更加冷淡,侍妾虽是收了,却不肯让她们进他住的西院,只因他的养父病时曾睡在这里,他睹物思人,不愿她们污了这个记忆。

而偌大的西院就只观曲岩一个人住,谁要是敢闯进来,绝不轻饶,就连刚进府的奴仆婢女也被严厉的教导过,这个西院除了观曲岩跟打扫的奴仆可以进来之外,谁都不许进来,就连总管也不敢违背观曲岩的命令。

因为观曲岩是个有令必行的人,虽然严厉,却很公正,只是他已经二十八岁,却还未成亲,多少人硬要塞自己的女儿给他,观曲岩全都拒绝了,总管若问理由,观曲岩一定会道:“如果我养父同意,那我才会娶。”

他养父已死,怎么同意?他说这话分明就是不想娶的藉口,所以他的亲事只好一直悬着,不敢再有人对他提这一件事。

※※※观曲岩皱着眉头看向桌上成堆信件中的一封。

“这是什么?”

总管闻言急忙趋了前去,小心的问道:“怎么了?少爷?”

观曲岩将信丢到总管面前,寒着脸再一次的冷声问话,而且显然非常的不悦:“这是什么?”

总管不解的拾起那张信,信封写有观曲岩的名字,而里面的信是满满的一大叠,最上面的纸张龙飞凤舞写了几行字,总管看了不禁张大嘴巴,这写信来的人好大的口气,竟要观曲岩迎接他,他不禁揉了一下眼睛,还怕是自己看错,他再重新看一遍,低声的唸出来--“观曲岩,你未婚妻我要回家了,听说你最近赚了很多银子,自己都花不完,我可以可怜你帮你花,不过你得要好好的感谢我才行,因为要我花别人的银子,对我而言是一件很困扰的事,实在是看你可怜才帮你花的。

我回来那一天你得留在家里帮我洗尘办个酒宴,我帮你把菜单开出来了,以免你叫人煮了我不爱吃的东西,还有下面列出来的都是我会用到的东西,及房间摆设的细节,我怕你的审美观很差,会让我看了觉得不喜欢,所以我全都写在下面的纸上,你先帮我办,我过几天就回去了,你可别太想我啊。

还有顺便注明一点,那就是我们的亲事是你养父同意的,你可不能不认帐啊。”

总管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张纸,他再翻了下面的一叠,那一叠全都是他要什么衣服、装饰、配件、珠宝,总管不由得惊叫连连:“这……

这一个南海夜明珠要好几万两啊,还有月霞布,这是苏州最贵的布啊,这……这……还有繀师傅做的衣服,一件要几万银两啊,他还要二柜,真是太不像话了……”

才看到那纸张的一半,总管就已经满头冷汗的低叫道:“这是谁啊?

竟开口要这些东西,少爷,你什么时候跑出这个未婚妻来?”

观曲岩冷声道:“我还想问你,这到底是哪门子的未婚妻?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人?”

总管去翻最后的署名,是一个姓香的女子,就叫香灵,总管也很疑惑的道:“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我是问你我过世的养父有说这个未婚妻的事吗?”

观曲岩这么问是有道理的,因观曲岩的养父去世时,观曲岩正因为忙着生意好几日没陪在他养父身边,都是由总管服侍,所以这一件事可能观曲岩不知道,但是他的总管也许听过他的义父提过。

总管急着摇手澄清道:“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我听老爷提起,会不向少爷报告的,这我真的没听过。”

“那这个人就是来拐骗的啰。”

总管露出一脸同意又狐疑的表情,“应该是吧,少爷有未婚妻,这…

…这……从来也没有听过啊,而且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老爷过世的时候会一点也没提到,这也于理不合。”

观曲岩的手指在桌上轻敲,歛神­色­,看得出他正在凝思,随后低声的道:“有人会笨到与我为敌吗?拿我来开这种玩笑?”

“少爷,你这话说得有道理,少爷您是何等身分,对方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骑到你头上来啊,而你对老爷的敬重世人皆知,也说过除了老爷同意,否则你不想娶妻,对方敢这么说,一定有一番道理的,莫非对方拿了老爷的亲笔书信之类的?”

“我养父晚年时,因为长年的辛劳,手指抽筋,根本无法写字,更何况我养父本就极少写字,所以这事几乎无人知道,对方若想用这方法来诈骗,那她就打错算盘了。”

观曲岩将手指握紧,玉树临风的俊逸面容带了几许寒意,他冷声道:“这下面她要的东西全都可以不必理会,但是她要我帮她办酒宴,那就照她的意思办,她点的每一道菜全都给我准备好,把我这几日的生意也全都推掉,我这几天就等着她,看她玩什么把戏。”

总管看他表情­阴­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个叫香灵的女子实在是太笨了,若是想来诈骗,用什么藉口都好,但是她竟用了观曲岩最敬爱的养父的名义来诈骗,这若是没得观曲岩一阵教训才奇怪。

总管再将这署名香灵的信看了看,这姑娘家取这么美的名字,不知是长什么样的天香国­色­,若她真是观曲岩的养父订下的,那她就是货真价实观曲岩的未婚妻。

观家人的相貌向来俊美Ъ人,就连女孩子家也是美艳得出名,想必若真是少爷的未婚妻,那少爷的养父定会帮他找个容貌美丽的好对象才是。

但是看着这字总管又皱了一下眉头,这字不是不好看,就是少了一点女孩子家的娟秀味,感觉太男孩子气了,这姑娘家写的字,怎少了温柔婉约的感觉呢?

※※※不知是不是那一天,总管在跟观曲岩谈这一件事时声音高大了一点,让来打扫的奴仆给听到了,总之,自从那一天起风声传满了观家,而且那奴仆肯定只听到了前面,没听到后面,竟传言观曲岩的未婚妻要来与他成亲了,而且这婚事还是过世的老爷给订下的。

总管一开始听到这个谣言,还怒斥道:“胡说些什么,少爷的事是可以乱传的吗?”

他虽然怒骂,但就因为总管少生气,所以他这么一骂,底下的人就在猜测这是不是欲盖弥彰,其实是真有这么一回事,那谣言就更传得甚嚣尘上。

若当事人没有任何回应,这流言就会自动消失,但当事人若是有反应,这流言反而会传得更夸张。

总管这么一骂,谣言传成了这未娶进门的少­奶­­奶­还是老爷生前好友的女儿,是来这里投靠观曲岩的,她一来投靠,观曲岩就要立刻与她成亲。

而且这未过门的少­奶­­奶­,姓香,单名就一个灵字,女孩子家香气四溢又灵黠无比,光是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香灵姑娘有多美丽,容貌足以颠倒众生,而且定是生­性­聪明。

观曲岩有三个美丽的姬妾,妖娇美丽,动人心魄,虽然都是由妓院带进来的,并不是什么良家­妇­女,但是她们的美丽在这中部地方可是赫赫有名,这么一传,这三个姬妾不由得有了防备。

她们原本就是以­色­事人,若是连正妻都比她们美丽,这观曲岩的宠爱若是落到了正妻身上,自己在观家的奢侈生活恐怕会有变化。

再说虽然观曲岩与她们同寝,但是她们可是一点也捉不到观曲岩的心,任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把在妓院那一套装侍男人的方法全都搬了出来,观曲岩依然是冷冷冰冰,对她们从来也没笑过,但是也没亏待她们就是,任她们要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观曲岩都会答应。

而这正妻还没到,这要的东西就写了好几张纸,观曲岩虽没什么反应,但是那酒宴开出的菜单听说一道比一道珍奇,观曲岩竟要厨师一道道的学来,预备在洗尘酒宴上款待这位香灵姑娘。

从来没看过除了生意之外,观曲岩会对一件事如此费心、有对哪个人这么用心过,而且对象还是个姑娘家。

这些姬妾心里忍不住不安了起来,纷纷打扮得更加的花枝招展,打算等那个香灵姑娘来的那一天,给她个下马威。

想在观家立足、想跟她们争观曲岩的宠爱,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现在虽是太平盛世,但是观家内部可是暗潮汹涌,流言把香灵姑娘传得美如天仙,但是谁也没真的见过香灵姑娘。

总管内心也在揣测,不知道这香灵姑娘到底是哪里来的人物?

这时间已过了六、七日,也没见到有姑娘来观家说要见观曲岩,观曲岩虽然不出外办事,但是他整日在书房里处理事情,没再对香灵姑娘这一件事再作什么指示。

若是总管想开口问,只要观曲岩冷冰冰的眼直盯着他,总管到口的话就咽了下去,看来观曲岩对这事根本就不重视。

※※※观家守门的人当然也听到了香灵姑娘的传言。

这姑娘可是未来的少­奶­­奶­,若是得罪了她,恐怕往后的日子难过,若是能巴结得了她,每月加了些银两不也是挺好的,所以他们一见有漂亮的姑娘移向门口这个方向,观家守门的人就面带微笑,若是看到一个丑陋的女人过来,就摆出一脸厌恶的嘴脸要人离开。

若是男人过来,那更没有话好说,赶走就是了,谁不知道观曲岩爱静,不爱让闲杂人进出的。

这一天有个长得其貌不扬,又是个男人的人过来,观家的守门人那脸­色­可是比粪坑的臭味还臭的怒赶道:“走开,这里是观家,不准闲杂人进出的,快走,要不然小心我们打人了。”

“这么凶­干­什么?我一来不抢银两,二来不­干­坏事,你打我,你就理亏了。”

说话的人是个少年,头发带了些褐­色­,并不是全黑,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闪着金光,若是配在一个面貌俊秀的少年身上,一定是俊美无比,但若是配在一个长相称不上丑,但是也绝称不上好看没有特­色­的面孔,你一定会看不出这头发的美丽。

少年长得很平凡,而且是那种平凡到你就算看了他一刻钟,他再与你擦身而过,你也会马上忘了他是谁那样的平凡,不是丑,也不是俊,就是简简单单的平凡人而已。

被守门人这样的恐吓,一般人一定会吓得脸­色­一变,但是他脸­色­不但没变,还带著称得上是可爱的灿烂微笑,那微笑十分迷人,可以看出少年一定是个常常在笑的人。

这么一笑,使得他平凡的面孔让人感觉到一种活力与生气,你会很想跟他接近,也会想跟他吐露心事,在平凡之中,忽然看见了他的内心一定是像金子一样闪闪发着亮的。

反观这世上的许多人,都是外表光鲜亮丽,内心却是平凡无奇的,这少年刚好与常人相反,可谓难得。

守门的人撇撇嘴角,这个少年真是欠打,竟还敢回嘴,他挽起了衣袖,见少年走来,守门的人便一拳抡过。

只见少年笑道:“你会打,我会闪,你还是打不到我的。”

少年才刚说完,他真的一闪,守门的人不但没打到,还因为用力过猛,差一点就使自己跌跤。

守门的人扑了个空,脸­色­涨红了起来,怒吼出可怕的声音,此时总管因每日例行巡视而在这个时候经过门口,他听到声音便急急打开大门斥道:“做什么,怎么这么吵?”

守门的人一看到总管,立刻指着那名少年,恶人先告状的道:“总管,这个少年想要硬闯到里面去。”

总管回过头看向少年,少年仍只是一个劲的在笑。

看着这长相平凡,身材清瘦的少年,他一身的布衣,虽然还算整洁,但是看得出来他赶了许久的路,身上都是尘沙。

总管心想,这少年可能身上也没有什么银两,又看到观家豪富,所以来这里问问看有没有缺人手,而与守门的人发生了一点争执。

总管看他年轻,恐怕是少不经事,于是柔声道:“对不起,我们这里不缺人,就算是缺人,没有人保证,我们也不用的,你去找别家试试看吧。”

少年听了总管的话,哑然失笑,他低头看了自己的打扮,忽然吃吃的笑了起来拍着自己的头。

“真糟糕,我忘了先把自己打理一下再来,我赶路赶昏了头,一路从苗疆过来这里,我又是那种爱游山玩水的人,一见到景­色­就什么也忘了,才会连衣服都忘了换穿一件新的,人要衣装,我这样一身狼狈,可迷不了观曲岩的心。”

总管听到他提到了观曲岩,不由得一愣,询问道:“请问你与我家少爷认识吗?是他的客人吗?”

少年灿烂得像阳光一样的笑容让总管一时之间真有睁不开眼睛的亮眼感,总管一怔,这少年长相如此平凡,但是笑起来却让人一看就喜欢他。

真是个令人感觉不可思议的少年啊!

那少年笑道:“是啊,我是观曲岩的客人,我之前已经写信跟他说过我要来了,他应该会在家里等我。”

原来是少爷的客人,只是怎么没听自家的少爷说过,总管知道他是客人,就躬身迎接道:“请到里面坐,我马上请少爷出来与你见面,不知道这位少爷怎么称呼?”

“我姓香,单名一个灵字。”

缉捕跷爱冷郎 正文 第二章

章节字数:6378 更新时间:07-07-17 16:34

总管本来在前面带路,一听到他的名字,脚步蓦地停了下来,他满脸的不知所措跟惊奇,从不失态的他竟失神的直盯着少年看,这少年长相如此的平凡无奇,怎么可能匹配得起观曲岩,这玩笑未免也开得太大了。

再说他左看右看,这少年怎么看都是个男的啊!“你……你……你就是少爷的……的……”

因为惊愕过度,他支支吾吾仍说不出话来,见状香灵替他说完,点了点头道:“是啊,我是你少爷的未婚妻,以后我就住在这里,麻烦你照顾了。”

总管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直盯着少年的脸看,脑袋一片空白,说出来的话前言不对后句,可见是惊讶到了极点:“你从哪里来的,不不,现在应该去请少爷出来,也不对,应该是要办酒席,不对,我看还是先叫厨师准备……”

香灵看他说话颠颠倒倒的,恐怕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亲切的拉住了总管的手,笑道:“现在先给我一盆水,让我好好的洗个脸,你再去请观曲岩出来跟我见面,晚上的时候再办酒宴就行。”

听见他提点自己,总管猛点着头,“对,你说得对,我马上清个房间让你梳洗,请跟我来。”

总管将他带进去,安排了个小房间给香灵梳洗,接着他急急忙忙跑到了观曲岩的书房。

※※※那书房就在西院,平常的时候他总会顾忌着观曲岩的禁忌不敢进去,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心慌的他一时失了分寸,只想快点向观曲岩报告这件事,他敲了一下门,低声的唤道:“少爷!”

观曲岩在门内冷声道:“出去,我说过不许任何人进到西院。”

总管知道他不高兴,但是这事不讲不行啊,他小声道:“少爷,香灵姑……不对,不是姑娘,就是香灵他来了啊。”

“那又如何?就叫厨师们办酒宴,晚上摆到凉亭去。”

虽然隔着厚厚的门板,但是总管听得出观曲岩内心的不悦,似乎认为这一件事无足轻重,根本就不需要报告。

但是这可是大事啊!总管低声道:“少爷,这……有一件事我要对你说,那就是那香灵姑娘并不是姑娘,他……他……”总管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出来:“他是个男的啊。”

“男的?”观曲岩在书房内的声音顿了一下,他的声音有些迟疑。

“是,若不是这事这么大,我怎么敢来打扰少爷,他……总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遻,我看了半天,他就是一个男的。虽然还是个少年,但是他货真价实是个男人。

且他……他的长相……长相……当然不是丑,但是绝对也称不上好看,就不知道老爷怎么可能会为你订这样的亲事,凭他的长相,随便在路边挑一个人,恐怕还比他好看多了呢。”

下一刻,观曲岩开了门,他冰冷的表情不因听到这个大消息而有丝毫的变动,反而嘴角还扬起一丝残酷的冷笑:“那更好,我要整治他就更有理由了,敢用我养父的名义来这里骗吃骗喝,他得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才行,否则岂不是太过便宜他了。”

听他这么说,脸上表情又这么寒厉,总管不由得全身起了一阵寒颤,虽然这是骗吃骗喝的人的不对,但是一想到那长相平凡的少年的善良笑脸,他忽然又有点不安了起来,总觉得他也不希望这少年发生事情,因为他就是莫名的对这少年有好感,不,应该说看过这少年的人,绝对会不忍心伤害他才对。

※※※其实香灵也只是洗了一下脸而已,总管就已经来到他暂住的房间,“香灵少爷,我家少爷在厅内,请你出去与他见面。”

香灵擦了脸,抬起头来看着总管,他点头笑道:“多谢你了,总管。”

总管本要退开让他出去,但是内心的不安更深了。

少爷是个严厉的人,这个少年若是真的有心欺骗,又是藉着少爷尊敬的养父名义,只怕下场必是凄惨至极,这少年看来也不太坏,料想定是生活难过下去,才来这里想捞些油水。

他忍不住低声道:“呃,香少爷,其实你的房后有个小道,你往那边走,就可走到外头去,不会有人发觉的。”

总管讲得小声,但是香灵一听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他脸­色­柔和的轻笑了起来,“谢谢你了总管,只是我不能逃,也无法逃,我的命运就在这里,逃了就一点机会也没有,我虽然胸无大志,却也不是一个怯懦到会不战而逃的懦夫,走吧,让我去看看我的命运会是什么样子。”

他俏皮的加上一句,微笑如花般盛开,“不知道他配不配得上我呢。

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总管被他这么一笑震得头昏脑胀,好像心里所有沉积的污垢都在这一笑之中整个扫除而去,不留一点痕迹,这是个足以净化人心的笑靥。

总管痴呆了一下,这少年长得虽是平凡,但是他的笑靥美得让人连心都­干­净了起来。

※※※因为之前有人听了管家跟观曲岩说的话,大肆在观家乱传,所以这一次总管在大厅里斥退了所有的人。

只见观曲岩坐在主位上,总管则跟着香灵的身后而来。

观曲岩正在细细的品茶,而且似乎沉醉其中,连眼也没有抬起,香灵进来的时候有脚步声,但是他依然不为所动,当成没听到。

空气中残余着淡淡的茶香,此时静到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这么静,实在是静得有些诡异,因为总管知道观曲岩绝对是要给香灵难堪的,但是香灵一进来,观曲岩反而一点动作也没有。

静,安静得让人反而不安了起来,静得连总管都开始有点不耐的想叫唤观曲岩,又不知道观曲岩想­干­什么,心内一怯,反而又不敢唤叫。

香灵在静寂之中笑了,而后朗声唸诗,诗意幽远;语音打破了寂静,却又落入了寂静,然后徒留一室怡然。

“青山无一云,青山无一尘;天上唯一月,山中唯一人。此时闻钟声,此时闻松声;此时闻涧声,此时闻虫声。”

总管还不了解这是什么意思,观曲岩却一反刚才品茗的动作,他霎时抬起头来,然后目光如炬的看着香灵,那眼神透出丝丝寒意,若是任何人被这样一看,一定会吓得全身发抖,然后动弹不得。

但香灵却一反常人的反应笑了,他坐了下来闭上眼睛,也不再说话,只是嘴边淡淡的微笑并未退去。

观曲岩眼中的寒光四­射­,他冷声道:“你没提到茶香。”

“香味住在你心,不在我心。”

茶是用来喝的,这香味不是喝出来的吗?怎么会住在心中?总管真有被摆了一道的感觉。

观曲岩听了香灵莫名其妙的回答,眼中的寒光完全转成了惊讶。有惊奇,便有心灵契合的震惊感,他的目光像是岩浆爆发流出的热流一样,盯住香灵平凡至极的容颜,眉峰上扬,那惊艳的感觉完全的表现出来。

总管从头到尾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香灵合上眼之后,就不再说话,观曲岩也跟着闭上眼,不再说话。

只有总管站在两个人的中间,完全不晓得他们在­干­什么,他想唤,但是两人都是同样的表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唤法,­干­脆也学他们坐了下来。

他本来心急如焚,但是后来渐渐的,他听到了观家内的树声、水声,跟花园内的虫声,那声音十分的协调,一声一声,美妙无比,让他整个心情都放松了下来,总管这时才了解,他们刚才在品味的是什么超凡脱俗的况味。

不久,香灵张开了眼,观曲岩也睁开了眼,香灵面向他笑道:“你什么也不必问,你想知道答案,就带我到你养父的墓前,他就会告诉你答案。”

观曲岩原本看人的目光净是寒意,若教他什么都不问的带香灵到他养父的墓前更是不可能,但是他竟然站了起来,只不过声音仍是很冷:“好,就凭你刚才吟的诗,我就陪你走这一趟,总管,跟着我们。”

观曲岩带路,香灵跟在他身后走,观曲岩一脸的寒意,香灵一脸的笑意,而总管是满脸的不知所措,因为他到现在还不太了解客厅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是什么样的心灵交流让观曲岩竟一反常态的愿意带香灵去他养父的墓前。

这三个表情各异的人走出了观家,观家的人看到个个是议论纷纷,因为谁也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走了约一个时辰才到,观曲岩对着香灵讽刺道:“这就是我养父的墓,怎样?你能使死人说话吗?”

香灵不知是不理会他的讽刺,还是根本就听不懂他的讽刺,反而还自在的回答:“是啊,你怎么知道我能使死人说话?你问他吧,他会告诉你我就是他为你挑得未婚妻。”

总管一听就知道他在胡扯,这事怎么有可能,让死人说话,那可是世上从没听过的,观曲岩更是满脸的不屑,刚才还对他有些欣赏,这会儿在香灵的胡言乱语之下完全消失无踪,观曲岩冷声对总管道:“回去,不必与他废话了,我虽不严办他,但是以后也不准他踏进观家。”

观曲岩掉头就走,总管只好紧跟着,香灵深深的叹了口气,口气哀怨的道:“观老爷爷,你家的观曲岩脾气不好,你当初没跟我说啊,你是故意害我的对不对?早知道他脾气这么坏,我绝对不会应允要嫁给他的。

偏偏现在你死了,我就更不能退婚了,你叫我怎么办啊?我这是嫁错了郎,你要负责啊。”

他自怨自艾的说着,可观曲岩没心神理会他,但是下一道声音让观曲岩全身僵直,就连总管也吓得跌倒在地。

“香灵啊,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冷了一点,因为他小时候受了很多苦,是我不好,不能让他好好的跟他的堂兄弟一样过好的生活,但他可是个负责的男子汉,你一定要嫁给他才行。”

观曲岩脸上僵硬的线条此时有了变化,总管脸上则一阵青一阵白,这……这……明明是老爷的声音,但是老爷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啊,怎么可能在这里跟香灵聊天,怎么大白天的就见鬼了?

观曲岩飞快的向前,抓住了香灵的手臂,脸上的表情只能以恶狠狠来形容,他厉声怒喝:“说,你动了什么手脚?”

“不可以啊,阿岩,你要对香灵温柔一点,他是个好孩子,你这样吓他,他会吓跑的,到时你求也求不到他回来。”

观曲岩的养父生前在教训他时,的礭是叫他阿岩,观曲岩全身发颤,直盯着墓碑,他不相信这种事。一定是有某种机关或技俩,一般人遇到这种怪力乱神的事一定会慌乱,但是观曲岩不但没有,反而更加的冷静沉着,更显得他超乎常人,也是这样的个­性­让他功成名就。

他冷声的逼问道:“你若是我养父,那你说几件我比较私密的事,否则我绝对不会信的。”

“阿岩,你就是这种个­性­,怎么也不肯去相信他别人。好吧,你的身体有个胎记,在你的肚脐下方,是不是?”

观曲岩将脸一侧,用恐怖的眼神瞪着香灵,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我知道是你在搞鬼”。“虽然说对了,但是我不会相信的,你再说说别的事情啊,身体的胎记磨灭不掉,我养父看过,我的姬妾也全都看过,就连帮我浴身的婢女都看过,那有什么了不起,但有些事只有我跟养父才知道,你说得出来吗?”

香灵将手一摆,表明事情与他无关,脸上灿烂的笑容足以气死人,“你别对着我骂,又不是我说话,你看到我的嘴动了吗?没有对不对?

那是你养父说话,关我什么事?你可别骂错人啊。”

那苍老的声音叹了口气,“唉,这个孩子就是这样,香灵,他就拜托你了,我走了。”

香灵道:“老爷爷,你慢走啊。”

观曲岩一个字一个字冷冷的吐出来,那字句有如冰刀寒剑:“娶你?

你是个男人,我养父会叫我娶你?依我养父的个­性­来说绝无可能,我知道你动了手脚,只是现在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的,要是让我查出来,看我怎么把你千刀万剐,我绝不会放过愚弄我的人,你别以为你的小聪明骗得了我!”

观曲岩撂下话后,立刻不屑的掉头就走,总管则是吓得连滚带爬的跟上,香灵摊了摊手呼口气,其实刚才他虽是谈笑风生,但是这事原本就有点风险,自己可说是幸运的过了一关。“看来应该可以住到观家去了,他暂时无法赶我走了。”

走到墓前,香灵合掌拜道:“老爷爷啊,其实是苗疆神子叫我来这里找你的养子,请你不要见怪,虽然我们要彼此相爱才能让我的生命延续下去,但是我并不知道我要不要爱你养子,可能是因为我对情爱这件事原本就有点迟钝吧,但是看样子,他不爱我的可能­性­好像还更大,希望你保佑他不要太讨厌我啊,这样我才能让他爱我。”

说完了这些话,香灵将手放下,跟着观曲岩的脚步,走回了观家。

※※※总管是吓得脸­色­青白,观曲岩则是一脸的难看,回到了观家大厅,总管忍不住颤声道:“那……那是老爷的声音啊,少爷,这……这难不成真的是老爷为你订的亲事?”

“胡说八道些什么,那一定有问题,只是我们还不知道他到底动了什么手脚罢了。”

观曲岩虽是这么说,但是总管却一点也不信,因为那声音太真实了,真实到他不能不信,“我去替香少爷安排房间,就让他住最好的客房吧。”

总管话才一说完,观曲岩就冷声道:“慢着,谁要你去招待他的?让他去住花园里废弃的柴房,他想来我观家骗吃骗喝,我吃喝可以随他,但是他再想多要些享受,哼,绝无可能,到时我看逼不逼得出他的原形。”

“那今晚的洗尘宴……”

“照办,凉亭酒宴摆好后,再来叫我。”

※※※观曲岩进了西院就不再出来,一直到晚宴准备好了之后,他才来到园中凉亭,香灵早已坐定,一脸兴奋的看着花园中的花花草草,似乎是很有兴趣。

观曲岩坐了下来陪客。

只不过他没坐一刻钟,饭也没吃几口就退席了,摆明是给香灵难看,他离席后,更是连句他要退席的话也不说,故意冷落香灵。

香灵看着他的背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观曲岩真是好大的脾气,看来好有个­性­,真够大男人的。”

总管现在是完全把他当成了观曲岩的未婚妻,恭敬的道:“少爷事情比较多,他又回去办事了,香少爷不用介意的。”他低声的道:“而且少爷还不太能接受下午的事。”

香灵点了头,开心的吃吃喝喝,他吃喝完后,摸着肚子道:“好饱,我想睡了,我今晚睡哪里?”

叫他住废弃的柴房,总管其实有点难以开口,不过不说又不行,他吞吞吐吐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香灵笑着拍他的肩膀,“我猜猜看,他不会恶毒到叫我去睡粪坑吧?”

“少爷没这么说啦,不过也好不了多少,他要你去住废弃的柴房。”

总管急忙道:“不过香少爷你放心,我已经叫人打扫过了,一点也不脏的,只是有些简陋,怕你住得不习惯,你忍忍,我会劝少爷早点放开心的。”

香灵笑道:“没关系的,简陋我倒不怕,那你带我去吧。”

※※※总管将香灵带到了花园废弃的柴房,果然柴房已经整理过了,十分的­干­净,就连棉被、茶具都已摆好了,一个小小的木板床放在边缘,刚好形成了一个榻,可以让香灵睡在上面。

这里这么寒酸,怎么让香灵住啊?

总管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道:“这地方小小的,香少爷,不如我的房间给你睡,我来睡这里吧。”

总管这么好心,香灵却摇手笑道:“不必了,我连荒郊野外都睡过了,这样的小地方我挺喜欢的,这里很幽静,又靠近花园,睡起来一定很舒服的。”香灵这么说,总管原本以为他是客气、善良,再看他的表情的确显得很愉悦,可能真的他一点也不在意。但是他从香灵进门来,也从没看过他除了笑容之外其他的表情,料想他原本就是这样开怀的人。

“那好吧,香少爷,你就暂且睡在这里……”

香灵打开了窗户,看着墙的那一头,因为柴房在花园的最底处贴着一道墙,香灵问道:“这道墙紧邻着别户人家吗?”

