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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葛雷望著沉睡中的深雪,本来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她,脸孔上为什么会有著淡淡的忧愁呢?

她是在担心什么?是她的身世让她忧心吗?还是为了戚嬷嬷的事?

他伸出手来想把深雪脸上的忧愁抹去,深雪应该是幸福的、快乐的,任何烦恼应该都与她无关才对,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变回从前的她呢?

他跟扬的亲生母亲在他们都还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父亲担心无母的他们享受不到母爱的温暖,就把他们交给了无子的瞿妃扶养。

而瞿妃也一直待他们如亲生儿子,所以当他登基为帚的时候,他就赐封她为太后,以报她的养育之恩。

而他唯一让太后不满的地方,大概就只有他坚持要把深雪留在宫裹的这件事吧!

当年他捡到深雪时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当时他就派人去查了一下,在那种深山中,还是婴儿的深雪是不可能自己跑来的,于是他知道了赵氏夫­妇­的事。

那时他本想把深雪随便交给一户人家扶养就算了,反正她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但不知为什么那时的他并没有这么做,或许是因为他可怜还年幼的深雪,也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也是个无母的孩子吧!所以他把深雪带回宫来,瞒著父亲交给戚嬷嬷扶养。

两年后,父亲过世,他登基为王时,扬也搬出宫到他的王府去居住,那时在宫陪著他的只剩下深雪。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深雪长得愈来愈可爱、也愈来愈黏他,只要一见到他就皇上哥哥长、皇上哥哥短的叫个不停。那时的太后知道了深雪的存在,认为宫居然住著一名汉女是件不妥的事,所以要他把深雪送出宫去交给其他的人扶养。但他并没有照著太后的话去做,反而封深雪为格格,因为那时的他早就习惯身旁有深雪的存在了,在他心中深雪的位子是其他的嫔妃取代不了的。

他一直很宠爱深雪,认为这世上不可能会有比深雪更可爱的人了。本来他是打算等深雪长大了后就把她的身世告诉她的。但是后来他想那些往事对深雪来说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她也不可能会遇见她的亲人们,为何不让她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呢?就当深雪是长白山的山神送给他的。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深雪居然会遇见她的亲人,那个叫做区参的男人,告诉了深雪他一直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事实。

可是,他是什么时候爱上深雪的呢?他不知道,仿佛在不知不觉中他就爱上了他一手养大的小女孩了。他又是什么时候有想立深雪为后的念头呢?应该是从扬从关内带回了他的福晋起吧!那时的他起先并不答应扬立一个汉女为福晋,但深雪跑来替扬说话。他记得深雪说:“皇上哥哥,如果满人下能娶汉人的话,那深雪也是汉人啊!那深雪以后是不是也不能嫁人了?”

就因为这句话打醒了他。

很可笑吧!一个大男人居然会迷恋上一个小他十多岁的小女孩,但他的确一直深深迷恋著深雪,所以他不想也无意把深雪交给任何人。再加上深雪一天一天的长大,也一天比一天更美丽,而他对她的迷恋也一天胜过一天。

“陛下。”门外传来了礼曷的声音。“天就快要亮了。”

葛雷看著窗外果然天就要亮了,东方的天空已经出现鱼肚白。葛雷眷恋的看著仍在熟睡中的深雪,他必须要离去了,而现在的深雪是否在作梦呢?她的梦中是否有他呢?现在时机还未到,他还不能让人发现他跟深雪的关系。并不是他怕什么谣言,而是他现在还不愿跟太后决裂,他仍希望能说服太后接纳深雪。

他依依不舍的吻了下仍沉睡中的深雪后,才不情愿的走了出去。“礼曷。”

“奴才在。”昨夜陛下在深雪格格的宫裹过了一夜,而他也在宫外守了一夜。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才对。”现在的他必须尽快的说服太后,毕竟太后对他有养育之恩,他不愿让太后太过生气。

“奴才知道。”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做,那就是封住知道陛下昨夜在这过夜的人的嘴。现在陛下还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跟深雪格格有了这种关系,所以自然不希望有什么谣言传出去。

葛雷走了后,礼曷看著守在宫裹的宫女们说:“你们都知道了吧!待会深雪格格起床梳洗时,不管你们看到什么都不可以传出去,否则要是让我知道了,我就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

“是的,公公。”她们也不敢乱说啊!因为深雪格格或许将会成为满洲的皇啊!

深雪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桃红­色­的被单下是一丝不挂雪白的身体,回想起昨夜的事那究竟是场春梦还是真实的呢?

掀开了被子走下床来,床单上鲜红­色­的血迹证实了昨夜的事不是场春梦。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她跟陛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她不想成为陛下后宫众多的嫔妃之一啊!她想要的是……她想要的是……

仔细想想,以前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生活对她来说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她从来不需要为任何的事情烦心,也不需要去考虑任何的事情。

所以现在想想,她想要的并非是一个高官厚禄的丈夫,她想要的是一个如无言姐姐般的婚姻,夫妻俩相敬如宾、恩恩嗳嗳,扬哥哥的心目中只有无言姐姐一个人,无言姐姐也无须跟其他的妻妾们分享丈夫的爱,而这一切都不可能在陛下的身上找到的。

在后宫中多得是­色­衰而爱逝的嫔妃,她不想像她们一样,当青春不在时,就只能守著冰冷的宫院度过一生。

宛儿跟其他的宫女们提了水走了进来。“格格,请沐浴更衣吧!”

深雪就这样静静的让宛儿为她梳妆打扮。

“格格,好了,你看今天的你多美啊!”宫女讨好的说。

深雪看著镜中的自己,今天的她跟昨天的她又有什么不同呢?看著镜中的自己,今天的她跟昨天的她的确不一样了。昨天的她还是个不解人事的少女,今天的她却已经是个少­妇­了。

深雪突然恐惧的站了起来。“准备一下,我要到六王爷府裹去。”她多希望戚嬷嬷在她的身边,这样或许她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吧!

“可是格格是不是该跟陛下说一声呢?”这样擅自出宫要是让陛下知道了,只怕陛下会大怒。

“少罗唆!快去准备。”她不要待在这宫,她要躲得远远的。直到她理出个头绪,直到她知道该怎么做为止。

“巧贵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玉娘看著巧儿,她这个笨蛋!她这么做,等于把她们之前辛辛苦苦做的一切都搞砸了。

巧儿看著玉娘说:“我不要再靠深雪格格了,我要经由太后让陛下宠幸我,进而当上皇后。”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知不知道陛下对深雪格格并不是单纯的兄妹之情。”陛下对深雪格格是强烈的男女之情啊!

那天陛下跟太后的谈话她全都听见了,陛下有意要立深雪格格为妃,要是让深雪格格入了后宫,深雪格格一定会百受陛下的恩宠,那她还要多久才能出头呢?还不如让太后成为她的靠山。

她当然知道啊!“巧贵人,你是担心斗不过深雪格格?”如果单单只有巧贵人一个人,她的确不会是深雪格格的对手,但不要忘了巧贵人身旁还有她啊!

“依眼前的情势来看,我是不可能赢深雪格格的。”虽然陛下召见了她几次,但至今都还未召她侍寝。

“巧贵人,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蓄意跟深雪格格作对呢?”要是陛下知道那些谣言是巧贵人传的那就糟了。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嘛!”巧儿看著玉娘说:“我不希望深雪格格入后宫啊!”如果她凡事都照玉娘说的去做,只怕她只能眼睁睁的看著深雪格格入后宫了。

玉娘摇摇头,巧贵人真是太沉不住气了。“愈是这个时候就愈要沉住气啊!

巧贵人,你要打的仗是一、二十年,而不是一、两年啊!“

“就算我做错好了,但说都已经说了,你要我怎么办?”巧儿生气的说。

“去向深雪格格道歉。”

玉娘话一出口,巧儿就大声的说:“我不要。”

“巧贵人。”

“好歹我也是个贵人啊!我不要跟人道歉。”如果她去向深雪格格道歉,那不就承认是她在太后面前造谣吗?