总管摇手道:“不是的,那道墙后是西院,少爷就睡在那里,西院还算大,不过少爷严禁任何人进去,只准他一个人住,就连他的姬妾也不能进去。”

讲到姬妾,总管似乎觉得当着香灵的面说这些话是失言,他就闭口不说了。

只见香灵摸着自己的下巴道:“对了,他还有姬妾啊,不过他这样的权势跟年纪,没有倒是奇怪了,看来我还得加一把劲呢。”

他忽然问了僻奇怪的问题:“这墙厚不厚啊?”

总管一愣,不知他问这是什么意思,只好老实回答:“看来厚,其实还算薄,不过少爷不要人在墙边探头探脑,所以把墙给加高了。”

“这样啊……”香灵沉吟了一下,又问了个更奇怪的问题,“你家少爷大概都什么时候起身?”

“天亮吧,但若是他累,还会睡得更晚些。”

香灵绽出了笑容,这笑容再次把总管给震得头昏脑胀,之后他的回答让总管完全摸不着头脑,因为笑得如沐春风的香灵做出怪异的结论:“那我比他早,我四更就起身了。”

缉捕跷爱冷郎 正文 第三章

章节字数:6249 更新时间:07-07-17 16:34

观曲岩昨日看了一些契约,直到一更才和衣睡着,疲累的­精­神还未恢复,就在三更半夜听到了吵扰的声音。

那声音不是说话声,也不是西院隔墙花园里所传来的风声、树声和虫声,而是千真万确的人声,那人的声音也很单纯,只是不断的重复,却扰醒了他,让他怎样也睡不着。

一开始他还能忍受,但是过了三、四天都这样,一到了四更,就传来那样的声音,让他又累又倦的怎么也无法安眠,一连几日的失眠,让他火大了起来,今日四更时再听到同样的声音,他就披衣坐起,走到西院的那一道墙,注意听着到底是谁在扰人清梦。

“一二三四,观曲岩是只大笨牛;二二三四,观曲岩是只大笨狗;三二三四,观曲岩是只大笨熊;四二三四,观曲岩是只大笨猫。”

观曲岩脸­色­一凝,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竟然有人公然在观家的花园里骂他,他自己是苦过来的人,所以对于下仆、下婢,自认从未苛刻过,怎知道有人会记恨他。

但是他又觉得这骂的词有点儿怪,若是下仆下婢受了委屈,一定会说出他们的心声,这人不但没有,好像就只是一直说他笨而已,而且还加上了一二三四,不知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再注意的听下去。

“嘿嘿嘿,观曲岩,说你笨,不承认,偷作贼,怕人知,人不知,己莫为,在自家,作什么贼……”

那顺口溜不断的说下去,说他在作贼,观曲岩这次脸­色­沉了下来,作贼这个罪名他可担待不起,他自认清清白白,况且他如此豪富,­干­什么去作贼,他­阴­沉着脸,想看按了个罪名给他的人到底是谁。

从西院到花园,已经绕了观家大半个圈,也许等他到的时候,那人已经跑了,况且若是让那人看见他,打草惊蛇反而不好,不如他就叠块石头在脚下,探头看看花园里的人是谁。

这个主意立定后,他就小心的搬了块石头,那墙很高,是他特意要人加高的,但是还好他身长手长,再叠了块石头踮起脚跟就攀得到墙,他小心的将头给探了出去。

一开始花园很黑,他还看不太清楚,但是当视线可以接受黑暗的时候,他望眼看去,花园里根本没有人,他不信怪力乱神,正要仔细寻找时,吃吃的笑声却自他正下方的墙角传来,观曲岩往下一看,有人正蹲在那捧腹大笑道:“观曲岩,你在自己的家里探头探脑做什么?作贼吗?”

这声音跟刚才骂他的声音一模一样,那人正蹲在墙角喝水,他满头大汗,却笑得耀眼,观曲岩脸上一僵,冷声道:“我没有。”

香灵点头一笑,刻意调侃他:“当然没有啦,只不过若是任何一个观家人或是外面的人,四更的时候把头从西院的墙这样探出来,一般人都会以为他是贼啊,你可别见怪啊。”

观曲岩脸­色­由青转黑,终于知道他上了香灵的大当,也终于知道他被香灵摆了一道,香灵故意讲那些骂他的话,就是想让他做出这样爬墙的举动调侃他。

他想松手跳回西院,但是这样不是承认自己是贼,所以才心虚的要离开?但是自己挂在墙边,不是更可笑。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观曲岂脸­色­着实难看之至。

香灵喝完了水站了起来,又开始摆手摆脚的,口里还一边喊着,随着口中的喊声逐渐加快节奏,“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一二三四……”

观曲岩这才知道刚才骂他的全都是他早上运动时喊的口号,听得观曲岩脸­色­更黑,可若是兴师问罪,岂不是承认自己在墙边像贼一样的偷听?若闷不吭声,岂不是吃了一个大闷亏?这样进退不得的困境让观曲岩一把怒火只好往心里放,看来这个闷气是受定了。

他终于将手松开,一松开后,又听到了香灵隔着墙大笑的声音,笑得喘不过气来。他当然知道香灵占上风,笑的正是他愚笨的行为,他从没受过这种闷气,不禁气得全身发抖,可是又拿香灵没有办法,只好悻悻然拂袖离去。

一回房间又远远的听见香灵在骂他的声音,那声音愉悦得不得了,代表香灵极开心,他气得睡意全消,连睡也睡不着,忍不住怒气,一把扫落了桌上的杯子。

这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人让他这么生气,就连他贫穷时他的堂兄弟嘲笑他,他照样可以三言两语外加冰冷的眼神就将他们讽刺得无话可说,吓得他们再也不敢找他麻烦。

但是这个香灵,不但不怕他的冰冷眼神,还机智过人的调侃他、讽刺他,甚玉在初见面时,还能跟他一起品味那无人品味过的静乐况味,他当然知道香灵在他养父墓前的那一幕一定有问题,但是偏让他找不出什么问题,这个香灵看来不简单。

远远的,又传来香灵的喊喝声,而且声音听来是越来越快乐。

他得把香灵调离花园柴房才行,要不然他别想好睡了,因为光是听到这声音,就足可让他气得吐血了。

※※※“嗄?”

总管揉了一下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曾好言劝说好几天,可观曲岩一律打断他,现在反而是观曲岩主动提起要替香灵换房间,总管大喜过望,少爷总算是想通了啊。

他连忙应答:“是,少爷,我立刻把香少爷的方间换了,那柴房那么小,怎么睡人啊?对了少爷,这次是不是把香少爷换到最好的房间?

观曲岩冷着脸道:“我有这么说吗?去找间最差的房间给他睡,而且离西院越远越好,就厨房那边的房间吧,听懂了吗?”

但见总管一脸不解,他小心的加了一句:“那只比柴房好一点啊。”

观曲岩拍桌怒道:“难不成要我把西院让出来给他睡吗?”

观曲岩难得如此动怒,他向来都是冷肃的口吻,他这次这么生气,总管被他吓得胆战心惊,也不敢再询问下去的点头,“是,少爷,我马上去办。”

香灵立刻被换到了距离厨房最近的房间,那房间因为靠近厨房,锅具的碰撞声很大,比花园的柴房还吵,但是内部的空间跟装饰就比柴房好上好几倍了,总管把香灵带进了房间,香灵左右看了一会儿评道:“唔,这房间倒是不错。”

这房间一面墙隔着厨房,另一面墙不知道是隔着哪里,香灵问道:“这里靠近哪里啊?”

总管点头道:“是少爷的书房,他常常在里面工作,有时候还听得到少爷纸张翻动的声音呢。”

总管继续道:“说也奇怪,这地方听得到少爷书房的声音,但是厨房的声音在门内是听不到的,你只要关了门,任是厨房里的人说得再大声,你听起来也像虫鸣一样,不过少爷那里要是翻个纸张,听起来就像你自己在翻一样。”

那我在这里做什么,书房那里也会听得清清楚楚啰?香灵笑了起来,“那你们少爷什么时候会在书房工作啊?”

总管觉得他问得很怪,但他还是回答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每天都会拨空去吧。”

※※※香灵那一天就在这房间睡下了,只不过他的身分怪异,即使总管对他很客气恭敬,但是观曲岩从不理会他,而且他是个其貌不扬的少年,根本也不是观曲岩的未婚妻,大家对他的兴趣就淡了,只猜想他大概是老爷认识的人的儿子,来这里吃闲饭的吧。

不过来者是客,也不好指使他做事,所以香灵常常是一个人在观家四处晃荡,现在他关在房里,也没人理会他,他反而乐得清闲自在。

同一天早上,他侧耳听着隔墙的纸张翻动声,确定观曲岩在隔壁后,他清了清喉咙,准备整整他。

苗疆各个跟他同遭遇的少年大多各有各的长处,也各有各的绝学,不过有一样大概是大家都会的,那就是许多气死人的不正经功夫,他们一个比一个厉害,他可学了不少这些不正经的东西,他想这个大概会让观曲岩气得跳脚。

“不行啊,观曲岩,不行、不行,别人会看到的,虽然是在房间里、在床上还是不行的啊,啊啊……现在是……是白……天……啊啊……

观曲岩本来在工作,忽然听到莺声燕语的作嗳声音,他手中的笔掉了,整个眉头皱了起来,又听对方叫的是自己的名字……

他人在书房,怎么可能会跟人做这样的事情?只听那声音微喘,而且越来越急,十分的诱惑人。

“唔唔,曲岩,不要叫人把腿张开,好羞人喔……”

竟然有人用他的名字在大演春宫戏,他不敢置信,手一握紧,不经意间折断了笔,怒气冲天的拍桌站起,却不知道他书房邻近的房间到底在什么地方,那声音越来越激烈,观曲岩都听不下去了。

“曲岩……啊啊!”惊叫一声亢奋却又羞怯的声音,“那里不可以,不可以亲那里啦,那里不­干­净……”

观曲岩都可以想像这个春宫戏已经演到哪里了,最令人无法忍受的是用的还是他的名字,他气得大吼:“给我住嘴!”

可墙壁那一头不但没有住嘴,反而还叫得更大声,暧昧的声音随着阵阵喘息传来,“曲岩,慢一点,会……会痛,啊啊,好舒服,曲岩,我的身体要融化了,再抱紧我,抱紧一点,我要你……”

观曲岩当下不再听了,他脸­色­青黑,立刻出了书房的门,一到大厅立刻怒吼着唤人:“总管在哪里?”

总管闻讯立刻赶到,看到观曲岩脸­色­不悦,他不知道观曲岩在不高兴什么,小心的问道:“怎么了,少爷?”

“是谁住在我书房的另一边?”

总管不知他为何要问,但还是恭敬的回答:“是香灵少爷。”

“果然是他搞的鬼,混帐,把我当成什么,我不是要你把他搬离我西院越远越好吗?”

总管从来没看过他这么生气,他吓得发抖道:“是少爷说要把香灵少爷安排在靠厨房的那一间房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把自己名字加上去的春宫戏观曲岩哪有可能会说出来?他怒道:“你别跟过来,把婢女跟仆役全部赶开,不准香灵现在住的房间方圆三尺之内有人,听见了吗?”

总管还来不及反应,观曲岩就大步的迈开了脚步,直走进香灵现在住的那一间房,连门也不敲的直冲进房间。

※※※“香灵!”

房间里哪有什么春宫戏,只有香灵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装傻,看到他进来抬眼笑道:“哇,贵客临门。”还连忙站起来倒茶给观曲岩,“请坐。”

观曲岩不坐,还冷着一张脸瞪着香灵,那语气一句比一句还寒冷,“不要以为你在我养父墓前玩那样的小把戏就可以在这里住着,我要你出去,今天、现在,马上给我滚出观家。”

香灵看他气得怒火上扬,反而笑道:“你也太不讲道理了,我是你的未婚妻耶,你不来看我,把我丢在最烂的房间里,我都忍了下来,你现在还想叫我走,莫非你想悔婚?”

“我们没有婚约。”观曲岩咬牙切齿的从齿缝中挤出这些字来。

他矢口否认,但香灵没受到什么刺激,反而还摊手笑道:“好吧,既然你要我走,那我就走吧,只不过你得把我拉出门口才行,你自己高抬贵手拉吧。”

“你以为我不敢?我就让你知道我敢。”

观曲岩受够了香灵的把戏,气得上前拉他,可想不到香灵嘴上虽说得漂亮,但是他身子反而退后,坐在了床上。

观曲岩扯住他的手,香灵痛叫了一声,可观曲岩不理会,继续的扯,想不到香灵的力气也挺大的,他竟扯不动,两个人就倒在床上互相拉扯,观曲岩看香灵如此的无耻赖着不走,他不禁怒道:“你到底走不走?”

“走啊,只不过我身体软,走不动而已,观曲岩,你再用力的拉啊。

他这番调侃跟戏弄似的言语,让观曲岩怒火往上窜升,他扯住了香灵的衣服,香灵还是躺在床上,刷的一声扯破了香灵破烂的布衣。

香灵脸上笑容不变,继续说着让观曲岩气到发抖的话:“你再用力点,这力气太小了,拉不动我的。”

观曲岩硬扯,香灵上半身的衣物裂到了下半身,几乎­祼­了一半的身子,香灵的发丝在混乱间整个披散下来,落到了床铺。

观曲岩扯不动他­干­脆就坐在他双脚间的空隙间好使力拉他。

他立刻就拉起了香灵,而香灵可能被扯痛了手,痛叫了一声,此时门立刻就被总管给打开,他可能是在外面怕观曲岩这么生气,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所以守在外头,一听到有惨叫声,便立刻冲了进来。

他一冲进来,香灵刚好被扯到观曲岩的身前,香灵顺势将脸贴在观曲岩的胸前,含羞带怯的嗲声道:“不要,我说不要啦,要等到洞房之夜才可以。”

观曲岩一时搞不懂他在说什么,前一刻他们还争执得这么厉害,现在香灵竟用这么嗲声嗲气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一愣,香灵就攀住了他的颈项,吻在他的­唇­上,观曲岩吃惊的推开他,总管则是大抽了口气。

他这抽气声太大,使得观曲岩看向总管,总管老脸上满面通红,他支吾的道:“我……我……马上出去,少爷,你们慢慢来。”

观曲岩蹙起了眉,怒喝道:“你说什么?”

总管马上自己掌了记嘴,“对不起,少爷,我的意思是……是……我不打扰你们,因为我没看过两个男的,所以吓了一跳,我马上出去,立刻出去,我绝对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三尺之内。”

观曲岩还没来得及说话,总管立刻就把门给关上香灵的脸还埋在观曲岩的怀里吃吃的笑。

观曲岩往下看,这才看到香灵衣衫半褪、发丝凌乱,自己坐在他的双腿间拉扯他,倒像是在跟他做亲密的情事,那么总管看到的是什么样的画面,用脚指头想也知道。

“你……你……”

观曲岩终于知道他在­干­什么了,香灵在制造误会,让总管误会他们之间有暧昧的关系,这次观曲岩不只气得全身发抖,他是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香灵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用手指点着自己的­唇­,甜笑道:“你的吻好香啊。”

那根本就不叫吻,只是嘴­唇­轻轻擦过而已,观曲岩像被火烫着一样的跳下了床,狂怒的面孔就像出柙的猛虎,,他冷笑道:“很好,我又着了你的道了,香灵,这下就算我要赶你走,只怕总管也会把你藏在观家的某处,不愿意让你走了。”

香灵笑了起来,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但是代表他的确有这样的打算,“不要生气,你的衣服乱了,我帮你整理吧。”

“不必了。”观曲岩怒吼。

香灵不畏惧他的怒火,他状若平常的下床,衣服还是披散着的,微弯下腰帮观曲岩整理衣服,观曲岩不由得有些敬佩他的胆识,绝对没有人敢在他这么生气时靠过来,他沉着声问:“你不怕我打你吗?”

香灵替他整理好衣装,嫣然一笑,“怕死了,你的手那么大,恐怕你一使力,我就要滚到墙角去了。”

他的笑容灿烂,观曲岩从来没看过有人有这样动人心魂的笑容,那笑容妆点他平凡的样貌,使香灵看起来增添几分姿­色­,但是他听得出来香灵刚才说的话是真的。他虽怕,但是他还是过来了。

他抓住了香灵的臂膀,“从进门到现在,你都一直在笑,我问你,你什么时候不笑?”

香灵笑得更灿烂,“大概是你吻我的时候吧,因为我要装成一脸很陶醉的样子,才不会伤了你大男人的自尊心。”

他以俏皮的语气调侃他,而他的笑容比他的话更可爱上几倍,观曲岩刚才熊熊的怒火为此稍降了些,他也冷静下来放开了香灵。

他沉着声以一贯大男人的口吻说:“你给我听着,如果我吻你,绝对不必让你假装陶醉,你会醉倒在我怀里,站不起身的。”

香灵满脸的笑意,“那我可不可以鉴定,看看你是不是在说大话?”

观曲岩的声音平稳一如平常,“如果你是女的,我会这么做的。”

香灵抚着自己的胸,假意悲伤的叹了口气,“那就可惜了,因为我是个男的。”他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不过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

观曲岩没有多说什么掉头就走,香灵笑声轻灵的道:“观曲岩,其实你很有趣啊,我发觉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很抱歉,我不会喜欢上你的,你不是女人,就算你是女人也无姿­色­可言,我想我还是不会看上你的。”

他断然拒绝,而且说得这么伤人的明白,普通人一定会难以承受,不过这话倒让香灵大笑了起来。

香灵笑得直不起腰,“那让你爱我爱到不可自拔就变成了一个很大的挑战。天知道我最喜欢挑战了,小心了观曲岩,通常向我下战帖的人,到最后都发现他输得一败涂地,你准备爱我爱到死吧。”

听了香灵现在的话,观曲岩不禁嗤之以鼻,“我从未爱过人,除了我养父之外,我不可能再去爱人,因为人根本就不可爱。”

缉捕跷爱冷郎 正文 第四章

章节字数:5777 更新时间:07-07-17 16:35

从那一日起,香灵就被安挑在靠近厨房的房间里,从未变动过,但是观曲岩也跟以前一样,对香灵的态度从未改变过,他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就像观家里根本就没有香灵这个人存在。

总管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暧昧,他当然不敢问观曲岩,只好语带保留的问香灵,香灵倒是坦白的笑道:“没有的事,是我与观曲岩开玩笑的。”

总管仍是半信半疑,不过在内心深处他是相信香灵的,说是因为香灵说话很诚恳,不如说他相信观曲岩的为人吧,观曲岩若是真的跟香灵有了什么关系,绝不会对他不闻不问。

就像那三个美貌的姬妾不一定能讨得了观曲岩的欢心,但是观曲岩一旦将她们收为妾,一年中几个大节日总会让她们奢侈浪费一下,她们要的,观曲岩都大方的给,从来没有小气过,纵然她们得不到观曲岩的心,但是她们能得到荣华富贵的生活,而她们也甘之若饴。

香灵又住了半个月,府内的人见观曲岩不太理会他,对他也不是那么尊敬,再加上他长得实在是平凡,有时还在花园里弄些花花草草,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比个仆役还不如,对他的尊敬就更少了。

想不到半个月后,花园里长出了成千上万种的美丽花朵,每一朵花都芬芳怡人,经过花园的人无不感觉心旷神怡,全身都沾满了花草香味的清香气息,总管才知道香灵在忙些什么。

这日,香灵剪了几朵香花,放到了盘上,交给了总管,笑道:“花园的花都开了,把这放到观曲岩的桌上吧,他会懂得欣赏的。”

总管要打扫西院的人摆了进去,每日一盘,摆了三、四日,观曲岩就要人连他的房间也要摆上香花,总管原本想对观曲岩说这是香灵种的,替香灵讨个人情,让观曲岩稍稍能注意他。

但是香灵反而一笑置之,“这花人人可欣赏,我不是为了要讨好他才做的,不必说了,说了反倒让他以为我在巴结他呢。”拾起了一朵花,香灵笑盈盈的道:“人贵无私心,这一有了私心,花送出去就不美不香了,反而多了臭味。”

他说的总管不懂,这花美就是美,香就是香,有什么臭味,私心又有什么不对,这世上谁无私心。

再说让观曲岩注意香灵不是挺好的吗?更何况香灵半个月来都在种这些花花草草,十分辛苦,观曲岩应该要知道的,但是在香灵的坚持之下,总管只好闭口不说。

待花园中花朵全都盛开了,香灵就去忙另外的地方了,只不过这地方他没对任何人说,所以也没任何人知道。

※※※观曲岩的生意繁忙,有时还会在外头留宿,快清晨时才回家,他这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还未到家,就在暗处看到有人走出观府。

现在天­色­昏暗,说要办事什么的都还太早,他再一细看,那人竟是其貌不扬的香灵,这下他可大大的吃惊了。

他忍不住漾起一丝冷笑,等欠了,狐狸总是会露出尾巴的,任是香灵多会掩饰,他就不相信在观家吃粗茶淡饭他会受得了,看来不知是去哪里跟人会合,否则为何要半夜偷偷摸摸的出府。

他当下就斥退了跟着他的小厮,不顾身体的疲累,跟在香灵的后头探查。

但见香灵走向郊外,而且越走越偏僻,也越让观曲岩心疑,因为这一条路他也常走。

若是心情不佳,或是思念他养父时,他便是走这一条路到他养父的墓地去。

这条路并不是那么好走,既狭小又有石块,在白天行走就已够让人困扰了,现在天­色­昏暗,想不到香灵却如履平地,这代表他一定时常走,才会走得这么顺。

走到了墓地,香灵将墓地的野草拔去,看那野草都快拔尽了,代表香灵不知已拔了多少日,拔完后,香灵从袖里拿出了白布,里面不知包了什么,他将之撒在除完草的坟上。

观曲岩并不知道香灵在做什么,他隔日同时间再跟着香灵,果然香灵还是到了墓地来,这次他在坟前浇水,第三日再来,香灵依然做同样的事,直到第十五日,坟地上冒出了娇­嫩­的绿芽,之后开出了一些小花遍布墓地,观曲岩才知道香灵这么早来­干­什么。

小花盛开了,在日光的照耀之下如点点露珠清雅可人,香灵笑着对着墓碑合掌道:“老爷爷,这花很香的,希望你在清香之中能够安眠,我回去了,明日再来施肥。”

观曲岩闪避着香灵,躲进一棵树旁,待他离开太阳才露出脸来,他缓步走向他养父的墓地,那花正闪着露珠,闻得到花的香味。

观曲岩摘了几梨花,放到墓地前,面无表情的脸忍不住的抽动,心里是一长串难以形容的感动,激得他泪都快流了出来,“爹,我好想你啊,他若真是你为我订下的,你亲口告诉我,我定与他在一起,不管他是男是女,我只求你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墓地寂然无声,观曲岩的泪蜿蜓流下,纵然面无表情,没有哭出声音,但仍感受得到,他的养父是他内心的寄托,他对他养父的死还是难以释怀。

※※※“少爷,你说这话的意思是……”

总管怕自己会错意,还小心仔细的再问一次。

观曲岩再次冷声道:“叫香灵来吃饭。”

“可是之前少爷说他跟仆役一起吃就可以了,现在少爷的意思是……

观曲岩有些不耐,“我说叫他来跟我同桌吃饭,菜这么多,我一个人、三个姬妾怎么吃得完?去把他叫来一起吃饭。”

总管不知道观曲岩怎么忽然转­性­,前些日子根本连提也没提过香灵,就当观家没他这个人存在,怎么现在忽然叫香灵来跟他同桌吃饭,这代表香灵的地位在观家很重要啰?

观曲岩将筷子放下,声音严厉了些,“我叫你办事,你还只顾着发呆,再不去唤他,菜就要冷了。”

总管连忙点头,“是,少爷,我马上去叫,马上去。”

总管急忙来到香灵的房间,来不及敲门就推门进去,一脸欢喜。其实在观家,他最喜欢的就是香灵,他若能在观家住下,不知能有多好。

“香灵,少爷请你去吃饭。”

香灵疑惑的笑了起来,“怎么忽然叫我去吃饭?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总管急着摇手:“也不知道,少爷说不定知道花园的花是你种的,心里感动呢。”

香灵失笑道:“那每个人都可做,反正我在这里吃闲饭,做些事也是应该的,他也不必感动,不过既是要请我吃饭,我怎么可能不去?”

他正要出去,总管却拉着他道:“你换套衣服吧,你这件衣服破了缝,缝了又补,穿出去多难看,跟少爷同桌吃饭可是非同小可啊。”

其实是因为同桌的尚有三位美如天仙的姬妾,个个一身绫罗绸缎,她们本来就对香灵好奇,只不过一直见不着面,现今可以见着,不知道会怎么对他评头论足,他若穿得这么破烂,一比就会被比了下去。

“我另一套更破烂呢。”香灵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显然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我也只有这两套衣服,没得换了。”

总管一听他这么说,只好搓着手小声道:“其实同桌的不只是少爷而已,还有……还有……少爷的三个姬妾,她们都穿得很漂亮……”

香灵明白了总管的用心,原来是不要他丢脸,他灵齿而笑,“放心吧,她们笑我的时候,我会用力踩她们的脚,料想她们在观曲岩面前绝不敢失态喊痛的。”

他的幽默总管却听不出来,那三个姬妾一个比一个还虚荣,只怕不知会说什么难听的话来嘲笑他。

出了房门,入了饭厅,香灵穿着一身洗白还补过好几回的布衣出现在观曲岩的面前。在座的小妾们都听过香灵的传言,知道他是个其貌不扬的少年,现在一看见他穿的这么破烂、面容这么平凡,简直只能以平凡无奇来形容,有人忍不住就噗哧的笑出声来。

总管一听这恶意的笑声,脸都青了,反观香灵却仍自在的入座,观曲岩要人加了副碗筷放在香灵的面前,香灵也不说话,拿起碗筷就吃了起来。

吃饭时,三个美艳妖娇的侍妾都盯着香灵看,还一边吃饭,一边细声的说着话,偶尔还传来几声咭笑声。

总管为香灵担忧,忍不住的想是不是观曲岩不喜欢香灵,要香灵来这里受辱的。

香灵较晚入座,有些菜都凉了,吃来也不再爽口,而三个姬妾早已吃完,有人大着胆子的问:“你就是香灵啊?”

香灵自在的道:“是啊,我就是香灵。”

“你还没来的时候,大家都说你是个绝­色­美女,因为你的名字很好听,怎知道你是这样的长相。”

总管的脸­色­甚是难看,因为这话实在是太损人了,香灵笑了起来,他吃完饭,笑着盛了碗汤,“妳刚才说的话会让人很想把汤泼到妳脸上去,糊掉妳的妆,妳知道吗?”

那姬妾脸­色­涨红,可能想要开骂,但见观曲岩面容严肃,声音严厉,“去把汤加热,这样泼起来才不会不痛不痒,说了这么伤人的话都没感觉的人,不配住在观府。”

观曲岩出声维护香灵,众姬妾霎时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再说话,旁边的仆役将汤拿去热过,端了上来,观曲岩竟为香灵盛了热汤放在他碗里,声音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不过用意却是温暖的,只不过平平板板的声音听不出他的感情波动:“这汤热的才好喝,快喝吧。”

三个姬妾目瞪口呆,就连总管也倒抽口气,他只见过观曲岩为他的养父盛汤,任是多豪贵的人来家里作客,观曲岩都只让仆役服侍,绝不会自己动手做这些小事的。

香灵先是一呆,而后自然的拿起汤来,显然对观曲岩的好意大方的接受了,他喝了一口热汤、满足的喘了口气,眉眼都是笑意,“果然热的好喝,尤其是你盛的,更加的好喝。”

观曲岩眼中的冷意稍稍敛去,他低声道:“你做的我都看到了,谢谢你,料想我养父一定会很高兴。”

香灵再一愣,随即明白观曲岩在说什么,香灵把汤喝完后悠然笑容里是别人绝学不会的从容,“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

“今日月­色­甚好,陪我出去走走吧。”

香灵笑得眉儿弯弯,“嗯,那就走吧。”

观曲岩走在前头,香灵陪在一边,两人一高一低的肩膀并排着,总管跟三位侍妾纷纷疑惑的面面相觑,他们只知道观曲岩散步从不找人陪,今日竟找香灵陪着,真是奇事一桩。

※※※不只是一日观曲岩散步要香灵陪,好几日下来,观曲岩都要香灵陪着他散步,那散步的步道是条石阶,旁边还有条小河,曲曲折折的向着东方流去,潺潺流水声煞是好听。

他们一开始也没做什么,甚至连说话也没有,就只是观曲岩默默走着,香灵则信步跟上。

这一回,香灵实在受不了这么闷,忍不住停下脚步,他一停下,观曲岩也跟着停下来,他回头一看,不知香灵怎么的竟一个踉跄往河边倒去,摔入了河中。

观曲岩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抓香灵的手,但是仍扑了个空,只听扑通一声,香灵就不见踪影。

这河水看来应该是不深,观曲岩连忙站在河边去看,但是香灵不但没有浮上来,连呼救声都来不及唤出,已经沉入了水底。

观曲岩一时失了主意,莫非香灵根本不谙水­性­,还是这水看来虽然不深,其实深不见底?但他已经没有时间细想,他跨进河中,打算去救香灵。

脚一入水,他就发出惊异的喊叫声,因为他的脚被不知名的东西拉住,整个人往水里面栽,呛了几口水后,他急忙踢腿,让自己浮出水面。

但见香灵早已浮出水面,看来刚才就是他故意落水,引他到河边后,就把他拉进水里。他乐得哈哈大笑道:“有趣吧?”

观曲岩不但不觉得有趣,反而还愤怒无比,他扯住了香灵溼透的衣衫,“你疯了吗?你知道我刚才真的以为你出事了!有人死在我面前的感觉是什么,你知道吗?”

香灵对他的愤怒莞尔一笑,“人生本来有生就有死,当一个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他的死亡了,生老病死,谁也免不了的,有谁家没死过人,有谁家的人没有生病过?你怎么想不通啊你?如此折磨自己好玩吗?”

闻言观曲岩全身一震,陷入沉思,但他还来不及细想,香灵便顽皮的泼了他满脸水,之后马上掉头就跑,观曲岩抹了自己满脸的水,怒吼着:“你别跑。”

香灵跑到了另一边岸上,朝他做了个鬼脸,“我为什么别跑,有胆子你别追啊!”

观曲岩哪受得了这种气,立即追上,想不到香灵的脚程甚快,还故意停下来等他,看他有没有追上,还摇头叹息取笑他:“不行,你的体力太差了,怎么才这样就不行了?”

其实观曲岩是气得喘气,不是跑累了,他冲过去一跃,扑倒了香灵,让他跑也跑不了。

观曲岩怒道:“看你还跑得了吗?”

香灵环住了观曲岩的颈子,笑着喘气道:“这次你跑我追有趣多了吧?”

香灵还在喘着气,显然他刚才真的是拚命的跑。他将自己的头靠在观曲岩的肩膀上,忽然皱紧眉头低声道:“让我靠一下,我跑得好喘,胸口好疼啊。”

观曲岩看他笑得灿烂,所有的怒气全都消散一空了,他担心道:“你没事吧。”

“没事,反正该来的总是会来,痛一下就没事了。”香灵将头靠在观曲岩的肩上,大口呼吸着,汗水流下他的面颊。

观曲岩看他不寻常的痛苦模样,抱起了香灵,“我送你回去看大夫吧。”

那痛似乎很快就停了,香灵摇了头,用衣袖去擦着观曲岩满头的汗水,又是一脸灿烂的笑,“刚才有趣吧?”

“一点也不有趣。”

“少装了,其实你刚才觉得很有趣,别以为你装这种脸就骗得了我,你刚才掉进水里时,心里明明很害怕,一身狼狈,让你觉得很受不了……”

※※※观曲岩不说话,只是沉着一张脸,香灵站起来拉住他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观曲岩不解的问:“你要到哪里去?”

香灵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我不跟你散步了,那么闷,我都要闷死了,我要带你去看星星。”

现在虽然近傍晚,但是还没有星月,观曲岩听他胡说八道额头都皱出了一道深沟,他不肯再走,香灵却硬是拉着。

他们越过了一片空地绕了一大圈,到了连观曲岩也不知道的地方,他忍不住道:“这里可是荒郊野外,快点回去吧。”

香灵回头笑看了他一眼,“你若半路而归,一辈子你都不知道你错失了什么,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地方,保证让你大开眼界,洗涤掉你内心所有的烦忧。”

香灵的面貌当然称不上回眸一笑百媚生,但是他的笑纯净无瑕,观曲岩知道天底下绝不可能有人有这样的笑容,纵然他其貌不扬,还是千金难买的无价之宝,也许就是因为是香灵这个人,才能让这个笑靥成为无价之宝。

就这么一笑,让观曲岩原本要往回走的脚顺着香灵的步伐前进,直到断崖的尽头才停下来,他笑问道:“你准备好了吗?观曲岩。”

观曲岩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香灵便拉着他跳下断崖,观曲岩一惊立刻把他护在怀里,却听到怀里传来吃吃的笑声。

“你不怕死,也不骂我,竟想保护我这个把你拉下断崖的人,真让人感到窝心……”

话才说完,观曲岩就感觉自己下坠的速度缓了下来,此时香灵从他怀里探出头来,“你看看这里。”

观曲岩抬眼望去,然后他看到了这一辈子他看过最美的奇景。

缉捕跷爱冷郎 正文 第五章

章节字数:5327 更新时间:07-07-17 16:35

观曲岩置身在一片花海之中,那花很小很细,却层层叠叠的互相交缠,开满了整个崖下,花是白的,充满了淡淡的香味,一朵花可能无法让你感受到它的香味,但是若是花团锦簇、成千上万梨花盛开,那香味便能传千里。

香香的,却是淡淡的,既不浓得呛人,也不会令人无力招架,反而让人的心情都轻松下来。

这一整片无穷无尽的花海,壮观惊人,又美得教人不可思议,让观曲岩吃了一惊。

香灵倚在他的怀里吃吃笑道:“走,我带你去看星星。”

拉着观曲岩的手往前慢步轻走,这一次观曲岩不再拒绝,举步主动跟着香灵身后,他相信,也许在香灵的带领之下,他真的可能在白日见到满天的星星。

走到了一处山壁,观曲岩再次将眉皱了起来,这里已经没有了路,难不成要看这藤蔓集聚的山壁吗?

一看他的表情,香灵就知道观曲岩在想些什么,他笑道:“你一定在想这没有什么好看的对不对?哈哈,好看的在后面呢,我曾告诉一个名叫高逸云的朋友,叫他走另外一条山路到这里来,他带着他的情人来这里后,马上就掳获了他情人的心,保证你看了也会永生难以忘怀。”

香灵揭开藤蔓,那藤蔓像道门般坚固,根本看不见山壁的空隙,香灵用力提起它,观曲岩吃惊的发现,那藤蔓并不是垂在山壁间,而是把整个山洞口给阻住了。

香灵唤道:“快点进去啊。”

观曲岩迟疑了一下,洞中看来十分黑暗,若是他们把藤蔓放下后,定会完全阻断光线,他停下了脚步,“要回去拿火种才能进去。”

香灵推了他一把,忍不住叹气道:“你这人唯一的麻烦就是想太多了,什么事都要周全,这世上难有情是十全十美的,像我长成这样,处在一群一个比一个俊美的美男子、美少年间,若是成天想太多,岂不是人比人气死人?那我早就呕血死掉了。

你不知道在苗疆,我的同伴每个人都长得貌如天仙,就算没貌如天仙的,也长得可爱可人,连脚指头都长得比我好看的也多的是,我要是像你这样想东想西的,早就气死上天给我这张平凡无奇的脸了,反正难得冒险,走啦,进来,保证你不虚此行。”

不说闲话了,香灵硬拉着观曲岩进了洞口,观曲岩来不及推拒,就被他给硬扯进来,待藤蔓放了下来,里面一片的黑暗,观曲岩的手一颤,香灵便笑道:“你会怕黑啊,那握住我的手别动。”

“胡说,我才不会怕黑。”

“怕就怕,有什么不能说的,傻瓜,人总有怕的东西,像我就怕毒蜘蛛,害怕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观曲岩不握他的手,可能是大男人的脸拉不下来,香灵反而握紧他的手,倚在他的怀里,发出一阵吃吃笑声,“你不承认也罢,不过等一会儿可别吓得说不出话来喔。”

※※※观曲岩正要回话,只见那本来全黑的山洞中,渐渐的忽然放了亮光,一闪一闪的在黑暗中沉着|­乳­白­色­的璀璨光亮,而且全嵌在山壁中,就像在夜空中见到了一颗颗闪闪动人的星星一样,但那光比星星更美、更闪耀,好像永远也不会灭去般的令人着迷。

观曲岩倒抽一口气,香灵一听就知道他十分震撼,他笑得隐藏不住声音:“美吧!”

触摸着那抹亮光,手指头就像被光洗涤一般,从指缝中透出了温暖的光芒难以形容,观曲岩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这是什么?夜明珠吗?我没看过这样的夜明珠。”

“这不是夜明珠,夜明珠虽在黑暗中也会亮,但是没它的亮度高,数量也比它多,而且这东西要在全暗的时候,才会看得出来,你现在看它是白­色­的,等一会儿你再看,它就闪现璀灿的七彩颜­色­,美艳无比,这世间上少有比它更美的东西。”

那光亮果然如香灵所说,很快就转化成七彩颜­色­,他们走在其间,就像走在银河之上,这比看星空还要美,香灵说要让他看星星的话果然不假,因为这点点闪烁就有如星星闪耀一般。

观曲岩由内心发出真心的赞美,“这真美,美极了。”

瞧他一脸沉醉忘我,香灵再度的笑出声音,拉着他的手慢慢走,两人就像漫步于星空之中。观曲岩看得目不转睛,显然被这景­色­给迷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走了一段路后,香灵再把出口的藤蔓给提起,拉着观曲岩走出来,此时在他眼前的是一轮圆月,皎洁明亮的挂在无涯夜空中,众星拱着月亮的发出了微弱的闪光。

有一种错觉,好像只要他伸出手来,就可以摘下一颗星星,或是那皎洁的月亮。

轻风吹来,万籁俱寂,静得有繁华落尽后的清冷,只听得香灵口中吟诗--“昨夜星辰昨夜风,昼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一首诗观曲岩从小不知听过多少次,但在此刻情境与心情下乍然听到这一首诗,让他忽然整个心神若有所悟般的震撼。

“心有灵犀一点通?心有灵犀一点通?”观曲岩喃道,内心百感交集,所有的混乱思绪在沉淀之后忽然一片清明。

他看向香灵,香灵对着他开怀畅笑,握住了他的手放在胸口,他的手感觉得到香灵的心,就连他的心也跟着这跳动而莫名的加快,快到他几乎无法承受。

※※※香灵笑得与往常一样,“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人生片刻不重来,莫使千愁绕你心,观曲岩啊,你这么年轻,怎能只爱一个死人,而不爱活生生的人?这世上成千上万的人,只怕都想被你所爱啊。”

观曲岩原本想说他不需要,香灵却噗哧的笑出声音接着道:“你一定想说你不需要吧?你真是固执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观曲岩厚怔忡,为什么他还没说出口,香灵就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为什么他没表示出好恶,香灵就知道他一定会喜欢这样的地方?

在他手掌下的是香灵跳动活跃的心,那从手心传来的温暖在这样的冷夜,传达到他的心口,让他的心口也同样暖呼呼的。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内竟然有这样难以控制的狂热,为了要躲避这样的感觉,他必须说话来转移自己的心情。

“你怎么知道这里?”

香灵失笑,他踢着脚,“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是花儿靠诉我的。”

他信,千真万确的信了,纵然这再怎么不可思议,再怎么违背常理,但是他就是信了,而且毫无疑问的信任,只因为这是香灵说的话。

香灵脸上略有了疲态,他放下了观曲岩的手,走近他,放心的偎到观曲岩怀里,“我现在很累,料想跟刚才的心痛有关系,我想睡了,你抱着我睡,行不行?”

观曲岩没有抱过一个男人,就算是孩子他也没有抱过,虽然在云雨之欢时抱过其他的女子,但是他没有抱着一个人睡过,他从未睡在任何一个姬妾的闺房里,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抱着另一个人。

香灵没有等他回答,身子一软便倒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好像是真的累得睡着了。观曲岩无法习惯自己的怀里睡着一个人,他僵着手。

试着将他横抱在怀里,然后慢慢的放低身子,一直到他稳稳的坐在地上,而香灵也稳稳的睡在他怀里为止。

两个人身上都才刚泡过水,虽然已走动了好一会儿,身上稍微暖了些,但是衣衫还是有点儿溼,冷风吹来,便忍不住感到一阵微微的寒意。

观曲岩身强体壮,较无感觉,但是香灵看起来身子挺单薄的,更何况他刚才忽然心痛,现在又说累,可见他不是那么的健康,观曲岩将怀里的香灵搂紧,让他靠着自己的胸口,他的手往下环住了香灵的脖子,让冷风不会灌进他的领口,让他着凉。

香灵的头发还有些溼,也有些乱,他轻拨着香灵的发丝,而后轻柔的越过香灵脸侧,抚上他的­唇­角。

※※※观曲岩一开始还没发觉自己在做什么,等他忽然惊觉时,才发现自己右手食指正轻柔的爱抚着香灵的红­唇­,让他吃了一惊。

照理说,他应该不可能对香灵有什么情yu,但是现在看着香灵的侧脸,眼睛却会不由自主的往他的衣领里看。

他心口一窒,下身的情yu忽然不可抑止,他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欲望,强烈到他全身发热,他若不是自制力极强,一定会做出很难想像的事情来。

“我……我在­干­什么?他可是个少年而已,我什么时候对娈童有兴趣了?”

他这训斥自己的话可能起了作用,他感觉自己浑身的火热稍降了一下,可香灵轻动了一下,臀部正轻压在他的情yu勃发处时再次引发狂热。

只是这样无预警的动作,根本也比不上他那些小妾们勾引、引诱的转动身体,运用媚功迷惑他,但香灵就这么单纯的动作,他却无法忍耐的倒抽了口气,他感觉热度一下就涌进了全身上下,而下身那个男人最难控制的地方正像火一样的热烫。

※※※香灵忽然睁开了眼睛,两人对视着,正觉得尴尬至极之时,香灵的喉结轻滑了一下,忽然变得很有礼貌的小声道:“呃……我感觉身下有个东西……”

观曲岩这一生从未脸红,但这一次他真的是脸红脖子粗;想说谎,可这情yu如此赤­祼­­祼­如何说谎?

想不说谎,这不是摆明了自己对香灵有情yu的索求吗?

观曲岩半天都答不出话来,但是那情yu勃然,怎样都抑止不住,还在香灵的注目下不听使唤的越来越火热。

香灵坐直了身子,不再睡在他怀里,他慢慢的往下盯视,观曲岩脸­色­涨红,忽然怒叫道:“你看什么看?”

香灵还是好奇的盯着,观曲岩这下更加的羞惭,他的面子又拉不下,正要站起来的时候,香灵忽然伸手去碰了他一下。

这一碰,让观曲岩喉中立刻窜出低吼声,那声音充满了情yu的渴求,让他可耻的差点跳脚,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下流的人了。

观曲岩赶忙拨去香灵的手,香灵却笑得前俯后仰,“这真有趣,以前高逸灵分给我看那些龙阳的书,我还以为是夸大呢,原来是真的,我这样轻轻一摸,你真的会有感觉啊?”

“你拿我来做实验?”观曲岩的话中充满了不满。

“没有啊,这又不叫实验。”

香灵的笑容忽然变得俏皮,那平凡的脸像花儿开放一样,刹那间充满了让人屏息的美丽。

“这样才叫实验……”

观曲岩低吼一声,因为香灵不像刚才一样只是轻轻碰触,这会儿他伸手轻抚捧住了他的火热,这引来的激越情潮足以让一个男人发疯。

“住手!”观曲岩怒吼。

香灵听他怒吼,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这一部分跟书上面说的不一样啊,书上明明说如果我这么做,你就会全身酥软,你怎么没有?”

香灵放肆的挑逗他,让观曲岩的身体不住的轻颤,这下连怒吼都吼不出来,只剩下重重的喘息声,眼中满是想填满欲望的渴求。

※※※“放手,你……”

观曲岩还在抵抗自己的欲望,香灵却笑得很自然,“不要忽视这原始的欲求……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这一切是我的错,那么就算是我无礼的请求请满足我的身体,这样你总不会说不行了吧。”

香灵这话突破了他的心防,香灵既已同意,自己又有什么好坚持的?

他拉住香灵抱到身上,吻住了他的­唇­。

香灵环住了他的肩膀,将自己的­唇­舌献出,观曲岩气息紊乱,却仍紧守最后一丝理智。

“我不应该这么做,这么做我一定会后悔的。”

香灵抬起身子吻了他的嘴,笑道:“人一生总要做一次会后悔的事,不过我不会后悔,因为是我想要你,我真的想要你。”

观曲岩听到香灵这番表白,他激动得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他的欲望鼓动他,在香灵的体温温暖下颤抖得更厉害,连他都不敢相信这样狂野的激动会来自他这种对情爱向来动不了心的人。

观曲岩抬起了香灵的头,用尽了所有的情意来亲吻,­唇­舌间的口沫相濡根本就满足不了他的所有欲望。

他拉住了香灵的头,要他更靠近自己,让自己可以紧贴着他身上的每一分每一毫,永远也别放过。

从额头相贴、气息相染,到嘴­唇­的厮磨、口沫的相交,他抓住香灵的手,与自己的手指交握,他突如膜拜香灵柔软的身躯,让自己沉浮其中,吻得他几乎失了神,还不肯放手。

香灵卖力的回吻着,然后扯着观曲岩身上的衣物,他看着观曲岩的每个眼神都让观曲岩着迷。

观曲岩从不知道只要一个眼神不需要言语,就能让他燃烧,任凭他的姬妾如何挑逗做着多么勾人情yu的动作,都无法比得上香灵的一个眼神。

※※※香灵微微往下,吻着观曲岩富有男人味的下巴、侹壮的肩颈、宽阔的胸膛,一直吻到了观曲岩的下腹。

而随着两人激|情的探索彼此,衣服一件件的掉落在地。

那吻虽然坚持,但是生涩至极,应该引不起他这样早有姬妾的男人的欲望,但是观曲岩千真万确的被勾起了灵魂最深处的情yu。

观曲岩抱住了香灵的身体,他等不及拥抱香灵赤­祼­的胴体,便忍不住的贯穿了香灵的身体。

香灵闷哼了一声,听他这声闷哼,一定是痛到了极点,观曲岩不忍的停下动作。

虽然这对他而言是天大的折磨,但是他还是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喘着气道:“很痛吗?”

香灵抱住了他脖子,在他耳边喘着火热的气息,声音甜美无比的吐着娇吟,“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可以这样跟另一个人结合,我好快乐,我发觉我又比之前更爱你了。”

没有听人说过爱自己的观曲岩,第一次听到这么坦白的言语。纵然他的养父爱他,但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至于他那三个姬妾,全都是贪图观家的财富才留在他身边,其实并不爱他,当然他也从不奢望他人的爱。

但是香灵只是诚实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感受,既无花言巧语,也没有动人的言辞,但是观曲岩却发觉自己有些变了。

内心涌起不知是什么的感觉,那感觉他从未尝过,既酸且甜,酸甜得让他的心好像要碎了,又像碎了之后再次的完整,他不顾一切的吻住香灵的­唇­,好像香灵是他这一生唯一真正渴求的东西,然后放肆的在香灵体内满足自己这一生从未如此渴求的欲望。

缉捕跷爱冷郎 正文 第五章

章节字数:5327 更新时间:07-07-17 16:44

观曲岩置身在一片花海之中,那花很小很细,却层层叠叠的互相交缠,开满了整个崖下,花是白的,充满了淡淡的香味,一朵花可能无法让你感受到它的香味,但是若是花团锦簇、成千上万梨花盛开,那香味便能传千里。

香香的,却是淡淡的,既不浓得呛人,也不会令人无力招架,反而让人的心情都轻松下来。

这一整片无穷无尽的花海,壮观惊人,又美得教人不可思议,让观曲岩吃了一惊。

香灵倚在他的怀里吃吃笑道:“走,我带你去看星星。”

拉着观曲岩的手往前慢步轻走,这一次观曲岩不再拒绝,举步主动跟着香灵身后,他相信,也许在香灵的带领之下,他真的可能在白日见到满天的星星。

走到了一处山壁,观曲岩再次将眉皱了起来,这里已经没有了路,难不成要看这藤蔓集聚的山壁吗?

一看他的表情,香灵就知道观曲岩在想些什么,他笑道:“你一定在想这没有什么好看的对不对?哈哈,好看的在后面呢,我曾告诉一个名叫高逸云的朋友,叫他走另外一条山路到这里来,他带着他的情人来这里后,马上就掳获了他情人的心,保证你看了也会永生难以忘怀。”

香灵揭开藤蔓,那藤蔓像道门般坚固,根本看不见山壁的空隙,香灵用力提起它,观曲岩吃惊的发现,那藤蔓并不是垂在山壁间,而是把整个山洞口给阻住了。

香灵唤道:“快点进去啊。”

观曲岩迟疑了一下,洞中看来十分黑暗,若是他们把藤蔓放下后,定会完全阻断光线,他停下了脚步,“要回去拿火种才能进去。”

香灵推了他一把,忍不住叹气道:“你这人唯一的麻烦就是想太多了,什么事都要周全,这世上难有情是十全十美的,像我长成这样,处在一群一个比一个俊美的美男子、美少年间,若是成天想太多,岂不是人比人气死人?那我早就呕血死掉了。

你不知道在苗疆,我的同伴每个人都长得貌如天仙,就算没貌如天仙的,也长得可爱可人,连脚指头都长得比我好看的也多的是,我要是像你这样想东想西的,早就气死上天给我这张平凡无奇的脸了,反正难得冒险,走啦,进来,保证你不虚此行。”

不说闲话了,香灵硬拉着观曲岩进了洞口,观曲岩来不及推拒,就被他给硬扯进来,待藤蔓放了下来,里面一片的黑暗,观曲岩的手一颤,香灵便笑道:“你会怕黑啊,那握住我的手别动。”

“胡说,我才不会怕黑。”

“怕就怕,有什么不能说的,傻瓜,人总有怕的东西,像我就怕毒蜘蛛,害怕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观曲岩不握他的手,可能是大男人的脸拉不下来,香灵反而握紧他的手,倚在他的怀里,发出一阵吃吃笑声,“你不承认也罢,不过等一会儿可别吓得说不出话来喔。”

※※※观曲岩正要回话,只见那本来全黑的山洞中,渐渐的忽然放了亮光,一闪一闪的在黑暗中沉着|­乳­白­色­的璀璨光亮,而且全嵌在山壁中,就像在夜空中见到了一颗颗闪闪动人的星星一样,但那光比星星更美、更闪耀,好像永远也不会灭去般的令人着迷。

观曲岩倒抽一口气,香灵一听就知道他十分震撼,他笑得隐藏不住声音:“美吧!”

触摸着那抹亮光,手指头就像被光洗涤一般,从指缝中透出了温暖的光芒难以形容,观曲岩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这是什么?夜明珠吗?我没看过这样的夜明珠。”

“这不是夜明珠,夜明珠虽在黑暗中也会亮,但是没它的亮度高,数量也比它多,而且这东西要在全暗的时候,才会看得出来,你现在看它是白­色­的,等一会儿你再看,它就闪现璀灿的七彩颜­色­,美艳无比,这世间上少有比它更美的东西。”

那光亮果然如香灵所说,很快就转化成七彩颜­色­,他们走在其间,就像走在银河之上,这比看星空还要美,香灵说要让他看星星的话果然不假,因为这点点闪烁就有如星星闪耀一般。

观曲岩由内心发出真心的赞美,“这真美,美极了。”

瞧他一脸沉醉忘我,香灵再度的笑出声音,拉着他的手慢慢走,两人就像漫步于星空之中。观曲岩看得目不转睛,显然被这景­色­给迷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走了一段路后,香灵再把出口的藤蔓给提起,拉着观曲岩走出来,此时在他眼前的是一轮圆月,皎洁明亮的挂在无涯夜空中,众星拱着月亮的发出了微弱的闪光。

有一种错觉,好像只要他伸出手来,就可以摘下一颗星星,或是那皎洁的月亮。

轻风吹来,万籁俱寂,静得有繁华落尽后的清冷,只听得香灵口中吟诗--“昨夜星辰昨夜风,昼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一首诗观曲岩从小不知听过多少次,但在此刻情境与心情下乍然听到这一首诗,让他忽然整个心神若有所悟般的震撼。

“心有灵犀一点通?心有灵犀一点通?”观曲岩喃道,内心百感交集,所有的混乱思绪在沉淀之后忽然一片清明。

他看向香灵,香灵对着他开怀畅笑,握住了他的手放在胸口,他的手感觉得到香灵的心,就连他的心也跟着这跳动而莫名的加快,快到他几乎无法承受。

※※※香灵笑得与往常一样,“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人生片刻不重来,莫使千愁绕你心,观曲岩啊,你这么年轻,怎能只爱一个死人,而不爱活生生的人?这世上成千上万的人,只怕都想被你所爱啊。”

观曲岩原本想说他不需要,香灵却噗哧的笑出声音接着道:“你一定想说你不需要吧?你真是固执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观曲岩厚怔忡,为什么他还没说出口,香灵就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为什么他没表示出好恶,香灵就知道他一定会喜欢这样的地方?

在他手掌下的是香灵跳动活跃的心,那从手心传来的温暖在这样的冷夜,传达到他的心口,让他的心口也同样暖呼呼的。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内竟然有这样难以控制的狂热,为了要躲避这样的感觉,他必须说话来转移自己的心情。

“你怎么知道这里?”

香灵失笑,他踢着脚,“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是花儿靠诉我的。”

他信,千真万确的信了,纵然这再怎么不可思议,再怎么违背常理,但是他就是信了,而且毫无疑问的信任,只因为这是香灵说的话。

香灵脸上略有了疲态,他放下了观曲岩的手,走近他,放心的偎到观曲岩怀里,“我现在很累,料想跟刚才的心痛有关系,我想睡了,你抱着我睡,行不行?”

观曲岩没有抱过一个男人,就算是孩子他也没有抱过,虽然在云雨之欢时抱过其他的女子,但是他没有抱着一个人睡过,他从未睡在任何一个姬妾的闺房里,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抱着另一个人。

香灵没有等他回答,身子一软便倒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好像是真的累得睡着了。观曲岩无法习惯自己的怀里睡着一个人,他僵着手。

试着将他横抱在怀里,然后慢慢的放低身子,一直到他稳稳的坐在地上,而香灵也稳稳的睡在他怀里为止。

两个人身上都才刚泡过水,虽然已走动了好一会儿,身上稍微暖了些,但是衣衫还是有点儿溼,冷风吹来,便忍不住感到一阵微微的寒意。

观曲岩身强体壮,较无感觉,但是香灵看起来身子挺单薄的,更何况他刚才忽然心痛,现在又说累,可见他不是那么的健康,观曲岩将怀里的香灵搂紧,让他靠着自己的胸口,他的手往下环住了香灵的脖子,让冷风不会灌进他的领口,让他着凉。

香灵的头发还有些溼,也有些乱,他轻拨着香灵的发丝,而后轻柔的越过香灵脸侧,抚上他的­唇­角。

※※※观曲岩一开始还没发觉自己在做什么,等他忽然惊觉时,才发现自己右手食指正轻柔的爱抚着香灵的红­唇­,让他吃了一惊。

照理说,他应该不可能对香灵有什么情yu,但是现在看着香灵的侧脸,眼睛却会不由自主的往他的衣领里看。

他心口一窒,下身的情yu忽然不可抑止,他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欲望,强烈到他全身发热,他若不是自制力极强,一定会做出很难想像的事情来。

“我……我在­干­什么?他可是个少年而已,我什么时候对娈童有兴趣了?”