玉娘按捺著­性­子说:“巧贵人,如果你现在不去跟深雪格格道歉的话,要是陛下查出来在太后面前造谣的是你,那佟妃的下场就是你的借镜了。”如果不是需要借助巧贵人来替她报仇,她才不会跟她说那么多呢!

巧儿害怕的抬起头来。“陛下不会这么对我的。”

“你想想,连佟妃娘娘都难逃被打入冷宫了,巧贵人有把握能例外吗?”她这不是在吓唬巧贵人,她说的都是事实。连最受陛下宠爱的佟妃陛下都能把她打入冷宫了,要是陛下知道是巧贵人在太后面前造谣生事,因此还连累戚嬷嬷被逐出宫去,陛下有可能会放过巧贵人吗?

巧儿想想也有理,佟妃是所有嫔妃中最受陛下宠爱的,而这次侈大人所犯的罪,陛下都没有看在佟妃的份上对侈大人从轻发落,佟妃还因为受父亲的连累被打入冷宫之中。

因此,要是陛下知道是她造的谣,那陛下会怎么待她呢?

“我该怎么办?”巧儿著急的说。

“巧贵人,你先别急,我自有办法。”只要深雪格格成了陛下的妃子之一,那游戏就可以开始了。

“什么办法呢?”现在的她真后悔,当时为什么不考虑清楚呢?

“深雪,你怎么了?”无言看著躺在床上闭著双眼的深雪问。深雪一到了王府就说累了,要找个房间休息一会,但她却可以看得出来深雪眼中有著惊恐。

过了一会深雪才睁开双眼,她可以跟无言姐姐说吗?“我……”

无言耐心的看著深雪,是深雪惹了什么麻烦了吗?看她的样子并不像啊!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难道不能告诉无言姐姐吗?”

深雪坐了起来,低著头说:“我……我昨晚……昨晚跟陛下……跟陛下……”接下来的话,深雪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无言看著深雪满脸通红的表情就知道了大概。“你昨晚跟陛下发生了关系了。”

深雪抱著无言害怕的说:“无言姐姐,我该怎么办?”

无言安抚著深雪,她可以感觉到深雪的恐惧。“深雪,你讨厌陛下吗?”

深雪摇摇头。“我不讨厌陛下。”在这个世上她最喜欢的人就是陛下了。

“那么你在怕什么?”无言看著深雪间。

“我不想进后宫。”她不要过著跟一堆妃妾争宠的日子。

“这怎么行呢?陛下一定不会同意的。”陛下将后位空了那么久,下就是在等深雪长大吗?

深雪看著无言说:“我从小就好羡慕无言姐姐,你跟扬哥哥是这么的恩爱,扬哥哥的心始终只有你一个人。不管陛下要将什么样的天仙美女赐给他,扬哥哥都无动于衷。”

“深雪,你是怕陛下会变心?”做女人的有谁愿意跟人分享丈夫呢?她了解深雪的恐惧。只要是野心勃勃的人谁不把女儿往后宫送,希望女儿能得陛下的宠爱,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我自幼在宫长大,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嫔妃们为了得到陛下的宠爱,所做的一切明争暗斗。”深雪紧紧的搂住无言说:“无言姐姐,我真的好害怕。”谁能保证陛下能一辈子只爱她一人呢?

无言只能这样安慰深雪说:“深雪,你应该知道你跟其他的嫔妃是不一样的,你是陛下养大的,陛下对你的宠爱是无人可比的。”

“可是这一切或许都会过去啊!当我年老­色­衰的时候,后宫之中依然会有许多正当年少的美艳女子,我怕陛下终有一天会厌倦我啊!”连受唐明皇三千宠爱于一身的杨贵妃,唐明皇都能把她赐死在马嵬坡,更何况是她呢?君王的宠爱岂能长久。

“深雪。”无言知道深雪所讲的这一切都是事实。“可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你了啊!”

深雪看著无言问:“我该怎么办?以后我该怎么办呢?”

无言牵著深雪的手说:“事到如今,你只能选择相信了。”

“相信?”相信谁?陛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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