他这训斥自己的话可能起了作用,他感觉自己浑身的火热稍降了一下,可香灵轻动了一下,臀部正轻压在他的情yu勃发处时再次引发狂热。

只是这样无预警的动作,根本也比不上他那些小妾们勾引、引诱的转动身体,运用媚功迷惑他,但香灵就这么单纯的动作,他却无法忍耐的倒抽了口气,他感觉热度一下就涌进了全身上下,而下身那个男人最难控制的地方正像火一样的热烫。

※※※香灵忽然睁开了眼睛,两人对视着,正觉得尴尬至极之时,香灵的喉结轻滑了一下,忽然变得很有礼貌的小声道:“呃……我感觉身下有个东西……”

观曲岩这一生从未脸红,但这一次他真的是脸红脖子粗;想说谎,可这情yu如此赤­祼­­祼­如何说谎?

想不说谎,这不是摆明了自己对香灵有情yu的索求吗?

观曲岩半天都答不出话来,但是那情yu勃然,怎样都抑止不住,还在香灵的注目下不听使唤的越来越火热。

香灵坐直了身子,不再睡在他怀里,他慢慢的往下盯视,观曲岩脸­色­涨红,忽然怒叫道:“你看什么看?”

香灵还是好奇的盯着,观曲岩这下更加的羞惭,他的面子又拉不下,正要站起来的时候,香灵忽然伸手去碰了他一下。

这一碰,让观曲岩喉中立刻窜出低吼声,那声音充满了情yu的渴求,让他可耻的差点跳脚,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下流的人了。

观曲岩赶忙拨去香灵的手,香灵却笑得前俯后仰,“这真有趣,以前高逸灵分给我看那些龙阳的书,我还以为是夸大呢,原来是真的,我这样轻轻一摸,你真的会有感觉啊?”

“你拿我来做实验?”观曲岩的话中充满了不满。

“没有啊,这又不叫实验。”

香灵的笑容忽然变得俏皮,那平凡的脸像花儿开放一样,刹那间充满了让人屏息的美丽。

“这样才叫实验……”

观曲岩低吼一声,因为香灵不像刚才一样只是轻轻碰触,这会儿他伸手轻抚捧住了他的火热,这引来的激越情潮足以让一个男人发疯。

“住手!”观曲岩怒吼。

香灵听他怒吼,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这一部分跟书上面说的不一样啊,书上明明说如果我这么做,你就会全身酥软,你怎么没有?”

香灵放肆的挑逗他,让观曲岩的身体不住的轻颤,这下连怒吼都吼不出来,只剩下重重的喘息声,眼中满是想填满欲望的渴求。

※※※“放手,你……”

观曲岩还在抵抗自己的欲望,香灵却笑得很自然,“不要忽视这原始的欲求……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这一切是我的错,那么就算是我无礼的请求请满足我的身体,这样你总不会说不行了吧。”

香灵这话突破了他的心防,香灵既已同意,自己又有什么好坚持的?

他拉住香灵抱到身上,吻住了他的­唇­。

香灵环住了他的肩膀,将自己的­唇­舌献出,观曲岩气息紊乱,却仍紧守最后一丝理智。

“我不应该这么做,这么做我一定会后悔的。”

香灵抬起身子吻了他的嘴,笑道:“人一生总要做一次会后悔的事,不过我不会后悔,因为是我想要你,我真的想要你。”

观曲岩听到香灵这番表白,他激动得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他的欲望鼓动他,在香灵的体温温暖下颤抖得更厉害,连他都不敢相信这样狂野的激动会来自他这种对情爱向来动不了心的人。

观曲岩抬起了香灵的头,用尽了所有的情意来亲吻,­唇­舌间的口沫相濡根本就满足不了他的所有欲望。

他拉住了香灵的头,要他更靠近自己,让自己可以紧贴着他身上的每一分每一毫,永远也别放过。

从额头相贴、气息相染,到嘴­唇­的厮磨、口沫的相交,他抓住香灵的手,与自己的手指交握,他突如膜拜香灵柔软的身躯,让自己沉浮其中,吻得他几乎失了神,还不肯放手。

香灵卖力的回吻着,然后扯着观曲岩身上的衣物,他看着观曲岩的每个眼神都让观曲岩着迷。

观曲岩从不知道只要一个眼神不需要言语,就能让他燃烧,任凭他的姬妾如何挑逗做着多么勾人情yu的动作,都无法比得上香灵的一个眼神。

※※※香灵微微往下,吻着观曲岩富有男人味的下巴、侹壮的肩颈、宽阔的胸膛,一直吻到了观曲岩的下腹。

而随着两人激|情的探索彼此,衣服一件件的掉落在地。

那吻虽然坚持,但是生涩至极,应该引不起他这样早有姬妾的男人的欲望,但是观曲岩千真万确的被勾起了灵魂最深处的情yu。

观曲岩抱住了香灵的身体,他等不及拥抱香灵赤­祼­的胴体,便忍不住的贯穿了香灵的身体。

香灵闷哼了一声,听他这声闷哼,一定是痛到了极点,观曲岩不忍的停下动作。

虽然这对他而言是天大的折磨,但是他还是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喘着气道:“很痛吗?”

香灵抱住了他脖子,在他耳边喘着火热的气息,声音甜美无比的吐着娇吟,“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可以这样跟另一个人结合,我好快乐,我发觉我又比之前更爱你了。”

没有听人说过爱自己的观曲岩,第一次听到这么坦白的言语。纵然他的养父爱他,但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至于他那三个姬妾,全都是贪图观家的财富才留在他身边,其实并不爱他,当然他也从不奢望他人的爱。

但是香灵只是诚实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感受,既无花言巧语,也没有动人的言辞,但是观曲岩却发觉自己有些变了。

内心涌起不知是什么的感觉,那感觉他从未尝过,既酸且甜,酸甜得让他的心好像要碎了,又像碎了之后再次的完整,他不顾一切的吻住香灵的­唇­,好像香灵是他这一生唯一真正渴求的东西,然后放肆的在香灵体内满足自己这一生从未如此渴求的欲望。

缉捕跷爱冷郎 正文 第六章

章节字数:5923 更新时间:07-07-17 16:47

晚风吹送,观曲岩撑起身子,他不但一点凉意也没有,反而全身热汗一滴滴的往下落,落到香灵同样赤­祼­的身体上,衣服随地丢得整个都是,他不知道他们已经亲爱了多久,只知道欲望没有因为再三的发泄而终止。

他再次进入香灵体内,香灵鬓发凌乱的闷叫出喜悦的声音来,那声音刺激得他全身的欲­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香灵挺起了身体,再次吻着他任何以可吻到的地方,那吻青涩,却已让他欲­火­焚身,难以自制,再一次霸道的进入香灵体内。

「啊……」

香灵的身子因他的渴求强力的震动着。

他将头埋进香灵的肩窝处,舔咬着那泛着湿汗的肌肤,从刚刚的经验看来,香灵这里的肌肤特别敏感,轻轻一碰,就很容易让香灵的身体翻扭起来。

果不其然,香灵发出沙哑的低叫声,身子不住的轻颤,双手情不自禁紧搂住观曲岩汗湿的腰身,开启红­唇­在他的肩颈烙下激|情的印记……

观曲岩也从喉头吼出了声响,两人才从极乐的境界落下。

※※※观曲岩抱住了他,香灵全身湿滑黏腻,身上沾的不是自己的汗水,就是观曲岩的。

香灵伸手轻抚过观曲岩沾满汗水的俊脸,喘着气道:「唔,两人做这事时这么美好,我想我这一辈子再也不要从床上下来了。」

观曲岩笑了起来,他趴伏在香灵的身上低声道:「我想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达到像我们刚才的境界吧。」

香灵还在喘着气,但是他把他的手收得更紧,让观曲岩贴着他的身体,「那就代表我们之间是特别的。」

这句话震醒了观曲岩,他当然没想过要跟香灵产生什么样的暧昧情感,不论他平凡的容貌或是­性­别,而是因为观曲岩不想跟任何人太过接近,他也根本不想去在意谁、喜欢谁。

观曲岩拉下了他的手,慢慢的坐起来,香灵还全身赤­祼­的躺在地上喘着气,他带笑的眼看着观曲岩赤­祼­的身体,就像在用眼睛品尝他身上的肌肤一样,差点让观曲岩又压下自己的身体躺到香灵的身上。

「你后悔了啊?观曲岩。」

香灵一语就道破了他的心声,观曲岩再次一震,不过他并没有回答。

香灵伸长手拿过自己的衣物慢慢的坐起来,抹去脸上刚才欢爱过流下的汗水,他的笑容跟之前他们没发生过关系一样的迷人,「不必后悔,观曲岩,我说过是我想要的,跟你没关系,反而我要感谢你让我尝到这么­棒­的感觉,我这一辈子大概永远不会忘掉这样的感觉吧。」

香灵虽说跟他没关系,观曲岩还是忍不住的心虚,见状香灵笑道:「别愁眉苦脸,想想看,也许你没让我试到这种感觉,我会去找别人试,那你会不会觉得好过一点?」

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好过,观曲岩还觉得心像针刺一样的难受,他马上脸­色­一变,厉声问:「你会吗?香灵?」

香灵把脸凑近他面前,随即捧腹大笑了起来,之后还抱着观曲岩的头给了他好几个亲吻,「你在­干­什么啊?跟我好过后,装出一脸心虚又痛苦的表情,一听到我可能跟别的男人好,你又嫉妒得头上冒烟,观曲岩,你这么在乎我,为什么又要装这冷冰冰的模样。」

观曲岩这才知道他在套他的话,立刻凝沉着脸,不说一句话的穿上了衣物要走,他拉开了藤蔓,而香灵并没有跟过来,他正觉得奇怪,才掉头看,只见香灵半坐在地上,正在擦去身上的污秽。

※※※他那清洗的样子也没特别的撩人,但是观曲岩忍不住又是一阵热血上涌,他走了过去抱起香灵。

「这里没水怎么清洗,我带你回去清洗。」

把衣服略盖在香灵的身上,观曲岩低声的问道:「会……不舒服吗?

香灵轻笑道:「这是我第一次接受另一个人进入我的身体,说不疼是骗人的,但是习惯你的探索后,我便能深切感受到你的温柔,足以让我忽视一时的不适……」

观曲岩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些……」

香灵爱怜的看着他,「不,我是真的喜欢你那温暖的触摸,才会坦然接受你。是你让我尝到云雨的美妙滋味,那感觉温和而安全,似乎天地间只要有你相伴便足够。」

观曲岩看着香灵满足的表情,「我……」

想不到香灵探出甜美的小舌吻着他盖住的手掌心,观曲岩立即缩回了手,一脸又气又恨但又充满欲望的表情:「你……」

香灵抱住了他,犹如置身美妙梦境般的表情,「你这充满欲望的眼神我一辈子都不要忘掉,也许你那三个姬妾看过了许多次,但我是第一次拥有,我好开心可以这样跟你在一起。

观曲岩,我不贪生,也不怕死,但是刚才你起身离开我的时候,我忽然好怕,我怕我来不及对你说我有多喜欢你、多爱你,多高兴能跟你发生这样的关系就离开你了。」

一听他提到生死的问题,观曲岩忽然拉下了脸怒道:「不准你说死字,你还这么年少,会活很久的。」

香灵眉目间亮起了一丝清净的笑意,「人生有生就有死,你就算不谈,它还是会找上你的。」

闻之,观曲岩发出怒吼:「总之我不许你谈,你下次再谈,我绝对会一巴掌甩过去。」

香灵看他发怒,反而轻轻的叹口气,「好吧,我不说了,我们回去吧。」

他不谈,观曲岩心情才略好了些,抱着他回到了观家,让香灵好好的清理自己的身体。

※※※「是吗?喔,好。」

总管应了话后,急忙退了下去,观曲岩冷着一张脸没再交代什么话,已经过了七日了,他故意让自己镇日忙于事业,连饭都在外头吃,只因这样他就不会见到香灵。

那一夜发生关系后,说实在的,他是真的很后悔,他不应该对个小小年纪的少年出手,可浓浓的满足感更让他惊惧,他不应该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偏偏有了,而且越是让自己不见香灵,他就越不对劲的心神烦躁。

最后只能归因于一定是他太久没近女­色­,所以才会那么冲动的难以理解,也才会在事后有那么深的满足感。一定是的,他会这么烦躁,也一定是因为身体太久没有发泄,所以他到其中一位最懂得使媚功的姬妾房里,等着让她服侍他。

他相信只要他尽情的爱过他的后,他一定又会回复成以前那个观曲岩。

但是他姬妾衣服都快脱了一半,他却只是冷冷的瞪直了眼看着,那姬妾所有的甜笑、媚笑全都对他没有作用,就连那艳妾吻遍他的身体,极尽所能的挑逗他,他还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那艳妾已经吻到了他的下身,可他不但没感到情yu的冲动,反而还一点反应也没有。任何男人被这样服侍,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觉?除非他……

观曲岩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笨人,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缺少欲求的人,但是他竟坐在这里笨得欺骗自己。

他不要这个姬妾,他要的是另外一个笑起来能惑人心神的少年。

他推开了姬妾,那姬妾一脸的不知所措,显然对无满足观曲岩也觉得怪异。观曲岩虽然对她没有感觉,但是那姬妾的确很卖力。他轻声道:「明日我会叫帐房支钱给妳去做衣服,看要做几件就做几件。」

那姬妾不知所措的丽颜立刻转变成喜不自胜,观曲岩关了房门,在夜深人静时,他脚步一绕,就绕到了近厨房的房间。

他没有敲门,就直接的推门进去,香灵原本已经睡下,可有人闯了进来扰醒了他的美梦。他看到来人是观曲岩,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高兴的跳下了床,冲到观曲岩怀中。

※※※观曲岩就这么顺势的搂住他,就好象两人每日都在一起似的熟悉对方的行为动作。

香灵吃吃笑道:「你身上好香啊,是女人的香味,料想一定是你的姬妾服侍不了你,你才来找我是不是?」

观曲岩心里已经没有往常的震惊了,他承认香灵就是能看透他的心,他低声道:「你倒是很有信心我会来找你。」

香灵抱住了他的头,给了他一个最甜的吻跟一个最美的笑容,「因为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从不欺骗你自己,你只是需要时间去发现而已。」

他那青涩的甜吻,根本就满足不了观曲岩现在火热欲望的胃口,观曲岩搂紧了他,狂放的吻着他的嘴,让香灵发出了娇吟声。

观曲岩讶然却又理所当然的发觉刚才姬妾怎么也满足不了的身体,现在却火热的只想把香灵压在床上狂爱一番。

但那床又小又破又烂,只怕两人压下去,那床会整个的塌陷,观曲岩不禁咒骂自己先前竟将香灵配住在这个房间。

香灵低声轻轻的取笑他道:「你现在在埋怨床了是不是?谁教你先前只想虐待我,这叫自作自受,怨不了别人。」

「你给我闭嘴,我今晚非要爱得你下不了床不可。」他那欲求不满的浓重声调带满了气恼。

香灵只是哈哈大笑的调侃:「果然人家说男人欲求不满很容易生气,瞧你气成这样……」

观曲岩忽然抱起了香灵,可用力过猛又突然,让香灵差点掉了下去。

观曲岩恐吓他道:「等一会儿我把你抱上了床,看我怎么爱得你全身发颤的说不出话来,就算床塌了,我也不管,反正我付得起修理的费用。」

他这一恐吓更让香灵笑得全身乱颤,观曲岩把他抱上了床,毫不留情的亲吻着香灵的­唇­,香灵的笑声变成了呻吟声,观曲岩摸索着他的衣带,将他的衣服全丢到了床下,香灵自动张开了腿,环住了观曲岩的身体。

观曲岩那因渴求而发疼的身子如苏醒的野兽般,寻找着可口的猎物,观曲岩抚摸着香灵的敏感,逼得香灵发出了惑人的声音,观曲岩渴望的野­性­立刻埋入了香灵湿热的温暖,发出了有生以来最满足的声响。

香灵抬起身子,迎合他、吻着他的嘴,两人纠缠得难分难舍,就连床正狂力的晃动也不管了,只换来两人更狂放的呢喃声。

※※※观曲岩与香灵共度了第二夜,他应该要后悔的,但是他起床后,看着躺在他身前牢牢攀住他的香灵,他只后悔这床太烂了,让他昨夜不够尽兴,否则他还想更狂野的爱着香灵。

所以他起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总管把香灵住的地方搬到有一张稳固的床的上等房间。下了这个命令后,他就又回书房工作。

他今日不知怎么搞的,在书房工作竟一反他之前的心烦意乱心情异常平静,更是满脸春风,做什么都顺利得让他难以想象。

夜晚很快就到了,他不再错开跟香灵同桌吃饭,反而期待与香灵一起用餐。

吃饭时,香灵眨着笑眼看着他,他就全身发着热,脑子里全都是怎样把香灵压在身子底下的计画。

他从来不知道他自己竟是这样一个管不住情yu的好­色­之徒,脑子里除了这事之外,就再也容不下别的事了。

他应该要觉得可耻的,但是香灵笑睇着他的那一瞬间他便情yu勃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让他去想自己可不可耻了,他饭还没吃完,就抓着香灵的手道:「我们出去散步。」

香灵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低声以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笑道:「你确定散步够吗?」

当然是不够,观曲岩被他撩拨得全身烈焰焚身,握他的手握得死紧,若不是顾忌还有旁人在场,他绝对当场就褪下香灵的衣物欢爱一场。

他揪着香灵的手出去,跨出了厅门,来到了静寂无人之处,他就猛吻着香灵的­唇­,两人倒在草树间,观曲岩就像被迷了心智般的,在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地方就好好的爱了香灵一回。

香灵被他爱得鬓发凌乱,笑得喘不过气来。

「人家说你冰冷,我看你热情得教人难以招架,哪有人在这种地方的?」

香灵衣衫不整,看来平凡的小脸透着微微红晕,言语中满是调侃的意味,发丝乱成了一团,根本称不上好看,但是在观曲岩的眼里,他却美艳得比那三个姬妾的总合还要漂亮。

经由刚才的发泄,他虽比较冷静,但是仍难耐情yu的蠢动,他抱起了香灵,就往最靠近的书房里走。

书房里没有床,但有一个平坦的大桌,他把桌上所有的重要文件扫落在地,把香灵放在那黑沉木所做的大桌上。

香灵看他动作这么激昂,又笑又惊的难以想象他会做出这种举动,「你把你讨生活的家伙全都扫在地上了。」

观曲岩吻着他的身体,两手更是爱不释手的抚摸,毫不在意的喘着气说:「我不在乎,香灵,我现在只要你。」

香灵顺从他每个命令,和观曲岩共度了第三夜,隔日早上,他发现已不再如以往一般不安,看香灵睡在他怀里时,他心里反而溢满了满足感,他将香灵搂紧在怀里,才发觉抱着另一个人时的感觉,那种美好笔墨难以形容。

※※※他几乎夜夜到香灵的房间里睡,虽然也明白自己这样的举动已经算是怪异了,但是每当香灵抱住他的颈项,将­唇­给献上时,他内心就只剩火热的欲望,完全失去了他惯有的理智。

还拿着当初香灵一开始寄给他的信交给总管,「香灵先前信上要的东西,全给我找来,不管花多少银子都无所谓。」

总管这次不只瞠目以对,而是惊吓得眼珠子差点儿掉下来,他提醒道:「少爷,这……这……这些都不便宜啊。」

「去给我办就是了。」他将声音止住,叫住领命去办的总管,「等一下,记住,别让香灵知道,就连这房间的布置也要悄悄的做,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那要布置哪个房间?现在香灵睡的就是最好的房间了。」

观曲岩握紧了双手,他虽觉得不妥,不该这么做,但是他已冲口说出:「就布置在西院,我的房间隔壁那间房给他。」

他这么大的恩宠,让总管吃惊得连嘴也合不上,谁不知道这西院原本不给他人用的,现在观曲岩不但要让香灵住进去,而且还要睡在他隔壁房间,这可是西院建立之后的头一件大事。

「记住,不要传出什么风声,听懂了吗?」

总管点头如捣蒜,领命而去,观曲岩坐在椅上,他知道自己给香灵的宠爱已经超过了界线,就连每日到他房里去睡都是不应该的事情,他应该要冷静下来,再这样下去,休一定会变得不像往常的自己。

再想到住房的事,他又犹豫了起来,他送香灵这些东西就够了,他的三个姬妾合起来,也没香灵要的东西贵重,他这样宠香灵已经绰绰有余,以一个娈童而言,香灵得到的已是他千般的宠爱了,料想香灵也不会有什么不满的,他不该让一个娈童身分的少年住进西院,污了他跟他养父的记忆。

他主意落定,又叫来了总管,将那西院房间的事取消,总管虽然觉得奇怪,但是领他的薪饷又怎敢说话,只得应诺后退了下去。

※※※他又连宠了香灵好几个夜晚,他的三个姬妾却个个觉得奇怪,因为观曲岩多久会与她们同寝一次,大概都是固定的,但是这些日子以来,观曲岩从没踏进她们的闺房,但也没听过他与谁在一起,这受人冷落的滋味虽不好受,但是最难受的却是,观曲岩是不是开始对她们没有兴趣?那自己在观家的富奢生活会不会受到影响?

为此,她们就开始用尽心思对观曲岩献媚,而能献媚的时候,除了能见到观曲岩的吃饭时刻外,就没有别的机会,虽有个其貌不扬的香灵在场,但也顾不得他了。

第一个晚上吃饭时,三名姬妾就坐得离观曲岩极近,还媚声说着话,为他夹着菜,观曲岩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话,同桌的香灵一愣之下,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于是他快快吃完饭就先退席了。

后来越演越烈,香灵每顿晚餐都只是随便扒个几口饭就走,观曲岩不是木头人,自然也知道她们要的是什么,于是他在第四个晚上就拉着一个姬妾的手,那姬妾欢喜得脸都俏红了。

香灵也看见了他的举动,他手一颤,放下了碗筷,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缉捕跷爱冷郎 正文 第七章

章节字数:6546 更新时间:07-07-17 16:47

可观曲岩完全对她的姬妾提不起兴趣,他到姬妾的房里,只要姬妾跟他下棋。姬妾虽觉得怪异,但还是乖乖的服从,下到了半夜,观曲岩口头上给了小妾赏赐,他才回西院去睡。

他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抱着香灵的感受,现在一个人躺在房里,却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着,他起身走到了香灵的房前,香灵打开了门,好像就是料到他会来,他抱住了香灵,香灵立起了脚尖,狂吻着他的嘴,「我知道你会来,你没跟她在一起,对不对?」

从他的问话中,观曲岩已经知道香灵对他有了独占欲,香灵不该要求这么多的,他是会宠香灵,但是他没要他像是他妻子般的对他百般询问。

他拉开了香灵,冷静的道:「香灵,你听着,我会宠你,但是就只限于这样,你要的东西我都会买给你,我也会过来跟你一起睡觉,但是不能再多,你也不能嫉妒她们。」

香灵停下了一切动作,他不再露出笑容,低声的问:「你也这样要求她们吗?」

「没有错,如果你想留在我身边,你就要遵从我的条件。」

香灵嘴角往上弯了起来,化笑了,「那我同情你那些小妾,非常的同情。」

观曲岩还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他这么笑的涵义,香灵放下挽住他脖子的手,「我什么也不缺,不需要你买东西给我,你回去吧,我想睡了。」

观曲岩拉住香灵的手,不愿放他回房,香灵轻声道:「我以后什么话也不会问了,如果这是你的希望,那我会遵从的。」

香灵甩落了观曲岩的手,合上了房门,观曲岩不明白为什么香灵一时之间变得这么冷淡,他想敲门,却直觉的知道香灵根本就不会开门。

刚才那一席话让他错失了很重要的东西,并且永远也追不回来。

那一天开始,香灵就不再跟他同寝,他本来还耐心的等在门口,可后来生气的推门进去时,香灵只是冷冷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道:「你要我,可以,但是只能靠暴力得逞,你要试试看吗?我会誓死抵抗的。」

香灵的表情让他知道香灵说这一段话是真的,而且他也真的会这么做,他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让香灵像以前一样的对他,他没遇过像香灵一样执拗的人,他完全的束手无策,他第一次尝到什么叫煎熬的痛苦。

※※※他心情难安,火气就大,观府每个人几乎都被他­鸡­蛋挑骨头百般刁难,香灵整日在花园里种花,随着时日的流逝仍一句话也没再对他说过。

他看着香灵与总管谈笑自如,但是只要他靠过去,香灵就会拉下脸来,转身去忙别的事。

他又气又火,但是更多的却是不安,香灵并不贪图他的钱,也就是说观府并没有什么值得香灵留下来,他很怕香灵有一日会不告而别。那些他要总管办来的珍奇东西,全都抬到了香灵的房内,香灵连翻也没翻过,却在看见他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看到了贵重的东西,香灵反而给他大白眼,这些东西不是香灵要的吗?

任是他的任何姬妾得到了这么多的珍宝一定会开心得晚上睡不着觉,但是香灵不但没有,还送了白眼给他。

他的心困惑难安就连夜里也在香灵的门前守候,可香灵照常当成没看到他。

而白日香灵在花园里忙,他就在花园里走来走去的闲逛,他走的次数多得连总管都觉得怪异。「少爷,你是不是在花园里丢了东西?怎么一天到花园走这么多次?」

他脸上通红,又说不出理由,只好说是。总管一听他掉了东西,那可是大事,就要召集人手寻这东西,但真要问是掉了什么样的东西,观曲岩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在花园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总管也不知道他脸上为何涨红,还仔细的问道:「少爷,那东西长什么模样,你说清楚一点,我们才好帮你找啊。」

「不必找了,不重要的。」

总管一听这话就更怪异,既然不重要,为什么少爷在花园里逛了好几十圈?

这一回他被总管问得尴尬,第二日要再到花园闲逛就更困难了。总管又看他在花园里晃来晃去,奇怪的问道:「少爷,你还在找昨日掉的东西吗?」

「没,我在赏花。」

花早就全都掉光了,只剩下草叶,真不知道观曲岩在赏些什么,总管一脸奇怪的盯着观曲岩看,关心的提醒道:「花早就全掉光了,少爷,你是不是病了啊,怎么会说这种怪话。」

观曲岩脸­色­通红,但是他面子拉不下来,就是说不出口他要来找香灵。

第三日观曲岩说的是看云,但是天空­阴­暗,根本没云好看,真不知道他在胡说些什么。

到了第四日,观曲岩实在是编不出理由,讲得吞吞吐吐,还越说越怪。香灵背过身咳了一下,那是掩饰笑声的假咳。观曲岩浑身一震,顾不得总管在场,走向前去看着香灵,香灵正笑得脸­色­涨红。

观曲岩才不管他笑的是不是自己。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香灵对他有反应的唯一一次,怎不叫他欣喜若狂,他抓住香灵的手,连声音都有些颤抖,「香灵……」

「­干­什么啊,叫得好象我多重要一样,放手,我要栽花,可别弄脏了你的手。」

他这一说,观曲岩­干­脆就蹲了下来,跟他一起栽花照着香灵的动作弄另一处花盆,却被香灵喝止,「你­干­什么?要这朵花死吗?别乱来。

他一连被斥喝了好几声,惹得他脸上冒汗。他忘了自己手上有土,用手去抹,尘土都染上了脸,看来狼狈不堪。这样哪里还有以前的英俊,香灵哈哈大笑,可观曲岩不在乎他笑的是他,只要香灵还愿意对他有反应,任是他怎么笑自己都没关系。

观曲岩蹲在地上一个上午,他蹲得腰酸背痛,却不肯轻易移动,只怕他一站起来,香灵就要回复之前对他漠然无视的态度,他一双眼睛痴痴的看着香灵的动作,想讨好他,却又不知该怎么讨好。

到了近中午吃饭的时刻,香灵伸出手来,抹掉观曲岩脸上的土,「吃饭了,别忙了。」

看着香灵对他的亲昵动作,料想对他已没有那么生气,观曲岩抓住了香灵的手,牢牢的按在怀里,他的口气恳切:「告诉我,香灵,怎么做你才会开心,我愿意去做,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别再和我斗气了。」

香灵低头一笑,看着自己被观曲岩牢牢揪住的手,「我知道你不懂,也许我不是那个让你懂的人。观曲岩,你是个聪明的人,我不应该要求太多,但是人一旦心里有了波动,就再也难以释怀平静。我爱你啊,观曲岩,如果你不爱我,你就不能了解我的感受,我不需要任何东西,我只需要你的爱。」

香灵坦白的说着实话,虽然音调没有任何起伏,但是真挚的情感意在言中。观曲岩全身泛起又冷又热的奇流,热是因为由香灵的口气,他知道香灵必定是爱他至极;冷是因为他不想爱任何人,而他又不想瞒香灵,所以他低沉着声音道:「香灵,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但就你要的这一项我给不起,我不会对你说谎。」

香灵听他这么一说,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没有对我说谎,况且你以前就对我说得很清楚,是我苛求太多了。我在你心中的地位与那些小妾一样,你会宠我、疼我,我要什么,你都大方的给,但是我不必爱你,你也不必爱我,这样你就省了麻烦。好吧,那我从今天开始不爱你吧。」

观曲岩听他这么说,又眉头紧皱了起来,香灵知道他的心情,笑道:「你要我爱你,又要我不能奢求你爱我,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不会再爱你了,我们就当朋友吧。」

观曲岩虽觉得很怪,但是香灵已经拉起了他,一脸璀璨笑容的道:「我们吃饭去吧。」

※※※香灵与他的斗气可说是到此就无疾而终了,他日日夜夜都看得到香灵,香灵也会对他展露微笑,但是那跟之前他们每夜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因为香灵对他说的话,跟他对总管、小厮、婢女说的话大多相似。

就连他握住香灵的手,十分亲昵的抚摸时,香灵只会对他淡淡一笑的抽回手,然后低声的道:「不可以啊,观曲岩,我们只是好朋友,我不会把身子陪给我不爱的人。」

他一开始有些生气,多少女人要他的宠爱,香灵却是这样待他让他火上心头,在吃饭时就碰了另一个姬妾的腿,他做得十分显目,香灵不会没看到,香灵却是神情自若的把饭吃完后才走。

他到晚上入了那姬妾的闺房,却只是下棋而已,半夜离开后进了香灵的房间,他推开房门,香灵没像他预期的冲出来质问他,只是一脸睡相揉着眼道:「很晚了,我想睡了。」

他不要香灵这种无关紧要的表情,香灵应该要更具占有欲,应该要他娇宠的抱住他才是。

他压抑着声音,「我睡不着。」

香灵在床上坐起身,一看到他衣衫不整的样子,他一时欲­火­燃身就要抱住香灵,香灵却道:「你睡不着,那我陪你下棋吧。」

「我不是来下棋的。」他下了大半夜的棋,来这里绝对不是想再下棋,他揪住香灵的手握个死紧,贴在他情yu勃发的地方,让香灵知道他对他的情yu根本就难以扼止,香灵笑了,说了一句气死他的话:「观曲岩,你这算是­性­­骚­扰喔。」

他气得爆跳如雷,拍桌就吼道:「我要你,香灵,我就是要你,我想要跟你肌肤相亲。」

香灵呆了下,「谢谢你的坦白,可是我们现在是好朋友,好朋友跟好朋友是不做那事的。」

观曲岩气得口不择言:「你住在我观家,既不是当仆役,也不是当婢女,更非我的亲人,你在这里白吃白喝,难道一点也不觉得不安吗?

我只是要你陪我而已啊!」

香灵垂下了眼,「好吧,那我明天去当仆役,这样你总没有话说了吧。」

他不与他欢爱的决心甚是强烈,观曲岩气得甩门而去。

他宠香灵、疼香灵,看现在为他带来了什么,只有一堆烦恼,甚至连身体的满足都得不到,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气得整夜睡不着觉,既然香灵太过不知好歹,他休想他会再像以前一样的宠他了。

※※※香灵这么明白的拒绝他之后第二天,总管一脸惶恐的来报告观曲岩:「少爷,香灵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他说他要当仆役,还问我要做什么事,我怎么跟他说他就是不听,少爷,你去劝劝他。」

观曲岩冷声道:「那就安排工作给他。」观曲岩心里虽生气,但是真要对香灵耍什么狠手段,他又不忍心,下不了手,紧接着低声道:「别安排太累的活给他做,听见了吗?」

总管夹在他俩之间,根本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前些日子,少爷不是对香灵挺好的吗?连那些贵重东西都买来给香灵,现在竟同意香灵来当仆役,光是少爷送给香灵的东西,用来买几百个仆役都够啊。

不知道他们在搞些什么,又不敢问,总管看他脸­色­不善,只好唯唯诺诺的下去了。

观曲岩对香灵气得很,他打自从此不理会香灵,香灵恃宠而骄,那他就会让他知道,若是没有他观曲岩的宠爱,他在观家什么也不是。

※※※时间又过了十多天,观曲岩虽还是照常来吃饭,但是对于在座的香灵当成没看到,香灵依然保持他那可以洗涤人心的笑颜,一点也没被观曲岩给骇住,今日是观曲岩的生日,照往例会摆个小酒席在后花园里赏月。

总管这几日筹办的也是这一件事,而三位貌如天仙的姬妾更是为了这一夜的事卯足了劲,谁不知道观曲岩虽是轮流与她们同寝,但是他生日这一夜,观曲岩跟谁在一起,就是谁最得宠爱,谁也就可以向帐房多支些银两来买些钗饰珠宝。

香灵来这里大概是两个月多,他并不知道这一件事,只见总管忙得头晕,还以为是什么贵客来访。

总管摇头道:「不是,今日是少爷的生日,晚上要办酒席的,全府里的人都会多支点银两,少爷从老爷死了后,他常没什么笑容,但是生日的时候,他就会比较放宽心,而且……」

总管没有再说下去,但是香灵看他手里拿的饰品和美丽的珠宝,他理解的笑道:「他会给那些姬妾不一样的赏赐,是吗?」

总管已经知道香灵跟少爷之间没有暧昧,他就老实的说了:「是啊,少爷这一夜跟谁在一起,谁就最受宠,通常还可能多得好几样价俎不菲的珠宝呢。」

总管说了一半,又有人来问怎么处理事情,总管也没时间闲聊,于是轻声道:「我有事要忙,香灵,你自己做事吧。」

香灵微笑道:「你忙你的吧,我再去花园种花。」

※※※后花园里花香扑鼻,观曲岩往年的生日,没像这一夜一样放眼望去一片花团锦簇,那三个小妾围坐在观曲岩身边,又是夹菜,又是劝酒的各使媚功,希望能迷得观曲岩今夜与她们同寝。

观曲岩坐了一个时辰,脸上表情却一直是僵硬的,总管在一边服侍,看他今年心情特别的不开怀,他低声问道:「少爷,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你不合意的?」

「这花是谁种的?」

总管一愣,少爷这是明知故问,少爷那些日子在花园里闲绕,应该有看到是香灵种的啊,他老实回答:「是香灵种的。」

「这花种得很香,去把他叫来,我要赏他酒。」

总管又愣了一下,这好怪啊,这小宴是少爷自己私自开的,都是一些姬妾跟少爷喝酒,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仆役来啊,更何况赏钱不是比赏酒更实际吗?但是观曲岩的命令又不能不遵守,总管只好去叫香灵来后花园。

香灵没多久就来了,他直直的站着,脸上带着笑意,观曲岩拍着身边的位置,「坐下来,你种的花很香,我很高兴,赏你喝一杯我的寿酒。」

香灵听令的坐下了,观曲岩要侍妾倒了酒,他拿给了香灵,香灵也不推拒的一饮而尽,他喝完了,把杯子放下轻声道:「谢谢少爷赏酒,那我下去了。」

他一站起来,观曲岩就厉喝:「给我坐下,今日是我的生日,你绝不能给我败兴,念首诗给我听。」

香灵莫可奈何的笑了,他低声吟了首诗:「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这首诗是王昌龄所作,最后一句「一片冰心在玉壶」说的就是不论环境如何改变,他的心情跟志向永远也不会有所更改。观曲岩的怒火几乎从眼里冒出来,「你这诗是什么意思?是说你的想法还是没变吗?

香灵只是为观曲岩倒酒,他拿起酒杯为观曲岩祝寿,「别生气,这杯我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今天是你的寿辰,你不该生气的,我敬你。」

观曲岩恨怒的看他一眼,他的心情被香灵三言两语就抚平了,但是他更气的是自己为什么会被香灵这种平平淡淡的话给平抚。

被观曲岩这么狠看的人,没烧成灰,也会结成冰,但是香灵依然一脸的灿烂笑容,观曲岩不喝他倒的酒,反而拿了香灵的酒杯来灌进自己的嘴里,他喝完后,自己倒酒,把酒杯往香灵的嘴边推,命令道:「换你喝。」

那酒上还有观曲岩的口液,香灵饮尽了酒,笑道:「好甜的酒啊。」

那酒是真的不错,但是光看着香灵这样动人的笑容,就让观曲岩一把欲­火­往身下烧,观曲岩吩咐总管道:「再加一人的碗筷过来,让香灵吃点小菜,我要他陪我。」

总管纵然觉得奇怪,还是去办了,姬妾虽然觉得香灵跟观曲岩之间好像有点怪怪的,但是又感觉不出怪在哪里,但见香灵还是平常一般的笑容,只有观曲岩像要吃了他似的一直看他。

只不过香灵长相如此平凡,若说观曲岩迷恋上他,那是不可能的,而以观曲岩的冰冷个­性­,更不可能迷恋上什么人,料想可能香灵做了什么让观曲岩心里不高兴,观曲岩才这样的瞪他。

碗筷摆了上来,姬妾个个还是与观曲岩聊天,有时还会做些媚态来勾引观曲岩,观曲岩一一接受,香灵却只是微微一笑神态自若,而观曲岩在席间唯一做的事就是倒酒给香灵,香灵整整喝了快一瓶,但是他依然脸不红气不喘的喝下。

到了休息时分,三位姬妾个个屏息以待观曲岩的召唤,胆子大一点的姬妾已经半靠向观曲岩的胸前装醉道:「我的头好晕啊。」

一个装醉,另二个岂肯认输,立刻也醉成一团的倒向观曲岩的胸前,香灵站了起来,「少爷,我退下了,你好好休息。」

观曲岩正对香灵的反应气愤难当时,香灵却脚步微跄,差点撞到总管,总管急忙一手扶住他,「怎么了?香灵。」

香灵笑道:「没事,坐久了,一走路头就有点晕,我回房去睡了。」

他又慢步往前走,双脚却难以支撑,他一个踉跄跌在草地上,观曲岩立刻站了起来,冲到了香灵的面前,怒吼道:「你喝醉就喝醉,装什么平常的样子?」

香灵笑道:「今日是你的生日,总不好让你败兴,晚上没人陪你睡觉。」

观曲岩捉住了他的衣袖,又气又恼火的低吼道:「你在,我还看得上她们吗?我只要你陪我。」

香灵笑出了声音,他的笑声轻盈,像花儿在笑一样,观曲岩一手就抱起了他,又宠爱又心疼,可香灵没反应,代表香灵根本不想再碰他。

他虽气,却更担心香灵的身体,「我抱你回去,让你一个人睡觉,不会对你做什么,不过你别再说话惹怒我了。」

香灵终于伸出手来,抱住了观曲岩的臂膀,他合上眼睛,「好吧,我会乖乖不说话的。」

缉捕跷爱冷郎 正文 第八章

章节字数:5981 更新时间:07-07-17 16:47

观曲岩无视于总管跟三位姬妾,抱起香灵就离开花园,四个人在后面瞪大了眼,谁也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香灵的体热缓缓的传过来,让观曲岩不自觉将香灵抱得更紧。他不知已经多久没有这样抱着香灵,重温这样的感觉让他心情既兴奋又复杂。他只想抱香灵,不论如何,就是想抱着他。

香灵攀着他的颈背,把头靠在他肩上,虽然刚才才说他会乖乖的不说话,但是他仍然出声。

「观曲岩,我可不可以不要爱你啊?」

观曲岩的心口一紧,将香灵抱得更牢,他知道香灵是真心问他,而他需要香灵的爱。

「不行,你一定要爱我不可。」

「可是你又不爱我。」

「我会给你其它东西来填补我不能给你的。」

香灵窝在他的肩口笑道:「这样我就吃亏了,而且是吃了大亏,光是我一个人爱你,每天想着你会不会去跟你的姬妾同房,那我就被你占了便宜,难不成你也希望我去找别人吗?」

观曲岩心口紧缩,又痛又难受,他厉声喝道:「当然不行,别人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香灵,待在我身边,我会用尽一切疼你宠你的。」

香灵抬起头来,捧住了观曲岩的脸,「我爱你,但是我不能接受你这样的安排,爱并不是只有无私的奉献,我们必须站在同一条线上,我才能为你奉献,你明白吗?」

观曲岩为他打开了房门,将香灵放在床上,他轻抚着香灵的­唇­,「我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我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够了,那什么爱不爱的,根本就不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一个人。」

香灵摇摇头,推开了观曲岩。「你还是不懂,观曲岩,也许我永远也不能让你懂,但是希望有一天会有一个让你明白一切的人出现,我累了,让我睡觉吧。」

观曲岩再次被拒绝了,隐忍许久的气,让他火爆了起来,「你到底要什么?你说啊,香灵,我都给你,跟我上床这么难受吗?你之前还不是很开心?」

「我要你的爱,观曲岩。」

观曲岩怒火难消的怒道:「就说过多少次了,什么都可以给你,就这一样我给不起。香灵,你给我听着,我已经容忍你很久了,你再这么过分,我绝不会再轻易饶过你,别以为我真的非你不可!世上比你好看的男人、女人太多了,你长得这么平凡,能够在观家过着豪奢的生活,你不觉得已经够幸福了吗?」

香灵被嘲讽得这么难听,但是他脸上神­色­不变,还是带着微微的笑意。「我很明白我的长相是什么样子,容貌我比不上你三个姬妾的任何一个,但是我的内心比她们幸福。你今日骂我、嫌我都不要紧,如果你真的懂得去爱,你就知道我无法忍受跟别人共享你,就像你不能忍受跟别人一起拥有我。感情是不能切割的。」

观曲岩打断了他的话,他脸上青筋暴露,代表他恼怒至极。「够了,反正你说来说去,就是你嫉妒那三个姬妾!香灵,我从没瞒过你,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我有三个姬妾,不是我拐你、骗你、欺你,让你以为我没有别的姬妾。你要说些爱不爱的废话也好,要再与我斗气也好,我如果不理会你,不信你还能玩出什么把戏!你从明日起给我滚出观家,我眼不见心不烦,最好马上给我滚。」观曲岩说完后拂袖离去,把门撞得砰砰作响。

香灵还想跟他说清楚,于是立即下床,才刚靠近门边,忽然心口一阵剧痛,香灵痛得脚软,整个身子滚下地面,他趴伏着大口喘气,冷汗沾满了他的脸。想唤观曲岩,却怎么样也发不出声音来。

他痛得几乎要昏死过去,若不是靠着一点意志力,他可能真的要昏倒了。他痛苦难忍,抱着心口不断的挣扎,痛渐渐的止了,香灵全身乏力的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等他可以动的时候,已经是刻钟之后的事情,他慢慢的爬起身来,将背靠着门,摸着手的温度,手还有些微的热度,只是比往常更加的低。

「苗疆神子跟药师都说过在死前有三次发作,这是第二次发作,第三次与第二次相差不会很久,明日可能就是第三次发作,我大概明日就要死了。」

没有时间再说服观曲岩爱他了,但也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跟观曲岩道别。观曲岩是在生气之下要他走的,若是他真的死了,观曲岩发现了他的尸体,一定会把错都怪在自己身上,若因此而意志消沉就糟了。

他不愿意见观曲岩痛苦一辈子。

他站了起身,坐到了床上,下了决定后,他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走到了西院。

他不知道西院里哪一间才是观曲岩的房间,但有一间透出亮光,料想观曲岩正在里面生闷气,于是轻敲了下门。

但闻观曲岩吼道:「给我滚出去,不准来吵我。」

香灵低声笑道:「好吧,那我走了,观曲岩,你继续的生闷气吧。」

突然门打开观曲岩脸­色­很难看的怒道:「谁说我在生闷气!」

香灵投进了他的怀抱,观曲岩没想过香灵会这么主动,他僵着手,对这与刚才完全不同的局面大吃了一惊。

「要不要把我抱进去,要不然我要走了。」

观曲岩当然立刻把他抱上床去,香灵低笑道:「好啦,别生我气,以后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我们实在不该把生命浪费在生气上,好不好?」

「当然不好,你什么时候想通,我什么时候不生你的气。」

「好吧,观曲岩,你可以不爱我没有关系,你也可以去跟你那三个姬妾胡来我也不生气,这样可以吗?」

他说话又像讽刺,又像真的,观曲岩怒瞪着他,香灵却挽住了他的脖子,亲吻了他的­唇­。「我真的什么也不介意了,能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很珍贵,我不能说服你,那就算了。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你嫌我丑、骂我都没关系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能跟你在一起才是真实。

我爱你,纵然你不爱我也没关系。」

观曲岩在他热情的攻势之下,发出了呻吟声,但他抓住了香灵的手臂,「你怎么忽然说没关系了,之前不是和我僵持很久吗?」

香灵甜笑道:「那是要你注意我的手段,要不然我长得这么平凡,你说不定早就会对我厌烦,去找你那三个小妾了。」

观曲岩并不太信他的话,但是如果香灵的身子一直往下溜,溜到他的腿间停住时,任何男人的心思应该已经不会在谈话上了,「你­干­什么?」

「我看书上会这么做,只是我从来没对你这么做过,听说过样会很舒服,对不对?」

观曲岩闷哼了一声,因为香灵解下了他的衣带。

香灵脸上一红,吃吃笑道:「你真的想要我帮你……」

观曲岩自己也脸上发红,想拿被子遮掩那激动的欲望,但是香灵将脸靠近,轻啄了他一下让他全身颤抖。

「你以前曾这么做过吗?」

事关男人面子,观曲岩立刻吼道:「当然有,但是跟你在一起就是不一样。」

香灵脸上带着红晕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比你的小妾重要啰。」

「这是当然的,我可以让她们去嫁别人,但是不能让你离开我。」

此时观曲岩的独占欲完全呈现出来,他拉住香灵就是一阵激动的狂吻,香灵也热情的回吻着。

他抱着观曲岩的头,笑道:「这是我这一生听过最感动的话,观曲岩,求你爱我,你不会反对吧?」

「我赞成都来不及了。」

对于观曲岩的迫不及待,香灵笑出了声音,观曲岩也觉得自己急躁难以忍耐很好笑,他也笑了起来。

观曲岩激动不已,他拉起了香灵,「下次再让你做完,今天我忍不住了。」

他不待香灵准备好,已经进入了香灵的体内,香灵猛抽口气,观曲岩则是叫出虎吼般欢乐的声音,感受香灵缠住他的欢悦。

香灵抱住他的脖子,「我爱你,观曲岩,到死之前,我还是爱你。」

「我会疼你的,香灵,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就会疼你一辈子。」

香灵笑了起来,观曲岩感觉自己正被香灵的温暖包围,他惊喘了一口气,拉住他的头又是一阵的狂吻。

香灵让自己的身体翻扭,从高点里落进了观曲岩的怀里。

※※※全身汗湿,观曲岩将香灵紧紧的抱住,像害怕他会消失。香灵安然自在的睡在观曲岩的怀里,纵然两人已经欢爱得­精­疲力尽,但是香灵还是不停轻吻着观曲岩的胸膛,一点也舍不得放开。

「香灵,我爱你,我刚才终于想通了,我真的爱你,求你留在我身边,永远也不要走。」

话声才落,观曲岩便瞠目结舌,因为他未张嘴,未开口,但是刚才的声音明明就是他自己的声音。

香灵也没有说话,但也传来香灵轻颤的声音:「我好感动啊,我也爱你,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观曲岩立刻坐了起来,他瞪着香灵看,「你又在搞什么鬼?」

香灵笑道:「你刚才有看我张嘴说话吗?没有啊,是不是?」

这戏法跟在他养父坟前的一模一样,观曲岩瞪着香灵看,香灵笑得更无辜,「你瞧你的心声都自己跑出来了,原来你这么爱我啊,观曲岩。」

「胡说八道,爱你这是不可能的事,你究竟变了什么戏法?」

香灵笑道:「对不起,我会腹语,那时怕你一见我就把我赶出去,所以才利用你养父的名义,学你养父的声音,让你一时之间找不出借口把我赶出去。」

观曲岩的确听过有人会用这样的把戏,只是他还没见过,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在坟前听到他养父的声音。

香灵低声道:「你会怪我吗?怪我用你养父的名义?」

「当然会,但以后不可再用了,我是很尊敬我养父的。」

香灵也坐起身来,他将头靠在观曲岩胸前,「我以后也不可能用了,你别再怪我了。我那时只是想不出办法,我跟你养父是很远很远的远亲,若想靠这层关系来投靠你,料想你也不会理的,所以我才想出这个办法。」

观曲岩的确心里不太爽快,但是看香灵也认错了,也就没有那么生气的环住了香灵的身子:「以后你不做,我就不会生气了。」

香灵陪着他躺了下来,观曲岩累极想睡,香灵却怎样也睡不着。他轻吻着观曲岩,「观曲岩,你真的很在乎我吗?可以让其它的姬妾嫁人,就是一定要我陪在你身边?」

观曲岩那时情绪一时失控说了出来,他是真有这样的心,但是他不爱谈这样的事,他低声道:「我不想谈这一件事了,香灵,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我一定会疼你的,就这样。」

香灵知道观曲岩不擅说甜言蜜语,但只要他保证,就一定会说到做到,他忍不住微笑的亲吻着观曲岩的­唇­,「那我以后每天在你耳边说我爱你,好不好?」

观曲岩看着他真挚的眼神,他心里最冷硬的地方顿时变得柔软而温暖,他抱住了香灵的头,恋恋不舍的吻着他的嘴,「那我会每天告诉你我有多在乎你。」

香灵把这一辈子最美、最无瑕的笑容给了此刻的观曲岩,观曲岩心里悸动得更厉害,紧抱住香灵,「我今天在你房间说的都是气话,你不会天亮就走吧?」

香灵说了谎,「不会的,我爱你,用尽我所有的生命在爱你,我希望每夜有你相伴,每日早上醒来就看见你,我从未如此爱着一个人,虽然你不能这样爱我,但是希望以后你能这样爱着可以打动你心的人。

观曲岩把香灵紧抱在怀里,两人许久的争执,在此终于画下了句点。

※※※观曲岩这一日睡得特别晚,也许是和香灵的欢爱让他太累,也许是紧抱着香灵的安心感让他沉沉的睡着,等他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而怀里早已没有香灵的踪影。

等他踏出西院时,总管老早就在院外等了,观曲岩因为昨夜与香灵欢爱的欢畅,使他今日表情也放柔了下来。

「什么事在等着我?」

总管拿着一封信轻声道:「这是香灵留给少爷的。」

「香灵留给我?」观曲岩疑惑的皱起眉头,「他去哪里了吗?­干­什么留信给我?」

总管摇头,「不知道,这是打扫香灵房间的奴婢拿来的,奴婢不识字,我看了一下,才知道是香灵留给少爷的信。」

观曲岩看了信封,果然是留给他的,他立即把信拆开,把信抽出来看,那信的内容很简单,但让观曲岩脸­色­大变--正如你所说的,其实我是真的来观家骗吃骗喝,你昨夜应该已经知道我的把戏了,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对我生气。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快乐得不知该怎么形容,我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开心高兴,就连跟你在一起都是这样。我走了,因为人生有聚就有散,生离死别永远也免不了,我必须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千言万语,却在这个时候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我只想告诉你,如果我不能让你懂爱的真义,那希望下个让你懂的人出现时,你会真正的爱上他,这是我内心永远的祝福。你要保重,也许等我事情忙完了,我就会回去。

观曲岩没有看见落款,而且越到后面笔迹越是潦草,观曲岩不相信香灵就这样走了,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毕竟他昨夜还在他耳边倾吐着爱语。

他将信揉成了一团,随即又在慌乱之中放下心来,香灵只说他要出去办事,他会回来的。

自己也许不该那么紧张,等个几天,也许香灵就回来了,他感觉香灵昨夜说的话都是真实无欺的,他是如此深爱着自己。既然他那么深爱自己,两人又已经和好,他绝没有理由离去。

观曲岩静下心情,对总管交代:「没什么事,香灵只是出去办事,他很快就会回来,你去忙你的吧。」

总管点了头,领命而去。

※※※时间匆匆过去五日,香灵不但没有回来,连封信都没托人拿回来过。

观曲岩的心情再也不能像五天前那样平稳,他开始不安起来,每天总要在门口等,等着香灵回来。但是每一天等到的都是失望。

他开始难以吃睡,为香灵做的衣服这时才送来,他吩咐下人拿到了香灵之前住的房间,那花园的小径都快被他给踏穿了,香灵还是没有音讯。

他想着香灵,那种神魂颠倒的思念如此强烈,强烈到他根本就克制不了他的心。

总管看他整日闷闷不乐,跟他养父死时的样子倒有几分的类似,总管怕他心闷,就要那三个美丽的姬妾想办法安抚。

但是观曲岩的心根本就不是这三个姬妾所能了解的,到了第十日,观曲岩下了决定,把他三个美丽的姬妾全都嫁了出去,而且她们可以带走观曲岩赏给她们的珠宝,这三个姬妾当然千恩万谢的离开了观家。

观家变得比以前还冷清,但是观曲岩不在乎,只要香灵回来了,他就只要香灵陪在身边,其余的人根本就无法让他心动,但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香灵并没有回来。

观曲岩难耐相思的熬煎,他要人去打听香灵走的那一天,有没有人看见他往哪个方向去。但是香灵长得实在太平凡,在人群中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总管带来了这样的消息,却惹得观曲岩一阵大骂。「谁说他长得平凡?他笑起来嘴边有酒窝,他的睫毛又长又密,嘴­唇­又小又好看,他长得比那三个小妾还好看几百万倍。」

观曲岩说这样的话,总管若不是以为观曲岩疯了,就是知道观曲岩其实已经害了相思病,情人眼中出西施,在他的眼里看来,平凡的香灵当然长得比天上的仙女还好看几百倍。

总管忍不住道:「少爷,你心静一静吧,不管香灵会不会回来,你再这样下去,恐怕你就要病倒了。」

观曲岩焦急的心情没有人可以了解,他曾经紧抱住他的幸福,却让他的幸福又离他远去。他开始气起自己,也许只要自己说他爱香灵,香灵就会留下来也不一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执拗呢?

如果香灵肯再出现,他定要对香灵说自己爱他,只是以前总觉得爱人很累,所以他不肯爱。

现在他要明明白白的告诉香灵,他不知多久前就已爱上了他,只是固执的不肯承认而已。

缉捕跷爱冷郎 正文 第九章

章节字数:6832 更新时间:07-07-17 16:48

时间如水般的流逝,观曲岩一天比一天的憔悴,他撒下了大把银子要人寻找香灵的去处,却没人有本事得到这笔赏金。总管看他心急如焚想劝他,但是观曲岩根本就劝不听,他只好默默的守在观曲岩身边,尽心尽力的帮忙处理观家的事,别又烦扰了心情不好的观曲岩。

但是总管的心里很明白,看这样子,就知道香灵根本就不会回来了,他相信观曲岩心中也知道,只是拒绝去接受。

约五天过后,观家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既不是观曲岩的客人,更不是观家熟识的人。

更奇怪的是他明明看起来年纪很轻,却有一头老年人才会有的银白发丝。总管长眼睛从没看过这么媚丽、却又冰冷的男人,他有一种气质比美更美、比媚更媚、比艳更艳、比冰更冰,却又超脱于世俗形容之上的容颜。

他冷冷扫视着看门的人,那冷魅之眼如鬼如冰,看门的守卫竟个个僵如冰柱,连动也动不了,就让他跨进了大厅。

总管闻讯出来,正震惊他的容貌特异时,他白发披散的肩上跑出一只全黑的黑貂,正在玩着他的头发。

这白头发的男人开门见山问道:「香灵在哪里?」

总管这才知道他是香灵的朋友。他不知道香灵是哪里来的人,竟有朋友找上门来,于是就叫人去通知观曲岩。

观曲岩连走带跑的喘着气来到大厅,神情看来紧张,「你是香灵的朋友?」

苗疆药师没有废话,再问了一次:「香灵在哪里?」

「香灵说出去办事,你知道他到哪里去吗?」

观曲岩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说出来的话带着泪动的颤音,毕竟这白发男人可能是找到香灵的唯一机会,怎不叫他好生激动。

苗疆药师皱起了眉头,他看着观曲岩冷声问道:「你就是观曲岩吧?」

「是,我就是,香灵临走前留了一封信说他要办事去,请问你知不知道他到哪里办事?」

「信拿来给我看。」

苗疆药师冷着声,观曲岩那信都贴身收藏着,立刻拿了出来,苗疆药师很快的扫视一遍,他的眉倏地扬起,「他没对你说过他的事吗?果然是香灵的个­性­。」

观曲岩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香灵有什么事吗?」

苗疆药师手中的信忽然在没有任何引信下起火燃烧,观曲岩大吃了一惊,伸手去拿那信件,毕竟那是香灵唯一留下的东西,他不顾自己的手可能会被烫伤。只见信纸已变成灰烬掉落在地。

此时苗疆药师肩上的那只黑貂灵活的溜下了地,他嗅着那层灰烬,那灰烬忽然变成一团在空气中翻腾的黑烟。

这情况诡异无比,纸没火竟能自烧,烧了后的黑灰这会儿又变成了黑烟,黑烟还不停在空气中旋转缠绕,总管从没看过这等事,吓得跌倒在地。

「他的笔迹最后这么乱,连落款也没有,代表一定快发作了,他必定是离开那一天最后一次发作,不可能走太远。烟蛊,你是香灵写的东西,一定有香灵的味道,去找出香灵。」

那黑烟立刻如风般的在空中急速的飘动,观曲岩看得目瞪口呆。那白发男人立刻就掉头就走,那黑貂随即在前面带路。

观曲岩要追出去,总管拉住他道:「少爷,那不知是什么邪法,别跟过去,邪门至极啊。」

「只要能找出香灵,就算是邪法,我也不怕。」观曲岩甩脱了总管的手,立即跟上去,总管怕观曲岩出事,只好也叫几个人跟着。

※※※苗疆药师走得非常快,他走路就像不沾地一般的轻灵,无法想象那是人走动的速度,观曲岩年轻力壮,也跟得气喘吁吁。

但是反观苗疆药师,连地上的水都不沾鞋似的诡异,总管在后面追得喘不过气的脱口而出自己心中的怀疑:「少爷,这人根本就不是人啊,人哪是这种走法的?」

观曲岩没时间回话,那白头发的男人是鬼、是妖、是魔,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态不能找到香灵而已,他奋力的走动着,生怕一个闪神,苗疆药师已经走得不知所踪。

待他们一行人走到了一处四边都是树的浓密树林,那黑烟聚集到某棵树下时,就忽然烟飞云散。

观曲岩一开始还太远,看不清树下的东西是什么,等到他接近时,他终于看到香灵睡在树下,而且他不知道是睡了多久,树叶都沾满了他的身子。

观曲岩全身颤抖,喜悦的心情难以言谕,顾不得自己已经喘得快爆炸的身体,他飞奔到香灵的身前,颤声道:「香灵,原来你在这里,快跟我回观家,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

他拉住香灵的手,却讶然发觉香灵的手非常冰冷,冰得很怪异,他还来不及细想,观曲岩忽然被整个摔飞出去,幸好摔落在树叶铺地的地方,所以没受伤。

总管在观曲岩身后所以看得一清二楚,讶然的张大嘴巴,因为那苗疆药师手没动,脚也没踢,他只是站到观曲岩的身后,观曲岩就整个被摔出去。这个白头发男人分明会使用妖术。

他对观曲岩虽是用摔的,但是他拂掉香灵身上树叶的动作却很温柔。

抱起香灵拉近他怀里,香灵就乖巧的枕在他怀中,一动也不动。

观曲岩慢慢的站了起来,他颤声道:「你要­干­什么?」

「香灵没告诉你他的事,代表你根本不够格让他说这一件事,但是他现在死时嘴角带笑,代表他也不恨你,所以我不会对你出手,苗疆人本就应该葬在苗疆,我要把他带回苗疆安葬。」

抱着香灵,苗疆药师冷冷不再说话的掉头就走,观曲岩僵直着身体全身无法动弹,刚才抚触香灵手上的温度时,耶怪异的冰冷他也曾遇过一次,就是他养父死时,他抚尸痛哭的时候。

※※※「啊……啊……」

观曲岩张开了喉咙却只发出短暂的声响就卡住了,总管吓得跑到他面前扶住他,颤抖道:「少爷,你怎么了?」

「香灵,我把那三个小妾都嫁了,现在只等你回来,到我身边来。」

观曲岩连眼神都狂乱了起来,总管被他吓得心脏怦咚直跳,连声音都发颤,「少爷,你在说什么,你没听到刚才那人的话吗?香灵死了。」

观曲岩忽然面部扭曲,显然是陷入半发疯状态,「香灵没死,别骗我,他说办完事后就要回到我身边的,他写信告诉我的。」

「少爷,你……」总管看他面­色­恐怖,根本就不敢不顺着他的话说,只好道:「好,少爷,那我们回家去等香灵吧。」

「我爱你啊,香灵,等你回来我就要告诉你,告诉你我多爱你。」

观曲岩微笑,却笑得令人全身寒毛直竖,他跟着总管走了几步,忽然全身一软,趴伏在地,就不再动了,总管去探他的气,才发觉他已经断气,总管吓得满身冷汗,大叫道:「来人,快把少爷抬回去,少爷没气了……」

他话还没说完,那抱着香灵尸体的白头发男人掉头回来,冷声道:「抱起来,跟我回去。」

总管闻言立刻就抱起了观曲岩,回到了观家。

一回观家,那白头发男人叫人将观曲岩放在椅上,他在观曲岩的额上一捺,然后走进内室,要了布跟水之后,就锁在房内,也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

观曲岩的尸体根本没人敢动,因为他死时不知是受激过大,还是伤愤入心,面容半疯的样子十分可怕,他僵硬的坐在椅上,大家就不敢进入大厅,只有总管守尸,陪了观曲岩好几个时辰。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观曲岩的尸体竟动了起来,总管吓得一条老命差点没了,而那尸体不稳的站起来,疯疯颠颠的面容让人知道他其实根本就没回复神智,总管吓得连滚带爬的爬出大厅,却在大厅门口撞见了另一个鬼魂香灵,他吓得尿都快撒了出来。

香灵低声道:「我没死,总管,你不用害怕,我是活生生的,被药师救了回来,要不然你摸我的手。」

总管碰了一下,那手是温热的,他松了口气,比着厅内颤道:「少爷他……他好象疯了。」

香灵全身颤了一下,他的确看到了内室的观曲岩,他看来就是神智不清的样子,一定是香灵的死对他造成了重大的打击,导致他疯了。

香灵立即拉住了站在他身边苗疆药师的衣袖,跪了下来哀求道:「药师,我知道你从不救苗疆之外的人,但求你救救他吧,他以前遭逢丧亲之痛,一直很难接受,所以我才告诉他我出外办事,不让他再看到我死。他现在一见到我死了,便难以接受的发疯,你救救他,好不好?」

「不好,我从不救中原人。」

香灵知道苗疆药师面冷心更是冷,他无法可想,只好使出了下下策,「药师,我一直为你保守一个秘密,我听花儿说,你把应该毁掉的东西藏在一个冰洞里,我不晓得那是什么东西,也没有看过,但是花只要距离那百尺之内全都枯萎,那东西很毒吧?」

见苗疆药师脸­色­一变,香灵轻声道:「那东西连神子也看不见,对不对?你放任那东西去攻击苗疆之外的人,那东西嗜血,你几乎没隔几天就去看它,它……你爱上了它,对不对?」

「住口!」白发药师冷厉一喝,他手指弹出,指甲中不知弹出了什么,那东西又快又疾,马上­射­进了观曲岩的心口,观曲岩霎时倒在地上不动。

香灵没有吃惊,也没有惊慌失措,因为他知道药师虽是冰冷无情,但是他出手一定是救人的,他跪着拉住药师的衣襬,流泪道:「谢谢你,药师,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他道完谢后,冲进厅堂,抱住了观曲岩的身体,将观曲岩紧紧的抱在怀里,观曲岩呻吟着慢慢张开眼,一见香灵在眼前,立刻手再也不放的紧紧抱住,他回复了神智,「这是作梦吗?香灵,你没死,你回来了。」

香灵牵起了他,「先别说这些,之后我会跟你说明白的,我们要先感谢苗疆药师,是他救了我跟你,你先跟他道谢吧。」

观曲岩立即站了起来,向白头发的男人道谢:「多谢你,苗疆药师,请你留下几日,让我能款待你。」

苗疆药师冷笑:「不必了,我无心救你,香灵原本朴实纯真,想不到一入了中原,竟也变得狡黠多诈,威胁起我来。中原之地腐臭不堪,我不愿久留。」

香灵听他这么狠骂,的确有点过意不去,他低声求道:「药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急了,我知道药师你的医术很好,只要你肯治,一定会没问题的,只怕中原的大夫根本就比不上你,所以才出此下策。」

药师没有任何反应,但他才刚掉头想离开,就忽然全身发颤,连走路也走不动的摔倒在地上全身颤抖。

※※※观曲岩从没看过这样的景况,他吃了一惊,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香灵从没见过药师发作,在他们一群同在苗疆生活的孩子中,全部都是曾经在命不该终时,遇到意外而死去,却又巧遇到苗疆神子的人;苗疆神子有神力,手一放到他们额上,他们就能起死回生。

只不过神子说他的神力不能维持到他们命寿该终的那一天,所以会在他们快死之前告诉他们一个提示,要他们去找可以让自己起死回生的人,只要两人相爱,他们就能活过来,而死前都会发作个三次。

纵然知道苗疆药师与自己一样,是靠着苗疆神子的神力而活,但是药师与世隔绝,而且他冷艳强悍,没有任何人可以与他为敌。

他们根本就无法像药师会有发作的一天,毕竟与他同日死的双生弟弟早在好久之前就发作死过,因有了心爱之人而活过来,但是药师还是好好的活着,所以他们会有个错觉,那就是药师是不会死的,也不可能发作。

但是现在看见他倒在地上连动也不能动,着实令人震撼至极,霎时才了解苗疆药师也会死,而且他发作得如此厉害,连站也站不住,这代表他离死已经不远了。

香灵自己曾发作过,当然知道苗疆药师正在发作,他冲了过去,急忙要扶住苗疆药师时,药师肩上的黑貂忽然发出爆怒的怒吼声。

那厮吼声很可怕,像遇到什么敌人似的,香灵一震,没有动,以为那黑貂是对自己叫的,但在他身后的观曲岩倒抽了一口冷气望向空中。

香灵跟着观曲岩的视线看去,他也同时倒抽了口气,空中竟凭空出现一双黑如墨的鞋。

接着是玄黑­色­的黑衣慢慢出现,那衣饰黑如墨炭,镶上了贵重的金丝跟珠宝,而且剪裁十分的特别,这世上一定没有几个人穿得起这样的衣服。

接着观曲岩又倒抽了口气,因为那人的黑发慢慢出现。

黑发披散如瀑,接着出现一个完美的­唇­形,那嘴­唇­渐渐显露出来,露出轻盈的微笑,那微笑是这么温柔儒雅,看来俊美惊人,他是香灵看过最英俊的男人。

这样的俊美男人在眼前,又带着温文儒雅的微笑,照理说会让人全身放松,也跟着想露出笑意,但是他却让香灵忽然全身不知名的发出寒颤,那种奇怪的惊惧恐怖感让他全身完全不能动,而且那种不适感越来越强,强到香灵想呕吐,而香灵栽在厅堂里的花霎时全都枯萎死掉。

那在空中的黑发男人一身华丽的黑衣黑饰,与苗疆药师的白发白衣形成了对比,他就跷腿坐在空中,一动也不动,神情自若,那语音如蜜,根本听不出他说的话是这么恶意的难以形容。

「素飞言,你终于要死了吗?」

他说这愉快至极的话,好象苗疆药师的死,对他而言,是他期盼许久的天大乐趣,而他现在终于可以尝到这无比醉人的乐趣。

香灵从未听过人家唤过苗疆药师的本名,只除了苗疆神子会这样唤他之外,没有人敢唤药师的本名。

毕竟苗疆药师是苗疆第一个拥有药师与顶尖蛊毒师两个头衔的人,所以大家只敢叫他药师,一是恭敬他的医术,二是惊怕他的蛊术,没有人敢这么不知好歹的唤他本名。

「真是可怜啊,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人的生命还真脆弱,就算是你素飞言也一样,你这样子凄惨到我实在看不下去。」

那空中男人笑得与刚才一样的温文,高高在上的看着在地上蜷缩着的苗疆药师,虽说他看不下去,但他嘴角带笑,似在欣赏药师的痛苦模样。

苗疆药师随身的宠物黑貂全身的毛直竖,牠就要扑上空中,那在空中的黑衣男人手动了一下,他笑道:「我杀了牠,你会不会心痛啊?素飞言,若是能让你露出不一样的表情,那我就会很高兴的杀了牠。」

苗疆药师厉喝道:「回来,谁要你动的?」

但他才厉喝完,便全身冷汗直滴,他这一喝似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而黑貂立刻垂头听话的钻回药师身边。

「我今日没杀人,觉得手好僵硬,素飞言,有本事挡住我,再让我看看你神乎其技的使蛊本事。」

※※※香灵觉得全身一寒,因那男人原本一直看着倒在地上的素飞言,但是他慢慢的转头,看向他跟观曲岩的方向,香灵的脚像中邪一样,一步也跨不出去,身上冷汗湿透了衣衫,而他的目光完全不能移动的看着空中的男人。

男人的侧脸转了过来,那眼睛不知是什么颜­色­,却非常的特别,特别得令香灵全身的冷汗冒得更多,就像被蛇狼相中的猎物,连动也动不了。苗疆药师忽然从地上跃起,挡在他们面前,「别看他的眼睛,出去,全都出去。」

「素飞言,你很爱扫我的兴,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连让我欣赏玩味一下你的痛苦表情也不肯,你的冰冷表情从未变过,但你以为你把我封在冰里,我就动不了了吗?」

那男人笑出了声音,他的声音比乐器更悦耳,比香蜜更醉人,但说出来的口气完全跟声音的柔蜜北道而驰。

那是杀意、血腥跟不悦的综合体。

「素飞言,愚蠢,愚蠢至极我还以为你不是那么愚蠢的人,冰蛊封得了我吗?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世上所有的蛊毒全都任我使用,连冰蛊也臣服在我脚下,听我的命令,你竟用委屈的冰蛊就想封住我,真让我对你大失所望。素飞言,你不该是如此愚蠢的人啊。」

那男人还是那一脸温文的笑意,但是他的眼中­射­出狂妄、血腥的闪光,如电如火,狂放惊人,那已不是杀意这两个字所能形容了。

素飞言发作的时间可能已经过了,他拉着香灵跟观曲岩,「还不快出去,把大厅的门关上,不许任何人进来。」

香灵知道这人自己根本就无法对付,可能这世上能对付他的只有苗疆药师,所以他拉着观曲岩立刻的跑出大厅关上门,他站在门外,里面的声音很小,小到他根本就听不到苗疆药师在说什么。

观曲岩纵然完全不懂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也隐约的知道那男人是个危险人物,过没多久,苗疆药师就一脸冰冷的走了出来,那大厅中已无黑衣男人的踪影。

香灵是真的担心,他靠近药师低声道:「药师,你有怎样吗?」

「没事,我要回苗疆去了。」

既不作交代,也没有任何的反应,苗疆药师的表情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冰冷,丝毫看不出他跟那黑衣男人在厅内谈了什么,而这原就是药师一贯处理事情的态度。

「那人是……就是那东西吗?因为花全都枯了。」

苗疆药师冰冷的走向花圃间,他没做任何动作,霎时花全都活了过来,并开出花苞,令香灵惊讶不已,观曲岩更是看得呆了。

苗疆药师冷道:「花并没有枯。」

香灵不敢相信道:「但是刚才明明……明明……」

「就算枯了,我也会让它活过来。」

苗疆药师之后靠向香灵,伸手探一探香灵的脉相,那脉相并无怪异,他再探了观曲岩的脉,那脉相也很正常。

「以后见到他,就要拔腿跑,在你们眼中看起来他像人,其实他不是人,但也不是东西,他是蛊兽,是上一任蛊王做出来,这世间最毒的蛊兽,没有人有办法杀得了他的,见到他的眼睛,更会发狂丧命。」

「所以药师你也无法毁掉他?」

苗疆药师冷冷一笑,那笑容如火如冰,艳丽却又寒冷,娇媚却又如雪,「我只是个人而已。」

香灵问道:「但是药师你一定看过他的眼睛吧,要不然你怎么知道会发狂丧命,但是你又没有……」

药师语带寒意,「因为他不想让我发狂,他要我神智清明的死在他面前。」

香灵担心的问:「他为什么要杀你?」

只见苗疆药师神­色­淡然,「因为他本来就是做来要杀我的。」

缉捕跷爱冷郎 正文 第十章

章节字数:5134 更新时间:07-07-17 16:48

苗疆药师没再交代任何话就要走了,香灵看过他剧烈发作,知道他可能就快死了,不愿意让他走,跪下求他道:「药师,你从这里回苗疆路途遥远,你的体力会消耗得更快,你留在这里,调养一段日子后再走吧。」

苗疆药师显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对他人关心自己的好意,照常是冷漠以对,「生无可惧,死无可畏,擦掉你的眼泪,我一见人流泪就作呕。」

他这冷淡严厉的话语一落,香灵就抹了眼泪站起来,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药师的决定,「那药师你要好好保重。」

苗疆药师养的黑貂跳上了药师的肩头,他低声道:「这观曲岩看来很爱你,他手中的灼伤抹了这药就会好,你安心的住在这里,若是我回得了苗疆,我会向神子说你过得很好。」

香灵接过药,他忍着眼泪,只怕以药师现在发作的情况,他根本还未到苗疆就死了。

药师见他接过了药,立即头也不回的离去。香灵再也忍不住的眼泪流了下来,观曲岩就在一边,当然也知道他心情难受,他把香灵抱进怀里,让他哭湿了他的衣衫。

「你苗疆的药师脾气很怪。」

「他是个好人,其实他非常照顾我们这一群在苗疆生活的人,他只是生­性­冰冷,不爱跟人交谈,但是他真的很照顾我们。我们的体力有限,体力越差的,越快发作,但是他宁愿旅途奔波,不断帮我们这群分散在中原各地的人起死回生,在这样劳累的情况下,他的体力消耗得比我们任何人还要快。刚才他发作得那么厉害,我想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可能回得了苗疆。我们都猜到他运用蛊术延长自己的寿命,但是毕竟生命有限,我想他很快就会……就会……」

※※※虽没把不祥的死字说出,但一想到苗疆药师的身体状况,香灵难忍的泪水狂流。在苗疆的那一段时间,苗疆神子美丽温柔,但是对他们的调皮捣蛋完全不知该怎样是好,但是只要苗疆药师一个冷冷眼神,就没有人敢做些蠢事去惹怒他。

更何况他虽是外表冰冷,但是内心对他们这一群人还是很照顾,就像他刚才发作已经这么痛苦,还起身挡在他们眼前,不让他们受到那黑衣男人的伤害。

观曲岩见他哭得这么伤心,将他搂得更紧,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毕竟他刚才说的很多话,他都听不太懂,但也不忍他哭得这么难受,他抱起香灵到自己的房间,要香灵好好的休息。

「别哭了,我看你药师的气­色­并不像要死的人,我想他能这么照顾你们,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

他把香灵放在床上,香灵的泪水已经止了,代表他的心情已比刚才好了许多。

「但愿如此,只是……」一想起药师的遭遇跟未来,香灵又忍不住红了眼眶,「我们住在苗疆的每个孩子,神子都能明确的告诉我们,我们所要找的人在什么地方,但只有药师的算不出来,那代表这世上根本就没人救得了他。虽然他本­性­孤冷,但是我们都希望他有个能交换灵魂的人。」

观曲岩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他还是倾听着,他知道这时候香灵说的话一定是他内心感觉到悲伤的重点,所以他用心的听着,并且不断的劝忍他,过了一段时间,香灵的情绪才渐渐平稳下来。

等他平稳下来时,他轻轻搂住了观曲岩,想起了观曲岩对他的深情,便将脸亲昵的轻轻摩擦着他胸前的衣物,低声感谢着观曲岩:「我好高兴啊,观曲岩。」

「为什么高兴?」

「我高兴你爱我,爱我到愿意为我而死的决心那么强烈,所以我才能活过来。」

观曲岩是真的不懂他说的话,而且香灵的离去跟猝死也满是疑点,更别说刚才那苗疆药师与黑衣男人的恩怨了。

「我还是不太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观曲岩一脸疑惑,香灵轻声道:「那我从头说给你听,我原本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是山崩时被土活埋而死……」

他还没说完,观曲岩便打断他,「但是你活生生的在这里跟我说话,你没有死啊。」

香灵微微一笑:「因为我的命寿不该终,也就是我的寿命原本很长,若非我遭到意外而死,我应该还能活很久。那时刚死去的我巧遇到苗疆的神子,他有神力,他的手一放到我的额上,我就又活了过来。」

观曲岩皱紧了眉头,连眼神都疑惑了起来,基本上这种事他实在是无法相信,但是香灵说的,他也无法怀疑。

「因为我的爹娘在那次意外中都已死去,我已没有亲人,苗疆神子看我可怜,从此后,就把我带到苗疆,在苗疆神子家生活,那里也有很多与我一样情况的孩子,有的年纪比我大,有的年纪比我小,像你看到的苗疆药师,他也是,不过他年纪比我大。」

观曲岩点了头,示意香灵再说下去。

终于说到了重点,香灵吸了口长气:「曲疆神子虽收留我们这群孩子,但是他对我们说过,神力不是无穷,它是有尽头的,他只能让我们活到差不多成年,然后我们就必须去找能再让我们起死回生的人,这世间上只有一个能让我们延续­性­命。

每个人都不一样,但是神子或许指点一个地方,或是说个名字,或是说个记号,他说只要我们去找,一定能找到这样的一个人,我找的人是我一个很远的远亲,那就是你。」

观曲岩握住香灵的手,「你从未对我说过这事。」

香灵轻轻微笑,「如果你不爱我,那我跟你说这事也没用,你要真心的爱我,愿意爱我至死不弃,我才能跟你交换灵魂活过来,在交换灵魂的时候,你会有片刻没了气息,但是你并没有死,只要等苗疆药师来帮我们转换灵魂,我们两个就会一起活过来。」

※※※观曲岩将香灵再度的搂进怀里,「所以那时你才要我爱你是吗?而我一直不肯承认,你后来就认为无望,最后那一夜你是不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才走的?」

香灵点头,「嗯,我们死前都会发作个三次,第三次就死了,我第一次发作时,是把你拉进水里。那时你看我心脏很痛,那是第一次发作,第二次发作是你叫我滚出观家时,我想我已经快死了,想得到你的爱似乎还不可能,又不想让我们在这么恶劣的关系下分别,所以我才到你房间和解的。」

观曲岩想起那些事情,又感动,心里又难受,「你该告诉我的,我本来就爱你,只是一直不知道,也不敢承认。」

「一来是我没有时间了,二来是你本就很难接受丧亲之痛,如果我又死在观家,我想不管你爱不爱我,你总是会受些打击的。于是我就写了封信,说我去办事,也许会回来,我想时间久了,也许有那三个小妾服侍你,你很快就会把我给忘掉。」

明白了香灵对他的细心贴心,观曲岩真的感动万分,他颤着声音道:「我怎么可能会忘掉你?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香灵,我爱你、我爱你、我好爱你!」

观曲岩一直重复着爱语,他的声音沉低带满了感情,任何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话。

香灵抱住了他的颈背,感动的颤着身子,「你让我活过来,我就已经知道你爱我了,但是听你说出来,我好高兴,高兴得都快疯了。」

香灵主动抬起头来,在兴奋之余,连连吻了观曲岩的­唇­好几下,观曲岩捉住他身子的手环得更紧,享受着这阔别多日的青涩甜吻,他低声的道:「我把那三个小妾都给嫁出去了。」

香灵吻他的动作停了下来,震惊不已的看着观曲岩,「你不后悔吗?

观曲岩笑了起来摇头,「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让她们在我身边守活寡,反而我觉得对她们不公平,所以我给了她们一大笔银子,让她们去嫁人了。」

香灵疑惑的重复,「守活寡?这是什么意思?」

事关男人面子,观曲岩似乎很难说出口,不过他还是老实说了:「那就是我到她们房里,只要她们陪我下棋,我对她们一点意思也没有。

香灵很难相信,因为观曲岩一碰到他,就是又吻又抱,而且热情得教他有时都吃不消,他那些日子不理会观曲岩,观曲岩吃饭时,还摸了一个小妾的大腿呢!「其实你不用骗我,我一向看得很开……」

观曲岩握住了香灵的手,「是真的,这说出来还丢了我男人的面子呢,我­干­什么说这些话来让自己下不了台?」

※※※「但是……但是……」

香灵不自主的垂下头来,不意看见观曲岩掩藏不住的情yu,教香灵一张脸都红了,「你……又……又……」

观曲岩没有掩饰,坦然的坦白道:「你坐在我怀里,刚才又主动的吻了我好几下,我怎么可能会没有反应?」

香灵吃吃的笑红了脸,他睇了观曲岩一眼,「你是不是只有跟我在一起才会像恶虎扑羊一样­色­鬼一个,你对你的姬妾就一点反应也没有,所以你­干­脆就把她们给嫁出去了,而你当初摸那小妾的大腿,其实是要我吃醋。」

观曲岩点头,香灵总能很容易的就知道他的心事,香灵笑得花枝乱颤,朝他的­唇­上重重的香了一下,「你真让我感动得要命,害我又好想吻你喔。」

他重重的香了一下才要离开,观曲岩就抓住他的手臂,朝他回吻了过去,香灵用手盖住了他热情的嘴,「不行,不能让你吻。」

观曲岩这时已被他激起情yu,香灵脸上柔媚,眼里都是柔情,看来也像是被他给挑动了情yu,观曲岩拉下他的手就要再吻一次,香灵这次略微使力的轻拍了一下他的嘴,「不行啦,就说过不行了。」

「为什么不行?」

香灵朝他笑,他那笑又古怪又挑情,笑得观曲岩情yu­骚­动得更加厉害。

香灵笑得合不拢嘴的拍着他的胸膛,「你一看到我就像个­色­狼一样,当初神子跟我说你­性­子冰冷,可能要多费些时间才能让你爱上我,我看你哪里­性­子冰冷,你是外表包着冰的火,里面热呼呼的。」

※※※对于香灵的调侃,观曲岩完全不在意,他的确对别人是波澜不兴,但就只有对香灵,他就像翻涌不停的海水,一波波永远也停不下来。

掀开观曲岩的衣衫,那肚脐的地方有个胎记,香灵用手轻抚着,「当初神子就告诉我,说你这里有个胎记,要不然在你养父坟前,我还真盖不出你的私事呢。」

他摸的那地方离观曲岩火热的欲望很近,惊得观曲岩身体弹跳了一下,注意力早已经不放在说话上了。

香灵朝他越笑越古怪的道:「我把上次的份一起做完喔,你要撑住,不能我才做一点点,你就又把我给拉起来了。」

观曲岩还不太了解他是什么意思,香灵就呵着他的欲望,嘴­唇­轻碰着他火热的欲望来源。

观曲岩才记起上次最后一次欢爱时,香灵才刚把嘴靠近,他就把他拉起来狂爱了一回的事情。

「别乱来,太久没碰你,我不一定忍得住。」

香灵在他腹间露出了淘气得让他全身融化的笑容,「你不只心热呼呼的,连身子也暖呼呼的耶。」

就这淘气的话跟笑容,让观曲岩的情yu霎时沸胜,灼烫到了沸点,他的欲望之火就要爆发出来了。

他拉着香灵的头发,粗鲁的一提,对香灵保证道:「下次,下次再让你做完。」

香灵抱住了他的颈项,「不行啦,这样以后你都会说下次、下次,那多不好玩?今天你说你爱我,让我好高兴,你就顺着我啦,好不好?

香灵说着,还故意的用臀部去碰了观曲岩几乎要失控的敏感身子。观曲岩低吼出声音,终于知道他是故意在逗弄他。

他全身火热,情yu勃发,怎忍耐得住香灵的煽情游戏?

「你……你……是故意的。」

「没有啊,我什么故意的。」

香灵还朝他挑逗的眨了眨眼,臀部明显的摆动起来,分明是要激得观曲岩无法思考。

观曲岩心上火怒,但是身体火热的不得了,他忽然微笑的抓住香灵的身体,手指抚着香灵细白的柔软肌肤,不让香灵来得及反应,就探进他的敏感中,这下换香灵倒抽了一口冷气,全身轻颤。

香灵抵在他胸前的手也明显的虚软,他叫道:「你……作弊,不行这样,我今天要让你很高兴的,你怎么……唔啊啊啊……」

香灵几乎放声尖叫,因为观曲岩的手指正挑逗的来回画着小圈,偶尔还轻轻的揉捏一下,而后又马上烙下热吻,激得他欲求不满的全身抖着。

「以经验来说,我可比你厉害多了,想玩,我们一起来玩,看谁先认输。」

观曲岩一说完,他­唇­边带笑,立即挑弄的探入香灵私密的花园之中。

香灵喘了口气,手也支撑不住的垂在观曲岩的胸前,脸上满是红晕,有些生气的道:「不可以啦,你……你太过分了。」

「谁叫你先过分的。」观曲岩的手动得更狂放了点,香灵就要招架不住的腰都缩了起来,脸上已经涔涔流出了汗水。

观曲岩吻了他的­唇­,香灵被他弄得全身无力,只好认输的道:「好吧,我认输了,不过至少我让你笑了。」

观曲岩一个翻身,脸上带着笑容的把香灵压在底下,逼得香灵喘叫连连,「所以为了谢谢你,等一下让你累得全身无力的跑不了,这样就可以确定你不会在我睡着时离开了。」

※※※香灵这一次真的被观曲岩爱得下不了床,更别说有力气可以离开了,而睡着时,观曲岩更是牢牢的抱紧了香灵,让香灵想跑也跑不了。

总管等到了晚上,也没见他们出来吃饭,只见西院里都没有人声,他轻轻的敲门也没人应声,看来两人是太累了,爬不起身来。总管摇了摇头离开,看来西院观曲岩房间的隔壁,一定得要装修了,他可得好好去看看香灵那一封信中写的房间要的装饰有什么,然后赶紧交代下人去采办……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 书香门第下载论坛

小说下载尽在 书香门第下载论坛

凌豹姿 狩猎叛爱神郎

这看似圣洁的苗疆神子当年残酷的毁了他,如今他身为朝廷命官、地位无可动摇,他又装出一副无辜样勾引他,想害他重蹈覆辙,更不知羞的连个小孩都要「欺侮」既然他如此飢渴,他就奉陪到底,让他再也伪装不出清圣……

第一章

「唔……啊……古……古少爷,我不行了。」 撒娇的女­性­声音由沙哑的低唤到热情的高吟,再由热情的呻吟变成到达高点的颤音,声音中流露出情Se与欢愉。虽然隔着一层帘幕,但那帘幕只是一块浅­色­的薄布,哪

里挡得住在里面发生的风花雪月。

一个看来地位不高的小婢带了人来,将这个人推入花厅后就合上了门。

那帘幕在熊熊烛火的映照下几乎透明,里面的邪狎动作一览无遗,而帘幕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跟喘息,令人闻之侧目,恐怕在里面的若不是无视于道德,便是放浪形骸的人。

而被推进来的人年纪看来不大,似乎只有二十岁左右,但是他的身子看起来异常娇弱,连脸都是雪白的,着实令人猜不透他的年纪。而他的目光从进来后,就一直锁住脚下,听到再多的邪狎声音也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底。不过从他微微发颤的手,可以感觉到他对这个奇怪的情况并不是无动于衷。

时间过得很慢,乐雅不必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因为从他一进门,他就能感受到一道如同野兽一样的凶猛视线一直在他的身上巡视,等到他听到帘幕被拉开的声音,他才慢慢的抬起头。下一刻,他的呼吸猛然停止,心脏像要被刺穿一般的狂颤,因为眼前的男人着实超乎他的想象,甚至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高健挺拔。

他明明知道这十年的时光跟经历,绝对会让眼前的高健男子度过一段异常痛苦的日子,因为那是最亲爱、最信赖的人背叛、伤害了他,以至于他穷途陌路;但是十多岁时便自他身上隐隐散发的男­性­气概与野兽气息,非但没有因为这些痛苦的经历而减少,反而在十年后变得更加明显。

一个雄伟、全身都是古铜­色­肌肤的高大男子--古渊思,正坐在苗疆神子屋内花厅的主位,赤­祼­着半身,就连下身也只是随便的横披一件衣物,这表示他刚才真的是全身赤­祼­的在做些不堪入目的邪狎之事。

他的面容粗犷的有如巨斧狠劈­精­雕般,嘴角上扬的时候,竟不可思议的变得危险而令人心惊。这危险的气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魅力,这种魅力会让女人宛如飞蛾扑火,甘愿为他自焚而死亦无怨无悔。

他横躺在小厅里的躺椅上,他的身高非常的高,使得他的脚必须横跨在椅面外,刚好落在椅子旁一个几近全­祼­的美丽女子的胸脯上。

那名女子正按压着古渊思的脚,服侍着古渊思。

几近全­祼­的女子不只她一个,还有另外两个,一个坐在古渊思半­祼­身体的身边,按抓着古渊思的肩膀手掌,只见她一边笑一边按,笑容魅惑,有时还故意让古渊思的手落至自己的下身。古渊思微微揉玩,她就发出媚叫声。

另一个女子则跪坐在古渊思的身边,她的纤纤玉指正在为水果剥皮,然后喂进古渊思的嘴里。

这一副异­色­异香的画面,若是正经的人瞧见早就脸­色­发黑的责备这个人的放浪无耻,但是坐在厅里地上的人却噤声不语;凭这个娇弱的人在苗疆的无上地位,实在令人难以相信他会容许这么无耻的事在自己眼前发生,而且还是在他的地盘上。

帘幕虽然已被古渊思打开,但是这三个女子仍笑闹着,完全没注意到苗疆神子乐雅的存在。

古渊思对于她们的殷勤笑语只是冷漠的稍点个头,放松的躺在躺椅上,但他的双眼却如鹰般锐利的盯着不远处的乐雅,露出鄙视的微笑。「苗疆神子,许久不见,你看起来好象还没死嘛?我以为你身体这么弱,早该去阎罗殿报到了,想不到还没,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地上坐着的人儿,就是苗疆拥有如神般地位的苗疆神子,是所有苗疆人敬佩的人物,但如今他却屈辱的坐在地上,以他如此高贵的身份,竟然毫无反应的任古渊思污辱他,不知是不是苗疆神子脾气太好所致。

古渊思这么恶毒的问候语简直是大不敬,若是现在有任何一个苗疆的人在场,一定会毫不迟疑的为了苗疆神子上前教训一顿古渊思。

乐雅却一直没有说话。

古渊思一手支着颊审视这间小小的花厅,就像这间花厅不是乐雅的,而是自己的房子,「怎么把房子弄得这么破烂?苗疆神子,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没有银两可以整修这整栋房子吧?还有,这么大的屋子只住着你跟一个守门的小厮,苗疆神子,你当真穷到这种地步吗?连多养一个小仆都做不到?」

乐雅还是没有回答。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一个中年人低声地在门外道:「禀少爷,你请的苗疆长老、村长全都到了,他们很生气的一直叫喊着要见你,还说得十分难听。」

古渊思的脸上再次出现那种令人看了冷到骨子里的鄙视冷笑,「立刻请他们来这里,看来好戏要开锣了。」

雄壮的身体站了起来,那三位美丽的姑娘立刻为古渊思穿上衣物,甚至还有人跪着替他整理服装,可见他身份的高贵。

一整理完后,古渊思声音虽轻却严厉地道:「退下去。」

那三个美丽姑娘敛身行礼,立刻退了下去。

*******************************************

小小的花厅里挤满了苗疆知名的人物,有些是年高德韶的长老,有些是地方知名的人,还有一个是村长,他们全都怒气冲冲的大步来到大厅,一见到苗疆神子坐在地上,全都惶恐不已。

「神子,听说您的屋子被一个中原来的人霸占,我们正要为您出头。」村长代为发声。

有不少人连脸也不敢抬起看苗疆神子,只因为神子就如同神一般的存在。他不像好几任的神子都是没有神力的,他是真有神力,从小也展现了不少神力,使得许多人起死回生,而且他温柔善良,苗疆人对他是又敬又爱。

纵然这些年他极少出现在村人面前,他仍然具有神一般的地位,在苗疆人的心目中,他等于是神的化身。

就连村长看到神子也要恭恭敬敬的,现在村长正恭敬的向前向神子请安,幷且抚慰他,「神子,您最近身体好些了吗?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为您处理的,请您宽心,养好您的身子就好。」

苗疆神子淡然一笑。苗疆神子是苗疆最美的人,不,应该说是世上最美的人,他的笑容纯洁,带着神圣的魅力,虽已年近三十,看来却只有二十岁左右,还像个天仙一样。

大家就算远远望他一眼,也会被他的美给逼得无法呼吸,但是他实在太圣洁了,没有人敢用邪意的目光注视着他,大家看他的眼神中只有尊敬跟崇拜。

村长向神子请完安后,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古渊思,指着他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霸占苗疆神子的住屋。」

古渊思微微一笑,语气非常和善,听不出任何恶意,完全没有刚才村长他们还没进来前的鄙视,他将手一摆,「请大家稍安勿躁,我是朝廷派来这里的命官。聚义,把朝廷的公文拿给村长看。」

他这一发声引起了大家的面面相觑,村长更是吃了一惊。苗疆是三不管地带,什么时候朝廷竟派了人来这里?

村长接过一个中年男子恭敬呈上的公文,仔细的看了一遍。这个外地来的人所言假,但就算他是被特地派来这里的,也不该随意霸占苗疆神子的屋子。

村长不再像刚才那么气势逼人,显然是不愿得罪朝廷的人,但是对神子的敬意仍让他挺身而出,「就算你是朝廷派来的,也没有强占民宅的道理。」

古渊思再次微微一笑,「聚义,把东西端出来。」

名唤聚义的中年男子朝外面叫道:「把东西拿上来。」

随即有许多个婢女将一盆盆的东西端上来,盆里的东西虽然看不出是什么,但是一看就知道是极名贵的东西,村长跟长老见了不禁面露疑惑之­色­。

村长正­色­道:「我们是不收东西的,若是要给我们的话,请收回去。」

「请把东西翻过来看它的背面。」

村长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动作像要贿赂他们,但是神情又不像,倒是神子一脸苍白,就像要无法呼吸一样,喉结上下起伏,好象就要晕倒。

若不是凭借着一口气,他可能早已在东西端出来的时候晕倒在地,但是他虽没晕倒,脸­色­也白得吓人,只是众人的目光都聚在那些名贵的的东西上,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态,除了冷笑的古渊思外。

村长将盘上名贵的花瓶拿起看着它的底部,上面盖了一个章,章上刻的就是古若怀三个字,村长大吃了一惊,将之递给长老们看。

长老们纷纷惊奇地叫道:「是上一代神子的名字。」

长老们一一去揭看盘内东西的底部,每个东西都有古若怀的章。大家都知道上一任的神子古若怀极为有钱,虽无神力,但是家财万贯,乐善好施,独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十多岁时就出门在外,只留下广大的房子土地任现任神子使用。

古渊思笑望着苗疆神子,「神子哥哥,你认得这些东西吗?这是你养父的名字,你不会忘了吧?」

古渊思的脸上虽带着微笑,但是他每一字每一句都发出如寒剑般的冰冷气息,就像要置人于死地一般,乐雅在他恐怖的声音之下,差点缩成一团。

「你怎么可能忘了他养育你这病弱的身体十多年;忘了二十多年前他在雪地里救了一个差点奄奄一息的小婴孩;忘了若是没有他,你就不会成为这一代的神子?」

「阿……阿思?」苗疆神子终于发出不成音调的声音,只是他的声音颤抖不已。

村长细盯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他的轮廓有些神似上任神子……他比着古渊思,惊骸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眼前的男人正是上一任神子的亲生儿子,他还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会在十七岁时失去了踪影。

「阿思?你是那个阿思?你爹死后没多久就听说你去了中原,十年来都没音讯,我们还以为你在中原再也不回来了。」

古渊思闻言笑了,他的笑极具亲和力,他下了主位,抱住村长。「世叔,这里是我的家,我怎么舍得离开呢?怎知十年后我回来,你已成了苗疆的村长。」

长老们一看古渊思跟村长间的亲热行径,立刻也认出他来了。这间屋子本来就是古渊思的父亲的,照理说,这屋子在古渊思的父亲死后就是古渊思的,现任神子只不过是暂居跟守着这间房子,等待它着主人回来。

现在主人回来了,他搬回来住当然没有人敢有异议,自然也不算是霸占。

村长还要问他这几年到底到中原做了些什么,古渊思却要仆役拿来了一本本子。

他摊开本子,拿到长老跟村长的面前,低声道:「请各位看看这个。」

长老跟村长细看了一会儿,还是不太了解古渊思这么做的意思。那是本帐本,除了些旧帐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意义了。

「这……这有什么奇特的吗?为什么拿你家的帐本给我们看呢?」村长忍不住问出大家的疑问。当初的少年,十年后回到苗疆已经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他们实在搞不懂他这些行动的意义何在。

古渊思忽然压低声音,好象这些话非常的难以启齿,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的说出来。

「我原本也是十分迟疑,因为神子哥哥是如此的清圣,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贪图我家财产的事情来,再怎么说,神子哥哥都应该不会做这种事。但是当我在中原看到我家的东西被变卖到中原去时,我着实吃了一惊,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而能这么做的,应该也只有神子哥哥了吧。」

他说得虽然云淡风轻,但意思就是苗疆神子贪图他的家财,趁他不在时变卖他家的宝物,刚才端出来的就是他家在中原被变卖的宝物。

苗疆的人最重信誉,怎肯相信神圣的苗疆神子会做出这种事,他这诬告未免也太过份了。

村长跟长老全都面­色­难看的厉喝:「神子绝不会做这种事的,谁不知道神子的清圣,纵然你是上一代神子的儿子,但若是污了神子的圣名,我们也不会原谅你的。」

古渊思对着神子淡淡一笑,低声道:「神子哥哥,你自己清不清,你自己最知道,对不对?」

他的话让苗疆神子全身又是一阵颤抖。

古渊思虽问得温柔,但是细听之下,绝对听得出来那里面有着深刻如火在烧般的怨恨,令人无法相信只是盗用钱财而已,竟会让古渊思的怨恨这么深刻,好象他们之间有不足为外人道的深仇大恨一般。

「你快说你没做这种事,我在中原看到的都不是我家的东西,你快将我爹亲帐本里遗留下来的几十万两都拿来给我啊,清圣如神的神子。」

只见美如天仙的苗疆神子上下­唇­轻碰,却没有说出话来,他当然也听得出来古渊思最后的那句称谓绝对是刺骨的讽刺。

村长跟长老对看了眼,每个人最后都看向了苗疆神子的面容,只见他的脸­色­已经惨白到如鬼一般,双手紧握,显然内心激动,却又一句话也辩白不出来,更显可疑。

古渊思重新坐回主位,慷慨大方地说:「我也不查这些东西,神子哥哥,只要你一句你没有做这些事,我就当成你没有做过。你说吧,当众说给长老跟村长听,别让我坏了你的清誉。」

苗疆神子一直没有说话,他垂着头,黑发像瀑布一样的滑落,那娇弱的美态令人目眩神迷;但是他浑身僵硬,证明古渊思不但没有冤枉他,恐怕还完全说对了。

现场传来一片­骚­动声。

苗疆神子是大家心目中神圣的存在,谁也没想过他会做出这么低下的事,竟然变卖上一任神子家中的一切来贪图享受,众人看他的目光除了震惊之外,还有被骗的愕然。

古渊思看他简直是默认,低沉的声音中有隐藏得很好的嘲弄,显然是要当着大众给他更加的难看,「那些变卖的财宝值多少钱?」

乐雅发出几个颤音,然后才语不成声的颤抖道:「我不知道,大概快几十万两吧。」

他的回答简直就是承认了他的确做了这样的事,人群中的­骚­动更明显。

有人怒道:「将他关起来审判。」

苗疆神子抖得更厉害。

古渊思朗声的要大家安静,平稳的道:「神子哥哥与我向来交好,我也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料想之前家中住了太多人,花费不少,神子找不到我,才逼不得已的变卖我家财物。」

苗疆神子以前家中的确住了许多被他救活的人,但是再怎么样,也不需花费几十万两,众人根本就不信古渊思的话,大家都猜想古渊思只是要给苗疆神子一个台阶下而已。

「神子虽说是神子,但也只是个普通人,我不怪他对我家的金银财宝起了贪念,我也不要他被审判定罪。毕竟我们一同生活了十多个年头,论辈份,我还得叫他一声义兄。他也算是我的亲人,就让他到我家中做仆役,做满十年我就算了,这些银子也不必追讨了。」

众人皆是一惊。

虽说让神子到他家做仆役的事情太怪,但是苗疆神子盗用了他人的家财,依苗疆刑法,没断手断脚已是宽容,他的确该去当仆役还债。

村长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他没有表示任何意见,显然是同意了古渊思的说法。当他经过苗疆神子时,还不断摇着头;其它的长老更是个个大力的晃着头离开。

有人经过时,忍不住朝苗疆神子身上吐了口口水。

谁都知道若是没有上一任的神子收养他,以他病弱的身体根本就活不下来,想不到他不但不感恩,还在上任神子家中无人的状况下盗用别人的家财,可说是忘恩负义兼没天良了,根本就配不上神子这个称号。

「贼,小偷!枉费我们这么尊敬你,你不是人,连自己恩人家的东西都敢盗卖!」

苗疆神子一直垂着头,身躯在经过的人骂得难听的时候,更加的颤抖。

等人都走光了,古渊思才低声的道:「神子哥哥,人都走光了,你不必这么难堪了。」

苗疆神子依旧没有抬头。

古渊思厚实的手掌轻轻托起他的头,动作很温柔,眼里却是暴力与怨恨的结合。

苗疆神子在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时,忍不住的再度全身颤抖,就像随时会落下的枯叶一般。

古渊思看他抖得厉害,脸上露出满意的残酷笑容。他不屑叫他神子,直接唤他的真名,嘲笑道:

「乐雅,你做事这么笨拙,竟让我轻易就查出你盗用我家的财宝拿去偷卖,刚才连否认也不会,像你这样软弱的个­性­怎么没让人欺侮你至死,是不是苗疆的人都太善良了,才让你活这么久?」

第二章

苗疆神子一句话都回答不出来,他原本就是个不擅言词的人,在这种时刻里,更说不出任何话来。

古渊思伸出手,手指轻抚着乐雅极美的面颊,露出下流的眼神,强硬的箝住他的下巴,令乐雅就算要扭动挣扎,也没办法。

「十年没见了,乐雅,你跟当年比起来并没有变上多少,看不出来你年纪比我大上一些,看来反而比我小上十岁;你依然是这副清圣无比的样子,还是让人看不出你当年对我做了什么卑鄙无耻的事情来。」

声音倏地变低,使听闻的人足以毛骨悚然,「你看我回来了,心里怕不怕?怕不怕我报复你?」

最后的话语是在极靠近乐雅的脸时说的,那气息轻蔑的喷在乐雅的­唇­上,乐雅往后一缩,却整个人落入古渊思强健的臂湾中,古渊思的热力立刻窜入乐雅的肌肤里,他因这个强硬的接触,全身颤抖得更厉害。

古渊思一手强硬的抱住他,另一只手粗鲁的揉玩着他樱­色­的­唇­,力气之大,让乐雅疼痛得眉都皱在一起。 「乐雅,你真美、真可爱,跟和我当初上床时的样子相比仍是一点也没有改变,这么美的粉­色­嘴­唇­、编贝一般的玉齿、白雪凝成的肌肤、楚楚动人的眼睛、比女人还美的黑发跟香味……」

「呜……痛……」

古渊思环住他肩膀的左手,忽然用力的卷住他如瀑般的黑发用力扯拉,几乎要把头发扯离头皮,乐雅痛得连眼泪都掉了出来。

古渊思笑了,那种危险至极的笑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他轻柔的放下乐雅的头发,手里还有几丝乐雅被扯下的发丝,乐雅则痛得喘气。古渊思甩掉那些缠人的发丝站了起来,回到主位上,高高在上的坐着,忽然用力的拍手。

听见拍手声,原本服侍古渊思的三位美丽姑娘立即从侧门进来,再度围坐在古渊思的身边,甜甜的唤着:「古少爷?」

「你们想要我赏你们什么?」

古渊思淡淡的一句话令三个女子眼神一亮,正在小声的讨论时,古渊思长手一探,在一个刚端上来的小盘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轻轻的丢了出去,「谁有本事,谁就拿到这个。」

那是一块红玉如意,是如意中的极品,市价不下十万两,而十万两是市井小民一辈子都赚不来的,这令三个女子兴奋不已。

古渊思淡淡的指着乐雅,「谁有本事服侍得了他,我就给谁。」

古渊思虽然用意粗俗,但是三个女子在妓院里早已习惯了粗俗的客人,自然知道他说的正是要他们服侍底下的人,但见那人一头黑发散落在地,那无邪的娇态明明就显示出那是个天仙一样的少女,怎么服侍?

其中的一个女子­干­笑道:「古少爷,她是个女的,你若是喜欢看女的,就由我们姊妹来服侍就好了。」

古渊思像听到天大的笑话,按住额头大笑了起来,「他是女的?哈哈哈,他长的样子、穿的衣服看起来的确是像个女的,不过他货真价实是个男的。」

古渊思走到乐雅的身前,乐雅却一动也不动,刚才头皮上的疼痛还让他说不出话来,更别说凭他微弱的力气有力量可以反抗古渊思了。

古渊思不在乎他的反应,将他的衣领粗鲁的往下扯,露出大半个臂膀跟雪白胸前;乐雅措手不及,连掩住自己衣服的反应都还来不及,古渊思已抚摸着他胸前的雪­嫩­肌肤。

那肌肤­嫩­白胜雪,滑腻得像吹弹可破,但是他胸前一片平坦,证明他真的是个男的。

乐雅急忙要掩住,古渊思抓住他反抗的双手,将他强压在身体两侧,使他极美的身体暴露在烛光之下。

古渊思对他试图挣扎的动作不屑的一笑,在他耳边轻声说话:「你这些年来有跟女人在一起过吗?还是只跟男人在一起?」

乐雅听得出那声音中带有的轻蔑,寒意从脚底窜上了后脑。

炽热的大掌抚着乐雅的后颈,让乐雅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几乎要跳出心口。

古渊思顺着抓住他手的姿势,一手轻触他的腰,然后下滑,语气就像在调戏着不正经的女子般充满了下流的意味。

「十年前那一夜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是那么­淫­荡的扭着身子,像要几次都不够似的,还搂着我的脖子死缠不放,我那时是初尝禁果,大概满足不了你这饥渴的身体吧?这些年来,你应该不会为我禁欲才是,你是跟男人在一起,还是找女人?」

古渊思轻缓的抚摸着,手上的热力隔着衣物传递至乐雅单薄的身子;乐雅启­唇­欲语,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身体一下子变得太过炽热,令他流下汗水。

乐雅全身颤抖,像在祈求一样的开口:「阿思,我们好好的谈一谈,不要这样好吗?」

古渊思冷冷的笑了,他放下了乐雅的手,再次走回主位上,慵懒的道:「乐雅,你知道我最钦佩你哪一点吗?」他不屑的自问自答:

「那就是你不管做了多么不可饶恕的事,依然能一脸无辜地说出我们坐下来好好谈的话,好象所有发生的事都与你无关。乐雅,你十年前心机深沉的毁了一个无辜少年的人生,却还能坐享神子高位,实在是让人恼怒,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呢!报复从今天才开始,我不但要毁了你的地位,还要毁了你的清圣,我要你这下贱的人再也伪装不出清圣来。」语毕,他轻轻的弹指。

那三个女子立即意会。既然已经知道乐雅是男子,能服侍得了他就可得到名贵的红玉,她们立刻走至乐雅身旁搂住他,亲昵的喃道:「公子,我们姊妹来服侍你了。」

乐雅慢慢的将头抬起,虽然衣衫不整,但是他红颜雪肤,绝世俏颜上眉目分明,三个女子虽已算是顶尖的美女,但在他抬起头时,立刻变得像沙土一样黯然失­色­。三个女子并不知道他长得这么天香国­色­,她们微张着嘴,惊讶的看着这个比女人美丽万倍的男人。

说他美丽实在不足以形容他美丽的百千万分之一,因为美丽这个词太平凡了;许多漂亮的姑娘都可以被称为美丽,但眼前的男人不只是美丽,他身上好象还有一种光会透出来,那光非常的洁白,而且异常的圣洁,这圣洁的光芒如雨露春月般笼罩着白衣的他。

那光芒从他如瀑的黑发、至他无袜脱靴的雪足散发出来,一处也没有遗漏,就因为他这么圣洁,使他得美显得清圣,他的存在似乎与人世毫无相­干­,让凡人不敢亵渎;那光芒清亮得炫目,让人眼都睁不开来。

那三个姑娘本来要做些邪狎的动作,但是伸出的手却都自然的缩了回来,一个个几乎都不敢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看向乐雅,有的人甚至还对自己几乎可称为邪狎的动作感到惭愧不已。

她们没有人敢动,情势顿时逆转,乐雅伸出比她们更美的青葱小手握住了她们的手,他的握法一点­淫­狎的意思也没有,只是那样握着,就像慈祥的母亲或者和蔼的长辈那样。

那洗净全身脏污的光芒似乎也笼罩在他握的人身上,只是这样的轻握,三个女子便莫名的眼眶发热,许多早该忘记的童年愿望涌上,那些美妙却早被遗忘的梦想似乎在这个时候完全的填满心头。

乐雅非常温柔地说:「不要哭,没有事的。」

这么温柔的声音,就像大地、雷雨、大自然的鸣奏曲,没有人听过这么温柔的声音,时间好象在这一刻停止,三个姑娘皆情不自禁的将头垂了下来,眼泪一滴滴的落下。

她们连为什么会落泪都不晓得,只是泪水怎么样也止不住;晶莹的泪水被地面慢慢吸收掉,就像心中所有的脏污也随着泪水消失而荡然无存。

乐雅放开她们的手,用跟刚才一样温柔的声音低语:「出去吧,你们爹娘不会希望你们这样过一辈子的。」

三名姑娘笨拙的向乐雅行礼,起身打算离去。

不待她们出去,早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古渊思愤怒的扫掉桌上所有东西,怒骂那三个女子:「蠢货,给我出去,全都是笨蛋!」

他粗暴的拉起乐雅,他原本要这三个女人羞辱他的,他要看他的清圣荡然无存,但是没想到这三个女人跟一般人一样,竟然对乐雅不明所以的尊敬万分,这根本不是他要的结果。

他冷笑道:「你还给我装神子派头,乐雅,你这一套用了十多年了还能用,我真是钦佩你,恐怕连江湖术士都没你这样的本领。」

那三个姑娘立刻护住乐雅。

古渊思冷冽如刀剑一般锐利的目光对上那三个女人,危险气息立刻充斥在小小的花厅里,他压抑着怒气冷声道:「出去!」

三个姑娘在那锐利的目光下缩起了身子。

乐雅小声的道:「你们出去吧。」

闻言,三个姑娘只好默然的出去。

古渊思拉起乐雅,粗暴的将他狠丢在桌上,乐雅被撞痛了背,但是他咬着下­唇­没有叫出声。

看他一脸痛苦的表情,古渊思扬起一抹残酷的冷笑,故意将手伸到乐雅身下,用劲抚摸乐雅被撞痛的背;那摔痛的背被强劲的抚摸着,痛感是刚才的一倍以上,乐雅忍不住痛得脸­色­发白。

「好,你说要好好的谈一谈,那我们就谈一谈,银子到哪里去了?我爹留给我的银子到哪里去了?你卖尽我家珍宝所得的那些银子哪里去了?」

乐雅垂下眼帘,又开始不言不语。

古渊思鄙视的道:「怎样?答不出来了。当初在你把我逼出家中的前半年,你就开始卖东西了,家里没有别的支出,你为什么要卖东西?我爹留下的银两过一辈子都够用,你为什么要卖东西来换银子?」见乐雅一句话都没答,古渊思的笑容更加寒冷,「你不但卖东西,还很有计画的勾引我对不对?」

乐雅浑身一颤,连嘴­唇­都在颤抖,他看向古渊思,急道:「没有,阿思,没有!」

「没有,难不成你要说我们是两情相悦?」古渊思扯住他的衣袖,脸上的笑显得狰狞,「我那时是个傻小子,只懂在你身边穷打转,你叫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你是我心目中唯一神圣的存在,那时我这个笨蛋简直是为你疯狂、为你着迷。」

用尽手中的蛮力握住乐雅的下巴,让他无法逃避的看着自己,古渊思从他的­唇­抚摸到他­祼­裎的胸前。

乐雅咬紧下­唇­,身子微颤,看得出本能已被激起,他的确有感觉;他的下­唇­都快咬出血来,他也知道古渊思在羞辱他,却只能低声恳求:「求求你不要,阿思。」

古渊思对他的恳求恍若未闻,他轻拈乐雅胸前的红蕊,使之更加红艶。「你长得这么美,比苗疆任何女人都美上几千倍,凭你这张脸和神圣的美态,男人都恨不得能够抱上你一回,你自己也知道对不对?我迷恋上你也是应该的,所以你就利用了我对你的迷恋。」

古渊思的语气冷淡,爱抚的动作却更强烈,乐雅受不住的抓住古渊思的衣袖,有些喘息地道:「不要这样,阿思,我们好好谈谈,冷静下来,我求求你。」

「你求我?」古渊思放声大笑,语气­阴­沉,充满情yu,「等一会儿你才会真正的求我,受不了的求我。」

「呜……不要,阿思……」

古渊思的手下滑到乐雅的腰腹轻轻滑动,力道虽轻,却非常的恰到好处,令乐雅浑身一颤。

古渊思低下头,目光凶狠的对上他的眼,那眼里的激烈恨意,让乐雅无法动弹,而古渊思的声音则­阴­沉的不像是人的声音,倒像是从地狱来的勾魂使者。「十年前的五月二十日,有名陌生女子在我房间被­奸­杀,这事发生后我立刻就受审查,审查的人有去世的众长老、药师跟你,而你明知道那女人不是我杀的。」

乐雅立刻否认:「阿思,我不知道……」

不待乐雅说完,古渊思的眼里忽然闪现愤怒的火花,动作更是快得令乐雅措手不及。

他一个巴掌打向乐雅,力道大得几乎能让花厅的桌子塌陷,乐雅的脸随即肿了一大半。

古渊思没有任何的伶惜之意,有的只是怨恨跟鄙视的火花在不断的熊熊燃烧。

他的声音很轻柔,却令人不寒而栗。「你最好不要再说谎,乐雅,你知道我的脾气很火爆,你听清楚,再让我听到你说谎,我不只会这样打你而已,我会把你打得断了四肢,连这屋子都爬不出去。」

乐雅的嘴­唇­渗出血丝,双­唇­不住的颤抖,疼痛使他头晕,眼泪顺着眼角流下,看来楚楚可伶,却无法引起古渊思的同情。

「五月二十日那个夜晚我根本就不在房间,你知道我在哪里的,你不帮我作证,还当成不知道。」

乐雅浑身颤抖,但他仍坚持原来的说法,只不过语气没有一点的说服力。「我真的不知道。」

古渊思这次没有打他,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无尽的怨恨,他俯下头,在乐雅的耳边­阴­森的道:「好一个不知道,如果你忘了,我会让你重新记起来,五月二十日那一天晚上我在你的床上。那天你说你身体不舒服,要我留下来照顾你,我什么也不怀疑。

我一坐在床边,你就抱住了我,我那时才十七岁,正是每夜都幻想抱着你的年纪,怎受得了你这个天仙美人真实的诱惑?我与你上床了,一整夜我们都好象要不够对方似的,你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都死缠着我不放。」古渊思用手滑过他的身体每一处。

乐雅用手掩住双­唇­,忽然别开头,根本不敢注视古渊思,「没有,是你记错了,没有。」

古渊思哪肯放过他,他用劲的扳过乐雅的头,要他再次看着自己。「你早就在想该怎么把我赶出去了,你贪图我家的财产,我若十八岁,我父亲的钱财就全由我继承,所以你赶在我十八岁之前把我赶出去,而在又急又慌的情况下,你就决定­色­诱我了?」

「我……我没有。」乐雅的气息不定,在与古渊思近距离的对话中,说起话来结结巴巴,更令人不禁怀疑他的确在说谎。

伸手箝制住乐雅的脖子,古渊思又用力的给了他一巴掌,低沉­阴­森的语气中充满暴戾之气,「你还在说谎,你这下贱的贱货,你明明知道我是怎样的崇敬你,连一根手指也不敢放在你的身上,但我想你应该早就看出来我对你有着怎样着魔的欲望,只要能真的拥有你……」

古渊思比着花听外面,言语激烈得像火在燃烧一般,仿若能喷出熊熊火焰,「就算立即叫我去死,我也愿意。」

他说得毫无保留,可以想见他当初的情感是多么地浓烈炽热,令人心惊胆战,根本就不必怀疑。这段激烈的话使得乐雅全身忍不住轻颤,所有的感情在他的心里爆开,令他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选在五月二十日那一晚­色­诱我,让我一夜都没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再串通药师把­奸­杀的尸体弄到我房间,等到早上,事情一传开,我在苗疆就再无立足之地。」

「我……我……我没有。」

古渊思不理会他微弱的否认声,只是挑高乐雅极美、极秀气的脸,「等到你找药师来验尸,用蛊查出到底是谁­奸­杀了女尸时,我才明白为什么你要跟我上床,因为你需要我的体液来作假证;你跟我在一起一个晚上,就是为了取得我的体液,好让蛊跑到我头上,显示我就是­奸­杀女尸案的凶手。」

乐雅目光飘移,古渊思的眼神太过强烈,让他只敢把头转开,慌乱的道:「我不知道,我一点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古渊思扳正乐雅的脸庞,不容他有丝毫的逃避,眼光充满仇恨;当初炽热深沉的迷恋有多深,现在怨愤呼号的恨火就有多强烈。

「你不必假装了,你不但知道,而且这一切从头到尾还都是你安排的,十七岁的我根本就无法说出五月二十日那晚我在哪里,我怎能破坏你的名声说我一整夜都跟你在你的床上欢爱?你很明白我当时对你的深深迷恋,根本不可能说出事实,直到你一点都没替我辩解,甚至站在死去长老那边说话,我才知道要把我赶出苗疆的主谋竟然是你,也才知道我竟中了你这么恶毒的诡计。」

越说越愤慨,古渊思禁不住冷笑,「你一定以为身无分文的我会死在外头吧!那么一来你就没有后顾之忧,而你侵占我家财产的事也就没人知道了是吗?你绝想不到我爹在中原有认识的人,那人还拿银子给我做生意,你也想不到我在九死一生后竟还能发达吧!像你这么­奸­恶的人怎配得上神子的名讳?」

古渊思的话语变得更加残忍,「所以我用了十年的时间准备要来报复你跟苗疆药师,我买得苗疆的官位,我的地位无可动摇,我要在苗疆顶天立地,我要让你这清圣的苗疆神子跟尊贵的苗疆药师再也无法把我赶出苗疆。」他冷笑道:

「苗疆药师出外还没回来,我就先整治你,等他回来,我也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不,不是飞言的错,是我的错,阿思,求求你对着我来。」素飞言正是苗疆药师的名字,全天底下也只有苗疆神子会直呼苗疆药师的名讳。

「我当然知道是你的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现在还找不到药师,你不必替他这么担心。看你这么担心,传言是对的吗?你跟苗疆药师果真有一腿?」

在这样恐怖的气氛中,乐雅不但没有替自己辩白,竟还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你病过吗?阿思。」

古渊思刷地又掴了乐雅重重的一巴掌,乐雅立刻倒在桌上。

古渊思脱掉自己的衣服。「我病过吗?讲得你好象很在意一样,你休想给我转移话题。」

看古渊思脱衣服,眼神充满了情yu,乐雅不禁手脚颤抖,语气虚弱无力:「阿思,你­干­什么?」

「­干­什么?」他的笑声非常邪恶。「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吗?你现在是全苗疆最下贱的人了,没有人会理会你,你只能看我的眼­色­吃饭。你的身体这么弱,叫你当仆役,只怕你每日都要昏倒好几次。」

大掌抚摸着乐雅细致的小脸,满是情Se的目光令乐雅不禁瑟缩。

「不过你这一张脸很美,虽然我不是特别喜欢男的,但是你在床上的表现也许不错,至少十年前你服侍我服侍得很不错。」

乐雅全身颤抖,低声道:「不要这样,阿思,你……你成亲了,不是吗?」

古渊思又打了他一巴掌,「我成不成亲关你什么事?你是要自己脱衣服,还是要我帮你脱?」他凶狠的扬眉,「不过若叫我帮你脱,恐怕你会不太好受。」

「阿思……」

「叫得这么亲热,你到底脱还是不脱?」

乐雅握住衣服的前襟,手指在过度紧张下颤抖不已,他却强破自己松开,柔声道:「你要我没有关系,但是阿思我要你回答我,你病过吗?你出外这十年来,有没有病得很严重过?」

古渊思眯起了眼,显然觉得他的问话很奇怪。

乐雅一手抓住他的衣襟,渴求的轻道:「我求求你告诉我,你病过吗?」

「没有错,我病过,我生了一场大病,但那不是因为你,是我身无分文时出门在外淋了一整天的雨才会得重病的。」

乐雅一听到他的回答,眼眶浮现光影,光影的深处是深沉不见底的悲伤跟欢悦,他再次柔声的问:「你成亲了吗?有没有在中原见到一位美丽的姑娘让你迫不及待地想跟她成亲?」

古渊思迟疑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最后他冷冷地道:「是又如何?我早已不是当初迷恋你的古渊思了。」

得到了心中想要的答案,乐雅垂下头解开衣襟,一颗泪珠像珍珠一样的滚落,渗湿了衣衫。他忽然没了任何反抗,显然是知道再怎么反抗也只会让自己多吃苦头而已。

「我自己脱。」

他还没脱下衣服,门外就传来了轻浮的声音。

「等一下,千万不能脱,我有事要说啊!」

房间外传来大声嚷嚷的声音,优美如拨弄琴弦发出的音符,但那声音不断的抱怨东抱怨西,还越说越下流,完全破坏了他优美的音质,简直是暴殄天物。

「如果你要脱,等我进了房门再脱,我最爱看­祼­男了,千万不能少了我这一份,要不然我可会□胸顿足,虽然可以叫你脱给我看,但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那人忽然喝道:「喂,你这仆人怎么当的?赶快帮我开门啊,我热死了。」

门发出咿啊的声音,然后慢慢的被打开,只见一身穿着非常夸张亮丽的男子,拿着一把非常夸张颜­色­的扇子站在那儿。世上绝对无法有人会把衣服穿成这样,而且走在大街上还毫不脸红的。

但是显而易见的,这个男人似乎没有脸­色­发红,还对他这一身衣服非常得意,真是不知道他审美的标准为何。

他拿着那把颜­色­夸张到简直可称为丑极了的扇子猛□,脸上满是汗水,大步的跨进房间内,可见是急忙之中赶来的。

他身材非常的修长,也像女孩子,不过灵气少了一点,古灵­精­怪的怪气倒多了十倍,面貌一点也不输苗疆神子乐雅,只不过他不像乐雅那么文弱,身子看来健壮许多。

「喔,不好意思,你就是乐雅吧。」穿著夸张颜­色­衣服的男人双手合掌,一脸抱歉,大声的说:「我本来在三十年前要把你捡回去养,结果我忘了个一乾二净。对不起,我马上把你捡回去养,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养父,我的名字叫……叫……」

他好象忘了自己的名字,回头看着帮他开门的青衣男人,不客气的喝道:「喂,我叫什么?我又忘了。你这仆人,帮我告诉他。」

这世上竟有人会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还问别人自己叫什么名字,真是奇天下之大怪。

那被唤作仆人的男人面貌异俊,气势豪霸,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做人家仆役的人,可见他对这情况似乎已见怪不怪,竟也没露出什么奇特的表情,只是冷冷的开出条件:「十次。」

「不行,才问个名字就要十次,这太多了。」

两人不知在讨论什么,竟当着他们的面开始杀价。

「五次。」

「八次。」

穿著夸张颜­色­衣服的男人绽出笑容,仿佛能夺去人的呼吸。「好,就八次。」

青衣男人看向乐雅,比着那夸张的男人道:「这人叫于晴碧,三十年前本应把你捡去抚养,结果他全忘了,现在忽然想起来,才急忙赶来看你怎么样了。」

于晴碧抬起手来,摸着乐雅脸上柔­嫩­的肌肤,口水好象快流下来似的,一脸­色­迷迷的表情,说话极为下流:「小乖乖,没想到你这么美,早知道你这么美,我就是赶半夜也要把你捡回去,等你十多岁的时候慢慢调教你。」

由他的表情,可以想象他所谓的「调教」是什么意思。

他继续说下去,而且越说越怪异:「现在虽然你已经三十岁,但是没关系,我看你那方面的心智发育得不快,还是可以再调教,况且你是我最喜欢的型,走,养父会疼你的。」

他根本就没有养过乐雅一天,但是竟然自称是他的养父,简直是乱七八糟。

古渊思对他的轻浮很不悦,冷冷的拨开抚摸乐雅的手。「谁准你们闯进我家的,滚出去!」

于晴碧这下子才把视线放到古渊思的脸上,发出惊喜的叫声,径自跪下来,像在表演一样,不知是真的在演戏,还是本来个­性­就这么夸张。「天啊,你对我真好,一下子给了我两个不同类型的美男人。一个软软滑滑的,可以当饭后的甜点;一个硬硬冷冷的,可以当饭前的开胃菜,我太高兴了。」

他急急的站起来,对着乐雅轻道:「乐雅,你要脱衣服对不对?来,养父帮你脱,养父脱衣服的技巧可说是全世界第一,绝不会弄痛你的。」

乐雅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再说这人看来顶多二十出头,竟然自称是他养父,还说他三十年前忘了把他捡回去养,就年龄推算,他根本是胡诌的。

乐雅在思考期间,于晴碧已把他胸前的扣子打开。古渊思霎时发火,他扯住于晴碧的手怒吼:「来人啊,全都死到哪里去了,竟放不相­干­的人进来,把他们赶出去。」

于晴碧举起一根手指猛摇,还猛摇着自己的头,「非也,我若是笨人也,你不是棱辱乐雅了吗?我告诉你一个好方法,我们三个人一起来,你觉得这个方法如何?乐雅一定会受到很大的伤害对不对?」

那站在门边的青衣男人立即否决:「我不加入,要玩你自己玩,他不对我胃口,吃了只怕会反胃。」

「喂,你­干­什么那么挑啊?乐雅脸蛋好,皮肤滑,哪一点不好了?」于晴碧越说越不象话,他的个­性­可能是超级有问题的那一型。

「人丑没关系,我讨厌蠢蛋,苗疆历代神子的素质可说是越来越差,十九代时竟选了这种蠢蛋。」青衣男人抱怨着。

谈到苗疆神子,于晴碧可是有一大堆话要讲,「是啊,再怎么说,还是第一代的苗疆神子又美又帅又聪明,全世界都景仰他、拜倒在他的脚下,真是美得不知该怎么形容。」

青衣男人冷漠的反­唇­相讥,脸上还带着冰雪般的冷笑,简而言之,他的表情就是不屑。

「你好象记错了,是全苗疆的人都求第一任神子不要再当神子,因为深受其害的人不少。第一任神子又­色­又懒又只会找人麻烦,重要的事总会忘记,一心只想设个美少年成群的后宫,神力再强,还不是乱搞一通!」

于晴碧嘻嘻的笑了起来,他的笑看似天真无邪,但邪意却从身上恣意的散发,「喂,仆人,你以前讲话不敢这么嚣张,现在倒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两人谈到这里,气氛忽然变得怪异,就像随时会有刀剑砍伐之声传出似的,让人不明白这两人真的是主仆吗?

「要杀我可以,八次先还清才行。」青衣男人连正眼都没瞧于晴碧一眼,对于晴碧的威胁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他只是冷冷的开口,于晴碧身上的邪气及杀意立刻消失无踪,整个气氛又回复到刚才的状况。

于晴碧不爽的回道:「好,现在立刻去还,还完后马上给你好看!」

于晴碧低下头吻了下乐雅的面颊,笑得非常可爱,但说的话绝对跟可爱的笑容扯不上关系。「乖,小乖乖,养父有事先去办,你在这里乖乖的不要跑,不要害怕,顶多是被这个美男子给吃­干­抹净而已。等养父回来再教你后宫术,包准你欲仙欲死,我有数百招可以教你喔。」

他一说完,就跟刚才来时一样的热闹,挽着青衣男子的手臂离开。

乐雅张口结舌的看着于晴碧,他夸张的来,又夸张的去,他还搞不明白他来­干­什么,他已经离开了。

古渊思愤怒不已的怒叫:「来人啊,你们全死了吗?叫你们来听见了没?」

领命的仆役急忙赶过来,气喘吁吁的。「少爷,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古渊思气得走到门口,把花瓶砸了出去,「有人闯进来,还毫无顾忌的出去,你还问我有什么事?」

仆役露出慌乱又奇怪的神­色­,很明显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古渊思会这么说,他照实禀告:「禀少爷,没有人进来过这里,前门有人把守,院门也有人把守,都没看到有人进来。」

古渊思以为他们是推卸责任,还要怒骂,乐雅却忽然朝桌上躺下,身子一软,落在桌边,发出声响,他乌黑的发丝则落在异常雪白的布巾上,使他的姿势显得特别妩媚动人。

因为这怪异的声响,让古渊思回头去看,就在这一刻,门扉被风吹合上,紧紧的闩住。

乐雅落在床边的手很轻的晃动着,他将头转向古渊思的方向,乌黑的发丝一部份因为这个动作而落在桌边,在空中随风摇曳。他的胸膛上下快速的起伏,望着古渊思的目光充满艶丽,情况十分奇怪。

古渊思飞眉上扬,快步的来到桌边,乐雅已经跌落在地,巧合的落在他伸手去接的怀里,他还来不及发出任何严厉的嘲讽,乐雅已经将双臂收紧,攀住他的颈子。

两人目光相接,乐雅芳香的温热红­唇­不偏不倚的吻上古渊思的嘴……

****************************************************

「唔,你觉得神力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于晴碧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脸上有着深思的表情。

青衣男人被于晴碧挽着手臂,闻言,表情没任何改变的继续往前走,「我怎么知道?起码我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给你这种人超强的神力,你没有任何一点配称为神子的,除了拥有神力之外,其余的,你比个万恶不赦的恶人还坏。」

于晴碧被讽刺的这么难听,照旧笑得开怀,丝毫不以为杵,「我觉得神力是要用来让我自己幸福的,若是不幸福开心,那神力便比废物还要无用,不是吗?」

青衣男子听了也没任何反应,但语气十分冰冷,完全否决于晴碧的看法,「你错了,神力与你的幸福毫无关系,因为你是个自私自利的人,除了自己幸福快乐之外,从不考虑他人的感受。」

于晴碧这一次笑出声音来,抱住青衣男子的臂膀,朝他的脸上吹了口兰香之气。

「若我不自私自利,怎能得到你这个万人迷。」

青衣男子没有开口响应,却将挂在他手臂上的于晴碧往上一抛,蛮力十分惊人。

于晴碧哈哈大笑,像个孩子一样的露出无邪的笑脸,在空中绕了几圈,最后落在青衣男子的怀里。

青衣男子等他一落进自己怀里,就狂野的覆上他那含笑的红­唇­,用力的扯紧他的衣衫,低冷的语气中带有欲将之碎尸万段的暴戾。「我真该把你关在地牢里,牢牢的锁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吗?」

于晴碧照样嘻笑地问道:「我做了什么?」

他刚才趁着抚摸乐雅的脸庞时,对乐雅下了重重的瑃情之药,而被下药的人却完全没有感觉。

青衣男子没将两人皆知的事情给说出口,但他明白显然乐雅很对于晴碧的胃口,只见他目光非常暴戾,一般人早已在他的目光下瑟缩,只有于晴碧照样微笑以对。

青衣男子冷哼了声,十分震怒地道:「你给我听着,你花心一次,我就花心一百次,听清楚了没?」

于晴碧嘴角往上弯出一个异常诱人的笑痕,「你嫉妒了?」

「你是我的祸害、我的灾难,我的眼睛一刻也不能离开你。」

于晴碧偎在他怀里,舔着自己被青衣男子狂吻过的红肿嘴­唇­,模样十分煽情,完全吸引住青衣男子的目光。

于晴碧甜如糖蜜的微笑,「我是你的灾难、你的祸害,现在你可以开始处罚我了。」还挑逗的加上一句:「我悉听尊便。」

青衣男子火怒的发出愤恨的话语:「苗疆有哪一代的神子像你这个样子的?让人又、又……」他气得找不出形容词。

他本是个不容易触动情绪的人,只有这个于晴碧能够牵动他的心,让他又恨又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于晴碧笑得一点也不害臊,「我若不这么难搞定,像你这种吃遍天下美食的鬼帝之尊,会死心塌地的爱上我这个人类吗?」他的手戳着青衣男子的心脏,将头探下,吻在他的心口,语气忽然转为认真:「你这颗心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我总有一天不是被你气死,就是­干­脆不要你了!」

于晴碧推他坐在一块洁白的石头上,本来吻在他胸上的­唇­慢慢的往下移,吻上了他的敏感地带。见青衣男子火气未消,于晴碧勾人的媚眼撩人的看了他一眼,「你舍得不要我吗?你舍得我跟其它的人在一起吗?」

他每问一句,就献上一个诱人的吻,当最后一句话说完时,他起身堵住了青衣男子的嘴。

青衣男子长手一伸就把他压在身下。

于晴碧放浪的笑着,扭动着身体,看来好象是拒绝,但他每一次的扭动都恰好接触到青衣男子的敏感处,可见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高贵无上的帝尊,请您宠幸卑微人类的我吧。」于晴碧脸上冒出香汗,气息微喘,瑃情已经上了俏颜,说出来的虽然是敬语,却没有尊敬之意,仍维持他一向的挑逗惑人。

青衣男子也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这世上没有人像于晴碧这样让他生气、愤怒,却又让他爱伶不已,有时他都快觉得自己简直是于晴碧手里的软泥,任他揉捏赏玩用的。他愤恨地道:

「我真应该在第一次见面、你迷迷糊糊的闯进宫里的时候杀了你,你是我的心腹之患,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灾难。」

「我知道,我都知道。」于晴碧笑靥如花,抚摸着自己的双颊,好象青衣男子的咒骂是在赞美他一样的脸红,「我是你这一生最大的灾难,最严重的祸害,最讨厌事情的总和。」

他笑得让青衣男子的情yu难以控制,古灵­精­怪的模样让人心跳几乎为之停顿,还大言不惭地道:「总而言知,我就是你最心爱的人嘛!」

*****************************************************

古渊思不必用多少时间思考,就已经顺着本能的生理反应而做。反正在他的报复里原本就有这一项,这与他的计画相符。何况现在乐雅可爱迷人之至,推开他岂不是对不住自己。

他顺势抱起乐雅,与乐雅双双躺在花厅的躺椅上。这一抱一放之间,乐雅的衣衫便变得零乱,露出腰部以上、大腿以下的肌肤,每一处白□的肌肤全都转变为淡淡的粉红­色­,那颜­色­生­嫩­而美艶,像在祈求热情的碰触。

古渊思粗暴的抽起乐雅的衣带丢至一边,乐雅的衣衫被整个撩起至大腿,雪白的大腿清清楚楚的呈现在亮光之下,当然也完全呈现在古渊思的火热目光之下。

衣衫半褪的乐雅,简直极度煽情。古渊思才将乐雅的衣带丢至床下,乐雅就已再次抱紧他的颈项,将热烈的吻吻在他的脸上、­唇­上;虽然生­嫩­,但是热情至极。

他的衣带被抽离,整个衣服松散开来,黑发也纠结在雪白的布巾上。古渊思将他按在躺椅上,他难耐的扭动着,古渊思不留情的强压在他身上,雄伟的身体与他紧紧的密合,他却发出舒适的呻吟声。古渊思蛮横的吻着他的­唇­,狂肆的在­唇­内探索,令他发出更难耐的低吟。

古渊思还未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乐雅就已经浑身麻痒难当,支起双脚弯曲张开,眼前已经模糊得几乎看不见影像,只有挥之不去的热潮一波一波的袭来,而他却不能躲避。

太久了,他几乎忘却了怎么样与人欢爱,也几乎忘却了他曾在情人的怀里一遍又一遍的翻滚着身子,呼喊着情人的姓名,品尝着情人嘴­唇­的滋味;与当初不同的是,情人不再是稚­嫩­、不解人事的少年,而他也不再是当初怀着毒计的乐雅。

「阿思,阿思……」

他一遍遍的唤着,感受那唤出口的声音余韵缭绕的滋味。十年了,他等了十年了,又怕他回来,更怕他不回来将他给全忘了,内心的复杂矛盾用十万个字来写,也无法写得清楚明白,而现在在情人的怀里与他这样的拥抱,让他心神俱醉。

古渊思将全身的衣物脱光,低下头狂暴的噬咬着乐雅早已因亲吻过度而红肿的嘴­唇­。

一次次的亲吻,令乐雅激动不已,承受不住快感跟麻痒的奇特感,不停轻轻扭动着身子。

古渊思按住他亟欲满足的身体,充满兴味的看着他露出渴求万分的神情,仅着一件薄裤的他,身下的变化令人一眼便明白他体内情yu的汹涌。

见他这么看着自己,乐雅既羞耻又难堪,因为是他主动的双腿大开,整个脚盘住了他的腰,将他箝制住。

他这般的举动,让古渊思可以把他身体最隐密的部位看得清清楚楚。

「真­淫­荡啊,乐雅,这十年来是不是没有人满足得了你?瞧你身子动成这个样子,只是被吻而已,就一脸陶醉舒服的表情,苗疆药师真不该这么冷落你的。」

乐雅来不及否认他跟跟苗疆药师的关系,他的脚趾头已缩了起来,因为古渊思正在抚摸他的脚,刺痛麻痒的感觉一涌而上,耳边已经听不进古渊思说的那些羞辱人的话。

他好想要……

「阿思……」他几乎是哭着垦求。

古渊思扯开他的薄裤,像欣赏东西一样的盯视着,让他羞耻得快流眼泪,却又无法把脚合上。

古渊思的手终于放到乐雅的胸前抚摸,他欢悦得身体颤动了一下,古渊思见状冷笑,手飞快地滑到他的身下揉搓,他侧头咬着布巾,感受着那异乎常人的欢快。

他将头往后仰,在身体获得满足之时呻吟出声,释放出的嗳液全都在古渊思的手上。古渊思以此当润滑液,顺势往下移,落到他的花|­茓­,才稍微撩拨,乐雅的眼泪已经不听指挥的落下。

很痛,他已经忘了这种痛法是怎么一回事,好象全身的肌­肉­要被撕裂开来,又像整个人被分剖成一半,然后又缝合起来似的痛苦。

古渊思毫不伶香惜玉,他很快的强硬润滑,还不断的扩张他那紧窒的小|­茓­。

乐雅咬住枕套,呼吸急喘的流着眼泪,眼泪还没­干­之际,古渊思就拉高了他的身子,强制的侵入。

他并没料到会这么痛,但是在痛苦之中,却好象有什么在暗地里隐隐的螫伏着,在古渊思几次的冲击后,他的身子已变得柔软。

「唔……哈……啊啊……」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